第1章 万虫蚀骨 “妹妹,我来看你了。” 宁月茗在天牢小小的窗口透出的月光里,静静地坐着,如同一具尸体。 哪怕是听到昔日熟悉的声音也毫无反应。 “哐啷——!” 锁链被打开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刺耳。 接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光芒瞬间驱散了天牢里的黑暗。 走在宫人身后的宁雪琴扫到了宁月茗脚边的老鼠,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肮脏的地方,她连看一眼都觉得脏,如果不是为了药引,她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只要过了今晚…… 一切都会尘埃落地,她将是这元凤最高贵的女人! 哪怕被宁月茗无视,宁雪琴并不在意。 宁雪琴反而挂上了得意的笑,“你看,今日就是月圆了,过了今日,你就解脱了。” “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上今日下旨,长宁侯府意图造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 看到宁月茗猛然转头看着自己的样子,宁雪琴笑意更浓:“这样你在下面,就不会孤单了,你看皇上和我,多疼你啊。” 一直安静如同冰雕的宁月茗闻言,终于有了反应。 “贱人!” 她突然暴起,手里一点寒芒,直逼宁雪琴的喉咙! “哐当——!”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锁链相撞的声音,一道是宁月茗的惨叫。 “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为了怕你激动伤到自己,皇上可是亲手用琵琶锁把你的琵琶骨锁上了呢。” 宁雪琴看着倒在地上,痛得蜷缩起身体的宁月茗,笑着说道。 “你竟然将自己的指甲拔下来当暗器,想要杀我……可惜呢,你这身功夫,早就废了。” 宁雪琴说着,一脚将那些指甲踢开。 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脚步声和唱喏的声音从远及进的传来。 “皇上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宫人通报的声音,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走进了这地牢之中。 无视蜷缩在地上的宁月茗,来人一把将宁雪琴抱在怀里,柔声道:“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皇上……” 宁雪琴顺从地倚靠在男人的怀里,带着些许撒娇地声音说道:“今日是月圆,是取药引最好的时候,妹妹她身体太弱,我就自己过来了。” “你倒是想得周全。”男人说完,这才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宁月茗,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这贱妇刚刚暴起,意图伤害皇后娘娘,幸得这琵琶锁锁住了她,才没近得了娘娘的身。”旁边的宫人立刻回道。 “贱人!”闻言,男人怒喝一声,一脚踩在宁月茗的手上,冷笑道:“今日要取的,是你的心头血,这手你既然不想要,就别要了。” 十指连心,那疼痛如同针一般,让宁月茗的眼前一黑。 “林启岳……”忍者疼,宁月茗抬头看向男人:“你下旨,长宁侯府……满门……抄斩?” “是。”对于她蚀骨的仇恨,林启岳毫不在意。 就算宁月茗曾经是这大齐医武双绝的玥昭郡主,现在也不过是被废了武功,关在天牢的阶下囚罢了。 他贵为这天下之主,如何会惧怕她? “你说过,会放长宁侯府一条生路的……你不讲……信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体力,宁月茗才将这句话说完。 “朕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傻?” 林启岳嗤笑道:“朕登基那夜,皇后从你变成了雪琴,接着你就再没露过面,朕虽对外称你病了,但是旁人不知道,你宁家还会不知道你的本事么?” “斩草除根,这是你对朕说的,你忘了?” “我还说过,天道轮回……善恶……善恶有报!” 宁月茗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对男女,这是她曾经最亲密最信任的两个人,如今却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善恶有报?”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男人说道:“好个善恶有报!为了朕的皇位,你做了多少恶事,怕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朕这也算是给他们报仇雪恨了。” 是啊,自己在及笄那年,进宫第一次参加七夕宴,便对林启岳一见倾心。 作为大齐的四皇子,他母家身份不高,母后走的又早,一直不得皇帝的宠爱。 可是作为长宁侯府医武双绝的玥昭郡主,却全然不顾这些,只要有机会便会同他亲近,而林启岳也回应了她的感情。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却不想,这一切都是谎言。 他爱的,是自己那柔弱顺服的堂姐,他要的,是自己用鲜血和尸骨给他铺垫好的皇位。 至于她宁月茗,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药人罢了! 如果不是宁雪琴的病,要她的心头血作为药引,自己可能在男人登基的那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宁雪琴心中一惊,她自然清楚宁月茗为了男人付出了多少,而这就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万一男人顾念旧情…… 那么她所有的算计,都会功亏一篑! 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一直沉默的宁雪琴开口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 说着,递过来一个红色的瓷瓶。 看到那瓷瓶,宁月茗的瞳孔瞬间缩小!这瓶子她认得! “这蚀骨虫是当年你送给朕的。”看到她的反应,林启岳残忍地笑道:“来人,把她的嘴给我掰开!” 宫人们上前,按住宁月茗的四肢掰开她的嘴。 林启岳将瓶子打卡,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黑紫色的虫子。 那些虫子缠绕着扭动着,细如发丝,只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南疆最好的蛊,也是天下最毒的药。 没有丝毫犹豫,男人将瓶子里的虫子一股脑的倒进了宁月茗的嘴里,然后让人压住她的下颚往上一抬,虫子便顺势钻进了她的身体。 “这虫子会在你的身体里呆上两个时辰,随着你的经脉到你的心脏,然后在你的心脏里争斗,等到剩下最后一只,便会吸尽你的心头血,成为蛊王。” “这蛊王,是世间奇珍,能解百毒,这样一来,雪琴的身子就有救了。” 林启岳看着痛的缩成一团的宁月茗,残忍地说道:“看在你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会厚葬你全家的。” 说完,男人便搂着宁雪琴转身离开。 这里太脏,不适合他的雪琴。 “林启岳……” “宁雪琴……” “你们不得好死!”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宁月茗突然睁开眼,便看到头顶的床幔,转过头,是熟悉的摆设。 这是……? 第2章 重生之初 带着些许疑虑,宁月茗用颤抖的手掀开了被子,在看到手上的白玉镯子的一瞬间,脸色突然一变! 这镯子,是她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林启岳送的贺礼,据说,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后来,在一次针对林启岳的刺杀中,自己为了保护他,用手挡了一剑,这镯子便碎了。 想起当时自己收到镯子的心情,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宁月茗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林启岳!宁雪琴! 我一定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 “月儿,你怎么起来了?”宁雪琴端着参汤走了进来,看见她的样子,立刻上前关切道。 几乎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宁月茗才控住自己没有对宁雪琴动手! 