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白狐1   狼唳狐媚   作者:谷风   满江红   岳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第一章白狐   1.   李太白有诗云:“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说的就是进川路之艰难,围在四川周围大山之险峻。后韩愈又有诗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单表的却是横亘在西北川陕交界处的秦岭,秦岭之高之险,自古天下闻名。   说起这秦岭的高和险,天下人无不望而却步,其间更是毒蛇猛兽出没,鬼怪横行,只有那有着百折不回、坚韧品质的人,方敢去翻爬这座大山,小子在这里要讲述就是南宋末年时在这座大山之中发生的一段离奇的故事,把它作为本书的一个引子。   南宋宋度宗元年的这一年的冬至前后,秦岭山中连续下了几场洋洋洒洒的大雪,整个秦岭山峦之间,被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连平日在那陡峭的山崖边傲然挺立的大树,也被一律拉平,连树冠都不见了踪影。   而山腰以下,虽然也是一片银白,不过那积雪的厚度却比山顶薄了许多,那一簇簇亚热带茂密的森林,依然绿意盎然,夹杂在皑皑的白雪之中,就如同那印花的彩布,风景如诗如画,煞是壮观。   远处的崇山峻岭之间有一条黑白相间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小道上缓慢地移动着一个小黑点,据说那羊肠小道是当年诸葛孔明六出祁山之时开辟的栈道,以用来运兵和输送粮草,这栈道年久失修,未免破损不堪,稍不留神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实在是凶险无比。   待得小黑点走得稍近一些,方能看清原来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皮肤黝黑,眉眼之间却生得斯文俊秀。山中常有鬼怪的传闻,更何况凶猛的野兽也多,少年只身一人在山中行走,不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这样做,就是有惊人的胆量。   少年上身着了一件土布织的棉衣,脚上蹬了一双草鞋,一看就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可能是赶路久了的缘故,棉衣被路旁伸出的枝桠给划破了,翻出一些星星点点的白色的棉花来,背上背了一个大包袱,包袱显得异常沉重,虽然山间的寒气袭人,可能是赶路太急,少年脸上却是汗珠滚滚。   少年正急行之间,不知怎地突然刮起了一阵阵阴森森的寒风,那风十分诡异,寒冰冰的夹带着一股血腥之味,让人嗅之欲呕。耳边也似乎响起了隐隐的风雷之声,刚开始时还离之甚远,须臾之间便越来越近,那响声便如万马奔腾一般,急速而至,震得耳膜嗡嗡乱响。   少年不由愕然止步,心中不免大奇,这寒冬腊月里哪里来的电闪雷鸣?这种现象生平之中从未见过,难道有什么古怪之事将要发生?少年本来胆大,也从不怕什么神和鬼的,此时无来由地感到十分的紧张。   少年不敢再往前走,停脚四周查看,就见刚才还暖洋洋的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股乌云,那云头越聚越大,越聚越厚,天空也就越来越暗,突然哗刺刺一声巨响,云层之中突然划出一道闪电,直击在少年头上。   少年让这道雷电给击得如同癫痫一般,全身如同筛糠似地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虽然摇摇摆摆,脚步也是踉踉跄跄,却顽强地站立着没有倒下。只是两眼发直,目光呆滞,身体也异常僵硬,便如一个痴呆人一般。   就在此时,一件诡异无比的事情发生了,少年的双眉之间忽然袅袅地冒出一股青烟,待那青烟散尽之后,便长出了一只眼睛,那眼球上下诡异地翻动着,慢慢地射出蓝幽幽的光芒,直透那乌云深处。   就见乌云深处,一群凶恶无比的巨狼正在围攻一条羸弱的小龙,这些狼体格健壮,硕大无比,那条小龙虽然是水中之王,可是要对付这些饿狼却颇为吃力,狼和小龙在云层之中相互撕咬缠斗,场面异常紧张激烈,所用的招式怪异无比,少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酷的搏斗场面,只看得张口结舌,气都喘不过来。   这群饿狼和小龙缠多时,少年便慢慢地看出一些名堂来,那些恶狼仗着数量众多,颇有优势,而那条小龙体质虽弱,却颇为机敏,面对群狼的强大攻势,并不正面迎战,只是与其周旋游斗,并不落于下风。   少年见小龙所使之战法,暗合奇门八卦之法,这奇门八卦之法,少年曾在乡下的道观中读过,本来有很多地方不明,此时见小龙使用出来,那难以明白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不由看得眉飞色舞,觉得那小龙把这奇门遁甲之法运用得无不恰到好处,就一边看一边默默记忆。   时间一长,小龙毕竟势单力薄,虽然竭力抵抗,渐渐支撑不住了,周身的鳞甲被恶狼撕得片片飞舞,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少年心里着急,可是又帮不上忙,只听得天崩地裂的一般巨响,那条落败的小龙向南方急遁而去,群狼张牙舞爪紧随其后,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少年浑身一震,便如梦中醒来一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再看他的前额,额头之上的第三只眼已经无影无踪了,少年揉揉自己的眼睛,很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南柯一梦,可是自己明明是站着的,站着的怎么会睡觉呢?   少年再抬头看看天,见天空之上那朵乌云不知时候已经没了踪影,天空中飘着细微的雪花,再看自己身上,却厚厚地堆了一层雪,让自己身上的热气一蒸,把自己的全身都浸湿了,连头发都是湿漉漉的,难道自己睡着的时间下过一场大雪?   少年觉得这天发生的事实在是不可思议之极,怔怔地站在那儿,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结果来,心里总觉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心里冷浸浸的,又无计可施,就不敢再往前走。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簇灌木一阵簌簌的乱响,这声音响得甚是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急速穿行一般,窸窸窣窣的,同时伴着一阵低沉尖利的嚎叫,如同小孩夜哭一般,又如同鬼怪索命一般,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声音开始还远远的,转瞬之间就越来越近,就像在耳边回荡一样,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奔跑如此迅速,少年显然吃了一惊,顺手便手中拨出了腰间防身用的柴刀,探头望着前面的低矮的灌木丛,要想看个究竟。   就见灌木丛一阵急剧地摇晃,突出从里面蹿出一只惊慌失措的白狐来,这条白狐生得十分的小巧,比那家猫也大不了多少,通体雪白,浑身上下竟无一根杂毛,甚是漂亮。   白狐见了少年,只是微微打量了一下,就用两只后爪立住身子,如同人一般,举起前爪,竟冲少年拜了两拜,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之中,居然掉下几滴泪来。   少年不由大奇,也不知这白狐到底是什么意思,傻傻地看着那只白狐,心中自是惊疑不定,谁知那白狐行完礼之后,忽地一跃,也不管少年愿不愿意,一下子就钻进了少年的怀中。   少年不由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进怀中,想要把这只白狐给揪出来,又见灌木丛一阵阵剧烈地摇晃起来,少年心知有异,也不去管怀中的白狐,两眼死死地盯着灌木丛,只听哗啦一声,从里面又蹿出两头狼来,这两头狼长得异常壮实,一黑一灰,瞪着四只血红的眼睛,低声地咆哮着,把少年给围了起来。   少年骇得连连倒退了几步,方才明白那只白狐逃进他怀中的原因,原来是要求他的庇护,赶忙举起手中的柴刀,一边低声地威胁着一边驱赶着两头狼。两头狼此时正饥饿无比,见少年手中有把明晃晃的柴刀,毕竟不敢贸然攻击,可是美餐在前,却不愿就此舍去退走。   少年无奈只得团团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嘴里大声地喝骂着,想把两头狼赶走,两头狼虽然有些畏惧,却是狩猎的老手,怎么肯放弃到嘴边的肥肉,一时也不急于进攻,呲着一口利齿,围着少年团团兜起了圈子,竟然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少年连着驱赶了几次,两头狼只是稍稍退让了一下,又席卷而上,始终把少年围在当中。少年左冲右突,威吓的手段都用完了,却无法把两头狼给吓退,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少年慢慢地冷静下来,清楚自己这样根本就无法将两头狼赶走,一旦自己把自己累垮了,反倒成了这两头狼的口下冤魂,当下稳住身形不再徒劳地驱赶两头狼,只是用刀挡在身前,稍稍移动脚步,和这两头狼周旋起来。   又过得半晌,两头狼见无隙可乘,反倒先焦躁起来,其中那头黑狼首先发起攻击,它突地全身一跃,张口血盆大口就向少年扑了过来,黑狼本来就蓄势待发,这一跃就如同电闪雷鸣一般,迅捷无比。 正文 第1章 白狐2   2   少年见黑狼来得凶狠,手中的柴刀一扬,劈头盖脑就向黑狼砍去,少年并不会武功,情急之下拼命,倒生出一把子意想不到的力量来。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森之光,隐隐带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少年刚好把凑上来的黑狼给劈个正着。   黑狼大声哀嚎着,带着那把柴刀,扑地一阵胡乱翻滚,四条腿踢得尘土飞扬,折腾了一会两眼一闭便气绝身亡了。旁边早激怒了那头母狼,这两头狼本是一对夫妻,公狼让少年给杀了,母狼如何肯罢休,无论如何要杀了少年,给公狼报仇。   母狼平时外出觅食之时,也比公狼凶残得多,此时一心想要报仇,看准少年突地往前一跃,跳得约莫有丈把来高,两条前爪就搭上了少年的肩头,母狼张开血盆大嘴就向少年的脖子咬来。   少年见状不由大惊,赶忙抽身后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没有站住让母狼一把扑翻在地,少年见母狼来得凶狠,情急之下两手乱抓乱撑,胡乱之中一把捏住母狼的脖子,少年清楚一旦失去对母狼脖子掌控的后果,就拼命地撑着手臂,无论如何也不给母狼下口的机会。   一狼一人就这样僵持起来,母狼脖子受制,一身本领使不出来,不由凶悍之性大发,两只前爪就在少年身上又抓又挠,把个少年的肩头给撕得鲜血淋漓,少年情知此时到了关键时刻,当下忍住剧痛,把母狼的脖子死死卡住,只是不肯松手。   少年毕竟年少力弱,全凭一股强烈的求生本能苦苦地支撑着,时间撑得久了便觉有些头闷眼花,且两手酸胀,母狼感觉出少年的后力不济,就把头拼命地一寸一寸地往下压,流着唾液的嘴,离少年的脖子越来越近,情势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就在之时那只白狐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闪电般地“嗖”蹿上母狼的背,张口便咬住了母狼的耳朵,说来也怪,那头狼让白狐这么一咬,片刻间便失去了挣扎的能力,一时口鼻来血,歪着头死了。   少年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傻乎乎地打量着眼前这只小小的白狐,刚才少年和母狼搏斗,一时也顾不得这只白狐,也不知白狐是什么时间偷偷溜出自己怀里的。   