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倒是第一次做这种梦 夜晚,闻名京城的‘皇都’酒店客来客往,灯火通明。 纪思瑜扶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醉酒男人从包厢里出来,有些吃力的趔趄了两步。 她侧过头,厌恶的看了看他的脸。五官深邃,薄唇微抿,一双桃花眼似阖非阖,蕴着光。 这样近距离的观看,她终于百分百确信:是他,那个杀人凶手的儿子! 男人身上略带酒气的桔梗香味很清新,但纪思瑜反感的几乎要吐出来。她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要在大庭广众发作,接着将手环上他精壮的窄腰,托着人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白少卿醉眼朦胧中感觉自己在被扶着走,微微睁开眸子,只能看到她头顶柔美的发和线条精致的下巴。他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做这种梦。” 梦?纪思瑜死死咬住唇瓣,咽回即将出口的脏话,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冷漠,压低声音,“放心,我很快就让你醉生梦死。” 她狠狠地将重音落在‘死’字上。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她扶着人走进去。 的确,他的父母让她这么多年犹如生活在噩梦中,现在,是该他来偿还的时候了! 白少卿没去细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醉酒的状态下难免控制力比平日弱,手下搭着的身躯柔软,触手细腻光滑,他不禁将头埋进她颈间的发,深吸了一口,身体有些燥热。 感觉到男人的身体一直在若有若无的蹭着自己,纪思瑜胃里难以言喻的翻绞着。终于到了308,她掏出房卡来打开了房门,将人扔在床上。 酒精汹涌上脑袋,白少卿难受的翻了个身,呼吸逐渐变得匀长。 纪思瑜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手的冷汗。她拉上窗帘,打开一盏柔和的灯光,看了看床上的人,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眼底掠过浓浓的恨意,径直抄起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刀,慢慢逼近。 锃亮雪白的刀光没有丝毫犹豫的架到了白少卿修长的脖颈处,想要发力,慢慢的却有些颤抖起来。 扑通。扑通。 整个华丽的总统套间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纪思瑜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面前的男人睡得安稳,对她拿着的刀子没有丝毫设防。铸美至极的五官舒展开来,眉宇间有一种属于王者的威严和大气。 她有些紧张。在遇到他之前,她其实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复仇。 纪思瑜停下来,睫毛扑闪着,缓缓收回手。心底里恼恨自己不争气。杀人偿命,可她连为死去的父母报仇都有所犹豫。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像是攥着救命稻草一般攥紧了手里的刀,目光落在床头的一杯水上,稍加思忖,拿起来便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干净。 冰凉的水让她心神略略有些安定,纪思瑜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怕。 她只是拿回本该赔给他们家的那条命而已,算不得过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神终于渐渐变得清明而坚定。纪思瑜握住刀柄,又一次的伸出手比在他的颈边,用力往前一刺—— 没有她所预料的鲜血喷溅的画面,他的皮肤被刺破,只有少量的鲜血涌出来。衬着他白的皮肤,竟有种触目惊心的美感。 怎么回事?! 纪思瑜有些慌了,自己明明已经用了全力,他却没事?难道是水果刀出问题了吗? 她不可置信地拿起刀刃看了看。刀口锋利,光可鉴人,完全没有问题。 正奇怪着,身体身处涌上来的一股奇怪的热流,四肢也跟着发软。她努力控制着让自己不要倒下,心里慢慢有点了悟。 她在酒店工作,对于这种勾当还是很清楚的。那杯看似无害的水,多半被下了那种药!自己竟然这么不小心…… 床上的白少卿因为脖间的刺痛,慢慢张开了眼睛。他依然不甚清醒,有些迷茫的打量她,忽然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是你?” 他怎么会认出她? 纪思瑜来不及多想,扔下刀子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然而还没跨出第一步,手腕就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她立即失去平衡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男人精壮的身躯随之覆了上来,有些迷惘的喃喃,“我又梦见你了……”说着擒住她的双手,将手腕交叠固定在上方,唇便往她锁骨凑去。 眼看他轮廓分明的脸越来越放大,纪思瑜立刻偏了一下头,同时腿往他的胯踢去! 然而醉酒后的男人比她的反应快许多,另一只手及时的往下一按,再用膝盖压住,性感的唇就盖上了她的皮肤,细细的噬咬着。 纪思瑜的身体本就酥麻,难受的像是被蚂蚁啃食,此时被他熟练的挑逗,初经人事的她哪里经得起?立即脑海里便炸开了烟花,随即一片空白。 “嗯……放开……” 她本能地想要推拒,然而白少卿却不给她机会,‘刺啦’一声扯开了她的工作服,向下吻去,含住了她胸前的红樱。 纪思瑜只觉得胸前一凉,接着一阵热气从尾椎升起,又涌向小腹,眼前彻底模糊起来。本能的促使下,她放弃了抵抗,跟随他的指引,细白的腿环上了他的窄腰。 进入的那一刻,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而来,甚至盖过了疼痛。她低呼一声达到巅峰,但眼角却无意识的划过一滴泪。 温暖的房间里人影绰绰,一室春色。 正文 第二章 突然悬空被横抱 清晨曦光投下斑驳的光影,白纱的窗帘轻轻飘拂。 纪思瑜感觉到眼前的亮光,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头有些发晕,她缓了两秒,才微微蹙眉,艰难的张开眼睛。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华丽的水晶吊灯,让人有些迷茫。 接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便走马观花似的掠过脑海:她在摆果盘的时候偶遇仇人之子,将他扶到楼上准备刺杀,却因为大意被下了药…… 后面的事情,虽然她记不清晰,但那些破碎的画面仍然从记忆深处涌上来。 她在药物的驱使下一遍一遍的求他要她,被折磨得哭泣不止,而且还和他一起,一次次达到巅峰…… 该死!她竟然和这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做了那种事情?! 纪思瑜转过头去,白少卿那张放大的俊脸清晰的映入她的瞳仁。他睡得很沉,脸上的神情尤为平和,看起来无辜极了。 她的嘴几乎咬出血来,按捺着自己不要惊醒他,缓缓下床穿上了衣服。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纪思瑜明亮眸中忽然掠过狠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昨晚掉落在床边的水果刀,用力朝床上的人刺过去! 白少卿即使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杀气的逼近。 从小就受过专业训练,此刻本能驱使着他,即使在还没睁开眼睛的状态下,立刻翻身爬起,伸手去挡前方破空而来的袭击。 手臂上传来一阵锐痛,他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眼前举着水果刀想要谋杀他的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女人,穿着酒店经理的衣服。她的身份没什么特别,只是这张脸…… 这张脸,自他见她第一面开始,就夜夜出现在他的梦中! 白少卿眼神一变,黑沉沉的眸里划过一丝惊喜,“是你?” 纪思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如死迅速的反应能力,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里紧紧捏着水果刀,还欲再刺,视线却被他手上淋漓的鲜血吸引了过去。 