在不清楚自己处境的时候贸然行动,太过愚蠢,她不傻。 此时的她脑子有些混乱,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被万虫啃食,已经死了,为何还会活过来?!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随圣驾出去围猎一趟,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见她脸色苍白,宁雪琴皱着眉头将参汤放到一边,继续说道:“我身子弱,你可别像我一样啊!” 听到她的话,宁月茗的眉头狠狠皱起! 围猎! 对了! 当年她就是在围猎之时和林启岳互诉衷肠的! 婚事也是在围猎之后,皇上下旨定下的! “今日是几月初几?”压下所有的疑问,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宁月茗问道。 “十月廿七,你睡了两天了。” “现在是建兴几年?” “建兴二十六年。”宁雪琴一边回答,一边笑着坐到床边,用手去碰宁月茗的额头:“你睡迷糊了?” 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手,宁月茗继续问道:“爹呢?” “姑父进宫了。”说到这里,宁雪琴的脸上露出的些许暧昧的笑容:“你和四皇子……怎么样了?” 四皇子,就是林启岳。 想到这个人,宁月茗只觉得心中一团火在烧,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千刀万剐! “不怎么样!” 扔下这句话,宁月茗往后一躺,用被子蒙住头,语气生硬地说道:“我累了。” 平日里,说到林启岳,宁月茗都是笑眯眯的,今儿是怎么了? 宁雪琴皱着眉头,语气却依然温和:“你和四皇子吵架了?我让他来给你道歉,你别气坏了身子。” 被子下面,宁月茗勾起冷笑,原来早在此时,这两人就已经勾搭上了。 难怪每次两人争吵,都是宁雪琴在中间调和,当初她只道宁雪琴体贴细心,现在却看得清楚明白。 再说了,道歉? 让她受万虫蚀骨之痛,屠她宁家上下三百多口,一句道歉便可一笔勾销么? 从刚刚的对话之中,宁月茗已经明白,自己这是重生了! 她自小被养在师父身侧,同养在深闺的贵女们不一样,她自然是在话本里见过这种事情的。 原先她没有当真,先下却不得不当真! “我不想看见他。”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宁月茗便不再言语。 看着她发脾气的样子,宁雪琴的眼中怒气翻涌! 若是可能,她恨不得现下扯开被子,冲着宁月茗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来几巴掌! 但是最后,却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宁月茗,不是这长宁侯府名正言顺的玥昭郡主,她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而已,她没有任性的资本! “那你好好休息。”留下这句话,宁雪琴便离开了。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宁月茗一把扯开被子,翻身下床。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世,她便定要实现前世死时的诺言! 定要让林启岳和宁雪琴血债血还!不得好死! 以最快的速度写好信,宁月茗取下胸前的骨笛,对着天空吹了三下。 不一会儿,一只雪白的信鹰落在了窗棂上。 将信放入信鹰腿上的机括,宁月茗随手扔了块肉脯给它,低声说道:“豆包,你回一趟雪凌宫,把信交给师傅。”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信鹰蹭了蹭她的手指,双翅一振,便直冲云霄! 京城西市最大的酒肆二楼,林启瑜若有所感,抬头便看见一只纯白色的信鹰自天上飞过,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主子。”顺着他的目光,暗卫自然也发现了那只信鹰:“那好像是玥昭郡主的信鹰?” 长宁侯府的玥昭郡主,自幼体弱,被西域雪凌宫宫主收为关门弟子。 而雪凌宫,是以医毒独步天下的西域第一大派。 只不过,他们长居雪山之巅,不怎么喜欢理会俗世,宁月茗是他们立派两百年来,收的唯一一个和朝廷有关系的人。 宁月茗的天赋也没辜负了这份例外,小小年纪便习得一手好医术,一手打神鞭更是出神入化,就连近卫军们,也大多不是对手。 “要劫下来么?”见主子不说话,暗卫又开口问道。 林启瑜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着大堂里歌姬的歌声打着拍子,笑道:“劫下来做什么?她的信鹰天下皆知,一动手就瞒不住,到时候她闹上门来……” 想起玥昭郡主那手鞭子,暗卫几不可见地抖了抖身子。 见状,林启瑜笑的更开心了:“放心好了,她的心思都在我那四弟身上呢,我们不去惹她,她便不会来找事。” 对于这一点,林启瑜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毕竟,在他看来,宁月茗纵然有些骄纵,却总是不蠢的。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好,他的四弟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同她示好,大概率也是因为她长宁侯府在军中的势力罢了。 作为元后独子,这些小心思他从来不屑,自然也不放在眼里。 相比起利用旁人的感情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更喜欢靠自己的能力去达成野心。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抬手将桌上的字条收回手中,林启瑜站起身来,吩咐道:“回府。” 说话之间,一抬手,已经成为齑粉的字条从他手中扬出,一阵风吹过,很快便没了踪迹。 自那日之后,京城便传言玥昭郡主重病。 对此,林启瑜一笑置之,以他对宁月茗的了解,她必然是谋划什么大事。 只是他没想到,暗卫们的报告还没上来,宁月茗却主动找上了门。 第3章 一言为定 “让她进来。”犹豫了一会儿,林启瑜开口道。 作为元后独子,他是众皇子中第一个出宫建府的,封的也是最尊贵的秦王。 近些年北疆战事紧急,他也多不在京城,因此,对于宁月茗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 但是自从三年之前,暗卫告诉他,玥昭郡主对自家四弟的心思之后,他便知道两人必然会有一次见面。 毕竟大宝之争你死我活,而四弟从来都不是个清心寡欲之辈。 他疑惑的只是,此时还远远不到两人摊牌的时候,父皇身体尚且强健,无论私底下如何,众人表面上都是一派风平浪静的样子。 宁月茗跟在侍卫身后,思考着等会儿要怎么跟秦王开口。 上一世,她和秦王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却对他印象极深。 论才情谋略,他不输给任何人,要不是当年北疆战事,他死守安宁城三月有余,伤了根本,当年那场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主子在里面,郡主请。”就在宁月茗沉思之际,侍卫开口说道。 “多谢。”微微颔首道谢,宁月茗抬脚跨进了星辉堂。 上首坐着的男子,依然记忆里的样子,丰神俊秀,俊美无俦,只是眉眼之间,有着淡淡的病气。 算算时间,离他撒手人寰还有四年时间,若是从现在开始好好调养,他便不会如前世那般英年早逝。 “不知玥昭郡主来找本王,可有要事?” 这些年,宁月茗的作为旁人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可以说,若是没有她,林启岳的势力便会折损大半。 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说…… 这个男人果真同前世一模一样,俾睨天下,目下无尘。 “你活不过四年。” 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宁月茗开口道。 他的身体自从三年之前被围困安宁之时,就已经坏了,也正是因此,才会回京修养。 但是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宁月茗是怎么知道的? 林启瑜心中惊疑,脸上却不露痕迹:“本王早就听闻玥昭郡主师承雪凌宫,医术自然也是了得。”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表面上是在夸宁月茗,实际上却在告诉她,自己清楚她的底细。 谁知道,宁月茗没有丝毫的慌乱,甚至勾起一抹微笑:“那你应该知道,我能救你。” 少女眉目之间的把握让林启瑜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四皇弟的眼光倒是好。” 