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后宫后宫 北国皇宫。 “陛下。”年老的太监颤悠悠的跑上来,对着玄底金纹龙袍的中年帝王耳语几句:“您再不立威,这后宫可就让她翻过天来啦。” 老太监跺跺脚,可皇帝似乎是刚刚从宿醉中醒来。意识还模糊着,竟然哈哈一笑:“朕的爱妃又搞出这些新鲜花样来,无妨。后宫最近老实了许多,都是托了爱妃的功劳,由着她去吧。” 由她去吧。老太监瞪眼,这就由……由她去了? “听说没有,最近万妃娘娘性情大变,在宫里要闹什么劳什子‘改革’呢。”两个宫女窃窃私语。 “哎,别提多痛快了,那些个作威作福的娘娘们,都让她整的屁滚尿流呢。” “我的妈呀,这么夸张。” “不信去景福宫看,都要翻过天来了……” 此时,一个宫装丽人正坐在绿绮轩前。 酸枝木的椅子,从景福宫搬来的,头顶遮阳的纱扇,两个宫女在旁边抬着手臂为她举着。 再看那宫装丽人,樱桃小口偏偏涂了血红的颜色,一身锦绣赤玄色衣裙,眉妆画了波澜壮阔的凤尾,怎么看怎么凌厉,眼神里还透出若有若无的杀气来。 “对,搬走。都抬到本宫那里暂时保管。”她看看十几箱子绫罗绸缎,陆家最得意的就是丝绸生意,箱子里的东西也够自己额外狠狠赚上一笔。 “娘娘不要。”陆叶潇掂着肚子跑出来,一个趔趄险些跌到地上。幸亏自己身边举扇子的金彩手疾眼快过去一把抄起她:“妹妹这是为何。” 看到这里,非欢掂着步子摇摇晃晃过去。 “快回宫去吧,生气伤了胎就不好了。” “娘娘把臣妾的日常用度都取走了,连做衣服的料子都拿走了。还有房中的古董摆件,纳凉用的冰块,所有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陆叶潇几乎要哭出来了:“让臣妾怎么活?” 非欢深吸一口气,用记忆里初中班主任没收自己黄书的语气说:“陆常在,让我怎么说你,啊?干什么不好,非要和莲贵人去比阔。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和陛下都重勤俭节约,最看不得你们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 她一掐陆叶潇的手:“当然了啊,虽然我也讨厌那个小里小气的莲贵人,但我也不能偏袒你0陛下这次可是动了怒火,说要让你们尝尝清贫的滋味,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们非要把这烂差事交给我是不是?” 非欢两眼含泪:“不是姐姐不想偏袒你,事情万一做不好上面查下来是要掉脑袋的,姐姐这颗年轻靓丽的头可就要‘喀嚓’喂陛下养的獒犬了!” 陆叶潇张大了嘴,连连点头。 “当然你不用担心。”非欢一脸羡慕的看看她:“你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嗣,不出几日肯定就没什么事了,可怜我年老色衰,没几年只能进太庙去修行了。” “不……不会的。”陆叶潇完全被她的战术蒙蔽了,瞬间成了同情心泛滥的小白兔:“我不会让你去太庙的,我去……跟陛下求情!” “你有这份心姐姐很感动,快回去吧,好好养胎吧。”非欢擦着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定要养好胎,不然那个莲贵人生下孩子又要压你一头。切记……姐姐走了。” 她拿袖子捂住脸,被金彩银宝搀扶着走了。 走出了几十步,非欢才恨恨拉下袖子道:“靠,给老娘这什么委托,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金彩贴心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沟壑:“是门主您说如今市场竞争太大,客不好接,所以才要来亲自完成这个大单的。” “啧啧……不对金彩你说什么?”非欢回过神来:“啥叫接客?你在接客还是主子我在接客,咱们这叫接受委托!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比青、楼楚馆的姑娘职业是高大上许多的!” 金彩银宝听她喷着满口听不懂的词汇,心知她老毛病又犯了。 主子一犯病就自称自己是穿越来的,可“穿越”是哪谁也不知道。好在主子浑身是主意,跟着她就有饭吃,这也是金彩银宝默默忍受着她时不时满口胡言乱语的原因。 “好了主子,您还没去莲贵人那儿呢。”银宝打断她的话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非欢连景福宫还没回,就又急匆匆转向了云涛阁。 同莲贵人又用同样的方式洒了一回热泪,‘万妃娘娘’终于回了宫。 非欢任由金彩为她擦一遍脸,不由痛恨自己手绢里胡椒放得有些多,在含着热泪同莲贵人交心的时候不光想哭,还想打哈欠…… “连我都看不下去陛下实在是不应该这样对你啊陆常在跋扈先挑衅你真是委屈你了换了我肯定同她不干……啊啊啊……” 莲贵人听的怒火四起又充满疑惑,万妃娘娘的鼻子怎么了? “银宝,把咱们今天的收成算算。”她朗声喊道。 “好嘞。” 银宝奉命走上前来,边翻账薄边说:“陆常在那里的十一箱衣料,三箱杭绸五箱锦缎两箱云纱,还有一箱冰丝。” “冰丝,好好好。那个拣出来,赶明儿咱们一人做一身里衣。”非欢两眼放光。 “莲贵人那里一盒东珠,金银珠宝若干,珊瑚六尺高的一株,珍品兰花数十盆。其他的就是蜀锦被面,书画什么的。” “兰花,本宫不喜欢,扔出去晒太阳吧。”她懒懒扬手:“陆叶两家真是有钱,一点牙缝就够咱们吃好几年。” 这还仅仅是后宫里的两个寻常嫔妃,宫里的水也太深了。好在她此行收获不小,不说四处搜刮来的好东西,只万妃的委托就收了一万两。 景家这种望族就是有钱,三月前她收到万妃景碧羽的委托,要一个女子代替她在宫里生活。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她在宫中既不受皇帝宠爱,而且受到了众多嫔妃的碾压欺凌,被迫淋雨跪在皇帝寝宫前一、夜,重病一场后大彻大悟,欲自行离去。 当时她在同景碧羽见面的酒楼大快朵颐:“用我为你出气么?” “呃?”对面那位伶仃柔弱的女子显然有些意外。 “我们门里有这种额外服务,可以替你出气。狠狠出气。”她把鸡腿一撂,豪情万丈道:“我去替你虐死她们!” 于是她就进宫来了,不负众望的在一个月内让皇后也重病了一回并且交出大权,由“万妃娘娘”全权打理宫中事宜;给几个家世对等的嫔妃酝酿了不少冲突,让她们撕成一团;皇帝老头连续十几天没往后宫走,据说因为她弄来的‘西域特效药’对女人失去了兴趣。 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那个表面上柔柔弱弱的莲贵人,那个时候在手绢里藏了药让万妃流产。”她喃喃道:“脸圆圆的陆常在,在万妃淋雨昏倒后踩了她一脚。” 金彩想上前去听她说了什么,才发现榻上的女子合着双眼,已经睡熟了。 正文 第二章上荒门日常 传说中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江湖中最神秘,最惹人遐想的一个组织,叫做上荒门。 他们宣称专做不可能的生意,接受不可能的委托。只要,价码合适。 据说上荒门出手,弹弹无虚发。但凡是他们接下的任务,没有一个不令雇主满意而归的。 