少年想不到最终还是白狐救了自己,心里既感激又疑惑,这只白狐如此娇小,怎么能一口把一头大它数倍的凶恶的狼给咬死了,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少年喘得一口气,就走到母狼跟前,伸手翻了翻那头母狼,见那狼口鼻来血,且血是黑的,母狼显然不是让白狐给咬死的,而是中毒而死的。少年惊异地回头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寂然,明显没有外人,难道这只白狐是一只有毒的狐狸?   还没等少年想出一个结果,突然觉得脚下暖烘烘的,有什么东西在拱动,低头一看,却是那只白狐咬着他的裤脚,直往灌木丛的方向拖拉,神态甚是焦急。   少年心里一动,弯腰伸手把白狐抱起来搂在怀里,摸着它那一身柔软的光滑的毛,异常疼爱地道:“狐儿,狐儿,你要把我拉到什么地方去?”突地又想起这白狐不过是一个畜生,怎么会说话呢?问了还不是白问,就自嘲地笑了笑。   白狐在少年怀里却显得异常焦躁,嘴里呜呜地鸣着,突然嗖地一声从少年怀中跳下地来,边看边用前爪在地上飞快地划着,似乎在写字,少年站到跟前仔细分辨了半天,方才认出地上歪歪斜斜的几个字“救我主人!”   少年呆呆地看着那只白狐,心里却无比震撼,这只白狐居然能识字,让他大感意外,他早就听村里的婶婶们讲过白狐通灵的事,不过那只不过是婶婶们讲的故事,少年可从来没有眼见过,心里实在难以相信。   少年心中骇异,嘴里喃喃地问道:“狐儿,你的主人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吧!”   少年心想白狐能识字,就一定能听懂他的的话,这次白狐却没有再写字,只是冲少年点点头,扭头就向东南方跑去,跑的方向正是那白狐刚才蹿出的方向,白狐边跑还边回头看着少年,眼神甚是求恳,似乎要他快快跟上。   少年也是聪明之人,知道白狐这是在指引方位,就不再迟疑走到那头黑狼的尸体旁,想要把那把柴刀拨出来带在身上,这把柴刀是他平时心爱之物,早就打磨得锋利异常,要不然如何杀得了那头黑狼,可是此时那刀深陷在黑狼的头骨之中,连着拔了几次都没有拔出来。   少年出了一身臭汗,才发觉自己刚才为了杀狼,早就累得手脚酸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劲力,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喘了几口粗气。   少年疚愧地抬眼来看那白狐,想要对白狐解释几句,见白狐还在灌木丛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之光甚是急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少年知白狐等着要他赶去救它主人,就想放弃柴刀,终究有些不舍,就又站起来拔刀,这一次连连吸了几口大气,用了吃奶的劲力方才拔了出来,少年在那黑狼身上擦干了刀上的血,方才尾随着白狐进了灌木丛。   穿过那段破败的灌木丛,便是一段倾斜的斜坡,这段斜坡约有两三里地,白狐马上就变得异常兴奋起来,回头冲少年“吱吱”地尖叫了两声,首先向斜坡冲了上去。   少年赶紧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尾随着白狐爬上了斜坡,刚刚一冒头,还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眼前惨烈的的场景给弄了个目瞪口呆……   原来斜坡的顶端是一个六、七亩地般大小的草坪,草坪里枯黄的草上堆着一层厚厚的白皑皑的积雪,黄白相间十分的抢眼,乱纷纷的枯草和白雪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五、六头狼的尸体,这些狼的脖子上血迹斑斑,血迹已经凝固,一眼就能看出,是被人用利刃给杀死的。   在那些狼的尸体中间,却躺了一个穿白色衣裙的少女,横着的右手紧紧地抓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软剑,少女肤色和白雪一样白皙,眉眼之间生得十分俊俏,要不是这几头狼的尸首摆在眼前,真可以用白雪仙子来比喻这少女。   难道这几头狼是少女杀的?少女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她到底是人是鬼?少年立马就觉得身上冷嗖嗖地起来,不由满腹疑团地看着那只白狐,心里骇得“突突”地乱跳,两条腿居然有些站立不稳。   白狐又冲少年“吱吱”地叫了两声,意思是要少年救这少女,少年定了定神,再次向少女望去,少女一张脸煞白,想来可能是少女正在杀狼之时,伤病发作突然就昏厥过去了,少女是得了怪病还是受了伤?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少年马上就明白了,白狐之所以逃跑,原来是要引开两头被自己杀死的恶狼,这只白狐不但聪明还很有心计,要是白狐不想法引开两条饿狼,这少女早就成了饿狼的口中美餐,一只畜牲如此有情有义,少年心里不由暗暗称奇。   少年又回头狐疑地看着焦虑的白狐,心里救不救这少女心里还是拿不到主意,少女出现的太蹊跷了,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而且还带着一只白狐?   况且在山中经常行走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异常凶悍的狼群,狼群是非常不好对付的,它们集体作战的能力,连老虎都怕,就算是山中有经验的猎人碰见它们,也只有远远地避开,不敢和它们发生正面冲突。   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女居然能灭了一个狼群,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之极,除非这个少女是神仙,要不就是鬼怪,凡人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如果是神仙就好了,要是碰到什么妖魔鬼怪……   这种念头一生,少年就觉得头皮隐隐发炸,浑身上下汗毛直竖,在乡下听老人们讲过的那些鬼怪吃人的故事,顿时一起涌上心头,觉得那只白狐,眼光闪烁不定暗含凶杀之气,似乎也大有问题。   少年看看白狐又看看地上的少女,心中斗争异乎激烈,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实在难以判断,如果是人说什么也得救了,要是鬼怪就不能救了,那不是引祸身上,自找麻烦莫!   少年迟疑了半晌,心中的确拿不定主意,那只白狐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又“吱吱”尖叫几声,跑到少年跟前用嘴咬住少年的裤脚,直往少女面前拖拽,不时抬起头来望着少年,两眼泪汪汪的,满是哀求之意。   少年心中大震,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少年是心肠软弱之人,他实狠不下心拒绝白狐,他又想起娘在世时经常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假如少女是人,如果见死不救,那还是人吗?   少年强忍着心里巨大的恐惧,在少女身边蹲了下来,伸出颤抖的右手在那少女的脸颊上一碰,觉得触手冰凉,心中不由一惊,难道小姑娘死了吗?   少年赶忙在少女的鼻翼一探,立即接触到一股强大的热烘烘的气流,少年的手一缩,不由自主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文 第3章 白狐3   3   少年内心实在是惊骇无比,少女受了这么重的伤,照理说应该呼吸微弱,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鼻息?少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顿时疑窦丛生。   少年犹豫了半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救人,如果再不施救,这么寒冷的天,小姑娘怕是要冻坏了,到时想救都救不过来了。少年取下自己身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只盛水的葫芦来,在耳边摇了摇,里面传来一阵“咚咚”的响声。   少年心中大喜,不由暗自地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幸好葫芦里还剩有水,要不然在这光秃秃的的山坡上,到哪里去弄一口水去?赶忙拔开上面的葫芦嘴,吸了一口水,呼地一声喷在少女的脸上。   少年蹲在少女的身旁,用指甲在她的人中穴上狠狠地叮住不放,少女本来是又累又饿,身体极度疲惫,方才昏迷了过去,看得出少年在救人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过了一会,少女身体蠕动了几下,张开嘴“阿”地轻轻地叫了一声,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少年见少女苏醒过来,赶忙急退几步,要避开男女授受不亲之嫌   少年虽然站得远远的,脸上红红的,还是很不自然。少女醒过来之后,两手撑地慢慢地坐了起来,眼光首先落在了白狐身上,嘶哑着声音对白狐轻轻地地叫了一声:“仙儿!”少女看着白狐的眼光柔和,充满了疼爱之情。   少年此时一颗心方放进了肚子,小姑娘既然能开口说话,肯定是人,不是妖魔鬼怪了。白狐“吱”地发出一声欢叫,一下子就蹿到少女怀中,还扭过头来目光感激地看着少年。   少年此时方知,这只漂亮的白狐名唤“仙儿”,心中不由暗暗称奇,这白狐本来就有几分仙气,让人喜爱,这名字还起得真恰如其分。   少女微笑着摸了摸卷缩在怀里的白狐,眼光这才落在少年脸上,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愕然,突然就变得异常狰狞起来。   少年本来笑吟吟的,心里不由大惊,笑容立马就僵在脸上了,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姑娘……”   还没等少年问出口中之话,少女突然右臂一伸,少女离本来少年还有一段距离,少女又躺在地上,手臂怎么也够不着少年,谁想到一阵阵“咯咯嘎嘎”的乱响,少女右臂突地暴涨数尺,一把就扼住了少年的喉口。   这一下变化太过仓促,凭少年笨拙的身手如何闪避得了,被少女一把拿住喉口。少女年纪虽小,手上却有一股想象不到的力道,少年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戴了一个铁箍似地,扼得他眼前金星直冒。   少年只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举起双手来扳少女的手,猛然间感到少女的手,如同钢爪一般坚硬,冷冰冰的,居然没有一丝活气,这哪里像一双活人的手,刚刚压下去的念头陡然又冒了出来,难道他真遇到了鬼怪不成?   少女心中也暗暗震惊,自己扼住少年的脖子,他怎么还能挣扎,这是出道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开初还以为是自己伤后无力,就暗暗加了加力,才发觉少年的脖子上潜藏着一股反弹之力,她加的力量越大,反弹越大,只震得两手发麻,要想扼死少年,一时也难办到。   少女生的确不是什么鬼怪,她乃天山派掌门人天山夺命妖狐玛丽莎的独生女儿,名唤冰儿。这母女俩都喜欢养狐,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江湖人士就戏称她们母女为老妖狐和小妖狐。   天山夺命妖狐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少女自幼受其母训练,行事风格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年碰到她,只有自认倒霉。   少女起意要杀少年,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母女俩行事风格向来如此,普天之下除了她们天山派,全都是可杀之人,杀掉少年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少女杀不了少年,也暗自心惊,她自认为自己杀人的本领够高,自从出道这一年多以来,能够在她手上逃命的江湖好汉,还真没有几个人!