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 至读者朋友的一封信   尊敬的各位读者朋友:   在下的劣作在网站连载以来,创作过程中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也得到很多朋友的支持,也听到了很多好的建议和意见,对我的写作有了很大的帮助和提高。   从去年年底以来,家中琐事不断,先后两名亲人离世,真正让我感到了生命无常,两个月前还说说笑笑的亲人,一转眼便天人永隔。   我一向没心没肺,可是亲人离去让我也消沉了一段时间以致我不能专心也没有心情去进行写作。因此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断更,给各位读者朋友带了很大不便,从而也失去了很多读者朋友。随后我对书前二十章的内容做了较大幅度的修改,如重新写了第一章和第二章,删除掉原先《第十五章灭寨真相》,新写了《第二十章独斗双魔》。   虽然眼下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但我会坚持更新,即便更新时间和章数不确定,但我一定会完成我的作品,为我从小喜爱的武侠文化,为了自己圆自己一个武侠梦,也为了各位一直支持着我的朋友,一定会坚持下去。   另外,我现在在筹划第二本小说,是一本名为《审判日》的末世小说,相信不久就会和各位朋友见面,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同时另一部武侠小说《秦篆》也在资料收集过程之中,我希望我能写出高质量的武侠小说,向众位武侠前辈致敬,向众位武侠爱好者献上最原汁原味的江湖。   最后,请各位不吝赐教,继续支持我。   武侠不死!!   此致   敬礼   作者:陋巷书生   2015年5月6日 正文 第一章 楔子   武当山,后山断崖   一名身着蓝色布袍的男子迎风而立,双眼眺望着远处。呼啸的山风将他的长袍吹的随风翻涌,猎猎作响,宽大的袍袖也被吹的鼓胀胀的,松散的披在身后的长发也随风飞舞。   片刻之后,男子回过神来,用手揉了揉被风吹出眼泪的眼睛,又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看着这方锦帕,男子的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旋即,手腕一翻,将握在手中的锦帕迎风展开。只见那方锦帕上一株并蒂芙蓉在水中盎然而立,粉嫩的花瓣之上一只蜻蜓悄然而立,花瓣之下,碧绿的荷叶之旁,两只鸳鸯交颈相闻,悠然自得。整幅画面栩栩如生,做工极是精湛,针脚细密,自然天成,一看便知绣出这方锦帕的女子在女红上的造诣颇深。在锦帕的左上角又用黑色丝线绣有两行诗句:“芙蓉并蒂,伴君祥和安宁;鸳鸯交颈,与妾非是飘萍。”   男子口中喃喃念着最后一句:“与妾非是飘萍,与妾非是飘萍……”良久,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萍儿,你我夫妻二人既非飘萍,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羽轩也要与你厮守一处!”说完,手指一松,那方锦帕随着山风飘向远处的山谷。当羽轩转过身来,方才眼中的决绝之色却被一抹温情所替代。羽轩调整了一下内息,脸上换上了一副可亲的笑容,走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俯身道:“向天,你怎么上后山来了?这里风大,快回房间里去。”被叫做向天的小男孩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着男子道:“爹爹,孩儿想娘了。”羽轩粲然一笑,将儿子抱起:“那你有没有好好练习爹教给你的剑法呢?”羽向天点点头道:“嗯嗯,练习了,孩儿练习的很用心,孩儿现在就练给爹爹看。”   说完,羽向天从羽轩的怀里下来,抽出放在一旁的一把短木剑,右手反手持剑,左手捏成一个剑诀,嘴中念道:“绵里藏针!”然后一招一式的在羽轩面前演练了起来。羽轩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   蓦地,羽轩纵身而起,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作为长剑,在羽向天旁边走起剑招来。夕阳西斜,武当派后山的断崖边上,父子二人一大一小的身影,整齐划一的剑招,映在了旁边的山石之上,直至太阳隐没,才渐渐淡去。 正文 第一章 少年英杰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众星拱卫之下,一轮明月挂于天际。时值八月中秋,成都城内一户谢姓的大户于庭院之中设下家宴,本应是一家人其乐融融,饮酒赏月,畅叙情谊之时。可是此时这一家人却神情紧张的看着门口八名以黑布罩住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身穿一身夜行衣的黑衣人,而其中一名为首的黑衣人怀中赫然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而小男孩在那人怀中不住的哭喊,但因体小力弱,只能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家人。   谢家人中一名衣着华丽的老者上前道:“各位好汉,我谢家往常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原宥则个。我谢家累世经商,若是要金银财宝好汉尽管开口便是,只是还请好汉放了我那孙儿。”老者说着,对着几名黑衣人拱了拱手,语气近乎哀求。而这时,早有五六名下人捧上彩盘,盘内盛满了金宝银锭。谁知那抱小孩的黑衣人对盘中的金银视而不见,阴恻恻的说道:“嘿嘿~你谢家富甲一方,这点钱财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大爷我要取,就取你谢家上下视若珍宝的东西!”说罢,只见黑衣人手中寒光泛起,刀锋直逼怀中小孩的脖颈!   眼见爱子就要命丧刀下,小男孩的父亲不及多想,从桌上拿起一个茶碗就掷了过去,飞出的茶碗正中黑衣人手中的短刀,那黑衣人嘿嘿笑道:“手上的准头不错。”旋即语气一转:“兄弟们,胆敢反抗者!”其余的黑衣人接道:“杀!”话音刚落,黑衣人齐齐祭出兵刃,挥刀而上。可怜谢家上下三十七口俱是文弱之人,七名黑衣人就如同狼入羊群一般,而小男孩在为首的黑衣人怀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惨遭屠戮时被吓傻了,忘记了哭闹,只是呆呆的看着如同炼狱般的场景。那为首的黑衣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手中短刀冲着小男孩脖颈一挥而下……   旭日东升,谢家门外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真是灭绝人性,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啧啧,谁说不是呢,太狠心了。”“唉~这些人必遭天谴。”“少说两句吧,当心凶手没走,万一被听到了下一个灭门的就是你们家了。”“哼!我怕他作甚,这帮恶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斩一双。”“你就吹吧。”……   还有些人甚至开始悄声质疑官府保民不利,而这些议论之声也都一字不落的传入到站在谢家门前的成都知府耳中,知府此时正满脸愁云的看着衙门的捕快和衙役不断的将盖着白布的尸首从谢家的朱红色大门内逐一抬出,对于这些闲言碎语根本无暇顾及。这时,一个捕头快步跑来拱手道:“启禀大人,谢家三十七口的尸首已经尽数抬出。接下来如何办理,请大人示下。”那知府不耐烦的挥挥手:“怎么办?还用得着问我?这又不是第一起灭门案了。哼!一群饭桶!”说完,知府大人袍袖一甩转身便走。那捕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过身来对围观的百姓道:“官府查案,闲杂人等速速退避,如有违者以同犯论处!”又对其他的捕快和衙役说道:“关门,上封条,留下几个人日夜轮班看守,没有大人手谕,任何人等不得接近!”   而围观的人群也极为知趣的四下散开,但是在人群之中,有一弱冠少年,在人群之中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一袭白衣和手中的三尺长剑格外显眼,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这少年生的相貌堂堂,浓眉微挑斜插入鬓,眉下一双朗朗星目还略带几分稚气,鼻梁高挺,紧闭的双唇隐隐透出这少年一丝坚毅的性格。头上一顶玄武束发冠、身穿白色隐纹青龙袍、用碾玉白虎带束腰、脚蹬暗纹朱雀靴。一身白底蓝边的四象化形服裁剪的甚是合身,衬得少年的身姿愈发挺拔。细细看去,用来收边的蓝色绸布上也绣着隐隐绣着一些花纹。再看少年手中长剑,剑鞘和剑柄均以檀木制成,剑柄的剑尾、剑隔;剑鞘的护口、护底都以精铁铸成。做工极是精细,一看便知出自铸剑名家的手笔。   这少年见围观人群渐渐散开,便也不再多做逗留,也随着人群散去。而这少年的江湖装扮,周围人群也只是多看几眼,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因为成都地处四川,而四川境内又有峨嵋、青城等诸多大小门派。是以对这些江湖子弟成都的居民也都见怪不怪,只是这少年的装扮不像是周围几个门派帮会或是世家的弟子,故而多看了几眼。白衣少年回到城中的云汉客栈,甫一进门,客栈掌柜便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递过一张名帖:“羽少侠,方才有个少年来找过你,见你不在房中,便留下这张名帖。”被唤作羽少侠的少年听了,浓眉微挑:“哦?是怎样一个人?可曾留下什么话?”说着,双手接过掌柜手中的名帖,翻开封皮,打眼看去,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五个正楷:全真派薛易。客栈掌柜的眼睛眯了眯,回忆道:“看他打扮,似也是江湖中人,年纪与羽少侠相仿。圆脸,生的甚是白净,平直眉、柳叶眼。他留下名帖时说在城西的采薇楼相候。”   羽姓少年听后,问明了采薇楼所在,便即前往。这采薇楼是成都城内最大的一间茶楼,面阔四间,纵深五间,高三层,楼内装饰简朴,但甚是整洁。此时将近正午,茶楼内人声鼎沸,来往茶客络绎不绝。大堂之内是一个天井,能看到一部分二层和三层的回廊,天井正中的舞台上有三个伶人在表演四川当地一种名为“灯戏”的戏曲。舞台下,店小二手提铜壶,穿梭于各个茶桌之间。羽姓少年站在门口,往大堂内扫视一圈,但因人多物杂,看不甚清。刚要迈步进店,一名小二迎了上来,抱拳道:“敢问可是武当派羽向天,羽少侠?”羽姓少年回礼道:“正是在下,小二哥有何见教?”店小二道:“不敢。先前有位薛姓少侠吩咐羽少侠如斯打扮,才冒昧一问。现在薛少侠在二楼雅间相候,请羽少侠随我来。”