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心碎而死   第一章 心碎而死   寂静的子夜,皇城荣府,却是灯火通明。   “啊——”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卧房内,李青玫用力抓紧了床单,她眉心紧皱,手背的青筋爆出,冷汗不住的在额头流下,头发也湿漉漉的粘在了她的脸颊上,稳婆战战兢兢的看着李青玫的下身,“夫人,再用力,再用力……”   李青玫又咬紧牙,因用力过度,脸已经由苍白涨的通红。与荣少安夫妻十年,她无时无刻不想有一个孩子,来保住自己的地位,是啊,她心性一向高傲,怎么会任由小妾得意,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孩子生出来,更何况,她的夫君即将称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稳婆恭恭敬敬的站起来,对着来人行礼,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少爷,夫人是难产。羊水已经破了很久,夫人若是再生不下来,只怕是……”随后又紧张的坐在床边,手伸进棉被之中,试探孩子是否有下生的迹象。   荣少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李洛丹,讨好的一笑,“洛丹,要不咱们再等等。”李洛丹冷眼瞥了眼荣少安,冷哼了一声,上前几步不屑的看着李青玫隆起的肚子,“等?为什么要等?难不成你还会心疼?”荣少安凑上前去,慌张的摆手,一张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心疼她,只要你病症可治,其他的都无所谓。”   李洛丹,尊贵的尚书府嫡女,李青玫同父异母的姐姐,今日的她,身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腰间系着素色的丝带,简单的挽了一个偏髻,肤如凝脂,目似星辰,眉若山黛,就算李青玫同为女子,也被嫡姐这份风采给迷住了,美丽到了李洛丹这般,称为天仙也不为过。   平日,嫡姐为人谦和文雅,今日为何······   然而,下身的剧痛再次传来,李青玫不由得浑身一紧,“啊······”李青玫又是大叫一声,随后,整个人已经虚弱不堪。   “闪开,”李洛丹再不是温柔娴静,狠狠的将稳婆拉起,甩到了一边,“滚出去。”   稳婆受到了惊吓,又看到李洛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短刀,犹豫了一下,还是拖着自己已经抽筋的双腿,“滚”了出去。   李青玫只感觉下身快要被撕裂了一般,痛楚更是比刚才翻长了十倍,她李青玫生性聪明,如何看不出两人的用心险恶。   李洛丹温柔的做在床边,将手中的刀在李青玫的腹部比划了一下,“小妹,不要害怕,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紫河车入药而已,若不是妹妹难产,姐姐又怎么舍得让你这么痛苦呢?所以妹妹可不要怪姐姐心狠哦!”   “你······”剧痛加上惊惧,让李青玫除了怨恨的盯着嫡姐,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怎么,想知道原因?”李洛丹“咯咯”的冷笑,刺耳难听,不紧不慢的掀开李青玫身上的被子,短刀轻轻的落在李青玫的肚皮上,刀刃的冰凉触感让李青玫浑身一震。   “小妹,怎么,害怕了?”李洛丹看着李青玫瞪大的眼睛,很是自豪,“乖,不用怕,你可是世界上最聪慧勇敢的女子,”说到这,李洛丹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又将刀子轻轻的抵在李青玫的肚子上滑动,有些轻微的刺痛和冰凉,却是没有用力的划破,只是让恐怖慢慢的折磨着李青玫。   李青玫此时,大口的喘着气,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   “你现在,倒是像极了四姨娘死前的样子,”忽然,李洛丹感觉床上的猛地颤抖了一下,便放肆的笑着李青玫脸上的湿发拂开,接着说道,“怎么,说到你的生母,很难过吗?”   李青玫双眼已经变得血红,双手挪了挪,始终没有抬起来。随后,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了些声音,“娘亲·······”   李洛丹又是“咯咯”的一笑,“当时四姨娘尸体上的伤痕,便是我留下的,若不是她知晓了我母亲抚养你的秘密,拼命的想要去告诉你真相,我们又怎么会痛下杀手,可怜小妹你,始终对四姨娘不理不睬,怎么,很恨我么?”李洛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迎上李青玫眼中的恨意,随后,举起刀子,就要用力的落下。   李青玫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拽住李洛丹的衣袖,刀刃闪过一道寒光,向一侧偏了一下,便落了空。   而李洛丹并不恼怒,脸上顿显嘲笑之容,“当年,四姨娘也是这样抓着我的衣袖,哭着求我放了她,让她见你一面,只是可惜啊,我便是这样,一棍结束了她,哈哈·······”说着,李洛丹手中的刀,重重的落下。   “啊······”李青玫瞳孔放大,喊声歇斯底里。   稳婆即便是跑出了很远,却还是能听到李青玫那痛苦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诅咒,在耳边缠绕着不肯离去,摄人心魄。   “啊呜······”小腹被李洛丹破开,李洛丹不仅拿出了紫河车,还将孩子取了出来,但是,听孩子的哭声微弱,估计是活不了多久。猩红的血液沿着伤口一股接着一股,李洛丹冷眼将孩子和紫河车拿了出来,很随意的剪断脐带,荣少安拿过一旁的托盘,小心的接过紫河车。   “为什么,为什么······”李青玫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眼前已经变得有些模糊,李青玫觉得连呼吸似乎都困难了,而她的下身,已经血红的一片,她甚至能够感到生命的流失。   又是刺耳难听的笑声,李洛丹抱着孩子,用自己的丝帕擦去了婴儿脸上的血迹。   “好精致的孩子,恭喜妹妹,是个男孩,”李洛丹见李青玫还没有痛死过去,立刻冷笑着说道。   孩子!李青玫瞪大眼睛,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平日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嫡姐竟这般蛇蝎本性,若是可能的话,她恨不得,生食其肉!   “啊呜,啊呜······”一声声婴儿的啼哭传来,让李青玫的思绪立刻回到现实,看到李洛丹怀中的婴儿,李青玫顿时心痛不已,为了骨肉,一向高傲的李青玫还是放下了身段,满脸的乞求,“姐姐,求你······求你放,放了孩子。”   “怎么,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吗?”李洛丹没想到李青玫还能说出话来,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呵呵”的一笑,手慢慢的掐住了婴儿的脖子。   “留着李青玫,会暴露咱们的计划,”荣少安拿过短刀,准备再给李青玫一刀。   计划?是啊,李青玫知道荣少安全部的计划,包括他即将成为邻国皇帝的原因。更有甚者,李青玫参与了计划,推动了计划,一将功成万骨枯,荣少安怎么会留着她。   “啊,不要,不要,”李青玫用力将身子缩了一下,“少安,救······救他······他,他是,你,你的孩子啊,你,你的,亲生,亲生骨肉。”   那把刀,终于没有落下来。   正在李青玫庆幸荣少安良知发现之时,李洛丹轻咳一声,荣少安便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按住李青玫,那把刀,正中李青玫的胸口。   “啊······”李青玫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扎碎,胸口的血顿时如注,三魂飘飘,七魄渺渺,“啊呜,啊呜······”微弱的婴儿哭声传来,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李青玫顿时清醒过来,“孩子,孩子······”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恳求的看向李洛丹“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你······”   “求我?”李洛丹凤眼一挑,“既然是求我,那就跪下来。”   跪?她李青玫如今下体几乎失去了知觉,如何的跪?   “你要是不愿意,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了,”说着,李洛丹放在婴儿脖子上的手,似乎用力了几分。   “好······好,你不要伤害他。”李青玫双手按住床,待身子稍微起来一点,双手便用力的按到了地上,这样,身子因为惯性,直接滚落在了地上。   “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哈哈”李洛丹一脚踢在了李青玫的心口,“爬着来求我。”   “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李青玫沉住一口气,双手用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向着李洛丹爬去。   “你休想?”李洛丹掐住婴儿的脖子,一脸的愤怒,“记住,你们母子都不能活,你们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李青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孩子,聪明如她,立刻猜透了李洛丹的心思,只要李青玫还活着,李洛丹便做不了皇后!   李洛丹手上的力气大了一些,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弱,李青玫一颗心揪在一起,努力的想着李洛丹爬进了一些,“姐姐,求你,求你放了我的孩子,我可以死,什么都不争,求你!”   “放了他?”李洛丹向后退了两步,“咯咯”阴笑两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啊,小妹,既然你这么求我,那好,我放了他。”说着,李洛丹的手真的一松,婴儿,不偏不倚,掉落在了李青玫面前。   瞬时,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啊······”李青玫艰难的向前爬了些,张皇的抱住浑身是血的婴儿,“孩子,孩子啊······”   李青玫迅速把婴儿抱在怀中,却还是挡不住婴儿的体温退去,直到,婴儿的身子冰凉,她也万念俱灰,大笑着,缓缓抬头,血红的双眼满是恨意,“李洛丹,我恨你。”   看着李青玫痛苦的样子,李洛丹满意的一笑,“小妹,这是你让我放的,怨不得我。”   荣少安似乎对孩子的死并不在乎,反而一脸厌恶的看着已经把身下地板染红了李青玫,眉心一紧,走过去,用力的拉起李青玫,扯着她的身子将她扔到了床上。“李青玫,是你知道的太多,莫要怪我······”说着,拿起旁边的棉被,捂住了李青玫的口鼻。李青玫生性聪明多疑,留着她,终究是个祸害。   “呜,呜,”李青玫只感觉呼吸困难,心脏憋闷,而伤口的剧痛却让她还清醒着,她的手指虚弱的弯了弯,似乎是想要抬起来推开荣少安的手,却因为脱力,手的骨节一松,再也难以挪动。   好,好,你们竟然这样对我,李青玫仅存的意识在心里高呼,她这一生为了荣少安杀了不少人,她不奢求能有神灵护佑,然而,气息犹存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睛中竟迸发出了如雪山之巅的寒气,只愿我化作厉鬼,将你生吞活剥。   床上的李青玫已经没有了呼吸,荣少安却还是不死心的死死的按住被子,直到李洛丹拉住他,荣少安才回过神来,见死后的李青玫瞪着眼睛,有些惊惧的退后了两步。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过刀,彻底的将李青玫的眼珠剜了下来。   李洛丹见李青玫空洞的血眼,被这狰狞的一幕惊得似乎心有余悸,拿起桌子上的蜡烛,扔到了床上,“快走。”说着,李洛丹便首先跑出了卧房。   卧房内,火光大盛。 正文 第2章 花轿休夫   第二章 花轿休夫   乐器和鸣,十里红妆。   