血…… 那鲜红的色泽一入眼,铺天盖地的晕眩便猛然袭来,纪思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少卿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刚才还气势汹汹恨不得杀了他泄愤的模样,下一秒,却又软下了身子,手里的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他一怔,身体已经比理智率先做出反应,长臂一展搂住了她倒下的身躯。 怀里的人温香软玉,皮肤白皙,只是即使在昏迷中,那秀气的眉也是微微拧起,好像掖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竟然晕血了? 白少卿有些哭笑不得。手上的伤口依然血流如注,他却顾不得这许多,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贴了贴她温度偏低的脸颊。 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心头。无论如何,他找了她那么多年,她终于出现在他眼前了。 那些过往……他抿了抿唇,他会帮她一一抚平。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白少卿这才想起昨晚让助理叫醒他。他张了张嘴想要应答,但却发现身体由于失血过多而没了力气,好几次试着站起,都没有成功。 头有丝发昏,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平稳,“自己进来。” 敲门的声音停了一停,似乎是助理在想法子。过了一会儿,电子锁传来打开的滴滴声,想是他叫了安保人员用备用房卡开了门。 房间门甫一被打开,助理就被吓得惊呼,“总裁,这是怎么了?” 白少卿低头看了看满身是血的自己,以及怀里抱着的人,心情十分不错。于是他挑起一个不羁的笑来,“废话少说,叫救护车。” 须臾,救护车的警报划破长空。 纪思瑜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虽然醒了,但她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闭着眼睛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时她以那样快的速度刺过去,竟然没杀死他,而且还因为晕血的毛病进了医院? 这也太丢人了吧?! 昨夜被下药的时候情况还好,竟导致她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所以就算她当时侥幸得手,也会因为晕倒在当场被警方逮捕吧? 纪思瑜抬眸恨恨地瞪着天花板,有些灰心。 这样说起来,是白少卿将她送来的吧……她难堪的咬住唇瓣,扶住还有些晕乎的头,慢动作下床,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准备离开医院。 刚一下床,就因为腿脚酸软,差点跌个跟头。她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暗骂白少卿禽兽。要不是因为他昨晚……她哪里至于虚弱成这样?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再见到他,仇恨之间加了恩情,她有点拎不清了。 或许该报了恩再杀掉他? 纪思瑜一路走一路想着,然而天不遂人愿,才没走出去几步,前方的走廊里,那个身量修长的男人就逆着光走过来,俊朗的五官隐在阴影里,小臂上绑了一圈厚厚的纱布。 不想要什么偏偏来什么,真是倒了血霉。 她撇了撇嘴,咬了舌尖一口,让自己身体保持清醒,直接选择忽略他,转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扶着墙继续走。 反正另一边也可以出去,只是需要绕一绕路而已。 白少卿刚从诊室包扎完毕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纤细的女人倔强的扶着墙,看到他之后,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极慢的转过身去。 她这样执拗的模样,竟然让他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了想,嘴角忽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抱着手臂,不紧不慢的跟上去,保持着离她五步远的距离。 纪思瑜当然知道某人在跟踪她。 纵使那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但在这样寂静的走廊,仍然清晰无比。 她咬了咬牙,努力想要加快速度,但这副身体在一天没有进食之后显得更加虚弱,明明意志命令它快一些迈动步子,但走起来却依然是龟速。 而那人,一直好整以暇的跟在身后,好像在玩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纪思瑜喘着粗气停下来,刚想回身骂人,身体就突然悬空被横抱起! 失重的感觉让她有些慌乱,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男人衣襟,憎恶的抬头瞪他。 男人低下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犹如最深沉的夜,带着些微弱的笑意,竟像是要把人溺毙其中。 “走不动了?跟我回去。” 正文 第三章 乖,别闹 跟他回去?! 这样暧昧的话语让纪思瑜恶心极了,立刻不要命的挣扎起来。 “混蛋!你放开我!” 她动作很大,白少卿原就被医生叮嘱不能负重,现如今再加上她不配合,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又一次渗出血来。 他嘶了一声,浓黑的眉头聚成一个川字,眸深似海,低声哄诱,“乖,别闹。” 耳畔传来的声音低沉镇静,即使用温和的语气说话,也带着一股天生的威严。纪思瑜愣了愣,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动作。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双腿正搭在他的伤口上。 怪不得他表情这么痛苦……纪思瑜眼底染上一丝报复的快意,只停了一秒,就愈发厉害的晃动着双腿,更用力的挣扎。 “放开我!” 白少卿当然能看透她打的是什么小算盘,面上不动声色,忍痛将人抱回病房,轻巧的扔到床上。 纪思瑜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轻一抛,然后便落在了柔软的被褥上。原本就晕的她更加头昏脑涨,脾气瞬间上来,抬手就想给他一个耳光! 手腕在半空中被一个柔和的力道握住。 白少卿似乎早就料到她要做什么,之后,他高大的身躯也覆了下来,犹如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网,将她轻柔的拥在里面。 “闹吧,现在随便闹。” 男人的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谈论天气,纪思瑜的愤怒全都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没有一处可以着力,只有无尽的空虚感。 怎么倒成了她在无理取闹了? 她烦躁的推拒着对方,却见他转过头看向跟进来的板正助理,接着打了个眼色,“把医生叫来给她检查,然后你可以回去了。” 医生很快来了病房,一看他们俩的情状,就有些皱眉。 现在的小年轻,在医院也不知道影响。 医生摇摇头,不经意瞥到白少卿已经崩开、又一次在往外渗血的伤口,随即有些怒了,“两人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那你们来医院干嘛?!” 医者最见不得病人作践自己,他说着抄起盘子里的缝合工具就要动手。 白少卿友好的笑了笑,知道医生是好心,也没争辩。医生掖着火气,缝合的时候比刚才的下的力气大了许多。 看到男人隐忍着疼痛的表情,纪思瑜心情不自觉的变好,也不闹腾了,嘴角含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倚着床边的栏杆看着他。 医生就该再用力点,疼死他才好。 她默默腹诽,眼角眉梢都是嫌弃的神色,也没有注意到白少卿在缝合伤口的间隙看过来,表情带着些毫不掩饰的纵容。 缝完伤口,医生面无表情的从一旁的盒子里拿起听诊器,公事公办的对纪思瑜抬了抬下巴,“把衣服掀起来。” “哦。”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她蔫蔫的应了一声,低下头掀起下摆。 白皙平坦的肚腹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白少卿眼底忽然掠过一抹暗色,“医生,能不能不要掀起衣服?我女朋友体质比较弱,容易受凉。” “不掀起来怎么听诊?” “谁TM是你女朋友!” 话一落地,纪思瑜和医生同时发声,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可理喻的神色。尤其是纪思瑜,气得脸色发红,一副恨不得将他手刃的模样。 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如同一只扬起爪子的小猫,不知怎的竟然愉悦到了他。