因此上荒门迅速在江湖中蹿红,身价也一涨再涨,仍然被达官贵人趋之若鹜。 据说上荒门里,生活的都是一群怪人。 他们特立独行,他们离群索居……总之,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据说上荒门的门主是一位绝色女子,但从来无人得见其真颜。 但事实是…… “主——子——主——子,您——醒——醒!”金彩用特有的高嗓门吼着:“该起来了,昨天门里的流水你没有看!” 床上的人仍旧在睡,她又做了梦。 “好冷。”她嘴里嘟囔着:“娘,接咱们的人什么时候来啊。”外面的风雪很大,破庙的门关不严,很快就吹进来把两人冻僵了。 那时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从现代的一个女文艺青年穿成了一个古代小姐,并且这个小姐还是个丫鬟命,在她穿来的时候爹就不知道哪去了,只有一个便宜娘带着她东奔西走。最后到了便宜娘的娘家,他们落脚在破庙里,说是有人来接他们回去。 抱着她的人叹口气,摸摸她的头:“雪停了就该来了,来了……” 眼前的黑灰的颜色和一点昏黄的火光没了,门窗翻了个个儿,成了天窗。 眼前天翻地覆,那只摸着她头的手没有了。她慌忙的去抓,只抓到一只脆弱的衣角。轻轻一用力,衣角就从原来的地方脱落下来到了她手里。 那是肮脏的辨明不出颜色的一片布,她想起和娘流亡的一路,是像乞丐一样走来的。 身体浸透在寒冷的冰雪里,又一下被扔进热水里。和着衣物,和着牙里咬的血。那只扔她进来的手粗暴的将她往里摁摁。 她不记得了,一切都不记得了。 “非欢,记着。” 非欢,永远记着。 她叫非欢。没有姓,只有名,非欢。 她睁开眼睛,迟钝的看看眼前的金彩银宝。猛地尖叫起来:“啊——啊,什么时辰了!为什么不早叫我!” 荔枝鲜榨的汁,非欢捧在手里惬意的喝一口。 翻开手里的账薄,差点将口中的荔枝汁喷出来:“洪挽彩这个疯婆娘,一个排场花掉老娘三千两。我靠!” 银宝无辜的眨眨眼睛,想着主子兴许是想找个人靠一下,便向着她的方向挪了一下:“洪组长接的委托是迷倒那个小王爷嘛,她说要多拨经费,用您的话说是去‘闪瞎他的狗眼’。” 银湖边上,一艘华美的画舫里。 美艳绝伦的红衣女子描着眉:“姑娘们,把你们的招子都放亮点,今天咱们要——大干一场!” 她叉着水蛇腰站起来,满意地看着一排排环肥燕瘦的姑娘们:“你们的任务是,为赵小王爷服务,让赵小王爷满意,要是做到让赵小王爷倾心的,本姑娘自有奖励!” “一艘精工画舫,一百零八个红颜小组的姑娘都要穿金戴银上阵,另外酒水,迷香,菜肴……”非欢掰着手指头,哆嗦的差点从贵妃椅上摔下去。 “咱们收了至若郡主多少钱,还能不能回本儿了……我当初就建议她扮个路边穷苦的姑娘,摆个卖身葬父什么的牌子。她倒好,居然搞这么大的排场去扮了一个 老bao!” 红衣女子看着手下的环肥燕瘦小组:“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 老bao!对于赵小王爷这种口味偏重的,就要出奇制胜……都要称我为妈妈,听见没有?” “赵小王爷确实口味很重的。”非欢翻着白眼:“不知道怎么看上至若郡主,那简直就是九天玄女下凡——脸先着地的。居然还死缠烂打从南国追到北国来,还要向皇帝求亲。那个至若郡主也是脑子不太好使吧?要我就嫁了……也罢,收钱办事。飞鸽传书给洪挽彩,就说我大力赞助她的 老bao事业,拨款准了。”她大手一挥。 翻开第二页。 “三哥就是稳妥,靠他护镖真是日进斗金。”非欢美滋滋道:“一定要给拼命三郎小组的小伙子们增添福利,让他们闲下来的时候吃好睡好玩好。虽说咱们门里接的护镖生意少,走一趟就是不少利润嘛。” 山崖险峭,络腮胡的蓝衣壮汉在黑马上掏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汗,又爱惜的放了回去。转身朝背后的一行人喊道:”再有一天咱们就能回京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来。” 后面骑着马,驾着车的蓝衣汉子们听见纷纷激动起来。 蓝衣壮汉举起手臂:“走快些,回京里发工钱去喝酒啊!”说完一拍马屁股,黑马嘶鸣一声,奔跑起来。 “小冰又去接任务了。”非欢皱眉:“这个二级伤残,话都说不利索还总出去惹事。” 小冰是她一年前在野外偶然捡回来的受重伤的神秘男子,对自己的来历只字不提,伤好后也不离去只是每日跟着她在屁股后晃。她索性将他留了下来,让他每天在门里负责收信发信以及养信鸽。 后来发现他会武功而且路数很奇特,稍加培养后小冰也带了一组人,名叫‘冰山小组’,专门负责潜入,收集情报和偷袭。 金黄色的沙海,一条长长的车队在路上慢吞吞行走着。 当中一辆华丽的马车里卷发褐眸的女子钻出头来:“喂,你过来。” 她用手指的是一匹骑黑马的玄衣男子。 那男子容颜俊美,瞳孔墨黑,人如水中月般清润光华,只是静默飘渺亦如月亮,似乎永远……也抓不到掌心。 玄衣男子正在对着手中的东西发愣。 那是一只异域风情的发钗。尾端一粒硕大未经雕琢的火焰色宝石,仅以细细的银钿掐丝托住,带着些许妩媚的风华。 那是他在路过的漠中小镇上买的,脑海中有一个女子不停在咯咯笑,叫他“小冰”。 小冰。 正文 第三章南国王爷 马车上的人叫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驾马走了过去,用很疏离而尊重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还有几日就该到杜拉王城了,你护送我回城有功。”褐眸女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骄傲和矜持的语气道:“我可以向父王禀告,让你有参选驸马的资格。” 过了好半天,玄衣男子才一字一句道:“过几日到了杜拉王城,我就该返回北国了。” 褐眸女子从骄矜转为惊讶:“为什么?!你莫非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可是大漠里最尊贵的公主……” 在北国他护卫她长达数月,出行皆不离左右。这次回王城他又不远千里来随行,她满以为这个男子能为她所倾倒。 是她公主的头衔还不够高?大漠里盛扬阿吉拉公主美貌无双,这样的条件也不能打动他么? 玄衣男子已经打马走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叫小冰吗?”阿吉拉急急喊道。 她不得不承认其实是自己心中仰慕这个高大深邃的北国男子,即使他只是收受了报酬来保护她,即使她现在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弄清楚。 脑海中那个女子又在“小冰”“小冰”地呼唤他,一声又一声把他心勒紧。 玄衣男子迟疑了一下:“我没有名字。” “好呀,上荒门几个小组都尽数出动了。说明咱们生意兴隆,财源兴旺。”非欢拍拍手:“今天的日常就到这里。本宫要去干些别的。” 北国皇宫,大殿外。 非欢提着一只食盒,嗲声嗲气道:“本宫要进去看看陛下,顺便做了几样点心请陛下品尝。” “陛下正在面见外客,娘娘还是就此止步吧。”太监客气的说道。 “客人?那好,本宫就在这里等会儿,等客人走了本宫再进去行了吧?”非欢挥挥手绢,洁白的胸脯一抖一抖,那太监连忙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好侄儿,不必同叔父客气。