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曾念念与曾黏黏 楔子 当那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时,张许儿也吓到了。 “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她在我面前披头散发地哭喊着,脸上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 “我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我若无其事地看着她道:“妒忌了,所以我也想要。” 眼前的女人尖叫一声,伸出手正又要往我脸上扇过来,张许儿马上挡在我的身前,让那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 “够了!是他不够爱你,和念念没有关系!”张许儿说。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哈哈哈哈哈——你和我说跟她没有关系?张许儿,曾念念跟他上过床!什么叫做没有关系!难道他会强拉着她去宾馆吗!” 我看到张许儿挡在我身前的身子僵住了,我淡然自若地在后面怀抱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坚实的背上。 “怎样?张许儿,你现在还觉得她值得你去保护吗?她就是一个下作的女人!”她有点得意起来,说话的哭音也轻了。 “念念,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了……你活在这个世上,才是最要紧的。”张许儿背对着我无力地说。 我闭上眼睛没有搭话。 “我kao!张许儿你疯了!!你这个孬种!!” 他没有说话,把我围绕他腰间的手抓得紧紧的。 事后,我问过张许儿。 “我那么重,你负担得起吗。” “仁慈一点对我吧,念念。我也会疼。” 他始终没有给我一个正确的答复,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离开我,像粘粘当初离开我一样,走了,就再也没有回头。 ———— 这个世界,连好人都早死,更何况是坏人呢,做了,就会有报应的。 魅儿,我一定会下地狱的。 夏季九月初,周围的树热得扭曲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夏天都看不到成群的蜻蜓在半空中结队,也听不到很多知了唧唧的叫声。 那天,我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纺短裙,双脚踮起,再次旋转。就像正规的芭蕾舞姿,让短裙下的浅灰色裤袜看起来优雅极了,我从未知道,那天在绿荫下的自己是多么的吸引着张许儿。 我抬起头,脚下回旋的动作停住,风把头顶上的树叶吹得沙沙响,斑驳的光穿透树叶细缝间,映照在我的身上,看到蹲在树上的张许儿我有点诧异,他是什么时候跑去那上面的? “曾念念,曾粘粘死了。”与我四目相对,张许儿说。 我愣了愣,没有说话。 他严肃地再次张嘴说着:“曾粘粘死了,你听到没有。” 我低回头,收起脚尖站地的姿势,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伸手往自己脸上抹去一把汗水,淡淡道:“找我干什么?” “曾粘粘死了!”他有点失控地在上头大喊,树枝也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树叶沙沙乱响:“她死了!你知道死的定义是什么吗!就是没有生命,没有知觉!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 张许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矿泉水瓶子已经砸向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闷响。 “明天不用等我上学了,我请假。”我的手缩回刚才扔水瓶的姿势,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摆了摆。 “又请假!你不如索性休学更好!” “我明天去杭州,星期一才回来。”脚下步伐继续向前走着。 当然,我这是骗他的,我晕车厉害,就算是坐十分钟车去市集都会吐个满车酸臭,我才不愿遭罪去什么杭州的,贴钱给我去我也不会去。 身后的张许儿没有了声音,衣兜里的手机却响起来了。 “喂!!曾念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请假能有什么好事!你又想扔下我一个人吗!”电话里的声音接近咆哮。 “你是小孩子吗?我没有奶喂给你。”我平静地扔下一句,挂上电话顺带把手机给关机了,这样就不会让人打扰到我了。 记得张许儿曾经问我:“你爱谁?” 我说:“我是曾念念,我爱曾粘粘。” 那一次,张许儿把我按在地板上用枕头捂着我的头揍了我一顿,我没有哭,直接昏睡过去了,看我连挣扎都没有,张许儿吓得以为我被他打晕了,甩着两条鼻涕抱着我飞奔去医院,那是初一的事了,初一的他和现在不同,那时候我们都喊他冬瓜头,呆呆板板的模样,谁会相信上到高中后,这小子居然以一个暑假的时间升级为新高校的校草级人物呢。 回到家里,我直接走回自己的阁楼,没有在客厅里停留一秒钟。 躺在床上,乌黑的周围诡异地像是魔鬼的嘴,大厅里传来的争执声变成了打骂的叫喊,我用被子捂住整个身子,连头也被盖住,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 心里祈祷他们不会想起我的存在,只要不把我拉进去,就算离婚,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粘粘。”闷着被子里的自己满身大汗地小声说道:“他们不会找到我的对不对。”在被褥的黑暗中,声音闷得难听。 “粘粘你睡着了吗?好吧…睡着了就别说话了,粘粘,咱们都要好好的。” 正文 第二章魅儿 因为约了一个认识很久的网友见面,我星期五一早就起来打扮了,我告诉魅儿,今天我会穿一条灰色的悠闲迷你短裙,上身是一件露背的悠闲欧美风T恤,在麦当劳里,见那个最美的人就是我了。 魅儿说她会找到我的。 其实我没有多大想法,只是好奇这三年来,每天晚上都会和我道早安,早上和我说晚安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我和魅儿说过的话不多,每次都是她在说,叽叽喳喳地不会消停,她会把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就算是今天看见了一只毛毛虫都会兴致勃勃的告诉我,每次都说得很不亦乐乎。 我走向我们约定好的麦当劳,手机依旧关机状态,我知道张许儿一定想要灭了我。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被张许儿找到了,就在路上。 他坐在路边的公共椅子上,悠闲地眯着眼睛看着我,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我这样的打扮有点让他意料。 “去哪里。”他问。 “你没有上学吗!”我吓到了,要是张许儿也没有去学校,那谁帮我请假?! 他朝我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我乖乖地向前走去,淡定地略过他的身边。 “喂!用得着这么不给面子吗!”他起身对我喊道,引起路人的纷纷侧目。 我停下脚步,微微扭头看向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借钱给我。” 我的表现彻底让张许儿抓狂了,他在原地使劲揪着他自己的头发,像个疯子一样。 “不借那就拜拜,我赶时间。”我摆手就要走。 “借!”他抬起头,坚决地看着我:“但是必须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不告诉。” …… 兜里多了五百块钱,我大方地给自己点了一个套餐,想起张许儿对着我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居然有点乐了。 