白少卿耸耸肩,不再说话,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男医生的手,随时处于警戒的状态。 “再留院查看一天,如果明天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走了。” 医生把听诊器收回来,下意识的瞥了白少卿一眼。 从刚开始检查,这个男人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并且这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现在检查完了,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将医疗器械全都归置在盘子里,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随便交代了两句就走出病房。 不大的空间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纪思瑜生着气,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清晰可闻。但她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只好厌烦的转过头去,不理他。 白少卿知道这回真的将她惹急了,但也不着急去哄她,而是慢悠悠在病床旁边坐下来,难得好脾气的一直保持着微笑。 毕竟刚才那是个男医生……他不出声的话,万一她真的被占了便宜,他后悔还来不及。 身边的床被男人的体重压得塌陷下去一块,纪思瑜嚯地转过身去,有些粗鲁的推了他一把,想把他赶下去,“你到底想干嘛?” 这男人,她没有杀成他,他不该万分庆幸然后退避三舍吗?怎么还缠上她了?! “不想干嘛。”白少卿笑吟吟的,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微微上翘的嘴角依旧是让女人们着迷的痞气笑容。 当然,那些女人里并不包括她。 纪思瑜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想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毕竟现在两人实力悬殊,她还不如保存体力下次再战,“不想干嘛,那你可以滚了。” 白少卿对她的态度置若罔闻,纤长的睫毛垂下,又掀起,眼里浮动着柔和的光,“问问你想吃什么,让助理去……”他顿了一下,想起助理已经被他叫走了。 想吃什么? 纪思瑜眸光一闪,撇开脸转了转眼珠,往床上一倒。手指在床沿敲出一段鼓点,只做不经意的提起,“市中心中央大街的那家粥很好喝。” “唔。”白少卿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为难的表情,“你等等,我把助理叫回来给你买吧。” 才和她重逢,他一秒钟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的事情上。 “等他?你是想饿死我吗?”纪思瑜翻了个白眼,努力做出凶恶的表情,毫不留情的赶人,“你知道我很久没吃东西了。” 病床里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就在纪思瑜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那个低醇好听的男音又一次闯入耳廓,“好,那你等我。” 白少卿点了点头,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发,却又在看到她警惕的眼神之后缓缓收了回来。 纪思瑜对这柔和的语气反胃的不行,面上依然欢快的摆了摆手,“快去,我又不会跑掉。” 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她才猛然从床上跃起,趴在门边看着他迈出走廊,终于确定他已经走远。 搞定! 不会跑掉?傻子才不跑! 虽然还有些头晕,但是已无大碍。她草草把自己的外套和鞋穿上,连头都没有回,毫不留恋的从另一侧走廊出了医院。 白少卿走出好远,仍觉得不放心,转身往回走,顺手拨了助理的电话,让他去买粥。 然而回到病房,已经空空荡荡,他大步追出去,却只见到纪思瑜坐进了车里,汽车掀起一阵尾气绝尘而去。 站在医院的空地上,白少卿瞳仁微缩,手揣在兜里好一会儿,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唔。我是。帮我查查你酒店里的纪思瑜住址。” 正文 第四章 哪门子的鬼情人 纪思瑜觉得,今天倒霉的势头有点绵绵不断的迹象。 原本以为从医院逃出生天,离开白少卿就会情况好一点,没想到从他身上带来坏运气却像是缠上了她,有种不依不饶的架势。 打车回到住处,手习惯性的往包里一掏,才反应过来自己连挎包都没带,又何谈钱包? 她有些尴尬的下了车,让师傅在原地等着,自己给室友叶珊打了个电话,让她把钱给自己送下来。 叶珊下来的时候,还顶着一个鸡窝头,十分愤慨的把钱包甩给她,打了个呵欠,往她肩膀上一戳,“昨晚等你到凌晨一点,你也没回来。老实交代,是不是会情人去了?” 纪思瑜眼皮一跳。 情人?她和白少卿算是哪门子的鬼情人?! 不过具体情况她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好随意摆了摆手,吿了句歉,“朋友有点事情耽搁了,没赶回来……对不起啊。”说着掏出钱来付了账。 叶珊哼哼唧唧了两句,但知道她从来都是这样独来独往的性子,能道歉已经很不错了,也就没有和她计较。 纪思瑜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公寓,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进了浴室,关上门。 今天早上因为事态紧急,她并没有洗澡,现在仍能感觉到男人的某种体液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黏糊糊的,让人既不舒服,又恶心至极。 纪思瑜打开花洒和灯暖,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纽扣,露出里面大片青紫的肌肤。 这吻痕……昨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画面又一次在脑子里浮现出来,纪思瑜闭了一下眼睛,有些反感自己。 温热的水柱冲刷在有些发凉的皮肤上,身体慢慢回暖,心情终于比刚才轻松了些。 既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自怨自艾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想要报仇的话,须得另辟他径。 想通了之后,纪思瑜觉得对于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介意了,换好一件保守的连衣裙,化了个淡妆下楼吃饭。 白少卿赶到公寓的时候,大门正紧闭着。 他拿出手机,对照了一下短信里发过来的地址,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却不是纪思瑜本人。 白少卿微微怔了一下神,唇角随即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来,一只手攀上门框,礼貌的点了点头,“请问纪思瑜住在这里吗?” 叶珊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随即眼底泛起一抹惊艳的光,急急忙忙替他拉开门,“在的在的,你找思瑜啊?进来坐坐吧!” 我去!大帅哥诶!看起来还有钱!思瑜那丫头走大运了!为了以后能多蹭几顿饭,可得好好伺候着! 白少卿的身子往里探了探,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但空无一人的客厅。他迈进了一只腿又收了回来,“她不在?” 叶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把话抖利索,“她,她出去吃饭了。一会儿就回来,不然你等等吧?” 说完她忍不住懊恼的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都怨这张嘴,一见到帅哥就不能好好说话! 白少卿随意的往里扫了一眼,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端的是风情万种,但语气却不怎么热情,“既然她不在,我就不进去添乱了。打扰了,抱歉。” 他说着轻轻一点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公子的优雅和决断,叶珊不由看呆了,唯唯诺诺的也跟着点了点头,才犹豫着关上门。 房间的大门在眼前合上,白少卿从胸腔里吁出一口气。 这小女人,竟在他赶来之前逃脱了?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白少卿想着事情,将手里的车钥匙往空中一抛,又伸出莹白如玉的手稳稳接住,转身拾级而下。 