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的眼泪在我瞳里 一天的好天气，却在傍晚即将放工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 “秦生，有带伞吗？”秦生抬头看了一眼多了一层雨帘的玻璃窗，摇摇头，继续埋头苦干，财务部最难挨的就是月底了。偏偏她算是这个部门的新人，心肠又软，别人几句话，她的工作量就翻了一倍。秦生一边听着刘姐喋喋不休地骂老天爷，一边“哒哒哒”地按着计算机。 “秦生，你就不能理一下我啊，我在和你share诶！” “要是你能share一下我的工作量……” “你就是心肠太软，拿过来，雨一停我就走了啊，哀家要给honey做好吃的。” 秦生“啧啧啧”了几声，把一半工作递了过去，结果收到了刘姐的怒视，“秦生，你怎么对我那么狠心呢，真该把你心肝拿出来瞧瞧。” 秦生交友不多，在部门里，就一个刘姐能和她好好相处，其他全是有事笑盈盈，无事点头交，入职两年来，不知道全名的依旧有。 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刘姐电话就响了三次，秦生看着认真看单的刘姐，叹了口气：“刘姐，你家honey催你回家做好吃的啦，就放着吧，我加个班就得了。” “这些数可不是加个班就得的，起码好几十个班好吗？每次做老好人有意思嘛！秦生你有意思嘛！”秦生看着气呼呼的刘姐，“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好啦好啦，回家去啦，我孤家寡人不碍事，可不能影响你和你们家honey共进晚餐。”秦生一把扯过刘姐手中的数据单，把她推出门口，锁门，就又坐回去埋头苦干。 “铃……”秦生从一大堆纸张里翻出手机，噢，关大猴。 “喂，关大猴同学有何贵干啊？” “秦同学吃饭没有啊，噢，应该问要吃夜宵吗？” 秦生瞄了一下电脑右下角，都十点了，忙应答：“好啊好啊，到公司接我么？” “公司？你还在加班？你们老板还要不要活了，居然敢加你班，说，你们老板是谁！” “得了得了，十一点这样我应该可以结束，你来接下我，我没带伞。挂了。” 关季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嘀咕了声：“真是的，你终极老板还是我呢，我骂自己，我还难受呢。”皱眉想了一下，拿起刚放下的手机，指尖点了几下，拨出了另个号码：嘟…… “喂，关总，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 “你们财务部就秦生一个苦力是吗？其他人不想做事的就辞了吧。”说完，“啪”的一声，手机重重地喝玻璃桌面接触，坐旁边的女生看了他一眼，嬉笑地拿着酒杯来邀杯，“怎么？你的秦生小宝贝放你鸽子了？”关季盺拨开她的酒杯，自己灌了一口，拿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走了。女生垂下眼睑，嘴角似有似无地动了动，真是伤人。 关季盺越揍越气，连续踢了几个电线杆后才觉得解气，真是的，怎么可以欺负秦生呢，要知道从小到大欺负她的人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偷渡余生。 在关季盺坐在驾驶座上倒数到十一点的时候，就看到秦生出现在公司大门前，他急忙开门撑了把伞快步走过去把秦生接过来。 “真准时呀秦生同学。”关季盺系好安全带，再确认秦生系好安全带后，才启动车，“想吃什么？” “回家吧，我自己煮点粥就可以了，没什么胃口。”关季盺听完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掉转车头就飞速前进。 到秦生家楼下的时候，雨突然大了起来，关季盺让秦生呆车里，自己一个人开门打伞，走到另一头，开门，说：“赶紧的，雨越来越大了。”就把秦生护在怀里，往楼梯走去。 秦生看关季盺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说：“赶紧上去冲个澡，不然得感冒了。” 关季盺摇摇头，“我开车回家很快的。”说着就想往外冲，秦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说：“上来吧，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感冒了比我还难好。”说完，松了手，往上走。 秦生住的是旧公寓，没有电梯，还好只是住在三楼。 进门后，秦生找了条新毛巾丢给关季盺，说：“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浴袍，你先去洗，赶紧的。”关季盺这是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有些好奇地环顾了几眼，脱鞋，发现没有能换的拖鞋，就光着脚进了浴室。一进去就被对面的墙镜吓了一跳，这么一大面镜子也亏得她喜欢，他是绝不爱大镜子的，总觉得毛骨悚然。 “叩叩” “关大猴，浴袍放在门外的架子上，你赶紧洗，别磨磨蹭蹭地。” “知道了。” 秦生把浴袍放架子上后，就进了厨房，手脚利索地开始淘米煮粥。关季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可以闻到肉末粥的香味，他以为自己不饿的，结果肚子咕咕响了两声。 “大猴同学你还能洗久点，四十五分钟！”秦生一回头就看到头上滴着水站在厕所门口的关季盺，“浪费水浪费电的，啧啧啧，赶紧把你那头发给我擦干。” 关季盺耸耸肩，走到秦生身后，甩了甩头发，说：“来，给你的粥加点水，免得说我浪费。”秦生推了关季盺一把，一脸嫌弃地说：“脏死了，你不吃我还要吃呢，赶紧给我走远点。”说完把关季盺推出了厨房，“赶紧找个毛巾把头发擦干，感冒了可别怪我。”关季盺听话地到厕所拿了块毛巾，象征性地擦了擦头发，就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看了看在厨房里忙着的秦生，便径直地走向秦生的闺房。秦生那么爱干净，应该不会很乱，应该尽是些小女生的东西，关季盺嘿嘿地坏笑了两声之后，走得更加轻悄悄。 出乎意料的是，关季盺打开门后只看到了简单的一床一柜子一写字台，最单调的黑白色床单，黑色写字台，黑色的衣柜，和客厅的全木家具，绿意盎然的阳台，完全不一样。关季盺愣了一下，然后走进去，明明很宽敞，却只摆了这三样东西，他把写字台唯一的抽屉拉了出来，里面只有一本厚重的芬兰语字典。关季盺不经意地抿紧嘴唇，用指肚摸了摸字典表面，从字典表面磨损的字印来看，秦生有经常翻这个字典。 绝口不提的，便深藏心里，关季盺突然觉得心里堵堵的。 “可以吃粥啦”关季盺听到后立马合上抽屉，快步走出房间。 “跑哪里去了，白吃又不做工。”秦生一边端小菜一边喃喃道。 “是是是，我还浪费水。” “知道就好，吃完你刷碗。” “你不怕你的碗全都烂了？”关季盺心安理得地坐到秦生对面，拿起筷子夹了根豆角，细嚼慢咽。秦生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子，把豆角碟子往自己方向拖，谁知关季盺也伸手抓着碟子，秦生皱眉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手，示意让他放手，结果关季盺一挑眉，用力一抢，碟子都被他抢了过来，还迅速地把豆角都倒到他碗里。 “好啊，那你吃豆角我喝粥好了。”秦生一脸不爽地舀了两勺肉末粥到碗里就把锅盖盖好，还恶狠狠地瞪了关季盺一眼，“完全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好吗。” “我那不是逗你玩呢，给给给，全都给你吃。”关季盺把自己的碗放到秦生前面，不过还是用筷子夹豆角吃。 秦生一直埋头吃东西，关季盺起身拿了另一个碗来盛粥她也不做反应，吃完就回了房间。关季盺乖乖地吃完洗碗就到沙发上躺尸。 过了好一会秦生才拿着睡衣出来，看见在沙发上躺尸的人又嫌弃地啧啧啧了好几声才走进浴室。关季盺捂脸，这几年被她嫌弃得是越来越多了，真是没有办法好好做朋友了吗？啊呀呀，太心塞了，怎么能这样呢，关季盺纠结纠结地就睡了过去。秦生洗完澡出来看见关季盺那么随意地躺着就知道他睡着了，赶紧过去朝着关季盺屁股踢了好几脚，关季盺也只是用手摸摸屁股翻了个身，没有醒。秦生见他没啥反应揪着他耳朵往上提，说：“赶紧起来，回你家睡去。”关季盺吃痛地嗷嗷叫：“放手放手，我就起来，快放手。” 秦生揪着关季盺耳朵就往门口走，说：“穿鞋。”关季盺看着满脸严肃的秦生只得慢腾腾地穿好鞋子，然后拿过秦生手上的外套和手机就开门走了出去，顿了顿，又转身说：“秦生，想学芬兰语就去报个班，那样学比较快。”说完就关上门，快步走下了楼梯。 秦生从家里搬出来后，从来没有让他上来过她的租房，她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是害羞自卑的人，那原因就只有一个：她有不想被他知道的秘密。 还是她和他这么多年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的秘密。 关季盺在秦生楼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仰头看见天上，有最亮的星星，那些不被看见的星星被地球上的灯光所盖过，就只能隐忍地散发微光，而我散发了那么多年的微光，从来没有被你看见过，因为你眼里有一颗最闪的星星。 “铃……”陌生号码，关季盺挂断，却又响起，又挂断，如此几次，终于受不了才觉得有必要接听： “喂？” “阿季，我是元子。”他手机里应该没有她的号码，能存留在他通讯录的号码，从头到尾也只有秦生一个，在医院的时候，她有幸看到过。 “什么事？” “突然很想再和你喝一杯” “今晚没空，改天吧。” “嗯，好。” 关季盺挂完电话拿起外套就往车那边走去，不一会就驾车离去。完全没有看见本来停在他车后面那辆车里有个人，从他们上去之前到他下来之后，一直都在那里。 有些爱就算表现得很明显，也会有人看不到。 只听到那车里的人轻轻说道：“我等候梦儿醒来，我等觉儿安睡，你的眼泪在我瞳里，遂无力观察往昔。”所有叹息只能融进浓浓的夜色里，才不会有人看到。 正文 第二章 月伴明时 因为关季盺走之前那句关于芬兰语的话，秦生一夜无眠，直到四点才眯了下眼，洗漱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眼睛下那黑眼圈，坏心情立马加黑一半，今天应该又是忙惨的了，唉。 结果她是今天最空闲的一个，不知为何堆在她桌面的属于其他人的工作都被她们领回去了，一般要她跑腿十多次的主管，今天也一次没有“招呼”过她，然后她午饭之后趴在桌上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到点下班的时候，刘姐才拍拍她的肩膀叫醒她，问：“早上你没来之前，全部人被经理训了，说昨天下午大老板来微服私访的时候在电梯里听到我们部门的人笑你太傻太天真，说几句话就能让你把月尾工作做了。” 秦生皱眉，摇摇头表示不相信，说：“哈？竟然有这等没差事？” “嗯，你都不知道她们脸色多好看，你晚饭吃什么？” “回家煮点粥呗。” “哼，天天喝粥，活该你那么瘦。” “诶，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喝粥？”秦生皱眉，疑惑地问。 “卧槽，你天天喝粥谁不知道啊，算了，我回家给我honey煮饭去，不理你，哼。”刘姐拿包包敲了下秦生的头才踩着高跟，噔噔瞪地往外走。 秦生看着刘姐蹬着高跟鞋走远，进公司这么久以来，除了和她好些，她知道，还能有谁知道，真是，还谁不知道！秦生嘟嘟嘴，理了理头发，拨了个电话给秦妈妈： “喂，妈妈。” “今晚要回来吃饭吗？” “嗯好啊，反正好久没见过您老人家了。”秦生翻看了下日程表，明后天都很空嘛。 “那我煮你的饭的啊，不准半途说不回来，不然下次打断你的狗腿，分分钟切你腹。” “嗯嗯，肯定回去，肯定回去。” 秦生挂了电话后，把东西收了下就想走，结果经理在身后喊了声：“秦生你进来一下。”秦生只得放下包包，进了经理室。 “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理示意秦生坐下，又倒了杯茶给秦生，秦生摸不清头脑只得坐下。 “今晚有个饭局，你陪我去。” “经理我今晚有事了。 “你知道，我酒量不太好，听她们说你酒量很棒，就想你给我挡挡酒而已。”听，她们？说？她们指的是哪位？应该没有人知道她爱酒啊。 秦生想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经理，她……她们指谁啊？” “外面的人，赶紧准备一下，我收拾完，我们就出发。” 秦生面露难色，站着踌躇了许久，说：“经理，我妈今晚说一定要我回去吃饭呢，说给我安排好相亲。”经理听了之后，皱眉看着秦生，秦生也事宜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经理顿时明白地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秦生可以出去。 由于耽搁了一会，直达到秦生家的公车已经开走，话说这辆公车是每一小时一趟，就是说要再等一个小时，然后回家需要一个小时半，加上堵车呢，回到家应该是晚上八点半左右。真好呀，母上大人肯定要切我腹啦！ 果然秦生在上车半小时后接到了母上大人的电话： “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借口啊？”这一副看穿了的样子，秦生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我在公车上，之前错过了一辆车。” “我可以相信你吗秦小姐？” “妈妈，不要这样嘛，我真的在车上，不然你听这嘈杂声。”说着就把手机在空中晃了几下。 “得了，之前你和李都梁约会的时候都骗我多少回了，我挂了。” 李都梁，许久没听人提起过的名字。 秦生一换之前欢快的表情，变得沉闷起来。 扭头往窗外看去，碰巧是他们原来最常来的一条街，哪家鸡柳好吃，哪家腌酸最棒，哪家咖啡最好喝，噢，还有他们最常去的龙猫店，有五年没有逛过这条街了。秦生叹了口气，转头回来才看到司机座位旁边有个温馨提醒：由于修建地铁，本大巴不经荷园路。 怪不得会到这条街，那不能碰的记忆忽然充满了整个脑袋，秦生赶紧把围巾蒙了半边脸，不受控制的眼泪果然流了下来。 