羽向天拱手道:“有劳小二哥带路了。”   说着,便随着带路的小二绕过一层大堂,在茶楼东侧拐角有一楼梯,二人拾阶而上,来到东南角上的一个雅间门前,羽向天打量了一下二层的陈设布置:二层的回廊用粗约两围的竹子围城栏杆,沿着栏杆也摆了数张桌椅,此时正有几名茶客手捧香茗,和着楼下伶人的唱调,或是闭目聆听,或是倚栏而观。而二层南、北、西三侧又围出数个雅间,以一围粗的竹子并列编成门扉和墙面。小二先是抬手在门上轻敲三下,说道:“薛少侠,羽少侠来了。”话音甫落,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开处,闪出一个少年。看那少年面相,年齿与羽向天相当,身着绿色天权袍,头顶盘龙入海冠,腰系玄色锦缎带,脚踏青色金丝绣云靴,生得甚是俊俏。   那少年见到羽向天,抱拳一礼:“在下全真派薛易,恭候多时。”羽向天也抱拳回礼:“武当派羽向天。劳烦足下久候,甚感不安,还望海涵。”薛易则侧身一让:“羽少侠言重了,请入内叙谈。”店小二躬身道:“二位请入内稍待,茶点即刻就好。”羽、薛二人入内坐定,将屋门关上,杂乱的人声、曲声顿时被挡在了门外。羽向天先开口道:“不知薛少侠找羽某有何见教?”薛易则从怀中掏出一块五寸见方的锦帕。羽向天见到锦帕后,脸色一凛。伸手接过锦帕细细端详起来:眼前这一方锦帕为红色,质地柔软、色泽光鲜、入手轻滑,锦帕一角以金丝线绣着八卦之中的乾卦,乾卦之外有两条谷穗首尾相连,盘绕在周围。   看到这里,羽向天也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方一模一样的锦帕,递到薛易面前:“这两方锦帕,不论质地、原料、式样都一模一样。据说,最近江湖上连发血案,每个现场都留有此物。”薛易笑道:“不错,在下找羽少侠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前不久家师收到武当掌门玄真道长书信,希望合武当、全真、少林、峨嵋、华山等诸多门派之力,联手彻查近来江湖山的连番血案。故命我和几名师兄弟下山分头查办此事,我在路上听闻有一武当少侠已经西行入川,我便一路打听跟随而来。”   羽向天笑道:“我亦奉掌门之命调查此事,本应先去全真拜山,知会此事,但偶然机会得到这方锦帕,我看这锦帕属上乘蜀锦,想来应该流通不广,便先行一步入川查探。”薛易道:“那羽少侠可曾查到什么。”羽向天摇了摇头:“不曾。入川已半月有余,除了又发生了三桩血案,再无其他收获。而且这三桩血案的现场和死者尸体我都暗中查看过,凶手下手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破绽和痕迹,不像是一般匪类所为。而且这些人进退有据,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薛易听后,一手扶着下巴:“那会不会是江湖上又兴起一个暗杀组织?”羽向天摇摇头:“不像,以往刚刚兴起的暗杀组织为了在江湖上扬名,都会挑江湖名宿或武林世家动手,没有拿富甲一方的商贾作为开刀目标的。而且,这几桩血案中的总角孩童有被人取过血液的痕迹。”   薛易一愣:“被取过血?!”羽向天道:“不错。所以,从取童子血这一举动来看,更像是某个邪教所为。”薛易点点头道:“那下一步羽少侠打算怎么办?”羽向天道:“昨晚城南谢家也被灭门,我正打算今晚再探查一次谢家大院。薛少侠可愿同行?”薛易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就算你不说,我也要自己跟去。” 正文 第二章 锋芒初露   八月十六,夜,挂在天际的玉盘被严严实实的挡在了满天的乌云之后。   几声清脆的梆子声响起,接着一个更夫举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转过街角,口中念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初刻。”更夫刚刚敲完,一扭头看到了一扇贴着封条的髹漆红木大门,恰好乌云散去,月华倾泻而下,洒在了更夫面前那扇大门之上,衬得整扇大门更加阴森森的瘆人,就连门上残破的门神,也多了几分狰狞之色。门楣之上,一块乌木大匾,上书“谢宅”两个大字。更夫想起前一晚发生在谢家宅院中的血案,不禁打了个寒战,不敢多做停留,快步走开了。   更夫走开后,羽向天和薛易从谢宅旁边的小巷中探出身来,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本应该在谢宅门前值守的衙役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门前的石狮孤零零的守在那里。看了看四周没有闲杂人等,薛易悄声道:“向天,你后院,我前院。仔细搜索,看看是否会有什么收获。”羽向天也收回目光,点头道:“好,你多加小心,有情况及时联络。”得到薛易的答复后,羽向天将脖子上的面巾拉起来遮住口鼻,举步向后院院墙走去,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一纵身形翻墙而入。   羽向天刚一落地,身形一晃,躲在了一棵树后,扫视了一下四周。此时,为了行动方便,换下了四象化形服,身着一身夜行衣,残阳剑也背在了身后。虽说谢家宅院已是一座空无一人的死宅,但仍有衙门的官差不时的前来巡视,加之江湖门派向来不与朝廷官府往来,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心一些总不会错。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羽向天从树后走出,借着天上的月华打量起后院的布置。与北方不同,川蜀一带的民居讲究小巧得体,平面空间变化有序,灵活有趣,讲究大小结合,小中见大,善于利用前低后高的地形。宅院四周筑以高大围墙,墙上不开窗,墙内再栽种竹林用以挡风。加之川蜀之地湿度大、云雾多,可以说是终年雨水,所以房檐皆是大出檐,防止夹泥墙或木板墙、桩土墙遭雨水冲刷。院内设有敞口厅和活动格栅,用以通风排湿。   而这谢宅便是一座典型的川蜀宅院。谢宅的走向为南北狭长的纵向,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院西侧有供谢家佣人休息和堆放杂物的杂院,与杂院并排着的是谢家的厨房。羽向天从东墙跃入,左手不远处有一道青石围墙,围墙东西两端有两个拱门,拱门内外分别有两条回廊将前后院相连。此时,羽向天距东侧的回廊约有丈许远,饶是今夜月色明媚,可天上的乌云即多且厚,又将月光遮去不少,羽向天也只能进抵东侧回廊檐下借着些许月光将后院看个大概:羽向天穷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与东侧回廊相距约十六丈远的西侧回廊的轮廓。两条回廊之间有一人工水池,池中心有一小亭,以一座七曲桥与岸边相连,上岸之后,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蜿蜒伸入后院北侧的竹林中。   羽向天从东侧回廊内走出,来道那条小路上,抬眼看去,隐约看到似有一座高楼的房顶从竹林顶端冒了出来,但因露出的不是很多,所以刚才在回廊内没有看到。羽向天扭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右手不远处有四株三围粗的竹子紧挨在一起生长,一展身形,双脚在竹竿上轻轻一踏,双手一托竹竿,身体借力向上窜出,片刻之间便来到竹子顶部,双脚左右一分,踩住了两根竹子上,定住身形,向竹林深处那座高楼看去。心中想道:“听说谢家后辈之中只有一个龆年之子,并无女儿,那这高楼应该不是女子闺阁。难不成,这高楼是谢家存放账册书籍的地方?”想到此处,羽向天苦笑一声:“就算真是存放账册的地方,又与你羽向天何干。”说着,便要下去,可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又将羽向天的目光重新钉回了高楼上。   那高楼的窗户上一丝微弱的火光一闪即灭!“这宅院之中还有其他人!”不容多想,羽向天的身形已经展动,在几颗竹子上借力纵跃,瞬息之间已经矮身伏在了高楼的房顶之上。此时羽向天才确定这高楼乃是谢宅之中的望楼,是谢家家丁平日里看家护院所用。羽向天伸手揭去两块瓦片,只见一人身着黑衣,背上背着一把鎏金虎头刀,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在墙边的一个柜子上翻着什么。“既然只是一座普通的望楼,那这人来此作甚?这人是谁?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是敌是友?”看到这人,羽向天脑中霎时间涌出许多疑问。   羽向天静静的看着那人,只见那人不停翻动的右手突然一停,上身急转,右手一扬,一个砚台夹着劲风向着房顶砸来,羽向天暗叫一声:“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在看到那黑衣人突然发难的时候,羽向天向右一侧,左手借力,整个身体横向飞起,堪堪避过直奔面门而来的砚台。右手同时抓住房檐,一缓身形,稳稳的落在了窗外的过道上。双脚刚一落地,羽向天双掌外翻,拍在了紧闭的窗门上,“喀拉”一声,窗门被击飞了出去,羽向天双脚在栏杆上借力,双掌一合,如离弦之箭,射向立于屋中的那人,眼看距离那人当胸仅余两尺,羽向天双掌一分,左上右下,分打那人胸口和腰间两处。那人身手倒也不俗,当下向右横跨一步,上身左转,右手由掌变爪向羽向天肩头抓去。羽向天见状,右手从左肘下斜穿而出,拍向对方的虎爪。   “啪”的一声,双掌相对,那黑衣人被震得向后退了四步才稳住身形,而羽向天也借由这对掌之力,身体一转,站在那人五尺之外。借着黑衣人手中火折子的火光,羽向天看到了那黑衣人的正面。除了两道剑眉镶在额上,双目目光温和,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而除此之外,口鼻皆罩在黑纱之下。羽向天暗暗心惊:“适才交手时这人竟能护住左手的火折子。看来是个高手,不可轻敌。”心念及此,即刻左脚横跨一步,左手变拳,拳心向外护在颌下,右手变掌,向前伸出,凝神戒备。此时,那人也在打量着羽向天,加之刚才对掌,虽是一触即分,但对方的功力也已略见一斑,心中也有几分忌惮,不敢怠慢,当下一反手搭在了刀柄上,右脚后撤一步,做了个攻守兼备的起手式。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属何门何派?”羽向天没想到黑衣人竟然先说话了,微一皱眉,心道:“他竟然先开口询问,应该不是心怀不善之人。”便回答道:“在下武当派羽向天,敢问阁下大名。”嘴上虽然回答了黑衣人的问题,但是并未收回招式。那黑衣人也保持着起手式答道:“在下普善寺俗家弟子卫韬。不知羽少侠夤夜来此有何贵干。”羽向天心中哼一声:“你这厮,明明也是暗中潜入,却问的这般冠冕堂皇。”便冷言答道:“前来调查谢家灭门一案,却不知少侠所为何事?”说道最后,言语之中已有讥讽的味道。卫韬却毫不在意,收起起手式,将面上黑纱扯下,对着羽向天抱拳为礼:“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在下亦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调查此事。