北国南国素来互通友谊,你我之间情同父子,尽管放开来,喝一杯!这桂花酒可是我那爱妃亲酿的。”中年帝王醉醺醺的将酒盅抬起来:“侄儿不尝尝?” 一个清凛如泉水的声音响起:“多些叔父款待,只是侄儿早归进佛门。佛门中人不近酒肉,还望叔父谅解。” “佛门……哦,叔父忘了侄儿你已在悦业寺修行了多年。”皇帝叹口气:“你父王当初发了这样一个宏愿,难为你了。” “悦业寺清净高远,了无尘世牵挂,侄儿在中修习佛法,每日暮鼓晨钟,没有什么不好。”那声音淡淡说道:“并不怪父王。” 皇帝讪讪干笑两声,仍旧抬起那酒盅来:“喝酒,喝酒!”他咂咂嘴:“侄儿你酒肉不进,可惜叔父最爱这两样。对了,来人!去传万妃!我那爱妃最爱炮制甜食点心,让她为你做几样可口的甜食,也不枉你来这一趟。” 殿里的老太监出来不情不愿的看一眼非欢:“陛下让你进去。” 非欢胸脯一挺,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陛下。”非欢嗲着嗓子迈着小碎步扭进大殿:“您都好久没往臣妾哪里去了,是不是把臣妾忘了?”一边心中默默干呕了无数次一边用手绢擦擦眼角:“可叫臣妾等得慌。” 皇帝先是愣了楞,随即摇摇头:“让侄儿见笑了,朕这爱妃最是没道理的,呵呵呵呵。” 非欢这才注意到背对着自己坐的那个水色云袍的男子。 银色冠顶……不是很正式,老皇帝的侄儿……哪个王侯家的世子?头发很长,很黑……推测应该性情纯洁清心寡欲……身上的气息……她使劲嗅嗅,这是?秃驴专用的佛香? 背对着她的人把头慢慢转过来。眼神淡漠鼻梁高耸,嘴唇生的娇艳欲滴宛如女子,皮肤湛洁如上等的羊脂美玉。 非欢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眼睛却放在了那男子束发的金环和腰间的玉佩上。 金环是上等的工艺,用一点金子细细捶打,固溶,定型出各种精致造型,仅一道工序就得三四个月。肯定是只有南国公输氏才有的锻金技艺,指甲那么大点就能卖出一万两。在市面上公输氏流传的成品随便一件都要卖出天价来,件件限量不同凡响。 而耐人寻味的是这人头上的金环交结盘错,细细看去竟有几分游龙的形状,龙形在这个时代也算是皇室专用。 据说公输氏淡出视野是因为近几年在为南国皇室做苦力,这就让她有了一点眉目。怪不得老皇帝那么客气,原来是南国来的皇子…… 北南二国相依相存,北国肃寒南国温和,富商常夏天到北国避暑再冬日转战南国,一来二去商业比大漠东夷西疆都繁华上不少。 再看那老皇帝,眼珠子都快舔到人家衣摆上去了,此人位分不低才是。 她恋恋不舍得将目光从那块冰种云佩上收回来,翡翠里她最青睐的便是晶莹剔透的冰种,只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只追捧碧油油的绿玩意儿,看得她兴致全无,这位王爷倒也别致。 正当她出神时,那男子瞥她一眼,缓缓出言道:“恕臣下多言。宫廷之中庄重穆雅,娘娘如此浓妆艳抹披红戴绿,恐怕略显轻浮,还是清爽淡雅些好。” 披红戴绿?非欢立刻意识到这人在挖苦自己穿了荔红锦衣和葱绿的绣鞋,心中不由怒火升腾。 佛门?丫一个念佛的这么多事情干嘛,进了别人的皇宫还要对别人的妃子评头论足? 当下便反唇相讥:“臣妾不懂轻浮为何物,想必大人精通女子妇工德容,为臣妾讲解一下?” 非欢的话分明是在讽刺他是娘们了。 老皇帝尴尬的咳两声,示意非欢不要再说下去。 “陛下恕罪,臣妾不知有贵客驾临。”她憋着火轻轻福了一福,扭着腰走上前将食盒打开:“这是臣妾新做的几样点心,就当是臣妾的赔罪之礼了。” 黄澄澄的罐头黄桃,一碗双皮奶,还有一小盅乳白色的液体。皇帝看看,展颜道:“这个是黄桃,这个是奶皮,这个……”他敲敲碗沿。 “这是臣妾新做的酸奶,益脾健胃呢。”非欢妖娆的伸出细长的手指将那小盅向前推推:“陛下和贵客大人不尝尝?” 说完把脸探向那沉默的男子面前:“贵客大人,嗯?” 正文 第四章丧门佛星 果然那男子表情一脸不适,宛如苍蝇飞进嘴里一般。 非欢确信自己抹了一层厚厚脂粉的脸和厚乎乎的红唇起到了作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那酸奶可是她精心研制的“益生菌”,当然促进肠道蠕动,还能有益于清肠胃…… 本来是想给老皇帝减减肥的,今天还能顺带捎上个王爷。 那男子静默着,终于做出一点让步。 拿一根筷子象征性的往酸奶里蘸了蘸,然后闭着眼放进嘴里。 然后好半天才开口道:“万妃娘娘……的手艺不错,臣下佩服。” 老皇帝听了掩不住得意之色,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他在宫廷里吃过的美食和北国的丰饶物产。 非欢看一眼那面色平静不动如山的男子,抿嘴笑了一声“臣妾告退”款款的走了出去。 老皇帝唾沫乱飞的讲着,忽见对面的男子垂头不语:“扶兰侄儿,怎么了?” 凤扶兰抬起头来,眼里微有出神。 瞳孔偏像含了一湖琉璃碧水,在眸子间徐徐荡漾着,随即忽的定住,再不起半丝涟漪。 “没事,侄儿忽然想起一部佛经里讲的故事……很有些意思。” 非欢宛如打通任督二脉般气血畅通的走了出去,只觉得天光明媚连老太监的脸都顺眼起来。 想到自己的任务也快结束了,痛整过那些对万妃行恶的嫔妃后再安排一个合理的死法,自己就功德圆满拿着银子去逍遥快活了。 皇后被她的特效药药翻过去至今还不能下床,陆常在和莲贵人斗得如火如荼,薄情的老皇帝对女人失去兴趣,想想就觉的得意无比。 “金彩银宝,准备一下。咱们晚上出去嗨皮!” 千金楼里,非欢嘴里衔着一只樱桃。 正在三楼包厢和金财银宝打赌二楼拍卖的一只玉雕弥勒佛能卖到什么价钱。 在北国她一时兴起投资了当铺事业,后来每逢有死当就搬到千金楼搞拍卖会,居然搞的顺风顺水。 楼里一层是茶会兼饭厅;二层供请来的琴师或者才艺好的清倌姑娘奏曲,或者不定期进行宝物拍卖会;三层供客人摸牌扔色子赌钱;四楼才是名正言顺的青`楼。 当然,从业的姑娘们都是出于自愿,接不接客都自由,千金楼只收抽成。 而且都是精挑细选才给予“从业资格”的,正因为如此。 千金楼成了京城富贵大爷的聚集地。 三楼的大爷们赢了钱通常都会一高兴去四楼包个姑娘或者去二楼买件宝贝回家给夫人,再不济也要在一楼喝杯茶。 这才是是消费服务一条龙。非欢越想越开心,不禁龇牙咧嘴。 银宝忽然轻轻一捅她:“主子。您看那人。” 非欢回过头看向银宝手指的方向,那刚进门的几个人。 打头的好像是……今天殿里那个佛爷? 银宝小声道:“后面那个人,不是洪组长接任务的对象——赵小王爷吗?” 非欢再一细看,果然殿里那位佛爷后面跟着的男子长相同赵小王爷的画像一模一样,据说赵小王爷是南国皇帝宠妃生的儿子,这两人是兄弟? 她对南国皇室知之甚少,只在洪挽彩接下至若郡主的任务时顺便补习了一下。 可是那个皇帝子嗣实在是多…… 她没听到一半就睡着了,所以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位精习佛法的王爷是哪路神仙。 不过赵小王爷在这里,那在她眼中就是一通白花花的银子。 “金彩银宝!快去四楼调两个姿色上乘的姑娘来!”非欢两眼冒光:“咱们的生意来了!” 洪挽彩那里还没有音讯传来,显然赵小王爷还没有陷进那个画舫温柔乡。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即使不能用四楼的女子们勾住小王爷的心。 