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的弟弟是无赖   十年前,豪华总统套房的客厅里。   “董事长,您真的决定收养那个女孩吗?”   “是!”男人将抽了一半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有什么问题吗?”   “您不怕,养虎为患吗?”战战兢兢的语气。   男人看一眼卧室中熟睡的女孩,“不过是个毛丫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那,请董事长给她个名字吧,我现在就去办收养手续。”   透过落地窗,男人看到对面楼上新开的中式婚纱摄影店,“澜本嫁衣”四个红彤彤的大字分外喜庆,“澜衣,她就叫叶澜衣好了。”   ……   十年后,越北市叶家大宅。   凌乱的发,惨白的皮肤,死灰般了无生气的双眼,皴裂的唇上是已凝固的血块和小蛇般蜿蜒而下的新鲜血液。应该是不堪入目的惨淡景象的,可是放在那女孩的脸上,却是摄人心魄的美。   “荒坟女鬼般的凄艳与神秘,像一场盛大的死亡,让人充满恐惧却又忍不住想去靠近。”多年后,父亲的朋友,一个自诩为“情圣”的老花花公子这么评价她。   他觉得,那是他听过的,对她最贴切的描述。   那个“荒坟女鬼”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反复出现在叶蓦然的梦中。   “澜衣,为什么我总是梦见我们初见时你的样子?”十五岁的叶蓦然一脸纯真地对盘腿坐在地上拿塔罗牌算命的叶澜衣说。   自从进了叶家门就没正眼看过任何人的女子抬头,双眸犀利如出鞘的短剑,将早熟少年的心思洞穿。   “为你个大头,小色鬼,死远点!”她恶狠狠地说。   少年落荒而逃,忽略了她眼角极力压制住的笑意。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笑?是因为开心吗?所以,我能不能理解为其实你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二十三岁的叶蓦然抓住与他擦肩而过却目不斜视的叶澜衣,狠狠抵在墙角,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刻意压低的声音极具暧昧。   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将他推开,他等待着她的惊慌失措,如同当年的他一样。   人生第一次情动,第一次表白,被她那样对待,是他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的事。   无论是身高还是力气都差太大,叶澜衣放弃了徒劳的反抗,长舒一口气。   感觉到被压制住的人身体整个放松了下来,叶蓦然心里有一丝窃喜,原来她吃硬不吃软啊,早知这样,就该霸王硬上弓一举拿下,何苦把她当作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祇供着,白白将宝贵的青春年华浪费在各色乱七八糟的女人身上。   叶澜衣的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叶家的人,怎么都是这个德行!”   “都?”叶蓦然的心中警铃大作,“还有谁这样对待过你?大哥?”   叶澜衣不说话,带着讥讽的笑,像在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老爷子?”叶蓦然试探着问,而后自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除非他是禽兽。”   “那你是什么?”   “我们只有一半的血统是一样的,而且,万一老爷子弄错了的话,搞不好我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亲爱的澜衣。”他换上甜腻且幼齿的声音撒娇,“再说了,如果因为你而成为禽兽的话,我甘之如饴。”   “无赖!”   “我只赖你一个!”他的唇慢慢贴向她的脸。   “大小姐,二少爷,开饭了,老爷在等。”永远一身正装,头发一丝不乱的陆齐出现在楼梯口,专属的恭敬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打断了叶蓦然接下去的动作。   “老爷子,他不是去英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急忙放开她,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几乎是小跑着离开,路过陆齐时不忘问一句,“我怎么样?”   “二少爷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面瘫男尽职尽责的赞美听起来更像在骂人。   叶二少刚想好好教训他几句,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噎住。   陆齐扶住了叶澜衣,“小姐,您慢点。”   “没事,谢谢你!”叶澜衣露出难得的笑容。   那笑容如千年不化的冰峰顶上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叶澜衣走起来那明显跛着的腿。这就是她今天轻易被他逮到的原因吧?奇怪的是,自己是看着她从走道尽头她的房间一路走到楼梯口的,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精虫上脑果然是件致命的事。   “澜衣你,你的腿怎么了?”他一开口,就看见那让人晃眼的笑容迅速从她脸上隐去,换上冷冷的嘲讽的笑。这次,他没有忽略被冷笑掩盖着的,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害她伤心了!他在心中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上前搀住她,生硬地命令陆齐离开。   “怎么又回来了?不知道老爷子最不喜欢等人吗?当心去晚了惹他生气,那样的话,便宜可全让大哥占了去了!”她高昂着头,目光直视正前方,阴阳怪气地说。那架势让他想起影视剧里跟小李子叨叨的慈禧太后,忍俊不禁地笑了。   “笑什么?”她怒了。   “大哥能占到的便宜有我占到的多么?”他说着收紧了放在她腰上的手。   “流氓!”她推他,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气。   “乖一点就不疼了啊澜衣!”他涎着脸在她耳边呵气,成功换来一记重重的凿在脑袋上的老拳。    