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1 ——记住,永远不要想着把错失的光阴找回来,只管享受你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然会死! 2013年1月16日上午9时: “道路封行,请改道。道路封行,请改道……”扩音喇叭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提示语音,在临时搭建的立杆栅栏上旁围绕着两三层保安及交警掌管着次序。 9:12AM: 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几个工作人员赶到现场,开始井然有序地安置写字台,摆放木质椅,搭建大型遮阳伞。 9:20AM: 两个高中女生: “是十点吧?你没搞错吧。” “是十点啊,对外宣传的是十点啊。” “嗯,但是怎么那么多人,早知道早点出门啦。” “是啊,但是大冬天的起不来啊。” “我也是,今天我六点半就起来啦,我妈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放假的起那么早还是头一回。” “呵,我妈也那么说,还问我她就那么有吸引力?我说是啊,特有,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我妈当场绝倒。” “哈哈。” 9:45AM: 两个年轻白领: “你说她大冬天的,干嘛要到室外啊。” “我怎么知道,人家有性格嘛。” “你就继续搓手吧,手套都不戴,冻死你。” “还说我咧,你自己不是也没戴围巾。” “额,早上出门太赶,忘了嘛,还差点忘了拿这本书呢,哦哟,冷死了,希望她不要迟到,耍大牌。” “嗯。” “我可就等她一个上午,下午老板还要叫我去他那拿点资料,准备明天的会。” “不是吧,这算不算周末加班?你可没有那义务。” “是没义务,但能怎么办,外籍高层明天要来听会,不准备充分点,马上被炒。” “可怜的基层员工啊,我誓死不做上班族。” “别那么崇拜她,严格说来好像是她害的你没工作。” “我愿意!” 9:50AM: 两个中年男人: “那么早叫我陪你,就为了在这陪你喝西北风啊。” “不是啊,是让你见见她的魅力。” “嗯,我看到了,连交通管制这一招她都能动用上,可见这女人的后台。” “你不要总说人家有后台有后台的,人家是凭真本事吃饭的。” “我不信,这年头什么都是假的,靠关系才是硬道理。” “没空理你,还有十分钟就能见到她了,真期待。” “你看看你的样子,跟个追星小男生有什么区别。” “NONONO,我这不是什么追星,我这是追识,知识的识,像你这种肤浅的人是不会懂滴。” “有病。” 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2 10:00AM: 清翎裹着一条毛毛的纯白围巾,戴了个卡通口罩,顶了顶暖洋洋的橘色帽子从一个不经意的路口走了过来,走过来的样子也透露着很多不经意,不经意把手插在灰色长款大衣口袋,因害羞头习惯性地一低,以至于帽子里的几缕发丝不经意地逃了出来,轻轻低吻着耳后根,不经意眼一眨就变成了双眼皮——原本是内双,想含蓄地微笑可不经意地就露齿了。清翎想整个炫一点的出场,或是说个特别点的开场白,可这与她的风格太不一致了,也就只好放弃。 她的出场显得很随意,并没有刻意就经过了所有排队等候的读者身边,而读者还浑然不知地谈天说地,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错过只在转瞬间?或是一不小心擦身而过?这些又给了清翎一些创作上的灵感,说不定下本书就会把这场不大不小的遗憾写进去。 她的开场白不能与出场截然相反、背道而驰,一定不能损了文中淡然的味道,“出位”这词向来和她没有交集。她第一次对着台式麦克风说话,有些不适应,她不习惯用新型武器,除了电脑,她时常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像她那样守旧的人会爱上打字的感觉,而在没有键盘之前,她是那么钟爱那支手感很好的廉价水笔啊,现在都不知道它身在何方了。 清翎摘下口罩:“嗯,我是清翎,呵呵,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但还是有几句话要说的,我打了小抄,等等哦,我理一下思路。”清翎到是一点都不避讳,她确实打了小抄,在手掌上写着呢,这就是她不戴手套的原因?