少年衣衫褴褛,一看就是个小叫花,杀他本来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如今怎么会杀不了呢?   少年只挣得双颊绯红,也没有把少女那只手扳动丝毫,少女手上劲力之大,实在不可思议之极,少女的手越来越紧,扼得那少年两只眼睛白眼直翻,几欲昏厥过去。   少年心中虽然恐惧异常,却也不愿意束手待毙,少年出生于乡下,自小就吃过苦,身体比一般的同龄人结实得多,两条腿不停地乱踢乱蹬,想要摆脱少女这双冷冰冰的手,居然把身下的草坪给蹬出了两条深深的壕沟。   两人正僵持不下,旁边却急坏了那只白狐,它不停地尖声叫着,两只前爪又是抓又是比划,似乎在解释这件事情的经过,少女惊异万分地看着那只白狐,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左手揽过那只白狐,十分怜爱地叫了一声:“仙儿!”右手仍然扼在少年的喉头上,不过劲力却缓缓地收了。   少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全身涨得要炸裂似地,此时喉口方得一松,一口气方才吐了出来,不由剧烈地大声咳嗽起来,直咳得两眼直翻白眼,口吐白沫,要是少女再扼得一会,能不能逃得一命,还真难说。   少女虽然放开了少年,却异常地凶狠地瞪着少年,嘴里厉声喝道:“你这厮是谁?怎么跑到这大山里来了?要是有半句话不老实,哼哼!”言下之意,少年要是敢欺骗于她,她就会照样杀了他。   少年剧烈地喘息着,心里不由大悔,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这么狼心狗肺的人,犟脾气一上来,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予理睬。   少女在天山派中,便如公主般的人物,她的话没有人敢违逆,如何容忍得了少年这种无声的反抗,抬手就给了少年一记响亮的耳光,嘴里怒骂道:“小叫花,你这厮到底说不说,信不信本姑娘一剑杀了你?”   少年斜眼见少女右手一抬,就知道大事不妙,赶忙想往旁边躲避,不想这少女的手实在是太快了,他的念头刚起,少女的手就扇到了他的脸上,少女的手又硬又沉,直打得少年头懵眼花,两耳嗡嗡作响,几欲呕吐。   少年勃然大怒,他这一生中还没有被人这样胡乱打过,身上的血性一起,跳起来顾头不顾尾地向少女一头撞了过去,嘴里大声地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少年扑到少女身前,还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立马就感到头发一紧,整个身体就凭空悬了起来,少女居然单手把他给举了起来,就像拎一只小鸡似地,在头上舞得团团直转,然后随手一抛,少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旁边一颗碗口粗细的柏树重重地撞了过去……   “哗刺”一声,少年的身体撞在那树干之上,直把那树撞得吱吱嘎嘎一阵阵乱叫,扑簌簌地洒了一地琼浆玉露。少年的身体在那树干上一弹,扑棱棱地飞了出去,发出“砰”地一声巨响,掉在那铺满积雪的草坪里,少年的身体一阵挛痉,两腿一伸就此不动了。   白狐哀鸣了一声,就像少年冲了过去,少女厉声喝道:“仙儿,回来!”白狐回头哀哀地看了主人一眼,见少女目光严厉,不敢违抗,就委委屈屈地退了回来。   少女右手一探,把白狐抱在怀里,轻轻地吻了吻白狐的娇小的头,慢慢地抚挲着它那一身光滑的皮毛,脸上却是一付无动于衷、冷酷的表情。只有怀中那只白狐,呆呆地望着雪地里的少年,眼里泛出了点点泪花。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躺在雪地里的少年轻轻地蠕动了几下,一抬头呼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干咳,接着又喷了几口血,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少年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里,两眼无神地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似乎还没有清醒。   过了好一会儿,少年空洞的眼中才有了一丝活气,他慢慢地扭过头来,两眼茫然地看着搂抱在一起的少女主仆,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少年两眼顿时射出一股恶狠狠的光芒来,这种充满仇视的目光,让少女心里一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粟起来,无来由的生平第一次她有了畏惧的感觉。   少年两只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积雪覆盖的草坪极其湿滑,少年明显受了伤,可能是伤后无力,颤颤嗦嗦地刚刚支起上身,手上一软,脚下一滑,又摔倒在地。   少年躺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极其顽强地撑起身体,想要再次爬起来,他撑在地上的两条手臂似乎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现出异常吃力的样子,身体也弯得像一张弓一样,额头上冷汗直冒,一颗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直往雪地里滚,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放弃爬起来的打算。 正文 第1章 白狐4   少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一翻身终于坐了起来,刚好旁边的积雪堆里有一根露了一截头的木棒,少年伸手抓住木棍,把木棒从雪堆里拖了出来,靠着木棒的支撑慢慢地站了起来。此时的少年满脸血污,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身上裹满了泥土和雪花,形如厉鬼一般,实在让人感到恐惧。   少年拖着木棒,杀气腾腾地,脚步蹒跚地一步一步向少女走了过来,一时之间,山谷之中阴风飒飒,死一般地沉寂。只有少年那沉重的“咔嚓”、“咔嚓的脚步声,步步似乎都踩在人的心尖上,少年的脚步响一声,少女脸上的肌肉就不由自主地跳一下……   少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一步步向自己逼来,却张口结舌地一点反应也没有,要说少女一身不俗的武功,不可能让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给吓住了。   可是这种情况少女生平之中却从没遇到过,要说她是被少年凶神恶煞的神态给吓住了,还不如说他是被少年身上那股顽强的毅力给折服了。   少年慢慢地走到少女跟前,聚集了全身的力气,呼地一下抡圆了手中的木棒。此时的少年认定眼前的少女就是一个鬼怪,他想起娘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他必须除了这个妖魔,不能让她出去害人。   就在这时,少女怀中的白狐望着少年突然哀鸣了一声,似乎在恳求少年,饶了它的小主人。   少年一愣,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一棒打下去,很有可能连白狐也打死了,说实话,他对这只灵狐异常喜爱,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一迟疑,机会稍纵即逝,少女突然就清醒了,毫不客气地推出了一掌。   少年立即就觉得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向自己撞来,一下子把他又击飞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地跌了地上,直跌了个七晕八素、满嘴是泥。   还没等少年爬起来,突觉得脖子上突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抬手往脖子上一抓,触手异常柔软,原来缠在他脖子上的居然是一条绸带。   少女把绸带一紧,就像拖一条死狗似地,把少年给拖了回来,少女杀心大起,发力狠狠地勒着少年的脖子,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少年的呼吸受阻,脸色马上就变得紫涨起来,他双手拼命地拉扯着勒在脖子上的那条绸带,想要腾出一点空隙,把堵在喉口的那口气给放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拉我夺展开了激烈的生死之搏,少年如何是少女对手,完全凭着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苦苦地坚持着。没多久,少年就觉得脖子的绸带越来越紧,全身上下就像充满了气的气球似地,涨得实在难受极了,手脚发软,眼前金星飘舞,意识也开始迷糊了。   这种情形可急坏了旁边的白狐,它围在少女的身前上跳下蹿,不停地哀叫着,似乎在恳求自己的小主人放过少年,少女根本不予理睬,只是不停地催动着内力,把手上的劲力增大,这次她是恼羞成怒,坚决要杀了少年。   其实,少女心里也暗自心惊,她刚才击出那一掌,可以说是倾尽全力,用的就是天山派的独门内功寒冰功,这种内功天下独步,威力无穷,就是一头牛也给击得五腹六脏破裂,少年居然没事,让少女更加感到蹊跷。   少年不久前刚刚受了雷击,这股电流并没有散去,而是暗暗聚集在体内,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护体之功,这股护体之功受的力量越大,反击力就越强。   少女这次学乖了,而是用绸带勒住少年的脖子,就是不想承受这股反击之力。谁知少年身上护体之功自然产生了一股如同电流的反击之力,顺着绸带传了过来,少女使的力越大,反击之力越强,让她感到全身舒麻,实在有说不出的难受。   少女屡次三番都杀不了少年,心里更加慌乱,杀人的信心再次动摇,又不愿认输,就把绸带一松,对少年喝道:“臭小子,本姑娘看在仙儿面子上,可以饶你不死,但是你必须向本姑娘乞降。”   少年全身憋得要炸开似地,少女把绸带一送,一口气才缓了过来,又大声咳嗽起来,尽管如此还是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别…别做清秋大梦,你见过有人向鬼怪投降的吗?”   少女一愣,脸色突地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她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你这臭小子才是鬼!”   少年听少女口气根本就不承认自己是鬼怪,心里一动,就仔细打量起少女来,见少女明眸皓齿,面色红润,明明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说什么也不像个鬼怪,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少年脸色一红,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那只手是怎么回事,吱吱嘎嘎一阵怪叫,就伸得那么老长,老长,就像骷髅一样,不是鬼是什么?”   少女怒道:“你真是少见多怪,本姑娘干么要给你说清楚,本姑娘刚才使的是我们天山派的独门绝技,名叫骷髅云手,普天之下,只有本姑娘和我娘才会。”少女说到后面就有些洋洋得意起来,嘴里全是卖弄之词。   少女说过之后,心中不由大悔,自己明明说过不给臭小子说,怎么又说得如此清楚,我要他向我投降,他不但不投降,弄得我反而向臭小子投降似地,总得想办法把这个面子给找补回来,不然就太过丢分了。