秦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进门就直奔厨房，狼吞虎咽之后，才转到细嚼慢咽的状态上，她也才看到关季盺坐在对面。 “你怎么在这里？”说完，秦妈妈一掌拍在她后背上，呵斥：“食不言，寝不语。”秦生只得乖乖细嚼慢咽，吃完后关季盺帮着她收拾，也没说一句话。秦生因为他说的关于芬兰语那句话，也怕他现在回继续提起，只得保持沉默，一直到收拾好回到客厅。 “之前和我一起做慈善的那个李阿姨，还记得吧？” “穿着很朴素但是带佛珠的那个阿姨？”秦生啃了一口苹果，盘腿坐到沙发上。 “是啊，她最小的那个儿子啊，和你年纪差不多。” 秦生双眼盯着手中的苹果，模糊地“嗯”了一声，秦妈妈以为得了她的允许，笑开颜地继续说：“之前一直在外国读书，明天就要回来了，你和李阿姨去接机，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去给李阿姨打个电话，嘿嘿。”慢着，接机？秦妈妈起身，秦生才意识到不对，转头问关季盺：“我刚有说我去吗？”关季盺摇摇头。秦生立马丢了苹果，跟上秦妈妈，大喊：“妈，我明天加班，我不去的啊。” 结果当然是必须去接机啦，用秦妈妈的话说就是：“我给你经理打电话说你不舒服，明天就去接机就行了，你看上班那么累，接机后就回家休息啦，放轻松。”当然，秦妈妈没有说是早上七点半的飞机。所以，李阿姨家公子一下飞机看到的就是睡眼惺忪，一脸幽怨的秦生，接到人后，秦生刚想告别，李阿姨就拉着她的手说：阿生啊，你陪陪我们家小宋呐，他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就留下两两对望的秦生和小宋同学。秦生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好，我是秦生，秦汉的秦，生命的生。”小宋同学倒是自然大方地笑着说：“你好，我是李宋，木子李，宋朝的宋。” 由于秦生全程很拘谨，他们吃完早餐就各回各家了。李宋本来想问号码来着，结果看着秦生一脸红通通的，也不好意思开口，他很好奇哪里来的这么可爱的人，这么不会和人相处，这一路除了自我介绍的时候看过他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看过他！他长得还不错啊！ 秦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回到家拉开被子就躺了进去，啥想法都没有，除了在机场看到显示牌上“芬兰”两字。五年时间，其实她有很多机会去的，可是芬兰又不是一个小城市，哪里有那么容易就遇到他呢，又说不定，他已经美人在怀，遇见了，岂不是更尴尬，更心痛呢，还不如留一丝念想，在这里等着。可是从最初说的等一年到现在的等了五年，一年一年地往后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呢？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秦生盯着自己掌心里的纹路，过了一会，就闭眼找周公去了。 倒是苦了一路跟着她的关季盺，因为怕李宋不是什么好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还可以救个美，结果非常合关季盺胃口，秦生半句话都没有多讲。看着秦生上了楼梯之后，他才赶回公司开会。 秦妈妈想要撮合的心思当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挥，大家都不是对方的菜，自然没有联系的必要。但是秦妈妈不甘心，瞅着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就打了个电话给秦生： “那个，李公子怎么样啦？” “啊？我不了解。” “臭丫头，我是问你你和李公子怎么样了。”秦生听了后一愣，回答：“没有怎么样啊。” “哎呀，你们聊得怎么样啊？”秦生又愣了一下，回答：“我们没有聊啊。” “他没有问你号码？”秦生这回清楚明白知道秦妈妈问的是什么了，回答：“没有啊，从接机完后就没有聊过啦。”秦妈妈听了后，心里暗自把李公子骂了一遍，居然不喜欢我们家秦生？！秦生哪里不好了！要啥有啥…… “噢，没事，你也不用太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嘛，慢慢找总会有的。” “我都不急，是您太急了好吗。” “难道你还挂念着李都梁那小伙？”秦生没想到秦妈妈会提李都梁，愣在那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听到秦妈妈说：“还真是啊，也没事，缘分这东西随缘就好了。” “妈，我是不是特别傻？” “没事没事，你不是正年轻嘛，再等个五年，你妈我就会逼你相亲了，生啊，想等就等，不要让自己留遗憾。” 秦生挂电话后，想应该没有几个母亲能这般纵着自己的孩儿了，明知道她要走的是无止尽的路，还能放她自己选择。 因为不想错过，所以我等。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伴明时。 关季盺开完会已是晚上九点，想起那不让人省心的秦生，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有什么事？” “刚开完会，有点饿。” “哼，就知道没好事，出去吃还是我煮给你？”关季盺往后一躺，双脚放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说：“想吃你煮的，最好来个饭后甜点。” “啧啧啧，那我现在去你家还是你来接我啊？” “在你那煮不就得了，老是去我家多腻啊。”秦生盖好饭盒的盖子，停住动作，说：“我就是不想你来我家，怎么样，吃还是不吃你选。” “好好好，来我家，来我家，我待会去接你。”关季盺把脚放下来，站起身拿了桌上的钥匙，刚打开门就听到秦生说：“不用您来，我自己过去，省得您大爷说我娇气。”关季盺想到她那嫌弃的表情，灿烂一笑，说：“好，我回家等着。” 秦生把手机放包里后，拿起饭盒放到一购物袋里，整理好，一手提一包包就出门了。关季盺回到家开电视刚好看到本市最大摩天轮开业，眼珠一转，阿生应该很喜欢，之前拉着他硬生生一个月坐了二十次，他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秦生已经到达本市第一人民医院，提着两个袋子，站在医院门口一副等人的样子。不一会儿，从医院里走出了一高大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的男子，走到秦生旁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温暖地笑着，秦生对着那名男子笑着说了句话后就把男子推向医院，待男子进去后，才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正文 第三章 不诉离别意 “你还能再晚点，我都饿死了！”从秦生敲门，进门到厨房，关季盺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你信不信我就煮个白粥给你。”秦生转头瞪了关季盺一眼，然后开始淘米，洗菜。关季盺无处发泄只得噔噔瞪地走回客厅，捶了抱枕好几百锤才觉得有点点消了气。秦生看他这举动，喃了声：“神经病。”想起刚认识那会，那可是多高冷的人，年纪越大越爱闹，怪不得没人爱，啧啧啧！ 秦生在炒小菜的时候，关季盺拿着她的手机，问：“你刚刚去见秦辛了？你还送饭了对不对！”秦生连头也不回，“嗯”了一声，顿了会又说：“人家救死扶伤比你有用多了。”关季盺听完瞪大眼睛盯着秦生，说：“你刚说那句话，你给我再说一遍！什么叫有用得多了，我赚钱养家诶！” “啧啧啧，人家秦辛还免费看病呢，一看你就是肤浅，赶紧出去呆着。”关季盺看秦生对他不理不睬的样子，心里又添堵了几分，抓着手机经过鱼缸的时候，看了眼秦生的背影，又看了眼里面自由快活的鱼儿，叹了口气，便放弃要把手机仍鱼缸里的念头。 吃完粥后，关季盺瘫坐在凳子上，摸着肚子感叹好饱，秦生踢了踢他的脚，说：“自己收拾啊。”说完就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秦辛刚好又发了条信息过来，秦生看了上一条短信：饭和汤都有进步，下次再接再厉。怪不得关季盺会生气，给秦辛煮饭煲汤只给他煮了粥，秦生歉意地动了动嘴角，翻下一条短信：一个好消息，我重了四斤。 秦生“哈哈哈”地笑了出来，正在洗碗的关季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笑得开怀的秦生，心里不禁宽慰了点。 她开心就好，别的他不求。 关季盺收拾完后，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问：“刚刚笑什么呢？”秦生把手机递给他，笑着说：“因为我，秦辛胖了四斤，哈哈哈，好有成就感。”关季盺把手机还给秦生，坐到沙发上说：“又不见你给我做好吃的，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要是我重色轻友，你分分钟饿肚子了好吗？好了，我记住了，以后都不给你煮东西。” “我就随口一说，对了，那个，你觉得秦辛怎么样？”关季盺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不断地换台。 “是个好人。” “你们有发展的可能吗？”关季盺放下遥控器，转过身来正对着秦生，“我要听实话。”秦生还是低头玩着手机，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秦生，我要听实话。” “没有。”关季盺缓了口气，却又听秦生后面那句软绵绵的话“谁也没有”，他动了下嘴唇，说：“所以你还是在等李都梁？”秦生低头不说话，关季盺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却又强颜欢笑地说：“那很好啊，对待感情就要从一而终。” “大猴，就算没有尽头，我也会等下去，我回去了。”关季盺听了这句话，一时半会缓不过来，等秦生出了门口许久他才抓起钥匙跑了出去。 等了五年也没有放弃的意愿，原来是预计没有尽头地等。 关季盺不一会就追到了秦生，缓慢了步伐之后说：“走那么快干嘛，这么晚很难打车的。”秦生低着头慢慢走，过了一会才回应：“大猴，从他走得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等他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呢？” “他不会的，阿梁一定会回来的。”秦生的背影突然坚定了起来，关季盺没有勇气再提万一，是他好好保护秦生，是他出来破坏，秦生才就造了这个漫长等待。 “嗯，他会回来的。” “阿梁总说我没心没肺，等他回来看到我还在等他一定很感动，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啊，是不是啊大猴。”关季盺似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元子。按了拒绝键就把手机又放回兜里，对秦生说：“你在边上等我，我去把车开出来。” 秦生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环顾了一周也没有见人，看着关季盺的车过来了，也不再多想。一回到家，秦生就开了一瓶酒，对着瓶直吹，刚刚她心里回忆太满，不麻醉下自己，今晚是不能入眠的。有些难受是不能压抑在心里的，不然它以后定是会成为怪兽，一步一步吞没她，你看，脑袋里都是李都梁的摸样，“哈哈，阿梁你又在我的脑袋里跑来跑去，我都累惨了。” 口腔里满满都是这酒的香味，秦生拎着酒到厨房里摘了个高脚杯，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把酒杯满上，自言自语道：“老板说这个酒后劲很足，一点一点地喝，会比大口喝来得爽快。”说完就抿了一口，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放屁。”把那一杯喝完后，秦生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呆，耳边萦绕的全是李都梁离开前说的那句话：“阿生，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秦生喃喃道，似乎准备睡着了后又努力睁开了眼睛，口里说着：“不行不行，还没有唱歌给花草儿们听。”挣扎着起来，走到阳台，晃着晃着就一屁股坐到了阳台的地上，抱着双膝，对着许多一小盆一小盆的花花草草就唱了起来： “长安居陇头谁吹笛灯花落受尽又一夕醉乡路隐难行风露清君向潇湘兮我向秦醉笑三千席不诉离别意惟有此曲能忘人间景……”这首歌，她曾逼迫李都梁给她唱： “阿梁，好阿梁，就给我唱一遍嘛？” “复习。” “阿梁阿梁阿梁唱一遍嘛阿梁阿梁” “复习。” “阿梁阿梁阿梁……” 李都梁不肯，她就坐他面前，双手托腮，可怜兮兮地喊着他，不停歇，直到李都梁说： “我不会唱。” “那你听几回就给我唱嘛。”说完，她就立马掏出mp3，帮他塞上耳塞，再眼睛里闪着光地看着他听。 包含暖意的回忆最能撩动人心了，秦生唱完后，把头埋在双手里，满手眼泪后也不愿抬头把泪擦一下，有时候，自己也不懂到底在坚持什么，看着笔记本里李都梁三个字，她就毫无畏惧地往前了。 从懂爱开始，他就一直在，如若他不在，那她怎么去爱？实在是个难题。 秦生醒来的时候觉得轻飘飘又觉得头颅甚重，全身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睁眼才发现身在阳台，昨晚应该是哭着睡过去的。她想要起来却发现办不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是的，她病了。秦生使劲力气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关季盺的号码，没有嘟声，就被接通了： “秦生，这么大清早什么事啊？” “……”秦生努力想要发生声音，发现都是徒劳，只能用指尖扣了扣屏幕，觉着不对劲，关季盺立即喊了起来：“你怎么了？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不要慌啊。”