她什么事都想偷懒,图个方便,除了写文很少能看到她在另外方面的“精益求精”,她摊开手,开始找第一段要说的话,这就是她所谓的理一下思路。 “我先解答下很多读者对我这个名字的疑问,很多人都以为它只是个笔名,其实它是我真名,当然我不姓清,呵,我是S本地人,大家都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子,现在看到了,还满意吧。我很感谢在场等候的每一位读者,很感谢你们喜欢我的小说我的文,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文没有市场,它不华丽、不花哨、不流行,最致命的是它不偶像,我喜欢跨年龄的去写,从学生写到中年,跨度一般都很大,有十年的,有二十年的,所以在归类时我不知道该把它归在青春文还是都市文,我常常为这些担心,迟迟不敢发文,是我最亲爱的姐姐,为了让我完成梦想,不惜牺牲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文,给我发表,要不是她,我根本就不会有出版的机会,更不可能成为作家。 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3 我一直是个自卑的人,曾一度自甘堕落,以前做过视频小姐,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和做鸡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没有rongti上的接触,那时候我的生活非常落魄,十分窘迫,我是不得已才选择做那个行当的,但是那时我竟然会满足于这种非人类似的生活,我乐此不疲地一次次伤害自己,一次次在逼迫自己对镜头微笑,我想那段时间是我觉得最冷的时候,很多读者都问我写文时会不会感到冷,的确很冷,但远不及我那恶心的职业来得寒冷,我选了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天来做这一场签售会,又刻意安排了在室外,就是希望读者朋友们可以感到我的寒冷,文中的寒冷,还有我身体的寒冷。 其实,我是在奢求你们的原谅,我知道在各位心中清翎是个纯净到透明的女孩,是不能忍受任何人去亵渎的,而清翎要说的是:从来都是我自己在亵渎自己,可是那些曾经刺骨的冰冷,我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承受,我不敢说我是被迫的,但是我多么想说我是为了发泄,发泄对这个世界的不满,而刻意选择了这样一种,以虐待自己来取悦别人的赚钱方式,来养活自己,但是那时我同样在写文,它能给我莫大的快乐和我一直想要的自尊。 大家的表情不要怎么凝重,我知道大家都在想我为什么要把怎么不堪的往事,在那么多喜爱我的读者面前公布,请原谅我这么做,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失望,我的书中从来没登过我的照片,在任何报纸杂志上也没有,在任何电视媒体上也没有。我承认我是一直在躲避,在躲那些根本就躲不掉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下流至极的视频,可我不能再这样躲避了,我不想让你们为了这些而浪费精力去为我辩解,弄得心力交悴,搞得是是非非,我希望你们看到的是真实的我,不说谎的我,我不会躲避那些事情了,当然,我说过这一次,以后都不会主动提起。” “咔咔咔”来自四面八方的相机发出记录这一时段的脆裂声,无疑清翎的肖像和添油加醋的惊爆文字会出现在各大主流报刊杂志上,在每个大街小巷里到处飞。他们一定会取个诱人的标题,这些清翎都想到了,过了今天她就再也不是什么神秘低调的写文人,各大报社杂志社为了销量会不顾一切奋力地在她头上冠以最最肮脏的字眼,这就是现实,她早就习惯了去承受各种各样的“现实”。比起以前她现在幸福多了,她不会再害怕,起码她哭的时候抱着的不是一个洋娃娃了,她可以靠在他肩上哭,可以抱着他身体睡,所以她不怕,天塌下来也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失去他。 “好了,签售会要开始了,如果你们还能接受这样一个作者,还能以得到她一个签名而高兴半天,还能继续喜爱支持她的话,那就请站在人群里不要走开,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在此,真诚向各位曾经支持喜欢过我的读者致歉。”