纵然清楚,这不过是男人对于自己的试探,宁月茗还是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嫌恶道:“他眼光如何,与我无关。” “我只问你,要不要我救你。”宁月茗看着林启瑜问道。 状似把握十足,手却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握起——前世对于林启瑜她便所知不多,如今重活一世,她也不清楚男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只不过,眼下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摆脱林启岳,而放眼整个大齐,能让自己安然脱身的,想来想去都只有这秦王殿下。 “我向来不信这天下有白来的东西。” 面对宁月茗如此直白的问题,林启瑜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保持着微笑说道:“不知这秦王府可有玥昭郡主看得上的东西?” 宁月茗闻言,粲然一笑,吐出三个字:“秦王妃。” 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回答的林启瑜听到她的话,表情终于有所松动。 “想必秦王殿下心中清楚,只有雪凌宫至宝天凌散能祛你身上余毒。” 林启瑜之所以最后会撒手人寰,伤及根本是一点,最重要的是因为他身上有着一种从娘胎里带来的毒。 而这种毒,唯有天凌散可解。 说完,也不顾林启瑜的反应,宁月茗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装的便是天凌散,我用它换秦王妃的位置,四年。” “这四年内,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调理身体。” 她并没有说关于林启岳的任何事情,因为她知道,就算说了林启瑜也不会信。 这条件太好,就算明知宁月茗心慕自己的四皇弟,林启瑜也必须承认,自己心动了。其他倒是其次,可是天凌散是医家至宝,且对他来说,是可以救命的。 见他不说话,宁月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林启岳同宁雪琴有私情。” 这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理由了。 此事她本不想说与人听,只是若她真成了秦王妃,那以后自己要做的事情,少不得需要林启瑜的配合,与其到时候临时便个借口,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理由。 由爱生恨,天下感情大抵是如此,更何况她性子向来要强,眼里更是容不得沙子的。 林启岳同宁雪琴的私情被她发现,她会有这种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这便是你的理由?”果然,此话一出,林启瑜的态度立刻有了转变。 前世那些欺骗和背叛,在天牢里不见天日的绝望,她只能三缄其口。 “此事你可曾同四皇弟提起?” 见她沉默,林启瑜也没有追问,只是勾起嘴角笑着问道:“提亲之事,是本王去请旨,还是郡主去?” 算算时间,她此时应该已经让父亲在皇上面前提过亲事了,只是皇上本就不喜四皇子,因此一直拖着,为此她还求了父亲许久。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冲着林启瑜福了福身体:“此事便要劳烦王爷了,林启岳那边,我会同他说清楚的。” 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下来,林启瑜拿过一旁的茶,冲着宁月茗的方向遥敬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将手中的天凌散扔出去,宁月茗转身就离开了星辉堂。 伸手接过盒子,林启瑜低头看着那古朴精致的盒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玥昭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当天,秦王便进宫请旨,求娶长宁侯府嫡女宁月茗为秦王妃。 第4章 再见渣男 得知此事的四皇子林启岳第一时间去了长宁侯府,得到的却是宁月茗外出的消息,向来隐忍稳重的四皇子便转道去了秦王府。 “二皇兄!”星辉堂中,林启岳咬牙看着林启瑜,冷声道:“二皇兄明知我同玥昭郡主两情相悦,何必做这夺人所爱的小人行径!” 一听他的话,林启瑜便知道,宁月茗还不曾同自己的四皇弟说过此事。 不过,既然他答应了要娶她为妃,这个黑锅他倒是不介意为她背上一背。 “四皇弟言重了。”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林启瑜勾起嘴角:“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 林启岳都要被他气笑了,他这二哥贵为元后嫡子,自成年封王之后,常年待在北疆,鲜少回京。 怕是连月茗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现在却同他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把他当傻子吗!? “那日围猎,我远远瞧见了郡主一眼,便思之不忘,故而向父皇请旨求娶。” 林启瑜编起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她喜欢的是我!林启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过来了。” 宁月茗踏进星辉堂,异常自然地坐到了林启瑜旁边的位置上——那可是主母的位置! 见状,林启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月茗……” “想必你也知道了,秦王殿下向皇上请旨赐婚,父亲已经同意了。” 宁月茗撇过头去不看他,只因她怕自己多看一看就恨不得冲上去杀了他! “什么?!”林启岳闻言,难以置信地惊叫道:“月茗你疯了吗!?你现在同我进宫,我们向皇上陈情!” 说着,他拉起宁月茗的手就要往转身离开。 “放手!”在被他碰到的一瞬间,宁月茗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然后狠狠将他的手甩开,说道:“四皇子自重。” 自从三年前,自己和她在元宵灯会遇见以来,宁月茗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过! 林启岳一时之间楞在原地,神情既震惊又不悦。 “从围猎回来,我就想同你说清楚了。”对于他的反应,宁月茗不为所动,皱着眉继续说道:“我不喜欢你了。” “你说什么!?”林启岳瞪大了眼睛,大声质问:“月茗你是不是……” “表姐心悦于你,你知道吧?” 打断他的话,宁月茗垂下眼帘,做出委屈的样子,低声说道:“她虽为我表姐,但是这些年养在侯府里,我早就把她当亲姐姐看了。” “既然她喜欢你,我就不会同她抢。” 宁月茗这么说,是因为前世她在天牢的那段日子,林启岳亲口承认他早在遇到自己之前,就同宁雪琴在一起了。 可笑自己,被这两个狼子野心的人联手欺骗,不但自己惨死,还害得侯府上下满门抄斩! 现在重活一世,她既然心中明了此事,自然会好好利用! 听到她这么说,林启岳呆在了原地!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自己和雪琴交往一向慎之有慎,因为他十分清楚,一个没有母家的皇子想要登上皇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需要长宁侯府!需要宁月茗! 因此这些年,他虽然和宁雪琴在一起,却也一直甜言蜜语地哄着宁月茗。 好在这个玥昭郡主在其他事情上虽然精明,但是在自己身上却总是不太计较,虽然好几次差点被拆穿,但是有着宁雪琴的配合,总是能敷衍过去。 现在她突然这么说……难道?! “是姐姐无意之中说出来的。” 前世同他在一起许久,对于他的心思宁月茗自然一清二楚,于是顺水推舟道:“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说完这些,宁月茗转头看了一眼一直饶有兴致看戏的秦王,露出苦笑:“事已至此,你我之间再无可能了。况且秦王殿下……” “本王会好好待她。”林启瑜适时地开口,微笑道:“四皇弟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林启岳自然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在秦王府和林启瑜抢人,他根本毫无胜算! 见他不说话,林启瑜起身道:“本王还有事情同王妃商议,四皇弟自便。” 说完,便朝后堂走去。 宁月茗看着他的背影,转头看了林启岳一眼,跟了上去。 秦王府花园中,林启瑜摆摆手,让通报的下人退下,然后看着一旁的宁月茗说道:“既然四皇弟已经离开,郡主便可安心了。” “多谢。”宁月茗微微颔首道谢,接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秦王为何如此心急?” 