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太阳已经西斜,残阳如血,苍山如海。西风猛烈,吹起一地的尘土。 刘峰站在队伍中,一头一脸都是尘土。然而他却毫不在意,睁大眼睛,遥望着对面。 刘峰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仅仅只能遮体而已。他身边那些汉子也是差不多的装束,很多人的衣服都快烂成了布条。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枪,排列成一个方阵。谁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是木然。 这难道是军队吗? 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军队,而且是官军。 与他们对面大约五百步的地方,也排列着一支军队,刘峰所在的官军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至少他们的衣服还是相同颜色的号衣。而对面这支军队,服色却各不相同,队列也不整齐,里面的兵士也是嘈杂不堪,骂骂咧咧,与这边的沉静截然不同。 刘峰是一个杂兵。 而排列在他前后左右的战友也同样是杂兵,整个前军都是杂兵。 所谓杂兵实际上就是炮灰,用来消耗敌人的弓箭或者是兵卒的炮灰。虽然刘峰所在的军队是官兵,但是这官兵与对面所谓反贼的军队比起来,也差不多,甚至更坏一些。 刘峰握紧了手中的木枪,也许等一会儿,自己就不用在这个世界上受罪了吧。 杂兵是死亡率最高的兵种。刘峰所在的什,除了他,全什十个人已经在前几天的战斗中,全部阵亡了。刘峰不认为自己的运气还会这么好下去,虽然他已经成为了什长。 刘峰实际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高中生,没有背景,学习成绩也不佳,郁郁不得志。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能够凭借着梦境预测未来,从此在前世混得风生水起。(详细情况,请查看本人上一本书《掌控未来》)在最后一次与他的老对手争夺南汉刘晟宝藏的斗争中,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居然穿越了。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了,而是突然变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也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一个普通人。 也就是说刘峰穿越了。刘峰在前世看过很多穿越的书籍,看到主角们一个一个,穿越了都变成了身世显赫的高人,然后运用后世的知识,在这个世界呼风唤雨,或赚得金银满仓,或率领兵马统一天下,娇妻美眷在怀,天下大权在握。这是怎样让人憧憬啊。 然而也许刘峰比较倒霉,在他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做梦,而是真正穿越了之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占据的这副身体只不过是一个倒伏在路边的身着粗麻布衣服的普通人。 这个普通人,头上有一个血包,身无分文。刘峰也融合了这个人的一些记忆,这个人叫赵大狗,父母早亡,是附近村子一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的种田汉。除了个子高大,相貌尚可外,不过是老实巴交守着祖辈留下来的几亩薄田过日子的村里人。从来没有出过村子半步。 近来,该郡突然出了反贼,这些反贼路过了他们村子。反贼们本也是穷苦出身,可能是没有给养,就对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了,全村几十户人家上百村民全部被屠杀,东西被抢光,连房屋都被烧光了。 赵大狗上山砍柴才避过这一劫,等他回到村里,村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粮食,待在村里只有饿死的命,所以赵大狗只好出村逃荒。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反贼发现,一棍子给打倒在地,死了。 如果是真正的历史,赵大狗到了现在就已经死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他什么事。然而不知怎么搞得,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二十一世纪的刘峰的灵魂给转移到了这个赵大狗身上,于是这个世界就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物——刘峰。 然而成了赵大狗的刘峰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一下手脚,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做梦,就又遇到了倒霉事。官兵来了。 按说反贼来了老百姓怕,那是正理,这官兵来了怎么也是倒霉事呢? 原来官兵来了却要抓壮丁,看到这个正在路边蹦蹦跳跳地刘峰个子不小,正是一个合格的壮丁,不由分说就把他抓了起来。发了一身黑色号衣,刘峰就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官兵战士了,当然只是杂兵。 刚刚当上杂兵,可把刘峰给郁闷坏了。原来这官兵队伍里是分等级的。杂兵是最低等级,这些杂兵都是抓来的壮丁,都没有经过训练。他们吃得是官兵里最差的伙食,每天不过是两顿快能照见人影的稀饭,但是却要承担最重的劳务,包括打前站、扎营、修筑工事都是他们的活。原本在二十一世纪虽然受过特种兵训练,但是总还是能吃饱肚子,哪里受过这个苦?连饿连累差点要自杀。要不是赵大狗常年劳动身体素质很好,刘峰还真撑不下来。 刘峰还发现自己的力气很大,大得有些惊人。也许是赵大狗本身力气就很大,也许是穿越造成的某种没人能解释的现象,反正刘峰现在可以说力大无穷。修工事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能搬动好几个人一起都搬不动的巨石。然而遗憾的是,刘峰在前世一身的武功一点都没有保留下来,不过他师父教授他的武功倒是都记在脑子里,有时间倒是可以再练回来。至于前世用梦境预测未来的能力,就更别提了。这几天刘峰又累又饿,每天倒头就睡,一点梦也没做,所以根本就谈不上这个本事了。 刘峰的伍长是一个粗俗的中年男人,只会欺负他手下的四个小兵,不是骂就是打。刘峰也在被欺负之列,第一天当兵就被伍长打了。那时候刘峰还没搞清楚状况,也不熟悉自己的身体情况,看到官军中长官打骂士兵的事情数不胜数,也没敢反抗。 但是到了第二天,刘峰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力大无穷之后,伍长再次打他的时候,他可不愿再沉默下去,一反手就把伍长给摔了个狗吃屎。结果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遭到官兵镇压,而什么事情都没有。打过伍长之后,其他士兵看他的眼神反而充满了敬畏,而那个伍长再也没敢找他麻烦。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杂兵队伍都是被抓来的壮丁,根本没有太多的军纪,所有的伍长什长都是由上官指定的。也就是说看谁顺眼谁就是什长伍长了。这样的队伍里,兵卒互相之间的斗殴无法禁止,长官也不想禁止,似乎觉得这样可以保持军队的血性。也就是说在这种队伍里,谁的拳头大谁的话语权就大,谁就是头。这就是刘峰打了伍长,不仅没有受到处罚,反而得到很多兵卒的敬畏的原因。 到了刘峰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他们这屯杂兵就被拉出去与反贼野战了。 刘峰虽然身体强壮,力大无穷,然而他本质上不过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那里见过这样的真正的冷兵器时代的肉搏场面?战场上的两军撞在一起,立时血肉横飞。双方都是杂兵,都使用木制的兵器,当然那些金属的兵器,不是他们这些杂兵有资格使用的。然而就是这些木制的兵器杀起人来也不比金属兵器差。那些木枪照样可以扎穿人体,那些粗大的木棍照样可以把人的脑袋打成烂西瓜。 刘峰在前世当然杀过人,而且不只一个,但是相对于现在的大规模的肉搏场面,前世的记忆中的杀人简直太小儿科了,让第一次上战场的刘峰立刻被吓住了。当一个士兵的脑袋被对方砸成西瓜,那些红的白的液体溅了刘峰一头一脸的时候,刘峰吓呆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跑腿就跑,然而双腿却如千斤一样硬是拔不动。那个高大的贼兵显然看出了刘峰是个才上战场的雏儿,立刻挥舞着木棍向刘峰冲来。木棍呼啸着向刘峰的脑袋砸来,刘峰却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用手中的木枪去格挡,也不知道躲闪。眼看着刘峰才来这个世界三天就要挂了。 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候,那个曾经打骂过他的伍长却从斜刺里冲过来,硬是用木枪架住了贼兵的木棍,大叫道:“刘峰,你个软蛋,快刺!” 刘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伍长救了他的性命。他听得伍长叫喊,双手下意识地用木枪向前一挺,结果木枪毫不费力地刺入了贼兵的胸膛。贼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眼神由惊讶变成了绝望,接着就暗淡下去。身体也失去了力量,跪倒在地,接着倒在刘峰面前。 