也要捞一把银子才是,小王爷出巡,荷包里的银子当然少不了。 再说,至若郡主只是说要小王爷打消娶她为妻的念头,并没有说用什么手段。 非欢心中冒起和洪挽彩谋划的馊主意…… 只要想办法让小王爷春宵一度,再让那女子投机取巧,假借怀孕之名去大闹。 这样小王爷在北国声名狼藉,至若郡主当然有理由摆脱小王爷的纠缠了。 心中想着,下面那两人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可 老bao毕竟不在一楼,非欢生怕这两位外来人士不懂千金楼的业务。忙摸出随身的易容工具抹几下,飞身下楼。 “二位爷。” 非欢粗着嗓子挥挥手绢,她出宫前做了简单易容。 加上刚才又在脸上添了几颗麻子,看起来即使不如 老bao老成至少也像皮条客。 “看着面生,是头一次来千金楼吧?”她眨眨眼睛,睫毛上几乎要扑出黑色渣滓来。 “想玩些什么?奴家好给您推荐推荐。嗯?” 前面的佛爷面不改色,后面的小王爷脸却腾地红了。 “我们……呃……我们是来……” 非欢听他红着脸语无伦次,前面的佛爷面色淡然一言不发。 心中不禁急躁金彩银宝怎么还没带救兵来,她向前扭几步要去拉拉赵小王爷:“这位爷,不要害羞吗。我们这……” 一边的随从紧张的拦一下她,随即就被一张喷香的帕子糊在脸上。 “这位兄弟,不要太凶吗。” 非欢娇嗲嗲道:“人家只是想和这位爷说几句贴心话,不要拦人家嘛。” 她嘟嘟嘴唇,确认几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楼梯上几人蹬蹬跑了下来,她心知是金财银宝来了。 森森一笑道:“来来来,奴家来给你介绍介绍千金楼的特色……” 非欢背后,十八位穿红带绿的姑娘一字排开。 她叉着腰拍手道:“姑娘们,快向客人问安!” 姑娘军团刷刷低头鞠躬:“雷轰,方莹刚宁浅近喽。” 一楼吃饭的客人们纷纷朝这里探过头来,客人甲:“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又是“雷轰”又是“方莹”的,听不懂啊。” 客人乙:“嗨,人家青`楼的小倌馆据说都接受过劳什子“素质教育”,说的这是外邦话。听起来都比别家的姑娘有韵味!” 客人甲:“当真,那咱们快点吃,去四楼见识一下。不枉来千金楼一回,还没见过这“素质教育”出来的姑娘是什么样呢。” 正文 第五章把他们打出去 非欢洋洋得意,赵小王爷面色通红,佛爷面色淡然。 非欢跺跺脚,又挥着手绢飞起媚眼:“爷,您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姑娘可是各有所长,比如这个。” 她拉过一个身材火爆容貌平庸的姑娘:“这个别看长得不够绝色,可说俏皮话逗乐可是一流。您若想开心解闷,那是再好不过的。” 非欢眼斜斜,那个被她挑出来的姑娘立刻绘声绘色的讲起笑话来。 “话说北国业郡有个地主,有良田千亩家资百万……” “哦,我怎么听说北国业郡盛产铁矿,一眼望去地面上皆矿井不见一分田。不知姑娘所说的良田千亩是哪家。” 佛爷悠悠出言,火爆姑娘惊愕的抬起头,正迎上佛爷的目光,见那男子冷幽幽目光凉如水,扫动丹凤目淡淡瞥她一眼,竟是比自己所有见过的男子都好看。 一时语塞,满脸羞红道:“我……奴家……”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非欢恨铁不成钢,复又拉过一人:“这是我们千金楼才艺最好的姑娘,琴棋书画您尽管考她,没有一样不精通。 若奴家说的有一份不实。”她使劲拍拍胸脯:“奴家退钱。” 看两人还是没有丝毫动心的样子,非欢急了:“这里还有,这个酒量最好,这个会唱小曲儿,雅的俗的统统都会,甭管是十八摸还是丝竹小调都能给您唱出来。还有这个……骰子牌九都是一流,无聊了还能陪您玩两把。爷,您倒是有没有看上的?” 她颓然的将十八个姑娘介绍了个遍,心中暗自埋怨金彩银宝怎么只找了这些人来。 丝毫不能显出千金楼千娇百艳的特色嘛! 赵小王爷听得已经是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道:“我看那个……会唱小曲儿的姑娘不错。”他撒娇般拉拉佛爷:“七哥,好不好。” 非欢眼皮抽动,赵小王爷撒娇般的举动在她看来无异于现代的兄弟禁断,难道这俩人有私情? 不过赵小王爷喊他“七哥”,这两个人是亲生兄弟? 她咽咽口水,这赵小王爷对至若郡主着迷,再看那唱小曲的姑娘,虽说丑了点但总算一看就是女人,这取向总是没错的。遂放下心来。 那边佛爷无视赵小王爷的求情:“你想去便去,我又不会告你的黑状。” 赵小王爷似乎极忌惮佛爷的话:“我不是怕父……问起来嘛,你可不要告诉他我出来还喝花酒包姑娘。” 说完还扁扁嘴:“我真的只是听听小曲,至若不会生气吧。” 赵小王爷心思有所松动,非欢立刻冲上去加了一把柴道:“哎呀,这位爷不来一个?我们楼里两人一起消费打八折呦。” 她挥挥袖子:“您若花一百两只付八十两便可,是不是很合算?这位爷不选一个?” 她示意几个剩下的姑娘向前挤挤,北国民风尚算开放,女子只要不露脚踝手臂都不算败俗。 一片白花花的胸脯挤了上去,她得意的看着,势必要看看你是假佛爷还是真小人! 不料那人两袖挥开那群围着的女子,径直指向她:“你。” 非欢犹浑然不觉:“您说啥,哪个姑娘?” “你。”佛爷冲她颔首:“你来吧。” “这位爷你没看错吧,这么多姑娘呢……您再考虑考虑?”非欢连珠炮般反应道,这人口味真重! 还是第一次听见有选 老bao陪场子的! “你会什么?吹拉弹唱可会?”那人气定神闲,非欢脸庞抽动,脑残道:“奴家只卖身不卖艺的……” “那甚好。”那人毫不动容的望着她:“今夜你便由我包下。” “你!”非欢气得几乎跳下来:“你……这位客官不要说笑了。就算您要包下奴家恐怕也不能,奴家在千金楼的价钱可是…….” 她轻轻抬起袖子掩嘴而笑,心里却在冷哼着:“一万两呢!” 佛爷挥挥袖子,旁边的随从递上一摞纸来,非欢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她哪知道还有人出门带这么多钱!不怕抢吗!眼前一摞银票,赫然是一百两面值的厚厚一沓。 本来还想着用高价策略吓跑这人,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惹上这么一个丧门星! 丫不是学佛嘛,踏足烟花之地不是重罪吗?她心中咆哮着,脸上盈盈一笑:“这位爷怕是听错了,奴家说的是黄金。” 话一出周围人均嘶嘶抽气,一万两黄金包一个 老bao? 再看那 老bao姿色平平,虽不至于色衰爱弛,脸上几个麻子可不是看不见的。 再看那贵公子面色冰冷眼神凝滞,莫非是个白眼瞎? “黄金?无妨。” 身边的随从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更厚的银票交到了非欢手上:“可够了?” 那人踱步到她面前,目光淡然从容极具穿透力。 在面瘫抽搐的非欢耳边细语道:“这些银子买你一`夜,可够了?万妃娘娘?” 非欢死鱼一样的眼神翻了一下白,脑中阵阵阵阵天雷滚过。这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那人不再看她,径直吩咐随从道:“把她带上去。” “呔!”非欢忽然死鱼打挺般冲过来:“老娘看你们不是来寻欢倒是来闹事!金彩银宝,叫保安!