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春秋那点事儿 《诗经》‘齐风’中有多首描述齐襄公姜诸儿和妹妹文姜的不伦之恋。小陌看过不少文章和小说点评这兄妹二人,大致如下。 一、这姜诸儿是个‘酒色之徒’,生得甚是俊美,最爱沾花惹草,连自己的异母妹子都没放过…… 这样的‘酒色之徒’居然后宫中极为清冷,妃妾只有连妃一人(后因不甘心被齐王冷落,便勾结公孙无知和堂兄连称谋杀了齐襄公)。 姜诸儿三十多岁时求娶大周公主做夫人,那公主也在婚后一年郁郁寡欢,寂寞死去。 史书又说齐襄公在位时深受低层民众的拥护,是齐国自姜子牙开国以来,最英明最亲民的君主。平常爱做的是和勇士们在一起练习骑射刀剑,甚少时间去安抚妻妾,有这样的酒色之徒吗? 二、郑世子姬忽带着满情的憧憬,和数不清的财物来齐国求娶当世美女文姜,齐僖公与郑庄公姬寐生曾在石门有过盟约,是战略伙伴;齐公见郑世子一表人才,配得上爱女,便当即允了这门亲事。 就在第二日郑世子急切地提出退婚,说是‘齐大非偶’(齐国是大国,自己这样的小国世子配不上。)。 有些史学家这样解释道:郑世子在订婚当晚,目睹了未婚妻文姜和齐世子姜诸儿在草地上苟合,当即大怒!第二日便向齐王提出退婚之事。 话说这齐世子和妹子文姜,就算是两人想得不行,非要在文姜订婚当晚做这样的事儿,也要找个隐蔽的房间做吧;就算两人喜欢在宫里的草地上XO,也得在周围布几个侍卫宫女的把把风吧,怎么可能让晚上出来散步的郑世子在一边观‘战’? 三、文姜十四岁便嫁给鲁桓公。婚后十五年才得以回齐国参加姜诸儿和周王妹的婚礼。此时,她唆使齐王杀死丈夫,以方便和齐王常常幽会。《春秋》、《史记》等等的史官记录了二人数次约会的时间。这古人行事真是怪异!男女偷情时还带着史官记录,还是那时的史官就是现世的狗仔队?专门偷拍名人约会? 史书却未否认文姜在丈夫鲁桓公死后,为鲁国做出的贡献。她留在禚地未回鲁国,但是通过对儿子姬同的遥控指挥,鲁国却是日益强盛起来。史官们在否认她的品行之余,却肯定了她出众的才貌和卓越的治国才能。 这样一个富有智慧的才女,绝对不是那种会被情yu冲昏头脑的潘金莲式女子,也不会是苏妲已那种以毁灭男人为乐的红颜祸水,历史一定隐藏了什么。 四、齐襄公在贝邱山被连称、管至父的叛军砍杀。某史学专家的书中写道:姜诸儿藏在帘后,顾头不顾腚,露出一只脚来被叛军发现。他只顾着瑟缩,一句话也不说,被连称大卸八块。 前说那齐襄公半生征战南北,世上鲜有敌手。后又把他写得这样无能,叛军杀上前来,连反抗也不敢,声都不吱一声,这样的人也能称霸一时? 这位知名作家以为,我们这些喝多了绿豆汤消了肝火的老百姓们,都喝傻脑袋瓜子了?这样的‘正史’也能相信? 若说史书上就是写样写的,历史上的史官的确有几个不畏权贵,一心写实的。但是什么样的行业都有败类不是吗?比如法官执法如山,甚是令人敬重,不也有掰着脚趾头也算不清判决书上该写多少高速公路费的法官大人? 针对以上种种疑问,陌开以自己的天马行空的想像,为春秋那点事儿做了些合理的解释。 某贴吧有人对陌开《梦春秋之齐鲁风月》一文发贴谩骂,说陌开把这对兄妹私通写得这样美妙,实在是有违伦理道德。陌开气结:现实中时时把伦理道德挂在嘴边的人,多半还都是些表面正经、内里龌龊的伪君子,陌开这个女人兼小人偏要把齐襄公和文姜写成没有血缘的一对假兄妹,偏要把他们的爱情写得淋漓尽致,合情合理!而且还要把他们在一起的情节写得香艳无比!让卫道士们抱着史书跳脚去吧……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1 梦中的古代婴孩 这个梦境很冷,小玲模糊地想着,昨晚没盖被子吗?做梦都那么冷…… 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亭台廊房。小玲‘走’向开着门的一个房间,门口低头立着的女子居然没注意到她。 小铃觉得自己很轻盈地就走进那个暖洋洋的木房。房间里摆着木几花架,彩色丝幔下有一个木台子,噢不,是木床,因为上面有人在睡觉。一个穿着古典式长裙的女人跪坐在一边打着盹儿。 小玲觉得那铺着白色毛皮的床异常温暖,就走了过去。床上平躺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小玲突然很想看清她的模样,不自觉地靠近孩子的小脸,那婴孩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玲只觉手脚一抖,便从梦里惊醒过来。那是一个什么梦啊,不是说梦都是黑白色的吗?小玲愣愣地想:她分明看到了那孩子身穿的红色绣花薄衫,和床边女人的青灰色长裙! 小玲长舒了一口气,准备坐起身来。 “公子,您醒了?想用些蜜浆吗?”杏奴说完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女公子已经四岁多了,依旧痴傻,不会言笑,也不会走路。为此事,云夫人这两年来几乎流干了眼泪。 灵公子-不!是小铃转过脸来,面带惊悚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古装女人:她走到木几边,拿起草窠中的铜壶将壶中的液体倒在一只黑色陶碗之中。 杏奴一手端碗,一手扶着灵儿公子靠在她怀里,又拿手帕围到公子的颈边。 小铃的嘴唇已触到粗糙的碗沿,她木然张开口:那浆还是温热的,味道很新奇,又酸又甜的,有一丝酒酿的味道。 杏奴看着灵儿乖巧地喝下去,没有像以前一样吐得布巾和衣服上到处都是,有些喜出望外,“灵公子,灵公子喝了一碗浆!”