刘峰内心没有丝毫在战场上立功的喜悦,反而是巨大的恐惧。看着抽出木枪的贼兵的胸口向外汩汩冒血,刘峰蹲倒在地,干呕起来。也许是这幅身体从来没有杀过人,对此极度不适应,使得刘峰极度反胃。 伍长上来就给了刘峰一个嘴巴:“妈了个巴子,你个软蛋,要不想死就站起来。” 伍长的话刚说完,刘峰就看到伍长的胸口多了一个木枪的枪头,伍长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的不甘,但是很快他就倒了下去。 “啊——”刘峰这才清醒了,伍长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现在又再点醒自己,而他却为了一个打自己嘴巴的动作付出了生命。因为他为了点醒自己,把后背卖给了贼兵。刘峰感到一股血气直冲大脑,他双目如血,一声长嚎,木枪先是一拨,接着疾刺。刘峰的力量是那个偷袭的贼兵所不能挡的,立刻贼兵的木枪就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了胸膛。 然而刘峰却听见那个贼兵慌张、恐惧而又稚嫩的声音:“妈妈啊——” 刘峰看到的是一张惊恐的有些扭曲的少年的脸,这个孩子最多才十二三岁,个子不到刘峰的胸口。天啊,贼兵居然把这样一个小孩子都派上了战场,然而正是这个孩子刚才要了伍长的命,而现在面对眼睛里能冒出火来,凶神恶煞一般的刘峰,居然吓得叫起了妈妈。 刘峰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即使在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他也对这样一个孩子下不了手,即使他刚刚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在刘峰的原来的世界里,十二三岁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耍赖,而在这里居然拿着木枪与自己拼命。这他妈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刘峰的手一偏,木枪从孩子的肩头划了过去,他故意刺空了。 然而这个孩子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趁着刘峰木枪刺空,他的木枪却一下扎进了刘峰的大腿。 “嗷——”刘峰疼得大叫,也许是孩子的手劲不大,也许是孩子的战斗到现在劲力不足,木枪扎得不深,但是却疼痛异常。 强烈的疼痛让刘峰明白过来这是战场,战场上你不杀人,人就杀你。任何的慈悲心怀出现在战场上唯一结果,就是自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刘峰用力回抽木枪,用枪杆砸在了孩子的脑袋上,这个孩子“啊”地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虽然刘峰枪杆距离孩子脑袋很近,力量不大,但是也不是一个孩子能够受得了的,这个孩子立刻晕倒了。刘峰挺枪向他刺去,然而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没有刺下去。 他瘸着腿,丢下孩子,又向前面的贼兵杀去。 ...... 正文 第一章 战斗 刘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七天了。在这七天里,刘峰一共参加了三场战斗,加上现在这一场马上就要打响的战斗,应该是第四场了。 这短短地三场战斗,让刘峰从一个患得患失的二十一世纪的人,成长成为一个心智坚毅,信奉铁血的男人。从第一场战斗让他放过那个孩子之后,再也没有放过任何敌人,不管敌人是孩子还是成人。残酷的战斗和身边一个接一个倒下的战友让他心中再也没有了任何怜悯,任何怯懦,他只要一上战场就只知道杀戮、杀戮、再杀戮。 他力大无穷,大开大合,与他交战的反贼杂兵确实没有人能挡其一击。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三场战斗自己究竟杀了多杀人,只不过身上的号衣从黑色被染成了褐色,还有一块块的血茄在衣服上,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他原本所在的那一什,除了他,所有的人全部战死了。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什长。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但是他走到任何地方,都会有人恭敬地喊一声刘大人。倒不是因为他的职务,什长根本算不上什么官职,也根本不能被成为大人。而是因为他一上战场犹如疯虎,常常杀透敌阵,每次回来浑身上下都往下滴着血肉。军旅之中最为敬重勇士,刘峰正好就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勇士。所以他在普通兵卒心目中的地位甚至比他的顶头上司一位姓唐的队率还高。 也许是刘峰转了运,也许是刘峰真正勇猛难挡,自从他在第一场战斗中被那个孩子扎了一下腿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伤。上次受的伤并不重,那个孩子扎得不深。刘峰的身体也许经过了穿越比较特殊,不知怎么得这才几天,伤口就已经开始结疤,毫不妨碍战斗了。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的那个伍长,虽然很粗暴,也打过他,平时一无是处,只知道欺负兵卒。但是却在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救了他的命,并在他不能适应残酷的战斗的时候,抽身点醒他,结果却为此身遭不测。很遗憾,刘峰甚至没来得及知道这位伍长的名字,因为他们平时都叫他伍长。这个人打骂士兵,却在战场上为救他而死,刘峰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他。可见人这种东西是很复杂的,绝对不能简单粗暴地用好人或者坏人去区别。他只能非常敬重他的伍长。以后到了年节得给他上注香,也算是刘峰的一番心意了。当然这得看自己能不能活过这场战乱,也许今天这场战斗自己就要去地下陪自己的伍长了呢。 到现在为止,刘峰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朝代,或者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周围这些人,不管是贼兵还是官军或者那些百姓,都是后世中华民族的一员。他们都说着同样的语言,身着古代汉族人的服饰。也就是说自己没有穿越到外国去,或者什么陌生的星球,还在中华大地上。对面的反贼竖起的旗子上面写得是一个大大的“马”字,可能反贼的头领姓马吧。自己这边官军的旗帜是一个大大的“刘”字,也就是说官军的统帅应该姓刘。 至于什么朝代,对面的反贼为了什么成为反贼,官军又是来围剿的,自己就不清楚了。一是因为来此就一再作战,没有时间也没有熟人询问,稍微熟一点的人,下一场战斗就战死了;二来,他自己也不太敢随便乱问,万一引起别人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就不好了。赵大狗的记忆也都是些片段,再加上他本身就没出过村,所以从他的记忆里也没有找到答案。 又是一阵西风吹过,尘土打在脸上生疼,然而刘峰却没有逼上眼睛,因为反贼大军开始前移了。刘峰感到有些荒谬,自己居然身处在不知道什么年代,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战的战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杀人。一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傲——”在刘峰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反贼的军队已经进入了一百步范围,开始嚎叫着冲锋了。 一般这个时候,上官会命令他们这些杂兵冲锋,然而今天却非常奇怪,上官没有对他们下达任何命令。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唐队率都在频频回头去看他的上司屯长的号令。 官军的兵制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通常每五个部为一个营,即为一独立的作战单位,通常统军者乃将军或是校尉。 刘峰他们的最高指挥就是一个刘姓的将军。也就是说他们这只队伍最少也有二千人。只不过刘峰不知道正规兵有多少,而像他这样的杂兵有多少。 至于对面的贼兵有多少,处于刘峰这个最前沿的位置是看不过来的,只能是数不胜数。反正看到今天反贼士气很胜,一反常态地向官军进攻,那么反贼的兵力一定不会少。 当贼兵刚冲到八十步,就听得杂兵队伍后面一阵整齐的“啾”的声音,刘峰回过头去,就发现本来夕阳西下,那被晚霞染得如血般的天空霎间一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弓箭。刘峰自从参加官军以来,第一次看到官军射出了箭雨。箭雨把天空都给遮挡住了。 这蓬箭雨在天空中滑过了漂亮了弧线,到达了最高点,然后调头开始下落。霎间就扎入了正在冲锋的贼兵队伍中。金属的箭头发出渗人的呼啸声,切开了贼兵的肉体,带起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那些身上只有布片,手里只拿着木枪木棍的贼兵们,如何能够抵挡这箭雨的杀伤?贼兵就像被割倒的稻穗一样,立刻倒下一片。嘶嚎声,惨叫声,传遍整个战场。 刘峰冷冷地看着乱成一团的贼兵,他知道这是官军欺负贼兵没有成建制的弓箭手,即使有弓箭,也不能像官军这样奢侈地使用弓箭。做为贼兵在装备上是不能和官军比的。当然他们这些杂兵不算。 官军最低级的兵种就是杂兵,接着是刀盾兵,刀盾兵有金属的武器和木制盾牌,生存能力大增。与刀盾兵差不多的是长矛兵。