把他们打出去!” “壮甲壮乙壮丙壮丁!” 四个彪形大汉闻声而至,赵小王爷本来还心心惦着那个唱小曲得姑娘,一见这阵仗立马慌了,扭头便忙不迭走出了门。 佛爷淡淡瞥她一眼,居然像没事人一样也跨了出去。 非欢擦着汗,这种麻烦还是交给洪挽彩那婆娘好了。 希望赵小王爷不要对青·楼产生阴影就好:“南国的七皇子是个什么鬼,快去查查!” 正文 第六章门主大人 次日,皇后寝殿。 “万妃妹妹,皇上……陛下他真是这么说的?” 皇后脸色蜡黄,显然是在床上“静养”了十天半个月的后果。 还要归功于她自制的冰淇淋,夏天天热皇后贪嘴,正逢万妃送来这等新鲜吃食,既冰凉又酸甜,不由多吃几碗。 古代制冰技术不成熟,里面有些微生物也怨不得她。 不出几天,皇后胃里遍布益生菌营养不良,就病来如山倒了。 由于细菌繁殖有一定时间,皇后吃完冰淇淋几天才得病,也就没怀疑到她头上。 本来皇后就年纪大不得圣心,这下老皇帝更顺理成章不来皇后殿里了。 后宫里的嫔妃们更是亲者痛仇者快,痛的是那些皇后盟军,皇后一倒没人为她们说好话,只得自己施展手腕去诱惑老皇帝。 仇者则是见到皇后这个老女人失势过于开心,连请安都不用了。 非欢叹了口气:“别说皇后姐姐你,陛下最近对咱们意见大得很。连日不往后宫来了,我还是听陛下身边的太监说的。 说是陛下嫌你病来倦怠,对后宫事务都愈发不上心了。 连嫔妃相斗,争宠吃醋都不管。淑妃娘娘往常多温柔的一个人哪!前几日和德妃掐架,连那御花园的花花草草都压倒了好大一片哪! 两个人养的波斯猫和狮子狗都咬的一嘴是毛,更别提那花草有一大半都是陛下心爱的。总之啊,陛下觉得是你管教不力,愈发不肯来了。” 她庄严了脸色:“你可不要说出去,不然我可真是好心办坏事了。陛下和皇后姐姐本来伉俪情深,我是不忍你们感情淡薄这才特来告知,您可是一国之母,断不可和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争春,要立起自己的威严来。” 皇后连连点头。 从皇后寝殿出来,非欢松了口气。 这回她算是埋下了后宫战争的导火索,皇后病好后再立威,众人必定不服,有那么一两个人站出来一闹,捅到老皇帝那去,老皇帝也会对皇后和告状那人产生厌恶。 纵使皇后再使尽手段,皇帝也会认为她是蓄意博取好感。皇后无德,这也算是报应了。 说起皇后,虽不算害过真正的万妃。 可那时那个可怜女子受了算计满心以为这位公正的皇后娘娘会主持公道时,她却一句“善妒恶言,不同后宫姐妹和睦相处罚去面壁思过”打发了万妃,而这句话不是对着害万妃的人说的,而是对万妃。 总之那之后这个薄弱女子对阴暗的宫中生活真正心灰意冷,虽然家族强大,却并没有给她有力的庇护,只任她在这里被残害,被碾压。 一度寄托于老皇帝,以为他能保护自己。 可当那些嫔妃的恶毒真正撕烂她时,那人却不闻不问,连自己的孩子流产都没有过问一句。 彼时她躺在床上淌着血污。老皇帝却在别人殿里饮酒作乐,流连在别人的温柔乡。 如今她换了身份出宫生活,宗族自然不会接纳她。 她便携了剩下的银钱去云游,准备到山水明净的地方买房置地,过的不算优渥,但很知足。 说不定在那里,昔日的万妃能遇到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人。不是权贵,或许也没有钱,或许只是个山野村夫,然而会真正待她好,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他们会在此安家,一栋茅庐遮风挡雨,知足安乐,过上真正幸福的生活。 非欢深吸一口气,她这个名字又用不了多久了。这本是万妃的名字,她接下这项任务后便将自己当成了景碧羽。 每一次都是如此,连金彩银宝也只称她为“主子”。 她从不肯泄露自己的真名姓,只固执的以自己代收委托的顾客为名。 接赵二小姐的委托她便是首富家的千金小姐赵二,接兰若帝姬的委托她便是朝堂上的无双巾帼兰若。 真名反倒要被她忘了,她心中忽然狠狠刺痛一下。随后摇摇头,走了开去。 金彩银宝看着背影有些落寞的主子,有些意外她今日为何如此……忧伤。 “丫头你根骨奇特,跟着老夫练一门绝世武功如何?” 怪老头子咂咂嘴,露出满脸黄牙一个奸猾的笑容。她看着看着,心中怯弱起来。“不学。” “那就挑水去。”怪老头子面色凶起来,也不管她便抬起烟袋吧唧记下。 “什么时候学武功,什么时候就不用挑了。” 年幼的她犹豫一下,便两手扶住那水桶沿吃力的挪动起来。 小小的肩膀当然挑不起水桶,只能用这种笨方法小步小步捱着:“丫头叫什么名字?” 她摇摇头:“没有名字。” “骗人,你今年不说有六七岁至少也有五岁,如何没有名字?令高堂难道这些年没有为你取名字?未有名,姓总有伐?” 怪老头子的烟袋柄实实的敲到她脑袋上,似乎一下就要肿起一个包来。 她收起手,那一桶水几乎晃出去半桶。剩下的在桶中打着转,险险不溢出来“我没有高堂,我没有父母。” 其实她是有名字的。 只不过每当一想起那名字就想起自己乞丐一样颠沛流离的一路,想起娘乌漆墨黑的脸,想起庙外飘着的纷纷雪花,天旋地转,娘说,快来了。 就快来了。 总归是没有等到那群人,她就硬生生的告别了有名字的人生,从黑暗里剥离出来,日子虽不够正常但比起从前实在太好。 “丫头取个名字吧,叫“婉儿”好不好听?” 怪老头子叼着烟陪她在树下看蚂蚁搬家,见她不做声急切起来:“不好听咱们便换一个?叫“绿腰”如何?叫“桃夭”怎么样?” 他翻翻文书:“你的册子是从青`楼花娘那里偷来的,不好听,我不要。” 她站起来拍拍手里的土。怪老头子陪着她一直等到地上连一只蚂蚁都不剩了才等到这句话,怪老头不识字。 为了给她取名字,怪老头只好施展手法偷来各个地方的花名册,再以一文钱的价格让上学堂不久的稚子教给他念。 有酒楼后厨的,青`楼花娘的,跑堂小二的,还有一次弄来一本朝廷人事录。险些被通缉。 怪老头守着一个快绝迹的组织叫上荒门,大概门人只剩了他一个,怪老头对她很好,她是怪老头最后一个徒弟,她从没见过她的那些师兄师姐们。 正文 第七章惊现某个男人 多年以后,当她听见青`楼里妈妈喊姑娘们“绿腰”“桃夭”,鼻子还是禁不止一酸。 长身体的时候她半夜醒来都会饿,怪老头就会被她驱使着满地去找吃的,要豌豆黄绝对不会寻到城南李四的羊头肉家去。 一年四季她都穿着上好绸缎的衣服去玩耍,怪老头衣衫褴褛常常会被人认成自己的家奴。 金彩银宝相视一眼一脸无奈,主子又喝醉了。 非欢满脸涕泪,说好了任务完成要圆满的庆祝一下。最后就自己喝大了。 金彩银宝看着主子一个人在那里,一会儿哈哈大笑:“我要这个我要这个”,一会带着哭腔大喊:“小冰怎么还不回来,小冰那个没良心的一定是去大漠当驸马了……” 一会儿神神叨叨宛如对面坐了一个人:“我跟你说哦,怪老头,你不要走啦。徒儿……徒儿”她一脸栽倒呼呼大睡起来:“徒儿真的…呃…很想你嘛。” 金彩银宝上前把她抬起来,幸好是在自己的产业酒楼。 上面就是客栈,要不还真弄不动死猪一样的主子,花了牛大的力气将喝醉的非欢安排进一件总统套房:“主子不会醒了吧?” 金彩问道:“不会了,主子向来都是醉一`夜的。咱们先下去吃饭好了。” 两人说着,顺手关上门走了下去。 金彩银宝刚刚下去,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在走廊里转了几圈便疑惑的皱起眉来。 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结构,一时竟找不到自己落脚的房间了。 