街边的百姓看着从尚书府抬出的花轿,均是一脸的艳羡。   “李尚书不愧是当朝重臣,庶女出嫁都是这样的排场。”   “你不知道吧,李小姐的夫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荣家,排场自然是不能小了。”   八抬的花轿内,李青玫身子动了动,一下子清醒了,她清楚听到花轿外传来的对话声。   “听说这庶出的小姐可是养在尚书府主母身边的,跟嫡出的没什么区别。”   “是吗,怪不得传闻中这小姐是蛮横无理,甚至,还有些不检点。”   听到这些话,李青玫一个机灵,下意识的睁大眼睛,见自己正处于约摸四尺见方的轿子之内,而轿子四周,均钉着红色的绸缎,绸缎之上,绣着百年好合的图样。   这······李青玫顿时愣住了,外面的对话还在清晰的传进来。   “终究是尚书府的女儿,即便是蛮横无理,德行有失,也可以嫁的如此好。”   “这是自然,也不知尚书府温文尔雅的嫡女出嫁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排场。”   “听说,尚书的嫡女是要嫁入皇宫的。”   “慎言慎言,这可不能乱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么,这明明是她十六岁那年,出嫁的场景!   李青玫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梦。   现在是楚历二十七年六月初六,也就是说,她回到了五年前。   微风拂动,轿帘被掀开一角,荣少安红衣翻飞,高坐在骏马之上,张扬而耀眼。李青玫怔怔的看着这个人,袖中的手,正慢慢的握紧,她的脑海中始终闪现着荣少安的狞笑,“李青玫,你去死,去死······”   那一刻,她便像是被千万的钉子插着,血流不出来,却扎的骨髓生疼,“嘭”李青玫面露凶光,双拳用力的击在自己的座椅之上,眼中更爆出慑人的厉光,荣少安,我要杀了你,告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呀,”座椅上的木刺扎进拳中,鲜血立刻顺着拳头滴到了座椅之上,疼痛顿时让李青玫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她按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角却是足以冻住整个皇城的寒气。   不,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去。既然老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李青玫深吸一口气,前世的仇恨,我要一点点讨回来。   花轿转了个弯,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巷子不过五尺见宽,自然,围观了百姓也少了些,这是去荣家的必经之路,也就只有这里,是动手最好的地点。   这个小巷,她太熟悉了,年幼的时候,李青玫便与坊间伙伴在此一起玩耍,从巷头走到巷尾,每一块砖,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青玫眯着眼睛,盯着花轿的顶部若有所思,终于,在花轿到了小巷中间的时候,李青玫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一串的爆竹声后,媒婆扭动着她风摆柳的细腰,满脸堆笑的大喊,“大吉大利,新郎接新娘。”   荣少安跳下骏马,脸上却不见许多的笑意,他稍稍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大红礼花,慢慢的走到了轿子前。   媒婆眉梢一挑,似乎是在炫耀对着围观的众人高喊着,“新郎抱新娘入府。”   街边自是传来一阵喧闹,捧场者甚多,荣少安轻哼一声,他自己似乎极不情愿,重重的掀开了轿帘。   “喵!”一团黑影顿时窜到了荣少安的身上,“啊,什么东西,滚开,”荣少安立刻将黑团扔出去,脸上却便多了三道抓痕,   “哈哈······”人群中立刻哄笑开了,“原来,荣少爷是娶了一只猫啊。”   荣少安脸上吃痛,更被众人讥笑,一时之间怒火难平,恨恨的从旁边的守卫身上抽出长剑,当即便将花轿的门栏劈成两段。   这一下,轿帘碎裂,轿内一览无余。   但是,除了座椅上猫儿抓扯坏的大红嫁衣,还有花轿顶部的一个窟窿之外,并无其他的异状。   那些本就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更是大着胆子,向着轿子中偷瞄了几眼,随即人群里窃窃私语之后,又是一片的哄笑,然而,这一次的言语更是让荣少安羞愧不堪。   虽然他心中是极不愿意做成这门亲事,但对于李青玫,他们荣家可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却不料竟是今日的下场,现在的他,恨不得杀进李府,将李青玫碎尸万段。   “快看啊,这是什么?”站在稍靠前的人一声大喊,把好事者的眼光从花轿拉到了离花轿不远处的地面上。地面上不知何时掉落了一截被扯断的粉色裙摆,看做工,应该是新娘今日嫁衣的料子。离着裙摆稍微近一些的人,倒是隐约的发现,裙摆上有着些许的血迹。   荣少安立感不妙,刚要行动,却被好事者抢先了一步。随后,裙摆上的血迹便顺其自然的公布于众,“荣氏吾夫,品行不端,好色成性,未曾娶妻,却已纳妾,实乃有辱尚书府门楣,今立下休书,情愿退回本宗,以后荣氏娶亲纳妾,吾并无异言。”   休书两三行,却狠狠的给了荣少安一记重重的耳光。   “原来,荣家的少爷未有正妻,便已经纳妾了,被人家尚书府休了啊,哈哈。”   “就是,看起来翩翩公子,想不到也不过是金玉其外。”   “自古以来都是男休女,这尚书府的小姐果然不同凡响,竟做出这等‘开天辟地’的大事。”   围观的人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瞬间来了兴致,大肆的宣扬着荣家的丑事。   荣家的房顶之上,李青玫眼眸流转,释放出的均是慑人的寒气,然而,她的嘴角却微微的翘起了一个弧度,花轿上窟窿,正是她逃生之门,若不是迎亲队伍锣鼓喧天,恐怕,她没有这么容易脱身,而本想着抓只猫将嫁衣扯坏,竟不料巧合之下,这只猫竟让荣少安如此出丑,从此他声名狼藉,想要娶尚书府的人,终究会成为痴心妄想。荣少安,连天都要灭你,不是吗?   “李青玫······”荣少安大吼一声,剑起剑落,八抬的花轿,顿时被劈成了两半,而被李青玫舍弃在花轿内的嫁衣,也被荣少安强大的内力的震碎,一片片大红色的碎片飘落,更像是嘲讽着这份天下奇谈。   荣少安举着剑,两眼喷火,牙齿因为愤怒而被摩擦的咯咯作响,他怒视的看着一张张嘲笑的面容,心血一时交集,凝在了一块,下一秒,他便冲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地吼道,“滚,都滚。”   众人见荣少安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了,顿做鸟兽散,这世界上,没有人愿意跟神经病打交道的。很快,荣家门前,安静了许多。   “噗,”随即荣少安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少爷,”本来被荣少安突来的癫狂吓得躲远了的家丁,这一刻见到荣少安吐血,也知晓少爷气急攻心,立刻冲上来扶住荣少安,随后,几个人将荣少安抬进了府中。 正文 第3章 吓死你丫   手指轻捻,便闻琴声缓缓流淌,这琴声滑进耳廓,若微风绕过,温柔不失静谧,随着骨节传遍浑身的每个角落,更觉得置身在潺潺的溪水之中,清凉不失雅致,李青玫端坐在琴案之前,脑中不断的回放着荣少安吐血的那一刹那,嘴角慢慢绽放着报复之后的喜悦,想必这个时候,城中顶好的大夫都在荣家吧!   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小窗,琴弦顿时被镀上了淡淡的光晕,琴案上略有一丝黑影划过,李青玫好不容易展现出的笑容立刻收了回去,琴声骤扬,指尖快挑,随即,黑影消散,唯独琴声更加的急迫,如同箭在弦上,又像火烧眉睫,音调更是不断的增高。   这首曲子,本是李青玫的生母温氏为李尚书上战场之时所做,琴声跌宕起伏,直击人心,温氏更是因为这首《入阵曲》得到了尚书的青睐,也便有了李青玫。   想到生母,这是李青玫前世今生,最大的遗憾,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她活着,未叫过她一声娘亲,她死了,依然让她背负不贞的罪名,说是不孝,李青玫更觉得,自己简直是殊死难赎。   琴案上又闪过了两条黑影,接着,李青玫闺房的门被撞开,竟是管家李邕带着若干的家丁,一脸气恼的闯进来。   整个尚书府的人都知道,管家李邕乃是主母徐懿媃的心腹,背地里不知道为徐氏做了多少的坏事,对于温氏的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参与,看到李邕如老鼠般狡黠的眼睛,李青玫心中硬生生的冒出了许多的寒气,整个房间随着琴声的冷淡变得有些凉飕飕的,如今李邕这份狗仗人势趾高气扬的嘴脸,更让李青玫有种说不出的愤怒。手指更是一震,琴声骤停,李青玫猛拍琴案而起,“管家,你当真是忘记了尚书府的规矩,连本小姐的闺房,也敢硬闯了么?”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李青玫这般的威严,李邕刚踏进房间的身子停了停,有些惊讶的看着李青玫,门口透进来的风,将李青玫身上的胧月纱扬起,将本来洒在身上的光晕骤然的荡开,让所有的人一阵的目眩,李青玫杏眼微斜,小巧的鼻梁微翘,额间虽然被斜下来的刘海盖住,却也隐隐的看出紧蹙的纹络,李邕先是心中大骇,然而,下一秒,李邕便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对李青玫的变化并未在意,轻蔑的扫了扫了琴案上那个被温氏用了许多年的旧琴,心中更是鄙夷李青玫的存在,或者说,在他的心中,除了尚书跟徐氏,他便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然而,他却还是一个知礼善礼的人,他身子弓着,作揖说道,“五小姐,老爷夫人有请。”怎么着吧,就是让你找不出任何的错处,明明你很生气,却就是拿着他没有办法。   李青玫有缓缓的坐下,随意的拨动着琴弦,“原来是父亲的意思,那就请管家回复父亲,我身体不适,就不去前厅请安了。”   李邕倒也不生气,他的心里是极其看不起李青玫的,虽然是贵为尚书府小姐,名声上好听,但实质上也不过是庶出的贱种而已,哪比得上倾国倾城温柔知礼的嫡出的三小姐李洛丹,让如此卑贱的五小姐嫁入荣家,可是天大的荣宠,想不到这平日里看起来事事恭顺的丫头,竟然还能做出休夫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当真是小觑了这个贱骨头。   可即便这样又如何,李邕脸上立刻绽出了几分的笑容,虽然这皮笑肉不笑的,让人看得难受,但他却乐此不疲,“五小姐,荣公子特地前来赔罪,老爷还是希望小姐亲自给荣家交代。”   琴声忽停,李青玫的手指僵在了琴弦之上,她明明看到,荣少安吐血而倒,按理说,没有十天半个月,他是不可能下地走路的,怎么可能。   察觉到李青玫的情绪,李邕更是不屑,无论你做什么开天辟地的事情,也不过是主母手中的棋子,成不了大器,真搞不明白,为什么徐氏还派了那么多的高手来,她一个李青玫,连自己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然而,李邕还未再开口,琴声又缓缓传来,似乎刚才琴声的忽停,只是音调上波动,李邕顿时再去观察李青玫的表情,人家此时一副沉醉于琴声之中的样子,俨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李邕却没有发现,如今这首曲子,与刚才调子,多了几分的激昂。   李青玫手指行云流水,心中更是柔肠百转,这些话,细细想来,定是出于徐氏的口中,李邕不过是代为传达而已,这个主母,端是会揣度人心,并且,拿捏人心的手段,又是如此的高明,不错,现阶段,能让李青玫上心的,除了这徐氏母女,便就是荣少安这匹没有人性的恶狼了。   早就知道徐氏会发难,就算她不来,李青玫也打算要跟她好好算一算,只不过,这么给李邕面子,还真有点不符合李青玫的风格。   “好,我知道了,管家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原以为李青玫会大惊失色,随后慌张的躲起来,然后李邕他自己便可以将李青玫绑送到前厅,也好得到主母的奖赏,现在看到李青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邕真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也顿时明白了徐氏支来了那三个人的用意,只是······   李邕“呵呵”一笑,黝黑的脸上倒也配合的跃然出两个酒窝,比起刚才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个笑容倒显得他亲和了许多,“还请小姐随属下移步,莫要荣公子好等。”   “我的话,管家是没有听明白么?”李青玫头未抬,李邕却似乎看到了她盛怒的样子,而他脸上一阵的发红,怎么回事,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竟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他李邕一向是在尚书府中叱咤风云,还未受过如此的冷遇,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群的家丁,让他情何以堪。   “若是小姐执意忤逆老爷的意思,就休怪属下无礼了。”李邕边说着,边向后退了几步,他身后的家丁更是已经退出了门外,李邕站在门槛处,浑身散发着盛气凌人的气势,似乎下一秒,他便冲将过来,将李青玫擒到手中,夺回自己的威严。   李青玫倒也不看他,只是认真的看着晶莹的琴案,手指却依旧慢悠悠的拨弄着自己的琴弦,终于,琴案上一条黑影闪过,李青玫冷哼一声,手指的力度突然加大,这琴年岁已久,被她挑起的那根琴弦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赫然挣断,此时,旧琴发出一声的呜咽,优美的琴声彻底断去,在一秒的静寂之后,琴身突然发出“嗖嗖”的响声,众人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便见到李青玫抱起琴身,对着房梁一处,而那一处,正对着李青玫眉心的位置。   “啊,”一声痛呼传来,“走,”声音虽然洪亮,却缺乏了一些底气。众人纷纷的对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未见有人,甚至连影子也没有看到,家丁们面面相觑,纷纷认为刚才只是幻听,但是此时的李邕,脸几乎变成了猪肝色,额角渗出的细汗已经不住滴下来,那可是绝世高手啊!   前世受尽徐氏的迫害,今生又怎会没有防备,早在看到琴案上的黑影开始,她便在暗暗的盘算,这一次,徐氏动用了三个暗卫,这些暗卫,都是她徐家精心培养的死士,任何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任何一个,都可以置李青玫于死地,而今,徐氏竟然动用了三个,还真是看的起这个庶出的女儿。   这琴虽然陈旧,音色也欠缺了许多,然而,这把琴却是温氏的心爱之物,当初温氏将此琴送给李青玫之时,只说了一句话,“遇到危险,《入阵曲》尾音也许能救命。”   李青玫只知道生母温氏出生乡野,没有什么见识,前世对这把琴弃如敝履,就在刚刚弹着《入阵曲》之时,她便发现这琴身有问题,当曲调进行到高潮处,竟能感受到琴身内部的震动,她李青玫出生在兵部尚书之家,自小便接触各种兵器与暗器,这份震动,她隐隐猜出了琴身内部的构造,刚才,她不过是赌一把,赌赢了,跟贱女人收点利息,就算是不幸输掉,徐氏也不会收了她李青玫的性命,这是个稳赚的生意,何乐不为呢,刚才数以万计的细针发出,纵使这三位暗卫身手绝世,也难逃厄运。   想到徐氏看到自己心腹大损之时吃瘪的表情,李青玫的心情顿时大好。   “小姐,夫人让属下转告您,荣少爷手中即便有您许多不贞的证据,依然诚心前来求娶,足以证明荣少爷的真挚,还请小姐您三思。”李家的主子,各个身怀武艺,他倒是习以为常,只不过,今日李青玫竟然挫败了三位高手,徐氏精心培养的三位高手,李邕心中,当真是波涛汹涌,对李青玫不由得多了几分的惧意,心里的凉气也多了几分,还好他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慌忙将徐氏叮嘱之言转达。   证据?不贞?   荣少安,你可真是给了我不少的惊喜啊,好啊,姑娘我今日心情好,我倒想看看,我到底如何的水性杨花,竟让荣家少爷痴情以对!   李青玫轻轻的将琴身放好,暖暖的笑着,眼珠里闪出明媚的光泽,当真是将窗外的骄阳比了下去,“莫要父亲久等,咱们走吧。”   李邕看着这位五小姐,此刻的李青玫整个人都处在阳光之中,她发丝柔顺乌黑,翡翠的步摇斜插着,尾部的流苏落下来,有些许的阴影浮在她的耳垂之处,更显得她肤色白皙细致,笑容之下,如同琥珀一般的贝齿微露,恍若仙女临世,若不是李邕早已见过天姿国色的李洛丹,当真会惊住。当他被李青玫的话从思绪中唤回,再看向李青玫之时,不知怎么的,这六月的天气,他竟然打了一个冷颤。 正文 第4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第四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李青玫出现在前厅之时,荣少安再也坐不住了,“霍”的站起,恨恨的看着李青玫,这女子一头如云的秀发发光可鉴,西湖水色的裙摆被风吹得翩翩起舞,雪白的面孔上,微微的放出了红色,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看便知,是个难得聪明人,而荣少安却不在意这样的“庸脂俗粉”,他如狼般痛恶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吞掉一般,碍着尚书还在主位端坐,荣少安双手抽紧,嘴角撇了撇,冷哼一声,却未说话。   而李青玫,也毫不避讳的看向荣少安,他已经换成了灰色的长衫裹身,英挺的两道剑眉紧紧的蹙着,而宝石般的眸子反射着毒辣的光芒,高而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这个男人······仔细看来,除了脸上的抓痕,他还和从前一样,依然是自己痛恨的样子。   看到这个样子,李青玫仿佛回到了订婚前,徐氏温柔的无可附加,旁边的李洛丹更是殷勤备至,均是在夸张荣少安的为人,李洛丹还口出狂言,“荣少爷胸怀大志,将是荣家下一届继承人,小妹你嫁过去,过两年,也就是荣家了主母了。”   随后跟来的管家掩饰不住眼中的惶恐,在走来的过程中已经跟徐氏交换了许多的信息,当他走到李青玫之处时,眼中已经恢复了镇静,想必刚刚徐氏一惊原谅了他的失职,“老爷,南黎王到访,此时已在花厅用茶。”   李冉墨今日身着暗红色锦衣,外面一件略有些发青色的薄纱,喜庆庄重,头上束着雕有双虎夺宝的纹络的金冠,他面相四方,长期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脸颊更显的充实,只不过多出的肥肉挤兑的他的眼睛小了些,好在眼眸炯炯有神,为他整个人增加了许多的协调之感,而且他保养的很好,以至于年过四旬依然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也难怪会娶了五房的姨太太。   听到李邕的禀告,李冉墨淡然的表情再也不能保持,南黎王突然造访,恐怕不是什么善事,人人都知,富可敌国的荣家,世代为王的南黎家,皇后的娘家安家,以及功臣迭出的释家并成为四大家族,这四个家族每一个实力都不可小觑,不过,好在庶女李青玫就要嫁入荣家,他李冉墨也就像是有了一座金山,以后的仕途,自然不可限量。   李青玫从前世的记忆里挣扎而出,虽未听到李邕的禀告,却正巧看到了李冉墨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敛去嘴边不经意露出的讽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血液有了一些的温度,慢慢的回流了过来,“见过父亲母亲。”   李冉墨别着脸,冷冷的不看她,倒是徐氏知礼,甚为宠爱的走来将李青玫搀扶起来,慈祥的笑着,“青玫,娘家再好也不能如此的贪恋,你看,你回趟娘家,少安都已经急坏了呢。”   徐氏的面容和煦,她生着鸭蛋脸,皮肤白皙,笑起来就像是生晕的荷花,她不喜浓重的装扮,素来都是清挽秀发,今日亦然,再配上她一对蓝宝石耳坠,更显得风韵有余,李洛丹的美貌,一大多数都是继承与她,若不是她徐娘半老,定也是轰动皇城的美人。   就是这样的美人,办事干净利落,说话一针见血,这次,她更是不顾及李冉墨在场,直接将本来闹僵的局势轻描淡写成了一个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如此的简单,说是扶大厦之将倾,莫过于此吧。   李青玫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这位父亲一向是最爱表现自己的,今日怎会沉默,难道说,与李邕刚才所说的“证据”有关?李冉墨视面子如生命,如今定是发过了脾气了。   “母亲言重了,女儿不曾嫁入荣家,这里一直就是女儿的家,何来的贪恋之说。”李青玫恭顺的站着,语气轻柔。   徐氏摇摇头,“傻孩子,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来,快不要犯傻了,”徐氏说着,拉着李青玫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而此时荣少安也已经站起身子,狞笑的看着李青玫走近,徐氏似乎要将李青玫的手递给荣少安,荣少安自然是心安理得的抬起手,若是接过新娘,就该拜谢父母,水到渠成,皆大欢喜好事啊。   李青玫用力抽了抽,却是没有抽动,李冉墨依然端坐,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李邕站在一角,顿觉得解气,“荣公子,如今将青玫交给你,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岳母放心,小婿自当好生对待青玫。”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徐氏慈爱的点点头,“这就好。”说着,便要将李青玫的手塞到了荣少安手中。   “母亲,?”李青玫好整以暇,声音很轻,并不让第三人闻见,“想必那三个人甚为重要吧,而他们,可是中了忘忧散的。”她如今也不挣脱自己的手,任由徐氏捏着,脸上又多了些美好的微笑。既然李邕已经知道她的本性,就不必要再跟徐氏虚与委蛇了。   徐氏闻言,动作停了停,任由荣少安的爪子停在半空之中。那三个暗卫,中了琴身的暗器,调养几天许是无事,想不到,李青玫竟这般的心狠,竟然涂下了忘忧散。   所谓的忘忧散,乃是一种烈性的毒药,初中此毒并无大碍,约是一天之后,中毒者便会神志不清,胡说八道,当然,若是有人引导,说出些许的秘密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越是内功深厚的人,越是难以解毒。   徐氏本来白皙的脸颊更显得没有了血色,她虽然知李青玫难成大器,但是温氏有没有留有后手,她无从得知,更不敢冒险,她犹豫了看了看李冉墨,忽然转脸一笑,对着李冉墨说道:“老爷,您怎么看。”轻易地,徐氏便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自己的丈夫。   这娘俩竟然打起了哑谜,荣少安悻悻地的收回了手,若不是为了李洛丹,他怎么无故的趟这浑水,还差点损坏了自己的名誉。他荣少安不傻,怎么会看不出徐氏的犹豫,他轻咳一声,对着李冉墨拱手施礼而道,“岳父大人,既然青玫省亲完毕,小婿便带着青玫回府,还请岳父大人批准。”   李冉墨就等着这句话,只要荣少安不计较,他的仕途便是一帆风顺,“贤婿说的是,青玫,快随少安回府去吧。”   李青玫算不上武林高手,但自小与习武之人打交道,也掌握了许多武林高手避免人发现的法门,所以,李青玫仔细感受了一下,荣少安这次,至少带了五位高手前来,想必,自己若是拒绝,他定会出手。   徐氏松开李青玫的手,冷淡的看着李青玫,似乎在说,你看到了吧,我不为难你,你的亲生父亲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是乖乖的就范了好。   而李青玫,并不知道李邕口中那些证据有多么的不堪,她两世为人,虽然对名誉并不看重,却也不能莫名其妙的被算计了去,更何况,这名誉留着,还有更重要的用处,“父亲,女儿已经休夫,自然不会去荣府,更何况,荣少安早已娶妾生子,请恕女儿难以从命。”   对于荣少安已经有通房丫头的事情,李冉墨早有耳闻,他虽然觉得有些丢人,但是跟李青玫偷人的事情比起来,这件事,根本不算事了。   “青玫,你竟敢污损夫家的名誉,看来老夫平日里是把你惯坏了。”李冉墨狠狠的瞪着李青玫,额间的青筋暴起,好像很生气,他可不想放弃荣家这个金山。   “岳父息怒,”荣少安莫名涌出诡异的一笑,“许是青玫与那人旧情未了,不如让青玫多住几日吧。”   这便是以退为进了。想必,李冉墨早已见识过那些“证据”。   