不过杂兵拼完,刀盾兵和长矛兵就要上了,也谈不上多么高级。最好的兵种就是弓箭手了,弓箭手要求臂力强大,射箭准确,往往都排在后阵,有杂兵和刀盾兵保护,所以生存的几率最大。至于骑兵,那对刘峰这些杂兵来说,是传说中的兵种。他们只看到几个高官如将军、军司马有坐骑,就连他们曲的军侯都没有马呢。所以他们什的那些兵卒最大的愿望就是拼命厮杀,好立功成为一名刀盾兵,然后得到晋升成为弓箭手。现在他们的愿望仅仅是活下去而已。 官军舍得对贼兵使用弓箭手,这说明,贼兵的数量大大超过了官军。就算他们这些炮灰杂兵,官军也损失不起。这才会动用弓箭手给予贼兵最大杀伤。 在官军两轮弓箭的打击下,贼兵的前锋已经乱套了。但是他们不敢撤退,因为他们的后前跟着刀盾兵,也是他们的督战队,那些胆敢回头逃跑的人全部被那些刀盾兵砍下脑袋。但是前方是官军用箭雨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墙,进去就是死。然而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他们原本就是消耗品,消耗官军的弓箭和杂兵的消耗品。没有人会怜悯他们,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他们只能不断地加快脚步,希望冲过官军的箭雨,自己仍然是活的。 在刘峰看来,这个时候是他们出击的最好时候,那些贼兵能够冲出箭雨的并不多,大部分身上还插着箭支。这个时候,如果率队上前厮杀,可以很快把这些人斩尽杀绝。然而没有任何命令,他们只能在阵地上耐心地等待着敌人冲来上。 终于贼兵的前锋杂兵消耗了官军大部分的弓箭,官军也架不住这样的箭支消耗,弓箭手接到命令,中断了射箭。 很快官军杂兵部队的出击命令到了,随着他们这一曲的军侯的剑向贼兵一指,官军的杂兵们,吼出了最大的声音“杀——” 整个杂兵阵线立刻向贼兵冲去,很快两个阵线像潮水般地互相撞在一起。贼兵的杂兵被官军的弓箭手杀伤太多,冲出来的也大多带伤,所以刹那间就被官军的杂兵吞没了。 然而跟在杂兵后面的贼兵的刀盾兵上来了…… 正文 第二章 唐队率 仗终于打完了,刘峰仍然幸运的活着。虽然一个刀盾兵在他的左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但是刘峰仍然还是活下来了,并且用一根木棍把对方的脑袋砸开了花。 这一仗官军还是不出意外的赢了,不过由于反贼的数量太过,大大超过了官军,使得官军损失惨重。在反贼被打败后退之后,官军占据了反贼的营寨,在此获得了难得的二日修整。 按照官军的军功制度,一名杂兵只要能杀死十名以上的敌人,就应该被提升为刀盾兵,使用金属武器。四场战斗下来,刘峰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敌人,没有五十怕也有三十了。然而在官军里,杀敌兵是要用人头来记军功的,刘峰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杀人也就罢了,杀了人还要割人家的脑袋,刘峰实在有点接受不了。何况在战场是只顾厮杀,哪里还能想到这一点?等到他想起来,手里只有木枪,也不好割取人头。结果人头都被那些后面拣便宜的刀盾兵给割去了。所以现在刘峰只算杀了五个敌兵,还要五颗人头才算可以升任一名刀盾兵。 与对方刀盾兵作战时,自己很快杀死了一名敌兵,抢了他的长刀,又砍杀了数人,抢了面盾牌,这才在混战中只受了点轻伤。一道半尺长的口子,在这里已经算是轻伤了。 至于他缴获的金属武器,自然上交了。下一场战斗,他仍然得用木枪。 刘峰用在战场上扒下的死人衣服,在取水的时候,在附近的小溪里清洗干净。然后又把伤口用这清冽的溪水好好清洗了一番,这才把死人衣服撕成布条,包裹在自己的左胳膊上。 据他所知,官军中没有医官,也没有药物,所有受伤的士兵都得依靠自身的身体硬扛。所有的士兵都没有经过伤口清创包扎训练,更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作用。那些受伤严重的只能在哀嚎中慢慢死去,受伤轻的也很容易死于伤口感染。刘峰曾经在二十一世纪受过特种兵训练,自然知道如何包扎。而且二十一世纪的人多少知道一点医学常识,知道破伤风是会死人的。所以他不能指望别人,只能自己给自己清创和包扎了。当然严格地说,清创需要消毒水,包扎的布也需要高温消毒,然而刘峰没有这个条件,只能这样将就了。 清创自然很疼。不过这短短的七天时间,已经让刘峰知道了什么才叫乱世人命不如狗。比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来说,他算是非常幸运的,经过了四场战斗,也只是两次轻伤。更何况他的身体很强壮,上次的伤口很快就结疤了。 他包扎完毕,把两只盛满水的硕大的水桶,挑在肩上,走回了营寨。 本来他已经是什长了,这种活他完全不必干,只要吩咐手下的人去干就成了。然而不幸的是,这一场战斗,让他手下的杂兵,再一次伤亡惨重,十个人死了七个,还有两个负了重伤,正躺在营地里哼哼等死。兵员补充还没有下来,所以上官派给他们这一什的活只能由他这个算是受了点轻伤的什长干了。 刚刚进了营寨,还没有走到自己的驻地,他就被自己的唐队率拦住了:“刘峰,你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唐队率是他们这一队的队率,虽然他已经算是官军的下级军官了,但是却对他们这些杂兵并不太坏,甚至不怎么打骂他们,所以大家都他的印象还不错。 在杂兵里担任像队率屯长这样下级军官的都是从刀盾兵里选出的佼佼者,大小也算是一个官。举个例子,屯长领着一百人,大约就相当于现代军队的连长,队率领着五十人,大约就相当于现代军队加强排的排长,而什长可能就算是班长了。按照道理这些选出的下级军官都应该是刀盾兵里的尖子,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因为杂兵是一只永远战斗在第一线的消耗品队伍,他们的下级军官也是要亲上战场拼杀的,虽然他们有金属武器,甚至有亲兵护卫,但是他们的死亡率在官军军官里是最高的。稍微有点关系,有点实力的刀盾兵都宁愿在刀盾兵队伍里当一个小兵,也不愿来杂兵队伍里当一名队率。要想在杂兵队伍里把一个下级军官当长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要有过硬的拼杀功夫,一流逃避危险的嗅觉,敏锐的头脑,以及相当的运气。 能够在历次战斗中在生存下来的杂兵的低级军官都不是凡角。唐队率就是这样一个人。 唐队率四十来岁,一双眼睛犹如刀子,脸颊如刀斧雕刻,常年的征战让他的皮肤黝黑而又粗糙。在战场上,他凭借一把钢刀,一个金属盾牌,常常杀得敌军鬼哭狼嚎。昨天那一战,刘峰亲眼看到唐队率一个人砍下了至少五个敌人的脑袋。 刘峰对唐队率这种一刀一枪拼杀上来的下级军官是很敬重的。他听到唐队率的召唤,连忙放下了水桶,跟着唐队率去了他的营帐。 唐队率很欣赏刘峰的骁勇善战,也知道这个诨号叫“刘虎”的家伙,每每战斗都冲杀在前,似乎眼睛里只有杀戮。他所在的什在什长的感召下也是如同猛虎,是他这个队的杀手锏,和尖刀什。他当然知道刘峰杀了远远不止五名敌兵,但是记功劳的事情是曲里面的军书记的职责,他也管不了。那些军书记是文职人员,个个识字,与他们这些粗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军书记们只认人头,其他一概不管。所以刘峰到目前为止还只能是他手下的一名什长。这也是他能给予刘峰最大的官职了,毕竟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队率。 当然唐队率也是有私心的。他要想升官,脱离这么一个阵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杂兵部队,那么他所在的队必须要有战功。战功越大他升官的机会也就越大。任何一名想要有作为的军官怎么舍得放下手中这样一个骁勇善战的什长呢。所以他宁愿刘峰永远也凑不满十个人头,永远在他手下为他的功劳簿添光增彩。 刘峰看到唐队率如刀一样的眼神在盯着自己看,刚刚进入队率营帐的刘峰有些不自在,不过连忙一抱拳道:“什长刘峰奉命前来报道。” 这是刘峰在上一世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他身子挺得笔直,声音强壮有力。 大约刘峰的回答有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语言特点,让唐队率一愣。不过随即唐队率就对刘峰这样回答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简洁有力,实在是军人之间最好的语言了。唐队率冷峻的面容上甚至浮起了一丝微笑,他道:“刘峰,我知你善战,然我队经过昨日激战,五十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四人,还有十名重伤,你可有好办法?” 刘峰现在是唐队率手下的唯一一名什长了。昨日的激战,官军的杂兵部队正面与贼兵的刀盾兵对撼。手持木枪木棍,又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只能勉强排成队列的杂兵如何是拿着金属武器的敌军刀盾兵的对手?杂兵队伍死伤惨重。在刘峰看来,这些手拿木枪的杂兵未必干不过那些拿着金属武器的刀盾兵,只要杂兵齐心,排列的队伍整齐密集,刀盾兵是冲不破的。然而他只能想想而已,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教授自己的手下列阵,而且即使他的什能排成枪阵,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有什么用呢?所以刘峰在战场上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全自己,而不是如何打胜仗。如何打胜仗这种事情是将军考虑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什长应该考虑的。 因为刘峰现在是唐队率手下唯一一个还能站在这里的什长了,唐队率自然而然地想起与刘峰来商量一下下面应该怎么办。 