接着就听见他拿钥匙关门的声音。 秦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泡在白色的海洋和消毒水味道里，不觉呢喃了句：“卧槽，又来医院了。” “知道说卧槽就证明又够元气了。”秦生顺着声音看过去，噗嗤笑了一声，指着关季盺说：“大猴你这个鬼样子咳咳咳咳……”关季盺把秦生扶起来，一边给她顺气一边把水递给她，说：“笑什么笑，刚醒过来情绪就这么激动。” “咳咳，现在几点？” “第二天的中午。”秦生瞪大双眼看着关季盺，关季盺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然后又说：“秦辛说你再这样喝酒，你的胃会更差，再健康的饮食也没办法救你，听到了吗？”秦生点了点头，喝完杯子里的水就把杯子递给关季盺，谁知关季盺拿了杯子后，握住了她的手，说：“阿生，你好好答应我行不行？”秦生看着他脸上少见的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 秦生吃着粥的时候才记起来还有个问题没问，看了看关季盺，说：“那个，我妈知道吗？”关季盺用筷子敲了一下秦生的头，说：“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明明好好答应我不喝的，结果每次都背着我喝到躺医院。”说完，又敲了两下。 “那我妈到底知不知道？” “不知道，你哥帮你瞒着。” 秦生听了，大舒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碗和筷子往小桌子上一放，伸了个懒腰，说：“这是你家亲戚的医院？”关季盺看了她一眼，继续吃，不理她。秦生也不恼，倒着看自己衣服上的标志，博……雅……医院，“这是那家贵得要死的医院！！！我首先声明……” “我交了。” “那就好，我工资可不够付。”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计较了？”秦生象征性地对着关季盺笑了笑，就下床往阳台走去。 关季盺是怕医院的，她知道，从他出院开始，隔着医院一条街的地方，向来不靠近，转头看着里面的背影，恐惧症已经好了吗？做了下伸展运动，关季盺就走到她旁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不怕医院了？” “还好吧。” 秦生探身出去刚看着楼下打羽毛球的两个小孩子，关季盺把她给掰回来了，说风大对病人不好，这日头刚好，哪里有风！秦生不情不愿地坐回到床上，和关季盺大眼瞪小眼。 “秦辛说你今晚就可以收拾回去了，按时吃药，按时体检，别再喝酒了。” “嗯。” “要把忠告听进去。” “嗯。” “别再嗯了。” “哦。” 关季盺一副败给秦生的表情，刚想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元子。他看了一眼秦生，起身走向阳台。 “秦生还好吗？我听说又进医院了。” “没事。”关季盺看着楼下路灯旁和他打电话的白大褂。 “那今晚有空吗？有朋友生日，差个伴。”关季盺回过身刚想拒绝，就看到做着打气动作的秦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我陪你。” 或许我也需要个人来分享内心这火辣辣的煎熬。 当晚，元子在好友家门前等了许久，才看到姗姗来迟的车，车牌号依旧是隐藏爱意的：ss273。 “我来迟了吗？”关季盺单手插袋朝着元子走过去，英姿飒爽却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 “嗯，就差你了。”元子刚拉过关季盺的手，他就疏离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前走，界限分明。聚会上，元子也不再对他做亲密举动，只是安静站在他旁边，甜美的笑容，得体的话语，关季盺同样的配合，惹得周围的女生大呼：“元子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下次聚会一定要带过来！”元子看向关季盺，脸上没有不耐烦或是讨厌的神情，心情忽然舒畅了些。 “待会切了蛋糕，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确定我们能走得掉？按照你朋友那么大惊小怪。”元子忽然愣愣地看着关季盺，“怎么了？”元子摇摇头，这是第一次，他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态度，对她。 “我醉了，自然就能走，不用担心。” “你尽兴就好，我无所谓。”关季盺微笑着和每一个过来的人碰杯，随意又容易接近，元子看着他的侧脸，为什么会闪闪发光呢，闪得她移不开眼，移不开她的心呢。 本来没打算喝醉，看着关季盺，元子就觉得自己醉了一半，party结束的时候，已经倚在关季盺身上，脚软得走不了半步。 “算了，你回家吧，我住朋友家。” “嗯。”关季盺扶元子到沙发上，转身就走了，哪里是对待女伴的态度，往常她带的每一个人男伴，哪个不是要坚持送她到家，哪个不是想和她有进一步发展，哪个不是甚是喜欢她呢…… 可惜都不是他。元子用手盖着眼睛，想要却不能得到的东西，在她这有生之年怕是有很多，“真是可怕的生活。” 一睁眼，又是清明的眼睛，并无半分醉意。 朋友送完友人，坐到她身旁，问：“你的帅哥呢？” “回家了，”元子站起身，往楼梯走去，“声明一句，他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又倦又累的语气。 细数认识你的年轮，五年时间，号码还是没能存上你的手机，每次邀约也没能成功，最开始，以为对是三分钟热度，却没想到坚持了五年。 五年呐，元子看着自己掌心，该有多少变数。 放，还是不放？ 正文 第四章 定是答你从无双 手机一直在震动，秦生一边按着计算机，一边诅咒给她打电话的人，工作完毕后，才从角落里找到手机，回拨了回去：嘟…… “喂，这么久才回。” “你是大老板当然有时间啦，找我干嘛。” “待会下班一起吃午饭，我在和田月等你啊。” “嗯嗯，知道了，下班我就过去。” 秦生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再看表已经是十二点半，收拾好包包急急忙忙就往电梯方向走。 “秦生，你不和我吃饭跑哪里去！”秦生顾不上回答刘姐的问题就跑进了即将关上的电梯。秦生走到电梯角落站好理了理刘海，就听到站在旁边的男人用磁性的声音说： “不行。” “……”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怎么收拾你。”秦生一听到这句话，就哄了眼眶。曾经有人也这样对她说：“秦生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最后怎么收拾你。”说收拾而已，不过是以爱为名的收拾，到最后还不是他让步。 秦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情绪都压下去，在心里默念：我很快乐，我很快乐，我很快乐……眼泪却满眶溢了出来，来不及擦掉就已经滴落到地板，把身旁的人吓了一跳，“需要纸巾吗？” 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擦干泪水，电梯到达一楼时便箭一般跑了出去。 曾经的模样，我们到底留了几分到现在？说过的话，写过的信，所有细节还记得多少？至少关于你的，阿梁，我都没有忘记过，反复回忆的时候，更加深刻地存在，一点点细节就能掀起整个心脏的跳动。 “秦生！你个没心肝的，往寿司里放那么多番茄酱。”关季盺抓住秦生拿调羹的手，赶紧把番茄酱放到脚边，“不想活了就说，我直接把你打包送芬兰去。” 秦生示意她放开自己的手，用筷子夹起一块寿司往口里送，说：“芬兰有什么好的？我们关大猴非得天天威胁我去，嗯？” “你不是在学嘛，过去练练口语啊。”关季盺把没有沾到番茄酱的寿司都夹了出来，以免受到秦生的“迫害”。 “切，圣诞老人村又不是……”秦生突然住了口，不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吃寿司。关季盺看着她的反应，“想去圣诞老人村吗？”盯着她三秒，才假装镇静地夹起寿司往口里送： “我最近蛮有空的。” “我没空。” “可以请假。”关季盺注意着秦生的表情，结果她一直低着头。 “我吃饱了。”秦生麻利穿好大衣，拿起桌上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走出包间。关季盺拿筷子的手终是颤抖了几下，随后他扔了筷子，靠在椅背上，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眼眶微微泛红。 芬兰，是李都梁待的地方，也是秦生现在本应该呆着的地方，都是因为他。 关季盺拿起一个满是番茄酱的寿司，一口吃了进去，忽然皱起眉头，用力按按太阳穴，苦涩地笑了笑，说：“这么重的口味还真是不能驾驭啊，就是不知道李都梁想不想念这个味道。”关季盺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指尖轻敲了几下手机屏幕，响起：嘟…… “喂？”电话那头响起慵懒的男声。 “李都梁，提前欢迎你回来啊。” “关季盺？” “刚吃了个满是番茄酱的寿司，想要探讨下你以前是怎么爱上的。” “有些事情要说得这么婉转吗？” …… 秦生和关季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同穿一条裤子，但也是一碗汤两人喝的绝世最佳损友。而李都梁，是在初一时候转到他们班的转校生。关季盺还记得，那天李都梁走到讲台上写下自己名字，他说：我给大家讲一个冷笑话，是关于番茄酱的……”视番茄酱如命的秦生在听到番茄酱三个字后猛然抬头，看了一眼讲台，觉得没什么特别又低了下去。关季盺可没有错过李都梁在讲台上眼睛发光地看着秦生，危机感四起。 那时候他刚愿意接受秦生这个唯一的朋友，只觉得有人这样看着他的秦生很不爽，并不知道所谓占有欲为何物，爱情是否生成，只觉得不爽！小麻雀只能在他所在方圆叽叽喳喳地热闹着，为别人而热闹的事情，他向来是不喜欢，不允许发生的。 但，关季盺并不知道的是，小考后的暑期，李都梁刚到樟木城，从唯一的书城回家途中必经过一家麦当劳，总能看见秦生在哪里啃汉堡，整个脸都是脏脏的番茄酱颜色，用李都梁的话讲就是：像只可爱的小花猫。童年里没有好的玩伴让他上心，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想要靠近秦生，这糊里糊涂被人看了一个月都不知道的小花猫！他可是在M记里一边装作写作业一边看她，持续整个暑假。 学期第一次月考之后按成绩安排座位，第一名的李都梁自荐来带倒数第十的秦生。秦生自然欣喜不已，第一名来辅导自己，不用倒数就不再是梦想了！关季盺坐在秦生后面看着秦生叽叽喳喳地向李都梁表达感激之情，心情坏得一塌糊涂。 和秦生回家一路上都没有好脸色给她看，也只有秦生才看不出他脸色难看，和往常一样，叽叽喳喳了一路，还跑到他家吃了两桶冰激凌，嘴也不擦就跑回家。 那天晚上，关季盺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两点起床打开台灯，难得做了件符合年龄的事情：写了一个笔记本的“秦生”，他一边写还一边想着哪天拿着这些笔记本来获得秦生的感动，可感动有时候无关爱情，只是一种情绪表达。 秦生，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问过你，我对你不是朋友的喜欢你会怎么样，当时你笑着回答我：那不简单，我们就在一起呗，知道你没心没肺，可还是高兴了好久。究竟为何这么多年都对你情有独钟，大概是找不到别人对我那么好，在乎我，也没有别的人肯这样被我喜欢。 我只能这样劝说自己。 关季盺吃完碟子里的寿司后，心里仍是堵得紧，犹豫了好久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到家，躺在沙发上，总觉得还差什么事情没做，“嘀……你有一个留言……嘀……阿季，我刚做完手术，有什么事吗？”元子的声音。噢，想起来了。关季盺踱步到书房，打开尘封已久的木箱，里面只有一摞摞的笔记本，写的全是“秦生”这两个字。 我为这两个字执着了这么久，伤害你又伤害自己，秦生，我无意如此，我只是，停不下来。 他翻了几页，突然抱起木箱，走向浴室，一股脑地把笔记本都倒在满水的浴缸里。 “如果当初我什么都没有做，你现在就不会那么难受。”他喃喃道，一脚踏进浴缸，整个身体滑到浴缸底，看着漂浮在水面的笔记本，心痛异常，硬是把情绪沉进心底。 有时候，我们未能三思而后行，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想着把自己陷于水深火热境地，该得到的就会得到，未曾思虑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人心里是否煎熬，就像秦生你，是否心里满是煎熬还要对着我笑得灿烂？ 知道我用那般手段对你，兴许就不会再视我为最重要的人了吧，阿生。关季盺憋气沉到水里，你不快乐，我便加倍痛苦。 秦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刘姐已经在那里拿着个计算机“哒哒哒”地工作。秦生回座位放好东西，想了想，走到刘姐身旁，抱歉地合着手说：“中午我朋友打电话来我就下去了，对不起啊，没有和你说。” “哼，我都看见了，你进了和田月，重色轻友。” “哪有，我发小，哪里算色啊。” “是男的就算，除非你是les。”刘姐抬头鄙视了一眼秦生。 “切，解释完毕，我回去工作了。”秦生拍了刘姐一掌就回自己位置坐着，脸色没什么表情，一坐就是一小时，呆呆地出神。 经理喊了秦生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回家休息一下。”秦生对着经理歉意地笑了笑，说：“中午吃错东西了。” “嗯，要注意身体啊，先把事情放着，跟我去总部开个会。”秦生收拾了下，刚想起身，又接到经理的内线电话说会议取消，不用去，秦生心里不知为何堵了几分。整理好资料打算重新算一次，刘姐就递了张纸过来，上面写着：晚餐哪里解决，我家honey不在家。秦生想了一下，回复：烤肉如何。 不一会，电脑上，和刘姐聊天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是ok的手势。 