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年少【零】 第零章 前言 楔子   《命之轮》前言   想了很久,还是以为要为这本书写一篇前言,这念头,从五年前接触文坛开始,就生根发芽了   如今坐在桌前,心中一动,就想为这些年的坚持留下些什么   于是就有了这篇前言的诞生   我写小说,屈指一算,五年有余了   从第一个被自己圈圈涂涂的本子开始,厚厚的胶套本也累了半个书架   看去,满心自豪,友人常问:   “你何来的时间写这么多字......”   我通常笑笑,只答二字:   “喜欢......”   是啊,就是喜欢而已   两个字,让我走走停停的写了五年之久,所幸,从未放弃   花费五年的时间,我竟也只是勾勒了一个大大的架子   能不能填完,说实话,我是没有自信的   想起彼时写文章的冲动,不由是会心一笑,竟就是喜欢那么一个人,这既不是亲情,又不是爱情或友情的喜爱,亦让我如坐针垫,终选择了用笔写下这一份奇异的感情   说到底,是敬佩吧,由心而生的敬意   这世间总有一个人,让你痴痴傻傻的追寻,固然是追不到,固然是无结果,这喜欢中却不含着一丝自私,你只是想把他展示给别人,让更多的人看到,哦,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   如此,足以   五年的时间,我记录下自己生活中点点滴滴,写一个少年成长的故事,或许有痛,或许有殇,可文中的他,亦从不停步   所以,《命之轮》诞生了   你是不是想问了,《命之轮》到底是一部怎样的小说?   我只能说,是一个希望十全十美却又普通的少年,他或轻或浅成长的足迹   他的生命中,亦面临太多太多的悲伤和喜悦   他的生命中,亦有着大起大落或平凡和真实   当你看着文章,亲眼看着那样一粒小小种子逐渐长为苍天的大树   你会不会想起,你也有着这样冲动与矛盾,你也有着这样的天真和轻狂,于是,所有的感慨化作会心一笑   哦,原来只是这样一本小说啊   是的,只是这样一本小说   前言完   ================================================================================== 楔子   天地瞬息,渺渺沧海。三界六殿,冥冥神明   人若草莽,万物苍狗。轮回往生,永堕阎罗   魔道凶神,改换天命。出手风云,屠哀遍野   乱世豪杰,逆天之子。舍命契封,化作神兵   三界之上,晦暗坠落。九幽之下,苍宇棍显   擎天一柱,化为魁戒。妖兽至宝,赐名如玉   繁华逝水,时光辗转。三界衍化,相争相制   仙妖兽灵,传有预言。浩劫再临,万年之期   重生魔神,血染大地。天若亡人,岂能苟活?   却道是:“万数生灵,终不过草狗云云,苍天视我,如视草芥,便纵有千般情仇,与其奈何,悲哉,壮哉......”   风云变幻,苍茫大地九千年瞬息划过   三界之上,有那幻兽所居的云天机,三界之中,又有着得道之人的隐天机,至若这三界之下,便是那妖兽入魔的南溟机   三界世世制衡,却只因那万年前凶魔现世,出手哀鸿遍野,一时间三界之上,九幽之下,人心惶惶。应顺这天命而生的,是从四灵中选取逆天之子六人,血战三天三夜,终将凶魔化在四片神器之中,交予四灵长者看管   其中,通晓天地之命的幻兽有言:“得四符天器者,可改天命,控生死!”   万物生灵,生死轮回,便是那寿命最长的珍兽,亦不过短短百年时光,长生不老,是所有生灵追求的传说   三界之上,云天机   天地一片迷蒙,一头银丝的男子身着白袍,跪在寒玉所做的床前   寒玉床前冰冷的水汽环绕在整个大殿中,不见床后的真颜,唯有白色床前帷幕无风自起   “月儿......”   苍老的声音响起,银发的男子慌忙向前俯身而答:   “大祭司......”   “月儿,三百年前,四族争斗,均跳不出这‘三无三永’命数,可如今,逆天之子已然出生,月儿,二十五年后,若他来了,你便将这“晦暗坠”交予他吧......”   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带着细微的喘息,银发男子一怔,神色黯然,他垂首开口:   “这晦暗坠,是我幻兽一族至宝,现在却要交予一个人类,难道,是因为您‘玄占’出了什么吗?!”   伴随着几声轻咳,大殿之上浮动的星辰转眼变化,良久沉默   “月儿,我累了,你退下吧......”   苍老的声音浅浅道来   银发男子微一闭眸,俯首而答:   “诺,辰月告退......”   ......   ......   ================================================================================================================================================================我是补足2000字的分割线 T T ====================================================================================================================================================================================================   那么,华丽丽的文章就从这里展开,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做好了准备吗,请和灵庵一起,鉴证《命之轮》中少年们的成长吧~ 皇城年少【零】 第一章、凌国   第一章、 凌国   清风换流年,朝日抚大地。三百年前的三界相争,在这美丽的人间浩宇已不见了一丝痕迹   腾龙海域,是人间拥有最大片土地的浩土。要说处在腾龙海域最美地段的国家,便是虎踞正中的凌国了。凌国四季分明,夏有蔬果弄堂,冬有瑞雪压梅,春有细雨霏霏,秋有微风劲爽,可谓物华地灵,是历来皇家觊觎的圣土。位居腾龙海域的三国,邵国地居东北,天齐凌驾西南,按兵家所言,此种腹背受敌之国,本不该发展壮大,可这凌国,却偏偏颠覆了几代史学家的金口   凌国人民和乐,历代皇帝励精图治,便是那十年之前内战,也分毫不曾影响这地处险境的国家半分。只因这浩浩疆土之上,有着一个,百战不殆的将军   麒尊将军……   微风拂岸,杨柳轻吟,一眼望不尽的红墙碧瓦,城墙巍巍,城门壮阔,这接连下了三天的细雨,似是恋上了刚从冬日醒来的凌国都城,大掩城。行商穿梭在这个国家最富饶的都城中,小贩川流不息,四通八达的大掩城,背靠大掩山,正临腾龙海。这纷霏的细雨,浇醒了大掩城的春日   “季伯伯!”   朱墙横贯,瓦峰参差,占据整个大掩城东北角的相府清晨便传出清脆声响   “季伯伯!”   小小的男孩从花园一角跑出,他快步爬上假山,径直跳在了匆匆离去的男人身前   “季伯伯,你说好的,要教我飞天之术的!”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怔,回过身来勉强勾起一丝笑意道:   “我的小少爷,我那是给您说书呢,说书啊……”   “你骗人!”   男孩气鼓鼓的鼓起了嘴打断对方的话,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男人衣角道:   “你那天和爹爹在别院,我分明见你在爹爹面前,‘嗖’的一下,就,就飞天上去了!”   男孩松开面前男人,大大划了一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面前的男人道:   “还有啊,你那天喝醉,也分明答应我了,要教我的!”   他复抓紧男人,嘟起小嘴道:   “可不准像爹爹一样骗我!”   男人苦笑着蹲下身子,揉了揉怀中男孩的头,无奈道:   “小少爷,你又不是不知,那飞天之术,只有仙人才会,仙人可是都在隐天机中……再说,你看,季伯伯像仙人吗?”   “我没见过仙人,自然不知道,不知道季伯伯你像不像了……可是,季伯伯你的狗儿会吐火,你的剑会在晚上发光,还有啊,你对《春*宫*图》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男孩皱了皱眉,掰着手指一一说来   男人似是一愣,神情有了一丝想笑又不知该不该的笑的感觉,他道:   “我说小少爷,猫儿会吐火,那是因为它是一只珍兽,珍兽稀奇,你看西街那赵掌柜不也养着一只会数钱的老鼠,剑是大帅用最好的寒冰打造,发光不是问题……至若,至若那《春*宫*图》……”   男人大喘了口气苦笑道:   “这在路边用三文钱买的货色自然是不能看的,再说就算那仙人,又不是和尚,看到了,也不会无动于衷啊……”   “可是……”   男孩还欲再说   “双儿……”   柔柔的声音响起,似是泄了一地的桃花,紫衫晃入眼中,长长的流云衾衫坠下流苏,裹着淡紫的绸缎,发髻间只随意扣了一只白玉簪,镶嵌翠玉的踏燕玉削称出女子柔美的身段。她立在那儿,让人目光不自主向上,逆着阳光,但见秀鼻挺眉,施然一笑下,竟将一身名贵珠器全比去了颜色。女子轻轻抬手,葱长白皙的手指向男孩招了招   男孩一愣,下半刻笑了开来叫道:   “娘!”   女子笑着抱住拥入怀中的男孩,轻轻一弹他的额头道:   “爹爹不在,你就知道胡闹!”   小男孩揉了揉额头嘟囔道:   “我才没有呢,明明是爹爹自己气跑了,他在家的时候,双儿拔草要凶双儿,捞鱼要骂双儿,玩了玩他的破石头,他还要打双儿!”   女子复用指尖点了一下幼童额头笑道:   “你怎么不说那草儿是千年灵芝,鱼是万年白鱼,石头是寒家军的大印?”   小男孩在母亲怀中吐了吐舌头,伸开小小的胳膊环住了母亲,将头倚在母亲肩膀上,小小的孩子突然静默下来,他轻声开口:   “灵芝和白鱼可以让娘的病好起来,爹爹的大印可以指挥千军,双儿也想当将军,变成像爹爹一样强的人......”   