方才多有得罪,还望羽少侠多多包涵。”   见对方礼数周全,羽向天也不好再作计较,免得丢了师门颜面,便也撤回招式,扯下面巾,回敬一礼:“卫少侠言重了,适才情况不明,卫少侠出手也是常情。倒是羽某唐突了少侠,还望少侠不要见怪才是。”卫韬一笑道:“哪里哪里,事出突然,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羽少侠。只是不知羽少侠可查出什么端倪?”羽向天想起刚才内心的想法,不禁赧然:“没有,在下也是半个时辰前和全真派的薛易少侠一同前来。在下负责的这后院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不知薛兄在前院可曾查到什么。倒是卫少侠在这望楼中可有发现?”卫童道:“这谢家乃是商贾之家,一年四季在外经商。有些商人会将经商途中听到的奇闻异事记载下来。所以,在下才来到望楼内的书阁,希望能找到类似的书籍一类的。”   说着,卫韬又举着火折子回到了书柜旁。羽向天听后,也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着之后也来到书柜旁翻找,问道:“这些商贾之家并非书香门第,会有这些记录书籍么?”卫韬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会有的,记录下来一则可以用来当做谈资,最重要的是对这些奇闻异事加一些自己的见解,符合古人‘立德、立言、立行’的标准。”羽向天听了,苦笑两声:“这些商人也真是,明明胸无点墨,偏要学圣人立德、立言、立行。”听了这话,卫韬也是摇头苦笑,但随即收起笑容道:“羽少侠,你看这是什么?”   羽向天应声看去,只见卫韬手上握着一本手札,封皮上写有《奇闻录》三个字,便问道:“这里面会有线索么?”卫韬一边翻阅,一边说道:“这里其他书籍都是都是版印成册,只有这本是以手写而成,或许……”卫韬话没说完,突然停了下来,羽向天心中奇怪,便凑过去看,只见当前一页的手札上画了一个被两条首尾相连的谷穗围绕的乾卦,羽向天心下一惊:“这个标志和锦帕上的一样!”卫韬点点头:“不错,却是一样,羽少侠,你看这里。”说着手指向旁边的一行字迹,羽向天凝目看去,只见那字迹写的是:“洪武二十五年,余于川蜀腹地经商,偶然听闻此地似有一神秘教会,不知何时组建,亦不知何时来到此地。其教中之人行踪飘忽,鲜与人往来,仅极少数人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然不知其教会名字,仅有一人无意间看到其教中人衣襟上绣有如图标志。余思之,即不见此教会传道布教,亦不见造福乡民,行如鬼魅,不该以真面目示人,恐非正道,族中诸人再有前往当地者,需多加小心。”   “洪武二十五年,六年前?”看完后,卫韬喃喃自语道。羽向天点点头:“看来六年前邪教中人行事还极为低调。除了购买粮食以及其他日常物什之外极少与人往来。可是为什么近几年却一改往日作风,接连犯下血案?”卫韬摇摇头:“邪教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忖度。你哪位朋友在何处?可将他叫来,告知此事。”羽向天点点头,走出书阁,往嘴中放了一枚竹哨,再以双手掩住嘴唇,几声鸟叫乘着夜风,被远远的送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条人影奔至望楼下,那人影向着站在栏杆边的羽向天抬手打了个招呼,便纵身而上。   来到书阁门前,薛易摘下面纱,问道:“向天,可有何发现?”羽向天将薛易引进书阁,道:“我来介绍,这位是全真派弟子薛易。这位是少林分支,普善寺俗家弟子卫韬,也是奉师命前来调查近来江湖上的血案。”薛易和卫韬相互见礼之后,薛易问道:“向天,找我前来可是有何发现?” 正文 第三章 血溅普善   卫童将手札的笔记大略说了,薛易沉思了片刻,问道:“此事如何处理,二位可已有打算?”羽向天道:“找你前来就是商议此事。实不相瞒,家慈便是峨眉弟子,依我看,不妨前往峨眉,请她们出手相助,二位意下如何?”薛易道:“我也正有此意,再者,家师也有一封书信让我交给峨眉掌门静宁师太。不知卫少侠可否方便同行?”卫韬想了想说道:“二位的办法也并非不可,只是在下觉得还是回禀家师,请他老人家定夺为上。”羽向天道:“既如此,那咱们兵分两路,我同薛易前往峨眉,就烦请卫少侠返回普善寺,如若方便也请顺带通知其他门派。”卫韬道:“这个自然,请二位少侠放心。事情如有进展,也请及时告知蔽派。若有在下能帮的上忙的,在下必不推辞。”羽向天和薛易向着卫韬拱手一礼:“多谢卫少侠盛情,少侠一路保重。”“二位保重。”   在武当山西南,一座名为竹山的县城外,往西八九里,有一片茂密的森林,从中蜿蜒伸出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沿路走去,可见一座庙宇,朱墙黄瓦,气派非常。   走进看时,可见门楣上方悬一块乌木大匾,上刻“普善寺”三个鎏金大字。   这普善寺本是江北嵩山少林寺的一支。多年前明朝未立,各地诸侯混战不休。少林高僧慈缘大师云游至此,见此地民生凋敝,便在此地常住,与民同耕,同时广施善缘。时间一长此地却成了乱世中的一块世外桃源,闻讯的各地难民纷至沓来,渐渐的此地倒也人烟密集,从而兴盛起来。   后来,人们为了感谢慈缘大师就集资建了这普善寺,时过境迁,普善寺早已成为方圆百里内最大的一间寺庙。但仍然和少林寺有着往来,所以普善寺的僧人也习武强身。   现在已是日薄西山,飞鸟还巢之时,家家户户的房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就在此时,大路上奔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卫韬。与羽向天和薛易在成都分别之后,卫韬一路北上,返回竹山县。   卫韬纵马奔至寺前,翻身下马。进得寺来,便直奔主持所在的禅房而去。进了禅房,见一个身着僧袍,寿眉低垂,白髯抚胸的老僧端坐于榻上。卫韬施礼道:“禀师父,徒儿查案归来,徒儿于成都谢家查出一些端倪。另外,徒儿遇到了一名名为羽向天的武当弟子和一名名为薛易的全真弟子。”那老僧道:“好,你先下去休息吧,稍后再详述不迟,另外明日为师还另有事情差你外出。”“是。”说罢,卫韬退出禅房。   再看那老僧,微微颔首,笑着自语道:“卫韬这小子天资聪慧,又肯勤下苦功,不如让他回少林接受进一步的修炼。”主意已定,老僧当下修书一封,但见落款老僧写下:愚弟智圆敬上。原来这老僧便是普善寺的主持智圆大师。   第二日一早,智圆大师将卫韬带进禅房,递给他一封书信,说道:“昨日你所说的情况我已写在信内,你将它交给少林寺的方丈智明大师。请他们即刻调拨人手,多加防范。”“是,弟子牢记。”说罢,卫韬出门上马,往北而去。   走了月余,来至嵩山脚下。虽说普善寺仍和少林保持联系,而且,普善寺中的僧人辈分也与少林一样。但是普善寺的弟子却很少来到少林,只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弟子被送入少林继续修炼。所以,卫韬这是第一次来到驰名天下的少林寺。放眼望去,只见翠柏环绕,溪流潺潺,好一派鱼翔浅底,鸟鸣悠悠的自然景色。走在山道上只听见钟声悠扬,经声朗朗,使人不禁感到心神大为放松,怡然自得。   此时刚刚是朝阳初升,卫韬已经下马,缓步而行。看到这一派景色,不禁感叹:“‘鸟鸣山色中,鱼翔碧波里。’没想到已近深秋,这里还是如此的风景如画。难怪少林为武林泰斗,名动天下,在这种环境中修炼可使人宁神静心,功力自然增长迅猛。”此时,他已来到山门前,但见寺门大开,却无值守弟子。卫韬拾阶而上,见到第一进院子中有四五个灰衣小僧在扫地,他看定一个离自己较近的小僧,走上前去,颂了声佛号,施礼道:“小师傅,在下普善寺卫韬。奉主持智圆之命求见贵寺方丈智明大师。请劳烦通报。”   那小僧竟也知道据此千里之外的普善寺。原来,少林在外有几大分支寺院,寺中僧人为了方便招待这几个分支寺院的同门是以都把这些分支寺院熟记于胸。当下小僧施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普善寺的同门,既是找方丈,请随我来。”说完转身先行,卫韬紧跟于后。   来至偏殿,有一身着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在盘腿打坐。那小僧走上前报道:“禀方丈,现有我寺分支普善寺弟子卫韬持书求见。”说着,把从卫韬手中取来的书信呈上。“请他进来。”小僧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待卫韬进殿就退了出去。卫韬施礼道:“晚辈弟子卫韬,见过智明师伯。”智明笑笑,说道:“贤侄请起,令师身体可好?”卫韬起身道:“承蒙师伯挂心,家师身体无恙。”之后,卫韬就将师父智圆的话转告给了智明。智明点点头,便拆开书信看了起来。   智明看完,说道:“师弟的书信我已看过了,他信中所言之事我一只小,这就调拨人手,多加防范,联络其他门派。此外还有一事,师弟说你天资聪颖,资质颇佳,有意送你进少林修炼。不知你意如何?”卫韬一听,当真喜不自胜,如若能进少林修炼对于自己不论是佛法还是武学上的造诣都有极大地益处,但若就此离开养育自己多年的授业恩师心里委实难过得紧,便道:“承蒙师伯抬爱,侄儿若能进少林修炼实是天大的福分。只是师父养育侄儿多年,又将生平武学倾囊相授,待侄儿恩重如山,有如生父,若就此离开侄儿实有不甘。因此,侄儿恳请亲自将法器送回普善,与师父行礼拜别之后再回少林。”智明点点头:“难得你一片孝心,但是你若此时动身只怕错过了宿头,不如明日早课之后你再行上路。”卫韬应了一声,智明就叫一个小僧把卫韬带到了厢房。   第二天,卫韬在随少林众僧做完早课之后便带上佛会所用的十几样器具便匆匆上路了。一连走了二十多天,眼看竹山县就在眼前,卫韬坐骑的嘴角却出现了些许白沫,卫韬明白,这是坐骑体力透支的表现,在这样下去这匹马就有毙命的危险。卫韬心疼坐骑,心想:“这一路走来,也没让它好好休息过,真是有些对不住它了。”又转念一想:“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到普善寺了,不如就在此地稍事休息吧。”卫韬翻身下马,便放马去溪边喝水吃草。自己则躺在草地上抬头望天,想着自己自幼在寺内的点点滴滴,再想想多年来师父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卫韬心里当真有诸多不舍。   而此时在普善寺内,确是一派炼狱景象。写着普度众生四个大字的白墙之上布满了鲜红的血迹,一股强烈的血腥之气冲天而起。寺内本来整洁的地上血污遍地,躺着数十具尸体。   正殿内,主持智圆大师手持戒刀,勉力支撑着自己早已力竭的身体,银色的长髯上和黄色的僧袍上早已溅满了斑斑血迹,身旁仅存的五名弟子也早都是伤痕累累。在他们的对面,是数十名身着异服之人,从服色能看出并非中原汉人。为首一人板肋虬髯,隆鼻扩口,耳如元宝,眼似铜铃,但奇怪的是这双铜铃大眼中却没有一丝生气。右手持一把九环鬼头刀,但与其他鬼头刀不同,在刀柄的柄首位置又延伸出一个一尺左右的刀刃来。   