正文 第二章 那个无赖要结婚了   调戏佳人后心情大好的叶二少在脚刚迈进餐厅的刹那就恨不得原地蒸发掉,自家老爷子铁青的脸已算不上威胁,大不了结结实实挨顿臭骂。末座上笑盈盈的一身深 v装的女子才是个重磅炸弹,动动手指就会让他瞬间魂飞魄散。   “蓝小姐怎么也来了?大哥,是你邀请的吗?”他转向一脸严肃的叶寻,拼命朝他挤眉弄眼,“哈,你不是最讲品味的人吗?原来也不过如此啊!”   “Honey!”不等叶寻开口,蓝晶儿就扭着腰肢走过来挽上他的左臂,笑得像个看自己孩子恶作剧的慈母,“讨厌啦,你昨晚明明邀请人家今天来吃午饭的嘛,怎么就忘了?一定是喝了太多酒,打错电话了。你当着伯父的面老实交代,昨晚那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是玛丽茱莉还是查理?”   昨晚他有打电话邀请人来家里吃饭吗?鬼知道!他连昨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都想不起来。   他一愣神的功夫,右臂揽着的人已踉跄着离开。他眼睁睁看着她撞入叶寻的怀抱,抬起头对着那个古板男人笑靥如花。   “澜衣,别走那么快,当心伤口。”   “哥,我没事!”那个“哥”字拖了柔柔的长音,被叫的人一定骨头都酥了吧?   叶蓦然恶狠狠瞪叶寻一眼,那张脸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伪君子!”他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叶老爷子鹰一般的目光射过来,叶蓦然立刻收声,将头埋在胸前装鸵鸟。   贴在他身上的蓝晶儿却发出一声惊呼,“这位原来是叶小姐啊,我还以为是蓦然藏在家里的正牌女朋友呢!真的很少在公众场合见到您呢,您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没有人在意她那些拍马屁的话,因为她的前一句话一出口,就已经让餐厅里的三个叶家男人齐齐变了脸。   善于察言观色的蓝晶儿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后,赶紧东拉西扯起了别的话题。她不知道自己踩中了什么样的雷区,但一心要嫁入豪门的她知道豪门里的恩怨深似海,不想被海水溅湿甚至吞噬的话,装傻才是生存之道。   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的叶老爷子对一顿饭的时间都在那里叽叽喳喳着卖乖的蓝晶儿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如同所有宽容的长辈一样面带微笑地附和着她。   叶蓦然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暗自感叹果然所有的男人都抵挡不了36 F的诱惑,自家头发都花白了的老爷子也不例外。   当蓝小姐拿着叶老爷子送的礼物,坐着叶家的豪华房车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叶二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你靠谱些的女朋友中选一个人,明天结婚吧。”叶老爷子悠闲地吐出一个烟圈,对厚着脸皮脸向冰山姐姐卖乖的人说。   “我?”叶蓦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哈哈,老爸,你开什么玩笑!”   “老子没空跟你开玩笑,自己好好想想,明天下午带个女人去教堂,否则别再叫我爸!”老爷子的脸瞬间狰狞起来。   “爸!爸!”叶蓦然这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他冲上去抓住老爷子的衣袖。   “怎么,你不服气?”叶赫浓眉一挑。   “为,为什么,要这么快结婚?”对上那寒冰一般的双眼,叶蓦然心头一震,手不由自主慢慢放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他当然知道原因,此刻,他恨不得将蓝晶儿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千刀万剐。   “结婚不好吗,老子送你一套别墅,在那里你就是皇帝,想招什么样的烂桃花随你便,即使你在家里开裸(这个字被河蟹了)体派对老子也不干涉,老子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爸,我没有靠谱的女朋友,都是你刚才见到的那种。娶那种女人会丢叶家的脸的。”   老爷子怒极反笑,“这点你不用操心,叶家哪还有脸啊,早就被你丢光了。”   叶蓦然呆呆站在餐厅门口,如同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把目光投向叶寻和叶澜衣,这世界除叶赫之外他仅有的亲人。   叶澜衣正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把一盘芒果碎尸,叶寻手拿纸巾,一丝不苟地帮她拭去手上的汁水。察觉到他的目光,叶寻抬头对他一笑,“蓦然,恭喜你。”   叶蓦然回应他一个苦笑,看一眼那个自进餐厅后就没再看过他一眼的人,一种涩涩的东西从心里涌上喉头。   在这个家里,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他不可能去违抗。他就要失去她了,可悲的是,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懂她。她是否对他有一点动心,失去他她是否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出了餐厅,他静静靠在墙上,他想最后一次,离他这一生唯一爱的女子近一些。    正文 第三章 谁的心在痛   新的一天刚刚开始,叶蓦然就被陆齐拖去试礼服。   “你真以为我会乖乖听老爷子的安排结婚?”   “是的少爷,您一定会结婚的。”陆齐的轻描淡写让叶蓦然冷笑出声。   他在笑自己,别说父亲,即使是个在他家做了几年管家的人也清楚叶家二少爷是个什么货色。   无才无大志,无德无品,开名车泡艳星,夜夜笙歌朝朝梦醒不知身在何方,拿着老爸成捆的钞票往水里扔,典型的豪门败家子一个。没有老爸的庇佑,他屁都不是。在他的世界,叶赫不光是他的父亲,也是操纵着他的生死与荣辱的神,神让他向左走他绝对不敢往右拐,假如神有怪癖喜欢人吻他的脚的话,作为信徒的他也会觉得那不是侮辱,而是无上的荣光。现在,神仅仅要他结个婚而已,这是多么合理的要求,他怎么可能拒绝?只是,他的爱呢?他的爱怎么办?   那场始于十五岁的堕落,人人看到的是骄奢淫逸荒唐不堪的叶二少,没有人知道少年叶蓦然内心深处的苦痛。