她放下碗,取下灵儿颈下的布巾,“一点都没脏!我要告诉夫人去……” 杏奴又扶着灵儿躺了下来,盖上丝被,急忙走向门外。一个年幼的使女站在门口侍候着,杏奴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向云姬的祥云宫走去。 小铃躺在床上,从脑后冷到全身:‘我要醒来,谁能把我叫醒?’小铃想起小时候的几次梦魇:大脑已经醒来,但是全身无法动弹,无法睁开眼睛,在漆黑的梦里,无助地无声地叫喊:谁能把我叫醒?妈妈,你掐我一下啊! 每次挣扎许久醒来都是一身冷汗。妈妈说这是梦魇,后来便常带她去佛像前虔诚地磕头念经,求神佛保佑,让不干净的东西远离她。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小铃能看得到这个房间的一切,包括刚才那个给自己喝奇怪饮料的古妆女人;方才喝下去的东西也是真实的,小铃觉得自己的嘴角还有一丝甜味。 她甚至看得到自己的手——小铃把右手举到眼前,天,她几乎昏过去,这是——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虽然很干净,虽然很白嫩,还戴着碧玉的镯子,但绝不是自己的那双手…… 镯子?小铃猛然想起昨日在打工的诊所收到的一件礼物:姜医师的儿子姜原是个野外摄影记者,他在一个有古迹的山洞中捡到一只镯子;因为小铃帮他推拿了扭伤的腰部,姜原便把这个似铁似玉的黑镯当做谢礼送给了小铃。 自己临睡前套在手上把玩的那个黑镯,莫非有神奇的力量能让自己来到另一个时空?做为一个自小受无神论教育的新新人类,这是无法相信的事情,但是现在自己的这个幼小的模样又是如何解释? 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小铃起身观察四周,这里的墙壁似乎是木制的,门窗也是,样式古朴饰以线条流畅的花纹。桌子矮小,上面的铜盘里有新鲜的桃子,墙壁上挂着一幅黑地金字的布画,那字好像是篆书,她并不认得;地上铺着厚厚的兽皮毯子,小铃下床踩在地上,很是绵软。她走了一步,竟然差点跌倒! 小铃觉得腿软无力,慌忙扶住床边,这副腿脚,倒像是没走过路一般。她忽然想起刚才喝过一杯蜜浆,那个女人的一脸欣喜,难道这个孩子是个既不会走又不正常吃喝的傻子?这样的魂游还真是有趣! 小铃叹口气,坐在地上用手揉着胖而无力的双腿,门外传来脚步声,小铃飞快扑上床,盖上小被,她可不想在不了解状况的情况下,被人怀疑是鬼怪附身。 “灵儿!”一个瘦得像排骨的年轻女人一脸泪痕地扑了过来,小铃吃惊地望着她,被她一把抱在怀里,“我的孩子,你已经好了吗?我就知道你不是痴儿,我去告诉你父王,把你带回母亲的宫里去,母亲要天天守着你……” “我不去,我喜欢这里。”小铃脱口而出,这是她在梦里第一个看到的地方,或许再睡一觉就回到现实了呢,她哪儿也不会去。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2 姜子牙是猫? “你,你会说话了,”云妃惊得手一松,小铃一下跌到枕头沿上,这里的枕头居然是硬的,硌得她的脸皱成一团。靠!总不会这个孩子是她妈摔傻的吧,抱个孩子都不会抱。 “灵儿,”云妃呜呜地哭了起来,“灵儿会说话了,杏奴,灵儿会说话了……” “夫人,灵公子应该早说会说话的,以前一定是不想说才不说的……” “对,对,李香,快去禀告主君,灵公子会说话了,噢不,主君出宫狩猎去了!晚上,晚上母亲带你去见父王,呜……” 小铃呆呆地看着这个自称是母亲的美丽女人,又是哭又是笑的,有些懊悔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马上老实地在床上躺好。不清楚现在是神马状况,还是少说为妙,不然被人当成妖孽就有大麻烦了。小铃喃喃地说:“好困,我要睡了。” “好,好,乖女儿你再睡会儿,想吃什么,是肉糜还是豆粥?噢,你现在醒了,不用再吃那些稀烂的了,母亲想想……” “就豆粥吧,我不太饿。” “好的,好的,乖女儿,你睡吧,母亲真是高兴,高兴,呜——”她又开始哭了。 小铃闭上眼装睡着。云妃想摸摸她脸,看小铃似乎睡着了的样子,忙又缩回手来,拭着眼泪小声地和杏奴商议着给灵儿公子吃什么好,她欲让使女去膳房吩咐亨人做些美味的,又不放心,起起坐坐,终于叫着杏奴一起去了膳房。 小铃听着脚步远去的声音,不由得睁开酸涩的眼睛,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时常盘算着给小铃做什么好吃的,既营养又美味,看着小铃坐在饭桌前像一头小猪似地贪吃,她总是笑得很满足。小铃总是叫她猪妈,爸爸是猪老大,自己是小猪宝。但是自她十六岁那次车祸,她永远失去了父母…… 今天从那个自称是母亲的云夫人眼中,她又似乎看到了母亲的慈爱,是老天让她重回幼年,还给她失去的母爱吗?可是,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代呢? “妖女。”小铃吃了一惊,向四周看去,一个人也没有,谁的声音? “我在这里。” 小铃向声音方向看去,顿时头皮发麻! 那是一只黑色的猫,暗黄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还呲着尖尖的牙。 “你说的话?你——”它居然说自己是妖女,一只会说话的猫居然认为别人是妖? “你是猫妖?” “放肆!我是你祖宗!”那猫极威严地呵斥着小铃,又不放心地向门外看去,似是害怕门外的侍女听到声响。 “你骂我?!”小铃又惊又怒,反而忘了害怕,从床上跳了下来,蹲在那黑猫的面前,“你是我祖宗?畜生也会骂人?!” 小铃身子一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这儿的男性都是猫?!” “胡说什么,我是你老祖宗姜子牙,齐国的开国君王,你父王姜禄甫已是第十三代齐王,你叫我老祖宗不对么?” “你是姜子牙?”小铃蓦然见到这位历史名人,又惊又喜,“可是我怎么没听说姜太公原来是只猫啊?” “说来话长啊,我大限来临之时,皮囊将坏,还未练成升仙之术,慌乱之中不得已留下元神存入身边的一只幼猫身中,此后便一直以猫身寄活,或许是为大周王朝建国立业之时,杀孽太重才有此报吧。” “啊,还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小铃倒不怀疑它的话,因为自己的灵魂既然能穿越到一个傻孩子的身上,那么姜太公的灵魂穿到猫身上有什么不可能。 “那么我是谁?他们叫我灵公子,可我是女的呀。”小铃看看身上的粉底绣花衫,又摸到头上有两个抓髻,是女孩装扮。 “你是齐王次女姜灵儿,乃云妃所生,周王之女可称为公主,你是诸侯之女,自然称为女公子。” 原来现在是春秋时期,“你为什么叫我妖女?” “你痴傻四年,今日突然灵慧如常人,反常即为妖,你当然是妖女。” “是啊,我的确不是真正的灵儿,睡醒一觉便成这个样子,你不是姜太公吗?相传你是法术高明的仙人,能不能让我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哼,”姜太猫冷笑一声,“我要是还记得从前的法术,还能留在猫身上不走?” “啊?” “猫的灵慧太少,我的许多记忆都封存了,很多事情要在恰当的时机才能想起,今年我才记起如何用这副口舌发出人语。” “噢。”小铃开始失望至极,后来听它说到恰当的时机可以恢复,又有了希望。这似乎是把电脑里的文件压缩存储到了U盘,而U盘插到另一台电脑上因没有正确的解压,所以打不开文件内容。应该如此。 小铃思索的功夫,黑猫却津津有味地舐起自已肥胖的前爪。 “喂!老祖宗,这样不合你的身份吧。” “呃?”姜太猫放下前爪,舐了下黑色的鼻头,“什么?中午膳房会做鱼吗……”小铃皱起眉头,这个姜太猫似乎不怎么靠谱。 门口传来脚步声,黑猫飞快冲向窗子,穿窗而去。小铃也快速躺到床上。 杏奴轻轻推开门,看着小铃躺在床上“熟睡”的样子,不禁地流下两行泪,小公子终于是和其它孩子一样会说话了,不知道是否能开始学走路了,这一躺就是近四年,云夫人刚才亲手在膳房做饭食。手一直在抖,甚是激动。 小铃的睫毛抖了抖,杏奴忙走近,“灵公子醒了?可要再饮些蜜浆?” 废话,你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你旁边一边盯着一边抽泣,你会不醒?再不醒就等着盖白布了。小铃腹诽着坐起身来。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3 春秋时期的韭菜炒蛋 “嗯,那个姨……你扶我出去走走。”小铃不知如何称呼这个保姆同志。 “走走?公子还没学走——” “不活动,怎么吃得下母亲做的饭。”小铃翻身下床。杏奴忙去给她穿上大红的丝履,小心地扶住她。 小铃紧抓着杏奴的手慢慢走着,这倒也不全是装样子,这两条腿儿酸软得很,胖而无力,看来得好好锻炼才行。 好容易走出门外,眼前一亮,好美的景色!似是正当春末,回廊的土台下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争奇斗艳。 小铃发现四周的宫墙上都绘有花鸟图案的壁画;不远处有十几棵低矮而粗壮的桂树。长廊向南的尽头是一个饰着瓦当的挑檐小亭,小亭就在一个荷塘的怀抱之中。园子的东面是挂满藤萝的层层假山,西面是园子的正门。 小铃站在长廊下,正贪婪地呼吸着未被后世的工厂污染的清新空气,转头看见园门口走进几个人影。 她慌忙抓紧杏奴的手,“我们进去吧,不然母亲又要担心。” “是,公子。”杏奴吃惊地望着小铃,扶着她快步走进房间。 杏奴刚为小铃整好丝被,云妃便带人走进房间,两个侍女托着木盘跟在后面,盘子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小铃闻到饭菜的香气一下子坐了起来,云妃的脸的红通通的,带了几分喜色。 ‘便宜老妈竟然是个绝色的美女!’小铃望着她如云的黑发和柔婉的眉目呆呆地想道。 “杏奴,把灵儿抱过来,尝尝我做的菜。” “云夫人,灵公子会走了呢。”杏奴又给小铃穿上丝履。小铃为了证实她的话,只好下床缓步向云姬走去,看得云妃又是一脸泪痕纵横,小铃边走边叹息女人真是水做的啊。 云妃拿帕子拭干泪,扶小铃跪坐在桌边,端起一碗黍米,“这是母亲用荷叶垫在甑里蒸的,来,尝一口香不香?”说着竟然举勺去喂小铃。 小铃吓了一跳,向后躲开。云妃怔怔地,小铃忙说:“母亲辛苦做的米饭,我怎能先吃,您吃一口我再吃。” 云妃又要流泪,呜咽着把米饭放进口中,“好香,乖女儿,你吃。” 小铃张开口,又香又糯,这不用化肥种出来的米真是好味道;“真好吃,母亲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云妃欢欢喜喜地又夹了一块肉给她,絮絮地说着是怎样煮的,加了什么香叶子,小铃努力回想《本草纲目》中是否有她说的这种植物。云姬又夹了一块韭菜炒鸡蛋塞到她嘴里,这次居然是小铃掉了泪。 “怎么了?乖女儿,是海盐放多了吗?母亲许久不做羹食……不吃这个了!”