清翎深深鞠了一躬,是的,这就是我那自称自卑,其实高傲有余的妹妹,我想她弯下腰的时候眼眶一定是湿的,而抬起头的那刻一定是干的。 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4 10:20AM: 我那可爱率真又不善言辞的妹妹,竟然说了那么流利的一段话,着实让我吃惊和自豪,也让我心疼,原来她始终还是能够轻易地牵动我的心的,我以为她早已飞远了。 她抬起头的那刻确实没有潮湿的东西,这和距离没有关系,就算再远我也能识辨出她那对明亮清澈的眸子,因为那双眼睛曾经是那样暗淡深邃,像一个绝望的无底洞。它变清亮的时候是多么让我震惊,我一时忘了是我一路见证着它的变化,它一直和清翎一起无时无刻抽动着我的心,让我一见到就不由抽搐着心疼。因着心疼,所以我做了那个决定,终生不悔。 清翎已呆站在那里很久了,我又能感受到她那双灵动的眼里再次涌出了湿乎乎的眼泪,这次是激动了吧?傻妹妹你还是那么容易动容。透过墨镜很高兴看到没有一个离开的身影,谁能抵挡住一个如此真实坦诚的女生呢?她没有一点做作,她已然不是什么难以接近的大作家,只是一个很普通、很可爱、很漂亮整天构文的小女孩。冬日暖阳庇佑地照在她轮廓分明的脸庞,使她本身凸显的五官变得柔和轻盈。 咧嘴一笑,像极了三年前和我玩闹淘气的小孩,“不好意思,耽误大家那么长时间,现在马上开始签售。”话音刚落,人头攒动,本来还算整齐的队伍已经暗潮涌动,大家都按捺不住地往前拥,保安从外围冲进来维持秩序,但显然控制不住混乱的场面,整个现场已经失控,没签几个名,活动负责人就紧急叫停,甚至看到排在后面的读者为了挤上来,疯狂地用手里的《心被流离》拍打前面的读者,清翎看到此场景焦急地进行劝慰:“大家不要拥挤,一个个来,我真的不想让大家白等,我不想中途终止这场签售,更不想让你们失望而归,请大家自觉排好队,注意安全,这是我首次举办签售会,真的对我很重要,求求你们啦!”这个瘦小的女孩激动地拿起台式话筒,试图改变眼前已乱作一团的局面,不知是天气寒冷还是过于激动的原因,清翎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任谁都会怜惜。她短短的几句话又一次打动了读者,真诚是最能折服人的武器,现场竟恢复了起初的平静,大家也自觉地站到了本来排着的位置里,她开心地看到自己的书不再是用来争先的工具,再次鞠了躬感谢亲爱们的配合和支持,她这次抬起的眸比刚刚更闪亮。 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5 10:45AM: 签售活动如火如荼地持续了约二十分钟,各大媒体记者陆续到来,驾着摄影机的,拿着照相机的,蜂拥而至,机会总是先给有准备的人的,他们不知道现在赶来只能拍拍大厦上悬挂着的大型海报,只不过是《心被流离》的小说封面和几个夸张的字眼,然后就只能开始抓紧时间采访排队的读者,错过了前头最有卖点的新闻,这样也好,明天的印刷成品应该会很精彩,对于这场签售会和清翎这个作者的报道会变成众说纷纭、褒贬不一的局面,事情变得很有意思,销量就成为最大的悬念,真有趣。 人生就像一场电视直播,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出现什么画面,要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去看,就给自己一秒钟,说不定上一秒是地狱,下一秒就是天堂,当你失去耐心的时候,请不要怨天尤人,是你自己选择了下一秒是地狱。 事事都会发生,所以有趣。一个女记者兴奋地走到我身边:“你的样子真像安彦然,能摘下墨镜看看吗?”不愧是记者连嗓门都比别人大,此话一出引起一阵骚动,突然多出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我把头埋得更低,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戴了墨镜也能认出?早知道再把自己裹得严实点了,还好她没有直接把镜头对准我嚷嚷着我就是“安彦然”。不过这个名字连我自己都快要淡忘了,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 幸好,我后面的小女生特别想上镜,一个劲缠着还在我边上死命看我的记者采访她,女记者见我根本不理她,用更加怀疑的目光死盯着我,戴墨镜的唯一好处是自己可以藏在里面偷瞄别人,而别人看不到我的表情。