从很久前开始养成的习惯，心里太堵就要喝点红酒，才能很好地把情绪压抑住。但是答应了关季盺不能喝酒，没有酒，其实心里会很烦躁，很难控制住情绪。 刘姐看着坐自己对面猛地吃肉的秦生，心里觉得不对劲，问了句：“你没事吧？”秦生嚼着一嘴的肉抬起头来，摇摇头，把肉吞下去后才说：“怎么这么问？” “就是觉得你情绪不对，没见过你这一面，不是猛虎扑食，只是单纯地想要以食量冲掉情绪，对不对？”秦生看着刘姐，弯弯嘴角，点了点头。见她承认，刘姐继续说：“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要学会把情绪慢慢控制好。”秦生同意地点点头，一副你说得很对的表情。 “那，要不要说给我听啊？”秦生忽视刘姐的问题，问：“我们吃完去唱歌吧？” “好吧，等你想说再说，吃完就去唱歌，行了吧。”看着刘姐这副委屈的样子，秦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别这样嘛，我没事啊。” “是啊，都闷在心里，你当然没事啦。”秦生拿起筷子敲了敲刘姐脑袋，打趣道：“不想吃就直说，喋喋不休的。” 要是说出来就能够没事的话，那该多好。倾诉不能减轻她的烦躁，只能加剧她发泄情绪的疯狂，如果哭得停不下来的话，会吓坏很多人的。 就像，等待他五年是她的秘密，听到等待五年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感叹，第三反应是加油，第四反应就该是劝放弃了。 秦生坐在包厢里听着刘姐鬼哭狼嚎，只感叹唱歌这个建议，真是烂透了！等到刘姐唱累了，把麦克风放在桌子上，秦生才去点了一首陈医生的天下无双： 若问世界谁无双会令你昨天今天也闪亮定是答你从无双多么感激有一双我俩 阿梁啊阿梁，你的无双是不是我？ 和刘姐从包厢里出来已经是午夜，秦生看着有些醉意的刘姐，这个时候在这偏僻的地方可不好打车，“要不让你家honey来接，我车又不在。” “我和我honey说是聚会，不能让他知道只有我和你……要不让你发小来接？”秦生想了想，就拨了关季盺的电话： “这么晚了还打我电话，心情不好？” “你有空吗？”刘姐整个靠在她身上，有些吃力地往旁边走了两步。 “有啊。” “过来当一回司机吧。” 在敲开刘姐家门的时候，秦生明显看出了刘姐honey看到刘姐这般烂醉的怒意，脑海里突然显现了一幅刘姐被极致摧残的画面，也不敢大笑出口，只能在关门后，抓着关季盺向天大笑几声。 “干嘛？有什么不良画面吗？”秦生笑着点了点头，关季盺突然心动地牵了她的手，走下楼梯。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啊？这大半夜的。” “你最喜欢的地方。” “酒窖？”收到关季盺警告的眼神，秦生立马闭上了嘴，她是最识时务的。 他们住城东，而摩天轮在城西，路程大概有一个小时，到那的时候，秦生已经在副驾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关季盺看着秦生的睡脸，又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前方。 “我告诉自己，如果今天不成功，以后都不会成功了，阿生。” “我喜欢你好久了，从李都梁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喜欢了，阿生，我好喜欢你。” “阿生，嫁给我好不好？” 关季盺看着前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紧握在手里，但它不属于她，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 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而他给自己编织的爱情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是爱情，不是她以为的友情。 凌晨四点，他才让摩天轮的管理员下班，驱车回了他的家，秦生一夜好眠，连他抱她撞了车门也毫无感觉，闹钟响起，也没有翻过身来按掉，只等关季盺敲了房门，才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然后应了声：“我起了。” 正文 第五章 吹梦到西洲 芬兰。 李都梁握着手机窝在沙发里，茶几上是明天归程的机票，压着机票的盒子里，是秦生一直想要的，他亲自雕的小木提琴。他还特意买了条红绳子，这样秦生可以把它戴在脖子上。 秦生最喜欢红绳子。 如果他知道秦生现在已经拥有一条小提琴项链还是关季盺亲自给戴上去的，或许就不会有这么温柔的笑容。 毕竟，当年秦生觉得最重要的人，是关季盺。 那时候已经高三结尾，李都梁借着圣诞老人村来诱惑秦生和他去芬兰留学，秦生禁不住诱惑，答应了。这个事情当然瞒着关季盺，他知道关季盺知道后会怎么做，也知道秦生招架不住他，瞒着是最好的。 秦生家里对秦生的态度也完全是任其胡作非为，疼爱过度，未及溺爱。于是出国手续事情学校交接事情全都是李都梁在“操控”，他连一日三餐不同样都计划好了，就等着日期到来然后一同牵手飞到芬兰。 但是，出发几天前，关季盺来秦生家蹭饭，发现收拾完好的皮箱，秦妈妈随口说了句：“你看看她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别到了芬兰又嚷嚷收拾少了东西。”本来还正常的脸色，“唰”地一下，如白纸一般或是更难看些。 秦生一进家门就看见厅里沙发上脸色不好的关季盺，预感情况不好。状似平常地喊了声： “关大猴又来我家蹭饭呢？” “听说你要留学芬兰？”关季盺直视着她那不断躲闪的眼睛。 秦生愣了一下，把肩上书包轻放在沙发上，“嗯，” “和李都梁两个人？” 秦生想了一下，坐到关季盺旁边，双手扯着他的衣袖，“关大猴，除了家里人，别人都不知道，真的。” 关季盺一把拍掉她的手，愤怒地对她说：“秦生，我就是那该死的别人？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和你从小长大，居然比不过半路出现的人！秦生，我们还是不是……”是什么呢？梗在喉咙里的最后字眼，无论也说不出口，关季盺冷着脸看了眼秦生，秦生打了一冷战，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大猴，不是……”秦生刚想抓住关季盺的衣袖，关季盺往旁边一坐，什么也没抓着。 “你走了就别回来，我当作从没认识你。”从初中到高中，天知道他是怎么看着他们两个恩爱，何况，秦生很开心，这才是重点。 秦生开心，他还能做什么。 就像秦生上课不认真听课去看课外书，他不阻止一样，能让秦生开心的任何事情，他不会去阻止，纵着这些年，成了习惯，很难改掉。 即使是让他不开心，咬咬牙就过了不是吗？ 秦生怔怔地看着满脸愤怒的关季盺，不知作何反应，关季盺绷着脸坐着，其实是等秦生给他解释，只要她好好解释，好好让他原谅，他其实，是可以放手让她去的，结果过了好久，她也只呆呆地看着他，毫无动作。关季盺心里一气，大步往外走。 在关季盺出去好久一会，秦生才缓过来，急忙追了出去，哭着喊：“大猴，大猴，大猴……”那时候他们就住在一个区里，但是秦生哭着喊着找了一个区也没有见到关季盺的身影，最后不知道去哪里找，就一下一下地敲着他家的门，“大猴，你听我说，呜呜，大猴，开开门，呜呜，大猴……”关季盺当时就坐在不远处的轿车里，看着她满世界找自己，看着她“叩叩叩”地敲门，看着她哭着喊大猴，他差点就要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了。 可是他容忍不了她的瞒骗，给你无穷尽的宠爱，想要的，是你的爱，不是瞒骗。关季盺一低头，“啪嗒”一声，原来他也哭了，笑陪你笑，哭也陪你哭，对你而言，这样的存在应该获得什么称呼呢？ “开车吧。” “是。” 敲门敲到整个手麻木了才放弃，蹲在门前，依旧伤心地哭着。 关季盺从来没有这样对着她愤怒过，秦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不知如何安慰，不知作如何反应，以往都是撒个娇，板个脸，关季盺气就消了，但是这次，秦生知道，和往常不一样，大猴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一起长大的关季盺和半路出现的李都梁，那时候在秦生的心里当然是无法同量：怎么可能找得到第二个关季盺？他可是一起长大的家人，是家人，家人怎么可能有第二个呢？但是，李都梁可以有好多个，是的，恋爱里都会有分手不是吗？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关大猴才是最重要的！关季盺也知道在秦生心里，他的地位肯定比李都梁重要得多，只要他稍施诡计，秦生铁定不会跟着李都梁走，他非常有自信秦生会为他留下来。 接下来的一周关季盺和秦生同时缺课，李都梁隐约觉得不安，但是他相信秦生，她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事情，然后和他顺利地踏上旅程。 在李都梁认真听课的时候，秦生和关季盺站在医院门口，犹豫是否要进去。 “大猴，进去吧。”秦生走到关季盺身旁，牵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着就松开秦生的手，一个人往前走，秦生顿了几秒，跑着跟上了关季盺。 “你们出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们！”秦生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平时优雅抿嘴笑的关阿姨用力捶打抱着她的关季盺，不是说发烧住院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们这帮坏人！夺走我一切的坏人！我诅咒你们……”关阿姨发疯似的把病房里所有东西都砸了，剩余最后一个角落里的花瓶，秦生赶紧跑过去拿花瓶，谁知道关阿姨挣脱关季盺，一把推开秦生，夺过花瓶，往关季盺头上一砸，秦生还没来得及顾手上的擦伤，赶紧接住晕倒下来的关季盺，她刚想过去摁床头铃，关阿姨就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姗姗来迟的医生护士。 坐在长凳上，摸着脖子上有痛感的地方，秦生忽然做了个决定：不去芬兰了。她怎么能丢下大猴呢？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迹，心里的痛又加了几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阿生。”秦生抬头看见站在面前的关叔叔，突然视线就模糊了起来，哽咽地喊了一声：“关叔叔。” “没事没事啊，有关叔叔在。”秦生抱着关叔叔痛哭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成为另一个更心痛的开始。 最后，李都梁在人满为患的候机室里，没能等来该带着惊喜而来的秦生。 而现在，秦生坐在空空的包厢里，微醺醉态，却双目有神地盯着对面躺倒在女伴怀里的关季盺，关季盺忽视秦生眼里的光芒，握紧话筒，依然在唱：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是靠近还是更遥远，相信我们走到另一个境界，搭肩高唱友谊万万岁，要是我爱你变成了语言，什么会多一些，什么会少一些…… 秦生闭上眼睛，不过是被告知他要回来了而已，你在想什么，李都梁，李都梁，李都梁。惊觉心里喊出了自己忌讳了五年的名字，秦生睁眼，里面已然一片平静，抓起包，走了出去，包厢里的气氛却丝毫没有影响。 关季盺背脊一僵，心里凉了起来。 怀抱紧了紧，耳边温柔的女声响起：“怎么了？舍不得就追出去。”关季盺摇摇头，“不属于我的，追来又能改变些什么？” 关季盺离开元子的怀抱，走到另一边，直接拿起酒瓶，喝得好不尽兴。 秦生到底好在哪里呢？能够占据你的心还让你的眼里装不下别人。元子凑近他亲了一口关季盺嘴角，说：“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反正我也老是差个男伴。”关季盺看着她，久久不作声，就在元子准备开口说是玩笑的时候，突然拥住了她，“那就试试吧。” 试试？他怕也只要那个不爱他的人，不是自己想要采摘的那一朵，旁的花无论多好看，入不了眼，又有何用。 秦生站在路边，看了马路对面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很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麻烦到金苑小区。” “秦生，听说李都梁要回来了，开不开心啊？”如果关季盺没有笑得太开心，她或许还可以装作平静接受这个强大的信息。秦生托腮看着外面往后退的建筑物，现在翻看过去的回忆，待会回家单纯喝白粥绝对是无法安睡的。 所以，秦生一回到公寓，除了假装镇定淘米煮粥外，还浑身颤抖地打开了酒柜，那是全身都叫嚣着的喜悦，它们说：“开了它！” 不一会，公寓里每一寸空气都有着酒香，秦生才回复到清醒的边缘，嗯，李都梁要回来了。我等的人终于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心里每一份都是苦楚，为何没有半点喜悦，为何没有倒数日子的疯狂，为何？为何？谁来告诉我为何？ 耗尽五年时光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为何半分高兴也没有？秦生躺在木地板上，眼神无光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听到粥开了的声音才慢腾腾地站起身来，走去关火。 如果我不是原来那个我，你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吗？ 酒意上脑，秦生第一次觉得头这样痛，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写字台最底层的抽屉，撕开全新的包装，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吞了下去，整个胸腔里都是闷闷的气体，秦生坐在地上死活屏住呼吸，却得到了一丝快感，那是自我折磨，并不是寻求欢乐，她成病态了吗？ 