违背人伦的初恋,是掺着蜜糖的毒,带来让心尖都颤抖的甜和蚀骨的罪恶感。   也许,父亲搞错了,她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这丝毫安抚不了他。在他的眼中,父亲是神一般的存在,人会犯错,而神不会。   堕落吧,再无耻一点,再下流一点,反正已经是对自己的姐姐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的禽兽了,不在乎再肮脏一点。   走过万花丛,将所谓“豪门”与“上流社会”看个透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禽兽行为,比起那些整日衣冠楚楚的伪君子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原谅了自己,当他决定让爱继续,决定用尽所有的手段来打动她时,他却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在现实的荒原上,每个人都那么卑微,每个人都在苦苦挣扎着求生存,活着,在很多时候是一个笑话,而叶蓦然觉得,自己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叶蓦然牵着盛装的蓝晶儿的手出现在叶家老爷子面前时,老爷子的脸上是欣慰的表情。那种表情老爷子多年都不曾对叶蓦然展露过,叶蓦然受宠若惊,有一刹那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所有人都不用辛苦地去争取什么承受什么,按部就班死水般的平静生活也不是没有办法过下去的。   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时,他鬼使神差地往观礼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一袭白裙,如缎的黑色长发垂在腰际的女子,神情淡漠,死死抓着手袋的手却在微微颤动。   只那一眼,他就完全投降了。   澜衣,你,痛吗?对不起,原谅我刚刚那一刹那对你的背叛。   澜衣,请你一定要相信,这婚姻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婚礼结束,回到父亲赠送的海边别墅时天已黑透,意兴阑珊的叶蓦然点了根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抽着。   “老公!”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小憩。   蓝晶儿刚洗过澡,半透明的丝质睡衣下显然没有穿任何东西,湿漉漉的发披散着,妩媚的大眼睛也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情(河蟹)欲的气息。她扭动着腰肢向着他走来,如海妖般魅惑。   等叶蓦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魂时,那海妖已骑跨坐在了他的腰上,灵巧的舌舔弄着他敏感的耳垂。   他跟蓝晶儿在一起混了一年多,她十分清楚用什么方法能够让他兴奋起来。若在平时,他早已按捺不住,但今天,他所有的心思都被那双死死绞在一起,青筋暴起的手带走。   澜衣,你好吗,我好想你!   叶蓦然烦躁地起身,蓝晶儿被狠狠掀翻在地。   “你……”蓝晶儿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而后了然地笑,“老公,所有男人的眼中,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是吗?以前我是“偷的”,比不上你那“偷不着”的叶澜衣,现在我是“妻”了,更是和她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叶蓦然狠狠一巴掌掴了过去,蓝晶儿满月般的脸上多了五个清晰的指印。“永远别让我听见她的名字从你的脏嘴里说出来,那是对她的亵渎。”   “叶蓦然!”蓝晶儿一手捂住肿起来的半边脸,如一只发怒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前你每次在我床上时都喊她的名字我没有怪你,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没有怪你的资格,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你的妻子,你必须尊重我!”   “呵!”叶蓦然像看出土文物一样看着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子,“怎么?真以为自己麻雀变凤凰了?我告诉你,我今天可以让你成为叶家少夫人,明天就可以让你成为叶家弃妇或者失踪人口,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点!”   蓝晶儿被从来没有见过的一脸阴冷狠毒表情的叶蓦然吓到,那一刻,她真的相信他说的都能做的出来,“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她嗫嚅着问。   “很简单,不许给本少爷带绿帽子,本少爷的生活你不许过问。比如现在,本少爷要出去逛逛,你应该怎么做?”   “请,请慢走!”蓝晶儿战战兢兢地说。   叶蓦然哈哈大笑,他轻佻地挑起蓝晶儿的下巴,“真聪明,我果然没选错人,如果你的嘴够牢的话,过些日子你就会拥有你自己的房车。”   蓝晶儿的眼睛立刻放出晶钻般灿烂的光芒,“谢谢老公”,她欢呼。   拜金女其实最可爱了!叶蓦然心情大好地吃一把豆腐后离开。 正文 第四章 新婚之夜   从新家到叶家老宅,得横穿整个城市。叶蓦然开着车狂飙,心里第一次对老爷子的安排有些生气,他就那么不想看见他吗?那也用不着发配到这么远的地方啊?   叶家老宅建在半山腰,叶蓦然到达时已是深夜,来开门的女佣揉着惺忪的睡眼,看清是他后惊诧不已,“二少爷怎么是你?”   “有重要的东西忘了带走!”他含糊地说着,迅速上了楼。   走到走廊尽头他停了下来,叶澜衣的房门虚掩着,对面老爷子的房门也虚掩着,有灯光透出来,还有说话的声音。这么晚不睡,有什么好说的,他这么想着,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偷听。   “老爷,其实我觉得小姐和二少爷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反正他们没血缘关系,而且没几个人见过小姐,不会让人当丑闻传的。”是陆齐的声音。   “混你个帐,乱点鸳鸯谱。”老爷子带笑的声音,“澜衣可以嫁给任何人,但不能是姓叶的。”   “您就等着她老死在叶宅吧,她除了姓叶的根本没机会认识任何人。或者,这才是你的本意?”   “臭小子,就你聪明!”   ……   对话还在继续,叶蓦然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大脑仿佛被成千上万飞奔的野马狠狠踩过一样,轰鸣着,翻腾着,最后归于一片空白。那片空白里是几个鲜红的大字,“他们没血缘关系”“没血缘关系”。   有脚步声向门口走来,叶蓦然连滚带爬地进了叶澜衣的房间,将门反锁后靠在门上喘气。   “叶赫?”床上的叶澜衣突然出口。   “澜衣,是我!”叶蓦然说着急忙走过去,捏住已经起身的叶澜衣的肩,“拜托小声一点。”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叶澜衣整个人罩在柔柔的光圈里,他从来不曾在她的脸上见过的小鹿般受惊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带有强烈禁欲气息的冰山女神,而是惹人怜爱的凡间女子,那模样瞬间将男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燃烧到极点。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竟有时间跑到这里来,不愧是叶二少,总做一些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匪夷所思的事。”看清来人是叶蓦然后,叶澜衣喘息甫定,就开始她一贯对待他的方式,冷嘲热讽加白眼无数。   叶蓦然狠狠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嘴,下一秒就被推开,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   嘴里有血腥味蔓延开来,下手真狠啊,比他对蓝晶儿狠多了。叶蓦然想。   “给我规矩一点!”她冷冷地瞪着他。   “从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一刻开始就没法规矩了!这种事,你是早就知道的吧?那么叶澜衣,你告诉我,我这八年的煎熬算什么?”   “煎熬?”叶澜衣嗤笑,“你什么时候煎熬过?我看你每天都high的要命,还担心你哪一天会精尽而亡呢?”   “我能理解为你是在吃醋吗?澜衣,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他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再不滚我叫人了!”   “叫吧,等人来了,我就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照样跳进黄河洗不清。”叶蓦然邪笑着,抓住她睡衣的领口用力撕扯,珍珠纽扣颗颗崩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击出清脆的声音。   他用舌头将她的惊呼堵了回去,把她压倒在床上的同时拽掉了她的睡裤。没有任何前戏,他一个挺身就进入了她,那一刻,长久以来躁动不安的心找到了停泊的港湾,身体和心灵的同时安宁让他舒服的闭上眼,真希望,时间在这里停住。   “你爱我是吗?叶蓦然!”身下安静的过分的人开口。   “是,我爱你!”他说,像一个信徒在念祷告词那样的虔诚。   叶澜衣没有任何情绪,一字一顿的话让他的虔诚像一个笑话,“爱她就强(河蟹)奸她,这是你们叶家世代传下来的家训?”   别说是当年的叶蓦然,即使是阅女无数的今日的叶蓦然,也对她的犀利无法招架,“闭嘴!”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捂住她的嘴,加快了身体的动作。   那一夜,她在他的身下如一具没有知觉的尸体,不抗拒也不迎合,而他仍然一次又一次到达完美的高潮。 正文 第五章 从十四岁开始苍老   黎明的曙光透进了窗,叶蓦然在双眼紧闭呼吸匀称的叶澜衣的脸上爱怜地印下一个吻后离开。他为自己昨晚的粗暴懊悔不已,她是第一次,他一定弄疼她了。他决定等老爷子和大哥出门后,先好好安慰她,然后带她出海玩,蓝天、清新的海风、美味的海鲜大餐,一定可以让她开心起来的。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的叶蓦然安心地回去补眠了。   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叶澜衣睁开眼。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赤裸的双肩,冰凉,滑腻,让她想起菜市场里挤在巨大的玻璃柜中大张着嘴的濒死的鱼,她似乎已闻到了那腥臭的味道。   她干呕几声,恶心的感觉那么强烈,却因为前一天几乎没有吃东西的原因,什么都吐不出来。对面墙上的镜子里,映出她因干呕而通红的脸,好丑,好脏啊!她别开脸去。   越北,这个据说排名世界十大最美丽的城市的地方,总让叶澜衣觉得肮脏,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似乎都遍布病菌。   她今年二十四岁,但她觉得自己已衰老不堪,躯体和大脑一起在慢慢腐败。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她统统打包扔在了记忆最深处,从来不去触碰,但这个充满让她作呕的交欢后的味道的早上,让她无法不想起第一次在这个城市的晨曦中醒来的那一天。   黑白色调的酒店总统套房,她在被强(被河蟹)暴的噩梦中醒来,却发现梦还在继续。那个在她梦中出现的男人在晨曦中背光站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赤裸的肩上。她看着曾经引以为傲的线条优美,羊脂玉般白皙的肩上,青青紫紫的印记,羞耻,愤恨,惊慌,各种情绪一起爆发,胃里瞬间被冰冷、粘腻的东西充满。好恶心,好脏,她将头伸到大床的外面,吐得昏天黑地,如幼兽般敏感的耳朵却还是捕捉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别告诉我,魔鬼也会难过!   “孩子,你……”   “闭上你的臭嘴——!”她被那两个简单的字刺激得尖叫,谁来告诉她,哪个孩子需要承受她所承受的这些?   男人似是被她的反应吓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别怕,我不会再为难你。去我家吧,做我的女儿,以后的日子,你会比真正的公主生活的还好。”   