没想到刚刚走到小区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绿化带边,低着头看着地面,露出脖颈美好的曲线,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由于植物的遮挡看不清对面具体都有什么,白少卿啧了一声,一只手插在裤袋里,面上依然是那副放荡不羁的神情,绕过绿化带探身去看。 纪思瑜手心里正捧着新买的猫粮,低下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围聚在脚边的流浪猫。 她昨晚没来喂它们,想是都饿得很了,此时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她温和一笑,伸手把旁边一只年幼虚弱的黑白小奶猫拨过来,不让它被挤到一边去。 心平气和的做着这些,头顶上方忽然移过来一片阴影。 纪思瑜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有人偶然经过,对她的举动生出好奇心,才会停驻下来观看。她没有抬眼,就着蹲下的姿势往旁边挪了一挪,避开那片阴影。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随着她的动作,那片阴影也跟着挪动,又一次将她的五官覆盖住。 纪思瑜有些不耐了。到底是谁这样恶作剧? 她将一旁的塑料袋铺好,当做一个简易的碗,把手里的猫粮尽数倾倒在袋子上,才直起身来。 一看清眼前人,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但又怕把小猫吓走,于是只能强压怒火,低吼了一句,“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白少卿心安理得的欣赏着她和平日里不同的一面,对于她的质问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物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来把这个还给你。” 竟然是她的工牌! 纪思瑜眉头一跳,条件反射地往自己身上摸了摸,果然别在胸前的牌子已经不知所踪。 “还给我!” 她皱起眉,脚上已经上前一步,手闪电般的伸出就要抢。然而白少卿比她的动作更快,往后退了一下便将手举了起来。 他一米八的身高,而她只有一米六五,自然无论如何都够不着了。 纪思瑜不死心的又蹦了两下,最终确信自己无能为力,所剩无几的耐心也渐渐被耗尽,破罐子破摔的双手叉腰,“怎样才肯还给我?!” “还给你,很简单啊。只是我大老远的过来,又累又冷,还没吃饭。” 白少卿被她的情状逗乐,但面上却是一派正经神色,还顺势把工牌往前递了递,权当诱惑。 “请我吃饭就还你,怎么样?” 正文 第五章 咱们一拍两散 吃他的大头鬼! 纪思瑜努力保持着良好的修养,告诉自己不要骂脏话,抄起手来狠狠的瞪住他。 被目光锁定的某人毫不知趣,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着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一顿饭而已,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这也能和小气扯上关系? 纪思瑜对他的逻辑观念实在不敢苟同,本来想有骨气一点直接甩手走人,但工牌这种东西遗失了实在不太好补办,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上司以此为借口数落一顿。 她想起那个一丝不苟满面寒霜的更年期部长,不由打了个寒颤。比起去面对严厉的部长,或许还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好打发一些。 纪思瑜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仍然控制不住的白了对方一眼,齿缝里挤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火药味,“你要吃什么?” 白少卿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强逼,随手将工牌收进兜里,转瞬间脸上就换回了谦谦君子的笑,“你不也还没吃饭?那就客随主便了——东家做主。” 纪思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着他白皙干净的皮肤,忽然心生一计,“我想吃火锅。” 辣死他!他这样好的皮肤,吃点辣椒指不定就爆痘痘了。 白少卿的眉间明显闪过些纠结,他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纯黑的表,抬起眸来征询她的意见,“现在有点晚了,吃火锅不太好吧?” “我就觉得现在适合吃火锅,你爱吃不吃。”对于这种矫情的说辞,纪思瑜向来是很不屑的。她把手掌往前一伸,“你自己说要吃的,不吃拉倒。把工牌还我,咱们一拍两散还免得相看生厌。” 她快言快语的把一长串话说完,白少卿着实呆了一呆。 相看生厌?这倒没有,不过她的确很讨厌他,这点倒是溢于言表。 他也不生气,笑着指了指自己停在路边的白色跑车,示意她跟上,嘴里也不闲着,“我只是提个委婉的建议,既然你真的想吃,那我还不是得舍命陪君子?” 纪思瑜抿了一下嘴唇,对他这个说法十分不以为然。本着不想和他多交流的原则,根本不接话,等他坐上驾驶室之后自觉的打开后座坐了进去。 让她坐在副驾驶,一路都要和某人近距离接触,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白少卿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熟练地挂挡发动车子,驶上快车道,扭头朝后面问了一句,“去哪一家?” 纪思瑜正盯着窗外迅速后退的霓虹灯,想了想他们的地理位置,有些坏心眼的装作蹙眉想了一下,“铜鼎老火锅,他们家的比较地道。” 最重要的是,也很辣。 她优哉游哉的将手合在一起,对着掌心呵了口气,看着白少卿在导航上找那家位于城北的火锅店。他们现在在城南,又正是下班高峰期,一路堵车能将人堵出间歇性躁郁症来。 纪思瑜觉得,她很乐意看到男人抓狂的模样。 然而上天永远都让人事与愿违,才开出去二十多分钟,她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堵车倒是真的开始堵了,熙熙攘攘的车流里,他们五分钟也前进不了五米。但是这样一来,和他相处的时间不也得相应的拉长?! 跟自己讨厌的人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而且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纪思瑜握紧了车的把手,有些后悔自己下了一个如此愚蠢的决定。 她往窗外瞧了瞧,视线里是一条看似无人光顾的小巷子。她忽然有些激动的蹦了一下,头撞到车顶又弹了回来,指着那条巷子,“掉头!这里面有家面馆也挺好吃的。” 之前在上班途中偶然光顾过那家面馆,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去那里吃的话还能缩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何乐而不为? 白少卿听到这兴奋的声音,立刻就明白了她现在的想法。 上了他的车,还想跑? 前面绿灯亮起,他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紧跟着前面大队伍的步伐,语气却颇有些为难,“现在这个路况,不太好掉头……而且,你不是说现在适合吃火锅吗?” 顿了一会儿,最后一句话才缓缓续出,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笑意,“难不成你中途反悔,忽然觉得请我吃面条更加划算?” 纪思瑜被他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暗自悔恨自己为什么会为了逞一时之快而不顾大局。 她几乎是磨着牙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来,“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你继续开。” 汽车平稳的以龟速向前慢慢爬去,到达铜鼎老火锅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火锅店内依然如同往常一样人头攒动,正赶上天气转凉的时候,食客就更加火爆。纪思瑜好容易在比较偏僻的一个位置找着桌,服务员立刻跟了过来。 “小姐请问要鸳鸯锅底还是辣锅?” 纪思瑜拖开凳子坐下来,把包包放在一边,抬头微笑的看向服务员,“要辣锅。”停了两秒,又加了一句,“特辣的那种!” 说罢挑衅的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男人。 白少卿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真正做到了客随主便。 