荣少安,果然是精打细算过的。   李冉墨闻言更是勃然大怒,猛拍几案,“青玫,你竟然如此执拗,忤逆父母,污损夫家,如此败坏门风,老夫岂能容你,来人,将五小姐绑了,老夫要亲自去荣府赔罪。”   李邕巴不得李冉墨下这样的命令,立刻要叫人冲过来。   “谁敢动本王的玫儿。”一声好听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回过头,想着门口望去,和煦的阳光里,正有一个绝美的男子走来,随着他的靠近,周遭的一切顿时暗淡消退,李青玫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他一步一步,从容优雅走过来,他棱角分明,五官坚毅俊美,墨黑的眸中含着几分的冷肃,自有一股沉稳内敛却摄人心魄的光华。   此人谈笑间,轻松将李邕挡在了身后,一把揽过了李青玫,使劲的抱在了怀中,“本王在此,看谁敢绑玫儿。”   李冉墨脸色有些难看,随同众人一同施礼拜见,“见过王爷。”   此人,定是南黎王了。其实都不用猜的,整个楚国,也就只有南黎川年纪轻轻便做了王爷,所以,南黎王走到哪里,都是传奇人物。   李青玫却不明觉厉的盯着南黎川,前世的今日,是南黎川的死期,她还记得她出嫁三天省亲之时,曾见过南黎王的葬礼,十里长街,满是吊唁之人,小巷胡同,尽数哀痛之声,而今时今日······难不成,这青天白日,也是有鬼的?还是,自己的重生,逆天改命,也顺带改变了南黎王的命数? 正文 第5章 玫儿是只爱我的   第五章 玫儿是只爱我的   南黎川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让人初闻之时,只感觉神清气爽,再闻着,又感觉心旷神怡,忘却了全部的烦恼,那一刻,李青玫有些失神,她重生归来,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安心。   这厮不顾及地上跪倒的一片,只是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可人,“玫儿,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你没看到我亲生父亲要绑我么?李青玫白了他一眼,顺势推开了他的怀抱,那种香气虽然让人贪享,李青玫却惟独失去了享受的权利,南黎川身份特殊,是一个最好的棋子,她站在最近处看着南黎川,正犹豫着要不要利用此人解围,却听见南黎川关切的问道,“玫儿,听说你为了见我从花轿中跃出,可曾伤到了哪里?”   坊间传闻,李青玫逃婚,有着许多不能说的龌蹉的秘密,到了南黎川这里,她李青玫,倒成了敢于与包办婚姻抗争的痴心女子,这个版本若是传出去,李青玫不知道要变成多少闺中女子的偶像。   只是可惜,她的重生,不谈情不言爱,只为复仇而来。   李青玫还未决定,南黎川又走近了一步,爱怜的拉住李青玫的手,“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提亲,让你受苦了。”说着,这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尽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一旁跪着的荣少安双手抽紧,上下牙齿摩擦的厉害,他不看这对狗男女,却依然能想象到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真是恶心至极,若不是李青玫还有更大的作用,让他必须忍耐,此时,他已经冲过去亲自教训这个要过门的妻子了。   瞥见荣少安耳边的细汗,以及他不断颤抖的双手,李青玫淡淡的一笑,迎上了南黎川关怀的目光,用尽了温柔说道,“你放心,我没有受伤。”   好啊,你承认就好。   南黎川满意的点点头,又是一把拥住了李青玫,“玫儿,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任何的伤害。”   这话,分明在说给李冉墨听。   难得李冉墨面无表情,徐氏倒有些恨恨然似有若无的瞪了李青玫几眼,南黎王深受皇上喜爱,几乎是三天两头的进宫伴驾,因此,他便成了满朝文武争相巴结的对象,李冉墨也不例外。   “李尚书,你的花厅实在是憋闷,本王随便走走,尚书不会介意吧。”南黎川皎若星辰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表示歉意,可是口气中的霸道却分明是在示威,这样的语气,当真是跟道歉无法联系在一起。   李冉墨诚惶诚恐,他自然能感受到这个年轻王爷身上透出的无形的压力,再拜说道,“王爷言重了,王爷大驾光临,是下官的荣幸。”   “这便好了。”南黎川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寒冷,乌黑的眸中像是有几把利箭射出,正中着荣少安,李青玫前世曾经打探出,南黎家与荣家有着世仇,两家表面和气,暗地里却在互相打击,因此,今日之事,南黎川恐怕是冲着荣家而来。   只不过,南黎川为何要赔上他自己?就为了解围?李青玫从自己这一秒的遐思中回过神,再看向南黎川时,却发现他已经面容和煦,甚是宽和,对着跪着的众人摆摆手,“都起来吧。”   “多谢王爷。”   众人又是一躬,随后才缓缓站起,唯独荣少安起身之时,身子有些摇晃,李青玫讽刺的瞥了瞥,忽然计从心来。   南黎川很随意,几乎把尚书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也不顾李冉墨的面子,径直坐在主位之上,随后端过桌案上的水果,拿过一根香蕉,慢慢的剥开了果皮,“玫儿,来。”南黎川一笑,便让整个前厅和暖了许多,李青玫不知怎地,很是乖巧的走了过去。   “来,”南黎川伸手拉住李青玫,将剥好的香蕉递给她,俨然是热恋的小情侣吗。   李青玫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王爷还真是玩味,演场戏都这般的认真,既然你这么卖力,我又怎么好推迟呢,李青玫羞涩的笑了笑,接过了香蕉,顺从的咬了一口果肉。   荣少安只觉得气血上涌,李青玫名声是不怎么好,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看到未婚妻与人调情,怎么不叫他五脏皆怒。他身影晃了晃,只觉得胸口十分的烦闷,却碍于脸面不好示弱,他怨毒的看着李青玫手中的香蕉,脸上多了几分扭曲的笑,“王爷来的正好,在下有一个东西,想必王爷会非常喜欢的。”   李冉墨再官场打滚几十年,怎会看不出荣少安的目的,慌张的给徐氏递眼色,徐氏乐得看李青玫吃瘪,故作没有看到。   徐氏虽是南黎家的远亲,可徐懿媃与南黎川并无交集,李冉墨将希望寄托在徐氏身上,无疑是病急乱投医。   李青玫只觉得好笑,也不在意,并且,她也想见识荣少安所说的东西。   南黎川漫不经心的再拨开一根香蕉,“素闻荣公子是皇城第一公子,想必要给本王看的,自然是好东西,也罢,本王很像见识见识。”   荣少安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些信纸,向前几步,恭敬的递给了南黎川,李青玫离得近,第一时间看清了信纸上的几行字,那······那是自己的笔记!   可是她李青玫,从未写过信件!   南黎川翻着,很是认真的读着每一封信,李冉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暗暗咒骂李青玫败坏门风,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女儿,如今证据确凿,也不知深恋李青玫的南黎川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徐氏娴静的站在一边,无忧散是温氏独门秘方,她虽然不能解除,但若是从此让李青玫身败名裂,彻底沦为自己的棋子,她倒是不觉得亏本了,毕竟,跟李洛丹的药引子比起来,那三个暗卫,实在是不值一提,这便是,李青玫笃定了徐氏不会杀了她的原因。   “玫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南黎川温和的笑着,将所有的信件递给了李青玫。   “很像是我的笔迹。”不知道南黎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青玫面色身为平静,然而心中却是波涛涌动。   南黎川点点头,“这有给尚书府长工吴立的,也有给护卫张博的,还有给罗府罗三少爷的······”   “王爷,都是微臣教女无方,污损了王爷的眼睛,还请王爷治罪。”李冉墨权衡利弊,他认定南黎川深爱着李青玫,如今知道李青玫水性杨花,必定是怪罪整个李家,倒不如提前将罪名撇清,一切,都让李青玫自己承担吧。   荣少安倒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绿云罩顶了,还能视若无睹么?   南黎川顿了顿,扫视着厅内的众人,随后掷地有声的说道,“尚书大人,本王一直敬重你是学士,倒也看不出来,尚书是越老越是糊涂,难道看不出这信中的隐讳么!”   隐讳?他李冉墨怎么也算是一个才子,还真的没看出来什么隐讳。   南黎川甚是不满,脸上也多了一些的肃穆,“尚书,这本是玫儿给本王的书信,只不过······”   李冉墨见南黎川有此停顿,立刻惊恐的再度下拜。   “竟然有人用这个要挟玫儿,是当本王不存在么?”南黎川猛拍桌子,手中的书信顿时散落了一地。   什么!荣少安差点吐出血来,李洛丹妙笔生花,才能模仿出李青玫那拙劣的笔迹,写了三天才将城中府中花花之人送给李青玫,如今,怎么倒成了一个这样的笑话。   李冉墨脸色立刻变成了铁青色,然而心里却是有着几分的庆幸,他此刻已经顾不得荣家那边的发难了,有王爷做靠山,即便是皇上,也是要几分礼让,为今之计,便是要好好的讨好这个女婿了。   看吧,我女儿水性杨花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钓来了金龟婿,李冉墨得意的看着徐氏,徐氏回敬欣慰的笑容,表示很为李青玫开心。   他想干什么?李青玫并不为所动,她甚至有些怨愤南黎川的到来了,若是他不来,她李青玫照样可以想办法脱身,如今他打乱了她全盘的计划,还无故给她扣上了将来王妃的帽子,以后的复仇,岂不是又难了几分。   “玫儿,你看,如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不如明日我便来迎亲可好,也好为你洗清了冤屈。”南黎川言辞凿凿,好像是尚书府的人都要污蔑李青玫似的。   徐氏衣袂飘飘,轻移莲步,对着南黎川福福身子说道,“王爷多虑了,青玫贵为尚书府小姐,自然无人敢非议,今日青玫受到了惊吓,着实需要压压惊,再者,王爷大婚是举国大喜事,想必皇上也不愿王爷这般草率,不如请钦天监改寻一个好日子,王爷觉得如何?”   徐氏不开口,李青玫也正想拖延,荣少安眉梢皱着,他本来不赞成这门婚事,如今南黎川介入,他反而多了几分占有欲,他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李青玫的。   “玫儿觉得如何?”南黎川此时变得极其的温顺,对李青玫似乎十分的依赖,这般的柔情蜜意,看在李冉墨的眼里,更让他多了几分的喜悦。   李青玫淡淡的望着南黎川,心中五味杂陈,她只想复仇,这一世,她不会这般轻易的将自己嫁人,然而,无数的不愿汇在喉间,却变成了一句温柔的甜蜜,“但凭王爷意思。”一旁的李邕顿时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这五小姐先前明明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会,怎么这般的乖巧了?   南黎川眼神中蜿蜒出了些许的落寞,你这般无所谓,是因为不在乎么?   李青玫眼睛眯着,眼角的余光却毒辣的扫在了荣少安的脸上,此时的荣少安脸色苍白,嘴唇微张,眼睛斜视,颇是心有不甘,却依旧隐忍不言。   而一旁的荣少安默默召唤自己的护卫之时,却发觉护卫没有动静,又是一身的冷汗,望着南黎川的眼神甚是痛恶,然而,碍于南黎川的身份,他只能忍着。   忍吧,忍吧,李青玫忽然笑的如栀子花开,我就是要噎死你。 正文 第6章 我的丫鬟,只能跟着我   第六章 我的丫鬟,只能跟着我   晚饭之后,尚书被一道圣旨传进宫中,李洛丹苦心孤诣做成的证据,如今被南黎川三言两语推翻,徐氏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怨恨到了极点,她实在是不明白,李洛丹为什么坚持让李青玫下嫁荣家,按照徐氏的意思,随便给这个卑贱的庶女配了夫君,也不会妨碍“药引子”的事情,然而,李洛丹坚持,她这个做母亲,也只好依着。   