像是报复,报复他总是戳我的痛处。 我把头低了下来,额头抵在桌面上,一股奇怪的感觉荡漾在心里。 这么多年来,我,粘粘还有张许儿,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至今自己都没有搞明白。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我不太记得我们相处的日子,但是却一直都记得那天,那个下午。 因为老天爷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水坝受不了太高的水位,于是政府临时决定,开坝放水,减少损失。 水坝的水冲向了百姓的房子,我家是老旧的瓦房,被冲得破烂不堪,连一面墙都倒了,家具都被水泡了起来,像是在海上漂浮似的,整个世界都成了海洋的感觉。 那时候我在大厅的沙发上睡觉,感觉像是做梦,梦到自己在游水,谁知道突然感觉不对,一醒过来发现身边都成了池塘了。 这次的大雨是十年都难遇一次的,也给我们的家乡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等雨停了,水慢慢褪去后,地面上剩下的污泥足足有半米深,大部分家具和家电都没有用了,这件事最后还上了很多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 听说国家批下了六百万的补偿,但是我家只收到了一袋米,而且需要通过很多很多的手续才能得到。 就在那倒霉的一天,我和粘粘遇到了刚搬来的张许儿。 他妈妈正因为新居和新家具被水淹成不成样子,不收政府的米,一定要他们赔钱,米是用一个个塑料袋装好的,张许儿站在他妈妈身边,经典的冬瓜头在他严肃的表情下显得好笑极了。 我对粘粘说:“看到没有,那个呆瓜的妈妈一定以为凶就能拿到赔偿金,人家屁都不会放给她!”那时候我和粘粘才读小学六年级,黏黏永远都是病怏怏的可怜模样。 那时候的张许儿听到我的话,知道我是在说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我不客气地瞟了他一眼:“小样。” 耳边传来一阵尖叫,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张许儿已经像我扑来,我们扭打在了一起。 粘粘看我没占上风,于是帮我的忙,两个人一起把张许儿打得鼻青脸肿,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有明显的抓痕。 身边的大人都没看过这么凶的女娃,每个人吓得愣住了,等张许儿被我们坐在身下时,他们才过来拉开我们。 “花儿。”现实中,一把带着疑惑地声音在我上方传来。 我抬起头,把额头从桌上移开,皱着每天努力看向眼前背着强光的女生。 看我额头上被桌子印出一块红印,魅儿坐下来用手指探了探我的额头:“傻啦,被我的眼力吓到了?我说我会找到你的,我不会骗你。” 眼前的人就是魅儿,不得不说,照片中的她要比现实中的她好看多了,现实中的她脸上铺有一层厚厚的粉底,长长的假睫毛僵硬地弯曲着,除了身材是高挑之外,腿部的皮肤也很粗糙。 “吓到了?”魅儿拿过我面前的可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你和我想象的一样,当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你的身影感觉就是了,谁知道你一抬起头来,当真把我吓了一跳,我梦见过你哦。” 虽然同为女生,但心中还是有掩饰不了的失望,张许儿曾经给我说过,化妆的女人有两种,一种为职业,一种为娱乐。 而魅儿的妆容一直以来都被张许儿列为“妓女妆”。 “魅儿。”我别扭地第一次在现实中喊了声她的名字。 “嗯?” “你肚子饿吗,饿的话我给你点份套餐。”我僵硬地问着,浑身都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不用,等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魅儿靠在墙边,看着我,突然扑哧一声就笑了:“你紧张个什么劲啊,难道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我急忙扭头:“不是的…只是,只是……”只是网络上的聊天感觉跟现实中的见面感觉真的很不同。 网上,我虽然不太说话,但是魅儿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大大咧咧清清爽爽的一个漂亮姑娘,现实中的她和她qq空间里的照片也相差太远了。 魅儿看着窗户外的人,自然地转了个话题:“我还没有睡觉呢,七点钟下的班,我看我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我没有挽留,一动不动,只能看她在我面前站起,然后高跟鞋蹬蹬蹬地踩在地板上,慢慢离开。 我想,我伤害她了。 我知道魅儿是在一家叫做黑猫kiss的酒吧里当啤酒妹。 所谓啤酒妹,就是推销自己所属公司的啤酒给客人,他们在里面得到多少的分成,这是一种会经常被客人揩油的职业。 魅儿说过,有个客人摸了她的手又摸了她的屁股,居然一瓶啤酒都不买,她直接操起桌上一个瓶子砸在了对方头上。 用魅儿的话说,世界都是公平的。 正文 第三章挑起的刺 从麦当劳出来,我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回家,而是去了一家黑网吧上网,里面的空气很不好,键盘也是粘粘的,但是在这里上网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便宜,未成年人也可以进入。 我上了qq,找到了魅儿,她总是手机在线。 “我晚上去黑猫kiss。”我把这句发了过去。 很快,她回了过来:“去干什么?” “找你。” 魅儿没有回复,她的头像很快也黑了下来。 当天,我关机一整天,在网吧上了半天的网,等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我才走出了网吧,去了黑猫kiss。 魅儿曾经告诉我,她晚上九点上班,因为那时候的客人才逐渐多起来,早去了也是白去。 这是我第一次来酒吧,里面吵杂混乱,我很不喜欢,挤过人群,我来到吧台,问其中一个调酒师:“魅儿在不在!”我的声音扯得很大,喉咙感觉有点干痒发疼。 调酒师没有说话,伸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随眼看去,魅儿正站在一副墙面前,嘴里叼着点燃的烟,她身上穿了一套标志某啤酒的工服套裙,身形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模样。 她用左手把本子扶在墙上,右手在本子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魅儿!”我边走过去边喊着,很多男人都向我看来,我却一点都不在意。 “魅儿!”跳在她身边,大声地朝她喊了最后一句。 魅儿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眼神慢慢变成吃惊:“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今天在qq上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今天晚上会来找你。” “我以为你瞎说的。”魅儿并不相信我真的会来似的,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这里不方便说话,出去再说。” 但是当我被她带出后门的巷子中时,她却直接叫我走了:“小孩子来这样的地方干什么,去去去,别在这里瞎捣乱。” “你说带我去吃好吃的。”我看着她,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肚子大大的男人跟着我们也从酒吧里头走了出来,猥琐地对魅儿笑道:“今天你让她陪我喝酒,以后我都只喝你推销的。 “不卖不卖。”魅儿很不耐烦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我妹妹来找我了,干你条毛事。”说着对里面一个啤酒妹也喊道:“诶,今晚我有事,现在走了,帮我和老板说一声,今晚不陪他吃宵夜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魅儿已经拉起我的手,往巷子出口走去。 我走在她的身后,脚步急忙加快跟上她的步伐:“我们去哪里。”我问。 “上车。”她走在一座重型机车前,坐上去后亲自给我戴上头盔。 坐在她的身后,我不懂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身上膝盖长的工作裙子被她拉至大腿,直接跨开落座在机车上。 好一会,魅儿在一家宵夜档停了下来,那是开在路边,卫生条件看起来很差的一家无牌走鬼宵夜档。 她跟老板娘很熟络似的,还没有下车就已经喊起来了:“炒田螺一份,烧烤各一串。” 见她直接付钱给老板娘时,我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拿口袋里的钱:“我请你。” “下次你请。”魅儿也毫不客气地回了我一句。 我笑了笑,突然发觉眼前的人有点网络中的熟悉感了。或许人都这样,不管是在网络中还是现实中,都要通过短暂或长时间的了解才能发现些什么,不能单凭见到时的感觉。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家宵夜档吗。”魅儿像在网络中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是个孤儿,以前有人说要收养我,但是因为我性格奇怪,他最后把我扔回了孤儿院,这家宵夜档的老板娘能让我觉得亲切,和那些人不同。” “我不像某些人幸运,一样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她却能穿着娃娃鞋,抱着一个大大的毛公仔,那天她跟收养她的男人回来看我们,她送我一个很漂亮的洋娃娃,我当着她的面把洋娃娃扔在她的脸上,抢过她手中半米高大的史努比公仔,就算院长怎么说怎么骂,我都不肯给回她。” “其实我不讨厌她,只是我讨厌被人炫耀,也喜欢…”她拿过属于我的一罐饮料,倒头就喝上一口:“抢别人的东西。” “我有一个朋友,她的男朋友不是很帅,但对她很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知道不对还是要把他抢过来,当那个男人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说要甩了她的时候,我就对他没有了任何感觉,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花儿(花儿是我的qq名,魅儿是她的qq名也是现实中的外号),你觉得我很坏吗?” 看着她似乎永远都扑着大浓妆的脸,我感觉自己的皮肤都有点透不过气了,我低下头努力吸起老板娘刚捧过来的田螺,没有搭话的意思。 魅儿有点像我,也有点不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却知道自己,我是因为妒忌。 魅儿一个晚上都在说话,我一个晚上都在吃和听。 她说:“花儿,你知不知道长大了有多好,我长大了,就得到了我很多小时候想得到的东西,我能赚钱,买很多以前自己想要的玩具,我在自己的宿舍放满了洋娃娃,摆上了我不会弹的吉它。” “买那个吉它是因为住孤儿院的时候,我暗恋过一个男生哦,他弹吉它的样子超帅的,但是…”她很失落地看着路边:“那些东西都染尘了,我都懒得去整理。” “在孤儿院的时候,因为肥胖被同龄人欺负,取笑,现在不同了,我能高傲地走到他们面前,穿着好看的衣服,也不胖了。遇到过几个以前也是孤儿院的,他们说我变了好多。我就笑着说,是啊,人都会变的啊,你们现在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整死你们。他们不知道,我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们要死敢再欺负我,我一定整死他们。” 我吃着东西的动作停住了,看了眼前的魅儿一眼,因为太过消瘦的原因,锁骨有点突兀地露在空气中,十个手指的关节都能清晰可见,瘦得有点太过了。 “他们听我这样说,也笑了哇,似乎曾经的一切都是些美好的回忆。花儿,你说我是不是很记仇?他们谁欺负过我,怎么欺负我,我每样都记得,清晰得就像刚发生不久。”魅儿的声音继续着,像个老太婆,没完没了:“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花儿,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她很认真地看向我:“每次有不好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就会对自己说,魅儿,不能在坏了。你长大了,在这样下去,伤害的人也多了,你会有报应的。但是我到现在都还是没有学乖。” 我看魅儿的情绪起伏很大,心里没有厌烦,反而心疼起来,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说什么,所以只好安静地听着她说。 “花儿,你不能学坏知道吗,更加不能学我,我没有朋友,只有你肯陪我了。”她有点伤感起来,伸手从裙子里的腰间暗袋拿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点染:“有的东西,不能要的,会伤害人的,你就不要了。有的东西,你买不起的,买了没有用的,那你也别买了。有的东西,欣赏了,就欣赏着,不一定要得到的。对了,你试过恋爱没。”| 我扭扭头,看着她从嘴里吐出的烟圈,发觉魅儿的牙齿因为长期吸食香烟的关系,已经有了难看的斑迹。 她掩着嘴,神经兮兮地对我说道:“要是有人能制服得了我,就算是裸婚我都敢哦,只要他疼我,我就裸给他看!你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狗蛋吗。” 我知道,在网上魅儿告诉过我,狗蛋是一个从孤儿院就开始追她追到她离开孤儿院的男生,等到她出去工作了,那个男生居然还找到了她的电话,总是给她电话,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些暧昧的话。 魅儿说她不会喜欢上那种男人,一直以来,狗蛋在她心中都是矮矮胖胖的,不是她喜欢的范,她说男人可以长得不帅,但起码能拿出去见人,狗蛋那人长得实在是拙,对她多好都没有用,只能做朋友。 “他一个月没有打电话给我了。”魅儿说:“那小子应该是受不了我的暴躁脾气。” “觉得失落?”我问。 “失望才对。”她咬着吸管,百无聊赖地模样:“本来前段日子我真的想过嫁给他算了,听说他在一家企业做事,虽然职位不高,但也算得上安稳了,自己想想,我也老大不小了,能有人这样包容我,我不是应该珍惜才对吗。不过也好,他这样的蠢样要是继续待我好下去,我要真跟他了,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了。” “花儿啊,你可以图一个人长帅,可以图一个人有钱,甚至可以图一个人的家世,但是你千万千万不要图一个人对你好。如果你图一个人对你好,那真的就太傻了,他一旦不想对你好了,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偏偏败在这点,知道,却不想去改变什么你还小,不要亏待自己,听姐姐的话,你才不会后悔。” 对于眼前的人,忽然有种崇拜的感觉。魅儿在网上说过,她性格暴躁怪异,所以在孤儿院的十年里没有人能把她带回家养足半年。 我想,要是有领养人能像狗蛋那样包容着她,她的处境一定会和现在不同。 正文 第四章不能善待 我们不是天使,没必要把自己伪装得有多善良,被咬了,要记得还上一口。 魅儿送了我回家,就停在我家路口,我告诉她,要是被我家女人看到,两个人都别想活。 幸好,家里没有人在,被水淹过的房子虽然左修修右补补也能住人了,但是脱落的墙壁上到我腰间高度的泥黄色,一直都没有弄好。 