辣锅很快上来,因为吃的是自助餐,两人把东西放在原地,分别去拿自己喜欢的食材。 纪思瑜向来是无辣不欢的人,而铜鼎的味道又尤其好,于是一坐下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存在,手扶着碟子大快朵颐。 吃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只见白少卿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小碗,里面装满水,正一点一点把蔬菜放进去洗一遍。 但即使洗了一遍,看他入口时的神色也有些隐忍。 纪思瑜用筷子的另一头敲了敲桌子,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你不能吃辣?” 白少卿优雅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拿起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嘴,斟酌了一下言辞,“不是经常吃。” 纪思瑜正不爽他,此刻正好借题发挥,“不能吃你还来干嘛?!扫兴。” 白少卿的眸光如同头顶的水晶灯光一般将她完全笼住,语气三分调侃三分纵容,剩下的四分全是认真。 “当然是为了你。” 正文 第六章 装什么装 这样温存的语气犹如低音炮,轻柔的通过空气传到耳朵里,纪思瑜手上不由得一抖,从锅里捞起来的菜也被抖了下去。 还好周边的人都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异状。 她有些郁闷,直接把漏勺伸进锅底一翻一搅,舀了一大勺林林总总的蔬菜肉类,不由分说的塞进了他的碗里。 睨了他一眼,有几分气势凌人的味道,“为了我?那你光来有什么用,得吃啊!” 那一勺菜都沉在锅底,吸足了辣油,她光是看一眼都觉得辣。纪思瑜将勺子放回原位,喝了口豆奶,有点幸灾乐祸的看向白少卿。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态度这么好,但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人。 哼,现在看他怎么收场! 白少卿的眉头动了动,与她对视,半晌,竟然抄起筷子把她布的菜都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不仅如此,还吃得十分悠闲。 “原来你能吃辣啊,不早说……”看到他这么淡定的样子,纪思瑜也失去了整蛊的兴趣,有些悻悻。 这个男人,明明就能吃辣,装什么装?搞得戏弄他也变成了一件没意思的事情。 纪思瑜怏怏不乐的吃完了晚饭,掏出银行卡来付了账。两人走出火锅店时已经很晚,深夜里习习的凉风扑面而来,顿时就让人清醒了不少。 她深吸了一口气,肺腑舒畅,于是拦住了想要去开车的人,一口气把话说完整,“现在饭也吃过了我不想坐你的车回去你就在这里把工牌给我吧。” 白少卿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竟然没有反驳,从包里拿出她那张小小的卡牌,摊在手心递给她。 纪思瑜生怕他突然反悔,急急的伸手去抓,一不小心就触到了他的手。两人皮肤相接,他的手温热,她的手微凉。 她触电一般弹了开去,想了想似是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大,有些窘迫的垂下眼睑,放轻动作把它拿了回来。 纪思瑜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目光接触到他捂在胃部微微有点痉挛的手上,还有那有点泛白的脸色,心里漫过复杂的情绪。 原来他不是能吃辣,而是为了不拂她的面子强忍着? 她该说他是蠢呢还是蠢呢? 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纪思瑜将飘到颊边的一缕发拨到耳后,憋了半天也只得一句,“那我走了。” 说完也没等他答复,她自顾自的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并不觉得他是个多讨厌的人,只是碍于身份,不想和他继续接触下去而已。 毕竟,他父母是害死她父母的罪魁祸首…… 纪思瑜刚刚迈上台阶,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跑步声,然后手腕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温柔的圈住,并没有捏疼她,但也让她寸步难行。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没有办法,只得顿下步子,已经有点无奈了,“还有什么事?” 转过头去,却见白少卿脸上已经没有了虚弱的神色,反倒换上了纨绔的模样,“工牌的事情是完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他刻意拖长语调,直到她有些不耐烦,才娓娓道来,“你睡了我,不会不想负责吧?” 话语的尾音轻轻挑起,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浪荡态度,彻底浇灭了纪思瑜刚才对他升起的那么一丢丢好感度。 还以为他会是什么好人,结果仍旧不过是个登徒子罢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她刚才竟会生出‘他其实很无辜’的想法?真是脑子秀逗了! 纪思瑜原本有些软下来的心瞬间变得冷硬,面上犹如挂着千年的寒霜,使劲挣了一下,“放手!” 他的手腕犹如寒铁铸成的牢笼,纹丝不动。 她有些烦了,瞥到他明显臃肿的左臂,狠了狠心,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我叫你放手!” 这手臂今天才因为刀伤在医院包扎过,虽然他刻意将衬衣放下来挡住了,但被她这样大力一击打,也不是闹着玩的。 白少卿高大的躯体轻微的颤了一颤,不过依然没有松开,撑起个笑意来,想把她环进怀里,“思瑜,别闹,我们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纪思瑜实在厌腻了他的触碰,灵活的往后面一退,同时高跟鞋往他锃亮的皮鞋面上用力一踩,趁他吃痛的时候退出去三步远,防备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看他笑嘻嘻的模样,她尤为生气。 看他还想上来拉她,纪思瑜忽然冷笑一声,又往后连退了数步,修长的脖子昂着,声音清冷,“你真的想让我负责?” 白少卿闻言果然止住了前进的势头,有些探寻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一会儿,他才含笑点了点头,“当然。” 纪思瑜眼底漾着一抹看好戏的光,忽然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掏出钱夹,把里面所有的整钞都取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样负责好不好?” 她一扬手,七八张粉红色的纸币就纷纷扬扬的从半空中落下,犹如天女散花,有些砸在他身上,有些直接落到地面。 纪思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乞丐,“喏,这就是你要的负责,还不捡起来?” 和他上床本就是她人生最耻辱的一件事情,他还不知死活的一再提起,那就不要怪她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了! 白少卿垂在身侧的拳头慢慢握紧,仿佛她的话刺伤了他。他嘴唇有些颤抖和发白,不过脸上的笑还算得上逼真,“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神情让纪思瑜的心情更为不好,下巴往地上那些纸币指了一下,冷漠的开口,“别嫌少,我们酒店不出台的鸭也就值这个价。” 说完把包用力往背上一挎,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正文 第七章 她当我是什么 深夜的龙庭会所依然人气火爆,光线暧昧。 吧台旁边,白少卿仰头把杯子里金黄色的波本酒一饮而尽,重重将酒杯墩在台面上,冲酒保勾了勾手指,“再来一杯。” 酒保依言替他满上。 “你再照这个速度喝下去,喝死了我可不管。” 一边的何逸谈手里捧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时不时浅啜一口,看着他不要命的架势,凉凉的开口。 “你让我去找她负责,你猜她说什么?”白少卿已经有些醉意,在空中挥了一下手,自嘲道,“她掏出一叠钱来甩在我面前,说已经负过责了。” 他眼底露出一抹倦怠,疲惫的捏了捏鼻梁,轻笑一声,“她还说,酒店的鸭就值这个价。哈?她当我是什么?” 如果不是场景这么严肃的话,何逸谈想,他一定会笑出来的。 看来这哥们的确是深受打击。也不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妙人儿,能把平日里诸事不问的白少卿给怼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思忖了一会儿,“不如你干脆和她坦言,说你从小就对她念念不忘,所以现在要实打实的追她来着?” 