殊不知这酒楼是现代意识的非欢亲自画图纸并监督设计的酒店式套房,与一般客栈截然不同。 他又转了几圈,看到一间标有“总统套间”字样的房间,隐约想起这就是酒楼小二提过的最贵的房间,那位宴请的官员也提及了总统二字。 心下便认定这是自己下榻的地方,推门走了进去。 非欢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床被子被金彩银宝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得了风寒,丝毫没有想到外面正是夏天。 很快脸色红起来,额头也沁出了汗珠。 凤扶兰向着床走过来,看到床上的人便摇了摇头。早听闻北国官员腐败不堪,不光宴请他在如此奢华的酒楼。 竟还塞了一个美人在他床上,他想起那个鼠头獐目的李阁老,满口大道理说是要和他谈论佛法礼仪,私下里却干出这等不堪之事。 不由苦笑,这群人如何知道他如今在南国皇室里炙手可热? 还是广撒网好收鱼? 听说有些背景的官员都在私底经营者不能见人的买卖,打算将来等他当了南国皇帝好捞好处嘛? 他满脸慈悲,心中却无故想起悦业寺里师父讲起的莲华色女和锁骨菩萨的典故:“世间风尘女子也是菩萨,以肉身度了那迷途之人,黄泉知返,以骨肉相赎。同世人并无大不同,也并不卑贱啊。” 他那时是被恨蒙了眼,脑中有一双利刃反复剜着父皇身边的妖媚女子们,那些人都有一双蛇样的娴细眼睛,嘴里却喷吐出毒汁来。 是她们害了他,又是她们害的他。师父却了悟般拍拍他头:“她们有罪,你也度了她们。” 可笑他恨了许久,也是将那人度了? 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远远地便袭过来浓浓的酒气,他心下厌恶,便立定在那里不肯再靠近一步。 悦业寺的生活虽清苦,每日里清水一般的日子还是让他极度的喜洁净,不肯对污秽之物近身半步。 这时那床上的女子却说话了:“金彩,拿水来。” 他依旧袖手立在那里:“可是李阁老让你来的?” 声音如泉水淙淙,转眼间又肃杀成一片荒寒肃凉。 “出去,莫污了本王耳朵。” 非欢迷迷糊糊醒来,身下平坦柔软依稀是张床的样子,金彩银宝把她抬进客房来了? 开口便道:“金彩,拿水来。” 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她心中焦渴不禁急躁。明明离她不远就有一人在那里站着,连灯影都挡的暗了。 不是金彩银宝还是谁? “谁在那里守着?给老娘端一杯水来!老娘给他加薪升职!” 那边依旧没有动静,站在那里的人说了一句什么,可她什么也没听清。 急的非欢将身上盖的被子扯开扔到那人身上:“聋了不成?没听见主子喊?” “主子?”棉被里忽然传来男子疑惑的声音,凤扶兰一遍将猝不及防扔过来的棉被接住:“谁是你的主子?” 非欢吓得一激灵,那里站的居然是个男人! 她不过睡了一觉,这是怎么了?金彩银宝死哪去了? 趁着棉被还罩在男子头顶,她悄悄下床然后“嗖”一声窜了下去,直朝着门的方向奔去,凤扶兰回过头,只看到女子水红色的的背影在门口飞快一闪,随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非欢匆匆忙忙奔下楼,她刚从宫里出来,得意忘形还没有用易容术把自己的原本的容貌掩饰起来。 虽说没几个人见过她的原貌,她当初可是跟怪老头夸下海口只有自己夫婿才能见她的真面目的。 这会儿要被陌生男子看了去自然是颜面扫地,她心中不禁埋怨了金彩银宝一遍,这两个人必是一时疏忽,惹得陌生男子垂涎她容貌才会趁机登堂入室欲将自己占为己有…… 他们主子的万金之躯,堂堂千金门主的若是被看到了。那还了得? 其实她还是最担心自己当年夸下的海口,雇佣了一大批江湖水军为上荒门做宣传。 其中宣传内容便有一条“上荒门门主是难得的美女”,她想古代广告效应不好,这种比较大胆直白的广告词能招徕顾客,再不济也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一探究竟,也间接带动了上荒门的知名率。 可一传二传,彻底验证了那句三人成虎,说上荒门门主是绝色美女的,非欢美人的,什么绝代妖姬,绝世宠妃。 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说法都出来的,总之是间接炒红了她。 无奈之下她只得保持行踪神秘,不露真容。害怕哪天被人们扒出来就一败涂地了。 正文 第八章三次相遇 非欢曾经有一度是很有求知欲的。 来到古代后很多现代学习的字词都用不上,繁体字难认又难写。 诗文更是晦涩难懂,间接导致了她的不愿意学习。有一段时间,大概在七岁的时候。 她心血来潮想认认字,给自己的知识层面来一个飞跃。 怪老头带她进了一间藏书室,据说那里的书都是先祖看过流传下来的。 可当非欢用仅有的繁体字知识看懂那些书名时额头不禁飚下一小滴汗,那一片书排下去,依次是《春宫图绘制十二技巧》《合欢大法》《qinglou绯言录》《求欢速成法》,等等。 如果不是先祖他老人家对男女感情方面研究很杰出。 呃,那就只能说先祖他涉猎广泛,博闻强识。 怪老头面色尴尬,他本想来寻本书当启蒙教材。 翻来翻去显然没一本合适,终于找到一本内容相对干净纯洁的书,叫《缘分论》。 随后用自己仅剩的一点从学堂小孩那里得来的文字储存量声情并茂的读了下去。 “自古男女相遇皆有缘分相系,谓之“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男女结识生情,至连理结枝,不可分也。有缘者相会千里,无缘则朝夕相对,徒生怨怼而已。有神名月老,专缚男情女爱,使之织之缠之不可挣,皆以缘分为薄……” 这段她听明白了,是讲月老他老人家的,还有男女的缘分。 这个好理解,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有缘看不见心里也猫爪狗挠般痒。 要是没缘天天对着也会腻歪,什么夫妻吵架抄菜刀的,妻子将丈夫分尸的,丈夫给老婆投毒的,比比皆是。 月老太累,必然是管不来这个烂摊子,只好看着缘分,前世有点关系的优先成恩爱夫妻,没缘的角落哭会儿离婚投胎去。 而这个书现代又奇葩的地方是,它衡量男女有缘否的标准是三次相遇。 非欢怎么都觉得这种理论在现代初中小女生之间很流行,如果能见到那个他三次你们就是有缘了,出现在某本小说上她绝不会奇怪,十足玛丽苏说法。 写这书的大概是她穿越的前辈吧? 南国七皇子凤扶兰,幼时被送到悦业寺随慈济大师修习佛法。 原因不详,神棍说法是钦天监的米虫们收了皇帝宠妃的贿赂说这孩子不详,养在身边先死爹后死娘。 养着您的王朝怕是就要完蛋了,要吃一百零八场败仗然后您的嫔妃生的儿子都没屁眼。 屁,一小雪团似的孩子冰雪聪明,惹着你了?当然这话不是他爹说的,是他亲娘姜妃说的。 这主看来也不好惹,很泼辣,家里据说是商贩出身。没过几天,姜妃薨了。 老皇帝吓得魂不守舍,虽说钦天监的预测次序没对上,娘死了爹还活着。还是忙不迭把他送走了。 一送就送到越山悦业寺,美其名曰用佛法化掉这孩子的煞气。 随后这孩子在寺里一呆十七年,钦天监的人大概更新换代了改为不吃贿赂了,叼着牙签说您这儿子现在有皇朝气运,可以兴旺皇室,赶紧接回来瞅瞅你儿子那逼样吧。 老皇帝小心脏又颤抖一回,回去就派人把自己的七儿子接了回来封为毓王,一看果然满身佛性,全身都焕发出碧莲花的光华。 那是相当器重,扬言自己百年之后要让这位七皇子当接班人。 