按照官军的惯例,杂兵消耗掉了,自然要抓壮丁补充,前几天官军就是这么做的。然而由于官军和贼兵在这一地区交战已经数日,该地区的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方圆百里之内实在找不到壮丁了。贼兵连那些是十岁左右的孩子都编入了军队,官兵虽然不至于如此,但是壮丁也是能抓就抓,美其名曰为朝廷效力。双方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现阶段谁都没有了后备兵员了。 刘峰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老百姓决不会支持这样一个朝廷。然而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兵什长,对于现在是什么朝廷当政都没搞清楚,哪敢随便乱说话。于是刘峰道:“大人难为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什长,这样的大事,如何是我能知道的呢?” 唐队率没有理睬刘峰的推脱而是继续说道:“我听说昨天我军俘获贼兵颇多,刘将军却要把这些贼兵全部斩首,以震慑贼兵。” 唐队率说完抬眼看看刘峰的表情,然而刘峰连眼皮都没有抬,面无表情地听着,唐队率没有看出刘峰的倾向,只好继续说道:“你觉得刘将军此举若何?” 昨日贼兵兵败,官军俘虏了不少贼兵,就连刘峰也俘获几个。看总数目绝不下千人。这么多贼兵,身为二十一世纪人的刘峰内心自然不想把这些俘虏杀光。毕竟这些贼兵都是人,不是猪狗,说杀就杀。而且这些贼兵大多数前几日还是老百姓,只不过被反贼裹挟了,身不由己才成了贼兵。假如这样都杀了,以后贼兵还会投降吗?可见自己这支部队的刘将军是个没有脑子的将军。也许刘将军对贼兵非常愤恨,势不两立,杀贼兵出发点是震慑百姓不得从贼。但是这样杀戮只会造成贼兵拼死抵抗,并不可能震慑贼兵。凡是日子能过得下去的老百姓谁愿意做贼呢?杀,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然而刘将军从与贼兵作战以来,所有的贼兵都是斩首。只要是贼兵出来的不论老幼妇孺概莫能外。今天又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也在常理之中。这不是一个小小的什长所能改变的,所以刘峰很默然。 问题是唐队率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让刘峰有些意外,那就是说唐队率对刘将军的决定有意见。否则上官的命令执行就是了,何必问出这样的话来。唐队率没有必要陷害自己——一个给他屡立战功,又不会威胁他的位子的什长。所以他问出这话,必然是想要和自己商量事情,算是把自己引为心腹了。如果唐队率不相信他就决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否则只要刘峰向屯长告密,说唐队率私下议论质疑刘将军的军令,唐队率必然要倒霉。 刘峰有些感动,道:“属下认为凡贼兵可诛首恶,那些受到胁迫不得不从贼的百姓大可不问。我军经数日苦战,兵员损失惨重,如果能挑选降卒,补充我军,岂不是比全部杀掉为好?” 唐队率抚掌大笑:“刘什长所言正和我意,你我两人去见屯长如何?” 正文 第三章 吕屯长 路上,唐队率发现了刘峰的胳膊被布包裹,就问道:“刘什长,你这样捆扎会对伤口愈合有好处吗?” 刘峰老老实实回答:“包扎住伤口会减少脏东西进入伤口的机会,伤口自然好得快些。” 本来刘峰的伤口是需要针线缝合的,但是刘峰没有针线,所以被划开的伤口只能咧着嘴巴包扎起来。 “哦?”唐队率听了大感兴趣,“刘什长居然还精通医术?” “精通可谈不上,只是祖辈传下来的一些处理伤口的方法。从军之前,上山砍柴,总有这伤那伤的。在家有了伤都是这样做的。而且最好能把包扎的布蒸煮一番,伤口用淡盐水清洗,伤者大部分就能避免伤口感染。”刘峰没办法解释,只能把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具备的知识说成是自己祖辈传下来的。 “感染?什么是感染?”唐队率问道。 坏了,说漏嘴了。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叫感染。连这个词也没创造出来呢。 “感染就是......”刘峰他们正好路过一些躺在地上的伤兵,他指着其中呻吟着的一位,“大概就像这个样子,伤口会流脓,人会发烧,说胡话,基本上撑不了两天就会死去。” “你说是,像你这样包扎,这些伤者就不会那个什么……对了,就不会感染?就不会死?”唐队率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刘峰。每次作战,真正死于战场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在战后死于受伤。那些受伤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甚至很多连止血都不会。如果这样简单包扎一下就能减少死亡,那简直太好了。这些经过这样残酷作战而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老兵,是宝贵的财富。久做第一线底层军官的唐队率自然知道这些老兵的作用,那绝不是随便抓些壮丁能够补充的。 “都不会死我不敢说,不过少死一些人是肯定的。”刘峰肯定地说道。没有消炎药,只靠淡盐水消炎,恐怕只能救那些本身身体素质好,受伤也不是很重的人。 “真的吗?那太好了!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我要把你的情况向上官禀报。快跟某去见屯长。”唐队率高兴地拉起刘峰就跑。 很快他们两个来到了屯长的营帐。 “报告,队率唐三前来报道。”唐队率在营帐门口学着刘峰的样子,一个立正,大声说道。 “嗯?”正在台案前听书办给他念公文的屯长给唐队率这么一喝,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唐队率,反而笑出声来,“呵呵,唐三啊,你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唐队率朗声说道:“下官有机密事情禀报。” 屯长看了看书办,书办立刻退出帐去,唐队率这才上前道:“吕大人,这位是下官手下的什长刘峰。” 吕屯长是个瘦高的目光如钩的中年人。是从刀盾兵中出来的佼佼者,开始是担任队率立功之后提升上去的,也是属于那种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将领。这种将领一般都比较爱兵,也比较重视下层军官的意见。他对手下的两个队率之一的唐队率还非常看重的。毕竟能打仗的底层军官是大受欢迎的。 “刘峰,嗯,某知道汝,汝才加入官军七天,就成了什长,还有‘刘虎’的名号。骁勇善战啊。”吕屯长当然知道刘峰。像吕屯长这样从基层杀上来的悍将,对底层真正有勇士是非常关注的,否则他就打不好仗。刘峰算是他手下的第一战将了,他常常看到刘峰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的身姿。只不过战事急迫,到现在才算是第一次与刘峰正式见面。吕屯长是下级军官,和唐队率关系也很好,所以并没有称呼自己为本官,而是自称某,就是要拉近与说话者的关系。可是,这一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刘峰是不懂的。吕屯长这番自称算是白做了。 刘峰一抱拳,朗声道:“下官参见屯长大人,多谢大人夸奖。” 本来他这个什长,参见高了他两级的屯长,是要行跪礼的。然而刘峰哪懂这个?就算他懂,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刘峰,也不会轻易给人下跪。在他的心中,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它人他还真没有下跪的意识。自称下官已经觉得委屈了。然而他不知道,什长是没有资格自称下官的,实际上什长根本不算是官职。他看到唐队率自称下官,他也学着自己称呼起来。 吕屯长本就喜欢这员虎将,见刘峰不卑不亢,话说得不多不少,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参见上官的畏惧和怯懦。要知道这是一个根本没有人人平等意识的年代,按照刘峰自己报出来的出身,他只不过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村子的种田汉,恐怕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村正了。一般来说,这样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哪怕是见到官军的普通小卒都会感到自己卑微,而在面上表现出来。而这位刘峰不仅没有行跪礼,话说得也不算得体,但却如此有气势。至于自称下官,可能是小村子出来的,才进官军七天,还没搞明白官军的官职吧。这样,这个善战、直爽、出身低微而又丝毫不怵上官的小小什长,让吕屯长印象非常好。他觉得军人就应该这样,跪来跪去把骨头都跪没有了。他没有计较刘峰的失礼和错话,而是伸手向刘峰肩上一拍,道:“好,不错。” 吕屯长是使了一把力气的,本也有试探刘峰的意思。吕屯长久居战阵,一把力气是很有名的,就算唐队率突然给他这么一拍也必然会一个趔趄。然而刘峰面无表情,连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就硬生生地接下了他这一巴掌,也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是吕屯长根本没有拍一样。吕屯长有些惊讶,不禁暗赞,真是一员虎将。以自己多年阵战的力量居然没能探出刘峰的深浅来,了不起。刘峰自穿越之后,虽然失去了武功和内功,但是却平添了一把力气,光比力气在整个这只官军队伍里恐怕也无人能敌。吕屯长这样的悍将的力量拍在肩上,刘峰都没有感到有什么,而是很轻松的接下来了。 