我回到阁楼,里面的热气扑面而来,就算是晚上也一点都不下它的温度。 躺在床铺上我开了手机,一连串的信息声音响起。 除了意料之中是张许儿发来的短信之外,还有一条短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明天早上七点,荷花公园见。”是班上的老猫发来的。 我从容不迫地拨打了张许儿的手机,不理会一接电话就开始劈头乱骂的他,直接说了一句:“老猫约我明天七点钟在荷花公园见面,张许儿,她想整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人意料之中地停住两秒,然后说道:“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帮我报警就是了,要是明天七点半都没有打电话给你,给我报警。” 电话里的声音略带讥讽地说:“我还以为你多猛呢,才半个钟头就要我帮你报警,你逊得太出面了。” “我不会拿我的命子去博面子。” 电话那头的人不说话了,我也挂上了电话,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 老猫以前和粘粘很好,自从粘粘死后,我和她的关系也僵到不行。 她是那种很讲义气的家伙,我有时会羡慕粘粘有这样的朋友,粘粘温柔善良,身体也不好,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样子,而老猫总是努力保护着她,粘粘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 她说过,她迟早送我下地狱,该死的是我。 因为对我的不满,她也整个人变得阴阴沉沉的,我知道粘粘对老猫的重要性,没有粘粘,就没有老猫。 老猫没有父母,是留守儿童,一直都是她年老的外婆一手把她带大的。 小时候,只有粘粘会跟脏兮兮的老猫玩,会给她玩具,给她零食,教她做作业,我能感觉到老猫对黏黏的感情。 粘粘出殡的那天,我听到老猫的声音,她跪在粘粘的黑白照片前,头狠狠地敲在地上,她说的那句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粘粘,我会让念念下去陪你的。” 当时我的背脊发凉,从来没有感觉到的恐惧,老猫让我感到害怕,每次看到她都会忍不住想要逃。 老猫高一的时候休息一年,现在高二了,她却回来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念书,一坐到课堂上就想睡觉,现在有老猫在,我更是抗拒去学校。 张许儿说我不带种,我承认,我不怕死,却很怕痛。 谁爱说就说着去吧。 第二天我如约七点钟来到荷花公园,但是我没有看到老猫,当魅儿打电话给我,说把她搞定了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了。 “你们没有把她怎样吧!”我问。 “进了医院,估计那妞一个月都不能下床,没想到那妞停倔的,我想随便恐吓一下应该就没事了,谁知道她的性子比我的还烈。”魅儿停了一会,终于说出了重点:“你小心点,以后有什么事情马上打给我,她不是笨蛋,一定知道是你叫的人,等她出院了,她这样性子的不知道能做出怎样的事情。” 我应了声后就挂上了电话。 魅儿没有问我和老猫的关系,早上五点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她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我承认我怕了,怕得睡不着觉,失眠了一晚上。不过事情总算搁在了一边。 来到张许儿的家里,我在他的房间玩电脑,他看着我玩电脑。 “你用得着这么狠吗。”张许儿说:“你们这样会坐牢的。” “我不想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切。”他不屑地靠在椅背上,用脚放在我的大腿上:“我看你是想她死才差不多。” 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我和粘粘不同,粘粘善良得让人不忍,我不是,我不用做出一副善良的模样。 老猫是我的噩梦,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她死了,那我就不用害怕那么多了,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我要坐牢失去自由的话,这个交易划不过… 张许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双脚也都放在了我的大腿上:“曾念念,你做人真现实,只会精打细算。”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有没有讽刺的意思,皱了皱眉,表示不喜欢他说的这句话,拿起电脑桌上的一支笔,快速在他的脚上画了一大笔。 “靠!”他缩脚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用手把笔迹擦走:“要是被人看到了这一笔,你知道有多难看吗!” “没有人会掀开你的裤腿数你脚毛。” “你这个黑心的巫婆!”看我依旧漫不经心地样子,眼神一会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张许儿气死了,走过来直接把主机的插头拔掉:“我要你玩!怪不得老猫不想放过你!你这样没心没肺,冷血得像条蛇的人怎么不会让人误会!” 我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住了,看着乌黑一片的屏幕,一声不响。 张许儿见我这样,好像怕了,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喂,怎么了…我,我心直口快,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我侧过脸看向他,双眼瞪得老大,恶狠狠地说:“闭嘴!” 张许儿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回去的,也不知道张许儿是怎样的反应,星期天我一天都在家睡觉,睡得昏天暗地,晚上又开始上手机qq听魅儿素素叨叨地说着她身边发生着的一切。 我想我是习惯了,习惯了张许儿惹我生气后又毫无补救的样子,习惯了魅儿白天对我说晚安,晚上对我说早安。 当星期一我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张许儿又来跟我搭腔了,他坐在我的身边,双手呈叠状地趴在桌子上,头靠在手的上面,看着我道:“你说说话好吗。” “我不知道我能和你说什么。”我说。 “你生气了吗?因为什么?” 我觉得好笑起来,他居然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那我在他眼中是无理取闹地在生自己闷气吗? “念念,你是因为粘粘吗?”他再次提起这个名字。 我皱了皱眉,心中的恼怒急速升级。不想跟他交谈下去了,在说下去只会气死自己。 埋头在自己的课本上画起了东西,选择无视张许儿的存在。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我堂堂校草一个都这样说话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说话吗。呐,这是我妈昨天给我的,给你一块尝尝。”张许儿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白巧克力,包装看上去很精美,像是小糖果的那种模样。 我眼睛只是扫了扫,没有多大的意思,继续手中的画。 “不要吗…那我自己吃好了。”正当他有点失落地想要缩回手时,我冷冷地开口道:“放一边。” 他欣喜地猛点头,小心地把那块像糖果一样包装的白巧克力轻轻放在我的桌上:“你吃吃看,要是好吃我把家里的都给你拿来。” 这就是张许儿,总是伤害着我又不自知的张许儿。 他在班上跟男生的人缘不是很好,女生也不太喜欢他自大盲目的性格,他总是喜欢尖酸刻薄地戳人痛处来说事,但是胜在他家有钱又帅气,于是很多人都选择了原谅了他。 “曾念念,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同学们都对我特好,你应该向他们学习的。”又来了,张许儿在耳边叽叽喳喳起来,听他不停地在耳边环绕着的声音,人都感觉烦躁点。 在快要上课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把手中的圆珠笔放下,看向身边的张许儿:“不论你选择怎样的方式,在你开始决定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把自己放低了,所以,不如善待自己,要是你温暖美好,自然会有人靠近。” 张许儿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尴尬,好一会,上课铃响了,张许儿站起身子,看了我一眼,我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 “那是曾粘粘曾经说过的话,念念,你不是她,她也不在你身边,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过自己。” 给读者的话:呼呼,今天的六千字完成了,大家多多支持哇,多来留言,留下自己的名字,我一有空就会去回复哦 正文 第五章帖子 这次对张许儿的赌气足足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放学也不等他,上学也不理他,看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我的报复心理有种得到了平衡的感觉。 班主任因此找过我,她说孩子的事情能多大,说我心胸放宽点,别总是斤斤计较,她说张许儿是个好孩子,我应该珍惜。 当时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用种不屑地眼神打量着我,像是在看着一个多么坏,多么没前途的孩子。 我看着眼前这个二十三岁刚出道的新教师,一身碎花裙子,黑色的长发,说真的,她很有气质,身上的气质让她普通的五官也跟着舒服亮眼起来。但是,我讨厌她,讨厌她在大伙面前装得纯洁无比,又自以为很了解谁的样子,随便地去评判一个人。 我讨厌她自以为是的幽默,我不懂她每次说出来的烂笑话为什么会引起我们班上那些傻瓜的附和大笑,简直是蠢得要命。 甚至在她对我说出这番话时,我恨起她来。 这个看似温柔体贴又高雅的女人,她迟早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有时候看她和同学老师都打成一片,装作亲和的样子,我会怨恨邪恶地想,表面多纯有什么用,我看你在床上和妓女也没有任何分别! 终于,她还是找到我了。因为校园网的一个帖子,上面有她和不同男人去宾馆的照片。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开口了。 我扭扭头,算是回应。 “你诬陷老师,我可以告你!”她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黑眼圈凹陷乌黑,看起来要比以前老上好几岁。 “证据。”我伸出手,慢悠悠地说出两个字。 “除了你谁会有这么坏!就是你!是你毁了我!!”她歇斯底里地抓着我的肩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曾念念!你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曾经在大家眼中美好无比的人儿,在这一刻疯了。我想,她伪装那么久的面具总算掉下来了,只是,我不喜欢她对我的态度,以前是,现在也是。 学校来了保安,把她跟我拉了开来,学校没有查这件事是不是事实,直接就把她辞退了。 老师,学校多得是,学校他们只怕麻烦,少了她一个学校不会因此少块地。 这件事情全校的人都在说,连我都被说了进去,上课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张纸团,我看了看周围,一抬眼就正对着张许儿的眼睛,他坐我隔壁组的前两排位置。 我们班都是以成绩从好到坏来安排位置的,我坐最后一排。 打开纸团,皱巴巴的单行纸上有着几个字:是不是你发的帖子 不是。潦草地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准确地抛回去。 我看着张许儿捡起纸团,打开,然后再看向我,那是想要在我脸上看出点什么的眼神。 正文 第六章生日 在我微笑的同时,我的心里不一定有笑意,让每一下都成为掉落泥土的种子,开出花朵,想不起来那些种子的回忆,也不愿想起,一直在人群中不停张望,想要知道何从何去,不再那么仓惶。 我不知道我在微薄中写的这句话能引起这么大反响,我的收听者多了很多,评论和转发率也是平时的几倍,这样的现象的确吓到我了。 而魅儿总是第一个坐上沙发留言的人,她说,别在写了,写得让人心酸和绝望,让人心疼。 自从上次吃完宵夜她送我回来后,我们都没有再见面,我没有去找魅儿,除了qq就是电话联系,有时会想念,却喜欢这样的感觉。 和张许儿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变化,似乎所有都成了习惯,我了解他的性子,他却不了解我。 当我真的能面对粘粘死的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粘粘的生日,我拿着存了很久的零花钱,在魅儿介绍的面包店订了一个蛋糕,蛋糕上面写着,粘粘,念念,生日快乐。 家里那个女人看着我把蜡烛插好,走过来看到蛋糕上面的字脸都白了,她发疯地把蛋糕砸在地上,用绳子把我吊到了院子的树枝上,脚尖努力地垫着才能轻轻地碰着一些地面,手腕处疼得像是要断掉了,我看着那个女人不断地用衣架抽打在我身上,嘴里不停地叫骂着。 最后是邻居看不过去,怕我真的被打死了,都纷纷出来拦住那个女人,只是那时候那个女人都打累了,我估计他们不出来,她也打不了多久。 我手腕上的绳子被解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在发麻,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他们想扶起我,我却抗拒地想要自己站起来。 “孩子她妈啊,孩子多不乖都好也不能这样打啊,你看,要是打出事情来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孩子不乖,你气着了我们也能理解,一家人的,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现在的孩子都打不得,电视说是那个啥叛逆期的,打了叛逆心更重。” 他们的话变得悠远了,听得不是很清晰,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记忆中的碎片在眼前拼凑出一个画面,像是错乱的时空般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个小小的衣柜中,那两个藏在里面的小小人儿… 衣柜中的黑暗包围着她们,她们就那么一小点,在这里,谁都找不到。 外面传来父母吵闹的话语,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透过衣柜的木板和细缝渗了进来。 一个胖嘟嘟的女孩看着对面瘦小的女孩,眼睛在黑暗中耀眼如星,声音因为柜中空气太过稀薄显得有些急促:“粘粘和姐姐一起,一直都呆在这里好不好?不要爸爸妈妈,就粘粘和姐姐。” “嗯姐姐去哪我就去哪。”清脆好听的声音如蚊子般响起。 正文 第七章再遇魅儿 第二天,我身上被打的淤痕躲在了长衫下,在大日的天里我还要穿着长袖拼命擦脸上的汗,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好笑极了。 身边和我一起放学回家的张许儿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你到底做什么来了,居然把你妈气得那么厉害。”