而后这七皇子就登堂入室,带着他老爹的美好祝愿出使各国然后在北国的宫廷里成功惹毛了非欢,又在千金楼搞黄了非欢的一笔大买卖。 照这么说,她非欢也和他毓大佛爷也有三分之二的缘分了?屁,都是屁。 一番发足狂奔还顺带补刀易容后非欢在楼下找到了吃饭的金彩银宝,银宝委屈的表示她吃的太久喝得太多间接导致了奴婢二人没有及时吃饭然后都饿了,而且她们走时绝对顺手带上门。 只是门锁技术不给力,经常一推就开,没有任何防盗性能可言。 金彩则表示她绝没有安排男宠进主子房里,而且男宠服务在这件酒楼还没有推广开,目前只有城南的象姑馆有,主子大概是眼花了,需要吃鱼眼进补。 非欢看着金彩夹上来的圆圆硬硬的鱼眼珠一阵反胃,连连挥手。手却抄起茶杯连喝几口,眼朝着桌上的饭菜扫了几下,一个盘中的鸡腿突兀的不见了。 非欢看得真真的,那只鸡腿先是向上微微提了一下,随后凭空消失在空气里,彻底不见了。 她“忽”的站起来,一个人从天而降般落到她旁边,玄色布衣发黑如墨,鬓角落了几根发丝。 非欢鼻子一酸:“小冰!” 后面的话还没出口,男子的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巴。“知道,不累。” 四个字言简意赅,金彩银宝却是满头雾水,冰组长的话经常极其简洁而且断章取义,一般人难以理解。 “你是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叫我不要说了,你出去其实不累叫我不要担心对吗。” 非欢抹着鼻子:“可是我养的金刚鹦鹉小蓝和小绿在你走前一天无故死了,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从西域买来的。” 叫小冰的男子浑身一震,马上不做声了。 非欢继续拿袖子摸着脸:“我也不知道啊,可我的下人怎么说那两只鹦鹉一直好好的,你看过一次后就翻白眼死了呢。那可是很多很多钱,小冰你一个月的固定俸禄也就几百两吧……” 小冰彻底不说话了。 金彩银宝一脸黑线,怪不得,据说冰组长有相当一段时间走火入魔,武功无法控制尝尝会爆发罡气,人如果不小心被他的罡气冲到还没啥大后果最多腰酸背疼几天。 可小动物就倒霉了,绝对是灭顶之灾,五脏六腑说不定都被压爆了。 主子的金刚鹦鹉死了自然不会放过他,可怜冰组长本来人微言轻就被压榨克扣工资还要被主子追债,啧啧,可怜可怜真可怜。 正文 第九章郡主暗恋 非欢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到了小冰的袖子上:“呜呜我真是太可怜了,养的鸳鸯猫被洪挽彩拔了毛,她一个女人还干那么凶残的事,真是没有爱心。 养的几条鱼忘了喂食居然饿死了,养乌龟冬眠冬眠就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呜,小冰你一去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带纪念品吗我还没去过大漠……” 一只细细的温润的东西塞到了她手里:“嗯。” 非欢惊喜的抬起手来看看,是一支半月环嵌绿松石的簪子,不精致但很有异域风情。 非欢却突然想起小冰他不会同别人交流,是怎么从商贩手中买来的? 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冰:“你不会是……抢的吧?” 小冰点点头,非欢心提紧了。“那这是赃物?” 小冰摇摇头,把那只钗子轻轻插到她发间:“开玩笑。我跟他说,我要这个。” “那你有没有给人家钱?”非欢试探着问道,小冰的生活能力等于九级伤残人士,用银钱完成一项钱货两讫的交易显然是有一定难度的。 小冰点点头,抚抚她的头发。非欢点点头,露出赞赏的笑容。“唔……阿吉拉公主有没有要招你为婿的意思?” 饭桌上一片寂静,小冰又不做声了。 金彩银宝看见干着急,主子啊,这个感情不能这么谈。 这就好比老王家的母狗问隔壁老李家的公狗他有没有去找村头刘员外家的狗配对的想法,是万万不能的啊! 主子单身如此多年,对所有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好不容易来了冰组长这么一个钱多人傻好对付的合适人选。 固定俸禄加人物提成什么,收入很多,够买房置地了;而且没智商很好对付。人呆是呆了些,但是好哄啊! 主子啊主子,您怎么就不开窍呢! 金彩银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非欢,只差不手把手教导非欢如何谈恋爱了。 非欢傻呵呵的给小冰夹菜,夹菜,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两个婢女一脸便秘的表情。 凤扶兰从楼上下来时看见的便是一个面色惨白。 诡异的带着大大的张扬的异域风情的钗子的女子在饭桌上吆五喝六,不由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她水红色的衣袖,径直下楼去了。 非欢看着一人从他们吃饭的中厅旁经过,人影却有些熟悉。心下疑惑“我怎么觉得我看了那个七佛爷了?” 银宝回过头去:“哪里有?您看错了吧。” 小冰关心的看了她一眼,摆出了“什么事七佛爷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叫七佛爷”的眼神。 非欢连忙摇摇头,不说话了。 本来凤扶兰便不欲宿在此处,只是李阁老请他饮酒还一再强调这里的客房及其舒适请他在此休息一下。 经过刚才陌生女子莫名其妙将被子抛出的事后更加不悦,更遑论那被子沾染了一个烟花女子的气息与地上灰尘,当下便决定回驿馆别居去。 当他凭着水红色衣袖确认那桌上的妆容怪异的女人正是从自己房中溜出的女子,再看那眼神和身形总神似记忆中的某个人,心中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曾见过这人? 直到凤扶兰坐上马车,驶出酒楼的时候才猛然发觉那女子像是北国皇帝的……万妃娘娘? 他第一次见到那位万妃娘娘是在北国宫廷,她一身红绿色轻浮颜色,浑身妖娆之气。 惹得自己恶语相向,那女人却牙尖嘴利非凡,几句便还击下来,还讽刺他精细妇工德容如女子,实实的是有些嘴皮功夫。北国皇帝宠她宠得紧,却叫他多担待。 瞎子,这女人的厉害,有十个北国皇帝也照样吃的骨头渣也不剩才是。 第二次确实在欢场里,这位万妃娘娘画着满脸麻子的粗陋妆来推荐qinglou的女子,虽然容貌上没有相似,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白日里牙尖嘴利的万妃娘娘。 尊贵的妃子娘娘还来做这等下做生意? 他心中起恶念要羞辱她,却被她指挥人齐齐赶出去。这女子,泼辣,直率,生猛,有趣。 凤扶兰叹口气,嘴角无故却勾起一丝笑来。 这次遇见她却是在这儿,妃子的 老bao生意做不下去,自己也当起欢场女子来了? “王爷。”外面的随从却出声了:“宫里据说是死了一位娘娘,咱们是否需要去凭吊一下?” “哦,什么位分的娘娘?”凤扶兰随口问道。 “封号叫万妃,对,万妃娘娘。也是北国皇帝的宠妃。” “怎么死的?”凤扶兰眯眯眼睛,那女子分明好好的坐在身后的酒楼里把酒言欢。 “说是在湖边喂鱼,不慎失足落水。等捞上来的时候脸已经泡的肿胀辨不出面目了,皇帝伤心的厉害,说要停一日早朝呢。” 