只是自己为什么要向臭小子解释这么清楚,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少女如此一说,少年倒显得无话可说了,心中暗暗思索道,小姑娘的口气倒像没有骗人,再说了,她也没有必要撒谎,我又打她不过。   只是小姑娘说这是她们天山派的独门绝技,天山派是什么少年没听说过,天山他倒是听一个常年在外贩卖丝绸的邻居说过,只知道远在西域,离蜀地千万里远,难道小姑娘来自天山?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走了这么远的路,真是不可思议。   少年不明白少女说的“骷髅云手”是什么,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自己也没有想明白,心里就颇有些歉疚起来,觉得自己错怪了少女。   少女自己也不知道,她娘天山夺命妖狐传授的这套“骷髅云手”,美其名曰是自创,实际上是从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演变而来,天山夺命妖狐是在偶然的一次机遇中得到的这一套武功,自创一说,不过是遮人耳目,脸上贴金罢了。   只因这套武功太过阴狠,为武林正道人士所不齿,天山妖狐根本就不敢告知她的师父怀柔大师,只是一个人偷偷习练,又加了一点天山派自己的东西,把插人天灵盖改为锁喉,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后来玉柔大师死后,无人再管得了她,就把这套武功传给了自己的女儿。   少年是一个明理之人,自己既然错怪了人家,就得认错,就真心诚意地赔礼道:“姑娘,在下一时糊涂,误认为姑娘是鬼怪,望姑娘原谅在下的鲁莽,在下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说完就对少女深深地施了一礼。 正文 第2章 小妖狐1   第二章小妖狐   1   少女把嘴一瘪,不屑地道:“小叫花,你是怕本姑娘杀了你吧?嘴巴上说的好听,你休想让本姑娘上当。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招来,你到底姓甚名谁?为啥到大山里来了?本姑娘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小命。”   少女这话说得大刺刺的,少年听得很不舒服,其实少年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少女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胆怯,这几句话本来有捞点面子的意思,可惜少年却没有玩过味来。   少年本来向少女诚心认错,想不到少女一点也不领情,还说自己欺骗于她,自己坦坦荡荡做人,这欺骗二字不知从何而来,还要用性命来要挟,真是岂有此理,一口恶气直往上涌,两眼一瞪就想对少女发作。   少年突见旁边的白狐紧张地盯着自己,不停地摇头,眼中之光甚是担忧。少年何等聪明,立马意识到白狐是要他不和少女起冲突,少年心中一动,自己可不是小姑娘的对手,如果真惹恼了她,她要杀了自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少年感激地看了白狐一眼,暂时忍下了胸中这口恶气,心道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好难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道:“在下姓辛名无病……”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少女突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神态甚是娇媚,辛无病莫名其妙地看着少女,不知她为何要发笑。   少女边笑边道:“小叫花,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是你的爹爹和娘给你取的吧,你爹爹和娘肯定有病,才会叫你无病,你说本姑娘这个推论合不合理?”   辛无病的气呼地一下又上来了,少女侮辱自己没什么,可是她辱及自己的父母,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就瞪着眼大声道:“你…你…你说话别欺人太甚,在下情知不是你的对手,那也会竭尽全力,奉陪到底。”   少女冷笑道:“小叫花,胆量不错啊!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和本姑娘叫板,你是不是活得腻歪了,你要不服气,我们再来比划。比划!”   辛无病一张脸涨得血红,他情知不是小魔头的对手,和她比试只有自取其辱,可是心里那口恶气始终咽不下去,就别过头去不再理睬她。   少女还是不依不饶地道:“你小子说谎也不脸红,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名字?你欺负本姑娘是外乡人是不是?那你就打错了算盘,如果你再不老老实实说……”又威胁地哼了一声。   辛无病本来说的就是大实话,少女自己不信,还说自己欺骗于她,火就上来了,气忿忿地道:“姑娘,在下的名字那点古怪了?你说在下该叫什么名字?”   1   少女洋洋得意地吹嘘道:“臭小子,本姑娘走遍大江南北、连最远的海边也去了,你知道什么叫天涯海角吗?”辛无病一愣,这个自己的确不知道,就默不作声。   少女又道:“那就是天的尽头的地方,谅你也不知道,我给你说了还不是对牛弹琴。”辛无病听少女口中满是轻蔑之意,心中不由愈加惭愧,暗道小姑娘走到天边了?这话怕是吹牛,不过小姑娘从天山到这西北,这么远的路,比自己走的地方多,这个是肯定的。   少女又颇有得色地道:“本姑娘走了这么多地方,还不知晓你们这些汉人的臭习惯么?你们汉人喜欢给小孩子起什么小猫、小狗,你要是叫什么辛二狗,辛死猫、辛耗子,本姑娘还相信,你偏偏叫辛无病,不是欺骗本姑娘是什么?”   辛无病不由哭笑不得,少女自以为走了很多地方,就是见多识广了,她根本对汉人的文化一窍不通,就耐心地解释道:“姑娘,你说的是小名,可不是大号,对人说小名是极不尊重人的,每个人都有大号,在下的大号就叫辛无病。”   辛无病言下之意,是自己出于尊重小魔头,才告知他自己的姓名,少女一时语塞,却不甘心让小叫花给占了上风,横着眼睛嚷道:“什么大号小名的,你当本姑娘不懂莫!我娘给本姑娘起的名字就叫冰儿,就一直叫冰儿,哪里来什么大号?”   辛无病暗道,原来小姑娘的名字叫冰儿,这名字不错,像一个姑娘家的名字,念起来还挺顺口的,不过她姓什么呢?他却不知道这些域外民族的姓氏和汉人大为不同,读起来非常拗口,一般都不说自己的姓。   少女上下打量了辛无病一番,笑眯眯地道:“臭小子,我看臭小子长得还算壮实,倒有点像一头蛮牛,要不本姑娘就叫你辛阿牛吧,嘻嘻,这个名字取得不错,辛阿牛,辛阿牛!”   少女捂着嘴嘻嘻哈哈地窃笑起来,双眼媚波欲流,极尽妩媚之态,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难免神魂颠倒,辛无病也看得一颗心狂跳不止,虽无什么邪念,也觉得这小姑娘真是美极了!   辛无病气呼呼地道:“你要是不信就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果你再侮辱于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后面这句话说得有些骨力,其实心里对小姑娘还是有些虚火。   此时少女心思完全变了,她见小叫花长得还算结实,自己双腿不能行动,就想利用这小叫花把自己背出大山,那时再杀之不迟。少女故意侮辱辛无病,打击他的自尊心,原是想彻底征服这小叫花,要他听自己的命令,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她还须查明小叫花的身份,要不是带一个暗雷在身边,那就太危险了,要是小叫花是永乐帮的细作,那还是得杀。   辛无病强硬的态度,让少女疑心更重,总觉得小叫花这个关键时刻出现在这秦岭山中,大有问题,就想在试探一番,右手突地一伸,闪电般的向辛无病抓来。   辛无病一听小魔头胳膊发出咯咯怪叫之声,就知道大事不妙,赶忙往后一退,可是小魔头的胳膊随影附形而上,辛无病骇得连连倒退,可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小魔头那只利爪,小魔头冷笑两声,轻而易举又扼住辛无病的喉咙。   少女笑恶毒地讥讽道:“怎么样?还想和本姑娘拼个你死我活不?连一个小女子都斗不过,还自吹自擂自己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来呀,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就把我这个小女子打扒下,小女子就乖乖听你的话!”   辛无病被少女拿住要害,半分也挣扎不得,心里不由大灰,才知道自己和少女本事相差太远,就是想拼命也拼不了,也就放弃了挣扎。   辛无病几次和这小姑娘拼命,每一次都弄得灰头土脸,一时间不由万分沮丧,心中自知别人是坐在地上,自己站着都打不过人家,男子汉大丈夫太稀松平常了,在这小姑娘面前,只怕这句豪言壮语今后是再不能出口了。   等少女把手一松,辛无病就把少女的手一推,站起来抬腿就走。   少女在后面喝道:“站住!你往哪里走?”   辛无病只好回过头来,耐着性子道:“姑娘,常言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在下和姑娘话不投机,留下也无益,我看我们就此别过,还是各走各的道吧。”   少女又冷笑一声道:“想走,有那么容易的事莫!”   辛无病一股气直冲头顶,大声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子……”又觉得后面这句吹牛的话没什么现实意义,就住口不说,脸色更加难看。   少女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道:“小叫花穷叫什么?话都没说清楚拍拍屁股就想溜,天下没那么好的事!不然……哼哼!”又连着阴笑了两声。   辛无病此时方才明白少女饶来饶去,费了这么大的劲,原来是要查他的底细。辛无病虽然觉得少女的话是在侮辱自己,但自己心中坦荡,也没有什么秘密不敢说出来,心里反而平静了许多。   辛无病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实话,看少女的架势,是决不会放过自己的,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姑娘,在下是巴蜀人,受我娘的遗命到临安去找在下的爹爹,在下是路过这秦岭,在下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你要不信在下也没办法。”   少女冷笑道:“小叫花,就这么简单?好!本姑娘就给你挑明了吧,你就是永乐帮的细作,是想混进山来寻找一个姓时的老头子,我说的话对不对!”   少女说完这句话,看着辛无病的两眼突地精光直冒,眼中潜藏的杀机再次涌动,她右手偷偷地抓过放在旁边的软剑,只要辛无病一句话没有答对,她立马就要痛下杀手,取了辛无病的小命。 正文 第2章 小妖狐2   2   辛无病本来性格平和,见少女说出这等没头没尾的话,而且,指名道姓他就是永乐帮的细作,他连永乐帮这个名号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就成了永乐帮的细作,这不是凭空诬陷吗?   这种天大的冤屈气得辛无病浑身颤抖,他的嘴唇颤颤嗦嗦了半天,才指点着少女气急败坏叫起来道:“你…你……”   少女冷笑着道:“不错!不错!这戏演的真不错!”   辛无病气坏了,大声冲少女叫起撞天屈道:“你…你…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情知不是你的对手,你这小妖狐要杀老子就杀,但别侮辱老子的清誉!”   辛无蒙受这不白之冤,头脑一热,这在心里想了千百遍的“小妖狐”三字就冲口而出。少女神色大变,抬手一剑抵在辛无病咽喉上,厉声喝道:“你叫本姑娘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辛无病心中一凛,这“小妖狐”三字,他还真不知道是少女的外号,只因少女身边有一只灵狐,少女又古里古怪,透着一股妖气,这外号自然就在脑子里产生了,他事先的确不知道。   