比念念高出一个头的他,隐隐约约还能到她脖子下的淤痕,紫黑紫黑的。 我不想说话,全身没有力气地向前走着。昨天晚上昏倒在院子里,是邻居把我抬进屋里头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因为肚子饿了。 我躺在沙发上,那个女人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一脸说不出的厌恶。 我像是没有看到她的样子,离开沙发去到厨房给自己煮了个面。 当我把面煮好捧到大厅时,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夜安静得让人发疯,我看着眼前的面,似乎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手臂上的淤痕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我像是灵魂出窍似的,开始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服,先是外衣,内衣,裤子,内裤,最后全身一丝不挂。 从大厅墙上挂着的一大面镜子中,我能看到自己消弱的身子跟微微隆起的胸部,从脖子到大腿处,都布满了条痕状的淤痕。有的甚至交错重叠。 我就这样看着,看着,镜子中,经常出现的粘粘身影不见了,一切记忆在今天复苏过来。 我突然彷徨的哇哇大哭,像是个孩子一样,蹲下身子不停地哭着。 “粘粘不见了,她不见了!”我看着从房间里头冲出来的女人,哭着喊道。 女人被我吓到了,把我的衣服拾起来,拉着我的手把我拖到阁楼,她把衣服扔在我身上,关上了阁楼的门,不准让我出来。 “啊!!!啊!!!”我不停地哭着,尖叫着,声音有点像鬼魅,恐怖又森然。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一刻的我是有多么的痛苦。 要是能跟粘粘融为一体该多好,不分你我。我也开始对地狱好奇了,只是,还没有勇气停止呼吸罢了。 见我不说话,身边的张许儿也没有在意那么多,反而习惯地岔开话题:“你身上这件衣服太厚了,我带你去买几件薄一点的。” 他拉着我的手,也没有问我愿不愿意,直接带着我来到售卖衣服的一家超市里。 张许儿指了一排的长袖防晒衣,道:“喜欢哪件就选,我去那边看看男装的。” 我没有理会他,认真地看着眼前薄薄的长袖衫,然后在看看标价牌,哗!这样的布制都比厚厚的棉衣贵!现在的商人真会赚钱,大日天的穿这样的衣服就能挡紫外线了?瞎忽悠的本事可真大。 一旁的售货员姐姐瞄了我一眼,一脸清新地说:“很贵的,买不起别乱摸哦!” 正想在看另外一种款式的防晒衣的手马上缩了回去。 “我抽,现在出来卖的就是拽!”一把高调地声音传了过来:“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啧啧,这万恶的金钱主义啊,只要有钱缩回去的龟,头都能探出来,出来卖的一样可以装得很高档。” 是笨蛋都能听出这话是在讽刺售货员,身边的售货员脸都绿了,但又不好发作。 我看向说话的主人,只见她背对着我,身形却熟悉得很。 一头染着火红色的头发耀眼得让人不能忽视,选购衣服的手指上涂抹着的是黑得发紫的指甲油。 “魅儿?”我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 “呐——”火红头发的女生转身给我扔来一件衣服:“这件衣服适合你。” 我没有心情去看那是一件怎样的衣服,反而心情复杂地向前几步,来到魅儿身前:“你怎么也在这!”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激动?开心?惊讶?似乎都有。 “我昨天看你一天都不在线上,就担心你出什么事了,电话也打不通,来找你的时候刚好要经过这个商场,看到你被一个男生进来了,于是我也跟了过来啦。诶,那个小子是你的男朋友?” 我心里不免感动了一把,或许现在的我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陪陪吧。 一把抱住了魅儿,大力地吸了吸鼻子:“还好你来了,要是你不在,我估计我得割脉死了算。” 魅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把我推开她的怀抱,猛地一下就掀开我的衣袖,看到上面的伤痕时,她的眼神怜惜又放松下来,叹了叹气:“花儿,如果你能拿出你握刀片割动脉的勇气来面对生活,你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堅強。” “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我扭着头,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我想那一刻的自己一定丑死了。 “是谁欺负你了?带我去,我帮你揍他!”魅儿没有问什么,她甚至没有向张许儿一样,好奇地问我关于身上伤痕的事情,而是不闻不问地护着我。 看着魅儿,心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我伸手使劲往脸上擦了一把,抽泣着道:“魅儿,我好怕,明明以为躲避过去就能当作没一回事,但是……” “花儿!”魅儿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她这般模样:“我问你,你躲避了有觉得比较开心吗。” 我吸吸鼻子,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扭扭头。 “你现在呢?虽然难受了,但是难受过后呢?会不会比较好?” 比较好?我想了想,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魅儿的话了。 “要是以前开心,那就继续欺骗自己下去,要是知道后你会更加轻松快乐,那就让它发展下去。花儿,我们都不是神,不能控制事情的变化,不能控制人的心,但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怎么开心就怎么过吧,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一辈子说长不长,你难受了,没有人能跟着你一样难受。” 她的话突然让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我想,要是没有魅儿,我一定会疯掉的。 对着孩子更衣室里的张许儿留下了话,我便坐着魅儿的车去了她的宿舍。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魅儿的宿舍,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住,用过的卫生巾砸在垃圾桶里,看起来有点恶心。 五十平米不大的一个地方,却像个仓库一样,摆满了不同的玩具,我看到了那把原木色吉它,全部东西都染灰了,失去原有的样子。 “坐吧,你想喝什么。”魅儿指了指床上。 “我不渴。”看着扔满内衣内裤的床,我的屁股不知道怎么坐下去好了。 看我的样子,魅儿马上会意,用手快速地把内衣裤扫在床角边。 “你不回去你家人不会说你什么吧。”她用电水壶煮着热水问。 我直接躺在床上,没有床垫,实在的木板躺起来却比阁楼好多了。 我看着天花板,手放在脸上,透过指缝看着贴在上头的日历海报,突然觉得有点困了:“魅儿。”我慵懒地打了一个大哈欠:“我想睡觉,我今天不去上课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透过透明的长长的玻璃杯,魅儿看着我,轻轻地对我说:“花儿,不知道谁说过那么一句话,世界上最安慰的不是听到别人安慰自己说没事的,会过去的,而是听到别人说,你看,我比你还惨。” 我全身僵直了,魅儿躺在我的身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着,她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我的眼睛上,透过指缝,我能看到她的眼睛在看着我。 