那个可爱的小女生突然想出一绝招,流利地说了一句英语,发音极其标准,“Interviewme(采访我吧。)”她如愿以偿地被采访了,呵,真够聪明的。 “你是海外游人?” “不全是,我是海外的,但我不是游人,我是特意从新加坡坐飞机到这里参加这个签售会的,下午就要走。” “哦,天哪。”记者夸张地叫到,她急忙召唤摄像师到她这里来,决定采用这段,她对着镜头整了整被大风吹乱的头发,然后正式录影,那段对话自然要重新上演。显然已经把我晾在一边,真得感谢这个小女生啊,看她的模样不过十三、四岁,还真有性格,而清翎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起眼的可怜孩子了,她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得到了掌声和祝福。姐姐是不是该上前去抱着你,祝贺一下我亲爱的妹妹终于一圆最初的梦想呢?我想我是不能的,我也只是从大洋彼岸的国外飞过来要一个签名的,下午就走。有些地,有些人,有些事我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去触碰的,可是,我答应过你,会出现在你第一场签售会上作为一个普通的读者排在队伍中间等待你给姐签个名,姐会对你说声:“恭喜。”你便知道是我。 第1卷 阴差 楔子——Part 6 “是什么让你如此痴迷于她的文字中?” “是她的执着坦白,还有书中那些源源不断的悲伤,这是她第一本小说,就能写得那么好,我看书从不看第二遍的,可是这本书让我忍不住看了三遍,哭了不知道几回。” “那对于以她名义出版的《流放》你看过吗?” “嗯,看过,那时候我天天在网上追看,点击率都过百万了,还不入VIP,我觉得很奇怪,看到最后一章才知道,网上发的所有章节都不是她写的,是她姐姐写的,她说她的姐姐希望她能走出过去的阴霾,希望她能成为一个真正受人爱戴的作者,所以让她发她的文,聚集人气,重拾信心。清翎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说出了实情,她以前写过一本小说,一直不敢发表,就在小说快要完结的时候,被最好的朋友窃走,然后投给出版社竟出版了,所以对写文这件事丧失信心,放弃了,她的姐姐为了鼓励牺牲了自己的小说。我觉得她很有胆量,在网站上可以那么坦白的把这些说出来。” “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看了两本书你觉得是姐姐写的好,还是妹妹写的好?”我竖起耳朵不作声地倾听,我相信新加坡小女生可以机智地回答这个问题。 “清翎的这本书是《流放》的后续,真分不出谁好谁不好,我只能说姐姐的《流放》写得真实成熟,妹妹的《流离》写得动情青春。就像她们的姐妹身份一样。” 这个答案果然满分,现在十几岁的小毛孩还真是了不起。 回想起我单纯的妹妹可真够傻的,当初我也只是想留住那份单纯美好的记忆才提笔写的文,并没有想从中得到什么,谁知一写就停不了笔,洋洋洒洒写了二十五万字。那时,清翎的小说的进展还比我得快,当时会想到用文来纪念,也是看到妹妹成天在电脑面前打字的那份热情吸引的,真是事事难预料啊,妹妹快要结文的时候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在和密友聊天的时候传给了她整个正文,结果被窃走。 这件事对清翎的打击很大,她变得一蹶不振、沉默寡言,无论我再怎么安慰也不起一点作用,我实在看不过去,脑里忽然萌生出把自己快写完的文给她的想法。既然在我这根本就没有作用,何不让给妹妹发表到网上,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人一些留言鼓励。这个想法一出,就再也止不住,我抓紧每时每刻写作,写完的时候把清翎叫到身边来说了我的想法,一开始她怎么也不肯,后来好不容易才被我劝服,没想到的是,发了两、三万字网上的留言已过百,点击率已上万,妹妹第一次和我郑重提出不再发文的想法,我又是连哄带骗地让她继续发文,但她说永不入V,这是我的文,不能以她的名义入V,我点头答应。 就在快要结文的时候,妹妹打开网站的时候发现网站上的编辑给她的一个信息,说《流放》的文笔、构思、情节都很出众,问她是否有意向出版。妹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简直要开心地跳起来了,可是她却说自己已经回复了那位编辑不要出版,还说她已把所有的章节传到网上了,最后自己加了一章,把所有事情的原委通通告诉了读者。