但是李青玫胆敢休夫,破坏了李洛丹的计划,这口气,不能总这么憋着,是时候让李青玫知道,这个尚书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翠屏,将她带上来吧。”徐氏喝了一口顺胃茶,慵懒的对着身旁的婢女说道。   李青玫坐在徐氏的左侧,不动声色,只是一个晌午的时间,徐氏做不了什么大动作的。   被唤作翠屏的丫头福礼退下,约过了半刻钟,便有折返了回来,又对着徐氏施礼回到,“启禀夫人,人已经带到了。”   想要整治一个人,徐氏大可暗暗处置了,不必搬到茶厅来做,除非这个人,与她李青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李青玫额头紧紧的皱着,究竟是谁呢?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一个虚弱却又倔强的声音响在厅外,李青玫心中一凉,五脏六腑都被悬了起来。   这······明明是······红缨!   红缨自小跟随李青玫,陪嫁之后更是兢兢业业,在随后为荣少安打通鲁国关系的时候,红缨没少出力,更没少保护了李青玫,后来,为了证明荣少安就是鲁国皇子的身份,李青玫身带信物奔赴鲁国,途中遭遇截杀,危急之时,红缨将李青玫扶上马,又狠狠的刺痛了马儿,马儿受惊,急速奔离,李青玫才会幸免于难,然而,李青玫寻得援兵来寻红缨之时,只看到了红缨被砍成了七八截的残体,那场面,至今想起来,仍让李青玫心有余悸。   翠屏看着红缨被押进来,怒喝一声,“大胆红缨,还不向夫人行礼。”   李青玫被这大喝惊得回过神,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满是冷汗,端着茶杯的手也在不住的颤抖,她自然的望向厅门的方向,就在这一刻,她几乎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全部凝结住了。   红缨是陪嫁丫头,在李青玫出嫁前三天就已经被送到荣家学习规矩,走的时候,红缨满脸微笑,还羞涩的说着要等李青玫来,现在呢,红缨身上的衣服已经血痕累累,一看便是被鞭子责打过,而她腰部以下,均是血迹,可见荣家是用过杖刑的,还有,她的脸,已经肿的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她脸上的手指印上还在不住的渗着血水,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她的双手,红缨喜欢吹长笛,荣家就斩断了她的食指与中指,李青玫心剧烈的颤抖着,她想帮红缨止住血,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眼眶通红的焦急的看着她。   不料,红缨挤出了一个笑容,她肿胀的脸顿时更加鼓胀,“小······小姐,我,我没事。”   事到如今,红缨还想着安慰她。   李青玫,此仇不报,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两世为人。   “还不跪下,”翠屏又是一声的冷喝,原本荣家只是斩断了红缨的手指,责打了一百鞭子,回到尚书府之时,翠屏向来与红缨不和,自然觉得不够,自作主张的加了些作料,徐氏乐观其成,当然不会阻止,她李青玫休了荣少安,还不许人家以牙还牙么。   李青玫转过头,双眼盯住翠屏,一股戾气在李青玫身上越发的膨胀,而翠屏本想再奚落红缨一番,感受到李青玫投来的恨意的眼神,她不由得颤了颤,她似乎觉得,若是可以,五小姐现在可以生吞了她,可是,她为什么害怕,五小姐不过是夫人的棋子,对,她不怕,于是,她果敢去迎向李青玫的目光,然而,当她与李青玫对视的时候,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整个人差点跌倒下去,怎么会,五小姐的眼中竟有种骇人的力量,让人不敢直视。   “不知道红缨犯了什么错,母亲这般的惩罚她?”李青玫轻蔑又看了几眼吓得魂不守舍的翠屏,将目光落在了徐氏身上。   此时的徐氏一惊换了一身青色的锦衣,比起午间的样子,现在的徐氏看起来更加朴实,却在朴实中释放着光泽,她咋了一口茶水,和蔼的笑着,“青玫,我乃吃斋念佛之人,怎会做这种事情,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荣家,红缨是你的陪嫁丫头,这才受了连累。”   “母亲,”李青玫的音调顿时高了许多的分贝,把本就心神不安的翠屏惊得一身冷汗,“既然红缨回来了,女儿就带她回含香园了。”   李青玫说着,便搀住了摇摇欲坠的红缨,又吩咐了旁边人请大夫之后,就打算走出去。   “等一下,”徐氏缓缓开口,“青玫,红缨从荣府逃回来,咱们尚书府是万万不能收容的,否则,以后荣家问起来,你的父亲该如何交代?”   逃回来?笑话,他荣家铜墙铁壁,又有荣少安训练出的护卫,纵使红缨是绝世高手,估计也难以逃脱,更何况,她还伤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那里,女儿自会去说,就不劳母亲费心了。”李青玫说这话,已经踏出了四五步。   徐氏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青玫,你可不要忘记了,你父亲已经进宫面圣,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这是什么意思?李青玫回过身,有些讽刺的看着徐氏,她无非是在说明,李冉墨不在,你便没有了靠山,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取走你的性命。刚才,徐氏只不过在试探红缨在李青玫心中的位置,她现在开口说这句话,明摆着是瞅准了李青玫的软肋。   如今,父亲不在,南黎川也不在,这个府中,除了徐氏,还有徐氏的暗卫在蠢蠢欲动,李青玫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她的性命无所谓,可是红缨!   李青玫顿了顿,吩咐旁边婢女扶住红缨,“母亲,红缨是我的丫头,她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若是荣家来要人,我自会应付。”   徐氏盈盈的笑着,站起身来,移着莲步款款的走到李青玫面前,“红缨得罪荣家,咱们尚书府犯不着因为一个婢女也得罪荣家,更何况,若是你这才逃婚之事用一个婢女的性命便可以解决,也很划算呢。”   红缨痛的“哼”了一声,显然是因为徐氏的话心绪乱窜。   李青玫不得不佩服徐氏,就算是跟你谈买卖,也要你求着她去谈,她永远是高高在上,你永远无法企及,“既然如此,那就等荣家上门寻人之时,我将红缨交出去便是。”李青玫说完,毫不犹豫的扶着红缨,迈出了厅门。   红缨身子不住的颤抖,伤口上血污已经发黑了,刚出厅门两步,红缨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若不是李青玫扶着,红缨便要摔在这石子路上了。   “红缨,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李青玫顿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看来红缨不是只手上那么简单。   红缨眼睛迷离,缓了许久,头脑才微微清楚了一些,“小,小姐,荣公子,他,他废了我的武功,我······噗”话未说完,红缨一口血喷出来,顿时气息奄奄。   废掉功夫!李青玫只感觉天旋地转,她的红缨,竟,受到了这般非人的待遇。   李青玫怒视着厅内,徐氏一脸慈祥,她的身边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几个人,手里均拿着长剑,她见李青玫看过来,淡淡的说道:“红缨必须留下!必须给荣府一个交代。”   徐氏不屑的笑着,庶女是庶女,上不得台面,若是自己,早已将红缨当做弃子,不过话说回来,李青玫若真的这么做,自己拿什么威胁她呢。   “母亲,”李青玫声音满是戾气,“若是我执意带红缨走呢?”   徐氏冷眼一斜,“那就不要怪母亲心狠了。”   呵呵,李青玫忽然笑了,笑的很是放肆,“母亲,我即将成为王妃,若是少一个指头,您该如何跟王爷交代?”   徐氏没有任何的惊慌,“青玫,这个么,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青玫早就料到徐氏的狂妄,李洛丹深得皇后喜欢,又有官职在身,就算是她李青玫今日死在这里,南黎川也不能真的杀了徐氏,不过,李青玫嘴角诡异的一笑,若是想要红缨死,徐氏早就动手了,留着红缨,只是因为她还有价值,想到这里,李青玫语气轻柔,缓缓说道,“母亲,那三个人,可还好好的活着,他们,可希望母亲伸出援手呢。我想,王爷也很希望见到他们三个人的。”   笃定了徐氏不会杀她,李青玫立刻决定放手一搏。   忘忧散,类似于蛊毒,下毒之人可以百里之外操纵中毒者,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使中毒的人出现幻觉,随后,让中毒人说出或者做出下毒者想要看到的事情。   徐氏这才有了少许的惊慌,美目之中有了几分的迟疑,李青玫是李洛丹的药引,不能死,原本打算今天是要让她受点伤,给她个教训,顺便逼问三个暗卫的下落,想不到,这丫头还留了后手,真是低估了她。徐氏只感觉从未有过的懊恼,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逼得没有路走,她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红缨重伤,又得罪荣家,我看还是赶出府去吧。”   中午见南黎川对李青玫那般的上心,徐氏便感觉不妙,如今更有把柄捏在了李青玫的手中,她也只能做出让步,赶走红缨,已经是她的底线了。   李青玫冷冷转过头,恨恨的盯着徐氏,徐氏一惊,她也被李青玫盯得毛毛的,那个眼神,仿佛是在凌迟着自己一般,让她觉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李青玫几乎是在吼出来,那声音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的丫鬟,只能跟着我!而且,”李青玫声音又凶狠了几分,“母亲,我很乐意两败俱伤!”   徐氏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许久才缓过心神,刚想做出主母的威严,却只看见李青玫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却不能下令追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小丫头吓住,第一次交锋,她堂堂的尚书府嫡母,竟然会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是笑话,徐氏望着那瘦弱的身影,恨恨的咬紧牙,“小贱蹄子,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正文 第7章 被狗咬了   第七章 被狗咬了   皇城疯传,尚书府庶女李青玫与南黎王自小熟识,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为了幸福,李小姐不顾清誉,花轿休夫,最终与南黎王终成眷属,可歌可泣。   前几日还说着李青玫水性杨花的言论,如今已经消失匿迹。   她李青玫,可就成了千古第一人啊,无数的诗人墨客赞美她果敢,更有许多的女子得到鼓舞,为爱情力争,甚至,如今戏台之上,也多了些小姐为爱情放弃荣华的戏码。   如此平静的过了半个月,除了南黎川会不定期的来看她,其他的时候,李青玫还算情景,今日含香园内的院门刚刚打开,便见翠屏怒气冲冲而来,“五小姐,宫里传来口信,大公主命夫人与您一同进宫。”翠屏很是跋扈的闯进李青玫的闺房,昨日被李青玫眼神吓到,她甚是不甘心,发誓一定要将此大辱还回去。   李青玫斜倚在美人榻上,手里还拿着《兵法》在看,见是翠屏未经通报便走进来,嘴角淡淡的一扬,仔细的看着这丫鬟。   翠屏见李青玫不说话,眼睛却不住的盯着自己,她更是火冒三丈,徐氏身份高贵,她的丫鬟更是趾高气扬,平日里飞扬跋扈习惯了的,还从来没有人像李青玫这样,三番两次的不把她放在眼里,在她的记忆里,五小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翠屏愤愤然,脸颊被气的通红,她恨恨的看过去,正碰上李青玫古井无波眼神,瞬时,她却如同不经意之间便会陷入冰窟之中,直冻得喘不过气来。把自己刚才想要骂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禀母亲,我更衣后便到。”   