辛无病心中大骇,小妖狐从来还没有动过刀剑,这次肯定是要杀自己了,心一横道:“你要杀了老子,老子也得把话说清楚,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永乐帮,也不认识什么姓时的糟老头子,老子的话说完了,信不信由你。”   小妖狐一双眼睛怀疑地盯着小叫花,心中犹疑起来,小叫花的话似乎没有什么破绽,她自己也觉得小叫花是永乐帮的细作,这个由头似乎太过牵强,小叫花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绝对没有这么老谋深算,那剑就缓缓地收了。   小妖狐心中还有另一个理由,小妖狐在天山派中,自幼便是怀柔大师的掌上明珠,怀柔大师归西之后,她娘天山夺命妖狐又做了掌门人,天山派之中谁敢招惹这位少主,见了她自然是唯唯诺诺,恭敬得要命,少女在天山派中如同众星戴月般地宠着,哪里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半个不字。   小妖狐在这大山之中遇到辛无病,臭小子偏偏就是一个极其倔强的角色,不管她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买她的帐,和这臭小子明争暗斗,居然觉得有说不出的乐趣,如果一剑将他杀了,只剩自己和仙儿在这大山腹地,几多寂寞呀!   小妖狐心中犹豫,嘴巴却不肯饶人,气哼哼地道:“你嘴巴那么臭,杀了你又怎么样?”   辛无病一愣,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辛无病是在极其冤屈的状况下,才口不择言,把在乡下之时听的混账无赖话给抖了出来,原来是想出心中这口恶气,少女这句话中却击中他的要害,噎得他脸红脖子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辛无病想要是娘在的话,听见他如此粗鄙,不撕烂他的嘴才怪,再说了人家毕竟是一个小姑娘,自己只图一时痛快,满口粗话,实在是没教养。   辛无病心中羞愧,半天才悻悻地道:“在下…在下……”想说几句道歉的话,毕竟脸嫩,这话就说不出来,就道:“冰儿姑娘,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在下想要害你,根本就不用救你,那个时候要害你,是不是方便多了?”   小妖狐凶巴巴地道:“你不害本姑娘,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在里面,你还是回答本姑娘的话,别说那些没用的,免得本姑娘动手。”   可是小妖狐心里却觉得小叫花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当时昏迷过去了,小叫花要算计我,是在容易不过的事,再说了,我的仙儿很有灵性,这个人是不是坏人,它不会看走眼的。   辛无病见小妖狐还是不相信他,就气呼呼地道:“冰儿姑娘,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下从没听说过永乐帮,也不认识姓时的老头子。”   小妖狐见小叫花就是不认,心中已相信了他的话,良久才道:“好吧,本姑娘暂且相信你的话,让你多活几日。不过,要是本姑娘查出来你在欺哄本姑娘,本姑娘就活撕了你,本姑娘说话算数,你就当心了。”   辛无病和这小妖狐斗得实在累了,听她这样一说如同大赦,心里方松了一口气。那旁边的白狐似乎也听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当时也欢叫一声,呼地一声再次跳进辛无病怀里。   辛无病搂着那只白狐,白狐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和地看着辛无病,在他怀里拱上拱下的,似乎在安慰他,辛无病百感交集地摸着它那柔软的体毛,眼泪就差点掉下来了。   小妖狐突然喝道:“臭叫花,你放下我的仙儿,你那脏兮兮的手,别埋汰了我的仙儿。”又对白狐伸出两手道:“仙儿,过来。”   白狐吱吱地叫了两声,颇有歉意地看了辛无病一眼,呼地一下又跳回冰儿怀里,小妖狐爱怜地抚挲着白狐那一身光滑的皮毛,斜着眼睛对辛无病道:“姓辛的臭小子,别像一个娘们似地,眼泪汪汪的,看着让人讨厌。”   小妖狐沉吟一下又道:“你先去弄一点吃的来,我和仙儿都饿了。”   辛无病心里虽不情愿,他也感到饿了,就站起身来四周打量了一下,草坪周围光秃秃的,哪有什么什么东西好吃,他的眼光突然停留在那几头狼的尸体上,心里一动暗道自己真笨,明明有好吃的,自己还在为吃的发愁。   要烤这些狼肉来吃,就必须先打柴,对这些辛无病当然是轻车熟路,他就站起身来往附近的山坡走去,小妖狐突然在后面紧张地喝道:“站住!你往哪里去?”   辛无病愕然地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这狼肉没有柴火怎么烤熟,你不是想……”辛无病没有说下去,心里却暗道,小妖狐如此凶残,说不定真喜欢吃生肉。   小妖狐冷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想趁机溜走吧,你要是敢跑……”边说边把手边的软剑提起来,随手那么一挥,软剑夺手而出,发出呜呜的风声,直向草坪边那颗碗口粗细的柏树飞去,那剑就如一道白练,从树腰上一掠而过。   辛无病明明看见软剑砍上了树身,心中暗道逞什么能,没有这个力气,偏偏要来吓人,就在这时一阵风刮来,柏树突然颤抖起来,发出一阵阵吱吱嘎嘎的破裂声,轰然一声齐腰而断,重重地砸在草坪里。   原来软剑早就把柏树拦腰斩断,只不过没有受到横推之力,故而没有掉下来,被风一吹,横推之力有了自然就折断了,辛无病骇得舌头伸出去,半天都缩不回来。   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出现了,小妖狐把手一探,那把软剑本来已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此时却意想不到地缓缓地飞了起来,就像妖狐手上有一块很大的磁铁似地,软剑在空中摇摇摆摆地飞了过来,乖乖地掉在小妖狐的掌心里。   辛无病就像在看一场神奇的戏法似地,看得他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小妖狐使的是啥妖法,如此厉害!她要杀我,的确不用吹灰之力,只需远远地把剑一挥,我的头就搬家了。   小魔头见辛无病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心中颇感奇怪,脸上一红,大声呵斥道:“小叫花,你看什么,还不快去打柴!要是你敢趁机逃走,这棵树就是你的下场。”辛无病脸色一变,转身没趣地走了。   小妖狐低声地骂了一句:“神经病!”又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双颊,心里暗道,臭小子看什么,莫非我脸上有污秽?可惜没有镜子,连水都没有一点,让小叫花偷偷笑话我了。   辛无病本来没有逃的打算,这一下还真让小妖狐一句话给点醒了,边走边想自己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呢?她嘴上说得蛮厉害的,实际是色厉内荏怕我真跑了,她站不起来,我要是脚板上抹油,她去追鬼吧!   一旦真的要逃,辛无病又有些犹疑,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把一个受伤很重的小姑娘扔在这里,虽然这个小姑娘是一个让人厌恶的小魔头,还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男子汉大丈夫可做不出来这等下着之事。   辛无病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去附近的树林里打了一些干柴,这大山里面,每年都有枯死的树林,要找一点干柴还是很容易的,辛无病满满地打了几捆柴。   辛无病打好柴之后,背到草坪,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冬天大山里的下午的时光非常短促,才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快要黑了,辛无病赶忙升起一堆火,只有有一堆火,在这大山里过夜就安全了。   辛无病做好这些后,就把几条死狼的大腿给卸了下来,然后把那狼腿的皮剥掉,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一些盐巴,抹在狼腿上,再用柴刀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做了一个烤架,把狼腿架在火上烤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那狼腿就发出了一阵阵哧哧的冒油声,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小妖狐一直躺在旁边看辛无病干活,觉得姓辛的小叫花实在非常能干,要不是碰上小叫花,她和仙儿只能喝西北风,一时之间不觉对小叫花有了好感。 正文 第2章 小妖狐3   3   过了一会儿,烤在火上的狼腿慢慢熟了,辛无病挑了一只又大又肥的,递给小妖狐。小妖狐赞许地看了辛无病一眼,心中有些欢喜起来,觉得小叫花真还是个懂礼数的人。   辛无病有个明理的娘,他娘从小就教他怎么讲礼节,还给他讲一些谦让的故事,这些故事自幼就深嵌在辛无病心中,养成了知事懂礼的性格。   小妖狐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伸着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笑眯眯地对辛无病道:“不错,不错,味道的确不赖。”   辛无病见小妖狐吃得津津有味,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惭愧,这烤狼肉什么作料也没有,只有一把盐,这“味道不错”四个字,实在是有些贻笑大方。   小妖狐吃饱之后,抱着那只可爱的白狐,就闭着眼睛在火堆旁边养神,红彤彤的火光照映着她如同月儿般圆乎乎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   辛无病看了一眼马上就转过眼睛,不敢再看,心中也莫名其妙地怦怦地跳了起来。说实话,长这么大辛无病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像仙子一样纤尘不染,实在是美极了。   要说有一个美貌的小姑娘在旁边,气氛说什么也应该是温馨浪漫,且充满神秘感的,又特别是在这种万籁俱寂,异常孤独的大山深处。   辛无病的心里却无半点温馨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小姑娘虽然年纪幼小,却生性狡诈且心狠手辣,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简直就是一个杀人魔鬼,让辛无头心里对她很是畏惧。   大山深处的夜晚如同死水般的沉寂,这种没有生命现象的静谧,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辛无病抱着腿坐在火堆的另一边,离小妖狐远远的。   小妖狐似乎很累,一会儿就有了微微的鼾声,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小妖狐睡着之后,辛无病的心情才慢慢地放松下来,白天让小妖狐摔伤的地方,又隐隐地疼痛起来,让人无法入眠。   夜渐渐地深了,山谷里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在山谷之间来回呼啸驰骋,好像像要把这周围的大山都要掀翻踏平似地,其浩大的声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心惊肉跳。   辛无病的睡意也慢慢来了,他还是努力地睁大眼睛,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不让自己睡着了,他得照看这堆火,要是火被风吹熄灭了,那就太过危险了。   