白少卿立刻摇头,烦躁的轻拍了一下前额,“你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这样除了让她更加厌恶我,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不行,如果同她提起他们俩的第一次会面,她一定会想起伴随着的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决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何逸谈耸了耸肩,对这种死循环也没辙了,用镊子又夹了一块冰扔在杯子里,拿起来晃了晃,“既然你们上一次,唔,就是因为她被下药了,不如再下药试试?” 白少卿几乎要被他非凡的脑回路打败。 “不行。”他伸出食指在前面摇了摇,语气坚定的一口回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怎么办?”何逸谈放下杯子时用了点力道,焦虑起来。 白少卿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我也还没想到。” 下药肯定不行,但她已经说了那样的狠话来羞辱他,难不成他还能厚颜贴上去? 简直无解。 这样想着,杯子里的酒又见了底,头脑有丝发昏。白少卿盯着残余液体的杯底,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又接连要了好几杯酒。 所有的酒下肚,几分钟后,他已经半醉,大力往何逸谈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吩咐,“我醉了,送我去华泰酒店。” “醉了?”何逸谈怪叫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嬉皮笑脸的打趣他,“白家少爷,装醉至少要装像一点,让我搂着腰扶你去不是?” 白少卿反应还算快,一巴掌打开伸到腰间的那只爪子,掏出钱夹来替两人付了账,有些嫌弃道,“到了门口再装。” 只是,虽然嘴上说着到门口再装,打车到门口时酒劲上涌,步履倒是真的有些趔趄了。 酒店的人一见是他,自然不敢怠慢,前呼后拥的要送他上楼,然而白少卿却将人推开,大手一指,点向一边事不关己正在玩手机的纪思瑜,“要她送。” 纪思瑜觉得,自己今天就不该在这里替叶珊值班。 她放下手机,无视旁边的人都看过来的目光,正打算遁走,但某人却比她动作更快,一只手灵巧的捏住了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拉过来,手臂稳稳搭在了她的肩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恢复了需要人照顾的醉醺醺模样。 这样快准稳的力道,他真的喝醉了? 纪思瑜相当想不给面子的直接将人摔在地上,但大厅的主管却投来警告的眼光,嘴唇紧抿的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发作。 好吧,她忍。 本着不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的原则,纪思瑜从胸肺中深深吐出一口气来,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白先生,请往这边走。” 这下他倒是听了话,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的步伐,连体重也没分多少在她身上。 出了电梯,外面是空无一人的走廊。纪思瑜加快了步子,想快点脱手,临到门口却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在说着什么。 原本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但他一直重复,她也就忍不住凑过去听了听。 竟然反反复复,一口一个都是‘想你’。 想谁?反正不会是她。 纪思瑜有些晦气的别开头去,掏出房卡打开门。房间里熟悉的布景出现在眼前,她脑海里忍不住又浮现出那天晚上的场景。 真憋屈……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纪思瑜不知怎的又生了气,随意把人往地板上一扔,连被子也没给他盖,就迈过他的身体,去阳台点了一根烟冷静。 地板上的白少卿紧紧闭着眼睛,睡得安稳,睫毛却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烟抽到第二支,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敲门声。纪思瑜转身进了卧室,把烟蒂摁灭在烟缸里,拨了拨头发,打开门。 门外的服务生识趣的低下头不敢多看,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急,“瑜姐,你下去看看吧,楼下有客人喝多了,把大堂玻璃给砸了,现在双方正在对峙呢!” “又有人闹事?” 酒店常年有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多了也烦人。纪思瑜冰凉的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走,去看看。” 跟着服务生到了楼下,纪思瑜忽然想起一事,心里一惊。 昨晚她和白少卿在一起……但因为今天太忙,事后她没有吃避孕药! 她有些焦灼的往大堂走去。现在大堂里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两个前台小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一下。”纪思瑜叫住其中一个人,脚下也不停,快步迈了过去,开门见山道,“小安,我记得咱们酒店一直都备有事后避孕药,现在还有没有了?” 小安明显吃了一惊,有些不安,“瑜姐你……” 虽然酒店人员的私生活是互不相干的,但她们瑜姐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为人又严肃,平时开玩笑都不敢用她当笑料,现在她竟然问有没有避孕药? 这可是个劲爆的大新闻! 纪思瑜懒得耐着性子和她慢慢磨,现在时间紧急,她有些焦灼,曲起中指在前台桌子上敲了两下,引起对方的注意力,“别磨蹭,有没有?对了,二十四小时之后吃还来得及吗?” “有倒是有……”小安被她的态度吓到,急急忙忙在抽屉里翻找,“只不过二十四小时之后好像有点……” 话没说完,就被电梯门口的一个略带沙哑的男音打断。 “吃药不好,有了就生下来。” 这声音…… 纪思瑜心里一跳,抬眼往电梯间看去。 正文 第八章 你是不是有病 视线里,白少卿的五官渐渐从阴影中移出来,变得清晰可见。 纪思瑜现在根本不愿意见到他,嘲讽的轻笑一声,把话题岔开,“现在不装醉了?”说完无奈的对小安挥了挥手,“你先走吧。” 小安如获大赦,默不作声的吐出一口气,逃也似的拿起包包往换衣间跑过去。 白少卿固执的盯着她,不怕死的又重复了一遍,“吃药不好,有了就生下来。” 纪思瑜抚了抚额,用一种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开玩笑呢吧?” 白少卿上前两步,捉住她的肩膀,这次用了五成的力道,弄得她有些生疼。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为什么你就不能生我的孩子?!” “白少卿,你是不是有病?”纪思瑜被他弄得火气也上来了,头一回连名带姓的直呼他的名字,“别说现在没有,就算有,你凭什么觉得我要给仇人的儿子生孩子?!” 她瞪着他,情绪有些激动,眸里也含着怒火。 这个男人,两人才见面几天,竟然厚颜无耻到要让她替他生孩子?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纪思瑜狠狠甩开他的手,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往大门口走去,解决刚才喝酒闹事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看到她,闹事的几个人态度都非常好,很快就老实下来,理赔完之后点头哈腰的离开了现场。 纪思瑜初时还有些奇怪,后来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样,不过是因为她认识白少卿而已。 这种被他人误会关系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尤其白少卿是她最不想与之产生误会的人。 她烦闷的往回走,进了休息室坐下,咕嘟咕嘟灌了一杯凉茶,怒火朝天的心情才总算好了一些,于是索性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休息室的门传来轻微的响声,她睁开眼,只见白少卿高大的身子推门而入。一看到他,她就没法轻言细语的说话,言辞间夹杂着火药味,“你来这干嘛?!” 