李青玫的话,唤回了翠屏的思绪,翠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真是奇怪,只是一个眼神,自己为何这般的惧怕。得到李青玫的肯定后,翠屏一分钟也不敢多呆了,逃也似的跑出了含香园,出了院门,她还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般。   看着翠屏走出了李青玫所居住的含香园,红缨撅撅嘴,鄙夷的说道,“小姐,您已经是南黎王妃了,为何不教训教训她,她一直这样目中无人的。”   李青玫也在看着翠屏的背影,“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缨不解,却依然点点头,转身在衣橱内拿出了一套藕荷色的冰稠凉裙,随后,又比较了一番,才又找出了一件白色的轻纱,随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笑嘻嘻的看着李青玫说道,“小姐,你觉得这样如何?”   红缨的脸蛋已好了许多,她本就生的圆圆的脸蛋,眉毛弯弯,更是衬托了她大大的眼睛,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梨涡,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好,如此甚好。”   得到了小姐的认同,红缨更是开心,欢喜的帮李青玫换上之后,特地选了一个蝴蝶朱钗,斜插在李青玫的秀发之上,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外人都说三小姐倾国倾城,但是咱们的五小姐清丽脱俗,更有风姿呢。”   前世李青玫只注重红缨的武功,今日再看,红缨举止得体,对衣服搭配,首饰佩戴颇有心得,并非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难道说,她的身世,也不简单?还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成精了?   “小姐,今日公主召见,说不定就是三小姐的主意,您可要小心啊。”   李青玫心中一动,红缨并不傻,只是前世自己连累了她,否则,以红缨的能力,绝对可以为自己挣一个好前途,然而,李青玫并没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轻笑,“这是自然。”   前世,李洛丹也经常借着大公主的势力,让徐氏进宫相聚,只因李洛丹如今是公主伴读,身上还有从三品的官位,不能轻易回家,大公主心性仁厚,对李洛丹十分信赖,也便宽许李洛丹这份“思母”情怀,只不过,李洛丹向来是不传她的,想必这次,李洛丹定是听到了坊间的传言,才会特地关照要李青玫入宫,嫡姐这般的迫不及待了么,李青玫自嘲的笑笑,自己何尝不是也这般的渴望与她相见。   李家的马车在宫门口便停下了,由一个长相颇为精致的女官引领着,穿过假山林立,百花争艳的御花园,便到了公主皇子们读书的萧湘书院。   萧湘书院始建于先皇十六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十年,期间多加修缮,如今看去,美轮美奂,再走近些,便见到院外是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再向前便见一个八角亭子,上面雕着烟雨图画,院中奇香扑鼻,却不见花草,亭子左侧接着一个硕大的湖,在李青玫这个角度看,还能看见几条金色的鲤鱼,亭子约有八米见方,正中间放在几个大理石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之类的用具,如此宽阔的亭子,只坐着一身白衣的女子,见有人来,女子转脸看来,立刻站起身来,随即笑的极其美妙。   这便是李洛丹了,天下再没有人,能生成这般的模样,眉如弯月,面凝鹅脂,唇若点樱,脸色晶莹,肤色胜雪,含词未吐,气若幽兰,美目流盼,灵秀天成,今日她挽着飞仙髻,几多零碎的进化别于发髻之上,耳坠是精选的绿宝石,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更凸显出她的高贵典雅。   “母亲,小妹,你们来了。”她说话间,都似乎是琴瑟和鸣,余音绕梁。   这个声音,已成梦魇,夜夜折磨着李青玫,李洛丹啊李洛丹,你究竟是怎样的心肠,连我的梦境都不放过。   李青玫就这样淡淡的望着她,上牙齿紧咬着嘴唇,大拇指用力顶着食指,好痛!李青玫感觉指尖一麻,顿时看了看手指,原来刚才太过用力,大拇指的指甲刺进食指之中,如今,食指伤口处,正突突的向外冒着鲜血,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洛丹身上,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徐氏看见自己的女儿,连眉梢都是笑意,忙上前了几步,“洛丹,半月未见,你最近可好?”怎么会好,李青玫逃婚之事,可是让她日日寝食难安啊。   李洛丹启齿微笑,贝齿反射着太阳光,让人不禁的目眩,“母亲,女儿一切都好,倒是您,清瘦了些。”   徐氏拿出手帕,仔细的掩去了眼角的泪痕,这才欣慰的笑着,自己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呢,“洛丹,怎么不见长公主?”   从前徐氏前来,都会在萧湘书院见到长公主楚唤,随后去凤仪宫拜见皇后的。   李洛丹扶着徐氏缓缓走进亭中坐下,李青玫在后慢慢的跟着,她们故意冷落她,她也沉默不语,若是连这点忍耐劲都没有,她凭什么跟李洛丹斗。   “母亲,边境情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如今皇上为此大为头疼,长公主今日特地做了安神汤,刚为皇上送去。”   徐氏斜看了李青玫一眼,“长公主真是孝顺,堪称子女的典范啊。”   李洛丹拍了拍徐氏的手,抬起头看着还在站着的李青玫,微微的笑着,“小妹,来,快坐下。”   李青玫缓缓施礼,落落大方,嫡姐是从三品,她李青玫没有品级,自然是要见面礼三分的,“青玫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李青玫心里总有些忐忑,李洛丹善于阴谋诡计,今日不会无端的让她进宫,可是,李洛丹究竟做了什么呢?   李洛丹柔和的笑着,站起来拉住李青玫,“小妹,看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敢不敢的话,莫让旁人听了笑话。”   李青玫谦卑有礼,依然谨慎说道,“三姐,咱们尚书府是有礼人家,若是小妹与三姐同坐,岂不是让宫中的人笑话咱们没有规矩。”   李洛丹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多出了几分的阴冷,但很快又恢复了和煦的微笑,也不强求李青玫,转过身对着一旁站着翠屏和气的说道,“翠屏,来,你也坐下,陪我说说话,我可好长时间不见你了呢,你这丫头,越发的漂亮了。”   翠屏含羞的一笑,也不推迟,坐在了李洛丹的一侧。   看见了吧,就算是我母亲的丫鬟,都比你尊贵,这个位置,就算是给了丫鬟,也不会给你,这无声的打了李青玫的脸,李青玫却不在意,她有另外的心事,李洛丹最会阴谋诡计,揣度人心,李青玫知道这次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可她究竟会怎么动手呢?   即便重生为人,面对李洛丹的时候,李青玫依然没有把握,这位嫡姐太过阴狠,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她的圈套,自己若不长个心眼,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就在李青玫沉思之时,一个白色的肉团忽然扑来,正好扑到了李青玫的身上,接着,这个白色的肉团毫不客气的在李青玫肩膀处咬了一口,李青玫吃痛,手臂一甩,将肉团甩了出去,肩膀却疼的骨髓,鲜血不住的冒出来,那肉团滚落在地上,冲着李青玫“汪汪”两声,那双绿眼睛死死的盯着李青玫的肩膀,似乎还要扑过来。   “小妹,”李洛丹惊呼,慌忙扶住了李青玫,随后撕下自己裙摆,帮李青玫包住了伤口,李青玫伤在肩膀,可不能被男子看了去,所以李洛丹才会这般迅速的盖住了伤口。   “小妹,你怎么样?”李洛丹担忧的看着李青玫越来越苍白的脸,就像是自己被狗咬了一般,心疼的差一些就掉下眼泪来。   李青玫只感觉手臂一阵麻一阵疼,额间不住的渗出冷汗,她紧咬着牙关,不让李洛丹看出这伤口的严重,只是勉强的一笑,“我没事。”   然而,话刚说完,李青玫只觉得头晕眼花,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正文 第8章 我们松子从不乱咬人   第八章 我们的松子从不乱咬人   “参见李司籍。”李洛丹刚要发落这只狗,一位身着翠绿烟纱的女子急匆匆走来,停在亭外,屈着膝,恭敬的拜道。   司籍,便是李洛丹的官位,在皇宫之中,李洛丹除了陪伴公主读书,更为皇上编纂书籍,深的皇上的赏识,一步步晋升为司籍。   李洛丹回过头,只是瞥了一眼,随即站起身,“原来是芯女官,可有事情么?”   芯女官跑过去抱住了那白团子,看见凉亭内李青玫面如死灰,眼睛微闭着,似乎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顿时心里满是愧疚。“李司籍,奴婢没有照看好松子,让它伤了令妹,还请李司籍恕罪。”   李青玫一用力,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浓烈的血腥味流进嘴里,她顿时又清醒了些,只是肩膀却没有了知觉,难道,自己的手要废了?   李洛丹,你好狠的心。   “原来是惠妃的娘娘松子,”芯女官是惠妃娘娘身边的女官,这松子是那咬人狗儿的名字,这狗是惠妃娘娘的心爱之物,平日都是当做儿子养的,就算是李洛丹,也不敢把这只狗当成畜生,李洛丹叹了一口气,“本官的妹妹虽然没有品级,却也是就要做南黎王妃的人,如今被惠妃娘娘的松子所伤,若是传到南黎王的耳朵里,恐怕······”   芯女官脸上顿时一脸的惊恐,脸色先是白了又白,随后又紫了又紫,就差跪下求情了,“李司籍,都是奴婢的错,求您莫要让南黎王知晓。”   李青玫痛的咬咬牙,旁边的徐氏也不说话,甚至想要为她找御医的意思都没有,她知道徐氏母女不会要了自己性命,但是,让她李青玫落下个残疾,她们却也不在意的,肩膀过了麻的时期,开始传来剧痛,李青玫明白,现在若是不自救,恐怕真的要残废了。   “姐姐,莫要难为芯女官了,快,快救我。”李青玫虚弱至极 ,就像是下一秒要死去了一样,李洛丹回了回头,却没有看她,只是给徐氏递了个眼色。   徐氏立即会意,慌张的按住李青玫的伤口,大声的说道,“青玫,你先不要说话,你现在太虚弱了。”接着,趁着众人不注意,手指卡住了李青玫的喉咙。   李青玫只感觉呼吸卡在了喉间,上不来,下不去,一时间本已苍白的脸被憋得通红,“还好,你没有大碍。”徐氏作势松了一口气,手指却不放松,纵使你李青玫身怀武艺又如何,还不照样重伤难治。   “我们的松子,从不乱咬人的,”李洛丹本想从惊慌的芯女官嘴里了解些东西,却见一旁走过来一个身着粉红衣服的女子,这女子头戴官髻,细长的眉毛,瓜子脸蛋,李洛丹看见她,眼中先是不悦,随后笑的如沐春风,“原来是清姐姐。”   这便是惠妃身边的最高女官,清女官。   清女官吩咐身边人去请了太医之后,才不悦的看着李洛丹说道,“令妹受伤,本官非常惋惜,不过松子向来温顺,若不是有人陷害,它定不会发狂的,况且······”清女官狡黠的笑了笑,向着李洛丹靠近了一些,贴在李洛丹耳边轻轻的说道,“李司籍,今日皇后与惠妃娘娘宴饮,怕是不能来萧湘书院了。”   “哦?”李洛丹心中暗暗气恼,惠妃何时看出了她的计划,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请走了皇后娘娘,但李洛丹何许人也,听清女官这么说,她反而无知的充满惋惜的说道,“我母亲今日前来,本想去拜见皇后娘娘的,唉,”李洛丹似有若去的扫视了清女官两眼,“看来,我母亲是没有这个福气见到皇后娘娘了。”   清女官笑而不语,这是御医已经赶到,慌张对着李洛丹与清女官致意之后,便开始为李青玫治疗,这御医看了看李洛丹的伤口,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伤到经脉。”随即,御医取出几根银针,扎在了伤口周围,随后,在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药瓶,将药瓶中的药粉洒在李青玫的伤口上,随后,又将银针拔出,再对李青玫把把脉之后,这才庆幸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太医,我女儿怎么样?”