微风拂过   紫色衣衫旋起在风中,女子几近不闻的一声轻叹,她抱着怀中幼子,溺爱的揉了揉幼子乌发,眼眸看向了一直站在身侧的男人   “见过主人……”   适才被男孩追的一脸无奈的男人此时已然素了面,此时一抱拳向女子单膝跪地行礼   女子似是蹙了蹙秀眉,她淡淡叫着男人的名字:   “季云……”   被称季云的男子面色霎时铁青,一下慌了神,愕然开口:   “属下愚钝,请主……啊不,夫人恕罪!”   女子面色微寒,她示意男子起身,待男人起了身子方道:   “季云,你且等片刻……”   女子俯下身来,将怀中的男孩放在地上,拍了拍男孩身上的灰,勾了勾男孩的鼻子开口:   “双儿,娘煮了银耳莲子粥,娘和季伯伯有话说,你先去喝……”   小小男孩似是想了片刻,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男子,皱了皱眉,又舔舔嘴唇看向女子道:   “娘,有没有放糖?”   女子笑着点首,旋即目送着小小男孩欢喜的跑去   季云垂首立在在女子身侧,似是犯了什么大错,全身不自知的颤抖着,刚要行礼开口,女子面容一素,下半刻倏然转身,秀手捏印,天空中突现白莲朵朵,男子愣了愣,向后退了半步,人已浮在空中,他讶然叫道:   “主人,属下……”   季云话未说罢,面容已变,却见女子左手兰花指轻捏,口中念诀清脆冰冷:   “天道魔魁,天伐血洗,天屠万物,天煞莲!”   兰花指一并,漫天的白莲竟都成了血色,一时间,天地变色,只见血莲所触顽石,大树,竟然尽数化作粉尘。女子面间冷淡,轻手一挥,漫天的血莲便向季云涌去   季云愣在半空,片刻后似是放弃所有抗拒在虚空跪了下来开口:   “属下谢主人惩责……”   血莲卷起漫天的风尘,如催命的凶器一般,向垂眸跪在虚空的季云卷去!   刺眼的白光突然暴涨,单手剑诀立在身前,墨发的男人在半空中蹙着眉,风荡起他的发丝,男人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踏在空中,他剑眉蹙起,不怒自威,任骤风浮动他的衣袂,银色的光剑碎在空中化作虚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挑挑眉宇,向院中女子开口:   “纤儿......”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垂首闭眸的季云一呆,睁眼向面前朗然立在空中的男人开口:   “属下见过大帅!”   “来了人间,便就只有大帅了是吗?”   女子再也不看二人,冷冷一笑,挥了挥衣袖,转身便走,一个趔趄,一只手慌忙扶住了她,半空中的男子已然立在女子身侧,他看着女子嘴角流下的血痕,剑眉一下慌张起来道:   “纤儿?”   女子似有些懊恼,皱了皱眉,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推开了男子的手道:   “麒尊将军这般伺候人,受不起……”   一把将女子揽入怀中,男人面间尽是痛楚。他抱紧了女子,紧闭双眸,彼时高大的身影在蓝天下颤抖起来,他拥紧妻子,轻声开口:   “纤儿,我会想到办法的,不可如此,怎能如此……”   女子神情亦突然黯了下来,她任自己依在男人怀中,天空一片蔚蓝,咽了咽口中泛起的血腥,眼角似也湿润,片刻之后,她恢复常态脱离男人的怀抱淡淡开口:   “季云……”   一旁跪地的季云慌忙上前应声   “酒后同少主乱言,便罚你去南溟机面壁十年,可服?”   季云呆了一呆,正欲开口   “你是他的季伯伯,你要好好的,以后护好他,云哥哥,便算纤儿求你,可好……”   女子摇首开口,神色再黯半分,似是卸了气力,一旁青衫的男人连忙上前扶住妻子   季云神色亦有了一丝黯然,他抬起头去,看着女子,看着身旁不语的男子,不由道:   “大帅,难道,就,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男人深深闭眸,不曾言语,只是伸手抱紧了妻子   长长吸了一口气,季云重重叩首开口:   “我主血誓,偏将季云,誓护少主,若违此诺,内丹尽散!”   阵风卷过,女子神情中有着看不懂的神采,她微微向季云一礼,季云缓缓点了点首,白光一闪,便消失在二人面前   女子强行咽下口中腥涩,浅浅勾起笑意,她牵起一旁丈夫的手开口:   “双儿怕是等久了,你这做爹爹的,可还记得孩子五岁生诞吗…….”   男人强掩去担忧的神色,他抚了抚妻子的眉宇,脸上起了一丝笑意,他道:   “臭小子那日拔了我满园的‘神仙草’喂了腾兽,事后还问我这猫儿怎么没甚精神,我再不把腾兽送回大哥那儿,还不知被那臭小子怎么折腾呢!”   想起那机灵的幼子,女子面上不由多了一丝温暖,正欲说些什么,刹那间面色一变,女子面容又白半分,男人一怔,不由是更紧的抱住妻子,男人身遭渐渐晕开一圈蓝光,随着蓝光散开,女子的面容也渐渐缓和下来   “还有多少时日?”   轻声开口,高大男人话语竟已哽咽   轻轻摇首,女子浅浅笑道   “阿毅,你好久没看双儿了,这次双儿的五岁寿诞,却要好好准备!”   男人面间痛楚,却还是勉强一笑低语念道:   “是啊……臭小子的五岁生诞……”   大掩城的雨,更大了 皇城年少【零】 第二章 惊变   第二章、惊变   三界之上,云天机   雾霭常年拥着云中的大殿,行步匆匆的少年面色焦急,他一路向高不可见的云天殿跑去,溅开了如数游弋在青石砖瓦上的游云   “少祭祀!”   身着星云袍的侍卫自大殿两旁行上前来跪了一地,堵住了少年入大殿的脚步   “让开!”   少年怒喝一声,欲要一把推开了拦在身前的侍卫   “辰星!”   一只雪白的尾狐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门前,白光散尽,白狐竟已化作一个中年男子,他面容尽显威严,俯视面前少年道:   “一百年的修炼,却就是这么做少祭祀的?”   “与你何干,给本殿下让开!”   少年怒气抬首,见男子没有动作,继而怒道:   “让开,辰月!”   ‘啪’的一声作响,巍峨大殿面前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扬手打了少年的男子面色平静,他复而拢了拢散开的一头银丝,回首对侍卫淡道:   “将少祭祀送回去歇息……”   突是一声轰雷作响,大殿前的所有侍卫都跪了下来   “谁敢!”   少年怒声一挥手,身遭紫气腾起,杀意渐浓   冷冷一道眼神瞪来,男子面色不变漠然开口:   “辰星,收了你的浩天气!”   “你让是不让!”   少年亦分毫不退,又向前一步和男子相持,一身幻化着星云的袍子肆意鼓动,伴随着又是一声惊天霹雳,银色的闪电照亮了少年冷决的面容,下一刻,竟似要天地变色!   “星儿……”   平淡而又苍老的声音回旋在这耸入天际的大殿之上,清晰的响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密集的乌云刹那间便没了踪影   “大祭司!”   所有穿着星云袍的侍卫齐声朗朗开口,应和着那苍老的呼唤,传入九霄之中,回环在耸入云端的大殿上空   “爷爷!”   适才一身煞气的少年突是一声哽咽,再也没了半分怒气与威严,见此情形,一直和他僵着的男子长声一叹,他默然向后推了半步,缓缓撩起白袍,俯首向少年跪了下来道:   “见过少祭祀,请少祭祀恕……”   “月哥哥……”   ‘哇’的一声大哭,小小少年突然上前抱住了跪下的男子,男子紧闭双眸,轻手笼着怀中少年抚摸少年璀璨的银发,他温声开口:   “大祭司活了八百年又余,一定会没事的,别哭了,堂堂少祭祀,让他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月儿,你且……让星儿进来……”   苍老的声音继而响起,男子站起身来向大殿俯身开口:   “诺……”   他转过身来,向少年躬身开口:   “请少祭祀入殿!”   少年抹去泪水,点了点首,声音尚带哽咽,却已然平静,少年闭了闭眸子,扬手一挥,道:   “开门……”   ‘吱哟’一声长响,少年的星云袍,隐在了虚白色的大殿中   这一年的人间,凌国刚刚迎来新的春日,人们自然是不知道,九霄之上,统治幻兽八百年又余的幻兽大祭司,殁……   而彼时,在人间过正过着五岁寿诞的孩童,还不知道,幻兽大祭司的死,和他有着无尽的关联   ……   …….   轰雷作响,凌国,大掩城,麒尊将军府,灯火庆宴   纷飞的细雨一日之间竟如洪荒的野兽,化作了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似是要吞没整个人间浩土一般,不时夹杂着电闪雷鸣,向大地咆哮怒吼   春日里变幻无常的天气丝毫未能影响到这府邸之中喜庆的气氛,入夜已深,府邸之中却是笑声一片,各色的军士齐聚为小主人庆祝五岁生诞   “连叔叔,这次出征,是不是也可以带上我!”   踩在小凳上一身红袍绸缎的孩童面间尽是笑容   “哎呦我的少主,等你啥时候,和着这凳子一样高时,再考虑这事吧!”   大汉揉了揉一脸兴奋的孩童头发,反手灌了一口酒   “可是,我已经五岁了啊!我也能像你们一样,杀敌,卫国,你看……”   孩童跳下凳子,向屋中的兵器架走去,岂料个个试过,憋了自己一脸通红,却依然没有能拿起的物什   “少主,试试这个!”   穿着素衫含笑的女子递过一把小小匕首,俯下身来给孩童擦了擦汗   “娟姑姑,你,你也小看我!”   小童看着手里短短的匕首,愤愤吼道   “哈哈哈…….”   小小幼童愤愤的模样激笑了大殿中的所有人,女子含着笑意上前抱起小童道:   “娟姑姑才没有小看双儿呢,双儿将来,铁定跟爹爹一样厉害!也一定,能做像大帅一样令人尊敬的将军……”   “那,那你们还笑……都不许笑了!”   小小幼童憋红了脸怒向众人吼道,屋中的所有人看到小童赤红脸的样子,不由是笑声更大   “讨厌你们!”   