一支烟将尽的时候，秦生站起身把窗户都打开，一阵风吹了进来，看着对面街的路灯，喃了一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你怎么会，舍得我一个人就上了飞机？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独自等了五年？你怎么……那么狠心呢？” “这五年……五年……我都这么过来的，哈哈，我好伟大。”秦生喃喃着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大片大片荒凉…… 秦生楼下的某一处地上，积了一地上的烟头。 元子一身酒气回到医院经过秦辛办公室的时候，想了下，推门进去说：“你的秦生今晚情绪不太对。”就走了出来。秦辛脱了一半的医服，又穿了上去，拿起桌面的电话，拨了秦生的号码：嘟…… “喂，秦辛。” “刚做完手术，肚子好饿。”秦生揉揉有些发痛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回答：“嗯，你想吃什么？” “想喝白粥。” “嗯，等我一下啊。” “好。” 秦生挂了电话后，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一套衣服就进了浴室。提着饭盒出门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秦生站在门口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酒味没有烟味之后，才轻轻合上了门。所以当见到秦辛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你抽烟又喝酒了？”秦生觉得医生真的很可怕。 就算是事实也要否认到底，是秦生的原则。 所以秦生摇了摇头，说：“没有啊，刚从包厢里出来，怕被你误会还去洗了个澡。” “这么碰巧喝酒抽烟的人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秦生把饭盒又拿了回来，说：“不想吃就算了。” 秦辛快速地把饭盒抢了回来，说：“我只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谨遵医嘱啊。”秦生笑了笑，说：“有啊，实在忍不住了，秦辛，我怎么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我听说他要回来了？” “嗯，可是我不开心，秦辛，我一点也不开心。” 秦辛把秦生拥进怀里，右手轻拍她后背，低声浅语：“阿生，你执念太深，等不来时，不肯放弃，等来了又惊恐结局，你应该好好想想，没有李都梁，你会怎么过，明白吗？” 秦生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会试试看的。” “来，送你个礼物。” 正文 第六章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从秦辛那里回到家已是过了零点，抱着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缸鱼回来走楼梯果然是个体力活，再次感叹了下自己住在三楼而已。本来打算把鱼放在阳台，但是觉得和阳台不搭，放在客厅又觉得和客厅不搭，摆来摆去，最后只得放在自己卧室的窗户旁。 忙完后，秦生摊在床上，懒得动，连被子也没有盖就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铃……”秦生迷迷糊糊地摸索着床头，想要找到手机，摸了好久，清醒了点之后才意识到手机在自己口袋里。 “喂？” “……” “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阿生”。秦生半眯着的眼一下子瞪圆了，又听见他说：“阿生，我回来了。”秦生抓着被子的手一僵，刚从床底拉起一半的被子又顺势滑了下去，秦生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李都梁。 “阿生，你有在听吗？” 秦生握着电话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时隔五年时间再听到他的声音，满了眼眶的眼泪，溢出来便是情绪决堤，秦生，他真的回来了，阿梁回来了。秦生用手捂住嘴巴，无声哭泣。 “秦生？” “嗯？” “你哭了？”听到这句话，秦生眼泪更加汹涌了，一个字便能知道她哭。 嘟……秦生挂了电话，用被子蒙住头，午夜时分，一个人哭得不能自已，却是五年来唯一一次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过后，便是通体顺畅，到了顶峰自然下一秒就是下滑。 她想起关季盺在包厢里的话：“秦生，他回来了，该忘得就忘了吧。”该忘掉的东西是什么？李都梁还是过往？那都不该是她能控制的，不然这五年脑子里都是什么？积了五年的情绪，堵在心里，记在脑袋里，任她如何折磨自己都忘记不了。 眼睛红肿不已的秦生痛哭完，拿起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根，走到窗边上，点燃，看着旁边的鱼缸，转身穿过客厅走到阳台上。 在秦生欣赏自己吐出的烟圈圈的时候，那个被她挂掉电话的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握着手机，和她一样一夜无眠。 她不知道他在芬兰打她的电话从来都是空号，无论他换了多少个号码，始终是空号，后来他才明白，她身边有个关季盺，屏蔽芬兰的来电，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李都梁想起走之前，他不应该对她发火的。那天，他没有等来秦生，就以为只是她的老毛病误时而已，登机时间过后三小时，秦生依旧没有出现，怕秦生出了什么意外，他急急忙忙往回赶，父亲打电话来责问他为何不上飞机，他也只回了“有事”就挂断。 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熬汤，双眼红肿，脸色苍白，手上还有抓痕。他心里一惊，想莫非出了什么事情，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阿生，发生什么事情了？”秦生仍旧呆呆望着汤水，吸了吸鼻子，说：“阿梁，我不去了。” “···什么意思？” “我不和你去芬兰了。” 李都梁抿着唇，盯着她，轻声问：“关季盺知道了？” “嗯。” “他不许你去，你就不去了？” “阿梁，我不能去。”李都梁握紧拳头，声音冷冷地问：“什么意思？” “阿梁……我……” “阿生，你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声音音量突然高了几倍，秦生一愣，本来就红的眼眶顿时满了眼泪，双手推了他一把，大声说：“你走吧，你自己去芬兰。” “···阿生我知道你把他看得比我重要，但我们说好的。” “……”秦生低着头吸鼻子，那样子委屈极了。 “阿生，我没有让你在我和他之间做选择，你还是可以回来看关季盺，他也可以过去玩啊。”李都梁伸手握住了秦生两只手，轻轻抓着。 “···” “再说……”李都梁知道，秦生不执拗时是只软柿子，一旦有自己坚持的事情，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要一点点地劝。 “没有再说，我不去就是不去。” “阿生！”李都梁大吼了一声，是他自己都预料不到的高声量，秦生又红了眼眶。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以后都不要见到你。”秦生用力把李都梁推出了门口，用力甩上了门。 李都梁一转身便走了，在气头上不宜解决事情。 他要冷静冷静。 第二天，秦生便把他送的东西一件不漏地寄还给他，他心里郁闷非常，加上父母一再催他到芬兰去，于是，不多久，李都梁就去了芬兰，想着气消了就回来接她，却从没想过不能够回头。 李都梁在之后的日子不断后悔当时为什么要一气之下走了，如果他继续哄着，阿生就会打开门，和他说清楚事情原委，他就不会误会了这么久，耽误了这么久。 早上秦生眼睛只能开一条缝，用手触摸一年都会痛，想着到冰箱里拿些冰块敷一下，看到阳台上的烟灰缸才记起昨晚的那个电话，又想起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心里又突然吊起了一块大石头，堵得她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把冰敷在眼睛上，一想李都梁，眼睛似乎又痛了几分，喃喃道：“你曾问我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飞往芬兰那一天，我和秦辛在包厢里打得不可开交，他为了让我醒酒，我为了找地方发泄，脸上和腿上的淤青，一个月后才开始消散。秦辛掐着我脖子说的话我还记得，他说：如果那个人值得你等，你就好好等。” 可是那时候，心里痛得快让我错觉要重生，早已忘记什么叫做值得等，什么叫做好好等。只知道不断麻痹自己的感官，不想让自己太过清醒。后来听到Adele的someonelikeu，她唱： Nevermind,I&39;llfindsomeonelikeyou. 没关系，我会找到某个像你的他 Iwishnothingbutthebest,foryoutoo. 并送给你我最诚挚的祝福 Don&39;tforgetme,Ibeg,Irememberyousaid: 不要忘记我,我恳求你，我记得你说过 "Sometimesitlastsinlovebutsometimesithurtsinstead" 有时候爱情能永远，但有时又如此伤人 我才明白，会有那么一个人，你宁愿去找别人身上他的影子，这辈子都不愿意失去，所以我就就告诉自己，如果你回来身边已经有个她，那我应该可以找个和你相像的人一起过下去。 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铃……”秦生刚开机，秦辛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这么早给我电话，有什么事？”秦生把电话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然后收拾昨天喝酒抽烟的痕迹。 “我想问下昨晚入住的新住户怎么样了？” “噢，过得很好啊，有吃有喝，还有个美女陪。” “那你呢？” “我也很好啊。”秦生把垃圾都装好，想扔到门外去，一开门，就见到站在门外的秦辛。“诶？你……” 秦辛笑了笑，挂了电话，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被你破坏了，我买了早餐。”说完，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秦生把门开大了点，把垃圾藏身后，让秦辛先进去，再迅速把垃圾放到门外。秦生看着秦辛熟门熟路地打开她的橱柜拿碗具，说：“秦辛先生，你不是第一次来吧？这么熟门熟路。”秦辛把碗筷摆好，回答说：“没有啊，你家的摆设和我家差不多，我就猜会不会摆放都一样而已。” 秦辛布好早餐，看了眼秦生那红肿的眼睛，还特意埋头吃早餐不看他，叹了口气，说：“如果你再像这样喝酒抽烟，你的胃就会废掉，这点你清楚吧？”秦生点了点头，秦辛喝了一口豆浆，又说：“毒瘾都能戒掉，你这点肯定是可以的，你要不要……” “我有在克制。” “……” “就是有时候的情绪太强烈，像上次和你在包厢里那样。” “阿生……”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我会好好控制的。”秦辛看着秦生始终低着的头，“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天之后，李都梁没有打过电话来，也没听秦妈妈说有人到家里找她。秦生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大概那个电话是想要找老朋友叙旧呢，又或者是参加婚礼呢，等了五年就换来这个结果么？这一想，秦生在工作上发了奋，跟拼命十三娘一样，当月的全勤奖和优秀员工的获得者，这就是所谓的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么？ 倒是把酒给忘了呢，每天回到家洗完澡直接躺床上就睡熟了，身体也倍儿棒，可是一想李都梁就不能了。 所以在第二次接到李都梁电话的时候，她依旧说不出话来，压缩过的情绪膨胀得快要让她窒息，只能听李都梁着急地问： “阿生，你怎么了？” “阿生，你还怪我吗？” “阿生，我回来了。”到后来李都梁不说话的时候才听到了秦生的抽泣声，才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 李都梁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嘟……的忙音，刚暖起来的心，又落在了冰水里。 而秦生抹抹眼泪，看着按按键也没反应的手机才发现是因为手机没电了。秦生把手机往地上一放，抱着唯一的枕头，止不住的眼泪又出来了，离别后重逢，明明应该是喜悦的眼泪，可是心里泛着酸，不断涌出来的也是苦，我不要了，比等待还要痛苦的，我就不要了。 秦生哭完后一直打嗝，怎么也停不下来，到厨房屏气喝了两大杯水才停了下来。然后到阳台坐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回到房间，坐在写字台前，抄了一个本子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抄着抄着，心忽然就开了，所有往事好像都不足为贵。 天亮起来，秦生才沉沉睡过去 正文 第七章 天际最强人物 “铃……” 秦生闭眼伸手往床边摸索，铃声停了也没能摸到手机，既然停了，那就继续睡吧，秦生拉了拉被子，翻个身继续睡。才过了一会，铃声又起，秦生烦躁地坐起来，呆坐片刻才睁眼，看着脚边边震动边响的手机：大猴。秦生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按了通话键： “喂，干嘛？” “还没醒？秦生回头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9:45。 “嗯，有事吗？” “哟，这起床气出来了，亲，吃早饭吗？包邮哟。” “既然包邮那就送过来吧。”说完，秦生就挂了电话，往后一倒，继续睡。 当关季盺敲门的时候，秦生正披头散发地刷着牙，一开门，关季盺就“哇”了一声，这衣衫不整，像个疯婆子的人，真是好影响一天的心情的。关季盺换鞋走到厨房，把早餐放到桌面，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等到秦生整理好自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关季盺已经站在阳台那边打着电话了，秦生猜他昨晚肯定又是彻夜办公，没有回去好好休息，遂给关季盺泡了杯牛奶，然后吃自己的早餐。 “你不是不喝牛奶吗？”关季盺把手机放进裤袋里，坐到秦生对面，指了指她面前的那杯牛奶，秦生用手一推，牛奶就稳稳地端正地处在关季盺正前面，“给我的？” “嗯，喝完牛奶就回家好好休息，我知道你熬夜办公。”关季盺拿起牛奶，一饮而尽，“哈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看你这副鬼样子就知道啦，赶紧的，回去吧。”关季盺没有回答，站起来走到客厅又在沙发上躺了下来，说：“我在这睡，你做你的事情，我睡我的，不用理我。”说完就闭上双眼，好像真的睡过去了似的。秦生收拾完垃圾，把垃圾放到门外后，站到关季盺面前，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没动，秦生蹲了下来，慢慢凑近他的脸，突然觉得好好笑，呼出的气息有些不稳，带了点笑意，离关季盺的脸还有五厘米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陌生把秦生吓了一跳，笑容还来不及收，就坐到了地上，说：“吓到我了，你真要在这里睡？”关季盺闭上眼睛，收起不该散发出来的气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声音“嗯”， “那我给你拿个被子。”说完，秦生站起身往房间里去了，关季盺才缓缓睁开眼，听到秦生拖鞋的声音才又缓缓闭上。 秦生帮关季盺盖好被子，就回到房间里，整理桌面上的东西。而客厅里的关季盺把被子盖过了鼻子，闻到的，全是秦生的味道。 有些回忆很久远了，可它依旧如昨天那般鲜明。 “秦生！你居然敢把我的笔记给李都梁！你经过我同意了吗？”秦生无视火冒三丈的关季盺，继续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吃着蘸满番茄酱的薯条。 “秦生你个混蛋！”关季盺把书一扔就要转身，秦生见关季盺真的生气，连忙抱住他腰际，口里含糊不清地说：“大猴不生气大猴不生气嘛，你都能借我了，就不能借给李都梁嘛？” “能一样吗？”关季盺回头看着秦生，满是严肃的气息。 你对于我，用最夸张的说法就是，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哪里不一样了，大家都是朋友都是同学，老师说了要互助。是吧是吧？”秦生眼睛里满是似灿烂日光般的光。“噢，是不一样，我们比较熟一点。” 关季盺感到一阵鼻酸，该死的居然有想哭的冲动。“算了，你想借谁就借谁吧。晚上我有网球比赛，你别吃太多，容易拉肚子。”关季盺扒开秦生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秦生看了看薯条，又看了看关季盺。“大猴你生气了对不对？我吃薯条你居然都没有抢。” 关季盺听到这句话，真的很想要疯掉。 “没有，我在想比赛的事情，你不去看我比赛，是吗？” “嗯，李都梁要给我补功课，我们说好在M记汇合。对不起啦下次肯定捧场。”秦生豪气地挥了挥手，一副“朕信任你”的表情。 关季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去暖场。” 关季盺一转身，脸色就黯淡了下来，拿起球拍往教室外走，一边走一边拨了个电话：“找两个人跟着他们，情况越细越好。”关季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秦生，以往无论他练球还是比赛，最紧张的那一个肯定是秦生，递水，擦汗，还有兼职拉拉队…… “大猴，今天你打得好棒噢太帅了！” “大猴，你这次比赛要是赢了，我就请你吃好吃的，任你点！” “大猴，就要开赛了，我好紧张……你不要感到紧张啊，我会为你加油的！” ……关季盺握紧了手中的球拍，李都梁，居然半路给我跳出个李都梁，毛头小子也配和我抢！ 秦生一边哼歌一边收拾东西，手边的小手机传来嘀嘀的声音，“好咧！出发！”秦生一挎书包，轻快地小跑出去。 那个午后的阳光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整个手掌都覆盖不了太阳。关季盺由于失误输了比赛，秦生由于贪吃失了初吻，最大得益者：李都梁。 从第二天起，李都梁开始出现丢失课本及一切文具准考证，到后来的秦生也失去了为期五年，证明，关季盺的策略还是算成功的。 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元子坐在副驾驶上等待买蛋挞的关季盺，电台接近尾声，甜美的声音：今天的节目就这样咯，最后我们一起欣赏许慧欣今年最新单曲，一个人唱歌，我们明天见。 秋天的落叶熟透 悲伤的理由日渐成熟 你说你爱过，你的话不多，说故事的人，是我 …… 我让你选择 而你是他的 …… 我一边哭着一边对回忆舍不得 …… 正在排队的关季盺看了眼在副驾驶座上把玩手机的元子，低头弯了弯嘴角，还好没有错过你，就算知道我执恋过头，却依旧陪着我，就算知道我有诸多借口，也始终坚定地告诉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给你权利对我召之即来，我多幸运。 “给我两打，谢谢。” “那是您太太吧？看你一直看她，真是郎才女貌啊……” “谢谢。”关季盺礼貌地对着她笑了笑，往车方向走去。 曾以为上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平，想要的都得不到，原来是因为，我还没走到你家门前。就像你寻找一个门牌号，你找到了，就只剩下等待它打开的那个瞬间。 到了六点，关季盺还没有醒，秦生想了想，让他多睡一会吧，拿了钥匙就出门买菜去。做好饭已经是七点半，秦生用脚踢了踢关季盺，没有反应，“大猴，起来吃饭了。”还是没有反应，秦生看了关季盺一会，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秦生拨了个电话给秦辛，让他过来背人，秦辛还以为开玩笑，回答说：“关季盺生病很难好的，你确定要诅咒他发烧？” “他真的发烧了，现在就在我客厅的沙发上，趁着还没高烧，赶紧过来把他送医院。” “我还是拿工具过去吧，他那么高大，我扛不动。” “嗯，也好，他也不喜欢医院。” 秦辛赶过来的时候，秦生已经用湿毛巾敷在关季盺的额头上好一会，温度下去了一点，但是用体温计一量，还是过了三十九，秦生给关季盺量了两次，问秦辛：“这个是不是坏了啊，明明摸着不烫啊。”秦辛拿过体温计，放好，说：“没坏，你摸摸他的手心。”秦生将信将疑地握了一下关季盺的手，说：“哇，真的好烫，不去医院真的可以吗？” “你把他送医院，效果会反过来的。”秦生点了点头，问：“要喝东西吗？吃饭了吗？” “没吃呢。” “那正好，我煮了两人份，他没福分吃，可惜啊可惜，唉，我怎么这么幸灾乐祸。” “你不是一贯如此吗？”秦生哼了一声，就拿起关季盺头上的毛巾，放到旁边。 秦辛给关季盺挂好点滴后，就坐到秦生对面，捧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秦生见他这模样，问：“你是中午饭也没有吃吧？这么饿？” “嗯，从十点一直在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忙完，中间都没有吃过东西，喏，再添一碗。”秦生接过碗，舀满后再递给他，说：“你这么赏脸呢，我是很感谢，但你也不要死撑着啊，别一个没醒另一个又倒下，我不是医生，救不了你们啊。”秦辛对着秦生笑了笑，继续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收拾完碗筷，秦生给关季盺煮了一锅白粥，就等着关季盺醒了，结果到了晚上九点多，关季盺也没有醒，秦生又给他测了下体温，已经降到三十七，微微地松了口气。看着坐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秦辛，秦生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喊了句：“秦辛？”秦辛听到叫自己，缓缓地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嗯” “你回家休息吧，我可以看着他。”秦辛点了点头，拿起自己东西就往外走，秦生怕他太困，开车危险，硬是把秦辛送回了家，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关季盺已经自己拔了针，坐在餐桌前斯斯文文地喝着白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觉得手脚无力。” “喏，你的药，喝完粥了就吃一包，听见了吧？”说完就给关季盺倒了一杯开水，“然后呢，今晚你就先住我房间吧，我给你收拾一下，待会呢冲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就可以恢复啦。” “嗯。” 关季盺说的手脚无力并无根据，看着他走路轻飘飘的，秦生怕自己不跟在他后面，下一秒他分分钟有可能倒在地上，准备衣服，给他洗头发，吹头发，再扶上床，秦生给他盖好被子后拍拍他的额头，说：“晚安呐，好好休息。” “给我唱歌吧。”秦生点点头，坐在床边，用手掌来遮住关季盺的眼睛，另一只手托腮看着他，唱：“银河唯一的秘密，天际最强人物……” 那是她小学时候常常对他唱的歌，在他睡不着的时候。 初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老是失眠，每天起床都顶着两个很眼圈，却招致了更多的花花蝶蝶，她就成了唯一的挡箭牌，每天中午陪他到休息室午休。 “阿生，我睡不着，给我唱个歌吧。” “可是我不怎么会唱歌诶。” “就唱你天天唱那个。” “银河唯一的秘密……”她向来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几乎每个中午，他就靠着她，听着她的最强人物沉沉入睡，有时候甚至叫不醒他，她当然不知道是因为她，他才得以安心入眠。 到了后来关季盺看着秦生哄孩子睡觉也是唱那一首歌的时候，心里也是温暖一片。 正文 第八章 无言无语沉心底 “到时间吃药我就打个电话给你，免得你又忘记，记得按时吃饭，我会打电话给你的美女秘书check下的。” “嗯，知道了，秦管家。” “不和你贫，我这事多着呢，挂了。”秦生挂了电话就听到办公室里的人在讨论：总经理办公室里来了个帅哥，纷纷猜测是不是新人。 秦生向来对八卦没有什么喜好，埋头摁了两回计算机，也算不对数，怕是因为自己神经紧绷而出现了错误，就拿了杯子到茶水间泡茶，然后就听到茶水间八卦组在讨论： “我打听到帅哥的名字了，啊啊啊！好兴奋。” “快说快说，叫什么？” “李都梁，好特别的名字，啊啊啊！可能真的是新人呢，你们别和我抢啊。” …… 秦生站在茶水间里，心里的情绪如海水涨潮般一阵一阵地往上淹，真的要遇上了吗？ 刘姐见秦生还没回来，又差不多到开会时间，就拿着文件到茶水间来寻她，看到秦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刘姐上前戳了戳她，问：“你没事吧？” 秦生整理了下思绪，嘟嘴说：“唉，刚刚我算了两遍，都对不上数，你说我是不是要挨骂了？”刘姐看着秦生一副无辜的表情，说：“你赶紧准备准备，待会要开会呢，我先上去了。” “开会？什么会？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紧急会议，我先走了。”秦生喝了一口手里的绿茶，如果真的要见，不了，还是等到哪天心情可以了再见吧，毕竟，隔了五年，也不算熟人了吧？秦生看了看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拨通了关季盺的电话： “喂，是时候吃药了。” “嗯，该开会了，秦生小姐。” “你又知道，既然你在我就不去了，记得吃药。”秦生挂了电话后，就直接编辑了一条病假短信发到部门经理手机上，所以呢，部门经理在听完关季盺和秦生的扩音对话后，就接到了秦生的短信，还真是……唉。 “贵公司的员工这么随意吗？开会想来就来。”李都梁看着关季盺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关季盺低头打开面前的文件，随意地回了一句：“嗯，我家属，有特权，她喜欢的话，这公司都是她的。”说完还礼貌地对着李都梁笑了笑，在座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这消息的信息量太大，新人小妹变公司所有者，这跳跃太大，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啊。 “好了，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介绍一下我们合作公司的新少东……”自从关季盺说了“我家属”后，整场介绍会议，李都梁都绷着脸，关季盺则是一脸春风持续了正常会议。刘姐开完会回去发现秦生果然不在，急忙发了条短信给她：秦生同学，原来你和关总有一路哈？瞒我瞒得辛苦吧？ 不一会秦生就回了：你没问，我自然没说，轻松自由地很，开会什么内容呐？ 刘姐：介绍合作公司的新少东，你错过了看帅哥的机会，对了，我听说新少东特意让咱们部门全数人去开会，你不知道，他的脸，整个会议下来都是绷着的。 秦生放下手机，想了想，那么来势汹汹，还是躲躲好了，反正她玩捉迷藏很厉害，再编辑了一条请求休假的信息给经理，经理也很爽快地答应，果然有人好办事，秦生努努嘴放好手机，坐在关季盺的会客室里看电影。 所谓的捉迷藏，就是要呆在一般别人认为你不会去的地方，隔了这么五年，李都梁想不到的地方，多了去呢。 关季盺本来答应了李都梁的邀约，无奈秘书告诉他：秦生小姐正在会客室看电影。