早上才商议好的事情,秦王竟然中午便进宫请旨了,这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同林启岳说清楚,等她得到消息赶来,两人已经在星辉堂中对峙了。 “北疆不稳。”林启瑜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闻言,宁月茗冷笑一声:“是北疆不稳,还是你不放心我?” “你觉得我和林启岳沆瀣一气算计你,你便想要弄我个措手不及,看看事情是否真如我所言,是不是?” 宁月茗说完,莞尔一笑:“可是亲王殿下,若我真有心算计你,便不会双手奉上天凌散,更会早早同林启岳对好口供,你又能得到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林启瑜并不在意,将茶盏放下,笑道:“口供或许可串供,但是神情却不会说谎。” 方才在星辉堂中,林启岳伸手去拉她,她却微微发抖,那反应绝不是对着心爱之人会有的! “那么结果如何?”想来秦王也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不欲在此事上纠结,宁月茗问道。 “自然是王妃说什么,本王就信什么。” 说着,林启瑜站起身,对着宁月茗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本王的身体,以后就拜托王妃费心了。” 宁月茗见状,眸光微动:“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尽我医家的本分,王爷安心便是。” “那就好。”林启瑜闻言一笑,神情复杂。 宁月茗还想说什么,却见林启瑜脸色一变,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第5章 回府 下意识地伸手抱住林启瑜,宁月茗正要开口唤人,便看到一个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属下秀字部秀七。” 自宁月茗手中接过林启瑜,来人微微点头致意。 秀字部是秦王手下的暗部,这个消息旁人不知道,宁月茗却是清楚的。前世秦王去世之后,秀字部便远赴北疆驻守,再未踏入中原一步。 当着他的面,宁月茗并不忌讳,抓起林启瑜的手探了他的脉然后吩咐道:“去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不要让人打扰,然后准备好参汤和银针,快!” 说着,自随身准备的香囊中拿出一丸药,捏开林启瑜的嘴喂了下去。 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秀七犹豫了一会儿,想起主子之前的嘱咐,还是咬牙点头道:“郡主随我来!” 一盏茶之后,经过宁月茗施针又被灌下参汤的林启瑜睁开了眼睛,他看着不远处正皱着眉头和秀七说话的宁月茗,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这一局,他到底赌赢了! 秀七是他安排的,吐血是他故意的,晕过去虽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到底还是试出了宁月茗的诚意。若是他没猜错,自己应该被她喂下了一颗丹心丸。 虽然比不得天凌散,但是丹心丸也是天下难得的解毒圣品。 想起今日自己在御花园面不改色地吃下那些搀过东西的点心,皇后脸上的神情,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谁都不会想到,他不但知晓那些点心里有毒,还给自己找好了解毒的办法。当然,要是宁月茗没有出手救他,秀七也会出手。 一石二鸟,这是他在宁月茗提出合作的提议之时就已经想好的。 作为元后独子,若是再娶了长宁侯府的嫡女,他在众皇子中的势力便一时无两,皇后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醒了?” 宁月茗正说着话,便觉得旁边始终有道目光在看着自己,转头便看到秦王已经醒了,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微微皱起眉头,宁月茗说道:“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中毒?”做出惊讶的表情,林启瑜问道:“什么毒?” “时辰醉。” 宁月茗说着,端着一碗参汤走到床边坐下,一边示意下人们将他扶起来喂药,一边搭上了林启瑜的手腕。 片刻之后说道:“是南疆的毒,中毒者初时一切如常,等到喝下酒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可是本王并没有饮酒。”林启瑜说着,皱起眉头。 “毒医一家,医者会根据病患者的体质和具体情况来安排治疗方法,下毒也是一样的。” 宁月茗说着,冷笑一声:“你从胎里带来的那些余毒救了你一命,它抵消了时辰醉一部分的毒性,也让它提前发作。” 说完,宁月茗将身上的香囊取下,从中拿出两颗丹心丸,放在床边的小几之上,交代道:“这两枚丹心丸,今明两日晚膳之后服下。” 看着她的动作,林启瑜恭了恭身子,笑道:“多谢。”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对于他的谢意,宁月茗不以为意:“我可不想还没成婚,就成了寡妇。” “为了郡主,本王定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林启瑜闻言一愣,随后笑道。 对于他的话,宁月茗不置可否,她转头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秀七,站起身来说道:“我还有事,便先回府了。” 在即将出门的一瞬间,宁月茗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启瑜的方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之上,你若是疑心大可用其他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冒险,太过鲁莽。” 说完,也不顾房内几人的神情,抬腿就走。 在她身后,林启瑜终于真正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她居然知道! 自己的算计,她居然一清二楚! 无论秦王现在的心情如何,宁月茗站在长宁侯府的门口,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这个地方,是她的家,前世却因为她识人不清,最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宁月茗走了进去。 下人们见到自家郡主,都远远地停下来行礼,见到如此情景,她只觉得双目微烫,鼻尖发酸。 “妹妹,你这是去哪儿了?” 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宁月茗转头便看到宁雪琴一身白衣站在廊下,风吹起她的裙袂,恍然如若谪仙。 这般的弱柳扶风,风吹便倒的美人儿,别说林启岳,换了这天下的男人,怕是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 想着,宁月茗挂起微笑,走到她的面前拉起她的手,亲热地道:“姐姐怎么站在这风口?也不怕生病!我去了秦王殿下府中,刚刚回来。” “秦王?!”宁雪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半晌才开口问道:“那……这么说,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宁月茗一边拉着她往厅内走,一边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今日秦王殿下进宫请旨赐婚,你不知道?”宁雪琴疑惑地看着宁月茗问道。 秦王进宫之后,皇帝便宣了长宁侯进宫说了此事,长宁侯回来遍寻不着宁月茗,便同宁雪琴说了此事。 其他不说,宁雪琴同林启岳暗通款曲这么久,自然不愿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再出现变故。 她能勾搭上林启岳,不代表她能勾搭上秦王,可是如果宁月茗嫁的是秦王,那么日后登上皇位的即使不是秦王,也不会是林启岳! 好在宁月茗对林启岳情根深种,作为长宁侯的姑父又一向疼爱她,只要她不点头,即使是皇帝也不敢乱点鸳鸯谱地为两人指婚。 “你说这件事啊,秦王殿下跟我说了。” 宁月茗说着,突然停下来拉着宁雪琴的手,哭着说道:“我知道姐姐同四皇子两情相悦,便是再不舍,也不愿意做那横刀夺爱之人!” “你怎么……!”被她突然的动作下了一跳,宁雪琴下意识地就要挣脱,却不想宁月茗紧紧抓着她的手,继续大声哭诉。 “既然姐姐你心悦于四皇子,为何还要让我嫁过去!?” 宁月茗一边说着,一边掉下泪来:“姐姐你明明知道,妹妹所求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四皇子却说要纳你为妾!