那人瓮声瓮气的道:“当年名震江南的慈悲刀客真的遁入空门当了和尚,这个称号还真是实至名归啊。”那人说话之时,智圆并没有理会,二十就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片刻之后智圆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道:“裴兄好久不见了。贫僧同样想不到当年叱咤江南的烟雨刀裴海居然甘愿屈居魔教麾下。”裴海笑了笑,道:“哈哈~周兄,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当年奔波劳苦就为了一个吃饱穿暖,还要在刀尖上舔血。现在兄弟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吃的、用的、玩的什么没有。怎么样?只要你肯点头,兄弟我在弊教教主面前保你无恙不说,还保你荣华富贵。你考虑考虑?”说着裴海蹲在智圆面前,用一双了无生气的眼睛盯着智圆。   智圆道:“陈词滥调,你们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么?”话音刚落,智圆左手扬起,宽大的袖袍顺势展开,右手一翻,戒刀乘虚而出,直刺裴海面门。那裴海反应倒也极快,身体向后一仰,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横躺着向后飞出,双脚又趁势去夹智圆手中的戒刀。智圆却不等招式用老,左手在地上一拍,身体借力顺势窜出,右手手腕上挑,又向外一转,直削裴海左小腿,裴海急忙变招,将腿向上一扬,右手持刀,自身下横扫,挡开智圆的戒刀。一个空翻,双脚落地,但还是向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忍不住的喝彩道:“好一招‘踏雪寻梅’,兄弟领教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弟就向周兄讨教几招。”说罢,左脚上前一步,口中一声暴喝,右手的九环鬼头刀横扫智圆腰间要害……   片刻之后,卫韬回到了金山寺,来到门口,便看见门口右侧的一条路上有杂乱的马蹄印,其中还有隐隐血迹,心下疑惑,急忙翻身下马入寺查看。   见寺门开处,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卫韬心下一惊,急忙进入院中查看。但见除了普善寺弟子的尸首还有一些身着异服之人的尸体,四下里寻不见师父智圆大师的遗体,正焦急中,忽见大殿香案旁边有一老僧,半倚在佛龛下的墙壁上,气息奄奄,正是自己的授业恩师,智圆大师。卫韬急忙上前扶住智圆的身子,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智圆说道:“你……你不必知道太多,但……但……但要你记……记住,灭我普善寺之人就是……就是近来在江湖上连犯血案之人。你现在的功力还……还……还敌不过他们,万万不可报仇。你速速返回少……少林,向少林方……方……方丈转述此事,然后,你……你……你就……留……留在少林。”说完双眼一闭,身躯歪倒,已然魂归极乐。   但见香案上还留有师父临终前的字条,想是师父自知命不久矣,故而如此。卫韬见状,睚眦欲裂,大吼一声,提刀冲出寺庙,翻身上马,不顾师父临终叮嘱,望门前右侧的道路追去。 正文 第四章 神秘女子   峨眉山地处四川南部,地势陡峭,风景秀丽,自古便有“秀甲天下”的美誉。羽向天和薛易所处的待客亭往西二十余丈,有一高耸的山石,石壁之上镌刻着“秀甲天下”四个大字,四字龙飞凤舞,笔力雄健,有如快剑长戟,森然相同。大字两旁,白绫似的瀑布直泻而下,瀑布周围水汽氤氲,一条彩虹凌驾其上。周围草木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之象。峭壁之间又有群猴隐约嬉戏其间,悠然自得。   羽、薛二人正在欣赏美景,那值守弟子已带了一个女子从山上下来,那女子到二人左近,拱手一礼,问道:“请问二位少侠可是武当派的羽少侠和全真派的薛少侠?”二人闻声转身,只见见那女子仪容秀丽,长发垂肩,身着锦绣丝绸衣,脚穿锦缎彩绣鞋,手持一柄利剑,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薛易抢前一步道:“在下全真派薛易,这位是武当派羽向天。”那女子道:“在下峨眉派钟霜。掌门命我前来迎接二位少侠。掌门与几位师太现在大殿等候,二位少侠请跟我来。”二人齐声道:“有劳。”旋即,二人随钟霜上山,路上,薛易向钟霜询问有关峨眉山的消息,而钟霜也都耐心的一一给予回答:“峨眉山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闻名天下,但是‘峨眉’之名因何而来却说法不一,一说峨眉山因‘山高水秀’而得名,另一说因两山对峙,状如女子娥眉而得名。但不管哪一种说法,都将峨眉山外形雄伟秀丽、内在旖旎多姿的特点展现了出来。”   三人一路走来,上山下山的游人熙熙攘攘,山中的猴子也都在一旁的山石上、栈道的栏杆上成群结队的向过往行人乞食,而游人也乐得给猴子们喂食,同猴子们玩耍嬉戏,人猴之间却也融洽。恰在此时,山中寺庙钟声响起,薛易正要开口询问,钟霜说道:“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故而山上佛事繁多,游人也都络绎不绝。也吸引来不少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在此处挥毫泼墨,例如唐朝的诗仙李白就曾今发出过‘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的赞叹。”说罢,随手向外一指:“峨眉山以多雾著称,常年云雾缭绕,雨丝霏霏。而这些山间的云雾,变化万千,把峨眉山装点得婀娜多姿。”羽、薛二人随手望去,果见山间云遮雾绕,风烟飘渺,寺中钟声随风送上,令人一洗凡俗之气。   来到大殿。只见峨眉派的掌门静宁及其他几位师太站于正中,弟子分左僧右俗而站,钟霜领羽向天和薛易与静宁见礼之后就回到俗家弟子的队列,站于队首。   随后,静宁引羽向天和薛易见过各位师太,羽向天母亲有师姐妹五人:静宁为大师姐;二师姐是静慧,负责俗家弟子平时的修练;三师姐静德,负责门派寺规的赏罚;四师姐静能,负责僧家弟子平时的修练;羽向天母亲号为静淑,排行最小。   二人与各位师太见礼后,道明了来意。静宁道:“此事我已经从觉贤师兄的信里得知了。我已经选好人手相助你们。一个就是刚刚带你们上山的钟霜,她入师比你二人都晚,你们叫她师妹就好。”说完,钟霜对二人抱拳一礼,二人也抱拳还礼。静宁又说道:“还有一个俗家弟子,也是你们的师妹,叫做俞敏。只因她在山下办事未回,所以不能与你二人相见。她回来后我会亲自告诉她的。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你二人先在东院厢房住下。明日一早,你们四人就下山走访”二人拱手道:“多谢师太。”说完,二人就由一名弟子引着到了东院厢房。   每个门派为了方便招待其他各派的长老、弟子都在自己的正院两侧建有厢房。两侧的厢房为独立院落,虽与正院相距甚远,但别有一番景致。那名弟子将羽向天和薛易引至东院,在院门口,那弟子说道:“二位少侠可在此歇息,屋内已经收拾妥当,若缺少用度物品,可告诉附近的值守弟子,自会为少侠备妥。倘觉屋内烦闷,二位少侠自可随处走走,欣赏峨眉风光,但北边的栖凤苑乃是蔽派弟子起居之处,男女有别,故还请少侠止步。”羽向天与薛易二人随初次下山历练,但江湖上的规矩却是早已铭记于心,故而甚是了然。   各门各派的待客厢房皆远远离开练武场和收藏本门武学典籍的藏经阁,而各派的藏经阁也都是重点把守之所,非得掌门许可,本派弟子也不得擅入,以防自家武学被外人偷去,而偷学别派武学也是江湖大忌。而像峨眉这等门下俱是女子的门派,弟子的起居之所也势必在最深处,闲杂人不得靠近;再例如华山等男女弟子皆有的门派,则男女弟子起居之地相去甚远,且不得擅自走动。   所以,当下羽向天和薛易二人拱手为礼:“多谢师姐提点,我们理会得。”那弟子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如此,贫尼告辞,二位少侠早些歇息。”三人施礼作别,羽向天、薛易二人自入房间休息。   羽向天在房内,刚刚收拾停当,洗漱之后,突然有人敲门。打开房门,是一名峨眉俗家弟子,那弟子拱手一礼:“羽少侠,蔽派掌门静宁师太以及诸长老请您去德顺殿一叙。”羽向天还过一礼:“有劳告知,请姑娘先行一步,待在下稍事整理,这便过去。”   残阳西沉,羽向天站在峨眉正殿前的广场上,极目远望,远处的峨眉金顶在夕阳的余晖下熠熠生光。而眼前巨大牌匾上“德顺殿”三个鎏金大字也是格外的耀眼。羽向天心中想着,嘴上轻声的说道:“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与文殊同为释尊的二胁士。普贤侍右,主侍定德门,文殊侍左,主侍智德门。表示如来教法,是行解并进,定慧双修。唐宗密大师《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略疏注》中对普贤菩萨名称的由来有过三种解释,其中一种约当位说中解释道:德无不周曰普,调柔善顺曰贤。这德顺殿应该就是因此而来吧。”   “不曾想向天身在道门,却对释家也如此了解。”羽向天循声看去,见一中年尼姑站在身旁,这尼姑头戴佛帽,身披一领朱红袈裟,里衬一件明黄僧袍,脚穿一双普普通通的僧鞋,右手中握着一串檀木佛珠。身高虽不甚高,但如笔似剑一般,直挺挺的,目如点漆,望之使人油生亲近之感。嘴角挂笑,眼中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羽向天急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小侄羽向天见过静宁师伯。”原来这尼姑便是羽向天母亲的师姐、峨眉现任掌门静宁师太。   静宁双手托住羽向天的双肘,将其扶起,笑道:“不必行此大礼。多年不见,向天如今已然成了少年英雄,宁师妹泉下有知,也可含笑了。”羽向天赧然道:“师伯谬赞了,小侄初入江湖,还需多多历练才是。”静宁点了点头,道:“来见过你其他几位师伯。”说着静宁便引着羽向天一一见过静慧、静德、静能三人。这三人皆是羽向天之母宁萍的师姐,所以羽向天皆呼为师伯。其中静慧是四人中唯一一名俗家居士,据说及笄之年时突然来到峨眉潜心修佛,不问红尘,是以俗家名姓早已不为人知。虽已年近不惑,但仍是明眸皓齿,言行举止犹如大家闺秀,端庄贤淑;静德生的膀大腰圆,横眉立目,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寻常男子恐怕都要相让三分;静能身高最高,且瘦骨嶙峋,看似瘦弱,实则是四人中内功修为最为精深一人,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与三人一一见礼之后,静宁引着羽向天进到德顺殿。这德顺殿面阔三间,进深五间,暗合了佛家达到佛教最高理想境地的八种方法和途径的“八圣道”。此时殿上早已点起灯火,照的殿内亮如白昼。正对殿门的是一尊普贤菩萨金身佛像:普贤菩萨盘膝坐于六牙白象之上,一手持莲花,一手结法印,双眼微合,目光慈祥,嘴角隐隐挂笑,宝相庄严,令人望之生敬。