徐氏一脸假惺惺的,刚刚太医来时,她便不情愿的放开了李青玫的喉咙,若是她刚刚再坚持一会,恐怕李青玫得昏死过去了。   太医这会倒是镇定多了,“夫人放心,小姐没有大碍,再休息几日,待伤口愈合了,也就痊愈了。”   “哦,是么?”徐氏眼角带着无尽的失望,心里又暗暗埋怨李洛丹太过心慈手软,脸上却是一笑,“真是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清女官冷眼看着亭中的一切,被狗咬了,一般的小女孩都已经花容失色,哭爹喊娘了,而这五小姐,却是临危不惧,至始至终都没有叫出声来,也没有表现出惊恐的样子,难怪惠妃特地要她赶来,她自己心里,也在暗暗的欣赏这位小姐了。   李洛丹见李青玫已经没事,在她绝美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复杂的表情,清女官见没有事,便准备离开,“清姐姐,等一下。”李洛丹伸出手,拦住了清女官的去路。   清女官笑的风轻云淡,毫不避讳的迎上李洛丹略带凶狠的目光,“怎么,李司籍还有事么?”   李洛丹扬扬眉,指着亭中的李青玫说道,“我小妹被松子咬到,难道清姐姐就这么一走了之么?”   “李司籍想怎么样?”   “我小妹不日便是南黎王妃,身份尊贵,不知道惠妃娘娘会如何向南黎王交代。”   好一招借力打力,一句话,将所有的矛盾拉回了原点,惠妃确实与南黎家不和睦,却也犯不着结仇啊,如今惠妃的狗伤了南黎王妃,她惠妃还能置身事外么?   清女官也不恼怒,接着李洛丹的话说下去,“李司籍,本官刚刚已经说过,我们松子,从来不乱咬人的,除非,有人对它动了手脚,因此,此事还有待查明,话又说回来,南黎王爷是非分明,是不会冤枉我们惠妃娘娘的,”清女官说到这,也同样指了指亭中的李青玫,“令妹贵为南黎王妃,司籍就该好好保护她,刚刚她被松子要到,司籍不管不问,甚至连吩咐请太医都没有,这事情若是传到南黎王爷的耳朵里,李司籍怕是要费一番功夫解释了吧。”   李洛丹闻言,一时有些语塞,只恨自己竟然犯了把柄在清女官的手中,自己却又无可奈何,于是她再度笑着,“看清姐姐说的,这不够是一场误会,我小妹知书达理,是不会跟松子计较的。”   “李司籍言重了,伤了南黎王妃,我们惠妃娘娘自然会严惩松子,给南黎王爷一个交代的。”清女官话了还故作深思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李洛丹无奈的摇摇头,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而芯女官也慌忙抱着松子,追上了清女官的步子。   真是个狠角色。   李洛丹愤恨的看着清女官的背影,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此时的清女官已经被大卸八块了,“洛丹,你真的不打算回府去么?”   徐氏走过来,轻轻的拉过李洛丹的手,似乎有些伤感,家中突然多了个南黎王妃,她这个主母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的威严,她急需要李洛丹的帮助,也希望李洛丹可以回家跟家人团圆一段时间。   然而,李洛丹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没有一丝的温度,说出的话也是淡淡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母亲,我在宫中还有更重的事情,小小的庶女不足为惧,家中那么多位姨娘都服服帖帖的,以母亲的能耐,还怕庶女成了气候么?”   李洛丹这么一提醒,徐氏立刻就回过味来,然而仅一秒的功夫,徐氏脸上又浮上一层的愁云,“洛丹,你真的不能回家么?”   李洛丹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甩开徐氏的手,正言厉声的说道,“母亲,你刚刚也看到了,清女官咄咄相逼,我若这时候出宫回家,只会给她可乘之机。”   “原来,她抓住了你的把柄,难怪她刚才一句松子从不乱咬人你便放过了她,”徐氏再一次恢复了她主母的风范,一身的傲气浑然天成,“这人不简单啊,洛丹你可要当心。”   李洛丹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母亲,那点把柄不重要,你先把李青玫带回去,现在我没有精力管她,刚刚皇后与长公主都没有出现,这就说明我安排的事情已经被人知晓,现在我必须亡羊补牢。”   看到女儿坚毅的眼神,徐氏心里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这个女儿,自小便抱负远大,才高八斗,终于凭着自己努力当上了司籍,受到了皇上的青睐,徐氏本是以女儿为骄傲的,但女儿做了官,一年中很少回家,她即便是想要见李洛丹,也不过像今天一样,匆匆说几句话而已,如今,她倒是不想让女儿如此出息了,她只想让李洛丹承欢膝下!可,李洛丹的心,早已不在内宅之中。 正文 第9章 我明天来娶你可好   第九章 我明天来娶你可好   南黎川亲自接李青玫回府,并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请到了李家,李冉墨陪同南黎川守在昏迷的李青玫床前,想看看南黎川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   太医院的太医们忙的焦头烂额,李青玫的病不是大病,但南黎川下了命令,不许给李青玫留下疤痕,这可难坏了太医们,他们一边讨论李青玫的病症,一边翻看医书,知道月上柳梢头,依然是没有结论。   南黎川桌上的茶杯换了又换,点心上了又退,终于,他失去了耐心,“王院正,你们只顾着讨论,没看到玫儿还在昏迷么?”   没错,她李青玫在宫中被清女官救下之后,便真的昏了过去,所以李洛丹才那般肆无忌惮的与清女官过招,而今李青玫已经被接回来两三个时辰了,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南黎川暗暗发誓,若是李青玫再不醒过来,别说是李洛丹,惠妃也要跟着陪葬。   “咳咳,”王院正金针扎在李青玫的虎口处,手上的疼痛传到全身,李青玫剧烈的一颤,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她疼的撕心裂肺的夜,她的孩子,甚至还没有好好这个世界,禹然,禹然,这是她一早为孩子起的名字,却没来及叫过他一次。   “玫儿,玫儿。”   李青玫只感觉自己身体被晃了晃,心口血涌了上来,迫使她睁开了眼睛,“咳咳,”引入眼帘的,竟是一个绝美的轮廓。   该如何形容这张脸,就犹如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明星,他一出现,其余的星辰都失去了光华,可他偏偏隐匿于群星之中,你不靠近他,只觉得他与众不同,但你离着他越近,越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耀眼的荣泽。   “是你!”李青玫立刻想到了这张脸的主人,他是南黎王,自己的未婚夫。   南黎川心中一喜,这丫头神智还算清醒,看来是没有被吓傻啊,南黎川紧接着扶着李青玫坐起来,吩咐御医端来了药,他一只手拦住李青玫,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大有要喂李青玫吃药的意思。   李青玫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徐氏也在的,另外,二姨娘,三姨娘也都来了,那好,人都到全了,她更是要卖力的表演一番,“王······王爷,咳咳,”李青玫虚弱的轻咳几声,又缓了缓,“我是不是死了。”   南黎川面上一冷,“胡说,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可能轻易的死掉,来,快喝药。”不由分说,南黎川已经拿了软枕让李青玫靠着,随后抽回手,小心的将药用汤匙舀起,又谨慎的吹了吹,这才放在了李青玫的嘴边。   李青玫虽然现在只有十六岁,心智却老了,她再不是看起来稚嫩的小姑娘,因此,南黎川如此亲密的对她,她除了故意装出羞涩之外,情绪并无任何的波动。   李青玫也终究是想明白了,就在李洛丹请她入座之时,早已将某种东西弄到了李青玫身上,那松子看起来是很温顺的狗,清女官说的对,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松子怎么会发疯?   可是,自己为何没有发现呢?但是很快李青玫也就释然了,李洛丹的武艺是父亲亲自教习,而后又找来几十位武林高手传授,如今李洛丹武艺精进到何种地步,李青玫根本猜不到,所以,李洛丹动手脚的时候,她李青玫怎么可能发觉。   看来,自己身边要有几个高手才好,可惜,红缨已废!   喂完李青玫药,南黎川这才多了些笑容,再一次吩咐王院正为李青玫把脉之后,才放下心来。“以后若要进宫,可要提前知会我一声,莫要再被人算计了去。”   南黎川一开口,就把今天的事情归结在被人算计上。   李青玫含笑不语,这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徐氏,她李青玫乐得看好戏。   李冉墨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先是幽怨的看了看自己的夫人,忽然想到了已经贵为司籍的大女儿,随后,又满脸笑容的看向南黎川,“王爷,好在青玫已经没事,否则,微臣真是要心疼死。”   你,何曾心疼过我!前世,李洛丹要杀我的时候,想必,你也是知情的吧,若你有一丝丝的心疼,我的儿子,也不会死的那样惨!李青玫鄙夷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眼底似乎烧起了浓烈的怒火,凶手固然可恨,可帮凶,更为不耻。   南黎川没有理他,只是一味讨好的看着李青玫,“玫儿,你看你被害的这般,不如我明天就来娶你可好,也免得你再受连累。”   徐氏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李青玫真的做了王妃,那李洛丹的病症永生难以治愈,李洛丹一生的梦想也会破败,她决不允许,然而,她刚想开口阻止,却听见李冉墨欣喜的说道,“王爷有此意思,青玫,你还不赶快谢恩。”   谢恩?他逼我嫁给他,你还让我谢谢他,难不成,我要说,谢谢你要娶我?   “本王今晚就去皇宫跟皇上请示,明日便来接你过府,你看如何?”南黎川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意见,只是一味看着李青玫。   李青玫眼波流转,她的仇还没报啊!   可是嫁给南黎川,不是可以更好的报仇么?他是王爷,可以呼风唤雨,到时候想要杀掉李洛丹跟荣少安,简直是易如反掌,可,眼前这位美男子,是在真心的帮她么?   前世,她被最爱的男人抛弃,这一生,她不会再轻信任何的男人。   而且,她与南黎川本无交集,他为何对她如此不遗余力,今日她进宫,也嗅到一些味道,南黎川看起来闲散不羁,却也十分的聪明狡诈,他不会因为不相干的女子赔上自己的,除非,这个女子,有更大的利用性,所以,李青玫心底笃定,南黎川不会娶她,而她,必须查清楚南黎川的目的,她两世为人,怎么能再让男人耍的团团转。   “王爷这么说,青玫自当从命,可我······”李青玫话未说完,被胸口涌上来的鲜血呛了回去,“咳咳,”李青玫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   “太医,怎么回事。”南黎川脸上明显的愠怒,王院正战战兢兢的为李青玫把了脉,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不由得疑惑的看了看李青玫,随后只能回禀南黎川说道,“王爷,小姐没有大碍,只是体虚所致。”   “没用的东西,”南黎川一把推开王院正,自己抓住李青玫的手,“玫儿,你看你如此受苦,还是搬到王府去住吧。”   徐氏嘴张了张,却被李冉墨拉住,示意她不要插嘴,徐氏恨得要死,偏偏李冉墨的目光让她不敢作为。   “皇······皇上会同意吗?”李青玫试探的问了问。   南黎川温柔的拂去李青玫额间的碎发,毫不犹豫的说道,“皇上自然会同意。”   “那,那便好,咳咳,”李青玫话说一半,只看南黎川怎么会意了。   你耍我,我耍你,大家互不相欠么!   南黎川握紧李青玫的手,“尚书大人,麻烦你准备软轿,本王要接走王妃。”   李冉墨弓着身子,甚是恭敬,“是。”   终于,徐氏再也忍不住,“王爷,青玫现在生着病,若是舟车劳顿,恐怕是会再让伤口裂开,更何况,青玫自小身子孱弱,若是半路上受了风寒,可是要······”徐氏眉目忧伤,手里的白帕子在脸上点了点,在旁人看来,这个善良的嫡母,是在心疼的落泪了。   