刘峰来到这个战乱的世界上,首先丢掉了自己一身的武功和内力,本来十分慌张,但是却发现自己有着过人的力量,在战场上并不吃亏。在这样的战场上,个人的武功的作用并不明显,因为没有人会和你单打独斗,往往常常是同时几把刀枪对着你,这时候个人的力量的作用就太大了,刘峰开始几天就是依靠着这一把力气而坚持下来没有挂掉。到了后来,刘峰毕竟是在上一世练过武功,甚至通过了成都军区“猎豹”特种兵的残酷淘汰训练,所以很自然地就把一些大开大阖的招式使在战场上了。这样刘峰才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短短几天就在军中博得了一个“刘虎”的勇名。刘峰也已经在每天夜里,开始在练习上一时师父教他的“明心经”,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一些内力,那样才能更强,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在这里,生存是刘峰现在的首要追求。 吕屯长在案前坐下来,也吩咐唐队率和刘峰坐在他左右手边,问道:“刚才唐队率说有机密事情,不知是何事?” 唐队率立刻抱拳道:“刘什长精通医术,有办法让受伤者减少死亡。” “哦?”吕屯长大感兴趣,“刘什长居然还精通医术?实在让某惊讶。” 接着他就注意到刘峰胳膊的包扎,问道:“这就是你的方法?” 刘峰站起来道:“蒙屯长大人垂问,唐大人实际上夸大了下官的医术,某只是略通一二。下官医术只是从祖辈流传下来,由于我父母早亡,也只传得一些皮毛。如果伤者像我这样包扎,可以减少伤口发炎的机会,只要伤口不感染,伤者就不会发烧,伤者的死亡律就可以降下来。” 刘峰已经注意到这个时代的人有时候称呼自己为“某”,现在唐队率和吕屯长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有时候也称呼自己为“我”,而刘峰就一直称呼自己为“我”,为了和这个时代融合这才学了队率称呼自己为“下官”,他哪里想到这个自称已经闹出了笑话。这一段话,他一会儿自称下官,一会自称某,一会儿又自称我。让吕屯长和唐队率都哑然失笑,很显然这位小村子出身的什长,还不能掌握他们的官话。学得不伦不类的。这反倒让他们俩对刘峰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怀疑。也对刘峰的医术来历没有了怀疑。 “坐,坐着说。你刚才说......发炎?感染?”吕屯长很显然不能理解这些词汇的意思。 于是刘峰只好简单给他们普及了一下外伤知识。 “原来那些伤兵受伤后会发烧,伤口流脓就是感染了啊。”吕屯长总算弄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用淡盐水清洗伤口,再用干净的布包裹,就能减少感染?那些伤兵就不会死了?” “这和伤兵本身的身体情况,以及受伤的轻重程度有关系。我这个方法只能减少伤兵死亡。如果能够在辅以一些治疗外伤的医药,对伤口大的用针缝合,效果就更好了。”刘峰老实地说。 吕屯长奇道:“你是说能够用缝衣服的针线把伤口缝合起来?”一边的唐队率也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刘峰。 用针线缝合伤口对现代人来说那是很容易理解的,但是显然在如今这个时代,人们根本没有这样的外伤知识,能够知道包扎止血就不错了,如果能用点外伤药那是队率屯长一级的干部才能享受的待遇。而用缝衣服的针线把伤口缝合,把皮肉当成衣服,实在让他们不能理解。 刘峰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说漏嘴了,只能再次推说到自己的祖先身上,反正他们都死了,死无对证,根本没地方查去。说得吕屯长和唐队率都对刘峰的祖先很是神往,想当然地认为刘峰的祖先很可能是某一位隐居的大贤。连问刘峰祖先的名讳,刘峰只能瞎编几个名字交差,吕屯长和唐队率都没有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名人,也就不再盘问。 吕屯长回到了原来的话题,道:“能够减少伤兵死亡就是大功一件,现在某想请汝按照汝的方法给本屯受伤士兵包扎,不知刘什长可愿意?” 刘峰立刻站起来,抱拳道:“某谨尊吕大人将令。” 吕屯长道:“坐,坐,汝需要什么物资可到本屯马书办处领取。如能救得伤兵性命,某定向上官禀报汝之功劳。” “是,多谢吕大人。不过伤兵太多,我需要几名兵士打下手。”刘峰抱拳道。 吕屯长道:“没有问题,就拨给汝十名兵士。” “多谢吕大人。”刘峰道。 唐队率又说:“某听说将军要斩降卒?” 唐队率进来首先说的是给伤兵治伤的事情,想来吕屯长会大感兴趣的,果然吕屯长大喜。现在趁着屯长高兴,他这才把这次来的本来目的说出来。 正文 第四章 考校 唐队率趁着屯长高兴,问了一句:“某听说将军要斩降卒?” “嗯?”吕屯长闻言猛一抬头,钩子般的目光盯住了唐队率,唐队率顿时有些慌乱,本来看向吕屯长的眼光立刻撇向一边。吕屯长感受到自己的威严,内心还是比较受用的,就把如刀般的目光移到了刘峰身上,想看看刘峰这名虎将有什么反应,也有考校刘峰意思。 刘峰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人人平等的理念深深地刻在骨子里,又在上一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连元首级别的大人物也见过几次,对社会和人心有很深的了解。所以内心很是坦然,根本不怕吕屯长的目光,眼光既没有躲闪,也没有不知好歹地和吕屯长对视,而是就像没有被吕屯长盯着一样,原来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吕屯长暗自点头,这个刘峰果然有些门道,自己的目光对大部分人是很有压力的,这是一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的眼神,这是一种难以明言的杀气,连唐队率这样悍将也受不了,但是刘峰却如同没有被吕屯长盯着一样,若无其事地稳稳地坐着。谈谈的,吕屯长不问,他就什么话也不说。 吕屯长没有回答唐队率,而是直接问刘峰道:“刘什长,汝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刘峰这才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吕屯长,慢慢说道:“回禀吕大人,某觉得不妥。” 刘峰之所以敢直接表达出自己的看法,质疑他们这一队伍最高长官的决定,那是他心中觉得像吕屯长这样下级军官,面对手上一屯杂兵死伤过半,附近一百里内也没有地方可以补充兵员的局面,一定非常郁闷。吕屯长内心深处必然不满将军斩杀俘虏的决定,但是他是一屯之长,自然不能随便表达出来,而是愿意由下级表达出来。 “哦?”吕屯长把眼睛一瞪,满脸怒色地喝道,“刘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将军的决定!” 吕屯长发怒声如奔雷,震得营帐内“嗡嗡”直响,唐队率吓得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道:“吕屯长息怒,刘峰不懂事,念刘峰初入军营不懂军法,请吕屯长饶了刘峰吧。” 唐队率在战场上勇猛非常,但是却非常服吕屯长,因为吕屯长比他更加勇猛,打仗时冲锋在先,执行军法冷酷无情。既然吕屯长这样说,很显然是不同意自己质疑将军的决定了。幸亏吕屯长刚才没有问自己,而是问的是刘峰,否则现在被怒喝的就是自己了。刘峰挨骂挨罚,还有自己出头求饶,如果自己挨骂挨罚,那么谁能出头呢?唐队率显然准备打退堂鼓了。 这个时候,刘峰应该做的事情要么是立刻跪下承认错误,向吕屯长求饶,要么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不服气地向吕屯长解释自己的观点。正常的人大约都会是这样的两种反应。然而让吕屯长和唐队率意外的是,刘峰脸上一点惶恐或者不服气的表情都没有,而是站起身来吕屯长抱拳淡淡地说:“吕大人教训的是。” 然后就再无他话。 唐队率心中恼怒,这个刘峰,怎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求饶?还这样站着?他立刻就准备张口怒骂刘峰,好把吕屯长的怒火和惩罚堵住,保住自己手下的大将。 然而就在此时,本来一脸怒色的吕屯长突然变了脸,居然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刘什长,汝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刘峰再次抱拳淡然道:“吕大人更加不是凡人。” 吕屯长听了更是大笑,把实在的唐队率弄得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位打什么哑谜。 这时刘峰才真正放下心来。虽然刘峰猜想吕屯长肯定不满刘将军杀俘的决定,但是在吕屯长大笑之前,刘峰表面上笃定,内心却一直都有些忐忑,不知道吕屯长会不会借故惩处自己。但是现在很显然,自己通过了吕屯长的考校,获得了他的认可。 吕屯长这才表达开始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思,他也不和唐队率解释,笑完就道:“将军一向嫉恶如仇,这事不好办啊!” 这时候,唐队率才知道吕屯长的真正想法,不禁疑惑地向刘峰看去,原来这个刘峰早就知道吕屯长是支持他们的,怪不得如此笃定,但是刘峰今天才见到吕屯长,他又不是吕屯长肚子里的蛔虫,他是怎么知道吕屯长内心是怎么想的呢?自己刚才还以为吕屯长同意将军的决定呢! 刘峰知道吕屯长的不好办是什么意思。首先刘将军是一个有自己决断力的人,说不好听是一个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人,这样的人又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将领,他做出的决定,想让他更改很难;其次吕屯长只是一个小小的屯长,要知道这支队伍至少有二十个屯长,吕屯长的头上还有十个军候,五个军司马,还有一个姓张的副将,然后才是刘将军,即使吕屯长要见上将军一面,也不是很容易,更何况他还是杂兵的屯长,要想把这话递到刘将军的耳朵里都很难,更别说要刘将军改变他的决定了。 