只好推掉急急忙忙赶回公司。 她一般不来他公司的，这次来怕是来质问的，瞒着她，他是她老总的事情终于要见太阳了，真是太残忍了！ 关季盺轻轻推开会客室的门，假意咳嗽了一声，秦生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倒是暂停了电影，“关总来坐这吧，这椅子宽敞。” “问吧，你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关季盺坐到秦生旁边，慵懒靠在沙发上，“这电影老看不腻吗？” “关总什么时候变我公司的总了，嗯？” “嗯，就是，呃，你之前不是加班吗？我就买了过来。” “真的？我怎么听说，这公司一开始就属于关总呢？”关季盺皱眉，问：“难道是和我一个姓？” 秦生一脸笑意地扯着关季盺的耳朵，“说得我好像是外地人一样，这樟木城里还有哪家总裁姓关的？” “好好好，先放手，我都招都招。” 秦生放开手，把腿架在关季盺面前的桌子上，“说吧。” “我那不是怕你被欺负，才把你招进公司里的，而且你还是被欺负了，对不起，我管理不当。”秦生听了，面无表情地看了关季盺一会，低头叹了口气，说：“你也不能老护着我的，这条路我还是得自己走，对不对？”关季盺不作声，秦生拍拍他的手，“不要有下次了好不好？” 关季盺看着秦生，点点头，说：“我有个条件，你不能辞职。” “好。” 为了避开李都梁，秦生特意让关季盺绕了远路，关季盺一脸无奈地执行她的命令，到目的地后才开口告诉她：“你确定李都梁知道你出来住了？” “这个……”秦生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可是，“他万一跟在你的车后面呢，那不就知道了。” 关季盺扶额不想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看着秦生的窗子亮了才驱车往公司去。 第二天，布松一开门，秦生就要了个包厢，无聊地唱了几首歌后，觉得一个人很无趣，想想一群人玩比较好，那就打几个电话好了： “喂，大猴……” “你好，他在洗澡，我待会让他回个电话给你吧。”女人的声音？ “嗯，谢谢你啊。” 秦生放下手机，嘀咕了句：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突然想起之前唱歌的时候他带了个女伴，难道是女朋友？没过一会，关季盺电话就过来了： “在哪呢？” “啥时候有女朋友的啊，让我这个老朋友给你把把关。” “得了，在哪呢？” “在家呢，就无聊想跟你聊个天啦，说说你女朋友呗。”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挂了啊。” 挂了电话，秦生撇撇嘴，一个人喝酒多闷啊，翻了翻手机通讯录，好了，就喊李离吧，面瘫老是坐在办公室里吓唬人也不好，得多点出来活动活动。 “秦生？” “在哪呢？” “怎么？” “陪妹妹喝个酒呗，小帅哥。” “在哪里？” “老地方，快点，闷死你妹妹我了。”秦生挂了电话，又把高脚杯满上，一口喝完。 小口抿，嘴留香，大口闷，干裂喉。她要的是痛快，不是留香，向来喝酒都是一口闷的，除了陪秦妈妈出席晚会。 李离到包厢的时候，秦生已经抱着两个酒瓶躺倒在沙发上。李离看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眼珠子一转，顿生一计，拿起她的手机，敲了几下屏幕，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说：“秦生？秦生？醉了？那你留在“布松”过夜好了，反正这里多的是男人嘛，好啦，我走啦”。 李离抽出秦生抱着的酒杯，把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放回她掌心，转身出去吩咐左右随从，除了李都梁不得让任何人进去。 想起她这些年过得这么不好，秦生，哥哥只能为你做这个，也该有个好结果了。 李都梁赶到布松的时候，秦生已经睡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那个手机，这么喝成这个样子？她被抱起来的时候，已是呼吸均匀，没有通红的两颊，定然看不出来是醉者。 李都梁从头到尾都皱着眉，一个女生自己在包厢里喝得烂醉，怎么想都不对！ 秦生感觉有人要抛开她，死死抱着那人的脖子不愿意放手，待一会没有了动静，便又睡了过去。她当然不知道，李都梁抱着她打开车门，想把她放在车后座的时候，她硬是不撒手，李都梁怎么放都不是，让某个看好戏的人在二楼好好的观赏了个够，最后，李都梁也只能抱着她坐进了后座，心里一片温暖：就这样搂着我吧，永远都不要松手，臭阿生。 李都梁想起以前某个午后，秦生趴在书桌上睡觉，他也假寐，足足看了她一个下午。周围同学的走动嘈杂也影响不了她的好睡眠，连皱眉头也不曾有过，竟是睡得这般熟，那小嘴巴一动一动地，他差点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到后来他终于忍不住用手点点她鼻尖，再咬咬她的小嘴巴，怎么闹她，她都睡得香。 怀里的人突然发出了几声轻的哭腔，李都梁知道她睡得不舒服，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我在这呢。”阿生，我哪里都不去，就陪着你，任你闹任你打都不会放手，不会离开你。 久违五年的睡容，如今终于可以看个够，李都梁在秦生额上落下一吻，曾经多少次想象过这样的情景，真正在眼前的时候，却觉得还在自己的幻想中。 秦生一向有起床气，所以当李都梁轻轻摇醒她的时候，她闻着熟悉的味道，闭着眼自然习惯地摸索到他的脖颈处，狠狠咬了一口，听到对方嘶的一声后才松口，“嘻嘻，阿梁让我睡。”便又沉沉睡了过去。“阿生，你千万不要说已经把我忘掉，我傻了才会相信你。”李都梁亲了亲怀里人的刘海，觉着不满足，又咬了一口她嘟起的小嘴。 关于爱看好戏的某男子，在清晨时分，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 “母上大人。” “秦生呢？” “在某个男人的怀里。” “李都梁？” “我说某个男人。” “这么久她什么时候有过男人，让她别忘了今天去墓园。” 李离自觉母上大人惹不得，在母亲大人挂掉电话之后，立马打给秦生。此时的秦生刚睁眼看见眉眼间满是笑意的男子，心里有种还在“不是做梦吧”的感觉，努力睁大眼睛的动作惹男子轻笑了几声，便听到男子温柔声音：“阿生，该起床了，我手都麻了。”秦生不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依旧瞪大眼睛看他。 “铃……” 男子递过手机，秦生怔怔接过，按下通话键： “母亲大人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提醒你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我知道。” “怎么了？”当伶牙俐齿的秦生只言片语的时候，那一定发生了点什么，这是李离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 “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妹妹我请你喝好喝的东西，往死里喝。”李都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阿生还是像个小刺猬一样。 秦生挂掉电话，忍住心里的悸动想着一定要板起脸孔，还没抬头，李都梁就拥过秦生，把头搁在她肩头， “阿生，我昨晚看了你一夜，真好看。” “……”秦生突然没了主意，低着头，不肯回应。 “阿生，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我很好亲，嗯？”李都梁看着秦生渐渐发红的耳朵，微微起了嘴角，恶作剧心突起，一下一下地用鼻尖蹭她头发。 “……你……你别动，头发都发麻了。” 动作没有停止，倒是更温柔起来。秦生见抗议无效，抬头瞪眼。然后看见了对面街道站着的关季盺，周围烟雾缭绕，秦生一下慌了，急忙挣脱李都梁，打开车门，向着关季盺就跑了过去。 “大猴，你在干嘛！”关季盺一脸茫然看着秦生 “什么干嘛？我就是出来抽根烟，对了，你怎么在这？大清早的。”秦生看到他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夹着快要燃尽的烟头，皱眉说：“都说了不能抽烟。” “好久不见，关季盺。”秦生一惊，就被李都梁搂在怀里。“我以为你那么急跑出来有什么事情呢，以后记得看车。”说完，还轻轻爱昵地敲了下秦生的头。 秦生想要挣脱，却看到关季盺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李都梁，顿时一阵热气冒起，从额头红到了脖子，和李都梁谈恋爱的时候，关大猴是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现在被这般玩笑地看着，秦生忽然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关季盺吸了最后一口，把烟蒂摁灭扔进垃圾桶，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阿生都等你五年了，是不是回来结婚的？”看了他们几眼，又说：“不是的话，就别回来了。” 秦生听到结婚两字，身体突然僵硬，瞪大双眼看着两人，然后低头哼了一声，说：“你瞎说什么，我和他没关系。” 说完便挣开李都梁的手，走到关季盺身旁，戳着他的脊梁骨说：“都说了不要抽烟，有害于健康。” “那你还酗酒。”继而，关季盺把秦生推到李都梁的怀里，说：“李都梁你要好好照顾你的小媳妇，都为你伤尽肝脾肾了。”秦生踢了关季盺一脚，“你才酗酒！” 李都梁一把把秦生拉过来，拥紧，然后在她头顶落下一吻，“小媳妇，原来你对我一往情深啊。” “我还约了人，不和你们多说了。”关季盺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都梁，走进了餐厅。 “昨晚怎么回事？酗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李都梁捧着秦生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秦生拍掉他的双手，“哪有的事，他乱讲的，再说了，关你什么事啊，您哪位啊？”李都梁觉得秦生下巴朝天说话的样子甚是可爱，不问候一下那嘟起的小嘴过意不去，于是，他托住秦生的后脑勺，强硬吻了起来。 关季盺打开餐厅门，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似是有不能推开的石头，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能做的也只有：无言无语沉心底。 曾有多少次呢，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牵手，拥抱，接吻，每次生了想要上去拉开他们的心，秦生哭着喊着的画面就出来： “我就喜欢他一个，为什么不可以？” 李都梁和秦生还只是朋友的时候，关季盺阻止他们友情的发展，秦生就嘟起嘴巴，生气地不肯吃饭，嘴里还很有道理地说：“这么多年除了你一个朋友，我都是自己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新朋友，为什么不可以？” 然后到他们在一起了，他又去阻止，秦生又问他：“我这么久都没有喜欢的人，我就喜欢他一个，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保护你，宠爱你的那个位置是属于我的，从来都是我的，为什么可以让出我的位置？为什么可以让我一个人？ 爱出无名，情无名，回答亦无名。 正文 第九章 浓淡总不相宜 世间哪得双全，得你幸福，我也觉得幸福，执念多年，拖着你，也拖着自己，以爱为借口，成了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却以自己的贪念来阻着你往前的脚步。关季盺紧握的手终于放开，朝着秦辛走去。 “借烟瘾犯了的借口，和相亲对象说拜拜的事情，果然像你作风。”秦辛挑了挑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关季盺，“怎么了？这受伤的样子。”关季盺脱掉皮大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回答：“看见阿生和李都梁了。” “李都梁在外面？和阿生一起？”关季盺看着秦辛激动的样子，皱着眉头问：“你不会是，喜欢李都梁吧？”问完后，他自己倒先“哈哈”笑了起来。秦辛正襟危坐地看着关季盺，等他笑完后，悠悠地说了一句：“这是第一次，你在秦生以外的人面前呈现这个放松的样子，congratulation。” “我想她幸福，也想自己幸福。”侍者如往常一样放了一杯黑咖啡到关季盺面前。 “也对，从认识开始，她就对你的事情比自己的上心，确实应该幸福点。”秦辛略有所思地说。 关季盺笑了笑，搅拌着面前的咖啡，说：“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和她爸爸来我家吃饭，我站在门口，看见她从车上跳了下来喊着：关叔叔，我来看你啦。就跑了过来，抱着我爸爸的腿，撒娇说要吃蛋糕，你知道，从小就被当作接手人来培训，我不知道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方法来要求别人。”关季盺喝了一口咖啡，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看着秦辛。 “然后呢？” “那天，秦生吃了好大一个蛋糕，还眼睛发光地看着我手里还没动过的蛋糕，我当然不想给她，就对着她摇了摇头，我爸爸看到了，让我把蛋糕给她，谁知道呢，她严肃地对着我爸爸说：叔叔，我吃了很多的了，不能再吃了，不然吃不下饭影响健康。我都被震撼了，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有种她护着我的感觉，哈哈。”关季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开始我觉得，她很烦的，叽叽喳喳，并不想和她做朋友，特别是她还转到我的班上，就更吵了，你能想象吗？