云姬忙把鸡蛋推到一边。 “不是,母亲,这个太好吃了,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小铃抹抹眼泪,她是真的感动了,居然,居然!古老的春秋时期也有韭菜炒鸡蛋这一说!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一道菜! 小铃自己拿起筷子探身去夹炒鸡蛋。云妃大惊失色,“你怎地会使筷子?” 小铃一怔,“我看母亲是这样用的,我也会。”说着故意大力用木筷去插鸡蛋,云妃咯咯地笑起来,接过筷子,“乖女儿,筷子不是这样用的,以后杏奴会教给你的,还是母亲喂给你吃吧。” 小铃心安理得地过了把乖宝宝的瘾,吃得肚子圆圆才住了嘴。云妃示意侍女把剩菜撤了,才一脸正色地问起:“灵儿,你躺了这许久,不能言也不能行,为何今日醒来便能言语且与成人无异?” 小铃心想原来这云夫人并不是只会哭的傻女人。倒也是,能在后宫之中存活且有一席之位的女人,怎么会是大脑简单的? “其实,”小铃想了想,“我这一年来脑子都是清楚的,只是浑身无力,喉咙痛得很,说不出话来,听到有人说话就在心里悄悄地学,今天一觉醒来,头也不晕,喉咙也不痛了,就自己试着说了一阵子话,母亲,灵儿是不是说得不好?” 云妃一把揽过小铃:“好孩子,你受苦了!” “或许是胎里带的热毒慢慢肃清了……”杏奴望望门口悄悄地说。 “那狠毒的女人,一定是在安胎汤里下了毒,我们一直都那么谨慎,除了那次的安胎汤是她送来的,还当着主君的面让我喝下去……”云妃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云夫人!”杏奴急急地打断她的话。云妃定定神,对着瞪大眼睛的小铃笑了笑,“以后记得啊,除了和你父王、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其它的时候只吃你杏姨做的食物,知道吗?” “嗯,灵儿知道了。” 云妃告诉小铃,她名叫姜灵儿,是齐王的次女,齐王现有三个子女,长子姜诸儿,年八岁,是君夫人所生,理所当然的世子;长女姜瑞华是灵儿的亲姐姐,只比世子晚生三日。齐国民风豪放,不讲究女子不能见外男那些规距,所以,姜瑞华也跟随齐王世子他们外出游猎去了。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4 齐王姜禄甫之美妾娇女 “你父王他们酉时回来,还有一个多时辰,母亲给你梳妆一番,让你父王好好看看你。” 不管哪个朝代,穿衣打扮都是女人最爱做的事,小铃叹口气,任由她们像摆弄人偶一样给自己穿穿脱脱。 当小铃换了第十八套衣裙的时候,云妃终于点点头,侍女们退到一边。小铃大大舒了口气,好在是初夏,天还不是很热,否则这小身板儿早让她们围坐得窒息了。 一个侍女端着铜镜,以便小铃看清自己的装扮,小铃眼前一亮,那铜境是方形,似是红铜合金,周围的花纹瑰丽无比,搁到现代定是天价古董。可是怎样才能回到现代,结束这个怪异又那么逼真的梦境? 小铃不觉叹了口气。 “怎么了灵儿,不喜欢吗?对了,是头发!梳这两个小髻子是因为你以前老是躺着……杏奴,去把我的妆盒取来。” “是,夫人。” 云妃取开小铃的发髻,用木梳轻轻给她通开,不一会儿小铃的头发就又滑又亮了,小铃望向铜镜,那散开的黑发居然挺长,已长到肩下了,云妃缓缓地梳着,小铃闭目享受着这温暖的感触。 头发梳好之后,云妃选一粉色丝带把小铃的额发系在脑后,小铃心想这绣花丝袍的款式,这束发的样子,怎么就那么像日本女孩的装束呢,看来日本人真的是从古时候跑去台湾的秦人。 杏奴已取来云姬的妆盒,那妆盒是铜制的,有花鸟的图案,很是精致。 云妃发现小铃对那青铜妆盒感兴趣,便笑着说:“这是你外祖母留给我的,等你及笄之时便送与你。” 说着便打开妆盒,拿出一小罐子,用木勺挑出一些黄色的油脂在手心,“这是桂花油,抹在发间很香的。”手指轻柔地抹在小铃的发梢上。 抹完发油,云姬用水净了手,才又拿出另一小罐,“这是北地的燕支山产的燕支,颜色很是娇艳。”云妃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小铃的唇上,余下的匀开抚在两颊,云妃转过身,让小铃对着铜镜。 小铃大吃一惊,刚才没留意,这灵儿的模样分明就是她小时的面容! “我的女儿好美啊,再过几年你姐姐定会嫉妒你的容貌。” “我现在就嫉妒了!” 一个红衫女孩立在门口,她年约八九岁,笑颜胜花、眉目如画,宛若云妃的面容。 “母亲从来没有这样细心给瑞华妆扮过。” “瑞华,你看,灵儿清醒了,会说话也能行路,叫姐姐!”“姐姐。”小铃奶声奶气地装嫩。“哎,好妹妹。母亲,我就说她早晚会清醒的嘛。” “对了,你们刚回宫?你父王和世子猎得可多?” “嗯,父王在牛山之涧射了几只野羊和数不清的兔子,世子哥哥也射到了兔子,还捕了一只鸟儿,它会说人话呢,‘来人,来人!’只会这一句;父王回来就命卜师大人去准备占卜此事。” “有这种事?”云妃望了一眼小铃沉吟了一会,“灵儿,记住母亲的话,等会儿去拜见父王和君夫人的时候,不要多说话,只回一个字就行,也不要说得这样清楚。” “母亲,这是为何?”姜瑞华着急道。 “灵儿痴在床上四年,一日之间便如常人无异,怕是有人会有借题发挥,今日偏又得了一只会说话的怪鸟,只怕对灵儿不利。” 姜瑞华惊疑地望着母亲,伸手把灵儿揽在怀里,“母亲,我会护着妹子,不会让人伤她分毫。” 小铃心里猛然一动,被亲人呵护的滋味是这样又热又痛!