她听着那个荒唐男人的荒唐决定,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像是笑又像是哭的沙哑的声音,这世界,太TM疯狂了,可是,蝼蚁一般卑微的她,除了接受别无可想。站在她床头的男人操纵着大半个越北,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那一年,她才十四岁,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那一天,她死死盯着那个面目模糊地男人,手指抠进掌心,抓出道道血痕,她恨自己,那么没用的自己。   等着吧,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的……   十年后,同样的晨曦中,她已没有愤怒的力气,平静地躺在她的公主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任那满是病菌的空气,进入她的鼻子,进入她的肺…… 正文 第六章 叶大少   叶蓦然一觉醒来,听见楼下餐厅里有老爷子一贯的大嗓门在说话的声音和叶寻毕恭毕敬的回答声。然后,是挪动椅子的声音,显然,早餐结束了。他急忙跳下床,光着脚跑到走道里,偷听,加偷看。   老爷子首先走了出来,而后是叶寻。   “爸爸,我有话对您说。”   “说吧。”老爷子的脚步没有停。   叶寻拉过走出餐厅的叶澜衣的手,挡在老爷子前面。   “怎么回事?”老爷子终于停了下来,皱着眉问。   “看到蓦然结婚,真的很羡慕他,那么幸福。”叶寻一脸神往地说。   幸福你个鬼大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幸福了?躲在暗处的叶蓦然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所以呢?”叶赫有些不耐烦。他对他的两个儿子,从来就缺乏耐心。   儿子们小的时候正是他的事业开始有起色的时候,他请了保姆照顾,自己忙的焦头烂额,三过家门而不入,根本顾不上他们。儿子们长大,他已是富可敌国说一不许别人说二的一方帝王,他的字典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我”字。他的儿子和所有人一样,被剔除在字典之外,没有任何特权,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听话。   “所以,我也想要和澜衣结婚。”叶寻说,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有一丝红晕和一丝甜蜜的笑。只是,他出口的话宛如一个重磅炸弹,瞬间伤到了周围所有的人。   “你,要和她,结婚?”叶赫木木地指了指几乎要将头埋进胸膛里的叶澜衣。   “是的,爸爸,我知道对于外人来说这听起来很荒唐,可是您一定会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对吧?毕竟,澜衣她只是您名义上的女儿,她的身体里,并没有流淌着您的血。”叶寻热切地看着父亲,等待着他的赞同。   什么?这事叶寻也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昨晚自己躲在老爷子的门外偷听,而叶寻躲在窗户下偷听?这个衣冠禽兽,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对澜衣怀有了不可告人的念头的?叶蓦然胡思乱想着,错过了好些他们的对话,他被叶赫炸雷般的声音炸回现实。   “你竟背着我安排她和杨明远见面?”   “他找到我的公司,那时他已是肺癌晚期,只想悄悄见澜衣一面就走。他是澜衣的亲生父亲啊,那么卑微的要求,我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很好!我不知道我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也会养出菩萨心肠的儿子。”叶蓦然听见叶老爷子磨牙的声音,“他现在人在哪儿?死了吗?”   “他活的很好,在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叶澜衣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叶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光对视。   “好好好,好极了。”叶赫气极反笑,那样的惨笑让他保养得十分良好的脸显出可怕的老态来,“我现在才知道,我养了一群白眼狼。既然你们都把一切打点好了,还问我干嘛?滚,都给老子滚,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你们爱结婚结婚,爱离婚离婚,都跟老子无关。”   叶老爷子踹翻一只半人高的古董花瓶后气哼哼地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叶寻握住重新低下头的叶澜衣的手,“我带你走,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叶澜衣抬头,对着他苦苦一笑。   此时再不出手,煮了这么多年才熟的鸭子就飞了。   “等一下!”叶蓦然大喝一声,飞奔下楼梯。看着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冷笑,“走?去哪儿?私奔?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干嘛要问你的意见,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叶寻也生气了。   “你要带走我的女人,我未来孩子的妈,还说跟我没关系?”叶蓦然满意地看着叶澜衣瞬间煞白的脸,轻佻地笑着,“澜衣,你也实在太过分了,昨晚和我赤身相对抵死缠绵,早上起来穿上衣服就要和别的男人私奔,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正文 第七章 恶魔挨揍记   叶寻闻言,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般冲了过去,抓住叶蓦然的头发,揪着他的脑袋狠狠往膝盖上磕。   女佣们尖叫,试图去制止叶寻的几个男佣被他一脚一个踢倒。没有人再敢乱动,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总让他们忘记他其实是最危险的人。   