佛像前鲜花环绕,清香袅袅。   香案前并排放着四把椅子,两侧又摆着数十把客椅,几人分宾主而坐。几句寒暄之后,静宁道:“向天,这次我和你几个师伯叫你来除了许久不见,和你叙叙旧以外,还有一事应该让你知晓。”羽向天起身,躬身抱拳:“师伯有何吩咐?小侄定当谨记。”   一旁的静慧接道:“这事情关于宁萍师妹,应当让你知晓。”听说事关自己生母,羽向天当下便留上了心,只听静慧继续说道:“当年师妹夫妇失踪的时候,峨眉与武当都曾派人搜寻,但耗时弥久,却未曾有实质进展。只有一事,现在想来似乎和那邪教有些关系。”   “当时你父母尚未成亲,你父亲羽轩和你三师叔随当时的武当掌门来峨眉下聘,在蓬溪一带从山贼手中救下几家商贾。据你父亲所说,交手之中感觉那些山贼并非普通蟊贼,其中不乏好手。起初这事并未引起我们重视,直到你父母失踪,两派弟子从你父母失踪前留下的线索中隐隐觉得那伙山贼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但当两派弟子赶到山寨时,那山寨早已荒废,再想追查,早已是无迹可寻。但有一点,我们依照你父亲的描述和招法演示,我们查出当日与你父亲交手的一个头目所用的武功乃是一门名叫‘凝血诀’的邪门功夫,你日后行走江湖,调查此事时可多加留心这两条线索。”“是,侄儿理会的,多谢诸位师伯告知。”   静宁补充道:“此事本该也让薛少侠知晓,但涉及到你父母二人,与不与他说,向天自己拿主意便了。”羽向天对着静宁躬身一礼:“是!侄儿晓得。”   夜色已深,“吱呀”一声轻响,羽向天打开房门向峨眉后山走去。羽向天的母亲乃是峨眉俗家弟子,闺名宁萍,是当代峨眉掌门静宁师太的小师妹,虽保留了俗家名姓,但也有一个发号叫做“静淑”。在与羽轩成亲后的第五个年头,宁萍忽然失踪,两年后羽轩在寻找爱妻的过程中也下落不明,江湖上传言二人早已身死,但武当、峨眉两派隐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所以,羽向天此次下山除了调查江湖上的连番血案,另外就是调查自己父母失踪一事。这才有了下午德顺殿的一番谈话。   羽向天思绪纷乱,脑海里一直想着下午静慧的一番话,辗转难眠,这才来到后山,找到一块石头坐下打坐运气,调理内息。此时却见一道寒光闪过,羽向天急忙向后跃了两步,右手横架在胸前,左掌变拳向前伸出,左脚向前虚探。看向那人,只见对方右手握着一柄两尺左右的短剑,左手捏成剑诀,挺身立于刚才自己所坐的石头上。   羽向天收起招式,借着月光,打量起了那个人:那个人身量较高,身材偏瘦,应该是个女子。但因那女子逆光而立,也只能看个大致轮廓,暗思道:“会不会是峨眉弟子?可是,今天白天的时候峨眉的几个师太和众弟子都在大殿上见到了我和薛易。对了,今天静宁师太说有一个叫俞敏的俗家弟子还在山下未回,如果她回来会和今天白天带我们上山的钟霜一起去查探近来江湖上的血案。面前这个女子莫不就是俞敏?”羽向天刚要说话,却听得对方一声娇喝:“大胆淫贼,竟敢用下流的目光盯着本姑娘,还不束手就缚!” 正文 第五章 初探四川   羽向天心中叫苦不迭:我只不过是刚刚想事情时忘了将眼光移开,怎么就成了她口中的淫贼?于是赶忙解释道:“姑娘……”话还没说完,那女子右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剑锋直指羽向天刺了过来。羽向天急忙左脚后撤一步,将身体向左一侧,右手拳变掌横向击出,那女子的剑从羽向天眼前划过,羽向天将头往后一仰,此时余光瞥见自己的右掌正奔女子的前胸而去,羽向天心中一惊:如果这掌打中可真成淫贼了。   羽向天急忙收招,同时身体向左一跃。那女子也收住招式,等定住身形后,羽向天赶忙说道:“姑娘,听我解释,我是武当弟子,来此……”那女子又打断羽向天的话,说道:“淫贼,你…你…你竟然…受死!”说罢,举剑就刺了过来。恰在此时,传来一声“何人在我派捣乱!还不住手!”话音甫落,一些峨眉的值夜弟子举着火把冲了上来,一看是羽向天,甚是诧异:“羽少侠?”另外有几个人跑去了那女子身边,问道:“师妹,怎么回事?”   借着火把的火光,那女子的面容映入羽向天的眼帘:那女子头梳流云辫,长发披肩而下,还有两缕长发绕之肩前,用粉色流苏系住;因为刚才的事情,瓜子脸此时有两团红晕;柳叶眉倒竖,怒睁杏眼,小嘴紧闭。怒气冲冲的拿剑指着羽向天。身穿粉色真丝短袖长裙,里衬淡蓝色真丝长袖锦衣,腰系蓝稠腰带,脚踏粉色沫雨靴。一身打扮显得活泼可爱。看到刚才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和自己动手,羽向天心里一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女子喝问道:“淫贼,你笑什么!”周围的峨眉弟子一听,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一边帮她把剑收回剑鞘,一边道:“师妹,他才不是什么淫贼,他是武当弟子,来咱们峨眉有要事商议。”那女子道:“师姐,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刚刚…刚刚…他…他…他差点就……就…”说着,脸上的两团红晕越发的明显。   “敏儿,回来连师父都不见,就知道闯祸!”话音刚落,峨眉掌门静宁和静慧就带着一干僧俗弟子上到后山,先前赶来的众弟子和那被唤做敏儿的女子躬身行礼,羽向天也抱拳一礼。静宁对着敏儿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敏儿几度张口,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怀疑…怀疑他是…是…采花大盗。”说完,敏儿就红着脸低下了头,两手抓住短剑不停地摆弄。周围的峨眉弟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羽向天见此,便答道:“师太莫怪,我因为睡不着,便到后山来走走,不料撞见女侠,产生了一场误会。”静慧微微一笑道:“向天,莫要什么女侠不女侠的,她就是今天白天我对你说过的俞敏,她入门比你晚,又小你两岁,你叫她师妹就可。”“是,师太。”静慧又道:“还有,敏儿是我峨眉俗家弟子中年龄较小的一个,她的师长和师姐们都很宠她,就连她僧家的师姐们也不例外。又能和众多师姐妹们相处融洽,再加上生性又活泼顽皮,所以峨眉山上上下下数她最能闯祸。刚刚的事,向天你莫要见怪。”羽向天回道:“师太说的是,更何况,此次的事情全是因我而起,我又怎会见怪。”   静宁转头对俞敏说道:“敏儿,还不跟向天师兄道歉?”羽向天笑道:“不用,不用,此事是因我而起,应该我给俞师妹道歉才是。更何况,俞师妹忠心护派更无过错。”俞敏一听,抬起头来,喜道:“真的?嘻嘻,向天师兄真的这么认为?”她的眼睛本来就大,眼光如两潭秋水一般。此时一笑,两眼弯成月牙,更显的她活泼可爱,美如画中之人。静宁和静慧见她如此,也都笑了,静宁说道:“好了,既然都是误会,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和静慧带着一干僧俗弟子下山去了。羽向天和俞敏走到最后,俞敏拉住羽向天高兴说道:“向天师兄,刚才谢谢你帮我打了圆场。为了表示感谢,日后若有差遣,师妹我定不推辞。”说着,板起小脸,双手一抱拳,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羽向天愣了一下,还没说话,俞敏便一蹦一跳的向山下跑去,只留着羽向天在原地摇着头苦笑。   第二天,羽向天刚出房间就碰到了薛易,他二人正在说笑,一个峨眉弟子进了院子,上前道:“二位师兄,掌门在正殿相侯,请随我来。”羽向天道:“有劳。”   来到正殿,里面只有静宁和其他几位师太,还有就是钟霜和俞敏了。静宁说道:“你们四人这就出发吧,向天、薛易你们初到此地,有什么事尽管问她们。”他们四人应声之后,就转身出了大殿。这时钟霜和俞敏走了上前,俞敏施礼说道:“小妹俞敏,见过二位师兄。”说着就冲羽向天做了一个鬼脸,弄得薛易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看着羽向天。羽向天一笑,还礼道:“以后还要麻烦二位了。”钟霜虽然知道个中缘由,但并不点破,说道:“二位师兄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我们定当全力相助。”   四人一起骑马下山,在路上,羽向天将他和薛易掌握的情况和推测的结果告诉了钟霜和俞敏。来到一座小城中,钟霜介绍道:“这座小城因在峨眉山脚下,而得名峨眉镇,隶属于乐山县管辖,再此往北行五百余里就是成都府,往东行不到一百里就是乐山县;往南走可至小相岭和锦屏山。哪里算是四川的腹地,山脉纵横,雨林密布,人迹罕至。照现有情况来看,五斗米教的老巢很有可能就在那一带。”羽向天点点头道:“对方的情况咱们还不明白,甚至连那组织的名称都不清楚,我们现在所掌握的都是我们的猜测。不可贸然行事。”   恰在此时,从旁路过两个当地村民,只听得他二人议论道:“哎呀,镇北的蒋家被灭门啦,那场景,简直是,啧啧啧……”“是啊,是啊,到底是谁这么残忍。还有他家那个刚刚七岁的小少爷,哎,作孽啊。”“最近周围都不太平,你没听说吗,乐山县的郑家,不也在前两天被灭门了吗?哎,世道乱了。”羽向天听到这里,急忙赶上他们,问道:“二位大叔,请问出了什么事?”其中一个村民打量了羽向天半晌,才说道:“你是外地的吧,来这里干嘛?”   羽向天道:“在下武当派弟子,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恰巧听到两位刚刚说的事情,便想打听一下。”这时,薛易、钟霜和俞敏也走上前来。另一个看了看,冷笑道:“哼哼,这事官府都管不了,就凭你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还有这两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快别捣乱了,回家去吧。”说完就转身走了。只剩他们几人站在原地,俞敏愤愤地道:“明摆着小瞧人嘛。不就是镇北嘛,我们自己去。”说着,便招呼其余三人向镇北而去。   来到镇北,果见一座大院朱红大门紧闭,上面贴有官府的封条。来来往往的百姓都绕着走过,想是怕染上什么不祥。四人围着院墙绕了一圈,找了个僻静地方,看了看周围没有闲杂人等,四人就一起飞身而入。   进入院中,只见满地狼藉,血污遍地。只是尸体已经被官府运走。环顾四周,庭院广阔,屋宇齐整,可见当初这个家族兴盛一时的场景。只是现在已经凋敝不堪。这时羽向天听见薛易问俞敏:“俞师妹,你昨天下山没听说这事么?”俞敏说道:“我是五天前下的山,之后就直奔成都了,昨天晚上赶回来就直接回山了,所以没听说这事。”羽向天说道:“咱们在这里找找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其余三人点点头,就开始在院落中前前后后得翻找起来。   不多时,钟霜突然叫道:“你们来看看啊,这是什么?”三人过去一看,只见钟霜手里拿了个圆形的腰牌,有手掌大小,钟霜指着正厅一旁一个翻到的柜子说道:“这枚腰牌在柜子底下压着,如果不仔细寻找绝难发现。想是最近灭门案太多,每个现场又大致一样,所以官府搜查现场也就敷衍了事,如若不然,这枚腰牌定被官府收了去。”