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女子,小童转首向屋外跑去   屋中被推开的女子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拾起孩童丢下的匕首,席间的一个汉子笑道:   “娟姐,少主要是知道,您这一柄匕首曾数度取敌军大将首级,却不知会作何之想呢!”   女子笑着指了指调侃的将士,有些埋怨道:   “你们也是,好好的生诞,却偏偏要弄的孩子不高兴,自罚三杯,快!”   “哎……”   轻声一叹,那大汉仰首喝了三杯不由是笑道:   “看起来,娟姐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咯!”   “哈哈哈哈哈……”   ……   “可恶!”   抬脚踢开一块石头,小小幼童嘟着嘴跳上了院中的假山,他抱膝坐在假山之上,暗自嘀咕道:   “也不知季伯伯哪儿去了,要是他,铁定,就不会笑我了……它日,等我向季伯伯学会了飞天之术,看你们,还怎么笑!”   天空又是一道轰雷闪过,小小幼童不由是缩了缩头,他拍拍脸颊死命摇摇头,心道我才不怕呢,一阵寒风吹来,前院突是传来一阵刀剑声响,夹杂着几人嘶喊,他不由大声怒道:   “喂,欺负人是这么欺负的吗!大晚上还练那些破铜烂铁,回你们军营练去!”   又是一阵风过,乒乓作响的刀剑声突然化作一片寂静,庆宴上的笑语也归于无声,萧瑟夜风吹过,天空的乌云越来越浓,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小童愣了愣,寒风吹在身上突是打了一个颤,他勉强笑笑自语道:   “不可能啦不可能,爹爹亲手教出来的将士,怎么肯能会出意外啊……”   这么想着,他跳下假山,撇了撇嘴怒道:   “我知道了,又是想看我出丑,哼,这回,才不让你们笑我呢!”   一边想着,他却不由又暗暗鼓气,明年,一定跟你们一同出征!   他摇了摇头,快步向前院跑去,适才欢歌笑语的前院已是一片静寂,小童心下转了转,一下跳向前院拱形门笑道:   “我不生气啦,叔叔你们也不要……”   一阵寒风吹过,吹开了乌云罩着月辉的缺口,银光漫洒大地   面前一切,竟如修罗地狱!   适才欢歌笑语的将士横七竖八都倒在了地上,或伏或仰,面容都是睁大了双目不可置信模样,他们身下的血已汇作溪流,缓缓向小童所站低洼处流来,深夜的玄月高挂在空中,惨白惨白的银光泄在横倒在各处的将士身上,纵是寒风中亦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怎……么……了……”   小童缓缓向后退步,脚下一软就摔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   屋中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呼喊,紧跟着,像是修罗一般的脚步声步步叩击在深夜之中,那步伐十分稳妥,由远及近,不慌不慢,向惊呼的女子行去   “娟姑姑,怎么了!”   小童一个激灵,不知哪儿来的力量,跳起身来,忘记了这修罗般的院落向屋中跑去   “双儿,不可以进……”   女子沙哑的声音急促的从屋中传出,在一道白光下戛然而止,小小幼童已然站在门口,恰巧看到女子缓缓倒下的身影,一身的素衫,轻轻的浮动。然后,一柄匕首滑落在他的面前,打着旋停了下来   他缓缓向漆黑的屋中看去,分不大清那人的面孔,只看到一柄长剑在那人手中滴着血,倒下的女子此时正横在了那人的脚下   “混蛋!”   血涌向了全身,惊天的一声怒吼,小童拾起地上的匕首便向那人儿刺去   血,顺着匕首缓缓滑下,霎时染红了小小幼童白皙的手   轰-雷-作-响!   小小的孩子如看到阎魔一般,月色打在那被血染透的青衫之上,他如中了魔一般,数步连退,一遍遍说着:   “怎么会,怎么会……”   那人穿着早已没了半分原色的青衫,黑红黑红的衣衫满是血腥的味道,他淡漠的看着摔坐在地的幼童,随手一挥,便拔出了插在身上的匕首,旋即丢在了幼童的脚下   被鲜血染透的衣衫落下,他的身影缓缓向后院行去   ……   ……   ================================================================================= 皇城年少【零】 第三章 忘却   “怎么会,怎么会……”   小小幼童瘫坐在原地,如痴了一般一遍遍念着同样的话语   “双……儿……”   一声呼唤传出,小童一怔,木楞楞看着那爬向自己满身是血的人儿   “双儿,没事的,会没事的……”   女子温暖的手掌依如彼时,她用满是手茧的手抹去小童不自知的泪水断断续续笑道:   “男子……汉,却,怎么,么,哭了……”   “娟……姑姑……”   小童泪水四溢,握紧了那女子的手,却见女子温笑着亲亲他的额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幼童的头道:   “快,叫上夫……人……跑……”   那适才还温笑着抚摸小童的女子头一垂,竟是就此长逝,小小的幼童一呆,泪水如失了阀门般划下,他怔然望向后院的方向,大喘几口气,复看着自己满是鲜红的双手,看着倒了一屋的生命,连步后退着摇首道:   “可,可,可……”   ‘钉’的一声,小小幼童倏然回首,却是无意间踢到了那柄短短的匕首,女子的温声又入了耳中   “男子……汉,却,怎么,么,哭了……”   “啊!”   他拼命大吼一声,突是一把抓起地上沾血的匕首   “娘!”   不自知的泪水从面上划下,他小小的身影如剑一般划入深夜之中,冲向那漆黑的后院,让整个深夜,吞噬了这一抹,红色的身影   ……   几道银色霹雳闪过,无声无息照亮了假山之上长身而立的男人,男人扬手将一只纸鸢丢出,白色的纸鸢如有了生命般划入夜空之中   将军府后院,姬双亭,这座属于将军府传奇的院落,庭落中四季花香,此时,盛开的紫丁花带来满园花香   “呼呼呼……”   大喘着粗气的幼童颤抖着望向院中,看到了那如山一般巍峨而立的男人立在屋前。幼童止下了步伐,自上而下,他颤抖着而又仔细的看着男子   他看到了,男人手中滴血的剑刃,不自知的向后退了一步,男人静静的轻扫他一眼,转身,抬手,向屋门推去   幼童一惊,不由是哽咽开口:   “不要……”   轻声的呼唤,不可置信的眼神,小童继而开口:   “你,你做什么……”   一片月光打来,身着一身简装的男人面如止水,俊朗的眉间没有丝毫所动。回答幼童的,唯有深夜的寒风和剑刃上滴滴血迹落下的摔碎声,血红的颜色绽开而来,似是要映红整个天际   “轰隆!”一声,天空之中一道霹雳闪过   小童不由泪流满面哽咽道:   “你……怎么会,那是娘的屋子啊……”   男人缓缓转头,冷冷眸子轻轻一扫,一脚已踏入屋中   然后,伴随着雷声   “碰!”的一声响,重重的关门声刹那间似是阻断了天地间所有声音,那似是要刺痛幼童所有的神经,幼童如疯了一般,奔上前去死命的撞着木门大声哭泣:   “住手,住手!不要杀我娘,不要杀我娘……”   夹杂着小小孩童深夜嘶喊的,是清啸的一声剑响   “嗵”的一声,华美的木门终是在数下撞击后打开。一片猩红,染红了幼童小小的眸子。血的颜色浸透在幼童双眸之中,闪着寒光的剑一滴滴落着鲜红的血液,血珠滴滴敲下,落在了那瘫倒在地间紫衫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手中抓着什么,似是在努力缓缓抬眸,她向门口的幼童笑了笑,复而,轻轻垂下了头去   “娘!!!”   哭泣的声音震彻在天地之间,小小的孩子突然跪倒,大声嘶喊起来   这天地之间,怎样的悲怆,能比过那幼子见到至亲之人在眼前倒下   绣金的将靴停在了小童眼前   “骗人的……你是谁……你是……谁!!”   小小幼童看着倒在一片血中的人儿,突是红了双眸,向高大的男人厉声怒吼   男人冷酷的眸子越加深沉,他举剑指向幼童,缓缓开口:   “我是谁,不是你说了算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幼童痛泣出声,一遍又一遍的疑问摇首   缓缓闭眸,男人持着滴血的剑一步步逼近幼童,他的话语淡漠而平静:   “你所能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记好了,凝之……”   “别,别,别杀我!”   哗啦,哗啦……   惊雷闪过,大掩城的细雨,终是化作了瓢泼的大雨,浇透了整座都城,却不知,到底要下到何时去   乌云笼上了天空,似是憋了很久一般,乌黑的天空闪过几道银光   时间,总是容易让人忽视,十年的逝水,在这座繁华的都城,似是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人间浩土,十年逝去   马车的哒哒声响起在适才方入城的车辙下,激起了雨水中一片的涟漪,复而,又归平静   “可是到了?”   平静而又带着倦意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赶车的车夫嘿笑了一声应道:   “公子,到了!您瞧这大掩城,还真是繁华,这么大的雨,街上的行人还这般多呢。哎,您,不睡了?”   车中传出一阵翻弄书卷声响,寂静片刻   “幼时落下了毛病,下雨天,总是睡不着的……”   年轻的声响复而传出,一只白色纸鸢从车中飞出,纸鸢在车夫头顶绕了三圈,飞入雨中,渐渐消失   “公子,这天回门一派的法术当真神奇,隐天机里的仙人,都会这法术吗?”   车夫笑着抬起斗笠,冒雨看了看飞入雨中的纸鸢   车中的人儿似是浅浅一笑,带着一丝疲倦,缓缓答道:   “倒也未必,这纸鸢传书,是天回门所特有的,其它仙门略有不同,却是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马车拐入了西南边最后一个巷口,车夫抖了抖斗笠上的雨水,复而戴在头上疑道   “公子,您这次来大掩城,要做什么?”   