叶寻从小就跟一个一脸戾气,整天以酒为友的泰国人学习泰拳,十六岁的时候拧断了一个趴在树上偷窥叶澜衣换衣服的园丁的脚脖子。近几年,他在商场的风头渐渐有盖过叶赫的势头,出手快准狠,一剑封喉,绝不给对手一线生还的希望,正如他着迷的泰拳的风格一样。   想起了这些事,众人不再冒险,只采取围观劝说的方针。“别打了,大少爷,求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这些隔靴搔痒的话听在被踢得满地滚的叶蓦然的耳朵里,让他哭笑不得,这些没用的孬种,若他有命活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统统开除。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住手!”已经出门的叶老爷子突然回来了,此刻,老爷子那特有的平时听起来觉得太吵的大嗓门俨然就是上帝在凡间的代言人才会有的天籁。   “爸,救我!”叶蓦然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连滚带爬地窜到了父亲的背后,“大哥他疯了,要杀我!爸你一定要救我。”   “畜生,你死一百次也抵消不了你今天开的这个低级玩笑给澜衣的伤害。你怎么忍心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叶寻已有些癫狂的状态,红着双眼杀气腾腾地又向叶蓦然扑去。   叶赫身边的两个保镖迅速出动,一左一右截住叶寻的去路。   “滚开!”叶寻刚一开口,右脸就挨了重重一耳朵。   “爸,让我先打死这个畜生,然后您要杀要剐随便。”叶寻说着又要去抓背后灵一样紧贴在叶赫身后的叶蓦然。   “跟我谈条件?反了你了!”叶赫阴冷一笑,那是他爆发的前兆。   “哥!哥!”被吓哭的叶澜衣急忙冲上来抱住叶寻的胳膊,“不要再为了我让自己受伤了,不值得的。”   “澜衣,你值得的,你值得我拿我的生命我的所有去换。”叶寻握住她小小的软软的手,安静了下来,嗜血的双眸逐渐清明。   “呕——!”伤疤没好痛就已忘记的叶二少发出一声夸张的干呕声,“紫薇,哥好爱好爱你哦,好想好想为你去死哦!大哥,你不去演琼瑶剧实在是资源浪费啊,多么浑然天成的肉麻啊!”   “叶蓦然!”叶寻咬牙。   “都闭嘴,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动手?老子还没死,难道你们已经在争遗产?”   “哪能呢老爸,老爸会长命百岁的,我们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叶蓦然狗腿地说,偷偷观察着叶赫的表情,似乎还是比较受用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我们在争老婆,大哥要把我新婚的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儿子的老婆拐走。”   叶赫表情复杂地看着叶寻,“你,要带走澜衣和蓝晶儿两个人?”   “我……”叶寻被父亲的问话震得大脑死机。蓝晶儿?他?带走她?   看到自己的情敌一脸呆样,老婆对老爸采取一贯的不理不睬的态度,作为仅存的思维正常的当事人,叶蓦然觉得自己有义务回答老爷子的问话,“爸,我说的老婆是澜衣,昨晚,我们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口,叶赫如遭雷击, “昨晚,你们,在一起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叶蓦然的话。   “是啊,爸爸,”叶蓦然以为自己的表达过于含蓄,老爷子一时没有理解,于是按照老爷子的语言风格解释道,“昨晚,我和澜衣上床了,她现在是我老婆了。” 正文 第八章 植物人   “你,你,你……”叶赫铁青着脸,鹰隼般的目光依次在叶寻,叶蓦然,叶澜衣的脸上扫过,最后在叶澜衣的脸上停留了下来。   “好心机,好胆色!”叶赫的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这样的局面,如你所愿了吧?那你知不知道,对我叶赫耍心机的下场?”   叶澜衣缓缓抬起头,“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死到临头了,还要演戏是不是?”叶赫暴怒,一把抓住叶澜衣的长发,将她狠狠向地面掼去。   猝不及防的叶澜衣尖叫着跌倒在了地上,意欲冲出去扶她的叶家两兄弟被叶赫的那帮狗一般忠诚的保镖们制住。   叶赫一把抓过一个保镖递过来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显得有些狼狈的叶澜衣。   “爸,你疯了!”这句话出自叶寻的口。   “不要啊,老爸!”这是不怎么有男子气概的叶二少的话。   叶赫对儿子们的话充耳不闻,他看着安静站在那里,波澜不惊的叶澜衣,眼中充满了谁都没有见过的哀伤,“孩子,去找个好人家投胎吧。下辈子,看见我就躲远一点。”他闭上眼睛,缓缓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叶寻在叶澜衣的哭叫中倒下,汩汩殷红的血从他的头部涌出。两个失职的保镖已跪在了地上,面如土色,全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妈的!”叶赫骂了句脏话,将手中的枪砸在地上,回头冲陆齐吼,“你傻了,还不让人备车去医院!”   “我很清醒老爷,我以为您是想弄死他!”陆齐说。   他的话让本就怒不可遏的叶赫直接暴走,那状态,若给他一把永远不需要换弹夹的枪他会毫不犹豫地干掉全世界的人。   “也许今天醒来,也许明天,也许,永远都没办法醒来。这已不是我们现在的医学水平能够企及的问题,只能,”戴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看天意了!”   “死庸医,就说自己没用吧,看什么天意,你以为你是天桥上算命的啊!”叶蓦然揪住医生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领子,左右开弓给了几个大耳刮子,看着脏呼呼的鼻血从那张偶像明星般英俊的脸上淌下来,那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可惜的是,那种感觉只能自己意淫一下,现实就是,他虽然不是点头哈腰,但也是比较恭敬的听完白衣男天使的废话,并客气地跟人家道别。本城父母官家的公子,可不敢轻易得罪,不然老爷子非揭了他的皮不可。   叶蓦然非常混乱,这混乱始于叶寻倒下去的那刻。自己的情敌倒下了,鼓掌!自己血脉相连的大哥倒下了,心痛!躺在床上的情敌用那颗嵌在脑中的子弹换得了佳人似乎这一生都不会有改变的相伴相随,这让他郁结。   