刘峰道:“吕屯长可以请相熟的屯长、军候吃饭,席间稍稍透露出本屯死伤惨重的事实,向他们请教怎么办。然后再稍稍表露出杀掉那些俘虏可惜,不如让他们成为杂兵,反过来消耗贼兵,让他们互相消耗,这样不比杀掉他们有利吗。然后再向本曲军候诉苦,希望能够获得俘虏补充杂兵。请军候向军司马申请。到了明天早晨点卯时,吕屯长可直接向将军请求补充俘虏到杂兵队伍,只说让这些罪人戴罪立功,英勇杀敌方可赎罪,这些俘虏必然感将军的不杀之恩,为赎罪必然英勇杀敌,这样我军就能很快彻底打败贼兵。” 正文 第五章 鬼火 吕屯长虽然详细听了刘峰的建议,但是却不置可否,而是要刘峰赶紧带着拨给他的十名手下,救治本屯伤员,而唐队率则被留下商议。于是刘峰就从吕屯长哪里出来了。 刘峰该出的主意已经出了,该说的话也说了,既然吕屯长不要他参与这种事情,自然有上官的道理,刘峰丝毫没有一点觉得失落,倒是觉得不参与更好些。毕竟刘峰对现在的朝代体制礼仪都不熟悉,万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很可能就是死罪。 所以刘峰去马书办那里领取了盐、白棉布、针线和一把金属的匕首。盐是煮盐水消毒用的,棉布自然是包扎用的,针线是缝合用的,匕首那是进行一些小型的外科手术用的。外科手术自然应该用薄薄的手术刀,然而这里哪有这个条件?只能将就用匕首了。这些都是刘峰在上一世在特种部队和国安局做特工的时候学习的一些救治伤病的办法,主要用于手头没有任何补给装备时的救治。这些知识现在对刘峰来说甚至比上一世的武功更重要。 刘峰还想要些草药,那个三角眼的马书办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道:“一些杂兵还要草药?草药本屯那是没有的,有本事你去行军主薄杜大人哪里讨要。” 刘峰现在已经了解,这只军队里没有几个人认得字,除了将军、副将和几个军司马,真正认识字的,就是这些书办主薄之类的文职人员,他们负责文书往来、记功记过、后勤补给等等,连吕屯长和吕屯长的上司罗军候都不识字,平时往来公文都是书办给他们念,帮他们写。这自然养成了这些文职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看不起他们这些粗陋的大头兵的个性。 刘峰也不恼,对这种下层的书办,还真轻易不好得罪了,否则他们手里握的笔稍微一歪,这功过就说不清了。刘峰上一世经过的事情太多,也不与马书办计较,只是一拱手,谢过马书办,吩咐手下开始煮盐水,煮洗白棉布,并且剪成绷带宽度的长条。然后他又走向吕屯长的营帐。 “报告,什长刘峰报告!”刘峰在营帐外大声道。 里面吕屯长道:“进来吧。” 刘峰挑开帐帘,进入营帐,发现按唐队率已经不在了,里面只有吕屯长一人。 吕屯长看了刘峰一眼,好像是知道刘峰是来求助的,道:“说吧,有什么困难?” 刘峰抱拳道:“吕大人,某受吕大人差遣给伤员救治,然而却发现本屯马书办那里没有草药,某想带手下上山采些外伤草药回来,这才更好医治伤员。” 这是军营,而且是官军的军营,没有命令擅自出营那可是死罪,刘峰虽然才加入这只队伍没几天,但是这种军规还是知道的,所以特地来吕屯长这里来讨令。 吕屯长刀子般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刘峰的面上。刘峰倒是很坦然,他不打算做逃兵。官军和贼军在这里厮杀多日,这附近百里之内早就没有人烟了,即使刘峰逃得出去,也找不到吃的,而被贼兵或者官军的斥候斩杀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刘峰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是真的想找些草药来,不光为了救治那些伤员,也为了留一些草药救治自己,谁知道自己下一场战斗会不会受伤。 吕屯长见刘峰脸上坦然的摸样,收回了凶光,笑了:“好,尽心做,做得好,某一定向上峰推荐汝。” 所谓向上峰推荐,那意思很明白,就是能够助刘峰离开这个死亡率高得离谱的杂兵部队,毕竟整个军队里还没有专职的医官,假如刘峰能充当此职,那就不用每日为能不能活命人烦恼了。 刘峰现在确实很在意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以很是感激,抱拳道:“多谢吕大人栽培!” 刘峰接了令,带了一伍士兵出了军营,一路向南走了四五里路便进了山。刘峰在前世在特种兵待过,辨认各种植物,寻找能够治病的草药是基本功。而这一世生态还没有被破坏,山里植被丰富,草药随处皆是,采摘非常容易。很快便把六人带的布袋背篓都装满了,刘峰这才带队向营地进发。 刘峰进山是太阳已经西斜,这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天上虽有一轮明月,但是大地一片黑暗。刘峰的前世,天黑了地上到处都是灯光,哪怕就是乡村野外也能借些远距离的灯光,路还是能看清的。这一世却不一样,太阳一下山,根本就没有灯光可以借,就是有月光,也很难看清楚道路。 这一世人们普遍营养不良,大多都有夜盲症,到了晚上不点灯火基本就是睁眼瞎。就连刘峰也一点也看不清楚,这和他这副身体有关系,也和他的“明心经”才刚起步,没有丝毫基础有关,要是刘峰有前世那样的内功底子,这点黑暗是难不倒他的。 刘峰正要吩咐手下点起火把,突然看到前面远处有几个火点正在慢慢移动。 手下的几个士兵也看见了,立刻吓得低声道:“刘大人,那……那是鬼火!”连声音都发颤了,要不是刘峰是有着“刘虎”绰号的悍将上司,他们早就扔下草药逃跑了。 刘峰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相信什么鬼火,但是显然这一世的人都相信这玩意,现在要给他们讲解鬼火原理显然是不可能的。突然刘峰发现那些所谓的鬼火并不是绿色的而是橘红色的,刘峰低声道:“什么鬼火,那是火把,你们见过红色的鬼火吗?鬼火都是绿色的!” 听了刘峰这么一说,五个士兵一下子松了口气,然而刘峰的下一个命令让他们立刻又紧张起来。 因为刘峰的命令是:“全体卧倒!不准出声!” 正文 第六章 唐队率不行了 五名士兵全部跟着刘峰趴下了,趴在刘峰边上的一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般的士兵,压低声音轻轻地问:“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刘峰低声道:“贼兵!” 五名士兵浑身一抖,现在那些星星点点的火点,慢慢多起来,但是散得非常开,远远地望过去居然看不到头。我的天啊,这得多少贼兵啊? 刘峰现在内心非常烦躁,因为光看这些火点,肯定是贼兵的火把,贼兵和他们一样也有夜盲症,不点火把也看不清路。但是各个火点散得很开,也就是说每一个火把至少照顾了一小队人。刘峰稍微点了点火头,至少有五十多个火点,按照一个火把照顾十人来估算,至少有五百人。 这么多人很显然是来偷营的,然而刘峰却感到有些奇怪,这些贼兵要想偷营,怎么能点着火把来偷营?这不是让官军远距离就看到了? 其实这是刘峰对古代的夜间作战不熟悉。因为双方都有夜盲症,所以要想夜间作战就必须要点火把,一般情况下双方都会很谨慎的运用夜袭的战法。因为双方都看不见,根本就是混战,很容易就会出现崩溃的现象。 而这一次,由于官军占据的是贼兵的营寨,贼兵很是熟悉,白天官军虽然打败了贼兵,但是自己作战也损失惨重,更是想不到贼兵会在大败后当晚就组织夜袭。而且由于夜盲症,那些眼睛好的哨兵,也很难在很远距离发现贼兵的火把。等哨兵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贼兵的将领,在白天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依然输了,要想挽回败局,不得已只能趁着官军休整采取夜袭。 而这时刘峰和他的采药小分队被隔在营寨和贼兵之间,而营寨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显然还没有发现来袭的贼兵。而刘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这里距离营寨还有几里路,很显然刘峰已经来不及绕道赶回去报警了。刘峰手上只有五名士兵,而且拿的都是木制的矛,连刘峰拿的也是木矛,唯一的金属就是今天才领出的一把金属的匕首。这样的兵力,这样的装备,去袭击贼兵,很显然是送死的行为。 刘峰很显然还没有为了朝廷尽忠的觉悟,他甚至都不知道当今是哪朝哪代,尽哪门子忠?即使他要尽忠,他手下今天才分给他的几名士兵,也不会跟他一起去拼命。所以刘峰第一时间下达的命令就是卧倒,隐蔽。在这黑暗的野外,要想保住性命,只要他们趴着不动不出声,那就问题不大。 刘峰知道官军白天战斗死伤惨重,七天来这么多战斗,官军已经成为疲军,再加上想不到白天打败的贼兵居然会夜袭,所以在贼兵的袭击下一定会败。但是刘峰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只能暗暗祈祷官军的哨兵不要睡着了,能够早一点发现贼兵来袭。 然而不幸的是,直到贼兵的火把到了营寨的半里之内,营寨里才开始有了动静,刘峰凝神倾听,倒是听到了一些“贼兵……”“夜袭!”之类的叫喊,显然很是慌乱。 而贼兵们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杀——”,这声音洪亮、整齐,一下子就盖过了营寨里官军的声音。很显然来夜袭的都是贼兵里挑出来的精兵。 刘峰心往下沉,虽然官军人数大大超过了贼兵,但是现在是夜晚,以有准备的精兵袭击没有准备的疲兵,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谁胜谁负了。 很快贼兵便冲进了营门,在里面大肆砍杀放火,营寨里乱成了一锅粥。 刘峰和五个小兵藏在灌木中,眼睁睁地看着营寨的战火,不敢乱动。 战斗进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官军毕竟人数众多,在初期的慌乱过去之后,在几位将领的率领下终于稳住了阵脚,倒是没有崩溃,开始和贼兵厮杀。 