她抬起头看看云姬和瑞华:“我听母亲的话,母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母亲不要生气。” “乖孩子,我没有生气,母亲让你们受委屈了……”云妃又开始飙泪。 “禀告夫人,主君使人来话,请云夫人和瑞华公子一同去玄武殿用膳。” “知道了,”云妃拭干泪,“是哪个竖人来的?”“回云夫人,是主君身边贴身侍候的安和。” “赏他一镒金。请他禀告主君,这段时日桂园的奴才们服侍得好,灵公子不仅学会了走路,还能开口说一、两个字了!稍候我便带两位公子一起去叩见主君。”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5 齐世子初见灵妹妹 云妃带着侍女们安静地缓行在长廊之中。小铃伏在一个仆妇的背上,好奇地数着走过了几个回廊和坡道。这个时期的建筑异常华丽:不仅墙壁上绘有彩色的壁画,连地面上都涂着彩漆,也不知这些色彩艳丽的涂漆是什么原料制作的。 寺人唱报之后,她们进了一个宽敞的大殿,小铃四处张望:地面依然是夯实的土层;墙壁是木制的,与地面一样都涂成褐色,上面绘有战争和围猎的画面;粗大的柱子雕着红色的浮雕花纹,似是某种神兽,四周饰以云形图案;大殿的正上方是一只立在太阳下的金色凤凰,两只翅膀向上卷着几乎成圆圈,线条流畅简单却彰显华丽。 仆妇放下小铃退到外面,云妃带领两个女儿向上方的齐王和君夫人伏地叩首。 小铃起身还未及抬头向上看,旁边有一蓝衣女子过来向云妃行礼,云妃还礼,并让两个女儿向慕容妃行礼,慕容姬忙止礼不迭。 小铃细细打量齐王的这位如夫人:慕容氏年约十七、八岁,身材硕而白,面孔圆润、眉目秀美,虽不如云妃美艳,但是神情极为温柔谦和,是个可人的女子。小铃瞄一眼她水蓝色的绸衣下鼓鼓的胸乳,再看看‘太平’公主一款的母亲,不觉有几分气馁。 “过来,让父王看看你。”小铃愣了一下,那个招手让自己过去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周立波! 当然不会是周立波,但是那八字眉、三角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像足了现代的幽默大师周立波。小铃顿生好感走向前去。 齐王伸手把她抓在身边,“叫父王!”“父,王。”小铃按照云妃的要求用两句说完这个称呼。 齐王板着圆圆的脸,“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卧床不起,今天突然会说话,也会走路了呢?” 小铃呆住,不知如何应答才好,一边的君夫人刚要开口,齐王不负小铃之所望,突然露出周立波式的坏笑,“因为你是个小懒虫!你让父王母妃担心了这么久,哈哈哈,我要罚你,把你的名字改成,姜—懒—儿!” “主君——”云妃娇嗔道,“要是叫懒儿这个名字,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寡人的女儿长得这么美,只怕求亲的公子会踏破我的门槛吧,是不是,小瑞华?”齐王忽然把话题转到长女身上。 “瑞华和灵儿都还小呢。”瑞华低头小声嘀咕着,脸却羞红了。 “都坐下吧。等诸儿他们来了,就开宴。”齐王哈哈笑着,望着两个粉妆玉琢的女儿得意之极。 君夫人坐在一边强忍着怒火,竟无人记得提醒姜灵儿近前称一声‘主母’!她恼怒地望着下方跪坐着的那花枝招展的母女三人。她们一来仿佛是草丛中蓦然开出艳丽的花朵,齐王喜悦的眼神一瞬也不曾从她们身上离开。 “世子殿下到,司寇大人到,司空大人到,司马大人到,卜师大人到!”门口的宫人唱报。 铃儿定睛望去,一个身穿白色胡服,披着及腰黑发、红带抹额的男孩健步而入,身后几位黑衣高冠的大臣鱼贯而入,一起高声叩拜。 齐王赐坐,卜师大人跪坐而起身:“禀告主君,臣占卜一卦乃是‘需’卦六爻,卦言:‘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是何预意?” “吉祥之兆,那奇鸟或为凤凰之信使,为吾齐国带来祥运。” “好,来人,去给那只鸟弄个好笼子装进去,快些弄好,带来给夫人们观赏。灵儿,去认认你世子哥哥,你不省事的时候,他还去看过你呢。” 灵儿只得起身走过去,小声叫着“哥,哥。”姜诸儿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灵公子: 她身着粉色的宫绸小袍,系着银色的缎带,下着百蝶穿花嫩黄绸裙。头发乌黑油亮披落在肩上,额发系一根黄色丝带直垂腰间;衬得一张小脸白嫩如玉,两眼灿若晨星。现在正嘟着红红的嘴儿,好奇地望着他,宛若画中的仙童一般。 诸儿紧张得舐了舐自己的唇,他不自觉地拉住灵儿的手,“灵妹儿,和我坐在一起用膳。” “诸儿!”君夫人怒声斥道:“你是男子,怎可与女子同席!” “世子,”云妃也忙劝道,“灵儿还不会用筷子,还是我来照顾她用膳吧。” “就依诸儿,兄妹坐在一起有何不可,我们齐人没这些讲究,不要学那些酸腐的鲁人,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无稽之谈!诸儿,给你妹妹夹菜吃。” 君夫人神色大窘,她本是鲁国女公子,现任鲁国国君的异母妹子,鲁人向来以谨守礼制闻名大周,齐王这话几乎等于抽了她一耳光。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6 来自燕国的鹦鹉 “是,父王。”姜诸儿欢喜地拉灵儿坐在他左旁。 小铃为难地看看对面一脸担忧的母亲和上面一脸阴郁的君夫人,小心地低下头来。 虽然这个叫姜诸儿的男孩是个标致的正太,但此时她可没心情吃吃小帅哥豆腐,只是担心着得罪了这个正太的巫婆老妈会是什么结果。 