山里狼多,狼的鼻子又非常灵敏,远在几里路外,就能嗅到血腥的味道,小妖狐杀了那么多只狼,血腥味早就被这夜风远远地散播出去了,很容易把其它的狼群招来的。   辛无病又加了一点干柴,迷迷糊糊地回头看了看小妖狐一眼,小妖狐依然闭着眼睛,毫无顾忌地做着她的美梦。辛无病心里突地冒出了个可怕的念头,小妖狐这么凶残,自己何不把火弄熄灭了,人饿狼今夜把她给吃了,不是一劳永逸莫!   辛无病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卑鄙下着了,再说了饿狼也不可能单单只吃小妖狐一个人,自己也逃不掉的,死在饿狼口里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开心的事吧。   辛无病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睁开眼那一瞬间突地想起小妖狐和白狐,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扭头一看,见小妖狐和白狐在旁边睡得呼噜、呼噜的,这才放了心,昨晚实在是太困了。   辛无病又去烤了一点狼肉,方才叫醒了小妖狐,小妖狐见辛无病把什么都搞好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可柔和多了,吃完之后,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就对辛无病道:“小叫花,你去找一点水来,本姑娘有用。”   辛无病一呆,他在这大山之中走了这么久的时间,水源倒是碰见不少,可是离这山坡却太遥远了,怕是要走上半日,这会要他去找水,不是为难他莫!   辛无病就道:“冰儿姑娘,你口渴是莫?要不你就抓一把雪在嘴里,就能解渴了。   小妖狐柳眉一竖,怒道:“本姑娘要的是水不是雪,你快去寻来,不然我……”小妖狐又哼了一声,明显带有威胁的意思。   辛无病这回完全错会了小妖狐的意,小妖狐出自天山,那里长年都是冰天雪地的,这个道理怎会不懂?他却不知道小姑娘天性,哪有不爱美的!   小妖狐平时是一个极讲究的人,自己在这臭小子面前蓬头搭面的,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看臭小子看她的眼光,自己脸上肯定很脏,原意是要臭小子打一些水来,好梳理打扮一番。   辛无病如何听不懂小魔头话里威胁的成分,心里虽然万分不情愿,但又不能不去,人家是受了伤的人,怎么也得照顾一点,怏怏地找出水葫芦,朝草坪边沿走去。   辛无病刚一探头,就见山坡下白皑皑的雪地里,有几个小黑点快速地向这边移动而来,辛无病赶忙把头一缩,转过身来惊慌地对小妖狐小声道:“冰儿姑娘,坡下有人来了。”   小妖狐一凛,低声喝道:“你慌什么?”   小妖狐伏下身子,扒在地上听了一会,突地支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辛无病。   辛无病大惊道:“你……”小妖狐突地抖出绸带,绸带在她的挥动之下,翻滚着波浪,匍匐着向辛无病席卷而来。   辛无病本想要闪避,可是觉得满地都是红红的绸带,却不知往那个方向躲避,稍稍一迟疑,那绸带就卷上他的双腿,小妖狐又倒着把他拖了回去。   辛无病不由又惊又怒,又叫了:“你要干什么?”脖子一凉,小妖狐的剑尖已经低在了他的喉咙之上了,辛无病两眼骇然地盯着她,心里惊恐万状,难道小妖狐又要杀人了?   小妖狐凶恶地瞪着辛无病,小声喝道:“说,坡下的四个人是不是你的同伙?”辛无病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突地哈哈一笑。   小妖狐一愣,就把手中剑紧了一紧,在辛无病脖子上刺出了一个小红点,再想往前刺一点也不可能,小妖狐心中暗惊,不动声色地喝道:“臭家伙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辛无病不怒反笑道:“老子想哈哈就哈哈!你想咋地?”又故意哈哈大笑了几声,横眉竖目地道:“你刺过来呀,一剑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小妖狐气得咬牙切齿,辛无病也毫不示弱,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就像斗鸡一般,那情形实在可笑之极。   小妖狐两眼骨溜溜一转,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她把手中的剑缓缓地收了起来,娇嗔道:“瞧你傻乎乎那样,还不赶快背我过去看看。”   辛无病恶狠狠地瞪了小妖狐一眼,心中实在怒极,可是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站着不动。   小妖狐放软声音道:“无病哥哥,我冤枉你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你是男子汉呢,还和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吗?”   小妖狐这么软声软气一求,辛无病心中的气慢慢就消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突然有了人,的确是一件无比惊喜的事,辛无病也正好想去看看来的是啥人,要是猎人就好了,他们就得救了,就蹲下身来把小妖狐背在背上。   辛无病嘴上不说,心中不免大奇,刚才他在山坡边也没有看清有几个人,这小魔头怎么会知道来了四个人,难道她长有千里眼莫?   辛无病没有学过武功,当然不清楚这里面的奥秘,武功修为极高的人,有一种听音辨行的能力。小妖狐年纪虽小,却自幼习武,除了临敌经验尚欠缺,武功之高,就是和她娘天山妖狐相比较,也是未遑多让,这种听音辨行的功夫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刚走得两步,小妖狐在背后扯住他的耳朵,轻声道:“臭小子,你居然敢冲本姑娘使性子,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胆敢这样,本姑娘决不饶你。”说完,使劲把辛无病的耳朵一拧,咯咯地娇笑起来。   辛无病耳朵被扯得生疼,却不敢叫出声来,小妖狐话语里撒娇的成分多于责怪,辛无病心神不由一荡,暗自奇怪道,小妖狐这是怎么啦?难道转性了不成? 正文 第2章 小妖狐4   4   辛无病背着小妖狐,蹑手蹑脚地来到山坡边的一块巨石后面,探着头往下面看去,就见山坡之下团团围着四个人,辛无病心中不由大为佩服,小妖狐真是神了。   四个人似乎正在山脚下歇息,隐隐有吵闹声传来,虽然距离较远,但这些人声音却大,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字字句句还是能清晰地落入耳中。   就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老大,你说时师伯这个人真怪,安帮主让我们去接他,他不在酒馆里好好呆着,冷不丁跑到秦岭来了,害得兄弟们寻了好几天了,鬼影都没有见着一个,秦岭这么大,谁知道他跑到那个鬼地方去了,这不是折磨人吗?”   旁边一个尖细声音道:“老四,亏你也真想得出来,时师伯他老人家虽然有点那个……他也不会拿这种事戏弄我们,我看是时师伯肯定遇到大麻烦了,一时来不及通知我们,不得已才躲进这深山老林的。”   尖细声音本来想说时师伯行事荒谬,是出名的老不正经,当着大哥的面议论自家师伯,有点以下犯上的味道,就用“那个”代替,不过后面这句话还有点道理。   就在这时,辛无病觉得喉口一紧,小妖狐又锁住了他的喉咙,小妖狐紧张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威胁道:“小叫花,你不许出声,要不然我一掌就毙了你!”   辛无病听小魔头声音急促且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人就是小妖狐口中所说的永乐帮的人,就求证似的想回头看看小妖狐的脸色,小妖狐立马发觉了他的意图,把他的头往下一按,低声呵斥道:“别乱动!想找死吗?”   辛无病不敢再动,就听到粗犷不耐烦地吼道:“老三,你龟儿子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老子最看不惯你龟儿子装神弄鬼假聪明的样子。”   尖细声音又道:“酒保不是说了吗?时师叔和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打起来了,后来就没有了影踪,你自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天下有大本事的女人不多,而且还能把时师伯赶得无路可走的女人,那更是寥寥可数,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不就清楚了嘛!”   粗犷的声音怒道:“你这话等于就是放屁!简直就是放了一个奇臭无比的大响屁,时师伯他老人家可以说得上是天下无敌,怎么会被两个女人就欺负了?格老子的,你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信!”   听到这里辛无病心中一动,那人说一老一少两个女人,说的是谁呢?难道少的就是小妖狐?要不然小妖狐怎么会追问自己认不认识姓时的老头子?   辛无病又想到,小妖狐说的姓时的糟老头子和坡下几个人口中的时师伯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假如是,那个老的女人又是谁呢?怎么一直都没有见到她和糟老头子影踪呢?   尖细的的声音唧唧笑起来道:“老四,那也未见得,时师伯武功的的确确很高,但要敌那个女人嘛……”尖细声音又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嘲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粗犷声音怒道:“詹老三,你龟儿子居然敢瞧不起时师伯,老子一棒毙了你这个叛逆,仙人板板的,你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死有余辜!”   尖细声音恼羞成怒道:“老四,我说点大实话就是叛逆?你让大哥评评理,我这话对时师伯他老人家可有半点不敬?老子不像某些人为了溜须拍马睁着眼睛说瞎话,让人讥笑我们华山四杰没有见识。”   粗狂声音咆哮道:“放你的狗屁!你给老子说说看,那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格老子的,你要是说不清楚,老子和你没完,怎么也要大义灭亲,手刃叛逆!”   尖细声音见粗狂声音如此蛮不讲理,实在是气不过,从地上站起来嘶声叫道:“那你就灭给我看!”边说边“唰”地一声抽出佩刀,粗狂声音也举起来手中的狼牙棒,大声吼道:“来!来!来!铁算盘我们来拼个你死我活!”   旁边响突地起了一个低沉的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这人不高兴地道:“老三,老四,你们这是干什么?想窝里斗吗?赶快给我放下手中的兵器。”   站起的两个人明显不敢违抗,拱了拱手道:“是!”还是相互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才悻悻地坐了下去,   低沉声音道:“好了,自家兄弟干么不能好好说话,冷嘲热讽的成什么体统!老四,你这个急脾气也得改改,自家兄弟面前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的。”   低沉声音见两人默不作声,停了一下又道:“我们还是来说正事吧,眼下是找到时师伯才是要紧的,我看这样茫无头绪地寻找也不是一个办法,大家再合计合计,看怎样才能找到时师伯他老人家。”   其它三个人一起道:“大哥说得是!”又在山坡上坐了下来,一个黯哑声音对尖细声音道:“老三,你的意思是你知晓这两个女人的来头?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给大伙说说,这两个女人是谁?”   尖细声音悻悻地道:“你让大哥说就是了,免不得有些人不信,又要和我抬杠。”