我只能继续耐着性子规劝她联系编辑出版,以她的名义,虽然我知道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对于我来说它又多了一层新的意义,我希望出版后让我最深爱的人看。妹妹抱着我哭着点头,我知道她会明白的。 《流放》不只是流放爱,而是流放那些蹉跎岁月的斑驳痕迹,岁月中刻录着那些美好与不美好的记忆,刻画着一张张迷失过坚定过的脸庞,包括安彦然,包括页页,包括苏米,包括仲明,包括清儿。痕迹里隐藏着那些明媚与不明媚的回忆,遗留着一颗颗受伤过愈合过的心脏,包括苗荷、仲华、络纯、海杰、素非、维宇。生活就像根链条把许许多多原本不相干的人连在一起,串起一个个看似没有关联,实际环环相扣的故事。我们应享受听故事的乐趣,而不是紧紧地抓住其中的遗憾不放。 该流放的就放了吧…… 第2卷 今生 相遇(上) 引子(上) ——我们奋力寻找出口,只为了维持那段瓶颈口的关系。 “哇哇哇……”朦胧中夏颜听到孩子的哭声,虽然是那样短暂,但却是那样充实、温馨、甜美。手术室外头,一个男人正焦急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每每拿出红双喜,过道上来来往往推着推车的护士总是喝令禁止,男人只好把刚抽出一头的香烟塞了回去。 “谨成,你就不要走来走去的了,颜儿会没事的,只是早产,我当初生你时,不也一样,你不也健健康康的嘛。” “妈,你不一样,你身体硬朗,可是颜……唉,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母其实也很担心,夏颜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时不时会有伤风感冒的小病,再加上先天贫血,怎么补也一时半会补不好血。只见这两母子干着急,早春时节两人的额头早已沁出汗滴。 这时候,手术中的红灯灭了,手术室的大门随之打开,医生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见一老人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那个男人差点没冲进手术室里头的急迫样,马上说:“母女平安。” 跟在背后的护士,小心地抱着刚停下哭声已经睡着的孩子,走到他们面前先给他们看一眼。谨成一下子夺过孩子,就往身上抱,老母也是用粗糙干裂的手抚摸孙女的头,护士他们母子俩笑得那样的欢乐,也不好意思马上抱走,在一旁等待着。 “小荷,要撑住啊,要撑住啊。” 谨成光顾着高兴,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一旁的推车床刚刚差点撞到他,一个男人撞了他一下,他护着女儿,自己撞到了墙上,正要开口指责,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手紧握着推床上的女子,那女子脸色煞白,嘴唇更是泛白,还紧咬着,都快要咬破了,眼睛闭得很紧,穿的是白底黑格孕妇装,看起来比那个男人年轻很多,他想着这个男人应该没有察觉到自己撞了他,一心只牵挂着妻子的安危吧,就和他刚在手术室外面等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他也没有去计较什么,只希望那个男人能和他一样,妻子、孩子都没事。想着想着,视线又回到了熟睡的女儿上了。 第2卷 今生 相遇(上) 引子(下) “小吴,在想什么呢?” 护士小吴正在想男朋友昨天和自己吵架的事儿,根本没有听到护士长的叫声。 “小吴,小吴!”已步入更年期阶段的护士长没好气地把嗓音放到最响声,把整个休息室弄得都有回音了。小吴这才反应过来,问到:“怎么了?” “我到要说你怎么了,你看看你绑得牌。” “嗯?护士长到底怎么了?”小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绳,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对之处,孩子也没有哭,无辜地望着护士长胆怯地问道。 “红绳是没问题,可是红绳上牌子的号码!”女人又不耐烦地吼道。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护士长,我搞错了。” “还好,被我及时发现,如果真的把人家的孩子搞错了,人家非把我们医院告了不可。”