车内翻书的声音静歇片刻   “回家罢……”   年轻的声音合着雨声,传了很远很远   “公子,这大掩城,可有啥好玩的……哎呦!公子,这,这麒尊府,到了!”   车夫伸手紧紧拉了一把缰绳,烈马长嘶一声,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良久寂静,布帘之后先出现的,是一把素净的纸伞   一双精致的腾云足靴,淡蓝色的青衫微摆,修长的右手持着一卷书简,少年的嘴角有着天生的笑纹,秀眉细长,眼眸温缓,青色的软丝束住了一头乌黑的秀发,他左手撑着纸伞,眼眸不经意的一番扫视,他向车夫笑道:   “车钱,放在车里了……”   跃步跳下车来,踏开一地的雨水,麒尊府前一列人马已迎上前来,少年人向府邸看去,良久似是想起什么来,又转首向车夫笑道:   “好玩的地儿,抱歉,忘记了……”   “请问,可是二少爷,凝之公子?”   前来的侍卫躬身行礼,少年人眉角添笑,点了点头指着马车道:   “车里的书,烦请都搬出……”   天空一道轰雷响过,少年人的纸伞突是摔在了地上,他扬起首,瓢泼的大雨霎时浇透了他的面,这春日第一场雨,要下到何时去……   “二少爷!”   方才从门中奔出的管家匆忙将拿出的纸伞遮在少年的头顶,少年却如痴了一般,下意识轻轻一推,任自己在这瓢泼大雨中接受洗礼   身遭,侍卫和管家已然跪了一地   过了许久,似是恍然回神,少年看到跪了一地的人眉宇间一愣,摇首连笑道:   “快起来,十年未见,爹爹可还好吗?”   少年人一边说着话,蓝色的身影一边独然步入雨中   身后年轻的车夫怔住,木讷的向侍卫问道:   “却不知这位小哥,这位公子……”   侍卫不屑的回首撇了他一眼,白眼回语:   “天下第一策略师,便是我家二公子了!”   年轻的车夫又是一怔,没由来的望了望消失在大院中的少年人,不由嘀咕道:   “天下第一策略师,却连哪儿好玩都能忘了,忘了,哎!驾……”   哒哒的马车声,就这般,缓缓消失在了一片大雨中 皇城年少【零】 第四章 归家   门为金边玉镶嵌,庭若浩瀚人间仙   凌国的百姓,可以不知道帝王姓氏,可以不知道年份纪元,却唯独不会忘记,给这片土地带来安定却最神秘而又最高贵的府邸   寒双,此时正站在这座府邸之中   越过朱红的大门,寒府,仿若进了另一片天地   整片汉白玉铺做的地板伸向府邸任何一个角落,一条清溪缓淌在刻意切出的溪槽中,不时几尾红鱼白鱼相嬉游去,高大的古树环在整个院落上空,平日可以遮住了整个院落的炎热而又留下星点的日光,而此时外界滂沱的大雨多数亦被古树阻拦,唯留下温和的雨丝偷偷溜过。   寒双垂眸看了看足下唯独一条青石瓦路,砖瓦上的青荇明显有了年成,青石瓦路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修竹林,透过古树敲在修竹上的雨丝发出一阵沁人声响,一阵微风拂过,似是在欢迎客人一般,又发出沙沙的相合声   一只孤鹤昂着首落在清溪旁,它似是未看到院中穿梭整齐的侍卫,俯下身去捞了一只鱼儿,扬翅便向后院飞去   “喂,又偷吃红鱼,还跑!”   一声厉喝从正院左后廊传出,随声而出的是面色憨厚的青年,他转过回廊,方巧看到立在院落中含笑的少年,微微一愣,讷了一讷,青年羞红面道:   “请问这位公子,您是来找将军的吗?”   寒双面间笑意不变,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那青年看去亦不及弱冠之年,此时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道:   “将军此时正在助兵营训兵,公子可要等一会了……”   一个黑影又落在溪边,青年呆了一下,下半刻嘿声一笑道:   “可抓住你了,让你偷吃红鱼!”   岂料,青年抓住的却是如猫儿一般的小兽,那小兽似是一怒,“汪!”的叫了一声后,院间便传出青年杀猪般的嘶喊   寒双愣了一愣,不由得一怔,道:   “腾儿,过来!”   咬住青年的小兽“汪汪!”叫着白了青年一眼,似是仗着主人在场,又冲着青年一口呕吐般,‘唰’的一声便窜到少年身上去了   寒双此时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敲了敲小兽的头道:   “叫错了,记得,是‘喵’!”   小兽转了转绿色的双眸,浅浅的‘喵’了一声,在少年肩头站直了身子看着适才咬过的青年   呲牙猛吹伤口的青年此时站起身来,寒双面有愧色开口:   “这位兄台,兽儿并无恶意,请兄台见谅……”   “一只死……”   青年似是刚要抱怨,待扫了一眼少年肩头怒视自己的兽儿眼中似有凶光,连忙摇手改口道:   “不不不,没事,没事……”   包含寒双在的一众侍卫都被青年如此模样弄笑,青年正笑着摆手的模样突然一肃,少年肩头的小兽也飞窜向少年的身后   然后,刷刷的跪地声整齐划一,破天的声响亮在了整个院空中,似要盖过天地间一切的声响   “大帅!”   微风拂过,整个院中,十数号人,此时也只剩少年和身后之人长身独立,寂静下来的院中响起浅浅雨声和婆娑的嫩叶声,少年的蓝色云衫随着风轻轻浮动了起来,他缓缓,撩起衣摆,转过身去单膝而跪,向长身傲立的男人悠然垂首开口:   “不肖子凝之,见过父亲……”   阵风吹过,细细的雨珠敲在少年身上,顺着他乌黑的长发,缓缓,滑落,然后,归入了院中的小溪,流向未知的远方   ……   是夜,寒府,居凝苑   这骤雨来的快亦去的快,天空中如玉盘一般的月儿朗挂,射下一道道洗练般的银灰光芒,榻上本就睡的不沉的少年悠悠转醒,未瞧见身遭自小跟到大的兽儿,他摇了摇头,起了身子   推开房门,一日的雨带来凉飕飕的夜风,万籁俱寂,却只看到,院中墙角似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在忙乎着什么,旁边卧着的正是那猫儿一般的小兽   少年愣了愣,不由走上前去,兽儿正在假寐,此时看到他,“汪”的叫了一声后奔了过来   白色身影似也感到动静,回首过来,月辉朗照,月光下,那乌黑的秀发,白皙的肤色,不解的神情,穿着一身男装的少女愣了一愣,突然就绽开了一个笑意,似春风一般,少女开口,温缓甜美的声音萦绕在深夜天空下:   “这位兄台,你也是,来偷玉的?这玉,好生难挖啊……”   少年怔住,嘴角不由抽搐,下意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女子手中拿着的短剑,想了想苦笑道:   “额,这位姑……兄台,这白玉是天然的一块,而且是玉中至坚,照如此挖下去,纵然挖下来,也只是碎末……”   话未说罢,但听那少女欢呼一声“好了!”。转过首来,她手中竟然已拿着巴掌大的一块白玉   寒双呆住,看了看少女挖过之地,竟整整齐齐的留下了巴掌大的洞口,他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少女,呆道:   “姑,哦不……兄台,你,你……”   “呐,给你半块,我用不了这么多!”   那身着男装的少女笑着,手中白光一闪,巴掌大的玉又从中间整齐化作了两块,她递过一块给寒双道:   “很难挖的,你不用挖了……”   寒双呆愣愣的接过少女递来的半块玉,却见少女冲着他怀中兽儿笑道:   “小汪,谢谢你告诉我在哪里找值钱的东西……”   小汪……   寒双垂首看了看怀中低声“汪”叫的兽儿,沉默了片刻无奈开口:   “额……这位兄台,其实,它叫腾兽,而且,它是一只猫……”   “汪!”   他怀中的腾兽十分配合的叫了一声   那少女点了点头,突然就伸手过来摸向少年怀中的兽儿道:   “恩,小腾兽,我走了哦,你比其它猫叫的都好听……呀!”   “当心……”   少年剩下的话堵在了口中   “好痒,不要舔我……”   何时,他曾见过,这不与人亲近的兽儿,这般温顺,他不由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面前笑着的少女。却见那罩着大大男衣的少女轻轻笑着,一边揉着兽儿的头一边笑说着什么,月光下的少女脸上有着几道细灰,偷儿吗……   少年目光片刻游弋,不知为何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开口:   “那个,请问,你,姑娘,哦,不!兄台!贵姓?”   少女抬起头来,似是认真的想了片刻,脸突然就凑近了少年,吓了少年一大跳,她嘻嘻一笑道:   “师父说姓名不能随意告诉男,哦,别人……这样吧,你就叫我陌儿好了!”   少年尚未答话   “我走了,有了这半块玉,我就有参加天庆大赛的钱了!”   那少女挥了挥手,身影一闪,竟就刹那间不见了踪影   “灵动之术……”   夜空下的少年低低念道:   “竟是仙门中人,若是偷跑,却还是个未出师的弟子……”   他抬起手,复看了看手中半块玉石,亦揉了揉怀中小兽的头道:   “一定会再见的吧,在天庆大赛上……”   ……   次日清晨,大掩城可谓是腾龙海域上最繁华的都城,这座都城不光占据腾龙海域最好的地段,且港口众多,四通八达,在这日头刚出的时辰里,都城四处已是一片热闹   “你竟是二公子!”   抱着小兽的少年走在前面,无数次对这个惊叹感到莫名的叹气   “天下第一的少年策略师,凝之公子就是你!”   “……”   他的身旁跟着的正是那被怀中兽儿咬了一口的青年,今天起,青年亦是他的随身护卫   “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今天运气怎么样?”   “……”   “公子,那,你总帮我看看,我今天能不能遇到小翠?”   “……”   “公子……”   “寒荃……”   寒双悲叹了一口,终是忍不住截住了青年的喋喋不休道:   “你这些问题,不应该问我,找那里就好!”   