白少卿难得的没有反驳,把一盒避孕药和水沉默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转身出了休息室。 看着他的背影,纪思瑜竟有一瞬间觉得他在疼,无声却深刻的疼。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男人太执拗,她必须早作打算,躲得远远的。 纪思瑜往自己的额头敲了敲,回更衣室换了便装,提着包往家里走,一手摸出手机来给外交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喂,李经理吗?唔,是我。” “前几天你提起去N市做慈善的名额还有吗?我想申请一个……对,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她捋了捋头发,深呼吸一次,沿着马路牙子慢慢步行回去。她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影一直保持着比较远的距离护送着她,直到她进了公寓才怅然若失的返回。 翌日,纪思瑜少见的失了眠。 凌晨五点便醒来,脑子里居然残余着刚才的梦境:一辆车以相当的速度朝她撞过来,而坐在那辆车副驾驶座位上的小男孩,惊惧的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哀伤。 而那小男孩的眼睛……竟然和白少卿一模一样。 纪思瑜再也睡不着,翻身爬起,虚拥着棉被看着东方一点一点泛出鱼肚白。 自从那场失去父母的车祸后,她也丢失了在那之前的所有记忆。原本这件事情对她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困扰,可是自从遇见白少卿之后,竟然常常梦到车祸现场的事情,让她不安。 纪思瑜拧亮床头灯,从柜子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根来点燃。打火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象征性的吸了一口,有些失神,最终还是弹了弹烟灰,把它摁灭。 她其实并不喜欢抽烟,那种呛得人呼吸困难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是偶尔烦躁的时候,需要借助尼古丁的镇静作用。 挂在墙头的秒针滴滴答答的往前转动,慢慢指向早晨七点。 不能再瞎想了。纪思瑜苦笑一声,起身穿上昨夜就搭配好的套装,去了洗漱室。 一捧冷水浇到脸上,纷乱的思绪果然好了许多,连带整个人都清醒起来。她擦干净脸,化了个淡妆,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无误之后直接拎上包出门。 昨晚在电话里,李经理叫她八点去会议室集合,她捉摸着早一些到场总归是好的,于是随意在路边吃了个早餐,打车到了公司。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到了会议室,里面却只有李经理一个人,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这种并非善意的目光让她眼皮一跳,有些踟蹰,不过依然保持着镇定,特意找了一把离他距离比较远的椅子坐下,不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李经理早。” “早。”李经理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一口泛黄的牙齿让人好感度噌噌降低。他目光毫不避讳的盯着纪思瑜前凸后翘的身材,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笑了一下。 纪思瑜心里有些打鼓,她抬手看了看表,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 “今天大家都来得挺晚的……”她左右环顾了一圈,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感觉从脚底蹿起来,她只能没话找话。 “会来的。”李经理答非所问,忽然站起,把会议室的门反锁起来。 落锁的声音扯断了纪思瑜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紧张的心情一瞬间达到顶点,她抱紧了包护住前胸,警惕的盯着步步逼近的人,“你干什么?!” 都到了这一步,她要还觉得李经理是什么好人,那她就太天真了! 只是,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他真的有这个胆子?! 见她防卫,李经理脸上的笑容更加狰狞,带着些猥琐的意味,毫不在意的将她逼到角落里,“纪思瑜,这可不能怪我。我打你的电话不接,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哪有不接……”纪思瑜躲闪着他伸过来想摸她身体的手,只觉得恶心欲呕,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惊讶的看过去,“那个陌生的骚扰电话是你打的?!”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态! “骚扰电话?嘿嘿,看来我要重新教教你骚扰的定义……” 李经理不屑的冷嗤了一声,狞笑着,忽然闪电般出手往她柔软的胸口抓去! 正文 第九章 不如让我来包养你 危险近在咫尺! 纪思瑜尖叫一声,伸出手来将人的手臂死死格开。可是这样就让自己处于更不利的位置:她被堵到墙角,而李经理站在她面前,死死的封住了她的去路,被非礼只是早晚的问题。 眼前男人陌生的气息让她几欲呕吐,尤其是那一口烟牙…… 纪思瑜用尽所有的力气不让他再前进一步,厉声威胁,“李经理,请你自重!再这样下去,我有权告你猥亵!” 然而李经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起来,声音嚣张极了,“你去告啊!我倒要看看你被我摁着办了之后还有没有这么嘴硬……臭娘们,知道我上面是谁吗?!” 的确,他上面有座势力庞大的靠山,而正是领了这座靠山的命令,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拿人钱财,顺便还能满足自己的色心,何乐而不为? 见纪思瑜不屈服的瞪着他,他像是猫戏弄老鼠那样咧了咧嘴,压低声音调笑,“我今天听说你和白少卿的事情,怎么,他给你多少钱?” 李经理的手在她如同凝脂一般的脸蛋上划过,动作轻柔但依然让人厌恶,过了两秒,他抬起她的下巴,“反正都是被包养,不如让我来包养你好了。怎么样?” 竟然说白少卿包养她? 纪思瑜实在不能理解,这人为什么要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摩别人,无语的撇开头去避开他的触碰,冷言冷语,“抱歉,我还养得起自己,不需要谁包养。” 李经理‘啧’了一声,手追过去拍拍她的脸颊,轻蔑道,“装得还挺清纯。”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信用卡来,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五十万起价?如果你表现好,还可以再加。” 这种装贞烈的女人他见的多了,只要把钱摔在她们面前,百分百都会破功。 李经理一瞬不瞬的盯着纪思瑜,妄图从她脸上看出那么一丁点的动心,但事实却让他失望了,纪思瑜只是讥诮的盯着他,眼底满是嘲讽。 他恼羞成怒起来,不再试图劝服她,而是一只手伸出去捧住了她的后脑勺,随即猛地将自己的嘴压了过去! 令人不悦的气味从男人的嘴里呼出来,纪思瑜的危机感刹那间达到顶峰,她将手里的皮包往男人胯下狠狠一挥,趁他痛苦捂住伤处的时候拼命往门外跑起来! 打开锁的跑出去的时候,头发被他狠狠抓住,用力往里面一扯! 纪思瑜疼得吸了口气,死死的掰住门框不让他得逞,对着走廊声嘶力竭的连声大喊,“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随便谁都好,来一个人救救她!!! “你还敢嚷嚷?!”李经理彻底被激怒,放开她的头发,凶神恶煞的伸出手往她脖子上掐去,已经生了杀心。 纪思瑜脖子被掐的生疼,呼吸不畅,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求生的本能让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指甲往男人手背上抠去,企图能够阻止他。 短短的二十几秒就像是一辈子那样漫长,她目光中的世界有了重影,李经理的形象越发凶残。她正打算用指甲划破对方的脖颈,却看到李经理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道击中,瞬间被掀飞了出去! 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里,纪思瑜忍不住瘫软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脖颈使劲咳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你找死!” 