羽向天接过腰牌仔细端详起来:腰牌正面刻有一个被两条首尾相连的谷穗围绕的乾卦,羽向天道:“你们看,这上面的图案和锦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说完,薛易从怀中拿出了那块锦帕,看了看,点点头道:“是啊,一样。”“咦?这后面还有字。”听了俞敏的话,羽向天将腰牌翻了过来,只见上面刻有“五斗米教圣令”六个篆字。羽向天自言自语道:“五斗米教?”薛易问道:“怎么了?”羽向天道:“五斗米教是东汉末年张鲁与其父亲所创,因其入教的条件只需交纳五斗米粮就可,所以叫做五斗米教。后张鲁投降曹操,有一部分不愿降的教众就把教会自汉中迁至四川,自此,史书中就再也没有记载了。”   薛易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一些,张鲁创立此教后是不是招兵买马,攻城略地,自称一方诸侯?”羽向天点点头道:“对。那时此教志在夺取天下。可自迁入四川后就销声匿迹了。不过,我听我三师伯玄难说:此教到了四川之后以传道为主。可是自宋朝起,此教逐步演变成一个派别,其派中的武功剑走偏锋,特别是一种名为‘凝血诀’的邪门功夫,在修炼时需以童子之血为辅”钟霜道:“那么这些出事的地方,那些小孩子被抽过血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突然,羽向天惊呼道:“对呀,‘凝血诀’,我昨晚怎么就没想到?”见到其余三人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羽向天就将昨天下午在德顺殿与静宁等人谈话一事说了出来。钟霜听后说道:“这样说来,当年令尊所遇到的那伙所谓的山贼便是五斗米教中人了。”   羽向天点头道:“可是,五斗米教中的人大多性情孤僻,不与世人交往。所以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响,若非当年我父亲他们来峨眉下聘也不会有此际遇。”薛易沉思片刻,说道“况且他们也只在四川一带活动,可是这次被杀的武林中人也有中原人士,再联系他们以前的种种古怪行动,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还有,这既然是他们教中圣令,却为何会遗落此处?”四人都是皱眉不语。片刻之后,俞敏笑嘻嘻的道:“既然想不通,何不去武当问问玄难师伯?”其余三人一听顿时豁然,齐声道:“事不宜迟,那就即刻上路吧。”   说罢,羽向天收好腰牌,四人又来到后院围墙处,翻身而出,闪身到一旁的小巷之中,混入人群不见了踪迹,可是四人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两丈远的地方,一个身披斗篷的黑影一直在盯着他们。 正文 第六章 故友重逢   四人行了一月有余,来到武当山山脚之下。刚入山门,便看见有二人自山上下来,走进看时,方知是羽向天的两位师兄。羽向天迎上前去,施礼道:“大师兄,二师兄,别来无恙。”   他二人一看,回礼道:“哦,是三弟呀,好久不见了。这三位是……”“这位是全真派薛易,这两位是峨嵋派钟霜、俞敏。”说罢,羽向天又向他三人介绍道:“这二位是我的大师兄贺凌云、二师兄郭守仪。”引他们几人见了礼,羽向天问道:“掌门和师叔伯们呢?”郭守仪道:“都在后殿议事。”   羽向天父亲师兄弟六人,大师兄玄真现为武当掌门,二师弟玄若、三师弟玄难、羽向天父亲羽轩排行第四,道号玄易,五师弟玄德,六师弟玄苦。   当下四人就直奔后殿而来。恰好玄德刚要进殿,羽向天走上前抱拳道:“五师叔。”玄德抬头一看,道:“向天,你回来了。”“嗯,侄儿想见见掌门和几位师叔伯,他们在里面吗?”“在,你随我进来吧。”羽向天与薛易等人进了后殿,给玄真等人行了礼,又将薛易等人引荐给玄真等人。玄真问道:“向天这次回来有什么事么?”羽向天于是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玄难听完后道:“我年轻时和四弟是与那些人交过手,那些人中不乏好手,武功路数也狠辣阴险……”,话未说完,俞敏便问道:“道长是在哪里和他们交的手呢?”钟霜责怪俞敏太过唐突,就带有怒意得瞪了她一眼,哪知俞敏竟毫不在意,等着玄难的回答:“好像在蓬溪县一带,因为那时四弟就快要和宁萍师妹成亲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羽向天听后,愣了一下,问道:“敢问三师伯,那伙人当中可有人会使‘凝血诀’这等功夫?”玄难一愣:“没想到向天还记得。不错,我以前也仅仅跟你提过这门功夫的名字。但这功夫太过阴狠,那人在与我们交手时的几个招式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时,玄苦走了进来,说道:“掌门师兄,卫少侠醒了。”羽向天听到“卫少侠”的称呼,脑海中想起一个人来:“好熟悉的称呼,莫非是……”想到这里,便急忙奔出了后殿,薛易等人相互看看,也跟了出来。   来到厢房,羽向天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的少年躺在床上。“卫韬!”羽向天和薛易异口同声的叫道。羽向天转向玄苦问道:“六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正在给卫韬诊脉的玄苦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卫少侠脉象趋于平稳,但内功恢复还要一段时间。”玄苦放下卫韬的胳膊,才说道:“你们二人认识?七天前,我和你二师兄去山下采购药物,刚刚下山就看见满身是伤的卫少侠,当时他神智已经模糊,只说了自己姓卫就昏过去了。”刚才羽向天对玄真等人陈述事情经过时曾说道自己与卫韬在谢宅之中相遇,但玄苦当时不在房中,是以不知道羽向天与卫韬二人早已相识。   羽向天问道:“卫韬,这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讲给我听。”卫韬道:“自那日你我分别之后,我就回到了普善寺,第二天师父就再次差我外出办事。一个月后,我回到普善寺,在门前另一条道路的路口,发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我心中疑惑,就赶紧入寺,没想到师父、师叔伯和众师兄弟都被杀了。院内凌乱不堪,除了普善寺弟子的尸体,还有一些人的尸体,看服色不像是中原人。这时候,我师父还有一丝气息尚存,他让我北上少林求援,然后就圆寂了。”   “我见他们还有体温,料定那些人还未走远,就没有照我师父的吩咐去做 而是向有脚印的那条路追去,不多时就追上了他们。他们武功平平,我很快就占了上风。可是,那些人甚是阴险,他们用暗器打落了我手中的兵刃,我想把刀捡起来再战,可是右手却是不听使唤,我只好用左手勉强接战。最后,我被他们打落在路旁的一个水沟之中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强打精神想北上少林,没想到快到武当山之时被道长救下。”   羽向天想了想,问道:“他们走的那条路通往哪里?”卫韬道:“沿那条路走一月左右可至成都府。”“成都府?那不就四川么?”薛易道:“那你注意你师父他们身上有没有这样一块锦帕?”说着,掏出锦帕递给卫韬。卫韬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心情烦乱,没有注意。”羽向天拿出在蒋家大院捡到的腰牌,说道:“你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是否注意到他们身上有这么一个腰牌?”卫韬看了腰牌后,想了想道:“没有,那些人一袭黑衣,如果腰上系有这样一块腰牌我定然能看见。”羽向天四人听了,略微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一名弟子端了碗汤药进来。玄苦说道:“你们都出去吧,让卫少侠好好休息。”   “此事有蹊跷,咱们不如亲自去一下普善寺。” 四人出了厢房,钟霜便道,“咱们亲自去看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俞敏补充道:“对啊,当时卫少侠急于报仇,肯定没仔细看看周围,一定会有东西留下的。”羽向天道:“也好,反正现在蓬溪县的线索已经断了,去普善寺应该多少会有一些收获。我去问一下卫韬普善寺的位置,咱们马上就走。”   羽向天返回厢房,问道:“卫韬,普善寺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卫韬道:“在武当山西南,竹山。向天要小心行事。”“好,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们去去就回。”   四人下得山来,便奔竹山而去。两日后,到了普善寺门口,只见牌匾仍然挂在门楣上,且干净无尘,朱红大门紧闭。四人扭身下马,一推大门,没成想竟然推开了。只见寺内庭院干净,树木齐整,屋宇森严,窗明几净,好一个庄严宝刹。“这里哪像发生过打斗的地方。”俞敏边说,边向正殿走去。羽向天急忙跟上,说道:“小心些。”薛易和钟霜也跟了进来,薛易说道:“不妨我们在四处找找看。”“也好,那大家都小心行事。一刻之后还在这里会合。”说完,四人就四散分开。   一刻之后,四人又在大殿会合,都没有什么发现。便想去卫韬与那些神秘人物交手的地方看看。四人刚出大殿,却见两个少年男女推门而入,男子说道:“四位留步。”仔细打量那两个少年男女,年龄和自己相当,男子:星目剑眉,身着丝布长衫,里衬箭衣,腰上系着一条锦带,头上以头带抹额,脚踏长靴,手持利剑;女子也手持一把利剑,着蚕丝裳,系碧玉带,踏凤纹靴,头插孔雀簪,面容秀丽。   少年施礼道:“在下华山派上官旭。”旁边的女子道:“在下华山派柴芳。”四人也自报家门后,上官旭说道:“我和师妹奉掌门之命下山探查江湖中的连番血案,几日前行至此地,见一些衣着怪异之人在寺庙进进出出,且神色慌张。我二人颇觉可疑,就躲在寺外探听消息。这些人就住在寺中,每天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干活,太阳一升起就全部休息。”   “昨日,我趁他们有一人落单,便将他掳了来。无论我怎么问他,他就是不回答,最后,他竟趁我们不备服毒自杀。不过,我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腰牌。羽向天一看,和他们四人在蒋家大院捡到的腰牌一模一样。上官旭又继续说道:“可是前天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再没来过这里。我和师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你们几位。”羽向天问道:“上官少侠可知道他们往何处去了?”上官旭指着门口右边的一条大路,说道:“走这条路,向西而去。”   薛易道:“似乎这条路就是通往四川的。卫少侠应该就是在那里和那些人交的手。”