粗犷声音正想要说什么,被低沉声音狠狠地瞪了一眼,就乖乖地哑了口。   你道这四人是谁,这四人正是西北最大的帮派永乐帮,安淮胜帮主麾下的四员大将,号称华山四雄的玉面郎君柳风庭、双角龙杜怀中,铁算盘詹白杨,牛角尖牛苯,这四人倒不是真正的华山武士,只有老大追风剑柳风庭在华山习过武。   华山派历来就是英雄豪杰辈出地地方,其中华山剑法乃天下一绝,在武林之中历来受人敬重,四人就借用这个响亮的名号。四人后来被永乐帮帮主安淮胜网罗帐下,成了安淮胜的心腹,这次奉了安淮胜的将令,来接他们的师叔时不嫌回帮,铲除帮内的奸细。   谁想到时不嫌在咸阳被天山夺命妖狐母女发现,当即就打了起来,时不嫌胜不了天山夺命妖狐,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想夺命妖狐在后面苦苦追赶,万般无奈之下,时不嫌遁入这秦岭山中,想借秦岭之险,摆脱妖狐母女。   黯哑声音正是双角龙杜怀中,他对玉面郎君柳风庭道:“老大,你就给大伙说说说说这个女人的来历,让兄弟们心里有数,想一个万全之策。”   玉面郎君柳风庭道:“二弟说得有理,前两天我和老三一问酒家那两个和时师伯打起来的女人的模样,就心中有数了, 这个女人想必兄弟们都听说过,此人乃西域天山派的掌门人夺命妖狐玛丽莎。”   柳风庭此言一出,众兄弟尽皆动容,辛无病心里一惊,小妖狐说她是天山派的,这就完全对了,果然这些人是冲着小妖狐来的,看起来还是她的仇人。   辛无病心中不免有些兴奋起来,终于有人可以治治这小妖狐了,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但又觉得自己偷人家欢喜,有点小人之嫌,心中有些疚愧起来,就担心偷偷看了小妖狐一眼,小妖狐听得很专心,一动不动地盯着山下四人。   双角龙杜怀中半天方吁出一口长气道:“原来是她呀,怪不得……”说完,又摇了摇头道:“江湖上盛传,这女人心狠手辣,是天下第一大魔头,她怎么会和时师伯有过节,老大,想必你应该知道,你给兄弟们说说吧。”   玉面郎君柳风庭一怔,点头道:“这个…这个本来是本帮秘密,安帮主严禁外传,不过,兄弟们在这秦岭山中,和那夺命妖狐必有一场恶战,依我们的能力,怕是……”   柳风庭的话众人如何听不懂,牛苯气得大叫起来:“大哥,你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子的狼牙棒也不是吃素的,惹得老子性起,一棒一个,将两个臭女人砸得稀烂。”   詹白杨不屑地道:“老四,我说你不知天高地厚,你还不服,老妖狐武功盖世,又是天下第一恶毒妇人,我怕你的的狼牙棒还没有挨到人家的天灵盖,你的脑袋就被人家给插了五个血糊糊的窟窿!”   这话虽然很逗乐,可是众人都笑不出来,辛无病旁边的小妖狐突然低声骂道:“这家伙嘴巴真臭,要是这几个家伙撞在我手上,我第一个先杀了他。”   辛无病惊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小妖狐一付万分恼怒的模样,心里不由一动,联想到老妖狐这个称呼,突然就明白了,老妖狐原来是她娘。   就听得杜怀中道:“老四,老三说得有道理,你我兄弟的武功那是老妖狐的对手!你如果没见过这个女人,怀柔大师的武功你应该听说过吧,怀柔大师名满天下,连洪帮主他老人家都是非常佩服的。”   詹白杨也接口道:“二哥说得极是,我听江湖同道说这女人行踪诡秘,大伙尽管对她的传闻很厉害,可是对她的情况了解的人却少之又少,大伙只知道她是天山派怀柔大师的首徒,是一个回鹘人,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怕是没有几个,这女人在江湖上血债累累,凡见过她的人都去阎王哪儿报道去了。”   牛苯恍然大悟道:“老大,去年双刀门一夜之间被血洗,全门三百余口无一人逃脱,这事是不是那妖狐干的?还有巴蜀的百花门、太湖的鱼刺帮,两湖两广的龙虎帮,这些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帮派,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难道…难道……”   詹白杨唧唧笑道:“老四,你能想到这些,你还不算很笨。”牛苯怒道:“你龟儿子聪明莫?你不过就有点小滑头而已,老子这叫实在,不叫笨。”   柳风庭面露微笑道:“老四,别说粗话,他是你三哥。”牛苯看来对柳风庭还是言听计从的,就默不作声了。   杜怀中道:“老三、老四,你们就别窝里斗了,我们还是听听大哥说说缘由吧。” 正文 第3章 借腿1   第三章借腿   1   柳风庭道:“不错,这些事还真是她干的,至于那恶妇为什么要和时师伯过不去,大家听说过在三十年前江湖上惊现了一本武功秘笈《波迷诀》莫?”   老二杜怀中道:“老大,这套秘笈怎么取了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波迷诀》可一点也不像武功秘笈。”   柳风庭道:“它的的确确是武功秘籍,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典故,老二,你知道岳爷爷是在什么地方被杀的。”   杜怀中道:“不就是在风波亭吗?风波亭…《波秘诀》…这里面都有一个波字,难道什么联系吗?”杜怀中嘴里呐呐地念叨着,一双眼睛却疑惑地看着柳风庭。   柳风庭点了点头道:“我听安帮主说,岳爷爷曾经把他这一生行军打仗和排兵布阵的心得体会写成了一部书,还有一部专门研究枪术的武功秘笈的埋藏地点,用了一首唐诗来暗示,临终之时交付一个信得过的牢头,让他转交岳家后人,这就是《波秘诀》的由来。”   牛苯赶忙抢着问道:“那转交到没有?”   柳风庭道:“没有,秦桧怕引起岳家军哗变,隐瞒杀岳爷爷的阴谋,就把所有的接触过岳爷爷的衙役都杀了,牢头也不能幸免,不过这首唐诗所隐指的埋藏地点,还是让后人查到了。”   牛苯恍然大悟道:“这该死的奸贼!他奶奶的,真有这回事呀,我还以为是那个阴险毒辣的家伙,编造了这么一个天大的谎话,想要引起江湖动乱,好坐收渔利。老大,岳爷爷的兵法当然厉害,不过他的枪术……”   柳风庭严肃地道:“老四,你这次说错了,岳爷爷的这部武功秘笈那才叫厉害,创作武功的人都是一些能人奇士,可以说是一部难得的奇书。”   牛苯道:“哦!咱家有些想不通,不是说岳爷爷文武全才么,写武功秘籍还需要人帮忙吗?”   牛苯这句话引得众兄弟都笑了起来,柳风庭道:“岳爷爷文武全才是不假,仅凭一人之力是写不出这么好的武功秘笈的。”   牛苯不悦道:“老大,你这句话我就不爱听,岳爷爷那是人人都敬爱的,要不是你是我老大,别人要这么诋毁他,老子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才怪。”   众兄弟又都哄笑起来,杜怀中道:“老四,你就是一个急性子,你听老大说完再发牢骚也不迟。”   柳风庭笑着道:“老四误会了,岳爷爷学的是上阵杀敌的外家功夫,和我们这些内家见长内家功夫还是有区别的。这部书糅合了内外两家功夫,可以说是唐宋以来流传在江湖上的各种枪术的一个总汇,其精妙之处,鬼神莫测,端的是厉害无比。”   詹白杨两眼褶褶反光道:“老大,这么说来谁得到了这本武功秘笈,谁就是天下第一?”   牛苯大怒道:“詹老三,你敢觊觎岳爷爷留下的东西?你这种不要脸的贼子,老子第一个先杀了你。”   詹白杨怒道:“放你的狗屁,老子……”   柳风庭摆了摆手,不让二人争执下去道:“这个…这个……也不能这么说,不过这秘笈中记载的武功,真的是我华夏瑰宝,洪老老帮主就是因为这本武功而毙命的。”   杜怀中吃惊地道:“老大,洪帮主不是得了重病,不治而亡吗?怎么又是为了《波迷诀》?”   柳风庭道:“这只是对外面的宣称,当年这秘笈被天山老妖狐抢到手,洪老帮主和时师伯为了让秘笈不落于蒙古人手中,在昆仑山和老妖狐战了七天七夜,终于联手把秘笈给抢了回来,洪老帮主不幸被这妖狐给打了一掌,归帮后到处求医问药,终因伤势太重,不治身亡。”   几个人都一起“哦”了一声,再没人说话,似乎有一股阴冷之风从众人心头掠过,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好半天,杜怀中才问道:“老大,这么说来,这部武功秘笈现在时师伯的手里?”   柳风庭点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再说了时师伯是我永乐帮的泰山北斗,做晚辈怎敢妄加猜测。”   杜怀中又道:“肯定是了,天山妖狐一直追踪时师伯,让时师伯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就是为了这部武功秘笈。听说那妖狐是回鹘人,怎么又和蒙古人扯上了关系?”   詹白杨点头道:“老二,你这个问题问得好,症结就在这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妖狐她虽然不是蒙古人,却嫁了一个蒙古人,你道这个蒙古人是谁?”   杜怀中和牛苯齐声道:“是谁?”   詹白杨卖弄道:“这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成吉思汗的第二儿子蒙古王子察合台,你们不会没有听说过吧,你们就知道天山妖狐为啥要心甘情愿地为蒙古人卖命了。”   听到这里连辛无病算是听明白了,心中暗道,小妖狐原来是天山妖狐的女儿,这下才算明白了,她和她娘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是要抢夺岳爷爷的遗书,原来小妖狐是我大宋的仇人。   辛无病心中的疑问顿时迎刃而解,心道蒙古人一心想灭了大宋,像小妖狐母女这种坏人,那就只能毫不客气举剑就杀,但是小妖狐本事大得很,我哪里杀得了她。   辛无病又想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山坡下这些英雄好汉的身上,就是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上来,我总得想个办法出声提示这些人,让他们上来抓住她,想什么办法呢?一时又茫然无计。   就在这时突听得山坡下柳风庭又道:“安帮主继承洪老帮主遗志,一心抗蒙,我等作为他的属下,自当责无旁贷、保护秘笈不落于老妖狐手中。”   辛无病听得热血沸腾,头脑一热,就想冲出去高声示警,让这些人上来抓住小妖狐,除了这害人精,就在这时小妖狐回过头来,凶恶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颇为不善地道:“你在想什么?”   辛无病吓得一颗心不由怦怦地狂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在下…在下……”小妖狐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本姑娘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给本姑娘放老实一点,不然,本姑娘第一个先杀了你。”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飘过,詹白杨突然高声叫道:“大家先不要动,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   华山四杰全哑了声,一齐用鼻子嗅了起来,牛苯突然大声叫了起来道:“这是烤狼肉的香味,格老子的,有人躲在在坡上烤狼肉。”   辛无病听到这里不由大为佩服,这家伙的鼻子太灵了,不但嗅出了肉的味道,而且还嗅出了是什么肉。他却不知道这牛苯本来就是绿林出生,当年被官兵围剿,躲在那深山老林里面,这狼肉吃的可不少。   其它几个人自然也嗅出来了,柳风庭两眼突然射出一股凛冽的光芒来,他压低声音道:“众兄弟有所不知,秦岭山中,历来人烟就稀少,这个地方我三年之前来过,四周都是荒山野岭的,方圆几十里地根本就无人居住,这肉香……”   柳风庭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周围竟然没有人活动,哪里来的烤肉之香,这山坡之上肯定有古怪,旁边的杜怀中也道:“大哥说得极是,这里古古怪怪的,透着一股杀气,大家千万要当心了。”   老大柳风庭神色肃穆地挥了挥手道:“老二说得有道理,兄弟们这就一齐上去看看。”   柳风庭心里则忧虑的是,刚才自己的说话肯定被藏在山坡上的人听见了,他本来以为这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不会有人,现在这个机密被自己无意间泄露了,要是被人传出去,永乐帮将永无宁日,就动了灭口的念头。   