护士长谢雲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一帮年轻的护士都看惯了,只是这次她的表情有些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小吴也不敢多看,连忙保证:“是的,是的,护士长,以后我一定注意。” 谢雲用眼角斜视了小吴一眼,就把其中一个孩子抱进了隔壁的育婴房。小吴还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把“72”号红绳牌系在孩子的脚踝上,孩子不乐意了,小脚朝天蹬,小吴只得狠心抓牢婴儿的双腿麻利地绑上了红绳,哀怜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左肩上的胎记注定以后的日子多灾多难。 陆谨成一大清早就背着一个红色的挎包,手里还拿着他母亲熬得鸡汤,笑意满满地走进了华东医院。妻子夏颜睁开眼就看见守在床边的谨成,眼里泛着点点感动的泪光,谨成一见颜醒了,忙拧开放汤的保温瓶的瓶盖,看上方冒着热腾腾的烟,就用嘴吹着。用汤勺一口一口往夏颜的嘴里送。 夏颜幸福地喝完汤,谨成像孩童般地问:“猜猜我这包里放的是什么?” 夏颜笑着说:“不知道。”谨成费力地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型的DV机,说是一会儿到婴儿房的时候,去拍她们的宝宝。 走到婴儿房的玻璃前,还没认出哪个是他家宝宝,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还没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说:“那天,真对不起啊。” 他认出眼前的人便是撞到他的男子,原来他记得那天撞到了自己,他也忙问:“你妻子和孩子都平安吧。” 男人乐呵呵地说:“都好,都好,我就是来看我女儿的,护士只能隔着玻璃看,过来一看,那么多,哪看得清啊。” 谨成马上接话:“是啊,那么多,你看,我还特意带了DV机,可连我女儿都没找到,哈哈,你女儿是多少号?我们一起来找找。” “好啊,72号。” “啊?那么巧啊,我们两女儿还是邻居咯,我女儿71号。” “哈哈,那不正好,等会一起用你的DV拍下来。” 两个刚当上父亲的男人,就那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像老朋友似的,谈笑起来。 第2卷 今生 相遇(上) 邂逅——青春 [1] 漫在青石板路上,手掌用力地撑开,去接应天上掉下来的温暖。彦子,每天清晨都要做这样一个动作,很干净,很纯粹。她只是想让温暖停留在她身旁的时间多一点,哪怕多一秒。闭上眼,感受那刻的安逸及幸福,然后慢慢地睁开眼,轻轻地放下手,凝视一望无际的天边——蓝得干净、纯粹。 “姐,快走啊,要迟到了。”前面承载阳光的男孩,喊叫着,但是并不尖锐、着急,还是很好听,宛如歌唱。 “知道了,小心!页页!”彦子看到了一辆摩托急速地向弟弟撞来,此时的页页还浑然不知,还在转头催着彦子。彦子一个箭步,到了页页的跟前,一把拽住弟弟的手,就往一旁推,而她却惊慌地呆立在直冲过来的摩托,等待着什么。 “喂!你是傻瓜吗?不会躲开啊!”熟悉的声音在彦子万念俱灰时,伴随着空气传入她的耳朵里。彦子明白了自己又被摆了一道,她等待着这个冒失的家伙摘下头盔后,证实自己的判断,然后狠狠地瞪着他。 “仲明!你差点撞了我弟!”彦子坚定地说,但那声音和页页一样得柔和,虽然眼神里是充满怨恨的。刚摘下头盔的仲明,就被周围无数双纯情少女的眼睛所注视,那样完美精致的五官,全身上下都散发清香的味道,零碎又错落有致的头发,却穿得那样邋遢,与其白皙细致的外表那样不搭,像个落难的富家子弟,凡是他出没之地,无不收拢进各类少女的眼球,还有不少芳心。 只是,在仲明眼里好像只有陆彦子才是最适合的挑逗对象,只因为她对他的帅熟视无睹。 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所折服,第一次,有一个女生不被他所折服。 那是开学没多久,樱校里洋溢着青春的滋味,那里没有严谨的规矩,没有老旧的教学,更没有严苛的老师,这里的气氛可以说是所有高中都不曾有的,这里充斥的是活泼因子,都是一群贪玩快乐的孩子,扎眼一看就像一座很美,很大的幼儿园。可是,这里确实是所有中考生梦寐以求的高校,全国重点的光环总是不会退却,永远青睐于这样一所校园,只因着它的独特教学,对学生灌输的思想:玩就玩的彻底!如果还想更彻底,那就去重点大学!