齐王举起金樽:“今日天佑我齐,降此祥兆,寡人和各位夫人,各位大夫痛饮三杯!” “天佑我齐,主君千岁!”殿上众人举樽共饮。 诸儿用小铜勺盛了肉汤,喂给小铃。身为世子,从来都是别人侍候他,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汤有一半都撒到小铃裙上,小铃心痛地看着自己新衣,只好靠世子近一些,伸头接就诸儿的勺子。 “这是羔羊脍鲤鱼,好吃吗?” “好。” 姜诸儿又夹了一块鸡肉递到小铃的嘴边,小铃在数道目光炙烤下,艰难地咀嚼着鸡肉。 “真乖!”姜诸儿笑咪咪地,极有成就感。 君夫人端庄的面容几乎走了形,昨天因为世子胃口不佳,只饮蜜浆不肯吃饭,她亲自端了碗稻米羹,喂他吃了两勺,今天居然有模有样地侍侯起一个妃妾所生的贱女! 齐王倒是看得高兴,子女友爱是家之大幸;当年他当世子时便是如此疼爱自己的幼弟,时至今日,他待弟弟夷仲年之子公孙无知,与姜诸儿同等奢华车马服饰。见自己儿女如此和美,齐王心中大慰,连连痛饮。 姜瑞华偷笑着拉着云妃的袖子,“母亲,昨天世子哥哥还从马鞍子上掉下来羞哭了呢,今天成小大人了,你看,替妹妹拣鱼刺呢。” 云妃瞪她一眼,“都快成大姑娘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小铃进殿之前就被云妃塞了一肚子美食,现在不足一个时辰,哪有胃口吃东西,偏偏姜诸儿把喂她食物当成了过家家一般有趣,每一样菜都夹了让小铃尝尝,嘴里还不停地唠叨,“多吃点才长得快!等过几天你长高了,我带你去缁河上划小船吃烤鱼;你喜欢爬山么?王宫的后山可美了:有野鸡野兔、有山雀儿和松鼠,后山巴啦巴啦……” 当姜诸儿又夹起一块鸡腿肉要塞到小铃嘴里时,她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不吃了!” “不吃了!”另一声怪叫随之响起! 宫人举着方形的鸟笼刚进大殿,那笼中鸟儿仿着小铃的声音也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哈!”齐王大笑一声,“我们一路上怎么逗这鸟儿,就那一句‘来人!’,这会儿倒是会说别的了。” “灵公子真是不简单呢,自己都说不清还能教鸟儿说话。”君夫人终于适时地插上了一句。 云妃不安地望着齐王,姜瑞华想说什么,被云妃用眼神制止。 “主君,婢妾有话禀告。”慕容妃盈盈起身。 “你说。” “婢妾认得这鸟儿,这鸟儿名叫鹉哥儿;婢妾的家乡燕国有人会训养,这鸟儿养得久了会说许多话,婢妾的叔父曾得了一只送给婶母,会背一两句周礼呢。” “噢?这鸟莫非是从燕地飞过来的?”齐王很感兴趣问慕容妃。 慕容妃迎到了齐王的视线,玉面变成粉红,她眼波轻转,声音越发的柔媚:“婢妾不知呢,但此事确有可能,婢妾曾听闻:训这种鸟儿说话,最好是让二、三岁的女童时常在一边讲着,鸟儿模仿得快些。” “慕容妃,你听说过的事还真不少。”君夫人冷言道。 慕容妃听出君夫人话中的气恼,一脸惧色地低下头。 “好了,就把这只鸟赐给灵儿,”齐王不耐地瞪一眼总是在煞风景的君夫人,“让它和灵儿一起学说话。” “谢主君!”云妃大喜,感激地望了慕容妃一眼,“灵儿快来叩谢你父王!” 小铃终有机会得以脱离姜诸儿,忙起身给齐王叩首,又从那宫人手中接过鸟笼细看,原来是个黄颈绿鹦鹉。 她回至云妃桌边拿鸟儿给瑞华和云姬观赏。 对面姜诸儿一脸的失落,忽然腹中一声饥鸣,才想起开宴至今还一口没吃,只好拿起一只鸡腿狠咬一口,却发现灵儿似乎看着自己笑了笑,忙又正身斯斯文文地咀嚼起来。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7 同盟加菲-姜 小铃子夜时分忽地醒来,她第一个念头是,这里是姜医师的诊所吗? 她慢慢起身,看到窗外的大红宫灯和房门边卧着的守夜侍女,长叹了口气:这是齐国的王城,临缁城中的齐王宫。 虽然这次梦游古时空是一种奇迹,而且很幸运地成了身份尊贵的齐国女公子,可是小玲还是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新老爸长得一团喜庆,倒是合她的眼缘;可是他另外两个夫人都是一肚子诡计的人。还有,这个时期诸侯嫁女都会陪送八个本族贵女,所以,每位夫人的陪嫁女也是齐王的侍姬;慕容氏身后就跪坐着几个美艳的少女,昨晚一直用嫉恨的目光盯着云夫人。很明显地,美人儿老妈过得并不舒心。 齐夫人面容还算端庄,可是眼神中总带了几分傲气和阴沉;那个慕容妃更不用说,表面上是一只温柔单纯的小白兔:昨晚在大殿之中,只要齐王的目光转向她的方向,她不是伸着舌尖舐自己红艳的嘴唇,就是轻抚嫩白的胸颈。低调的勾引啊,低调的se诱…… ‘历史上的燕人不是渴饮生马血,饿食死人肉的蛮子么?怎么这个燕国女公子的手段比三级片的女主角还有看头?’小铃傻笑了一阵,轻手轻脚地溜下床。守夜的侍女睡得正香,小铃轻轻地推开窗子,窗子很矮,不过一个四、五岁女孩的个子实在不高,她费了好大的事才爬出去。 沿着墙根向外爬着,远远地看见园门上挂着大大的灯笼,侍卫守在那里。 “黑猫咪!姜太公!老祖宗!”小铃低声唤着姜老猫,希望只在它身上了,只有它能把真正的灵儿召回来,让小铃回到现代。 “丫头,你想逃跑吗?”黑猫在她身后冷冷地说。 “嘘!我能逃到哪里去?你的法术记起来了吗?能让真正的灵儿回来吗?” “呃,你不就是真正的灵儿吗?没错,我看得到你的原神,你就是姜灵儿。” “原来姜太公也不过如此,我是于小铃,你老眼昏花了。” “姜灵儿的肉身出生四年就没有元神;昨天,元神——也就是你,才迟迟归来,这四年你在别处另有经历也说不定,但你的确就是姜灵儿的元神。” 