寒荃向着少年所指处看去,持着仙人指路的摊贩正在等待清晨第一票生意,再回过首来,少年竟已在十步之外,寒荃不由大喊了一声道:   “公子,等我……”   烈马长嘶,卷起漫天的风尘,风中青年青色的发带肆意飞扬,极速飞驰过拥挤的人群,一拉缰绳,那高抬的马蹄,正巧横在了少年身前   微微蹙眉,少年仰起首来,逆着阳光,向马上的人儿浅浅笑道   “许久不见……”    皇城年少【零】 第五章 前夕   烈马上的人儿似是有些发怔,片刻之后,青衫撩起,那人刷的一声便从高大的骏马上跃了下来,剑眉入鬓,肆意昂扬,腰间别着一把手臂般长的宝剑,青年高少年半个头,此时发怔一般的看着面前温笑的少年,下半刻有些控制不住的上前来一把抓住少年的双肩道:   “你是凝之?”   “天云……”   少年温尔一笑,垂首向怀中呲牙的小兽摇了摇头,小兽看到主人的神情,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在少年怀中站起抖了抖毛,“汪”的一声跳离孤自去了   侍卫寒荃此时方上至前来,正待呵斥对少年不敬之人,看到抓着少年的青年时却是一愣,复而如下属一般向那青年垂首行礼   “十年不见,你还记得我?”   那青年却似分毫未曾注意一旁的寒荃,只是激动的向少年开口   少年但笑不语,很久方道:   “掩城第一剑,左天云,怕是想忘记,也没有那么简单……”   左天云听到这句话时怔了一怔,昔年,有两个小小的幼童,那消散在风中的誓言,十年的逝水,你却依然铭记,这天地间的万物都可以用时间洗净,唯有那一年的年少轻狂,你却,依然记得吗……   “凝之,那之前的事,能想起来吗?”   左天云不由急问   寒双静默了片刻,笑容里有了一丝悲苦,他缓缓,摇了摇首道:   “只记得上天回门前三个月里的事情了,五岁生诞以前的,都不记得了……”   左天云的手缓缓从少年肩头垂下,他低声道:   “会是谁,一夜洗了寒家精兵和师娘,又是谁,能有让师父重伤的本事,还有,这人又是如何消除你所有的记忆的……”   寒双不曾言语,只是轻轻摇首   “抱歉,不该说这些,对了,凝之,这回回来,是要做什么?”   左天云重重拍了寒双几把,疑声问道   寒双笑了笑,指了指人流涌动的方向道:   “和你从边境赶回来的目的一般,十六年一次的天庆大赛!”   ……   “人界至宝魁戒,由人界四大海域轮流守护,四年一个周期,而今年,恰巧轮到腾龙海域,天庆大赛,则是腾龙海域为选拔四年守护者而举办......”   麒都酒馆中   少年缓缓翻着手中赛事章程,眼眸中闪着异色   “赛事分武试、策略两种,武试需参赛者武功拔萃,力鼎千军,策略需参赛者诡谲激辩,无形善察.......”   “诡谲激辩,无形善察?素闻策略师一人可顶千军,这策略师,到底是做什么的?”   寒荃凑近少年手中的赛事章程,扬起手中茶杯喝了一口,皱眉问道   少年笑了笑,回眸看了寒荃一眼,复而又向四周望了一圈,道:   “想知道?”   寒荃认真点头   少年缓缓向端着茶杯的小二招了招手,复而突然一推寒荃,却见寒荃手中茶水泼向邻桌背对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一怒回身,小二却已赶到二人中间,手中端着的茶水在白衣男子猛然起身下又尽数砸在了白衣男子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要泼爷爷几次才开心!”   白衣男子抓住小二怒声   “不,不是,我,客官......”   小二连声摆手解释,却只换来白衣男子更加大声的斥责   寒荃愣看着起身向屋外缓缓行去的青衫背影,又回首看了看越来越嘈杂的人群,不由赶忙拿起桌上少年扔下的章程跟了上去   青色的背影停在了酒馆外蔚蓝色的天空下,转过首来,向寒荃浅浅一笑,寒荃不由怔然开口:   “公子,那个,您......”   略带笑意,少年开口:   “策略师,诡谲,就如推你那下一般,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无形,他们做事,目标永远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善察,那白衣男子桌间四人吃饭,却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说明他不善听人言,那小二走路哈着腰步子碎小,说明胆小怕事;至若这激辩......”   少年缓缓转过首来,轻笑道:   “你可还有什么话吗?”   寒荃愕然,良久缓缓摇首,只见那少年转首而去,轻轻一摆衣袖,道:   “天云的武试应已报完,可要一起参赛?”   寒荃看了看手中章程,神色一黯,不由开口:   “我,我是寒家子弟,大帅又是此次大赛的总统领,怕是......”   浅浅一笑,少年偏首指了指他手中赛事章程道:   “那,要是我,想参加策略之试呢?荃侍卫,记得好好看章程!”   拍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青色的衣袂旋起在风中,少年扬了扬手笑道:   “快走,不然就赶不上报名了!”   寒荃立在原地,双手握紧了手中的章程,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这大掩城中有着你是怪物的传说?   为什么,你身为将门的二公子却通策略术?   为什么,你连我这侍卫的心情都看在眼中?   天下第一的,少年策略师......   眼眸微沉,起步追上了远去的步伐   ......   腾龙海域,隐天机   古有诗云:隐天机内飞鸟殆   相传,在四大海域中均有一处“隐天机”,在隐天机中,纵是翱于九天的孤鹰,也很难飞入其中   传说定当有着依据,在每年九九之日这一天,腾龙海域中的渔农可以见到隐天机中有一座直通天阙的高山巍峨拔起   此山名为天回山   天回山上,则有着天下第一的仙门——天回门   带着浅蓝面纱的女子此时立在一方屋舍内,她的手中拿着一帕轻柔的丝帕,丝帕的右下角,绣着一个小小的“陌”字   ——“陌儿,这丝帕给你,以后,想师父了,就看看这丝帕,这九阙乾丝取自腾龙海域隐天机里的天回门,待你长大,一定要到那儿找师父.......”   “天,回,门......”   面纱下的秀颜似是有了一丝悲伤,她轻轻的,握紧了那一方丝帕   ......   凌国,大掩城,凌皇宫   “将军!”   淡淡的声响伴随着玉子落下,一身锦缎的男人浅浅开口   相对而坐的绿衫青年一脸苦笑,向锦缎的男人道:   “三哥,下回不若把那一车也让于我去?”   “老六,那这棋,还下着作甚?”   三皇子凌振淡淡开口   六皇子凌宇叹了口气,命人撤了棋盘驱散众人向凌振开口:   “三哥,麒尊最近屡见太子,近日又召回了上至仙门十年的二公子,在这天庆大赛即将开赛的日子,却不知要做什么......”   凌振闭了闭眸,擒起桌间清茶缓缓喝下,道:   “凌青那个懦弱太子,不足为惧,倒是麒尊,虽说十年前那场内战后便上交了兵权,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探子说宫里那位,只怕是活不过天庆大赛了......”   “三哥,那我们岂不是得速速下手?”   凌宇秀眉紧皱,抬首询问   凌振眸中闪过一丝寒色,手中的白玉瓷杯霎时化作碎末,他冷笑道:   “且再等等,我倒是要看看,这匹瘦死的骆驼和那懦弱的太子能整出什么风波......”   ......   寒府,居凝苑,屋顶   漫天的星辰洒在屋顶长躺的少年身上,照亮了少年如星辰一般的慧眸,少年微微闭目,翻了个身,神色半黯   到底是谁杀了娘,杀了寒家军的叔叔伯伯婶婶,又为什么留下了我的命,他用怎样的方法封存了我的记忆......既然如此,那么,我,又看到了什么......   轻轻一叹,少年睁开双眸,天庆大赛的头魁,可以守护魁戒四年之久,而魁戒,拥有着时光再现的能力,这次天庆赛事后,定可以给我一切的答案   他伸手握紧身前自幼携带的配饰,样似如意一般的坠子在夜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   娘,不论是谁,双儿,一定会替你,替寒家军的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   天庆大赛前夕,终将不眠    皇城年少【零】 第六章 大赛   “凝之!”   寒府门前,青年收了缰绳,跃身而下   “公子,就带这一个包裹吗?”   寒荃看着手中干瘪轻盈的包裹,不由疑声,一边轻声嘀咕着‘策略师不该带些符咒之类的东西吗……’   寒双苦笑着点了点首,心道又不是道士,旋即转首上前迎了左天云   青年人牵着骏马走上前来拍了寒双一把笑道:   “虽说武人不挑刀剑,文客不择笔器,不过你这天下第一策略师,所拿也太寒碜了些!”   左天云顺手自马上取过一个白玉锦盒道:   “好马配好鞍,呐,给你!”   寒双接过白玉锦盒打开,修长的紫竹笔挺在红布之上,笔须锋颖尖锐,在锦盒之中越显贵气   “这是天齐的紫云毫?这,可是伯母的遗物啊……”   少年蹙起好看的秀眉,不由抬首看向高自己半头的青年,青年笑着复而拍他一把笑道:   “再好的宝物,少了用武之地,也不过是死器一只,凝之,要好好待它!”   寒双良久沉默,却也不再推辞,将锦盒递于左天云,举着紫云毫微一拱手笑道:   “定不辱这宝物之名!”   左天云哈哈一笑,转身将锦盒放回原处,一边将佩剑自马侧抽出一边道:   “凝之不骑马,自个回去吧!”   骏马爱昵的抵了抵左天云,撒开步子刹那间奔出数丈之远,卷起一阵烟尘   轻一拍左天云的肩膀,寒双温然而笑的向二人招手道:   “走吧……”   浅浅的声响划过了天际,和煦的阳光照在三个年轻人的身上,前途也许坎坷,命运也许多舛,可有兄弟在侧,怎样的苦难,能拦住前行的步伐?   