白少卿的语气带着深入骨髓的冰凉,看了看地面上衣衫不整的纪思瑜,又看了看被他揍得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李经理,眼底的怒火疯狂的蔓延。 该死!他都舍不得碰一根手指的女人,这个男人竟然敢这样对她! 白少卿胸口聚着火气,直接抓住李经理的后衣领,狠狠的把人掼到墙上,然后翻过来,长指狠狠的卡住了对方的脖子。 “你喜欢这么把人掐着?嗯?” 这样冷酷的语气让一边的纪思瑜都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抬眼朝他望过去。 平日里这个男人在她面前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或是低声下气的模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势的一面。可她现在却突然觉得,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她不禁有些迷茫起来,搞不懂他为什么愿意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架子。 白少卿嘴角勾起一个冰凉的弧度,眼里仿佛被谁揉了一把碎冰,就那样看着李经理在自己手下垂死挣扎,像是看着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纪思瑜注意到李经理的眼珠都已经有些突出,舌头也从嘴里伸出来,喉间不时的发出咯咯的声响,看起来痛苦至极。 在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人命的……虽然李经理算是罪有应得,但真的死了人,不论是对酒店来说,还是白少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她还不想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 这样想着,纪思瑜撑着地面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算了。” 白少卿手上的力道没有放松,转过头,有些固执的望向她,黑眸里是一片纯粹的黑色,一字一顿道,“算了?我没法就这么算了。”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纪思瑜已经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强求。 她垂下眸子掩去里面的一丝精光,放开他的袖子,往旁边走了两步,忽然好似控制不住平衡一般朝旁边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果然没有来临,她的身子稳稳当当的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他身上有股好闻的纪梵希香水味,让人很着迷。 随即,李老板的身体像是死鱼一般跌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 纪思瑜暗暗吐出一口气。这次,总算是让她赌对了。 “你骗我。” 白少卿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他低下头和她的目光平视,一瞬间就看透了她的所有想法。 纪思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脖子依然疼痛,她猜现在伤处肯定起了一片淤青。有些无奈的把衣领拉高一点遮住那里,她留他在原地,自顾自踩着高跟鞋往外走去。 走了好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他点了点头,声音清淡,夹杂着愧疚、仇恨与感激的一系列复杂情绪。 “这次,谢了。” 正文 第十章 不能心软 纪思瑜知道,白少卿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她只装作没有感觉,自顾自的提着包大步走在前面。 说实在的,她现在身心俱疲,真的没有心思去应付他的‘好意’。虽然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仇恨他,但身份搁在那,她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和他交往? 走到红绿灯的时候,纪思瑜终于克制不住的回过头去,“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已经向你道谢,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白少卿裹着一袭卡其色的风衣,玉树挺拔身姿在白日里看起来格外俊朗。他目光往远处眺了眺,然后目光慢慢转向她,眉头微蹙,认真道,“这样要强,不累么?” 纪思瑜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被非礼之后还像个没事人。 “这很奇怪?我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有点尴尬,不愿意提起这样的事,转瞬又换了一副强势的神情,冷哼一声,“说起来,造成我小小年纪就被迫出来独立生活的人,就是你的父母本人吧?” 一想起这桩事情,她就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转过头去看读秒的红灯,有些怕冷的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车祸现场发生的事情如同电影般一帧一帧的放过去,那种浸透骨髓的冷,一点点冒出来。 白少卿从背面看着她头顶柔软的发丝,眸光里是一片滴的出水来的怜惜。他的手伸出,想要抱抱她,却又在半空僵住,最后颓然放了下来,脱下自己的大衣覆住她的肩膀。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盘一间酒店下来,聘你管理。就不用在华泰看别人脸色了。” 说是聘她管理,其实两人都知道,他是想买一家店送给她。 肩头上的衣服带着他的体温,替她挡住外面微凉的空气,纪思瑜觉得有些窝心。毕竟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 只是事已至此,她更加不能接受他的好心,理智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是错误的。她咬了咬牙,把大衣脱下来扔到他怀里,刻意冷声道,“谢谢,只是我的闲事,并不需要别人多管。” 对面的绿灯早就亮起,她不再犹豫,抬腿往路那头走去。 手臂被男人柔和的力量牵住。白少卿倒是没有再坚持和她商量酒店的事情,而是执着的把衣服又放回她的手里,“这个给你,下次还我就好。” “你烦不烦?!”纪思瑜本就处于情绪的低谷,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凛然的看着他,“白少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吗?我告诉你,没门!我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竟是直接绝情的吧外套往地上一扔,大步离开。 不能心软……纪思瑜几乎开始厌恶起自己,每次看到他这种状似无害的眼神,都感觉自己在施暴,可是受害者明明是她才对! 斑马线上的好些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白少卿有些无奈,再次想拉她,却被她灵活的躲了过去,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跨上斑马线。 纪思瑜怒气冲冲的低头疾走,根本没有注意到指示灯已经变成了红色。 旁边传来路人尖叫的声音,还有白少卿大声的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她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辆疾驰的军车对着她撞了过来! 刺耳的刹车声后,砰的一声! 纪思瑜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动作,身体就被军车狠狠的撞上,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被甩出去两米远,立即蜷缩起身子。 腿骨处传来的疼痛一瞬间就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纪思瑜瘫软着身体,痛呼一声,努力抵抗着一波一波的剧痛。 腿动不了…… 之前所受的委屈似乎找到了光明正大发泄的理由,眼泪唰的就冲了出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纪思瑜抬起头,只见白少卿神情含着巨大的震动和恐慌,小心翼翼的在她面前蹲下来,动作轻得仿佛她是一只易碎的玻璃娃娃。 “思瑜不怕,我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