你让我情何以堪!” “你在说什么!?我……”眼见着下人们纷纷往这边看来,宁雪琴挣扎地更加用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啊——!” 宁雪琴回过头,就见长宁侯站在门厅处,看着两人皱起眉头,而宁月茗则恰巧在这个时候,往后一倒跌在了地上。 见到如此情景,宁雪琴瞬间变得苍白! 第6章 多事之秋 宁月茗跌倒的瞬间又撞上长宁侯回府,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雪琴,你这是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斥前所未有,她一向在整个侯府是知书达礼般的存在,哪里被这么责备过,眼瞅着姑父上前搀扶起地上的宁月茗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宁月茗抓住自家爹爹的手臂一下子就泪眼婆娑了,委屈得不像样:“爹爹别怪雪琴姐姐,都是女儿自己没有本事,呜呜呜……” 那痛到极处的泪水,一下子就如雨水一般再也受不住了,宁沧海一向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的,大小就要强,从来不会轻易的落泪,今日这般铁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宁雪琴:“这是怎么回事?” 宁雪琴急得不停的摇头,眼圈泛红:“不是这样的姑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变成这个样子,她……。” 尽管她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在宁家将长宁候哄得团团转,可人家毕竟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向着她的,咬了咬牙直接跪了下去:“是雪琴的错,雪琴不好,雪琴让妹妹伤心了。” “爹爹,您不是想知道女儿为何突然想嫁给秦王殿下嘛?” 宁月茗哭得撕心裂肺,宁雪琴听得心惊胆颤,她当真是从来没有想过宁月茗什么时候这么能言善辩了。 宁月茗聪明不假,可是她明明对四皇子情根深种啊!怎么会突然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着急的抬起头辩解:“没有,姑父不是这样的,您听雪琴接受……” 宁沧海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不耐烦的摆摆手:“够了,雪琴我宁府将你养大成人,老夫自认为对你不薄。” “可你如今做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也罢!既然铭儿自己看开了,老夫成全你就是。” 宁雪琴大惊失色,跪着上前抓着他的衣摆哭着祈求:“不要啊!姑父,雪琴真的没有。” 好演技,好手段啊!我的好姐姐,宁月茗盯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突的就笑了。 那笑容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捉到,可宁雪琴却是全部看在了眼底。 宁月茗的眼中有杀气,直勾勾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长宁候甩袖离去,搀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宁月茗往府内而去。 这一刻宁雪琴只觉得五雷轰顶,她和四皇子都算计好了的,自己的身份远远够不上做正妃,只能利用宁月茗来达到目的。 现如今宁月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离了控制,也不在纠缠着四皇子了,朝夕相处的情谊也段得干干净净,无比的决绝,就好像从来没有爱过哪个人一般。 满院子的的枫叶红得不像话,风瑟瑟抖动着落了一地,几乎是在送走自己父亲的瞬间那脸上的伤感情顷刻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恨意,叫人发怵。 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宁月茗冷冷的笑了,从前她不懂得收敛光芒,只知道用权势去对付别人,以至于让宁雪琴和林启岳钻了空子。 正深思之时门被人推开了,来人一身绿衣煞是好看,这深秋凄凄凉凉的,配了这抹绿色有了些生气,一见宁月茗就红了眼眶。 “绿意?” 宁月茗有些诧异,但又回过神来了,是啊!她可不仅仅有仇人,还有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呢! 故人重逢,宁月茗情绪有些激动。 绿意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前些日子因为她偷听到宁雪琴和四皇子的对话,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打算告诉郡主,结果没成想被宁雪琴截胡了。 宁雪琴对郡主煽风点火,再加上郡主对宁雪琴深信不疑,她根本没有辨别的机会。 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都怪她当初有眼无珠,信错了人,要是当初就相信了绿意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了。 不过没事,不要紧,一切都还来得及。 “别哭了,我都知道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宁月茗摸了摸一脸泪水的绿意,心中苦涩,这丫头对她忠心耿耿,自己却害得她尸骨无存,死无全尸。 “奴婢不苦”当她听见郡主不是嫁给四皇子的时候,她就高兴了,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只要郡主平平安安的奴婢就开心了。” 确实如此,她现在岂止是平平安安啊!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让别人生不如死了。 安抚了绿意几句,窗柩边落了只信鹰,定眼一看不就是她的豆包嘛?扑腾着摔在了地上。 宁月茗含笑着捡起地上肥胖的豆包一脸嫌弃:“少吃点,都这么胖了。” 说着将它脚腕上的信取了下来,整个建兴也就她敢明目张胆的飞鸽传书了,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宁家的忠心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不仅如此对于宁月茗也多了些纵容,堪比不少公主的待遇。 宁府外,那酒楼上,林启瑜坐在那顶楼的窗户边,一低头就是整个建兴的场景,此处风景极好,他很是喜欢。 哭笑不得的看着酒杯中刚刚落下的鸟屎:“这鸟跟它主人有得一拼啊!” 秀七憋着笑,此话不假,这信鹰乃是玥昭郡主养的,全建兴仅此一只,据说通灵性也不知道真假。 那日他只不过是问了主子一句要不要截下来,没成想今日又遇见了,它居然也不怕生人,目中无人的就落了下来,一双鹰眸带有杀气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往主子的酒杯里面拉了屎。 “玥昭郡主身份背景比较复杂,主子不仔细考虑考虑?” 秀七还是有些担心犹豫的,毕竟主子这些年不争不抢的,活得潇洒惬意,若是娶了这玥昭郡主不就是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他是有野心的嘛? 放下手中的酒杯,那总是冷漠的眼中多了些情绪,目光遥望着远方:“本王什么时候没有野心了?” 本就和皇后不和了,只不过是一触即发的事情而已,皇后容不下他,不论他多么的隐忍,到头来换来的也只不过是她的步步紧逼,既然如此又何须坐以待毙呢! 宁月茗的出现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他本就有意反抗的,如今多了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刚好大家各取所需。 秀七哑口无言,主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第7章 婚事 这才跟人家姑娘见了一次面,人家姑娘让他娶,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娶了,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带拖泥带水的。 随便得没有一点点的王爷架子。 “王爷是寂寞了?所以想成家了?”思及此处秀七不由得打趣起来,揶揄着看着自家明月清风的主子。 手中的花生米突然不好吃了,林启瑜抬了抬头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秀七:“你可是太闲了?