好一招金蝉脱壳,落水而死。 只要衣物对的上,脸已经泡的变形自然无法辨认。 这女子从宫里这样跑出来,还泰然的在酒楼中取乐,笃定了她的“死”不会被发现吗?还说说,她本就不是万妃…… “去,咱们当然得去。”凤扶兰沉声道,语气变得肯定。“如此可喜的事情,怎么能不去呢。” 随从大概将他的可喜听成了可惜:“是啊,如此年轻的一位娘娘,还是正得宠的时候,怎么会不可惜呢。” 银湖画舫里的最高一层,坐着非欢,洪挽彩。还有被当成空气的小冰…… 洪挽彩紧张的抓住非欢手臂:“呜呜,怎么办嘛老大,至若郡主说要来视察工作,人家怎么告诉他嘛,这半个多月赵小王爷一共只来吃了一次茶,再这样下去人家的任务要完不成了……呜呜……” 非欢略带同情的拍拍她的背:“没关系,我也听说了那位赵小王爷口味很重,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 洪挽彩抬起乌黑的烟熏眼:“可是如果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至若郡主的婚约解除不了,门里要付三倍的违约金。” 正文 第十章下一盘很大的琪 非欢温柔的手力度大了起来,用很温柔的语气说:“呃,没事。你也知道咱们门里资金不很宽裕,这种违约金当然只能让组长自己垫付啦。” 洪挽彩的一袭红衣纷纷滚动起来,险些翻下椅子去。 “早知道这个赵小王爷这么难搞,我应该去蛊惑老皇帝一下,进点谗言什么的就好了。” 非欢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撂:“可是你也是知道的吗,后宫女人不能干政,我也爱莫能助。再说那次在千金楼赵小王爷看上了一个唱小曲的姑娘,要不是那个七佛爷捣乱,你也知道,是吧,那么问题来了。拿下赵小王爷哪家强,我那会儿就建议你扮个穷苦姑娘卖身葬父啥的,你偏不听,对吧。大笔大笔的银子花出去了,对吧,这可真是。” 非欢仰天长叹:“玩我,骗我,还一百两都不给我。” 洪挽彩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哎呀我容易吗我,连赵小王爷驿馆的马夫都塞了银子了。上到王族贵戚家的公子下到驿馆的园丁啊,谁不夸银湖画舫人好姑娘好风景好站在船上就能看风景,想找姑娘想听曲儿想吃宴席都是不二之选啊。可赵小王爷来一回吃了一盅茶愣是啥话也没说就拍拍屁股走了啊。我容易嘛我……” 外面响起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洪挽彩收住了哭声。 非欢凝神望去,门口印出女子倩影的轮廓,小冰直接遁入了空气中…… “谁啊?”洪挽彩颤声道。 门外倩影沉吟一会儿,沉声道:“至若。” 非欢窜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门,洪挽彩已经修理了仪容看起来就是一个端庄大方的…… 老bao。 “郡主请进。” 门口那人随着门拉开露出真容,只是看起来不但不丑而且光彩照人。 非欢用力擦了擦眼睛,没错吧? 真的是那个以九天玄女脸先着地而闻名的至若郡主? 眼前女子杏眼桃腮,秋水含波,肤如冰雪,一股暗香扑面袭来直熏得非欢睁不开眼睛。 只能拉着门框捂着眼睛道:“郡请您主,哦不,郡您请主。” 门口女子瞥她一眼,非欢自惭形秽的想,人家一准时把自己当成了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丫头了。 洪挽彩继续露出白牙白痴的笑着,一直到至若郡主落座还是合不拢嘴。 “洪娘。”听到了至若的这声呼唤,洪挽彩脸才猛地一抽动,随后惊讶怀疑呆滞各种表情在脸上出现了一遍,即刻又恢复了正常的面色。 反射弧过长,非欢一边装狗腿丫鬟为洪挽彩垂肩一边想。 “郡主今日看着气色好像好得很哪。”洪挽彩战战兢兢试探道。 至若只是轻轻翻翻眼白:“由来已久,不便解释。” “话不多说,我交待的事情可办好了?” 至若啜一口茶:“我怎么最近没有听到赵小王爷闹出丑事或者要退婚的迹象。” “唔,呵呵。这个吗,这个郡主莫急。” 洪挽彩一时僵住,顿了顿道:“小羽,把我的计划同郡主讲讲。” 非欢讨好的捶肩的手立刻就是一僵,妈的,关键时刻又把她卖了! 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得令的样子。 先想出一个足以拖延时间的开场白:“呃,郡主您知道。我家主子她,实际上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话一出至若洪挽彩都是一愣:“哦,什么棋?” “您先不要及,听奴婢慢慢道来。”非欢吞着口水,自己该怎么编?幸好前世自己是个段子手,编个段子还是信手拈来的。 “这个您知道,主子租了这么大的一个别致画舫来吸引赵小王爷的目光,赵小王爷上当就上了。可要不上,哼哼,就由我家主子出面……” 洪挽彩重重咳了几声,非欢话锋一转:“由我家主子出面安排一个合适的女子,自称是这银湖画舫的主人。风尘出身却只一心仰慕赵小王爷,非他不嫁,这画舫就是她为赵小王爷的嫁妆。这样一来…… 赵小王爷不承认就是假装清高,您可向父母提及,本来看赵小王爷极为可信,可此人自持清高连自己的情`人都不肯承认,白白毁坏别人名声。 女儿同这等伪君子真小人怎可共处一室?解除婚约! 若赵小王爷承认了便是和江湖风尘儿女有染,您就可向父母提及女儿怎可接受这等花名在外,连风尘女子都收为己用,还闹得满城风雨,解除婚约! 再说,王公贵族的公子同风尘女子这种事由来已久,谁也想不出这种事会是造假的。郡主您自可高枕无忧。” 洪挽彩舒了一口气,至若郡主眉头舒展开来了。 “这样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婚约乃是赵小王爷从皇帝那里求来的,皇帝那关如何过?” “嗨,这简单。宫中万妃娘娘刚薨了,皇帝一向疼爱万妃娘娘此时正伤心着呢。听闻有这等事自然痛恨那薄情寡义的那一方,管他是南国王爷还是北国皇子,不在话下!” “甚好。”至若郡主显然被非欢的三寸不烂之舌哄住了。 “想不到你这丫头想得如此细致,竟把你家主子的心思摸得透彻,真是好聪明。” 非欢趁机巴巴开口道:“既然郡主您如此清楚此婚约难解除,为何赵小王爷来北国求婚时先结一门亲来逃掉这个亲事呢?岂不是方便许多?” 至若郡主眉头轻轻皱皱:“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洪挽彩非欢双双安静下来,看着对面的至若郡主忽然脸色羞红变成一个春心萌动的小姑娘。 “你们知道……南国的七王爷毓王吗?” 两人不约而同心里默默干呕一声:“不认识。” “毓王精习佛法,为人儒雅斯文。” 至若托腮道:“比起赵小王爷,显然这等男子才是我所倾慕的,我眼中的北国男儿,还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 这分明是不屑弟弟移情哥哥的戏码,如此玛丽苏。 非欢心中又干呕一声,至若眸中精光一闪:“若是我和赵小王爷的这门婚约不作数了,七王爷又未曾婚娶。 又是一同随赵小王爷来北国的,那么我私下里想着他也是要在北国娶一门亲,那门婚约废了兴许这门婚约就轮到我头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