这是校方宣达的宗旨,当然也是动力,所以这里的学生都很自觉,每年的升学率都是百分之百,最差的学生也能考上市重点大学。 “同学!麻烦你把篮球抛过来!”橘色球体减慢速度地稳稳地,滚到了陆彦子的脚边,彦子感觉到了,有东西触碰了一下她的鞋子,但是她还是沉稳地坐着,坐在满地落叶围绕的秋千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要荡起秋千的感觉,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双手安静随意地放在腿上。突然听到在不远处有个男生的叫唤,模模糊糊看到他的影子,因为上体育课没有戴眼镜,所以也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一双手在往这里召唤,她听到了是让她把球传过去。 她俯身拿起篮球,看了一会儿前面,然后闭上眼,凭感觉就那样轻轻跳跃了一下,双手抱住球向外抛去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那球就不偏不移地乖乖地落入了网兜。彦子面无表情地重新拨开秋千上的落叶,坐在上面,继续想事,对于球有没有落网她一点儿都不关心。不远的仲明和一群朋友,本做好准备接球的,结果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球“咚”的一声几乎是腾空的就进了篮网。 第2卷 今生 相遇(上) 邂逅——青春 [2] “仲明,你在想什么呢?这几天看你总是发愣,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哦。” “唉,还不是在想前几天那个女生嘛,都没看清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 “没,但我可以帮你打听下,是哪位侠女。” “真的吗?好啊,你快点打听,她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我马上去追她,简直太帅了。” “什么太帅了?” “我说的是球技。” “哦。” 又是一个天好的不像话的晴天,阳光好像十分眷顾这所高校,总是会用最大的能量让这所校园更有活力,只是仲明看着那些阳光想的就只有那个女孩。心里想着:我堂堂一个大少爷,怎么就败在这么个小女子身上?篮球,我也算是绝世无双了,没想到,我多年苦练的技术,却被她轻轻,不经意的一投,就超越了。就算是再怎么走运,也不可能投进啊,不管了,先追了再说,等追到手,偷学几招后,马上甩了,一了百了,百无一害。 仲明想着想着就在课堂上,笑出了声,被老师听到了,只有罚站的份了。虽说,这里的氛围很不错,但在安静地连一根针掉落都会听到的课堂上,这种无谓的笑,是不被开明的老师所允许的。就算,仲明是校长的儿子也不行。 “爸,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哈哈。”又是莫名的爽朗的笑,这是仲明从小到大习惯了的笑声,仿佛超越了一切世俗的声音,可以让仲明那不安的心得到些许安慰以及温暖。 在沙发上依躺着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就是仲明的父亲仲华,也是樱开高中的校长,要不是因这层关系,仲明也不可能进这样一所高中。眼前仲华还开心地看着电视,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真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他正经的样子,就是和校老师开会也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校长的严肃派头。只是,那年,仲明,深深知道只有那年父亲突然苍老,且终日郁郁寡欢,直到她的出现。 “明明,你回来了啊,快点去洗下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苗阿姨。今天烧什么好吃的了?”仲明很调皮地问着,还有礼节地去吻了一下阿姨的脸,很温馨的场景,可是,外人看到的只有表面,只有局内人知道现在的快乐、幸福,是用多少次争吵、摩擦、不解所换来的。而苗荷是用了多少次包容、宽恕、原谅而得到了那样一个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