我不敢说话,连喘气都不敢,我闻着魅儿嘴里吐出的薄荷烟的味道,听她说着:“花儿,能认识你,真好……真的,我从未如此庆幸过。” 正文 第八章忌日 喜欢出淤泥而不染,可是又热衷的崇拜那半真半假的魅儿,看着那些低胸露背,踏着高跟鞋,抹上艳丽妆容的妖娆女人,看着他们站在街边吸食着烟,我没有看不起,她们也有她们的信仰,不是吗。 那天后,张许儿一直问我有关于魅儿的事情,我不想回答,也不愿回答,我们的感情似乎从魅儿的介入变得有所不同了。 “等我哪天活腻了,非抽死她不可!”张许儿见我始终不肯透露一点信息,开始泄愤地不爽魅儿这个人了。 我毫不客气地把手里的矿泉水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头上:“你能不能给我在幼稚点,快点拿好你的东西,要不然不要你去了。” 十月五号,今天是粘粘的忌日,也是我第一次踏进墓园,看到了属于她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因为太久没有清理而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不到照片主人的样子。 张许儿站在我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束菊花,安静地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张许儿今天也是第一次来看望粘粘。 “今天是粘粘的忌日!粘粘在上面要幸福喲!如果看到有人欺负我,记得把他也帶走!”张许儿要疯了,他在我头顶吼道:“你这女人用不用得着这么狠毒!” 我笑了笑,摸了摸墓碑的一脚,低声温柔道:“姐姐来看你了…不要恨姐姐好吗。” “念念…”张许儿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唤起。 脸上痒痒的,抬手轻轻一摸,脸上湿湿凉凉的,我惊觉自己哭了居然都不知道。 当夕阳艳红地布满整个天空,我站在张许儿身边,感受着大风吹在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皂味。 我像是看见了他神情地模样,异常哀伤。 正文 第九章出轨 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害怕被遗忘,孤身回望,藤蔓缠绕,空寂了我的城堡。 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屋里,把没有灯火的黑暗照得冷冷清清夜中,楼梯旁边的房间中传来一声声的激亢呻吟,从门缝中看去,两具光裸的躯体在拼命地纠缠律动。 门口前,一个瘦小的身影坐落在那里,她抱着膝盖,眼睛呆滞地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老式挂钟。 房间里面的呻吟声停下来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跟着响了起来。 “他不回来又是去外面找女人了?” “管他呢,反正有你在不就好了吗。”房内的女人说着伸手圈向对方的脖子,亲昵眷恋地用脸磨蹭对方的脸。 “好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呆得越久被发现的机会越大,明天我等你电话。” 先是亲嘴“啵”地一声,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女人穿好衣服为男人打开门,不舍地用身子靠了靠男人,咯吱一声,门打开了,门口处的人吓了他们一大跳。 “你…你在干什么。”女人的脸色在黑暗中依旧能看出有多惨白。 僵硬地把头抬起,看向对方,我僵硬地说道:“妈妈,爸爸会打死你的。” 我的话似乎刺激了女人,我被她从房间门口生生拖到了浴室。 她关上浴室的破门,把我扔在地上,打开热水器的蓬头,发神经地往我身上淋来。 “你不能告诉他!!你不能!!”她叫嚣着,手脚还不停地甩着。 我估计要是她身边有把菜刀,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向我劈来。 男人在门外没有一点声响,我不知道他走了没有。看着眼前的女人,一种恶心肮脏的感觉弥漫整个心脏。 “你疯够了没有。”我看着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大厅传来一阵扔东西的声音,不用说就知道是父亲又喝醉酒回来了。眼前的女人睁大了眼睛,一句话都没敢说。 我知道,她不害怕被父亲知道,她是怕自己的名声。 “怕吗?刚才为什么又不见你会害怕。”嘲讽地提唇笑了笑,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清晰听见。 “闭嘴!”她压低声音呵斥了我一声。 “刚才的男人要是没有走,爸爸看到他你说会有怎样的情形?”说到这里,我忍不住得意起来,恶作剧地对着木门敲了几下,我马上看到她倒吸口气,紧张得要死的模样:“我告诉别人,说我看到自己妈妈偷情了,而你怕我说出去所以把我扔在这里威胁我…你说,就这样说出去,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我想当时的自己的脸一定因为期待而扭曲了,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像是对着一个巨大威胁的恐惧,我甚至有点渴望她拿起一切可以伤害我的武器敲击我,让我血流不止又死不过去,那我就能让她不能辩解第彻底成为罪人。 因为偷情被发现,生了杀意的母亲?想象着伤害自己来报复别人,那种感觉让我有点不能自拔。 我慢慢站起身子,外面大厅静得可怕,我明显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老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该在为这头家做牛做马。”她声音有点悲凉。 我装作很惊讶第睁大了眼睛:“做牛做马?请问陈女士你为我做什么来了?你是给我现实的物质还是给我精神的粮食了?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你还不配。” “是我给了你生命!” “你可以不生下我,没有得到我的允可把我生下来却没有对我负责,你现在给我装什么高洁伟大!” “我给了你生命,你就欠了我!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了!”她掐着拳头,情绪开始激动了,根本不顾现在的音量会不会让意见回来的父亲听到。 我也气了,扯着喉咙叫嚣起来,就像一只被惹毛的动物:“你tmd当初为什么不做好避孕措施!你自己犯贱把我搞出来的关我屁事!我那时候没得选择!要是给我选择一次,我和粘粘都不愿意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穿我的,吃我的,住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黏黏没有你狠毒!没有你下作!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你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女人开始咆哮了,偷情的事情似乎被她忘在了脑后。 “你好意思跟我提黏黏?你有资格喊她的名字吗!我做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你管!” 当时在浴室的我并不知道,父亲并没有喝醉酒回来,他买了一个蛋糕,上面写有那个女人的名字。 当天是他们十七年结婚纪念日。 他回来看到了那个男人时,男人光明正大地对他抱歉一笑,然后走出了外头,像是男主人般嚣张。 父亲当时气得把东西都摔在了地上,蛋糕也被砸了个斯巴烂。 当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才感觉到,火星父亲一直都知道那个女人偷情的事情,他每晚都去喝酒是因为在逃避。 父亲是可怜的,对于母亲,我从未有过的恨意。 