终于贼兵退了,刘将军也无心追赶,立刻开始救火和救治伤员。 这时候刘峰和五名士兵才敢回到营寨,只见到处都是被火焚烧的痕迹,还在燃烧的断木随处可见,到处都是尸体和呻吟的伤者。由于营寨乱成一团,没有任何人来盘问他们。 刘峰来到了吕屯长的营帐,准备交令。 发现吕屯长的营帐已经被烧成了一堆废墟,吕屯长正站在营帐边上发愣。他脸上的被火熏得漆黑,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一把大刀垂在手中,似乎连刀口都有些卷了,很显然吕屯长拼斗了一夜,已经筋疲力尽,正摇摇欲坠。 刘峰赶紧上前扶住吕屯长,叫道:“吕大人,什长刘峰采药回来了。” 吕屯长扭头看了看刘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连眼珠转动都有些呆滞,他缓缓地抬起手指向一处,说:“唐队率不行了,你去看看他吧。” “啊?”刘峰大惊,连忙顺着吕屯长的手指看去,只见唐队率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 刘峰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检查唐队率的伤势。唐队率胸口中了一刀,伤口足有一尺长,肌肉都外翻了。唐队率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刘峰试了试唐队率的脉搏,心中一松,唐队率的脉搏虽然微弱,但是还没有断绝。 “唐队率,还没死,我马上要给他医治,请屯长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刘峰扭头对正发愣的吕屯长叫道。 “什么?你是说,你能救活唐队率?这么重的伤也能活?”吕屯长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一下子跳了过来,一把抓起刘峰问道。 “如果再不救,谁也救不活他了!”刘峰道。 正文 第七章 缝合 唐队率迅速被移到一件没有被烧的营帐内,刘峰命令在帐内放一张大床,四名士兵在床头床尾各举着一个火把照明,虽然比不上现代的无影灯,但是在这时候,却很是明亮。 刘峰吩咐小兵煮匕首和针线消毒,再处理带回来的一些外伤的草药。 吕屯长看到刘峰真的要用针线缝合唐队率的伤口,惊得一塌糊涂,一再确认人肉真的可以用针线缝起来吗?刘峰没时间回答他,而是不断忙碌着,最后居然以防止感染为由,把吕屯长赶出了营帐。在吕屯长看来唐队率这样重的伤,绝无幸理,但是刘峰竟然说能治好,还用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吕屯长内心不相信刘峰,但是有有几分希望刘峰能够治好唐队率。所以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多罗嗦,治好在营帐外面来回走这等消息。 刘峰自己则开始处理唐队率的伤。刘峰受过外伤处理训练,所以处理起来很是熟练。先用剪刀剪开唐队率的上衣,然后用清水清创,接着又给唐队率灌了一些烈酒,这才开始用消过毒的匕首处理继续清创。按照道理清创要用酒精或者碘酒来消毒,但是现在刘峰哪有这个条件?刘峰尝了一口所谓烈酒,发现这酒大约只相当于现代的米酒,能有十度就不错了。这样的烈酒的浓度也达不到消毒的目的,所以刘峰也没有用酒来消毒,而是用清水清创,寄希望于自己采回的草药能够发挥消毒作用。 由于唐队率的伤口较长,受伤时间也比较长了,所以刘峰才这样仔细。清创时间较长,唐队率几次疼醒过来,要不是事先灌了烈酒,恐怕唐队率会跳起来。上一世这样的伤口处理还要打吗啡止疼,然而现在只能用烈酒了。 最后用针线把这道一尺长的伤口细心缝合,然后敷上草药,再用消毒后的干棉布包扎起来。 处理完毕,刘峰累得满头大汗,但是唐队率已经睡着了,脸色也好多了,不是那么苍白了。刘峰点点头,看来唐队率身体素质真好,这样折腾都挺过来了。 刘峰走出营帐,吕屯长正焦急的等在外面,一见刘峰出来,立刻问道:“怎么样?唐队率能活下来吗?” 刘峰道:“暂时没事了,如果唐队率能挺过这两天,一个月后就又能上阵杀敌了。” “太好了!”吕屯长激动地说,“刘什长真是神乎其技啊!日间,刘什长说可以把人伤口用针线缝合,我还以为是说笑呢!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神技!” 刘峰肚子里腹诽不已,什么神技,不过是缝合伤口而已。他谦虚地说:“还不知道唐队率能不能熬过这最凶险的二天呢。” 吕屯长道:“不管怎么说,总比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刘峰抱拳道:“本屯想必还有很多伤员,我这就去救治了。是否能够把伤员都集中到一处地方,也方便我集中救治!” 吕屯长连忙答应,很快十几名伤员就被抬了过来,刘峰带着手下一一尽心救治。一直忙到天亮,总算给最后一名伤员处理完毕,筋疲力尽的刘峰一头倒在地上睡着了。 等刘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营帐内的一张床上。一缕阳光从帐篷的缝隙里照到刘峰身上。刘峰一惊,马上爬起来冲到帐外。 那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士兵正在门口,看到刘峰出来,说道:“刘大人,您醒了?” 刘峰才想起来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大男孩的名字,就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男孩挠挠头皮道:“某姓王,叫狗子。” 刘峰一笑,怎么叫这个名字?不过自己这副身体不也叫赵大狗吗?中国的乡下人一向认为,小孩子起个贱名,好活。刘峰忍住笑,制止了自己想给王狗子改名的冲动,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王狗子道:“现在已经午时。” 刘峰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多天了,虽然很多事情不明白,但是时辰已经弄明白了,王狗子说的午时就是现代的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刘峰肚子里嘀咕,这古代计算时间也太不精确了,说午时居然有两个小时的误差,这到底是十一点还是一点啊? 其实这只是刘峰孤陋寡闻了,中国古代有很精确的计时单位。除了用十二时辰来记录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外,每一个时辰还分为八刻,每刻等于现时的十五分,刻以下又用“字”“秒”“忽”来表示更短的时间。单从计时单位来说,并不比西方差多少。只不过西方人发明了钟表,人们觉得方便这才认可了西方的计时方法。 刘峰自己搞不清楚古人计时单位,王狗子也没有说是几刻,所以刘峰很是腹诽了一下古人的智慧,就岔过这个话题,问道:“唐队率他们有什么反复没有?” 王狗子高兴道:“刘大人真是神人,经过昨晚刘大人救治的伤员,到现在一个都没死。” 刘峰给王狗子一句话说得哭笑不得,这王狗子到底是夸人还是骂人啊?有这样夸奖大夫的吗? 王狗子继续说:“像他们那么重的伤,搁着以前,现在至少死了一大半了,但是我刚才看了大家都还活着呢。吕大人刚才还夸刘大人神医呢!” 刘峰这才感到好受点,心中大骂这个王狗子不会说话,明明是夸人的话愣是给说得像骂人。刘峰又问:“我怎么睡在这里的?” 王狗子道:“昨晚刘大人太累了,倒在地上就睡着了,所以吕大人命我们把大人抬到营帐里休息的。” 刘峰习惯性地道谢道:“那倒是要多谢你了。” 王狗子立刻惶恐得一塌糊涂,道:“不敢,不敢,实在不敢当刘大人的谢啊!” 刘峰看王狗子慌乱不似做假,这才想起,现代是古代,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自己要是向小兵道谢,他们反而会不知所措,甚至会认为自己在说反话。 刘峰拍拍王狗子的肩膀,点点头道:“王狗子,在我面前用不着这样拘谨。走,我们去看看唐队率。” 王狗子这才松了口气,讨好道:“吕大人上午来看过刘大人,看到刘大人在休息,就走了,临走要我转告刘大人,若是醒了,请去吕大人营帐一趟,说是有事和刘大人商量。刘大人您看,是不是先去吕大人哪里?” 刘峰一愣,道:“先去看看唐队率他们,再去吕大人哪里吧。想来吕大人能等一上午,应该不是急事。而唐队率他们的伤势,我不放心。” 在王狗子或者当世任何一个人心中,上官的吩咐肯定最重要,刘峰肯定应该先去吕屯长营帐,听了吕屯长的吩咐之后再说。但是刘峰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在他心中人命大如天,当然应该先去看伤员。所以他根本不管错愕的王狗子,大步向伤员的营帐走去。 王狗子先是发了一下呆,接着脸上露出了钦佩和感激的表情,赶忙追了上去。 正文 第八章 掺沙子 也许是在这么多次战斗中能活下来的人身体素质都非常好,刘峰检查了昨夜救治的十几个伤员,居然都挺下来了。连唐队率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出现感染,发烧的情况。刘峰大为欣慰,又给十几个伤员一一换了药,忙到了下午,这才来到吕屯长的营帐。 刘峰在营帐门口大声报告:“报告,什长刘峰奉命到来。” “进来吧。”吕屯长的声音从营帐内传了出来。 刘峰进到营帐内,“啪”一个立正,吼道:“报告,刘峰刚才检查了唐队率和本屯其他伤员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某相信他们大部分人休养一段时间就生龙活虎了。” “哦?”吕屯长听到这里大为高兴,一下子站起来,“好,太好了,刘峰,真有你的,能想到你居然是个神医,这些人这么重的伤你都能救回来。某一定要为你请功!” “救治包泽乃属下义务,当不得吕大人夸奖。”刘峰是在上一世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自然知道现在该怎么说。 