羽向天点点头,说道:“这里据四川近千里之遥,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俞敏问道:“他们还会回来吗?”钟霜说道:“依我看,他们倒还会回来。”“哦?你说说看。”薛易问道。“普善寺远离四川,他们长途奔袭到这里剿灭普善寺,然后还耗费这么长的时间来打扫,让寺院恢复原貌。不可能是做无用功的。”   上官旭点点点头道:“钟师姐说得不错,从他们的举止看出,很有可能在此常住下去。”羽向天说道:“那咱们就在这里等几天,顺便在竹山县周围打探打探消息。”   往后几日,六人就分头在竹山县内打探相关消息。一日,羽向天在竹山县外到一户人家歇脚,与他们的闲谈中听到,最近周围有不少小的寺庙和道观有怪事发生,羽向天详细一问,才知道,许多寺庙和道观全换了生面孔,因为周围百姓常常去这些寺庙和道观上香许愿,所以和这些寺庙、道观中的僧人和道士都较为熟悉,可是最近却换了些新面孔,而且那些人都凶神恶煞的,不像是清修之人。   羽向天听后,打听了几个详细的地点,就上马向那里走去。原来,金山寺外的另一条路并不是直接通向四川,而是先向西到竹溪县,然后南折,这才通向四川。羽向天先来到了位于竹溪县外的青云观,只见道观冷冷清清,除了偶有几个道人进进出出之外,很少见到来此进香的人。羽向天没有急于进观,而是先将马栓到一个树丛之中,步行围着道观绕了一圈,当走到道观后面一块杂草丛生的空地的时候,忽然看见空地中央有一部分杂草要比周围杂草茂盛许多。   羽向天心里感到奇怪,就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蹲下身子,只见那些高出的杂草和其他杂草的根部是处在同一平面上的。“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一块地方的草会如此茂盛呢?”想了半天毫无头绪,就在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带起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羽向天皱了皱眉头,这才发现,时至深秋,周围的杂草已有一点点的泛黄,而这些杂草却茂盛如同春夏时节。羽向天突然想起,曾听人说过:人死后如若直接埋于地下,那么尸体在腐烂的过程中会滋养地表的植物,使埋尸地点周围的植物异常茂盛。   “莫不是……”想到这里,羽向天将内力聚于双手,掌力发出,震开了一块地皮,只见地下露出了一个身着道袍之人的尸体,只是时日已久,已经面目全非。羽向天又先后震开了几块地皮,地下均埋葬着一些道士的尸首,只不过都如同前般一样,尸体已经高度腐烂,看不清模样。 正文 第七章 龙凤呈祥   羽向天将马匹从树林中牵出,奔竹山县而去。入夜时分回到客栈,将自己日间所见的事情告诉了其余五人,钟霜听后说道:“不如明天我们再探一次普善寺。”薛易也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他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普善寺僧人的尸体。”羽向天说道:“我也正有此意,那咱们明天就再走一次普善寺。”   第二天,六人再次来到了普善寺。六人从寺院正门进入,刚到正殿,就听得寺外人马嘶喊。六人赶快寻地方藏了,并将自己的气息压到最低,以防被人发现。紧接着,就从寺外走进来四个僧人。   那四个僧人进来后,羽向天看仔细看了看那四个僧人,不难看出,这四人的头是新剃的,而且身上的袈裟崭新,面相又凶神恶煞,肯定不是佛门中人。   其中两个假僧人将茶具摆好后就又去了,剩下两个一进门,其中一个身高体壮之人说道:“教主也真是的,我起云堂的人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打扫这座破庙,他不给封赏也就算了,还让我来这里当和尚。让我一个堂堂起云堂堂主的面子在堂里众兄弟面前全都丢尽了!可他龙啸南倒好,就会装好人。我看,这起云堂堂主的位子迟早也要姓龙!”羽向天自藏身的横梁往下看去,这人体型高大,较寻常男子足足高出一尺,刚刚替的光头上点着九个戒疤,面似淡金,扩口隆鼻,眼睛碧油油的发光,双手手背上青筋突起,一看之下便知这人的外家功夫已经臻至化境。   另一个身材瘦弱之人道:“云堂主,算了,您现在虽然已经离开了四川,但还不是起云堂堂主嘛?”再看这人,身体极瘦,犹如一根竹竿相似,却又故意佝偻着脊背,向前挑出的下巴上挂着一缕山羊胡子,一双滴溜溜转的小眼嵌在眼眶之内,说话声音犹如利器划过铁板,让人听了很不舒服。那身高体壮之人又说道:“我现在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堂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以来,我们云家的起云堂和他们龙家的霸龙堂貌合神离,明争暗斗。以前还好些,有教主出面,两家倒也相安无事。可是如今的教主自接位之后,整日想着练那个什么劳什子神功,竟将教中大小事务统统交由龙啸南哪个王八蛋掌管。把我支到外地,现在可倒好,哼,我回到起云堂,说话都不好使了,都得先看那个王八蛋的脸色,想想就窝火!”说着,一掌拍在桌子上。不成想,桌子未动分毫,桌子上的杯盘却被震得粉碎。   伏在横梁上羽向天心下一惊:“好厉害的内功,一掌拍在桌面上,桌子不受损伤,桌上的杯盘却受到内力的波及被震得粉碎,单看这一招就知此人绝非易于之辈。”便对身旁的上官旭悄声道:“我把这二人引开,你对这里地形熟,这二人出去后,你就带他们出去,咱们在竹山县内碰面。”上官旭道:“为何不直接冲出去,杀几个邪教中人,也好挫挫邪教的锐气。”这几日相处下来,羽向天深知上官旭此人虽粗中有细,但实在是鲁莽至极。羽向天说道:“不可!现在对方实力未明,贸然出手恐怕会惹来更大麻烦,还是徐徐图之为上。”   上官旭想了片刻,“好吧,你多加小心。”说罢,羽向天就从天窗翻出,又越过围墙,来到院外,伏身在草丛中。恰好一个假和尚骑着马四处转悠,羽向天捡起一块石头向他掷去,那假和尚应声而倒。羽向天顺势抢了他的马向竹山县奔去。他回过头一看,庙里的两个假和尚也跑了出来,但见他越跑越远,追也来不及了,只能站在原地指着他破口大骂。   到了竹山县内,大家一碰面,钟霜就说道:“事情越来越怪了,看来五斗米教之中也不太平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柴芳点点头道:“看来这两个堂主为了权力争得不可开交,可听刚刚那个假和尚的言下之意,他们教主不仅无意出面调停,还帮助那姓龙的来打压自己人。自己内部都不齐心,怎么还敢在武林上兴风作浪?当真奇怪的紧。”正当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身着道袍的道童跑了过来:“三师兄,众位少侠,可找到你们了,掌门有命,让三师兄和几位少侠即刻赶回武当。”   回到武当山,羽向天将事情简单的说了,又将上官旭和柴静引荐给玄真,玄真道长笑道:“我正打算给华山的方毅师兄修书,没想到他的高足竟然先我一步。”遂对羽向天六人说道:“方才少林差人来报,说少林智辉大师因遭人暗算而圆寂。”六人皆是一惊:智辉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更是武林成名已久的耆宿,武功高强,何以能遭人暗算,以致圆寂?玄真看出六人的疑惑,淡淡的说道:“智辉大师圆寂,身上虽无明显外伤,但死因是周身经脉逆行,血管爆裂而死。”六人听了,又是一声惊呼。“是以智明大师差人来报是想让各派掌门约束好自己座下弟子,切记莫要让各派弟子只身一人下山,以免遭人毒手,如若下山查访案情,需要结队而行。虽不敢肯定对智辉大师下手的凶手和近来在江湖上连犯血案的凶手是同一人,但小心行事总是不会错的,望几位少侠回派之后转告给各位掌门。”薛易等五人俱是躬身一礼:“多谢玄真道长,我等即刻启程返回本门告知鄙派掌门。”说完,薛易五人便去牵了马匹准备动身。   羽向天看着俞敏,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羽向天对这个小师妹颇有好感。便走上前道:“俞师妹……”俞敏打断他,说道:“向天师兄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会小心的。嗯~对了,你以后就叫我敏儿吧,反正大家都这么叫我。”说着,俞敏俏脸之上飞上两朵红晕,把玩着手中的月华剑,继续说道:“我就叫你,叫你向天哥哥吧,好么?”说完,抬起头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羽向天。羽向天粲然一笑:“当然好了,能有你这么一个活泼可爱,聪明伶俐的妹妹,我当真高兴得很。”“嗯,那向天哥哥,你也要……”   一旁的钟霜笑吟吟的打断道:“好啦,我的好师妹,我们该上路了,不然的话要错过宿头了。你的向天哥哥身手在你我之上,分开短短的几天不会有事的。”说完竟笑了起来,俞敏被她说中心事,登时两颊绯红,转身上马而去。一旁的薛易也笑嘻嘻的凑近钟霜身边,还没开口,钟霜已知他是何意,心中虽喜,但面上却收住笑容:“薛师兄放心,小妹会照顾好自己的,告辞!”说罢冲着薛易一礼,上马离去。只留下薛易尴尬的站在那里,羽向天、上官旭和柴芳看着薛易的尴尬模样也是忍俊不禁。   众人各自散去,羽向天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却见恩师玄若向自己走来,道:“向天,你跟我来房间一下。”羽向天随玄若来到房间,见玄若拿出了一本书说道:“向天,这是一本书名为《龙凤呈祥》的剑谱,是掌门让我教给你的。此剑法为双人剑法,这里的只是《龙字诀》,《凤字诀》现在在峨嵋派。”羽向天心念一动:“峨眉?莫非是掌门和师父看到我和敏儿……哎呀,这可怎么办……”羽向天毕竟是少年心性,被长辈看到自己儿女情长,还是有些难为情。   玄若看到羽向天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也不点破,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年你的双亲也曾修炼过这套剑法,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现在为师给你详细讲讲这本剑谱的要点。”听了玄若的话,羽向天才勉强收慑心神,静听玄若对剑法的讲解。在玄若的讲解下,羽向天逐渐对这套剑法有了初步的了解:这套双人剑法与其他双人剑法有所不同,可拆可合,拆则所向披靡,合则变化无穷。因此,这套双人剑法对修炼的两人之间的默契程度要求要高于其他双人剑法。其中《龙字诀》有六种招式,《凤字诀》六种招式,若是合练则可生出数十种变化。   而且,这套剑法与武当其他剑法有所不同,武当其他剑法多以柔为主,可这套剑法不论是剑招还是内功心法都趋向刚猛。羽向天问道:“师父,我武当的剑法大多都是柔中取胜的剑法,就连心法也不例外。可是这套剑法无论剑招还是内功心法去恰恰相反。而且,这是套双人剑法,那弟子,和……和谁一起练啊。”   玄若笑笑,说道:“你先把这《龙字诀》的六招练好,等时机成熟,相信峨嵋派自会有人来和你一起练,你着什么急。”被玄若这么一说,羽向天脸上又红了一阵。玄若又道:“至于内功心法,为师就传你一套 ‘驱云驾雨’。