当天晚上,我给躺在沙发上的父亲盖了一张毛毯,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一遍。 我说:“爸爸,我会陪着你的。”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知道他没有睡着的,眼前这个不懂温情体贴,却爱那个女人爱得如此深的笨男人,除了我,谁不讨厌你呢? 看着他长长的胡渣,我心疼地想要哭出来。 张许儿说过,我们会太过感伤是因为我们的感情比较丰富。 我有点赞同他的话,我的第十七个春天里,和很多同年纪的人一样,一样的容易感伤。 我不明白青春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忧伤,魅儿说那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太闲了,以前改革时代的人哪里会忧伤了,在地里干活忙都得忙死,等我们长大了,有很多事情要做,先是事业在是家庭,然后是竞争,我们就没时间忧伤了。 我不是很同意魅儿的话,我觉得是现在的人更缺乏爱吧,就是长大了,依旧会感伤,只是感伤的方式不同了,也要比年轻的时候坚强了。 我站起身子,偷偷地捧着一碟东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女人的房间。 我看着还在不知跟谁打着电话的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把碟里的剩菜往她头顶倒下…… 正文 第十章张许儿,没有月经怎么办 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两件都没有,那有健康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被水湿了身子又没有及时换的原因,我足足病了一个星期,是重感冒。 每天去学校都要拿一卷纸巾和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去,方便收拾泛滥的鼻涕。 我把菜从她头上倒下的那天晚上,我和女人差点打了起来,第二天,当我从学校回到阁楼的时候,我发现阁楼的门被拆了,旁边沾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圆珠笔写的几个字:这是给你的惩罚 我把纸条揪成一团直接扔到大厅去,气愤得想要杀人。 等老娘感冒好了在跟你斗!看谁笑到最后!我把手中刚从药店买回来的的感冒药发泄似的砸在地上。 我在qq上和魅儿说我病了,但是她一直都不在线上,我给她留言,说等感冒好了就去找她。 日子看上去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 平时一上学就犯困,现在感冒跟着来了,眼泪也总是不停地流着,呆在学校更是难受得厉害了。 每次我把鼻涕用纸巾喷得虎虎生威的时候,张许儿总会回头嫌弃地瞪我一眼,让我真有一种把纸巾塞进他嘴里的冲动。 魅儿说过:“沒经历过死的人生就不算是完整的人生,人生嘛!就是十月等生,然后一辈子等死。” 我想,在我把纸巾一卷卷的迅速用完时,好像有点明白魅儿这句话的意思了。 “没有来月经怎么办。”放学的时候,我突然对张许儿说了这么一句。 喝着可乐的他可乐还没有咽进喉咙便噗地一下吐了出来,他抹了抹嘴,惊讶地看着我:“我没有和你发生什么关系啊!还是说……” 我白了他一眼:“我有说是怀孕的吗。诶,张许儿,你说没有来月经该怎么办?” 他狐疑地打量着我,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我怎么知道没有来月经怎么办,这是你们女人的事情,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比你清楚,你说,你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我没有理他,脑海里继续想着刚刚魅儿用公共电话给我打的电话。 “魅儿,你最近去哪里了,我去你宿舍找你但是你都不在,手机也打不通!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身体出问题了,花儿,我过几天回去就找你去。”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两个月没来大姨妈,现在在市里的医院看病。回去才告诉你情况。” 没有来月经,会是有了宝宝吗?可是有了宝宝应该不是看病吧,我有点担心也有点糊涂了。 ————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在我感冒完全好的那天,魅儿也回来了,她让我去车站接她。 我没想到的是,那天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花儿!我在这!”在远处她已经看到了我,大力地对我招手,边喊边向我跑过来。 魅儿又瘦了,我看着瘦得脸颊有点凹陷的她,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喂!”她猛地抱伸出手,对我热情地来了个拥抱:“你是不是白痴啊,我都看到你了,你怎么还四处看个不停。” 我想说,我当时觉得那个人很像你,只是瘦得我有点不敢相信了。 “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狗蛋。”魅儿大大咧咧第介绍道。 我这时才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一米五身高的男人,胖胖的憨厚模样,穿着西装皮鞋看起来有点滑稽。 “hello,其他人都叫我cali。”狗蛋很不自在地对我打着僵硬地招呼,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别扭极了。 我也觉得不是很自在,黑黑的农村小子模样,然后穿了一套正统的西服,还一开口就hello,其他人都叫我查理的,那我是不是应该回他一句,hi,Im露西? 甩掉自己对他不好的感觉,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亲和点:“你可以像魅儿一样叫我花儿。” “我经常听她说起你,谢谢你最近的照顾。”狗蛋诚恳地看着我,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当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做作,就算他是真的很爱很爱魅儿都好,用得着比唱大戏都要夸张和深刻的表情吗。 我和魅儿走在前头,狗蛋提着她的行李跟在身后也没有打扰我们的意思。 “你和他一起了?”我小声问魅儿。 “是啊。”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他不是很久都没有跟你联系吗?怎么又联系起来了。” “这阵子我在医院,是他照顾我的呢,我打个电话告诉他,他马上就来找我了。花儿啊,我断经了,医生说我会比正常人老得快。” 看向身边的人,我有点被她最后那句话惊到了,对于断经这么陌生的字眼,我根本不熟悉也不清楚。 “是因为压力搞得激素失调。”魅儿一脸轻松地像是在谈一件多么正常的事:“应该能好起来吧,花儿你说呢。”她看向我,认真地问了一句。 “嗯!会好起来的。” 我明显看到魅儿松了口气,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看起来要比刚才快乐不少。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要是我说,不会,魅儿你不会好起来的。我想,她一定会觉得真的好不起来了。 谁的身边都需要一个骗子。 我看着她掏出香烟点燃,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时,我没有说话,我在想,其实魅儿比自己更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