已是叶寻昏迷的第三天了,叶澜衣仍旧维持着第一天的姿势,跪在叶寻的床边,握着他的一只手,不停地小声跟他说话,那眼泪似乎就没有断过。   叶蓦然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个女人,她以为她在折磨她一个人吗?她痛,他也会痛的呀!不光是心疼她的那种痛,还有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的那种屈辱的痛。他瞪着她的眼睛开始酸痛的时候,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曾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自己胳膊上打着石膏,脑袋上脸上缠满绷带,跟个木乃伊似的忍受着医院里众人的侧目,不眠不休的陪在她身边,她只当自己这个大活人是个死人,而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那个只有一口气的活死人身上。想到这里,叶蓦然愤怒的快要燃烧了起来,他几个大步走过去,抓住那个可恶的女人的一只胳膊,将她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 正文 第九章 明月千里寄相思   突然被拖着站了起来,胳膊传来的剧痛让叶澜衣从这几日的迷糊状态彻底清醒了过来,看清楚是叶蓦然以后,她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并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饿了三天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叶蓦然抓住她的肩将她狠狠拖向自己,“敢这么对待我,你是想再被上一遍吗?”   “畜生!”叶澜衣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你……”他反击的话尚未出口,她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抱住她,看着她的头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肩上,“姐姐,这才乖嘛,一直这样该多好?”他眼中的戾气与玩世不恭的痞气全部退散,他自己都不知道,轻轻抚摸着那个倔强的女子的发,轻轻叹气的他有多温柔。   现在,换叶蓦然来不眠不休的守护病人了。手上扎着针头打点滴的叶澜衣还没有醒来,医生告诉他,她现在并不是在昏迷,而是睡着了。   她似乎处在一个悠长悠长的梦魇中,不停地抽泣着,不停地说着话。叶蓦然大概统计了一下,她现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话比过去这么多年他和她之间的对话还要多。他从来不知道,她竟有如此唠叨的一面。   成了植物人的那个人是知道的吧?叶蓦然想起有一次他跟叶寻一起出差,叶寻总有电话要接,上飞机的时候,刚下飞机的时候,坐在去酒店的车上的时候,刚到酒店的时候,早餐时,甚至与客户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有一个专属铃声响起,一个幽怨的女声唱的一首老掉牙的歌,《明月千里寄相思》,“月色朦朦夜未尽,周遭寂寞宁静,桌上寒灯光不明,伴我独坐苦孤零。人隔千里无音讯,欲待遥问终无凭……”   现在想想,才惊觉那是叶澜衣的声音,只不过被k歌软件美化过,听起来有一丝失真。他当时没有听出来,倒不完全是因为声音被修正过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从来没有听过她唱歌。接到电话的叶寻总是面带微笑的听着,“知道了,小唠叨,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三遍啦!”   那幸福的表情和声音让那个时候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厌恶着围在自己身边各有所图的男人女人们,觉得世界一片灰暗的叶蓦然羡慕嫉妒恨。若那时,他能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就是夜夜入自己的梦的女人,或许,他也会像今天的叶寻般,发了狂一般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她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他们一起,到底经历了什么?像是要回答他似的,病床上的叶澜衣翻了个身,“哥,你答应带我去荷兰的。”荷兰?男同志们去那边结婚,你们两个去那里做什么?没情调,叶蓦然悻悻地想,如果是我,就带你去芭提雅,让你这个从来都不穿露出肩膀的衣服的修女见识一下什么叫激情,知道人活着应该怎么享乐。   “哥,我不喜欢你看着别的女人,不喜欢你对她们笑,尤其是那个燕欣,我最讨厌她了,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的时间都长。”   废话!叶蓦然哭笑不得,工作狂老板和全能秘书,在一起的时间肯定长。如果,你跟我结婚,我哪里都不去,不去工作,不去玩,只看着你,守着你,好不好?   叶蓦然轻轻抚摸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他好累啊,本来就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挨了泰拳高人的一顿暴打,又不吃不喝地守着病人。将头枕在叶澜衣的枕边,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她如兰的呼气轻轻喷在他的头上,让他的梦里,开出一簇又一簇的鲜花。   暴风雨来了,席卷过那些娇弱的花,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他急忙冲过去,想要将它们护在怀里,脑袋上却重重挨了一下子,好痛!   见鬼,是谁?我要保护我的花。他睁开眼,美丽的花不见了,只有拿着枕头当武器的,像只愤怒的幼兽般的叶澜衣。   “澜衣,花都开了!”他一时没有从梦中走出来。   “死变态,离我远一点!”   那个软语呢喃的叶澜衣,去哪了?在他的面前,她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又饿又累又困,忘记换药的伤口也开始痛了,叶蓦然突然恨透了在她的面前这样窝囊的自己,也恨透了这个石头一样冥顽不灵的女人。