二姨娘也福礼说道,“王爷,妾身觉得,我们五小姐虽然是庶出,却也是尚书的亲生的女儿,您没有三媒六聘,便这样将五小姐带走,这要是传出去,让五小姐以后如何见人,就算是以后五小姐做了王妃,也是要惹人非议的啊。”   这么严重啊!李青玫都快笑出来了,这些人,为了留住她,得费了多少的心思啊。   徐氏只以为今日李青玫被李洛丹算计了一道,心生惧意,所以才会想办法搬出去依附王爷,可李青玫是李洛丹的药引子,就算是死,徐氏也不会放她走的。   南黎川站起身来,冷冷看着二姨娘,身上与生俱来的迫人的贵气让人不由得害怕,任何人被这么盯着,不是腿软也要惊慌不已,然而二姨娘不卑不亢,任由南黎川这般放肆的看着,许久,南黎川谦和的笑了笑,收回了自己杀人的目光,转身对着李冉墨说道,“尚书大人,王妃交由你们照顾,若是再有任何的差池,可不要怪本王无情。”   说着,他的眼神又变得异常的冰冷,凌厉的扫过了徐氏与二姨娘。   徐氏心里发虚,险些慌了神,好在二姨娘在她身边提醒,她才没有失了分寸。   看着二姨娘这样的勇气,李青玫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同类人,可二姨娘这样性子的人,怎么会由着徐氏压迫了这么多年?   “青玫,青玫,你没事吧。”李青玫还未来得及细想,一个好听的男性声音便从房外传来。   这么晚了,还是个男人,口称“青玫”,如此的暧昧,又让大家联想起五小姐曾经水性杨花的事情来。特别是南黎川,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极了。 正文 第10章 尚书夫人,以后不要进宫了   众人均像门口看去,只见来人身着牙白色的菖蒲纹杭锦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的挽起,一双的剑眉斜飞,映衬着他的桃花眼更加的多情,高挺的鼻梁之下,厚薄适中的红唇却荡漾令人目眩的笑容,外表上看起来放荡不羁,但细看下,那双眼睛不经意流出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好一个美男子,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跟南黎川相比,竟也毫不逊色。   李冉墨见到来人,刚才的担心顿时一扫而空,立即换上了柔和的笑颜,表情却是越发的恭敬,身子一躬,行礼说道,“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侯爷恕罪。”   他,便是皇后的亲侄子,四大家族之一安家的嫡长子安皖翼,皇上御赐的一品侯爷,说起来,这个身份,对于南黎川,也是不遑多让。   安皖翼的突然出现,让南黎川很是不悦,不等着安皖翼开口,南黎川冷目横扫过去,丝毫的不客气说道,“这么晚了,侯爷可有事情?”   二姨娘,三姨娘退到了徐氏的身后,随着徐氏也行了礼,安皖翼淡淡的看了看众人,眼神最终停留在李青玫脸上,而李青玫,回敬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随后,安皖翼扶住李冉墨,“尚书大人多礼了。”   摆明了,没有把南黎川放在眼里,或者,他直接把南黎川当成了空气。   南黎川面容一皱,两只手不断的抽紧,然后下一秒,他便满脸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一幕,只不过别人的幻觉。   李冉墨一脸的谄媚,今日他尚书府突然来了两位大佛,除了真的感觉蓬荜生辉之外,心里也多了几分的疑惑与惊讶,刚刚安皖翼一直喊着李青玫的闺名,难不成,当初荣少安搜寻的那些“证据”里,自己忽略了安皖翼的名字?   安皖翼转过身吩咐后面的人将东西抬进来,随后稍表歉意的说道,“尚书大人,今日令嫒在皇宫中受伤,皇后娘娘心中甚为歉疚,故而派我前来,为令嫒带来了灵药,此外,皇后娘娘特地赐下这些东西,为令嫒压惊。”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李冉墨,李青玫,以及在场众人,都在谢恩。   而南黎川瞥了一眼那些奴才端着的礼物,随即嗤之以鼻,“侯爷,我的未婚妻受到如此重伤,皇后娘娘这点礼物便想搪塞过去么?”南黎川不怒自威,说出的话更是冰冷的让人发寒,李冉墨有些尴尬的看着两个人,他人微言轻,不敢轻易开口。   这点礼物?李青玫看了看端着礼物的众人,只见是金子二百两,补缎两匹,闪锻两匹,纱八匹,杭细十匹,妆缎两匹,金钗一对,如意一对,其余玉坠之类的更是不胜枚举,这些赏赐,可以抵得上一个公主一年的俸禄了。   安皖翼特别鄙夷的看着南黎川,言语里颇有一些戏谑的味道,“王爷,皇上还未表态,青玫算不得王妃。”   这个时候,南黎川反而不生气,转过身来,坐在了李青玫的床边,伸手抓住了李青玫的手,笑笑说道,“你说的明日就嫁给我的,可要作数的。”   被南黎川无赖的笑容气的一口鲜血卡在了喉间,我何曾说过嫁你,李青玫别过脸,更加坚定了查清南黎川目的的决心。   谁知安皖翼看也不看这边,他得到李青玫的讯息,因此,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他的眼神毒辣落在了徐氏的身上,他向前走了走,大声的说道,“尚书府人,皇后娘娘有旨,今日宫中出此大事,怕是要整顿一番,夫人若是没有特别的事情,还是不要进宫去了。”   什么?徐氏的身子明显的一晃,不进宫,那岂不是见不到李洛丹了。   李青玫眼角顿时多了几分讽刺的笑容,她轻轻的开口了,“侯爷,这怎么可以,我三姐还在宫中,母亲日夜思念姐姐,还请侯爷向皇后求情,让母亲每月都能进宫吧。”   李青玫竟然这么好心?徐氏凌厉的眼光扫来,李青玫淡定的回应,没有任何的心虚。   “是啊,侯爷,还请您能美言几句。”李冉墨也开口了,毕竟每一次徐氏进宫,都能从李洛丹那里带回有用的东西,便于他在官场上发挥,若是断了徐氏的路,那他可就相当于被切断了消息来源。   南黎川一早便发现了李青玫刚刚略带讽刺的笑容,虽然仅一秒,他却也捕捉到了,他也意识到今晚有好戏看了,便也不说话了。   安皖翼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的说道,“尚书大人,不是本侯不求情,宫中如今频发祸事,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尊夫人好,今日的事情,皇后娘娘已经对尊夫人很不满了。”   徐氏眼皮一跳,受牵连,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到清女官那张看似纯洁,实则凶险的脸。   忽然,李青玫虚弱的掀开被子,南黎川见状慌忙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李青玫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南黎川迟疑了一番,撞上李青玫坚毅的眸子,终于,还是放开了手,李青玫松了一口气,跪在了地上,“侯爷,母亲都是为了我好,求您转告皇后娘娘,她若是要怪罪,都怪在青玫一个人身上,莫要责怪母亲啊。”   南黎川差点笑出声来,这丫头,演戏还真是一绝啊。   安皖翼眼眸里蒙上了一层的冰霜,脸颊也变得俊冷了许多,他似乎并不在乎李青玫的求情,依然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所以,尚书夫人,您以后还是不要再进宫了。”   以后都不能进宫?   李青玫还是不依不挠的,“侯爷,求您网开一面。”说着,不住的叩着头,李冉墨心里突然对这个庶女生出了几分的怜悯,这个女儿,他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如今,竟是她在那里求情,看着她娇弱的样子,李冉墨心中,倒想起了温氏,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唉,李冉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若青玫是他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安皖翼转过脸又对李冉墨说道,“尚书大人,皇后娘娘让本侯转告您一句话。”   李冉墨立刻从回忆里回到现实,听到安皖翼这样说,立刻跪了下来,“是。”   安皖翼蹲下身来,靠近了李冉墨,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然而,当安皖翼站起身来的时候,李冉墨浑身都在颤抖,背上的衣衫已经全部湿透了,甚至连站起来都忘记了。   徐氏见李冉墨这般的失态,心里也猜到了什么,福礼对安皖翼说道,“真不知妾身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要这般的惩罚妾身。”   是啊,她犯了什么错!   李青玫惶恐的再次叩头,“侯爷息怒,我母亲只是一时的情急,才会质疑皇后娘娘的决定,还请侯爷饶恕母亲这一次吧。”   徐氏终于没有耐心,她当然知道李青玫在演戏,而且戏码越来越足,她美目如毒蛇的蛇信一般瞪过去,厉声打断了李青玫,“住口,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若不是众人在场,我非要撕烂了你不可。   随即,她转而谦卑的对安皖翼继续说道,“侯爷,定罪总要有理由的吧。”   李青玫好像是被吓到了,跪在那里,不敢再说话。   南黎川心疼的蹲下来,却再一次迎上她倔强的眼神,手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去扶她。聪明如南黎川,他又何尝看不出李青玫的心思,今日故作柔弱,分明是在挑起徐氏的怒气,而李冉墨,也会一步步发现徐氏的不堪。   安皖翼淡淡的轻笑,那笑容里分明是鄙夷跟不屑,他就这样笑着盯着徐氏,慢悠悠的,还有几分戏弄的说道:“怎么,这件事情,李司籍没有告诉夫人么?”   关李洛丹什么事?难道松子的事情,暴露了?徐氏不由得一个冷颤,她可以死,但是李洛丹绝对不能有事。   “愿闻其详。”即便到了山穷水尽,徐氏依然是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慌张。   “她······”安皖翼故意拉长了声音,徐氏又是一震,想要急切的听下去,然而,安皖翼接下来的话,差点让徐氏吐出血来,“她的事情,都是皇后娘娘做主,皇后娘娘只让我来传旨,并未细说,所以,尚书夫人还是领旨谢恩吧。”   徐氏生平第一次被戏弄,即便眼前的人是一个比她还要尊贵十分的侯爷,她也顾不得,刚想再反驳回去,“啪”,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李冉墨冲过来,重重的给了徐氏一个耳光,“贱妇,还不跟侯爷赔罪。”   这也是徐氏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待遇,她可是历来都高高在上的。她是徐府嫡女,自小被捧在手心,嫁给李冉墨便是当家主母,从来都是别人看她的脸色,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更何况,当着满屋子的人,从此之后,她还如何在尚书府立足。   也许打击太大了,一时之间,她竟没有反应过来。   “算了,”安皖翼试探的看了看李青玫,却见李青玫一脸痛快的表情,他眼中刚刚闪过的一丝不忍顿时扫空,负了李青玫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随即,他大声的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相信尚书夫人知书达理,不会这般不懂规矩,还有,尚书大人,皇后娘娘已经为你请了病假,自此三天,都不用早朝了。”   “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李冉墨声音颓唐,再没有了昔日的霸气。   李青玫看过去,她这个从来都自恃清高的父亲,终于也有这一天么。   李洛丹,你咬了我一口,我打你娘一个耳光,也不算吃亏了。   想到这,李青玫眼中,更多了几分报复的快感,她趁着众人不在意,迅速的对安皖翼点点头,安皖翼也朝她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本侯先回去了。”见安皖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李青玫心里酸酸的,前世,可唯独这个男子,真的愿意舍身相护。   “恭送侯爷。”众人又是一番的拜礼。   而南黎川看着安皖翼的背影,眼眸深处似乎燃起了浓浓大火,下一秒,便要将安皖翼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