马棚最近缺人。” 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呐!秀七唏嘘不已,直摇头:“属下最近挺忙的,一点也不闲。” 随意嘛?也还好吧!至少见了一面不是? 碾碎了那矮小的桌子上留下的书信,每一次来都碾碎了一封,可惜了。 秀七暗暗的撇嘴,一言不发的紧跟其后,实在是捉摸不透主子心里面都想些什么。 黑白分明的大院子,光线照了进来显得格外的奢华,入眼的是写得天花乱坠,及其夸张的字,看得宁月茗嘴角抽搐,眉梢一抖一抖的。 具体内容如下:亲爱的徒儿,为师近日寝食难安,辗转难眠,掐指一算就晓得是你出事了,果不其然你当真出事了,真是丢尽了为师的脸啊! 为师对你传艺数十载,没成想你居然被风月这些事情给扰乱了心智,真是糊涂啊!不过还在你能及时回头是岸,看清楚了随对方邪恶的嘴脸,也不枉费为师苦口婆心啊! 你说的为师都知道了,待你大婚之日,为师一定带着你的师兄弟们去祝贺的,你且放心就是。 唠唠叨叨半天,废话连篇一大串可始终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宁月茗觉得很是欣慰和愧疚。 当初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师傅,师兄们也跟着自己受到了牵连,如今一切从头开始,她要让所有人都放心,要让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 这一次大婚她不仅仅是为了通知师傅,而是在昭告天下,她玥昭郡主并不是有眼无珠,她玥昭郡主值得这天底下任何的好东西。 她玥昭,是她宁雪琴几辈子的赶不上的,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 匆匆忙忙的看完了信,正打算焚烧时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 深秋凄凉,就连风也透着些凄楚的气息,裹了件斗篷打开了禁闭的闺房,一股子冷风就迎面而来,她身子骨有些惧寒虽然自己医术精湛,可就是对于自己的毛病没撤。 为此师傅也是操碎了心,说她骄里娇气的,果然是郡主的命。 一打开门就一身白衣胜雪的宁雪琴,她本身长得就很是无辜,无害,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很是惹男人疼惜,这是当初林启岳自己亲口说的。 如今看来也确实不假,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养精蓄锐,寄人篱下,也是难为她这般的忍辱负重了。 好笑的环抱着双臂看着被丫鬟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不明所以的道:“堂姐这是为何?既然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休息才是,要不妹妹帮你把把脉?” 宁雪琴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颤巍巍的来到她面前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玉珠,眼中含泪,一双杏眼早就哭得通红了。 “姐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妹妹,妹妹要这般置姐姐于死地,我与四皇子清清白白,只不过是四皇子关心你,你不在时偶而来跟我问候你的喜好罢了,这就让你不舒服了嘛?” 听听,听听这语中的怨气和委屈,还有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人怜惜不已,怪不得能够让林启岳青睐有加,爱慕不已,也是不容易的,手段可谓是如火纯情啊! 当初她怎么就看出来呢! 宁月茗诧异的捂着嘴:“堂姐在说些什么呢?妹妹这也是成人之美啊!四皇子才貌双全,文韬武略的,能够倾心也是正常的,堂姐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 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叫她姐姐,而是再三的强调堂姐,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不似从前的亲昵了。 宁雪琴心中一惊,从前她可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对自己情同姐妹的,从来没有唤过她堂姐,都是叫姐姐的,十分的亲昵,二人同进同出。 她去哪里都会带上自己的,以至于鄄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是宁月茗的堂姐,可谓是长宁候府的重要人物啊! 这一次宁月茗是真的生气了,她也是见识过宁月茗生气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眼中的厌恶和嫌弃,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捏紧了衣裙,心中早已经是万马奔腾了,但还是怀揣着唯一的希望,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的道:“妹妹何必这般呢?你我姐妹情深,为何非得为了一个男人这般难堪,你若是不喜欢我和四皇子来往,我远离就是,何必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呢?” 火坑? 宁月茗表示不解的蹙眉:“姐姐这话怎么说?嫁给四皇子怎么就是火坑里面了?” 宁雪琴哑口无言,知道已经是没有后路了,哪里不是火坑,于她而言是天上人间,可是这个前提是得宁月茗先嫁过去啊! 只有宁月茗可以帮助到四皇子,她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只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堂亲而已,怎么可能可以做正妃呢! 宁月茗见着她哑口无言心中痛快,追根究底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而已,若不是自己当初心慈手软,没有心眼,她怎么可能爬上来呢! 是师傅们将她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忘记了人心险恶这句话,觉得自己的堂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了。 呵呵呵!可笑至极。 摆摆手,宁月茗打了哈欠,眨了眨眨眼睛道:“这深秋可不比春天啊!堂姐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父亲可是要责备于我的呢!到时候妹妹可就为难了。” 第8章 几傻下山 宁雪琴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的背影,至于体力不支的就要摔倒了,过两天就要大婚了,今日姑父前来说他已经跟皇上提了,也就是说如果宁月茗不帮忙她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小姐……”玉珠心疼的上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她,此时正直深秋,天气很凉,小姐又弱不禁风的,这般折腾肯定是要落下病根的:“咱们回去吧!” 握紧了双拳的宁雪琴很是不甘心愤愤的盯着那关上的门:“宁月茗,是你害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玉珠心痛不已,她打小陪着小姐一块长大的,老爷跟着长宁候征战沙场,结果一去不复还,夫人也随之殉情了,留下一个五岁的小姐,从小小姐就寄人篱下,一直以来都想法设法的讨好别人。 结果还是落了如今的下场,老天爷不公平啊! 屋内的宁月茗恍若未闻,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主仆二人离开。 “郡主,您是不是不开心啊?”绿意端了碗燕窝进来,看着宁月茗的样子就有些不开心了,这堂小姐也真的是够厚颜无耻的,还这么死缠烂打,真是不要脸。 纤细的手指一点也不像是练武之人的手,看起来柔若无骨,很是娇嫩,低眉浅笑:“怎么会不开心呢!” 她可是非常的满意,都说林启岳对宁雪琴情根深种,她倒是要看看没了她宁月茗做垫脚石,林启岳会不会对她一往情深,会不会对她宠爱有加。 她是傻,傻乎乎的被骗得凄凄惨惨戚戚,才会落到那个下场,可她也不傻。 林启岳宠爱宁雪琴的前提是他有资本,有皇位做铺垫,再加上宁雪琴背景干干净净,根本构不成什么危险。 绿意叹了叹气,走上去关上了窗户,她家小姐啊!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口不对心。 毕竟是从小到大一起的玩伴怎么可能不惋惜,不难受呢! 