他狠狠夺过她手中的枕头扔在了地上,并发泄似的踩了几脚,“敢这么对待我的人,你是第一个。把女人们当珍宝一样抢来抢去的叶家二少当做狗一样踩在脚下的感觉怎么样?很过瘾,是不是?没错,我爱你,爱得要疯了,可那不证明你很了不起,不表示你就可以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神经病!”他的长篇大论换来了她的三个字,而后她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光着脚往外走。   “干什么?”叶蓦然一惊,急忙拽住她。   “我要去看哥哥。”   “先顾一下自己的死活吧!”   “滚开!”挣开他的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叶蓦然再一次看到叶澜衣握着叶寻的手守在病床前,絮絮叨叨地回忆着他们过去的美好时光时,他出奇地不再愤怒,他觉得,是到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正文 第十章 被出卖了   肚子咕咕地响,叶蓦然决定先去吃些东西,走到医院的门口,看到拎着保温桶来医院送餐的一直负责叶澜衣饮食起居的小女佣五色时,他像一只看着血的苍蝇般,满意地笑了。   “竟然让这样的美女干这种粗活,上帝啊,你打个雷劈死陆齐吧,或者给我一个权利,让我砍死他吧!”叶蓦然截住五色,用自我感觉十分好的发射着十万伏高压电的眼神看着她。只是,对方不是应该一脸娇羞的看着他吗?那拼命忍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二少爷,破相的时候就别扮情圣了,隔夜饭都要被您招惹的呕出来了。”   女孩子的话将叶蓦然噎个半死。叶澜衣是个刺头也就罢了,怎么连她身边的下人也是这副德行,不给他添堵她们是活不下去还是怎么着?   “二少爷找我有重要的事要谈吧,稍等一下,我给大小姐送完饭就出来找您。”女孩子一副了然的表情。   叶蓦然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真的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任谁都能一眼将他看穿?陆齐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跟着老爷子混了,也算阅人无数,被他看穿也不是那么丢脸的事。现在倒好,连这个小丫头,也跟钻进他心里的晶晶姑娘似的,连别人曾经留下的一滴泪都能看见。只是,郁闷归郁闷,有求于人的叶二少还是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待。   五色终于出来,看到杵在那里的叶蓦然忍不住笑了,“其实您可以坐着等的。”   “我怕我坐下去的瞬间你就像团空气般溜走了。”他不是没听出女孩话里的嘲讽,没好气地说。   女孩不以为意地笑笑,“去院子里的那个小花园吧,接下来我们的谈话,给任意一个有心人听到了,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切!”叶蓦然不屑,你死不死我不知道,敢打本少爷主意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正午的阳光极其毒辣,医院的小花园种的全是矮小的花木,没有遮荫的树种,因此没有一个人。   “您可以问了!”五色双手抱胸,看着对面的叶蓦然。   对方如此单刀直入,叶蓦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绕什么弯子,“告诉我杨明远在哪里。”   “两百万。”女孩稍稍嫌大,但依然十分漂亮的唇轻轻开合,吐出三个字。   “什?什么?”叶蓦然有点搞不清状况。   “我不要支票,不要现金,你让你的人转账给我。当我的户头多出两百万时,我就立刻告诉你杨明远的下落。”   “真够气定神闲的啊!”叶蓦然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年龄不足二十岁的丫头,“把自己的主子卖掉,你一点都不愧疚吗?据我所知,澜衣一向待你不薄,你爸爸妈妈同时出车祸,是她放你一个月的假还帮你出了全部的医药费的。”   女孩脸上出现一丝的崩溃表情,立刻又被一种扭曲的仇恨的表情代替。“那又怎么样?那些对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子,我就是看她脸色的佣人?她曾经也是和我一样的穷人家的孩子,不过运气好被老爷看上了而已。我没她那样的好命,但我会用所有我能用的手段努力打拼,过上和她一样的日子,锦衣玉食,被所有的男人捧着争着抢着……”   “够了够了,”叶蓦然头疼地做了个“停”的手势,他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即使造反是诛九族的罪,还有那么多的英雄前仆后继,“美女我们不要谈这么感性的话题了,继续我们的交易吧!”   当五色看到手机上电子银行提示收入两百万时,露出了看到情人的少女独有的甜蜜笑容。“向前两千米,“夕阳红老年公寓”,他以房客的身份住在那里快半年了。1栋3单元301房间,那公寓是廖长亭的产业,提醒您一下,可别闹出乱子来。”   “底摸得很透啊!”叶蓦然讥讽道。   “当然,我跟踪过小姐到那里。”恢复平静的五色摆出百毒不侵的样子。   “盼今天盼得很苦吧?”一下子被敲诈勒索了一大笔钱的叶二少肉疼的紧,再不在嘴上占占便宜就没法平衡。   “不,握着钓鱼杆等待鱼上钩的感觉太好了,只不过,我以为最先来找我的人应该是老爷,没想到是您。”   “我爸?为什么会是我爸?我是想拿这个人胁迫姐姐嫁给我。他?能干嘛?”叶蓦然不解。   五色怜悯地看着他,“少爷,您的下半身开发过度,大脑却停留在童年。用您的眼睛好好观察一下您周围的人和事,面对现实吧,别老生活在臆想中。”   “轮不到你管!”叶蓦然横她一眼,“你只要告诉我老爸到底找杨明远做什么就行。”   “这个秘密比刚才的这个更大,三百万!”   “你TMD去死吧!老子的人又不是吃素的,他们会查到的。这次如果不是老子想早点解决问题,才不会跟你这个死三八做交易呢!”被气疯了的叶二少大吼大叫,标准的泼妇像。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再见!”五色干脆利落的转身,穿着软底鞋的脚轻快的踩着地面,很快就消失在了医院门口。   跟个鬼一样走路都没声音,为偷听而生的三八,最适合你的职业是女间谍,Fuck you!叶二少朝她消失的方向比了个中指,然后开始打电话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