那是什么意思?以前听说过‘庄生晓梦迷蝴蝶’,一觉醒来不知身为庄生时是蝴蝶的一场梦,还是身为蝴蝶时是庄生的一场梦。现在,她却不知道身为灵儿是小铃的一场梦;还是身为于小铃时,是灵儿这四年的一场梦。小铃越想越糊涂。 “以后我就要做姜灵儿吗?” “当然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冥冥中早有定数。”黑猫得瑟地说,倒是一副高深莫测得道高人的样子。 小铃盯了黑猫半晌,“你平时都在哪儿,我想找你聊天的时候要去哪儿找?” “我也说不清,有时在宫外,多时在宫里,特别是用膳的时候。”黑猫提到用膳,三瓣嘴儿裂开笑了笑。 小铃被它的笑容惨得抖了抖,“为什么要笑?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黑猫尴尬地闭上嘴。 “你以后跟我住在这里可好?每天都给你做鱼吃。” 黑猫摇摇头,“跟你一个小丫头在一起,人们会以为我是你训养的宠物呢,多伤自尊!不行。” “每天有鸡肉吃。” “不行。” “有一只会说话的鸟陪你,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和它聊天。” “呃,那也不行。”猫有点犹豫了。 “有酒喝。” “每天?” “是的。” “用大的酒杯?” “好的。” “我要用黑陶带大花的碗吃鱼。” “Noproblem。我是说,没问题。” “那——好吧。” 小铃想,万一有一天姜太公想起了他的法术,总还有希望回到现代的。 “以后有人的时候,我喊你老祖宗总是不好,给你起个别的名字吧。” “无礼!我是神人姜子牙,怎能乱改名字?” “你现在不是住在猫身上嘛,我叫你姜太公被人听见还有小命啊。” “那叫个庄重些的,也行。” 小铃想了想,忍不住一笑,“就叫加菲吧。” “那是何意?” “是——‘智慧’的意思,是我在那一世人们的一种说法。” “那一世的人说话甚是怪异。好,就叫加菲吧,明早我出现在你门口,你向云姬提议要收留于我,这样我就明正言顺地住在桂园了。” 小铃和姜太猫谈妥,安心下来,便从窗子又爬了进去,刚落了地,那外房守夜的侍女醒了,“谁?谁在那里?” “是我,灵儿,我想方便,房里太黑,没找到净桶。”“奴婢该死,睡着了。净桶在这边,公子请往这边来,奴婢把灯拿进来。” “不用了,我隐约看得见,灯太亮,一闪眼就睡不着了。” 小铃方便完,侍女扶她上床,这回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直到天明。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8 兄妹一家亲 于小铃,不——姜灵儿。她已认可这个身份了,正打着呵欠,任由杏奴给她梳理打扮。 杏奴是云妃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侍女,不必守夜,但是天刚亮她就起身了,一进灵公子的寝房就发现,守夜的侍女红绿盈竟然在门里面睡卧着!杏奴捂住她的嘴,揪着头发把她拖了出去。 灵儿打了二三十个呵欠,终于睁开眯着的眼睛,却吓了一大跳!面前是顶着两团黑眼圈的云妃,一脸讪笑地看着她。 “母亲?你的眼怎地成了……”灵儿想说熊猫眼又觉不妥。 “母亲昨晚一宿没睡着,总觉得白日里的事都是做梦,想夜里来看看你,又怕惊了你,今天一早就来了,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你是真的好了!” 不会吧,又要哭?灵儿忙抱住云妃拍了拍,这黑眼圈要是再哭红了眼,让齐王见了还不吓得休了她? 灵儿想到那个胸前波涛汹涌的慕容氏,还有她那些欲求不满的陪嫁侍姬,老妈这个样子分明会失宠的!唉,万恶的旧社会,万恶的一夫多妻制啊。 “夫人,世子和瑞华公子来了,刚进园门。” “啊,这个时辰他们不在松园里上学吗?”云妃说着话,忙忙又给灵儿整整衣裙,“好了,快请世子和瑞华公子进来。” “拜见云母妃。” “拜见母亲。” “快坐下,怎么没上学吗?” “禀云母妃,一早就去上学了,现在已是辰时,师傅去用早膳,我和瑞华妹妹商议着带了早膳来灵儿妹妹这里一起吃。” 姜诸儿今日穿了红色的世子正服,胸前绣着黑色的蟠龙团花纹。依旧是黑发披肩,红带抹额;小小年纪已显现出不俗的神采。 灵儿打量着世子的五官,想在上面找到和齐王或君夫人相似的地方。她困惑地摇摇头:还真没找到一处。 姜诸儿被五岁的小妹子这样死死盯着,居然红了脸,他生怕是方才写竹简时脸上沾了黑漆,忙忙地用手抹着面颊。 这个动作让灵儿惊醒过来,“噢,世子哥哥想看那鸟儿吧,杏姨,那鸟在桂树下。” 姜诸儿见灵儿这样流畅地讲话,吃了一惊。 “世子,是这样,”云妃忙解释:“昨天回来,杏奴就教那鸟儿说话,灵儿也跟着说,居然说得这样顺了。” “那真是好,灵儿妹妹,你果真是聪明。” 灵儿嘴角一抽,聪明。 杏奴提了鸟笼走进房里。但是,她身后居然跟了一只黑色肥猫,大摇大摆的走来。 “那是……” “夫人,奴婢去树下取鸟的时候,那猫就蹲在树下,鸟还不停地叫着,‘来人,来人’。” “我喜欢这只猫,母亲,我要收留它。”灵儿急忙开口。 “它是想吃那只鸟吧。”姜诸儿看着猫迟疑地说,却被姜太猫不屑地瞪了一眼,姜诸儿眼角一跳,居然有被长辈责骂的感觉。 “好可爱的肥猫,就让灵儿养着吧,我和世子哥哥都上学,少有时间陪她玩耍,她也寂寞得很。” “好吧,”云妃听姜瑞华这样说,便不再反对。 