几个人齐声唱了一声喏,分头向山坡围了上来。   听到这里,小妖狐回过头来不怀好意地对辛无病一笑道:“小叫花想把几个臭家伙当成你的救星吧,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你现在和本姑娘在一起,这些人肯定认为你是本姑娘的同党,照样会杀了你,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本姑娘的话。”   辛无病暗道,这些人针对的是你,可不是老子,老子是不是天山派的,有嘴不能说莫?干么要听你这小魔头的。这话心里想想还可以,哪里敢说出声来,小妖狐的猜忌之心非常重,稍有不慎,立马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小魔头黑漆漆的眼睛在辛无病身上骨溜溜一转,兴奋地道:“本姑娘有主意了,本姑娘的腿不是站不起来么,只要你当本姑娘的坐骑,本姑娘借着你的腿和他们打一架……”说到这里小妖狐的两眼放出光来,显然被自己高明的主意陶醉了。   辛无病却大吃一惊,借腿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小妖狐真是一个怪胎,这种鬼主意也想得出来,就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在下什么都不会,不是误了你的事吗?”   小妖狐突地两掌用力击在地上,借着这股身子一下子就腾空飞了起来,还没等辛无病反应过来,身子就轻飘飘地落到了辛无病的肩头之上道:“少说废话,待会本姑娘自然会教你怎么做,你要是不听本姑娘的话,你就死得很难看。”   辛无病猝不及防,小妖狐已经稳稳当地地骑在他的脖子之上了,辛无病不由又羞又急,小妖狐太不要脸了,真是厚颜无耻之极,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随随便便地骑到男人的脖子上,简直太没教养了,她娘就没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吗?!   辛无病气急败坏地想,老子今天撞到华盖运了,让一个姑娘夹在两腿之间,肯定要倒血霉了,想要挣扎一番,可是小妖狐两条腿牢牢地缠在脖子上,哪里动得了丝毫! 正文 第3章 借腿2   2   就在这时,眼前人影一闪,华山四杰分头合围了上来,这四人施展轻功向斜坡疾驰而上,四人显得极度小心谨慎,见眼前不过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四人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颇感自己神经过分紧张了。   不过眼前这两个少年形态古怪之极,不知为什么会重叠在一起,模样倒像是在叠罗汉,可又和叠罗汉有些不同,这种情形平生还是第一次碰到,四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感震惊!   柳风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找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估计这两个少年如此狂妄,肯定会有什么强硬的后台,就对詹白杨丢了个眼色,詹白杨心领神会,带着老二杜怀中向对面山坡疾驰而去,留下柳风庭和牛苯监视两个少年。   辛无病见柳风庭和牛苯怪异地看着自己,一张脸顿时就羞得通红,只想把小妖狐一把从身上摔下来,可是又无法办到,不免尴尬之极,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一会儿功夫,詹白杨和杜怀中就回来了,詹白杨对柳风庭摇摇头,意思是什么也没发现。柳风庭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两个少年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之中,实在是蹊跷。   牛苯性格粗鲁,早就不耐烦了,首先厉声喝道:“呔,兀那两个小鬼头,大白天的装神弄鬼,仙人板板的这唱的是哪一出?”   牛苯一张脸长满如同刺猬般的刚须,外貌如同黑脸张飞一般,端的生得十分凶恶,再加上一双眼睛鼓得像铜铃似地,那声音如炸雷般大,还真把辛无病吓了一大跳。   詹白杨阴笑着假意对牛苯责怪道:“老四,你那么大的声音干什么,别吓着两个小娃娃。”   詹白杨两只三角眼在小妖狐的脸上溜来溜去,嘴里阴阳怪气地问道:“小姑娘,请问天山派的玛丽掌门是你的什么人?”   詹白杨如此一问,众人心中大震,几双眼睛立马就齐刷刷地落在小妖狐的脸上,谁知小妖狐咯咯地娇笑了两声,歪着头天真地答道:“是我娘呀!你们想找我娘吗?”   小妖狐直承自己的身份,把个华山四杰惊得骇然变色,一起举头望着大哥柳风庭,要看柳风庭如何处置。   柳风庭心中也暗自惊骇,小妖狐虽然成名很晚,江湖上谣传得却很厉害,此女武功心智不在她娘之下,她虽然年纪幼小,只怕是华山四杰的生平劲敌,要想胜她,实无把握。   不过,时师伯下落不明,小妖狐是寻找时师伯的关键人物,哪怕就是拼了四人性命,也得追问出时师伯的下落,对方摆出这个拼命的架势,想必听得了他们四人的议论,这个倒要谨慎处理了。   小妖狐身下的辛无病同样惊愕无比,辛无病原以为小妖狐怎么也要遮掩几句,到时自己正好揭穿她,想不到小妖狐如此胆大,倒弄得他没有了主意。   小妖狐刚才听见四人的议论,知晓这些人对自己母女恨之入骨,又颇为忌惮,与其让这些人盘来盘去,还不如直接承认,压一压对方的气焰,说不定还能出奇制胜。   柳风庭暗暗地给詹白杨使了个眼色,兄弟四个之中詹白杨最为聪明,鬼点子最多,柳风庭的意思是要他来盘问这两个小家伙,自己却不动声色地做好戒备,以防万一。   詹白杨得意洋洋地往前走了一步,笑眯眯地夸奖小妖狐道:“很好!很好!小姑娘,你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小姑娘,大叔很是喜欢,不过,大叔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大叔吗?”   小妖狐眼珠一转,白了他一眼道:“本姑娘干么要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话,你长得这般……”又指着柳风庭道:“要是这位英俊大叔问我,本姑娘就什么都说。”   小妖狐意思是詹白杨长得丑,追风剑柳风庭三十上下年纪,生得斯文俊秀,便如翩翩书生一般,的确称得上英俊潇洒四个字。而他的几个兄弟却相形见绌,特别是詹白杨尖嘴猴腮,外形猥琐,一看就是那鸡鸣狗盗之人。   詹白杨一张脸就变了,牛苯“哈”的一声就大笑起来道:“算盘哥呀算盘哥,你倒是诡计多端,只可惜你爹娘生你时少用了几两力,生成这般鬼模样,让个小姑娘也看不顺眼,好笑阿好笑!”   这正是小妖狐的高明之处,她见詹白杨生性奸诈,不易对付,而柳风庭却显得忠厚些,他又是这些人的老大,料想他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就假装幼稚,从中挑起矛盾。   詹白杨碰了一个软钉子,心中本来就不高兴,让牛苯抓住机会大大地嘲讽了一番,不由恼羞成怒,尖声喝骂道:“老子杀了你这个小妖狐。”把腰刀一拉,就要下手。   柳风庭喝道:“老三,你这是干啥,还不退下。”   柳风庭武功在四人之中最高,做事向来中规中矩,讲究分寸,很得帮主安淮胜的信赖,是安淮胜的心腹之人。此人外冷内热,极重情义,深得几个兄弟的敬重。   詹白杨不敢违逆,悻悻地瞪了小妖狐一眼,默默地退到一边,柳风庭虽觉小姑娘言语荒谬,但小姑娘毕竟是在赞美自己,心里还是很舒服受用的,就好言对小妖狐道:“姑娘,在下兄弟只是找人,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们的。”   小妖狐鬼主意得逞,心中暗暗高兴,就娇滴滴地道:“大叔,你要找什么人呢?我前几天和我娘遇到过一个头上没有几根头发,又长了一个大鼻子的糟老头子,是不是他呀?”   小妖狐说的正是柳风庭他们师伯时不待的特征,柳风庭虽知小妖狐很是配合,自动就说出了时师伯的特征,心中顿时欢喜无限,赶忙道:“正是在下师伯,烦请姑娘告知我师伯的下落,在下不甚感激。”   小妖狐瘪了瘪嘴鄙夷地道:“这个糟老头子就是你们的师伯吗?你们的师伯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比刚才那位大叔长得还那个,一把年纪了说话疯疯癫癫的,一点也不招人待见。”   小妖狐说话时还不忘了捎带讥讽一下詹白杨,詹白杨只气得鼻孔朝天,见大哥柳风庭正在盘问小妖狐,又不好发作,只得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恶气。   众人见小妖狐说的煞有其事,连师伯的特征也说得清清楚楚,就再也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只是时师伯和天山妖狐二人都不见影踪,众人急欲知道时师伯的下落。   柳风庭嗫嚅道:“这个…这个…在下师伯说话风趣,那可能是有的。”   小妖狐哼了一声道:“风趣?那可全是一些无赖才说的混账话,这位大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这位师伯,年纪虽然一大把,人品却实在不敢恭维!”   牛苯见小妖狐辱及自己师伯,也顾不得柳风庭的脸色,怒道:“你这小妖狐胡说八道,我时师伯是武林泰斗,人人都尊敬的,怎么会连说话都不知轻重,你要是敢诬陷于我时师伯,老子一棒打破你的脑袋!”   小妖狐受牛苯呵斥,脸上顿时露出怯色,赶忙辩解道:“我…我……”突地红了脸,牛苯不耐烦地道:“我什么我,你倒是说呀!要是说不出来……”又恶狠狠地瞪了小妖狐一眼。   小妖狐似乎吃逼不过,半天才委委屈屈地道:“你师伯…你师伯…他…他…他骂我娘是偷野男人的臭婆娘,说我娘…说我娘年轻时就到处卖弄风骚,是破铜烂铁一大堆,没人要了,才找了一个蒙古人来凑数,给人家当小老婆,我娘就特别、特别生气。”   众人不由全愣住了,心里均知自己师伯的为人,虽然在江湖上地位颇高,可是行事却荒谬无比,他说出这种大失水准的话,一点也不稀罕。   众人心中暗暗摇头,虽然心知时师伯是为了激怒老妖狐,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这时师伯作为一个元老级的人物,当着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话来,的确有些过分,小妖狐骂他是无赖,一点也不为过,脸上均露出了笑意。   小妖狐又天真地问柳风庭道:“这位大叔,只是有句话我不甚明白,糟老头子说我娘是破铜烂铁一大堆,这句话到底是啥意思?”   柳风庭脸上一红,还未张口,牛苯在旁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时师伯……”可是话刚刚出口,就被柳风庭狠狠地瞪了一眼,赶忙收口不说,只是脸上的笑容僵在哪里,鼻子眉毛皱成一团,神态又是滑稽,又是古怪,反倒让人忍俊不禁。   小妖狐气愤地道:“糟老头子满口胡说八道,我娘是出名的大美人,怎么会成破铜烂铁了!”小妖狐说到这里,望着柳风庭嫣然一笑,嗲声嗲气地道:“这位大叔,你看本姑娘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美?”   小妖狐这话说得柔媚之极,柳风庭心中一荡,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自己赶忙收敛心神,一张脸不由变得讪讪起来,还是点了点头。   众人见小妖狐天真烂漫,说话又分外有趣,觉得这个异域小姑娘就是不一样,中原的小姑娘一般都比较羞涩,哪有自己夸自己美的?虽然是这样,心中却没一点厌恶之情,反而觉得小妖狐很是可爱。   小妖狐咯咯地笑了起来,洋洋得意地道:“我是我娘生的,我生得很美,我娘自然就会生得很美,怎么是破铜烂铁呢?对不对,这位大叔!”最后这个“这位大叔”叫得有些回味悠长,让人心里一颤。   小妖狐言语风趣,稚态可掬,本来是剑弩拔张的局面,让她这么一闹腾,竟让华山四杰失了戒备,满腔的杀意竟化为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