兄弟,在侧   凌国,大掩城禁地,天庆赛初赛之地   十六年一次的天庆大赛,在接连五日的雨水冲刷下,带来的是更加潮涌的人群和明媚的朝阳   聚齐腾龙海域三国的武者和策略师,每十六年一次的天庆大赛,不光是决出腾龙海域最强武者和策略师之时,亦是三国各显国家命脉之际   位于正南方的高阁云台上,三国的上皇齐聚龙台,圆形的场地之中聚集着形形色色的参赛者,聚龙台正对着直通天阙的阶梯,这阶梯后的地方,是大掩城中唯一一处较寒府更加神秘所在,此时被秘制的竹刺封住去路,透过三人之高的竹刺,只能看到依山而建的云梯伸向苍穹之中   寒双揉了揉适才一个武者撞疼的肩膀,仰首向聚龙台看去,鹅黄的帷幕遮住了模糊的人影,他微微闭目,记忆的深处,突是闪过一丝什么   “娘,爹爹保护‘黄弟’,双儿将来保护‘黄哥’好不好?”   小小的幼童,在向谁诉说着什么?   脑袋突是一阵剧痛,只模糊间看到帷幕后的凌皇站起身来,听到数万人的人群发出轰动的叫喊声,然后,凌皇缓缓坐下   “公子,公子……”   “凝之,凝之……”   猛然睁眼,看到人群已然全部面向自己而涌,他微微一愣,寒荃和左天云一左一右的尽力护着自己不被人群挤到,他狠狠摇了摇首,转过身去,却见几百个将士一齐推倒那横在禁地之前的丈许竹刺   轰然一声巨响后,丈许竹刺倒地   依山而建的阶梯旁,却是一左一右两个洞窟   “那是什么?”   少年皱眉开口   “恩?公子,策略师走洞窟,武者走阶梯,适才上皇所说,你没有听到吗?”   寒荃在一侧似是比少年更疑   眉头更深一分,寒双摇了摇首,却未再说什么   “对了,公子,这个!”   寒荃说着话似是又递过什么,寒双转首看去,却是一块刻着‘寒’字的令牌   “天门将令?!”   未等寒双询问,左天云已惊叫出口   据说传奇将军麒尊自十年前凌国内乱上交兵权以来,十年内一心培育出一十三人的天门天将,天将除却一人均以寒字做姓氏,十三人各有神通,故有了得天门将得腾龙海域一说。   而这十三个人,除却按编号从属以外,便只认这持有‘天门将令’的指挥使   “八将寒荃!”   “三将左天云!”   “见过指挥使!”   二人突然齐齐向寒双跪了下来,寒双下意识怔了一下,伸手拉住二人缓缓摇首,略一沉吟,他将将令递给寒荃道:   “将令,便托付给你了!”   寒荃,左天云不由同时大惊   寒双一笑,翻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看向左天云笑道:   “素闻天将编号如从属,我把将令给了寒荃,也免得你拿三号压他的八号!”   “凝之,你可知,这‘天门将令’在手,能调动的是什么力……”   左天云似是要说什么,却只见寒双微一摆手,又重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   “这初赛我和你二人不在一起,你二人好好照应!”   他伸手拿过寒荃肩头的包裹,又道:   “身为天门天将,可千万别在初赛就丢人啊!”   他挥了挥手,缓缓向涌向洞窟的人群挤去   “凝之!”   左天云突是一声高喝   少年缓缓转过首来,但见左天云将剑立于身前,只字不语   浅浅一笑,少年转首向洞窟行去   往事如歌   彼年时光,练剑的幼童冲着院中看书的幼童立剑而笑:   “凝之,你看这剑,不弯不曲,一身傲骨,凝之,它年,我要成为这天庆最好的剑客,你就做最好的策略师,好吗?”   幼童将剑光在手心一划,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他将手伸向拿书的幼童道:   “我和你约定,没做到之前,谁都不准放弃,此剑为证!”   轻轻点首,拿书的幼童亦将手在剑上一划,两只小小的手拍在了一起   我不会输的,不管是为了那个秘密,还是为了和你的约定......   天庆大赛,我来了!   顺着人潮走入阴暗洞窟,十人之宽的洞窟每隔百米隐约有着凌国将士守候,黑漆漆的洞窟却不知通向了哪里   不知行了多久,人群似是停在了一片黑暗中,数千策略师齐聚,传来阵阵低声细语   “噔!”的轻响接二连三的响起,从黑暗深处,向众人一步步逼近   两条火烛之光,盏盏亮起在黑暗之中,如火龙一般,顺着墙壁向众人冲来,人群纷纷向后转去,却见千米之外,火烛之光突然向上窜去,连成了一个半圆,照亮了千米大的整个石室   “嘭!”的声响爆开   两条火烛之光相撞之后,在人群头顶炸开‘策略之试’四个大字来   寒双向四周环顾,众人似走进了一个全封闭式的石室,略有千米之大,除却有着半圆火光的地方,四面完全一样的石室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少年正在思虑,一盏甚大的烛火亮起,凌国策略师左相不知从哪儿缓缓站在了烛火下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看着和兄弟左天云八成像的面孔,机关之术,是凌国鼎负盛名的策略师左天虹拿手之道,亦是左天云的长兄   左天虹缓缓扫视在场千人,伸手捋了捋短短的胡须,道:   “感谢各位参加我凌国的天庆大赛,适才我们的将士已将众位分别引入这‘云洞乾坤‘的四象之殿,各位如今所处,正是这正北方的玄武之殿,此次比赛有初,复,决三场测试,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上一届的‘策略之试’参赛者一万又余,初赛复出一千不到……”   似是刻意停下了要说的话,玄武大殿中响起一阵阵耳语   “好少啊!”   “有那么难吗?”   左天虹闭了闭眸子,继而开口:   “‘策略之试’,是为后四年选出有能力保护人间至宝‘魁戒’的策略师,左某在此敬告诸位,这在场之人,只怕不光有着‘腾龙海域’的策略师,选出之人可谓将掌握整个人间四年,在下要说,一万又余,只活着走出了不到千人!”    皇城年少【零】 第七章 抉择   寒荃同左天云向云梯之上一步步走去   传说中大掩城禁地乃仙家手笔,此话不知是否为真,只是这耸入苍穹的云阶,在二人足足行了一个时辰后也不见峰顶,而最初足有万人的浩大队伍也仅剩了千人点点星星拉长在云梯之上   二人都是常年修行的天门将领,这小小的登云梯也未怎样拦住二人的步伐,是故都走在了最前的十人队伍中   左天云向后微微扫视,轻声对着寒荃开口:   “禁地有东西南北四方入口,我们是从正北的入口进入,依据往昔来看,只怕其他三方的参赛者也不会少……”   寒荃抹了额间的汗水一把,长长的戟架在了肩膀上,似是要把自己做风筝放入天空一般,他微微撇嘴道:   “这破烂云梯,莫说人了,连只鸟都见不到,还比什么赛啊!”   左天云摇首一笑,道:   “且再走走看吧……”   话音刚落,前方‘嗖’的一声传来,青年人面色一凌,翠玉剑在腰间翻手拔出,‘铛’的挡在了来者之上   二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金花箭’   “百步穿杨‘金花箭’?”   左天云一声轻疑未落,前方‘嗖’声更多,似是要划破九霄的数千只‘金花箭’如细雨一般不知何时遍布在适才蔚蓝的天空中   左天云不由变色,他二人本就站在最前的位置,如此漫天的冷箭,却是要将二人射成筛子?   ……   寒双面色一凝   一万多人,却只活下千人,这比例,似是太过惊人   左天虹依旧面色沉寂的立在火烛一下,偌大的火烛一闪一闪,几乎让人分辨不清他是否真实存在,石室中回响起他的声音:   “当然,众位亦可以在此时放弃,放弃的各位,从我所正对的南面之门青龙门原路返回即可,而留下的各位,签完生死契后进入我身后的玄武门即可……”   左天虹指了指身后出现的洞口,大约一人高的洞口前放着桌子,桌上堆了一沓金黄的生死契   生死之契,一旦签下,便生死不论!   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幽黄的烛火闪过所有人的面孔,在这儿的人们,有儿子,有女儿,有父母……   人世间最完美的荣耀,都是闪烁在活着之上,如果无法活着,那,又要荣耀何用   人们相互而望,都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当这三炷香烧毕,大殿中的所留之人也视为放弃!”   左天虹转过身去,欲在话音下消失在身后的密道之中   “那个,若是退出了,交的钱退不退?”   轻声的笑语响起,年轻的公子笑颜而上,青衫长摆,他一收手中折扇,朗朗笑问   “履历上有写,自是不退的……”   左天虹半偏着头淡淡回道,旋即消失在密道之中   “嘿嘿,那这钱不能白给你们!”   年轻的公子将折扇插在脖后,俊俏的字霎时便留在了黄纸之上,寒双缓步上前,眸中一亮,但见纸上写着   “男儿一身英豪胆,管他鬼门或刀关——蓝秣汐”   他似是一愣,不由抬首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自称蓝秣汐的青年,眸中闪过一丝别的色彩,浅浅一笑,执起豪笔,亦拿起一张黄纸写道:   “蓝家巾帼挥墨剑,恁君傲立且馨叹——凝之”   不知为何,适才朗朗而笑的公子看到他写之物面间似是愣了片刻   寒双上至前去,拱手而笑:   “甘为秣,潮汐短,公子乃人中龙凤,在下寒凝之!”   蓝秣汐又扫了寒双的生死契一眼,许久方答:   “素闻凝之公子策略辩术天下第一,谬赞,谬赞……”   寒双摇首一笑,略一拱手,先一步跨入了密道   蓝秣汐看着少年的背影,寂寞许久,向密道深处走去   ……   ……   “铛”声接连响起   左天云抬首看去,只见那长戟似一条长龙横在青年人手下挺直华美,戟上一条细细的纹龙自戟尾游向戟首,在戟刃之处张开了巨口,天门一十三将中,面前青年因天生神力,使得一手好戟术   长戟在青年手中略略一转,划开华美的金色光圈,漫天的箭雨竟是半分也近不得二人身前,这便是天门将领中年岁最小的八将,‘龙戟’寒荃!   “好戟,好功夫,老八又厉害了!”   含笑的女子缓缓从云梯上步步踱下,手中闲闲提着‘落雁弯弓’,向二人招了招手   寒荃呆了一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不由讷讷开口:   “二姐?哦!不是,二天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女子瞪他一眼,转身看着左天云笑道:   “老三已知道是我了吧!”   左天云笑着点首,拿出手中捡起的‘金花箭’笑道:   “这百步穿杨‘金花箭’,凌国上下,可只有二天将寒月才拿的起射出它的‘落雁弯弓’!”   寒荃愕然指了指‘金花箭’,又指了指女子道:   “二姐你是真要杀了我们?!”   寒月苦苦一笑,抬手敲了一下寒荃的头道:   “混小子,仔细看!”   寒荃叫痛抱首,凝睛一看,只见那‘金花箭’早没了锋锐的箭头,只是箭杆和杆头有着鲜红的颜色   “这是?”   寒荃疑惑的看着那没了箭头换做鲜红颜色的‘金花箭’起疑   “月儿姐只有最开始射我的那一箭装了箭头,剩下的,只怕是……”   左天云话音不落,寒月朝他一笑已冷面肃容道:   “身上有红色印迹着,马上自我身后右道下山,违令之人,下一箭,红的,就不是衣服了!”   她突然引弓射箭,射在了一个右臂有着红迹却悄悄向左走的人身上,金花箭没入右臂,那人长声惊呼   “以后的路,不容你们退缩,这种实力之人,只是徒增伤亡,我不会说第二遍,怕死者,也一并离去!”   寒月高高而立,朗声开口   寒荃左天云相一对视,都是爽朗一笑,拜别寒月,并肩向寒月身后的左道行去   却只见数步之后,云梯骤然缩小,似是百步之外即是顶峰   二人加快步伐,直向云梯之顶行去!   眼前豁然是一个大峡谷的入口,一列整齐的士兵站在偌大的场地中,而场地的正中央,那巍然闭目而坐的,不是这凌国传奇将军寒毅,又是何人?!   “是师父!”   左天云惊呼   麒尊将军寒毅正襟危坐,面前正烧着一炷手臂般粗的长香,此时已快见底   麒尊的眼神扫过二人,二人纷纷立身垂首行礼,青衫的男人微微挥手,转而移开了目光   寒荃向四周看去,又是一愣,低声向左天云道:   “他们也能上来?”   左天云向寒荃所看出望去,只见三皇子凌振六皇子凌宇亦在人群之中,左天云摇首道:   “听说两位皇子打小修习各种武艺,不可小看!”   这片刻交谈,场地中已从四方聚了数千人有余,麒尊面前的香也焚至尽头,男人面色不变,起身立掌轻手一挥,侍卫迅速封锁了四个入口   麒尊起身,环顾众人缓缓开口:   “武者,国之命脉,天庆大赛,更是选出魁戒的守护者,接下来的战斗,你们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国家或是某一个海域而战,这里要说,懦弱匹夫,滚!背信弃义,滚!心无大义,滚!心存侥幸,滚!”   男人一连四个‘滚’字,震的在场之人久久沉寂   轻一挥手,训练有素的士兵已分批将生死契送至每个人面前   “签下你们的名字,就用你们的武魂,展现一个武者的风采吧!”   男人仰首开口,旋即缓缓将众人往峡谷中带去   “寒荃?”   左天云方走两步,发觉适才签下生死契的寒荃尚在原地停留看着什么   青年蹙紧双眉,回首看了左天云一眼,指着北方道:   “那是我们和公子离别的地方.公子他,不会有事吧……”   左天云一怔,上前站在寒荃身侧同望,片刻后摇首笑道:   “怎么会,他是凝之啊……”   我们做了同样的抉择,决不后退,你也一定是,对吗,凝之 皇城年少【零】 第八章 寒冰   “双儿,你看,天上的星星是不是很美?”   “双儿,你是娘最宝贵的人,有一天,若是娘去了,就化作那会眨眼的星星,一直守护者你,好不好?”   “双儿,娘希望你一直幸福,快乐的事情像漫天的星星一样多,烦恼的事情眨一眨眼就忘却,你是娘心中最优秀的孩子啊……”   “怪物,滚出去!”   寒双轻轻扶住额头,头痛的似要炸开一般   “凝之公子?”   蓝秣汐凑上前来,轻声询问   少年站起身来,勉强一笑道:   “无妨,不碍事,可有找到出口?”   蓝秣汐回首看向其余三人四处戳敲的样儿,摇了摇首   从走进这个灯火通明的石室,未及仔细查看,石室的门就“嗵”的关上,将后来三人一起关在了这个封闭的石室中   一千多个人,纵然有人放弃,也不该只有三四人跟着进来,看来,这石室定当另有玄机,少年蹙了蹙眉头,却理不出太大的头绪,蓝秣汐适才在石室中发现几具骷髅,看去也有了年成,众人进入时亦签了生死契,如果......   蓝秣汐似是看懂了少年所想,孤自一笑,自嘲道:   “这堂堂大凌国,不会只是为了骗钱吧……”   少年挑了挑眉头含了丝笑意,却不愿往下再想,他揉了揉剧痛的头,一个人没有食物可活七天,没有水可活三天,可没有空气,却活不过一炷香   不知为何,这石室巴掌大的通风口下都有着一盏烛火,蓝秣汐适才搬动或熄灭烛火时,通风口的风量就会减少直至全没,也就是说,当这些烛火燃尽之时,他们还找不到出口的话,那就不会被饿死活渴死,而是生生,窒息而死   他复倚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一同进入的三人猛烈的砸击墙壁,墙壁发出闷厚的声响,不是能蛮力破开的厚度吗?   他使劲敲了敲疼到难以思考的头,转过身去静静看着身后的烛火   巴掌大的通风口设计很精巧,洞中寒气惊人,是不是有冰水渗出,如果所猜没错,烛火上方应该是一块甚大的寒冰,因为烛温没有冻结而透过风来,一但熄灭烛火,寒冰的破口便会极速冻结而阻隔空气   少年走至蓝秣汐弄灭的通风口前伸手一探,没有风,水滴的漏下也明显减少,看来,所料没错   他环顾屋中五人,在如此大的石室中为保持呼吸,需要三个通风口同开,他仔细又看了看七个烛台二十八个通风口,就算一次只用三个来延长时间,也不是长久之计   长吸一口气,看来,逃出这里八成就是初赛试题了,头顶厚重的玄冰,七个烛台二十八个通风口,封闭的石室,这凌国素来以机关术著称的策略师,又会设计怎样的机关呢?   “就知道左天虹那个混账玩意不会轻易放过我调侃他!”   蓝秣汐看着寒双一直未言,不由开口抱怨   缓缓摇首,寒双睁开眼看了看蓝秣汐笑道:   “佳人调侃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蓝秣汐面色一变,不由道:   “不知凝之公子在说什么!”   寒双微笑回首,也不说破,他仰起首去,静静注视屋顶,石室不过高过一人些许,高个儿人进去尚会憋屈,四周墙壁又是阶梯之状,难道?   “凝之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适才一直敲石壁的一人开口询问   少年缓缓摇首,低眉一想又道:   “只是觉得这屋子太低,而这墙,又似阶梯……”   这话未罢,那人已攀上墙壁对着屋顶狂砸,只换来厚重声响,那人神色一黯,道:   “是一块不知多厚的巨冰,砸不破的……”   砸不破?玄冰?   寒双一怔,突然道:   “蓝家公子,把你适才取下的烛台借我一看!”   ……   跟着麒尊向峡谷走去,左天云分不清这是凌国哪一座山   都说仙者通六歧之术,可瞬息千里,看来这历界所传天庆大赛有仙家手笔,却也不假了   约行十里有余,峡谷突是分成了四道,麒尊站在正中央,转首缓缓道:   “这四象之森的入口,从左至右依次代表玄武,青龙,朱雀,白虎,你们可任选一处进入,三天之内走出四象之森初赛即可通过!”   左天云和寒荃面面相觑   “走这个!”   二人同时指向一个入口   “额,我是觉得这青龙入口很合我‘龙戟’之名,天云你是?”   寒荃愕然看着和自己选择同一入口的左天云询问   浅浅一笑,左天云道:   “我们和凝之别于北方,再相见,只能选这南方的青龙入口了!”   相视一笑,再不犹豫,二人同向青龙入口行去   ……   少年仔细翻弄烛台,底座有很深的磨痕,看来经常被移动   二十八个通风孔,七个烛台   二十八,七……   “当然,众位亦可以在此时放弃,放弃的各位,从我所正对的南面之门青龙门原路返回即可,而留下的各位,签完生死契后进入我身后的玄武门即可……”   为什么要多次强调四象?   是偶然吗?   四象,玄冰,头顶,入口,出口......   少年瞳孔骤缩,四象,二十八通风孔,七个烛台!   “天之四灵,以正四方,王者制宫阙殿阁取法器!”   少年轻声而念   “凝之公子,你说什么?”   蓝秣汐不由疑道   “青龙,白虎掌四方,朱雀,玄武顺阴阳!”   少年猛然抬首,观察二十八个通风孔   “二十八星宿!”   头顶为北,北为玄武,玄冰在北,破玄武!   少年倏然转身,他看着蓝秣汐,嘴角扬起笑意:   “我知道了!是二十八星宿!”   他探手点燃了手中的烛台,凑近一个通风孔前,抹去灰尘,果见孔内上方写着小小的“角”字,旋即逐个寻找,待找到“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字后,将七盏烛台逐个放入其中   其余四人愕然看着少年将烛台调了位置   “‘斗’、‘牛’、‘女’、‘虚’、‘危’、‘室’、‘壁’,玄武七星……”   少年放罢最后一个烛台,轻声念道   他仰起首去,看着那厚重的玄冰   蓝秣汐正待询问   那厚重的玄冰突是发出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响   少年面色一喜,挥手向众人道:   “往边上站!不要站在中间!”   蓝秣汐方在少年对立一侧的墙角站好,密室的中央,缓缓的,轻轻的,落下了一片碎冰   “北方的玄冰,裂开吧……”   那少年就在不远处,仰首淡笑    皇城年少【零】 第九章 初赛   似是要响应少年的话语一般,巨大的玄冰接连发出“咔嚓”的碎裂声,细小的冰屑越来越密集   蓝秣汐向少年看去,密集的碎冰如银瀑般隔在二人中间,那少年就带着微笑仰首而立。