这套心法是我武当派太极功的一种衍生心法,也可用作内功引导术,你可以试着用它来引导这套剑法的内功心法。”“是,弟子记下了。”   一日,羽向天在后山练剑,四师弟赵俊如跑了过来,说道:“三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掌门召集全部弟子在真武大殿集合。”羽向天急忙跟着赵俊如来到大殿,见其余弟子都已到齐,只不过还不成行列,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在谈论着什么。羽向天和赵俊如来到大师兄贺凌云等人的面前,施礼过后,问道:“二师兄,卫韬的伤势怎么样了?”“卫少侠的伤好多了,内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厢房休息。”“多谢二师兄全力医治。”郭守仪笑道:“咱们之间还客气什么。” 话音甫落,武当派掌门玄真和玄若、玄难等武当长老就进了真武大殿,众弟子赶忙分立两旁施礼迎接。   几人站好后,玄真对着羽向天说道:“卫少侠伤势已经痊愈,现已跟随先前来我派传讯的少林弟子返回少林。”羽向天躬身一礼,表示已经知道此事,玄真微一颔首,对着众弟子道:“连日来武林甚是动荡,不少武林好手俱命丧黄泉。各门各派皆已加紧对派中弟子武学的修习。我武当派弟子更不能甘落人后,从即刻起派中所有弟子都要刻苦习武,力求武艺精进。特别是五名首座弟子,更要跟定自己的师父随时请教。再者,值此危急存亡之时,派中所有弟子都做好随时下山的准备。明白了吗?”“是!”众弟子齐齐应下,然后就退出大殿各自习武去了。 正文 第八章 东入南京   原来,在武当派中,有五名首座弟子,号为“武当五友”。五名首座弟子各有其师:大弟子贺凌云,拜大师伯、掌门玄真为师,主习枪法;二弟子郭守仪,拜六师叔玄苦为师,主习医药,兵刃为一柄缠在腰上的绕指柔软剑;三弟子羽向天、四弟子赵俊如拜二师伯玄若为师,主习剑法;五弟子程思廉拜三师叔玄难为师,主习鞭法;五师叔玄德带领其他弟子,教以武当的基本内功和剑法。羽向天的父亲,羽轩,道号玄易,本来应该由他亲自教授羽向天武功,但不成想中途突遭变故,所以,羽向天便拜在了玄若座下。   当下,羽向天和赵俊如跟着师父玄若回到了房间,玄若说道:“向天先去练剑吧,俊如留下。”羽向天退出房间,向后山走去,路过真武大殿前的广场时见一名职守弟子带着一个灰衣小僧疾步跑了过来,羽向天就将那弟子拦下:“师弟,何事这么慌张?”那职守弟子气喘嘘嘘的道:“这位小师傅是少林弟子,前来为我派报讯。早些时候他和寄住在我派的卫韬少侠一同离开,说是要和卫少侠同往少林,但刚才这个小师傅匆匆跑来,说是卫少侠突然不见了。就折返回来想问问卫少侠可曾回来过。”羽向天一惊,看着那小僧问道:“此事当真?”那小僧双手合十一礼,道:“我和卫师兄走了大概有几十里,路过一片树林,卫师兄突然说随身携带的水壶没水了,要去河边打些水回来,让我在原地等他,说完就往树林深处走去。可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还不见他回来,我就穿过树林去河边找他,可是哪里有他的身影,我便回贵派看看卫师兄可曾回来过。”   羽向天略一沉吟:“不瞒小师傅,卫韬没有回来过,我们全派上下都以为他随小师傅回少林去了。”说着,羽向天打发那名职守弟子回到山口,自己则带着那名小僧去找掌门玄真。来到玄真的房间外,羽向天扣了扣门,里面无人回答,便又带着那名小僧向练武场走去。玄真和玄德果真在练武场监督众弟子练剑,羽向天便带那小僧上前,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对玄真和玄德讲了,几人听后,都是低头不语,想不通卫韬为何会突然失踪,又会去了哪里。   这时,羽向天说道:“卫韬会不会返回了普善寺?他自幼就跟随在自己的师父智圆大师左右,与智圆大师的感情相当深厚。他定是听说普善寺如今竟被仇家占据,又回去寻仇了。”玄真听后说道:“若当真如此,卫少侠只身一人,此行一去甚是凶险。五弟,你挑选两名精干弟子,立刻前往普善寺查探,如果卫少侠真在寺中,便暗中照应,如不在即刻回山。”“是,师兄。”说完,玄德便转身离去。玄真转向那小僧,道:“小师傅不必挂心,可先回少林禀报贵寺方丈智明大师。”那小僧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之后便转身离去。   那小僧离去之后,羽向天也转身去追玄德。真武殿前,玄德正向两名武当初级弟子吩咐着什么。羽向天看向那两名弟子:只见那两名弟子虽相貌平平,但眼中透出一股灵动之气。羽向天一笑,心想:“五师叔真是用心良苦,相貌平平便不容易引人注意,更容易潜入。”心底这样想着,便走上前去道:“五师叔,可有侄儿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玄德见到羽向天,便道:“向天,你来的正好,我正担心他们江湖阅历尚浅,不能完成这次师命,你若无事就带他们一趟吧。”羽向天道:“请五师叔放心,侄儿定保得两位师弟的安全。”玄德点点头对那两名弟子说道:“你们先下去收拾吧,一会到这里找你们三师兄。”“是,谨尊师命。”那二人对着玄德躬身一礼,又向着羽向天行礼道:“有劳三师兄了。”“二位师弟不必客气。”   两日后,羽向天带着两名弟子,身着便服,远远地看着普善寺中进进出出的假和尚。忽的,羽向天眼前一亮:寺门前出现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正拿着扫帚打扫门前的石阶。羽向天脱口而出:“卫韬!”一旁两名刚刚把头发剃掉已经换上僧袍的武当弟子听到声音,也探身上前。再看他二人相貌,与先前也大有不同,想必是为了更方便潜入,易过了容貌。羽向天向他二人道:“门前那人就是卫韬,你二人进寺之后尽快与他联络,保他周全。”二人同声道:“请师兄放心,我们去了。”羽向天点头道:“好,你二人小心行事,有什么事即刻往门派传书,切莫逞强。”“师兄放心好了!”   日月轮回,星辰翻转,转眼间数日匆匆已过。这天,羽向天正在自己的房中参详刚刚拿到的《龙凤呈祥》剑法《龙字诀》的剑谱。从玄若将这本剑谱授给羽向天,到现在已有两个多月了,这两个多月来,羽向天潜心研究剑法,并将师父传授的“驱云驾雨”的心法融会贯通,竟已小有所成。就在羽向天打坐运气,将内功心法在体内各处经脉行完一个周天时,一个小道童来报,说是玄真有事吩咐,让羽向天前往紫霄宫。羽向天听后,即刻收了功,随着小道童来到紫霄宫。甫进紫霄宫大厅,见厅内除玄真之外并无其他人,那小道童将羽向天带到之后,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羽向天也躬身一礼:“弟子羽向天见过掌门师伯。”玄真哈哈一笑:“免了,免了。我早说过,没有其他弟子在场,你们五人可以不用行礼。”“谢掌门师伯。”“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先前我们派出去的两名弟子已有回信,说卫韬现下平安。你也可以放心了。”羽向天听了,心里一松:“谢掌门师伯挂怀。”   这时,玄若带着赵俊如走了进来,说道:“师兄,请吩咐吧。”玄真道:“等等玄难和玄苦师弟。”不多时,玄难和玄苦也各自带着弟子来到了紫霄宫。此时,武当五友均已到齐,玄真道:“方才有消息传回,邪教欲趁明朝新立,人心未稳之时扰乱天下。且近日以来,传出当今皇帝朱元璋应朝中大臣所请,立已故太子朱标之子朱允炆为皇太孙,欲百年之后命其继位。然则其四子燕王朱棣觊觎皇位已久,岂能甘心拱手相让。传回的消息也称,邪教就是要利用他们叔侄之间的矛盾染指天下。”   原来武当所派出的两名弟子潜入普善寺后,不仅找到了卫韬,有一人还阴差阳错的成了假主持的心腹,而那假主持就是羽向天等六人所见的起云堂的堂主,自然也就探听到了这一秘密,当下便飞鸽传书告知玄真。玄真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等江湖中人本不应与朝廷打交道。但承此危急之时,如让邪教得了天下,我武林亦不能免祸。我已修书全真、华山、少林和峨嵋。让他们也抽出人手相助。现在我命你五人下山:凌云、思廉北上北平看住燕王朱棣,以及和朱棣有紧密联系的人,但无论如何要保证朱棣安全。”“是!”“守仪到四川,设法查出邪教的详细地点。”“是!”“向天、俊如至都城南京暗中提醒朝廷。”“是!”   兄弟五人到马厩牵了马匹,羽向天到郭守仪面前说道:“二师兄你此去四川探查邪教老巢,势必会经过普善寺,所以你不妨与潜入普善寺的两名师弟暗中联系,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郭守仪想了想,道:“多谢三弟提醒,只是,这普善寺……”说着,憨憨一笑。羽向天明白郭守仪因为自幼便随玄苦学习医药,很少下山走动。自是不知道普善寺在哪里,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出来,便是一笑:“二师兄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普善寺在武当山西南的竹山县,出了县城之后向西走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了。”郭守仪高兴道:“多谢三弟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保重。”“保重!”   南京,六朝古都,大明王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地广人多,交通发达,水路纵横。同羽向天两人一样,在这南京城之中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南京城,东来客栈。   赵俊如倚在客房的窗户旁边,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三师兄,这偌大的南京城,咱们先从哪里入手?”羽向天将一杯清茶送入口中,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此事急不得,咱们想办法接近皇太孙朱允炆,听说他儒雅仁柔,我想从他那里入手会比较好。”赵俊如也点头应道:“对,同时他也是皇储,如果咱们能从他那里入手,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说着,又挠了挠头,说道:“可是,他是皇太孙,哪那么容易见?”“今天是什么日子?”羽向天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赵俊如想了想说道:“四月十八。怎么了?”羽向天微微笑道:“四弟,明天就是朱允炆的父亲,懿文太子朱标的忌辰,朱允炆那么孝顺,明天肯定会去东陵祭拜他的父亲。”赵俊如说道:“也就是说咱们可以去东陵等他。”“对!”   第二天,两人买好祭品就来到了东陵。见一圆冢,正面有一墓碑,上书:大明懿文太子朱标之墓。左下角有一行小字:大明洪武二十五年四月立。两人摆好祭品,各燃清香一柱,行三跪九叩之礼。刚刚祭奠完,见远处旌旗招展,刀枪映日,锣声震天。很显然,是朱允炆来到,两人转身跪礼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