吕屯长见刘峰如此说,就更高兴了,笑道:“居功不自傲,好啊,好啊。”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领导们都喜欢这样懂事的下属。吕屯长原本以为刘峰不过是一名从小山村出身的村民,不过占了力气大的便宜才混了一个“刘虎”的称号,没想到这个刘峰不管是从谈吐还是为人处事上都很聪明,让吕屯长很欣赏。 “刘峰啊,我们屯经过昨夜的激战,死伤颇多,顾队率阵亡,唐队率受了重伤。现在本屯能战斗的人数还不到一队人,两名队率一死一伤,汝对此有何看法?”吕屯长现在确实很难过,手下两名队率一死一重伤,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见刘峰昨天说的头头是道,颇有点谋略的味道,所以今天特地把刘峰叫来询问。 刘峰有些吃惊问道:“顾队率死了?” 顾队率是刘峰所在屯除了唐队率的另一名队率,在昨夜的战斗中战死了。刘峰昨夜一直在救治伤员,然后睡到午时才起来,自然不知。 吕屯长点点头,道:“不光是我们屯,全军都损失惨重。今天早晨点卯时,二十名屯长在昨夜折了四名,十名军候折了二名,全军死伤七百余人,刘将军大发雷霆。把负责昨夜戒备的章司马斩首示众。现在全军能战之人只有一千三百余人。” “啊?”刘峰知道昨夜肯定是败仗,但是没想到损失这么严重,连军候和屯长都死了这么多,更别提队率了。 吕屯长看看刘峰继续说:“幸运的是,贼兵的俘虏被压在营寨的最后面,负责看守他们的是有‘黑铁塔’之称的范司马,前寨大乱时,范司马坚守后寨,那些俘虏一个也没有跑掉。” “太好了,范司马真有大将风度,这下可以用俘虏补充损失了吧。”刘峰大喜道。 “但是早晨盛怒之下的刘将军,下命令要把全部俘虏斩首。”吕屯长继续说。 “啊?这怎么可以?如果都斩了,反正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以后贼兵谁还会向我们投降?贼兵必会死战,以后这仗还怎么打?而且我军现在损失惨重,为什么不能用这些贼兵俘虏补充呢?今观贼兵能在大败之后,立刻组织精兵夜袭,并且大获全胜,其首领必不是凡角。如果我军斩杀贼兵俘虏,根本起不到震慑贼兵的作用,反而会被其首领利用,鼓动贼兵对官军的愤恨。本来贼兵人数就在我军之上,如果他们同仇敌忾,那这仗又如何打?”刘峰一听就着急了,连忙说出了一大串理由来。 吕屯长道:“刘将军一下令,昨夜立功的范司马首先反对,接着其他几名军司马也出言反对。刘将军又询问军候和屯长的意见,结果大多数人都不同意斩杀俘虏。所说的理由基本和你所说一致。但是刘将军坚持己见,说如果贼兵被俘虏就可以成为官军,那么以后从贼之人就会有侥幸心理,反正打不过官军投降就是,一转脸就成了官军了。等到官军走了,他们又会从贼。这样反复,何时能够剿灭贼军?” 刘峰急道:“那么我昨天我提出把俘虏补充到杂兵队伍里来,让他们立功赎罪。也就是让贼兵和贼兵互相消耗,不知道吕大人有没有提及?” “提了,正是这个提法,才让刘大人暂时打消了要把俘虏斩尽杀绝的想法。但是俘虏一共有一千多人,如果都补充到杂兵队伍里,现在我们的杂兵队伍总共只有五六百人了,刘大人担心贼兵会在战场上的关键时刻出现叛乱,那就不可收拾了。所以让我们回来,他暂时不斩贼兵,要再好好想想。”吕屯长皱眉道。 “刘将军担心贼兵战场叛乱,可将贼兵分开,每一什只补充四到五名贼兵,用原杂兵队伍里的骨干做伍长和什长,再提拔作战勇猛的刀盾兵或者杂兵骨干充任队率,这样杂兵队伍又可以冲阵了。由于贼兵都是分开的,骨干都是官军,所以他们要想叛乱是很困难的。”刘峰侃侃而谈。 其实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特别是内战,用敌兵补充自己军队的消耗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年PLA能横扫天下,不知道转化了多少俘虏才能做到。刘峰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一世,刘将军对此会很反感,反而一再要斩杀俘虏。那些贼兵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而已,至于这样痛恨吗? 当然PLA转化俘虏有一套专门的政工系统,而现在的官军根本没有,官军比贼兵有的优势只不过是拥有大义而已。但是所谓大义对于活不下去吃不饱肚子的百姓而言恐怕并不比一个馒头一碗稀饭更有诱惑力。所以用残杀来震慑贼兵的效果肯定不好,而用大义来转化贼兵也不可能,只能用掺沙子的办法来控制这些俘虏,让他们没有机会叛乱才是最好的办法。 正文 第九章 赵司马 “这种办法只能解决贼兵俘虏五六百人,剩下四五百贼兵怎么办?”吕屯长问道。 “可暂时拘押,等下次战斗杂兵损失后再行补充。”刘峰回答。 “好,我这就去找我们曲的向军候。”吕屯长大喜,急急忙忙就冲出营帐去找上司去了。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吕屯长就回来了,见到刘峰就道:“快,快跟我去见我们杂兵的赵司马。” 刘峰赶紧跟着吕屯长向一座大营帐走去。 路上吕屯长向刘峰解释了这支军队的情况。这支军队的杂兵满编原本有两部,共有八百余人,由两名军司马统领。还有三部,一部为刀盾兵,一部为长枪兵,还有一部就是弓箭手了。赵司马是刘峰所在的杂兵部的军司马,算是这支军队里的高级军官了。部的人数大约相当于现代一个营的兵力,军司马大约就相当于一个营长吧。而刘峰所在的整只部队,编有五部,共二千人,大约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四营编制的团。刘将军自然是团长了。 到了大营帐口,吕屯长在营帐口立定,吼道:“报告,屯长吕四农带领什长刘峰奉命报道!” 刘峰心里嘀咕,这种报告方式是自己在前一世部队里的习惯,怎么现在吕屯长也开始用了? 他不知道这种简洁又洪亮的报告方式是军营里最好的说话方式,所以吕屯长喜欢,吕屯长的上级也喜欢,经过吕屯长这么一用,以后慢慢就变成了军营内的统一的下属向上级报告方式了。 “进来,进来。”营帐内一个粗壮的声音道。 吕屯长带着刘峰走进营帐,只见一位面色黝黑,虬须满面的人端坐在正中,刚才的声音想来就是他发出的。他的左右分立着四五人。 吕屯长一进大帐立刻单膝跪倒,双手抱拳道:“禀告赵大人,刘峰带到。” 刘峰傻不唧唧站在后面,并没有像吕屯长那样下跪,而是直愣愣地看着赵司马。吕屯长一看刘峰如此不懂礼节,连忙用手拉扯刘峰的衣服,想要他跪下向赵司马行礼。 刘峰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见到上官是要行跪礼的,要不是在军营,恐怕还得双膝跪倒磕头行礼呢。刘峰虽然是现代人,绝对不想行跪礼,但是这是在古代,而且是在古代的军队里,上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自己总不能因为一个礼节问题而送掉小命吧。 想到这里刘峰赶忙学着吕屯长的样子,单膝跪倒,双手抱拳道:“禀告赵大人,刘峰出身居此地五十余里的一个叫宁山的小山村,全村老少皆被贼兵杀光,唯有小人上山砍柴逃得性命。小人才进军营不到十天,一应礼节都不甚明了,因此小人刚才失礼了,望大人赎罪。” 这一番话说得清楚明了,既向上官点明了自己的出身,说明自己和贼兵有不共戴天之仇,又点明自己只是个没见过市面的村民,才入军营没几天,所以并不知道军中的礼节,这才有些失礼。 刘峰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跪了,那么当然不能让上官心里有疙瘩,自然要解释清楚。可能这时候的跪礼就相当于后世的军礼,如果现代你在军营内见到比你大的军官,你不敬礼,那你的上司当然会不高兴。会认为这小子居然见到上级都不敬礼,飞扬跋扈到了极点,不整治你小子整治谁?也许在现代的整治最多也就是一些体罚,但是在古代上官一句话,可能就被推出去斩首了。刘峰可不愿意就这样死翘翘。 赵司马听得刘峰解释,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并不像出身小山村的没见过市面的村民。他说道:“两位起来说话。” 吕屯长和刘峰一起抱拳道谢:“谢赵大人。” 这才站起来。 赵司马继续问道:“刘峰,你可读过书?” 看来赵司马已经对刘峰的身世产生了怀疑,刘峰闻言一惊。刘峰的气质表现实在不像一个在小山村里出来的没有见识的村民。 刘峰抱拳道:“禀告赵大人,小人读过一些。小人父母和祖辈都是识字的,家父名讳刘世民,祖父名讳刘嵩。小人小时候曾跟着父母学过《论语》,然父母去世得早,家贫,就没有机会再读书了。” 刘峰当然不能说自己没读过书,否则他的语言就露馅了。赵司马询问自己可读过书,就是在查问刘峰的来历,所以刘峰干脆把自己上一世的父亲和祖父的名讳拿出来了。当然也不能说读过很多书,否则人家一问这个年代读书人必读的四书五经,刘峰这个半吊子立刻就露馅了。因为《论语》刘峰在上一世是看过的,所以只敢把《论语》拿出来说事。这些天来刘峰经过自己观察,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一世和自己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古代社会基本一致,想来也会是儒家当道,所以说度过《论语》是最保险的。 赵司马心中一动,这个刘峰姓刘,又读过书,要知道这个年代,能够读书的都是世家子弟,这刘峰别不是当今圣上遗落在乡间的某个旁支吧。不过刘嵩,刘世民这些名字都从未听过,而且如果是皇族,岂能给自己的儿子起三个字的姓名?(古时,特别是汉代,以单字名为尊,只有贫民才会给孩子起二个字的名。不像现代,户籍警察都不许你给孩子起单字名。) 赵司马仍然不放心,继续问道:“刘峰,汝祖上是什么时候搬到这个宁山村的?” 刘峰平静地说:“小人没能有幸见到祖父,在小人出生之前祖父就去世了。小人父母从来不说家族来历,而且在小人十岁时就相继去世,小人实不知祖上是什么时候搬到宁山村的。” 赵司马点点头,近百年来,原先无比庞大的帝国,总在内忧外患之中,朝局变化频繁,也许刘峰祖上就是某个避祸的家族,不敢对子女说出来历也是有的。既然刘峰有才,又能为我所用,那么就当他是出身平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