灵儿放下心来,对侍女交待着,“找一个带花的黑陶碗盛上鱼肉给猫吃。再找两个小罐儿,一个装水,一个装黍米放鸟笼里。” 灵儿吩咐完发现所有的人都惊骇地望着她,便连声说,“好饿,好饿!世子哥哥,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姜诸儿回过神来,“是豆粥和鸡肉脯,还有浆人一早送去的甜醴。” “太好了,母亲也一起用膳吧,母亲瘦弱得很,再不多用些饭,风大些会被吹走的。” 众人都笑起来,云妃瞪她一眼,“真不知你那小脑袋整日里想什么,说的话总是奇奇怪怪。” “是啊,我整日在床上躺着,浑身无力,喉咙也痛,只能听着门外的侍女们说话。就想这房外是什么样子,房外的外面又是什么样子,可能是想得乱些吧。” 姜诸儿听得心酸不已,伸手握住灵儿的小手,“哥哥下了学就带你去宫外逛逛,外面可大了!王城东面是淄河,西边是系水,王宫的北面是长满果树的后山,南面是民城。” “民城里有许多铸铜、冶铁、制陶、制骨的作坊;你喜欢带花的陶碗?哥哥让匠人做些好看的送来;东市、西市都离王城很近,有新鲜的果子和当日疱解的鱼豚摆卖;还有……城外的农人收谷之时,晚间都在晒场踏歌。” 不只是灵儿听得呆住,瑞华和云妃也有些向往。 “世子哥哥从没说带我去看这些。”瑞华酸溜溜地说。“那个,咳,我们年龄差不多大,你什么时候用我领着玩嘛。” 姜瑞华撇撇嘴,“妹妹,你跟我玩,男孩子玩的地方没什么意思。我知道后山上有一片桃林,开花的时候可美了,我们一起去采花。” “那桃林是我先看到的,我带灵儿去。”姜诸儿急了。 “好了,辰时快过了,不快些用膳,来不及回松园上学了。”云妃止住他们。 一听上学,姜诸儿和瑞华不再争执,忙忙地咽了饭,带侍女们向松园赶去。 第一卷 梦回齐王宫 9 姜太猫的酒品 “灵公子,世子派人送来了两箱果子。”侍女红豆在门口禀告。 “我知道了,让他们抬进来吧。” 侍卫们放下两只大木箱向灵儿行过礼便回去了。 灵儿把别的侍女支去膳房帮杏奴做酱,又示意红豆进来关好门。 “快拆开箱子!”两人手忙脚乱地解绳子。 姜诸儿当真没让灵儿失望,灵儿央他出宫给她买几坛好酒来,他倒也没问为什么不要宫里的。很爽快地按灵儿教的法子,让侍卫在木箱里装了酒坛,上层覆了水果,用马车拉进宫来。 不用说,灵儿当然是为了履行对姜太猫的承诺,这几天晚上睡了之后,姜太猫便从窗子溜进来质问灵儿:许给它的大杯美酒呢?再没酒喝就走人(猫)!其实就冲着那香喷喷的羔羊脍鲤鱼,它哪儿都不会去的,只不过想着多少(百)年没沾酒了,实在是想得紧。 灵儿也是无奈,宫里的酒库钥匙在酒正大人那里,根本没机会溜进去偷两坛。向云夫人要?一个五岁的女孩想喝酒?想想老妈那梨花带雨的哭相,灵儿打了个寒噤。算了吧,只有求世子了,那小子和贾宝玉似的,对这个伪妹子宝贝得很,要什么他都依。 红豆不敢问灵公子弄这些酒做什么,只是按着她的吩咐一坛坛地藏到床塌下面。灵儿留下一坛趁天黑和红豆一起抱到桂树下的石桌上,又拿了大酒杯满满地倒了一杯。 “加菲!加菲!你在哪儿?” 姜太猫对这个名字多少有点儿不适,唤了几声才慢腾腾地现身,忽然闻到一股久违的香气,双眼放光,一下子跃到石桌上,大大地舐了一口,“爽啊——” “谁?灵公子,刚才有人说话!”红豆惊恐地四处张望,提着灯笼的手颤抖不止。 “是我,变了声想吓这贪酒的猫儿呢,别怕。”灵儿提醒地瞪了姜太猫一眼。 姜太猫心满意足,喝掉一半酒之后,放慢了速度,趴在杯子边上细细品尝。 “走吧,让它自个在这里享用吧。”灵儿示意红豆把酒坛抱回去。 “公子,这些酒都是给猫喝的吗?” “是的。” “这只猫爱喝酒?真怪!灵公子怎么知道它爱喝酒呢?” “我在玄武殿就见过它,洒在地上的酒它去舐呢,可怜见的,每天倒一杯给它喝,不要让母亲和杏姨知道。” “是,公子,酒这么珍贵,夫人知道了定是不允的。” “所以啊,我才让世子哥哥在宫外买了悄悄送过来的。” “灵公子好聪明。” 这一晚姜太猫没进来絮叨,灵儿睡得很是安稳。只是第二日正午不见姜太猫过来吃鱼,难道是喝多了没起床? 灵儿到桂树下看看它的小木房,里面空着。 “加菲,加菲!吃饭了加菲!今天的饭是牛油煎大黄鱼,加菲?” “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低低的在头顶。灵儿向上望去,姜太猫居然趴在亭子顶的筒瓦上。 灵儿望望侍女们正在远处,小声问它,“你上去做甚么,下来吧,该吃午饭了。” “我下不去,太高了。”姜太猫有点不好意思。 “那你怎么上去的呢?” “昨晚喝了酒,心情很是畅快,我想吟一篇诗赋,便四处逛逛……又想到高处可以夜观天象,占卜吉凶,呃……你叫人爬梯子上来背我下去。” 灵儿瞪它一眼,“吟诗?你以为你是李白?丢死人了,老祖宗。” 她也无法,只好上门口问侍卫要梯子,一个侍卫匆忙跑去找梯子。等梯子搬来,诸儿和瑞华也下了学,结伴来找灵儿,在门口便看得热闹,问灵儿搬梯子做什么。 灵儿引他们去荷亭那边,姜太猫也等得不耐烦,见灵儿来了正要埋怨她行动太慢,却发现后面缀了一批人,只得闭了口,眼巴巴地等人上来救它。 侍卫刚爬至亭子挑檐,姜太猫便跳到他背上伏着,侍卫小心爬下梯子,姜太猫不等灵儿说什么,只觉很没面子,一溜烟地跑到桂树下用膳去了。 “灵儿,它太肥了,以后不要让它爬高了。”诸儿好心地提醒。 “我哪管得了它!”灵儿撇撇嘴,“哥哥姊姊,带我出园玩玩可好,整日在园子里,闷得很呢。” “走,带你去宫里各处逛逛。” 加菲-姜说:看在我老人(猫)家的面子上,收藏个呗!推荐个呗!再来个10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