仿若是等了几个世纪,少年的身影稳若高山,在连声的轰隆声中亦沉稳不变,透过片片的碎冰,就那般含着淡淡笑意   蓝秣汐的心倏然就从不安中平静了下来,在这冰冷而又令人发慌的密室中,那没有太多的言语少年,只是静静的笑着,却打开了一扇冰后的世界   蓝秣汐垂下首去   是谁?如水年华的等待,似乎就仅仅是为了这个如暖阳一般的笑容,直射着冰封的心底.最后一块巨大的玄冰“哗!”声落下,入口处依旧如密室一般黑漆漆的,却猛然间有了强风涌入屋中,少年转过身来,向众人坚定招手道:   “走吧,我们出去!”   寒荃,左天云二人顺着丛生林木的青龙道向前行了许久   一炷香前,寒荃怎生也不愿相信面前见到的一切,这青龙道之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密林深几许   高大的树木足有五人环抱才可勉强抱住,这不知从哪儿凭空出现的密林,怔住了两个青年人的双眼   乔木丛生,惊鸟飞群,俨然一片千年古林深不可知,越过过膝的杂草,直指天穹的古木,左天云愕然开口:   “这,这是哪儿?”   “天,天云.”   寒荃发颤的声音响起于身后,左天云转首过去,又一次呆住   二人适才所走过的青龙窄道,竟就如此消失,仿若从来不曾出现一般!千年古林之中,周遭萧萧,只有古木耸立,不时传来沙沙声响,这乾坤天地,只剩了渺渺二人,发怔般的站在无边无际的林海之中   顺着玄冰的破口缓缓行去,锋利而又尖锐的岩石数次划开了少年素洁的青衫,微亦蹙眉,少年有意无意的扫了身后蓝秣汐一眼   蓝秣汐此时正跟在少年身后,不知为何,他看着少年并不魁梧的身子略有些发呆,明明并不魁梧,却沉重若斯,纵然只身在黑暗中行进,少年的步伐也徐健而稳妥,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修行,才能让一个少年人如此坚定不移,又为什么,凌国上下有着关于这天下第一策略师的另一个传说?   那嗜血的魔物,又怎能拜入天下第一的仙门?   可若不是,传说又是从何而来?   蓝秣汐微一失神,道上又有积水湿滑,他“啊!”的一声,却要跌了过去   一只手回身过来稳稳拽住了他,少年人葱长的手指此时刻意抓在他的衣袖上,蓝秣汐一愣,不由抬眸瞥了少年一眼,少年微笑温润依旧,道:   “路滑,当心.”   蓝秣汐窘迫片刻,一把抽回手来哑声道:   “多谢凝之公子.”   寒双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首,复向隐隐透来光亮处看了一眼,转首开口:   “只怕是快到出口了,我们在此稍歇片刻,莫要强光刺伤了眼睛.”   众人点头,稍作休息   再行起程,果是绕过一个弯儿,光亮骤然大盛,蓝秣汐微咪双目,面前的青衫身影已当先出了洞去   足有三个呼吸,无人发声   不会吧!   蓝秣汐心下无由来一紧,亦快步跟上,微风拂面,沁人心脾。面前的青衫在风中瑟瑟作响,少年长身而立处,是一块可站十人不足的岩石,此时却如站在火山口中一般,只是数丈之下换做了寒气甚重的潭水,却不知到底有多深   “这是?”   蓝秣汐望了望足有十丈之远的洞口,又望了望底下不知多深的冰冷潭水,愕然开口   寒双静静立在那里,看着数丈下的寒潭,复望了望遥远的洞口,秀眉轻轻蹙起   此时身后三人也出了密道,不足十人的岩石霎时拥挤   “应是‘活泉’”   少年缓缓开口:   “因地气而随着时辰涌退,只是深不可知,且看这温度,亦非常人可受.”   “那这儿.”   蓝秣汐指了指众人所站之地疑道:   “可会被淹?”   寒双在前点了点头,指了指他们脚下所站的岩石道:   “看到石板的颜色了吗,你们往上看”   众人向少年所指处望去   “这岩石每隔一段距离颜色深浅不同,定是常年有水淹过的痕迹.”   少年转身,看了看适才众人出来的密道道:   “而且,我们适才所出的石洞湿气甚重,亦说明曾有水浸入其中.”   “那,我们若是在水漫上之际打开玄冰,岂不是.”   三人中的一人突道   寒双静静而立,眼眸微沉,点首道:   “是啊,若是不能及时打开玄冰,只怕也是.”   怪不得,一万余人才走出一千不到,依照这赛题的难度,只怕这一回的初赛.   “那我们还不下水找出路,等它漫上来时不就晚了?!”   又一人开口   “不可!”   少年转首开口道:   “一来依照着颜色判断,‘活泉’不时就会涌上来,二来,这水温下水,不及一炷香,便被冻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那人冷冷问道   少年没有答话,反是闭起了双眸,四周是石壁,定是没有出口,适才众人是从云梯最低端进入,如若没错,众人此时是从山腰走出.   一路向上吗?   少年仰首望去,可这般距离,该怎么上去?   玄武?   镇守北方的神龟,代表着应水而生   水?   少年垂首看去,活泉似是又涨了不少,他猛然回首,只见岩石颜色的差异越向上变化越来越短,也就是说,‘活泉’上升的速度会越来越快,那么,权可一赌!   他看着众人道:   “且等等看,等着下水!”   左天云凝神下来,长吸几口气沉声开口:   “果真是仙人手法,幻化出如此洞天.”   寒荃愣着点了点首,却又猛然摇了摇首道:   “我才不管什么仙人,那句‘兵来将挡,水来什么掩’说的好,我们只要走出这林子就可!”   左天云‘哈’的一笑,应道:   “说得好啊说得好,寒荃兄,我们就闯一闯这‘四象之森’!”   二人正要起步,听得身后林中‘唰’声响起,纷纷转首喝道:   “什么人!”   “小汪,都叫你不要吵了!”   素纱遮面,少女抱着那似猫的兽儿缓缓踱出   “是公子的腾兽!”   寒荃不由大叫   “对,是叫什么腾兽的!呐,我看它跑丢了,现在把它还给你们!”   少女笑着应了一声,说着就要将那似猫的兽儿递给寒荃   寒荃看着腾兽在少女怀中向自己呲牙,不由向后退了一步苦笑道:   “不必了,这兽儿是我家公子的,可不是我的.”   “你家公子.呀?”   那少女惊呼了一声:   “你,你,你不是那院中的侍卫吗!他是你家公子的话,难道,那个,那个满是玉的院子是他的?”   寒荃和左天云二人听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天云不由上前苦笑道:   “姑娘若是认识凝之,不若结伴同行罢,我们也在找凝之.”   少女偏了偏脑袋,嘀咕道:   “我是不认识什么凝之啊,可是他送了我参赛的钱,那我把这兽儿找到交给他就可以两清了吧!”   这般想着,她转而点头笑道:   “好啊,同行吧,恩.你们就叫我陌儿吧!”   左天云笑着点首道:   “陌儿姑娘,在下左天云!”   “下水!”   三人中一人尖声道:   “素闻凝之公子学识过人,乃少年才纵,又冠有天下第一策略师的名号,却怎的这般糊涂,这潭水入洞可结厚冰,公子亦说不足一炷香便丧失所有能力,难道不是自我摒弃吗!”   另寻那人一摆手,道:   “依我看,还是回这密道之中另寻出路才是上上之策!”   那人说着话,便向洞中行去,其余二人思虑片刻,亦跟上了那人的步伐返回密道   蓝秣汐站在一旁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洞中,道:   “不做阻拦?”   少年凝望潭水,苦苦一笑道:   “若找不到出口,自会回来,更何况,这下水是否应该,我却也是一赌.”   蓝秣汐疑看着他   “密室之中,二十八个通风口寓意二十八星宿,左天虹一直在强调四象之说,我便猜测这初赛试题定于玄武七星有关,于是破了位于北方的玄冰,可如今,欲向这正北行进,唯有靠这活泉,我只是模糊的记得,似是关于这‘活泉’另有一个传说,只是,却不知是否为真.”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又道:   “再者,我是不会水的,这赌注,怕是下的大了.”   蓝秣汐面见明显一怔,这个人儿,竟然也会做出一搏之事吗.   蓝秣汐摇了摇头,上前站在少年身侧,缓缓开口:   “我会水,我陪你.”   寒双愣了一下,怔在原地   良久寂静,二人都不曾言语   “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从身后密道传出,二人齐齐回首,适才的密道竟是塌了下来!   蓝秣汐先是一怔,不由当先一步上前查看,片刻之后摇头道:   “糟糕,似是堵死了.”   他复伸手挖掘两下,只得又摇了摇头,还未说话   一只手突然将他拉向身后,俯下身来就开始挖厚重的沙石,少年人大声喊着:   “喂,可以听到吗!喂!”   声音在洞窟中来回传荡   声息,死一般的沉寂   “开什么玩笑!”   重重将双手砸在巨大岩石上,寒双发了疯般的开始挖土,一边连声开口:   “怎么可以看着你死,怎么可以让你死,怎么可以.”   蓝秣汐愣在原地看着少年的双手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这可还是那个,淡笑温缓的少年吗?   “再让你死?“你”,是谁?”   蓝秣汐轻声询问   那疯狂挖土的少年突然一颤,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似失神一般,看着堵死的洞窟   紫衫的女子衣袂飘飘,缓缓倒下,血溅了,谁的满面?   头痛欲裂!   少年紧紧抱住了似要炸开的头   就在此时,活泉突然从一丈下涌了上来!   蓝秣汐吸足了气打算忍受冰寒   温的!   适才还是寒冰般的活泉竟已变成了温热的,他愕然转首看着那依然失神的少年,关于活泉的另一个传说?   这少年打从一开始,竟就知晓这逆天的变化?   他伸手前去,却又是一怔,末了下了决心,一把抓住少年,淌入已漫过腰际的活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