时间过得很快,长宁侯要嫁女的消息传得纷纷扬扬,满城风雨的,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这个玥昭郡主又变了。 先前不还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四皇子嘛?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而那原本以才情名扬天下的宁雪琴怎么就要嫁给四皇子做侧妃了,这宁家搞什么鬼?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长宁侯心疼自己的女儿,所以将兄长的女儿嫁给了不受宠的四皇子啊?” 酒楼内,茶余饭后都喜欢讨论是是非非的闲人们纷纷猜测这其中不为人知的猫腻。 旁边的一桌,一男子衣着朴素,却生得浩然正气,立刻就为长宁侯打抱不平:“你们少胡言乱语,要我说啊!指不定是这宁雪琴做了什么鸡鸣狗盗,不为人知的事情,长宁侯心善还为她寻了门亲事。” 这……众人又墙头草一般的表示赞同,毕竟长宁侯可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女儿也是非常的有成就,也没什么不好的闲言碎语。 二楼上的一群人听得津津有味,一个个白衣款款,给人一看就感觉是武林高手的感觉,十几个大男人,纷纷跟小孩子看戏一般看完以后还赞叹不已。 “看不出来啊!小师妹居然这么有名。” “都是些胡说八道的,待我下去撕了他们的嘴,居然敢这么说我师妹。” 主位上,坐了个不过四十开岁的男子,却保养得当,根本看不出有四十岁了,引得旁边的小姑娘们暗送秋波,恨不得坐过去与他谈一场风花雪月。 此人正是雪凌宫的宫主——凌风流,人如其名风流多情,据说年轻的时候就没少祸害小姑娘,如今老了倒是收敛了不少。 生了双勾人的狐狸眼,风情万种,斜支撑着下颚,慵懒的张开了眼睛,打了打哈欠,悠悠的开口:“谁要是敢给老子惹祸,老子弄死他。” 众人唏嘘不已,不屑一顾。 师傅就是这样的,动不动就吓唬人,好端端的就要弄死人家,一点也不知道温柔一点,怨不得小师妹在的时候总是捉弄他。 活该。 “也不知道这丫头这一次挑选的夫婿怎么样?”凌风流有些担忧的叹了叹气:“林启岳那家伙,老子就不喜欢,长得贼眉鼠眼的。” “……呃,师傅人家那叫玉树临风,温文儒雅,不叫贼眉鼠眼。”作为大师兄的凌麒对于自己家这总是词穷的师傅表示非常的无奈。 但是师父不喜四皇子倒是实打实的。 都知道师傅不喜欢林启岳,可要他们看呐,四皇子也没什么啊!就是生得柔弱了些,但是贵在待人温和,又风度翩翩,但是就如同师傅所说的一样,这人太过于的谄媚,不真诚,小师妹跟着他肯定不会幸福的。 瞥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凌风流很是嫌弃,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屎一样。 凌麒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拂袖离去,这人分明就是惦记小师妹了,可就是不说,死鸭子嘴硬。收到信的时候还一副高高在上,漠不关心的样子,结果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还沾沾自喜自己的小徒弟总算是开窍了。 这一趟下山,他这个师傅几乎是将雪凌宫的奇珍异宝的都带来了,就为了给小师妹祝贺大婚。 酒楼的另一个地方,有人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须臾那二人面面相觑有些同情自己家的主子。 “我总觉得主子很是不妙啊!” 另外一人点头如捣蒜一般的附和:“实不相瞒,我也觉得。” 从一开始他们就注意雪凌宫的一举一动了,主子也说了,玥昭郡主若是出嫁,以她师傅的德性肯定会出现的,但是带着这么多师兄弟,不明摆着给主子示威嘛? “阿秋” 秦王府内,专心致志的看书的林启瑜突然打了个喷嚏,眉梢挑动,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个时候管家信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封帖子,白色的封面,那是雪凌宫特有的象征。 “这是一位白衣公子送来的,说是请王爷亲自拆开。” 林启瑜眉头微皱,疑惑不解的打开来,看见那洋洋洒洒的大字后,笑了笑将信对着身边的蜡烛烧了个一干二净。 看来不见是不行的了,唔……怪不得林启岳一直想法设法的要娶这玥昭郡主呢! 第9章 鸿门宴 日落月升,一直到次日戌时秦王府都是一片肃静的样子。 而林启瑜却是早早的就起了,人已经立在庭院内好一会了,雾气腾腾中一袭青衣衣袂飘飘,长身玉立。 手中拿着把长剑,银色的剑柄闪闪发光,回首,轻轻一挥寒光四起。 这剑他都许久为动了,秀七立在一旁不明所以,明明信上写的是午时三刻,主子这么早就让他准备了马匹意义何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林启瑜已经收好剑不徐不疾的往后门而去了,那一袭青衣渐渐消失在雾气中,秀七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林启瑜利索的一翻就跃上了马,扬鞭而去,赶往了城郊外。 “主子为何这么早便去了?信上不是说了午时三刻的吗?” 林启瑜轻笑:“你错了,凌风流从来不是一个按时的人,本王若是迟了,恐怕他会翻脸不认人。” 一路上尘土飞扬,畅通无阻,秦王出城谁敢阻拦。 快到目的地时,林启瑜特意放慢了下来,马儿悠哉悠哉的前行,眯了眯眼睛,那树梢间,那芦苇中,还有树背后,早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这鸿门宴可真是不好赴啊! 那河畔的木桥上站了个人,背对着他们,墨发飞扬,一袭白衣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与这场景容为一体。 “吁”林启瑜勒住了马儿,就停在那枯黄的大树下,也不说话,也不前进。 一直冷风吹过,冷冽得让人发抖,耳畔不偏不倚的擦过一把短小的飞刀,他也不躲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有人小声赞许:“好胆色。” 这人比起小师妹一开始寻死觅活要嫁的那个强多了,至少应变能力还是不错的。 “咱们要不要动手啊?”芦苇中有人窃窃私语,摇摆不定。 另一个人亦是纠结着不停的挠头:“所说师命不可违,可要是真把小师妹的未来夫君伤着了,弄个半身不遂的,岂不是毁了小师妹的幸福?”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可师命难违啊!于是乎更加纠结了。 林启瑜也不慌,好整以暇的就等着他们出手,刚刚才他环顾了一圈,凌风流带来的人也不多,前前后后也就十几个左右的样子,但是武功都不弱,与秀七不相上下,这样一看是有些麻烦了。 凌麒感叹一声,只得无奈的扶额:“咱们下手轻一点!” 要是不动手,回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小师妹啊!小师妹,你要是有良心就别迁怒师兄们,这可是师父的命令! 一声令下,飞身就出来了两个人,秀七眼看就要拔剑,林启瑜摇摇头示意他别动手。 这可不是刺客,都是他未来夫人的娘家人,试探的也是他,若是帮衬只会是适得其反。 秀七只能无奈的退下。 林启瑜也没拔剑直接从马背上飞身而起,二人扑了空,白衣飘飘相视一眼又冲了上去,刀光剑影,白色的身影伴随着那抹显眼的青色厮打一块。 凌麒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的两个师弟就被人赤手空拳的打趴下了,而且那人很明显还手下留情了。 一下子没忍住的拍了拍掌赞叹不已:“好身手。” “师兄你……”地上的二人气得险些背过去,凌风流也缓缓的回过头来。 那树下站着的人衣袂飘飘,一尘不染,丰神俊朗,很是轻松的拍了拍衣衫,抱拳颔首毕恭毕敬的道:“承让。” 态度谦虚得不像个王爷,让人有气也不好撒。 二人面面相觑,狼狈不堪的爬了起来,不情不愿的回礼。 不消片刻凌麒就跳了出来,剑指着他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小子你武功不错,比那个什么林启岳好太多了,我们人多,你一个人确实有些以多欺少了,我观察了一番我的师弟们都打不过你,这样吧!公平起见,你我对招,你要是赢了我,我们这些师兄弟便不再为难你” 至于那个老头,那就好自为之了。 当然最后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怕吓着这人。 林启瑜优雅从容的摆出个请的姿势来:“请。” 凌麒也不客气,更加是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一说,刚刚他看过了这人武功很高,若是不全力以赴的话,自己恐怕会吃亏的。 雾气散去,视线也越来越好,对方的招数也越来越清晰,但是凌麒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对方的招数。 林启瑜依旧没有拔剑,不是目中无人,是真的不想伤了他们。 而凌麒为了公平起见也是没有用剑,但是一番比较下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传闻不是说这个劳什子的王爷是个病秧子么?哪个王八羔子说的,这出手招招带风,身强体壮的哪里像个病秧子了。 凌风流在一旁看得也是有些诧异了,目光不由的多了些赞许,刮目相看。 这小子明显是在让着的,而且很是给足了麒儿面子,明明可以很快解决的,偏偏硬是拖拉了不久。 看着近在咫尺的掌风,凌麒很是洒脱的抱拳:“我输了。” 林启瑜回以一笑:“侥幸。” 凌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赢了就是赢了。小师妹这一次眼光不错,哈哈哈哈!” 一直以来他们都为宁月茗选男人的眼神感到堪忧,这一次总算是有所长进了。 话虽如此,可到底还是要面对自己家师傅的刁难的啊! 凌麒头疼的扶额,众多师兄弟,就这么一个师妹,师傅自然是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今日这秦王恐怕…… 笑声收敛,一个个都屁颠屁颠的走向木桥上的师傅,羞愧的低下头。 凌风流恨铁不成钢的怒斥:“废物,这么多人都打不过。” 众人闷不吭声,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林启瑜上前一步,态度谦和:“林启瑜见过前辈。”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比先前那个小子识相多了。”凌风流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赞赏。 茗儿那丫头,自从离开雪凌宫以后,京城不时传出谬论,这也就算了,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无伤大雅。 可挑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差,那林启岳又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茗儿那丫头心思单纯,他就怕她被人利用。 林启瑜轻笑:“前辈妙赞了,晚辈知道前辈在顾虑些什么。” 第10章 苦肉计 白袍一挥,身旁凌麒的剑就出鞘了直勾勾的对着他而去,林启瑜也不推辞一伸手就握住了剑柄。 “知道有何用?得老夫满意为止。”说话间杀气腾腾,落叶纷飞,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林启瑜瞳孔微缩,勾唇一笑也不废话迎面而上。 宁侯府内。 宁月茗因着装病的缘由,一直将前来探望她的那些世家小姐拒之门外,那些人表面上都是她的至交好友,实际上都是宁雪琴的好友,陪着她一起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绿意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陪着郡主在庭院内挑选着草药。 瞅了瞅时辰,宁月茗停下手中的活道:“绿意啊!去拿我的斗篷来,有些冷了。” 她怕冷,骨子里面的那种怕冷,在雪凌宫的时候师傅也一直苦恼的一件事情,却是药石无医。 “哎!奴婢这就去。” 这庭院没什么特别之处,特别是一到了秋天凄凄凉凉的,也就春天的时候,她种了些奇花异草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比较有趣罢了,其他的也无趣。 正郁闷着时,高耸的墙头飞下来一个人,宁月茗想也不想的就拔下头上的簪子飞了出去。 那人急得大喊:“小师妹,是我,我是你小师兄!” 手抓住那簪子紧张兮兮的拍了拍胸脯,小师妹实在是太恐怖了,都这么久了,咋还是没有一点淑女发样子! 宁月茗抬起头喜出望外,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的站在那里,无奈的看着她,宁月茗扔掉手中的草药就扑了过去:“小师兄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啊?师傅他们是不是也来了,你们怎么这么快啊?婚期还早呢!” 那小师兄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来不及回答你,你得赶紧跟我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去哪里啊?”宁月茗话还没问完就被带着飞出了墙外,然后落在了一匹马上面。 “秦王被师傅召见了,再不去就要收尸了。” 宁月茗哭笑不得,怎么不来看她,反而去见了林启瑜啊! 一路上策马扬鞭,风尘仆仆的赶往城郊。 “哇!” “厉害。” “小师妹这相公可以的。” 河畔边,十几个男人整齐划一的坐在草地上,也不顾那一身白衣,目不转睛的盯着打得火热的二人,看得目瞪口呆,时不时的还鼓掌,赞叹不已。 秀七孑然一身的站在大树下,一阵冷风吹过瑟瑟发抖,莫名有些凄凉,早知道应该拉个人一起来的。 不断转换的招式,瞬息万变的剑法。 林启瑜都有些吃惊于对方的武功,只听说雪凌宫医术不错,能人巨多,可倒是没听说过凌风流的武功究竟高不高。 如今看来他对雪凌宫还是知之甚少啊! 手中的长剑辗转一番,横扫一番却也只是惊起了那河畔中的鱼儿,剑气扫过那人的发梢。 凌风流轻哼一声:“小子,差点火候啊!” 他手中的长云剑,背着一只手,用力一挥,林启瑜眉头紧锁,瞳孔缩紧,看来得早点结束了,要不然这个老家伙誓不罢休啊! “师傅。” “噗!”林启瑜被那剑气震飞,直接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于是乎宁月茗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翻身下马就是奔向林启瑜,直接点了他的穴道止住了他的气脉,还不忘吼几句:“林启瑜,你疯了,我不说了嘛?让你少动武,你如此大动干戈的是不想活命了嘛?” “啧!”凌风流咂舌,好小子挺会挑时候吐血,这苦肉计用的! 林启瑜苦笑一声,一副伤势严重的样子:“本王也是被逼无奈。” 宁月茗冷哼一声,抓起他的手就把脉,可这一把脸色就变了。 凌风流挪到着步伐上前,小声嘀咕:“丫头,为师没用力,就稍微试探试探了一下一下,不信你问问你师兄他们。” 十几个大男人异口同声的点头:“是啊是啊!试探试探,为了你的幸福。” 原本怒气冲冲的宁月茗却消了气,唤了秀七扶起林启瑜,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这些个师兄们觉得头疼却又觉得亲切:“师傅来了也不跟茗儿说一声。” 这个死老头,也不知道先来见自己。 看着这些个活生生的师兄们,宁月茗突然觉得心里头委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不管不顾的就扑了上去,紧紧的抱着许久未见的师傅:“师傅……” “哎呀呀呀!哭什么啊!这是哭什么,咱不才一年未见嘛?咋的了这是?”凌风流方寸大乱,本来还怕她生气来着,看着她哭更是手足无措。 林启瑜满脸黑线,合着他这苦肉计没白使,麻烦是解决了,可这哭哭啼啼的场面他着实不太喜欢。 宁月茗抹掉眼泪,破涕为笑:“没有,就是想师傅和师兄了。” 雪凌宫啊!为了她卷入了朝堂中,也因为她变得尸横遍野,这是这一次不会了,谁敢在把雪凌宫卷进来,她绝不手软。 一回头,看向林启瑜的眼神带着杀气和警告,一改刚刚才的小女孩模样。 “小师妹又漂亮了啊!”一群人围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注意到了宁月茗眼中的不善的笑意,林启瑜上前拱手,堂堂一个秦王殿下,怎么说也是个风云人物,至少在整个鄄城还没几个人值得他这般给足脸面的。 “林启瑜,见过各位。”说得恭恭敬敬,没有一点点的架子,倒像是真心实意的要娶她一般。 河边凉风习习,有些深秋,宁月茗裹紧了自己的小斗篷,目睹着自己的师傅带着她那有名无实的未婚夫好一番谈话,这俩人谈得哈哈大笑,其乐融融。她看得嘴角抽搐,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师傅的徒弟。 先前她对林启岳执迷不悟的时候,师傅还痛心疾首的,怎么如今换了个人,师傅就能确定这人好呢? 不过好与不好都无伤大雅,她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这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郡主,您要不先去哪里坐坐?”秀七看着这冷冰冰的河畔有些担心她的身体,毕竟是女儿家,冻着总归是不太好的。 这是深秋,早晨雾气腾腾的,露水又比较重。 “不用,一会就好。”宁月茗搓着手摇摇头,师傅是有分寸的,林启瑜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但是师傅却是一清二楚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拉着绿意就往马车而去:“我去马车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