全班女生都围在她座位旁，叽叽喳喳地，脑袋都要爆开了，所以一到下课我就拿东西给她吃，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吃，别人就不会靠近，自然就安静了。”关季盺突然看着秦辛，安静了下来。 “怎么？” 抿了一口咖啡，关季盺无奈地摇摇头，说：“然后我发现，霸占着她一个人，我就很快乐，从那以后，从一大帮朋友到只有一个朋友，每个想要靠近她的人，都会受到我的恐吓，真的好霸道，对吧？”秦辛点点头，回答说：“那她呢？她什么也没说？” “她以为是别人不喜欢她，我也没有解释，”关季盺笑了笑，说：“她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前几天才知道她公司老总是我，出来工作，果然懂了许多东西。” “遇到你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这里。”秦辛招了招手，元子从门口跑了过来，说：“这算聚餐？” “算吧，顺便听关总讲故事。” “那关总讲到哪里了？我好回忆下之前听到的，看看有没有缺了。”元子把椅子上的皮衣扔给关季盺，拍了拍椅子后，坐了下去，喊了声：“服务员。”点了冻柠茶之后，双手托腮看着关季盺，说：“继续吧。” 关季盺喝了一口咖啡，说：“没什么好说的，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们聊。”说完就拿好衣服，就想往外走，谁知，元子抓着他的手不放，“走那么快干嘛，回公司？” “到处走走。”然后一把甩开元子的手，毅然决然地往外走，元子不动声色地按摩着被甩开的手，秦辛见此，关心地问：“没事吧？” “没事。” “还不打算放手吗？” 元子笑着摇摇头，说：“如果他早点接受，可能现在都分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撑到最后一刻，这是我的毛病，改不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我，就那么过瘾吗？关季盺。 “你对秦生死心了吗？” “你知道太多了，Zio。”元子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知道的还能比你多？秦生和你可好着呢。” 秦辛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可是什么也不说啊，问她的时候，她就笑了笑，然后就不肯开口了。” 元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秦辛，“得，你们都是用脑电波交流的。” “铃……”元子看到手机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心里盘算了下，把手机屏幕朝下放着，秦辛有些疑惑地问：“不接？”元子没回答，只是看着手机一直震动，许久后，秦辛说：“接吧，吵得我心烦。”元子看了秦辛一眼，喝了一口冻柠茶，清了清嗓子，划下接听键：“妈妈。” 秦辛就听着元子温柔又顺从的声音：“嗯，好的”“嗯，知道了。”“嗯，……” 那是另一个元子：深藏闺中的姑娘。 “妈妈再见。” 挂完电话后又是一个元子：独立，利落，周身环绕女王气息。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嗯，除了你们家秦生是吧？”元子瞥了他一眼，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待会你回医院的时候，帮我把这份文件带给院长，我先走了。”秦辛接过文件，看着元子自信优雅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生活果然诸多艰难。” 关季盺路过M记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个小孩吃冰激凌吃得满脸都是，妈妈正给她擦脸，他突然记起，高中某天结束网球训练，他经过M记的时候，看见坐在窗口位置吃冰激凌吃得不亦乐乎的秦生，吃得满嘴冰激凌残渣，他很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她身旁坐着李都梁，一口一口地吃掉她嘴边的残渣，那时候他就想：味道会是什么呢？ 李都梁拥有她的一切美好，可他什么也没有，只能嫉妒得发狂后，回家在笔记本上狂写秦生两个字。 而现在，他只是希望阿生能够幸福而已，反正于他，爱情这件事，也没有期待，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元子的脸，关季盺微微皱了下眉头。 下一秒，他一转身，就看到布松一楼靠窗位置的元子和她对面的男人，这边说着喜欢我，另一边又和别人谈恋爱？关季盺弯了弯嘴角，这么好玩的戏码怎么能缺了男主角呢？刚掏出手机，就想起他电话里只存了阿生的号码，算了，直接进去。 想着，就往布松里走，直接坐到元子身边的位置，元子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半分惊讶，倒是对面的男人一脸惊讶的表情，问：“元子小姐，这位是？” “朋友，说是来帮我把把关，你不用在意。”元子眼睛带笑地解释道。关季盺看着她对别人眉开眼笑的样子觉得非常不爽，但又不知道这不爽从哪里来，只得扮作无所谓的样子拿起元子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了回去，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完，又拿起元子的咖啡，一口而尽，然后招手服务生，说：“来个冻柠茶，明明不爱喝咖啡，点来干嘛。” 果然对面的男人不好意思地低头了一下，关季盺挑了挑眉，看来不是谈恋爱，那就放心了。等等，放心？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元子小姐，我们待会看电影，你朋友也要去吗？”关季盺听了，转过头去看元子，问：“你不是最讨厌电影院的吗？怎么舍得纡尊降贵陪这位先生去看？难不成是你们家族的贵客？”元子认真地看着关季盺，说：“你先回去吧，今晚再和你说。”然后示意关季盺让开。 关季盺抓住元子的手，说：“我不让，”然后把元子整个人抱在大腿上，“先生你随意。” 那男人明显愣住，站在原地，看元子微笑着不反抗，顿时明白自己并非那良人，说：“那，元子小姐，我，我先走了，有缘再会。”关季盺看着那男人匆忙逃离现场，然后抬起下巴问元子：“不是说爱我爱得要死的吗？怎么和别人来约会？” “多个选择呗，反正你又不爱我。”元子挣脱关季盺的怀抱，坐回原来位置，抿了一口冻柠茶，说：“好难喝。” “做人呢，要专一一点……”关季盺话还没说完，元子就接了一句：“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的，爱人爱了十几年。” 关季盺低头，拿起冻柠茶，喝了一大口，“嗯，真的很难喝，下次来就不要点了。” “阿季。” “嗯？” “秦生和李都梁结婚的话，你会痛苦吗？”关季盺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她幸福就好，我干嘛痛苦，再说，不是有你嘛。”元子嘲讽地笑了笑，也对，一直以来，她开心你才会开心，你怎么会痛苦呢。关季盺拉过元子的手，说：“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元子看着相握的手，心里无限酸楚，有些事情来得太晚就失去意义，来得太早又不能长久，把握一个时机有多重要，差一丝一毫都不能获得，生命真是谨慎。 “铃……”元子才坐进系好安全带，母亲的电话就来了，这速度真快。 “妈妈。” “这个对象不满意吗？听说找人来演戏了。”元子看了一眼正开车的关季盺，偏了偏身子，看着窗外回答：“嗯，感觉过去的话，会被欺负。” “那我明天再给你安排另一个。” “嗯，好的。” “你妈妈？”元子握着手机，看着关季盺的侧脸，认真地应了一声：“是的。” “怎么了？”关季盺把车靠到路边，“你妈说了什么？关于刚刚那个男的？”元子摇摇头，一脸疲惫地靠着座位，“大龄剩女无穷无尽的相亲罢了，你明天还是不要来搅局，我收拾不了。” “Zio。”元子听声转过头看着关季盺，那性感的薄唇一开一合：“要不，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不用可怜我，游戏什么的，我也不想玩。” “我想试试看。”关季盺拉过元子的手，继续说：“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怎么样？” 喔要的是心，不是形式，也不是她的替代品，更不是你搪塞别人的借口，阿季。 可她仍然点了点头，说：“那就试试吧。”反正结果只有一个，试试也无妨。 秦辛走出餐厅就看见了远处拉扯的秦生和李都梁，李都梁真的回来了，秦生，你真的不开心吗？那，为何眉眼之间皆是这些年来没有的生气？ 双手插袋就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他们，突然想起秦生很早时候就说过的一句话：他回来我才知道结局如何。那，秦生，现在结局如何？等到你想要的了吗？幸福吗？ 虽然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还是想问一句：那我的结局又如何？能给我机会吗？能看得到我吗？秦辛看着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撞进他心扉的那天晚上，他刚刚脱了手术服挂在衣架上，就看到她捧着个饭盒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问她：“有什么事吗？”她说：“秦辛医生，我看你刚做完手术，就想说，可能你需要吃点东西，在医院厨房给你煮了点面，你……要吃吗？” 明明是疏离又小心翼翼的语气，明明是苍白又疲惫的脸庞，就那样入了他的心，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气，不断充盈他的心，细腻又喜悦。 秦生，我该怎么办呢？ 正文 第十章 回忆如潮 第一次见到秦生，是因为关季盺。 关季盺入院以来一直情绪不稳，某天傍晚，他刚询完病人，关季盺的护工急匆匆过来，让他去看看，说关季盺的小女朋友可能扛不住，他就急忙赶了过去，一开病房门，就看见关季盺被一小姑娘用力抱着，她双臂上满是伤痕也不放手，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世界都疯了。 他赶紧分开他们，小姑娘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一脸坚定地对着他说：“只要他能好，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要再给他打针了。”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他也只能站在旁边，放下手里的镇定剂，不插手。 在关季盺安静入睡之后，秦辛一边给她涂药一边问：“你是关季盺的女朋友？”她低着头，轻轻说了句“不是”，过一会又补充说：“我们一起长大的。”秦辛笑了下，看着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明明该是一脸生气的年纪，脸上尽是疲惫和苍白。 “看得出来，感情不深厚也做不到你刚刚那样，读高中？” “不是，大一了。大猴，呃，关季盺什么时候能够好一点？” “得靠他自己，”秦辛递给她一根橡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吧。” 秦生接过，怔怔看着手中的橡皮筋，和李都梁买给她的那根一模一样，不过刚刚被大猴扯烂了。秦辛见她没有行动，以为是怕不干净，说：“我侄女总爱让我帮绑头发，老往我口袋里放橡皮筋，很干净的。” 秦生朝他笑了笑，把头发扎了起来。 “他的家属呢，他情况恶化得太快，我要和家属好好谈下药剂量的问题。” “家里人知道的话，大家都会很难过下去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会付钱的。”秦生低下头，关妈妈已经很不好了，而关叔叔……“你和我说吧，我是成人了，能承担。” “嗯，我整理好方案，我们再谈。” “关季盺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我晚上还有课，要先回学校。”秦生穿起外套，拿了保温瓶，匆匆离开。那时候的她，肩上扛了整个世界，用自己并不强大的心脏吸纳了一切负面信息，却让所有人都得到最好的安抚。秦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才大一就知道拼尽全力去保护身边的人，实在难得可贵。 第二次见秦生，是李离打电话让他到“布松”去拎他妹妹，说901包厢里不化妆的那个就是了。 他到包厢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他环视一圈看到握着红酒瓶猛灌的秦生，全素颜的就只有她了。秦辛去拉她的时候才认出了是那位小姑娘，但她不愿意走，甩开秦辛的手，继续往嘴里灌酒。秦辛没有意料到她会如此举动，微微怔了一下，屈膝，把她牢牢抱在了怀里，她也懒得挣扎，只是抱着酒瓶子。 他抱走秦生，包厢里居然没有人阻拦。大概没有清醒的人了，他这样想，不知为何他心里不舒服。秦辛把车开到李离公寓楼下，拨了李离的电话，不到两分钟，李离就出现在公寓门口。 “你在家怎么不去接？” “刚刚来了个客人，走不开身。” 李离把秦生从车里抱出来，秦生口里还喃喃道：“再给我一瓶，再给我一瓶···” “你记得给她喝个醒酒汤，我还有手术，走了。” “嗯，辛苦你了。” 李离看着怀里醉得不成样子的秦生，直道了一声：真是自作孽。 当晚，秦辛刚做完手术准备回家的时候，李离打电话问他，秦生发高烧又呕吐该怎么办？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这小姑娘的名字是秦生。 酗酒过度，又整天未进食。 医院里，秦辛看着李离着急又气愤的样子，心想：还真是个让人忧心的小姑娘。 “你妹妹姓秦？” “嗯，我随母亲姓。” “大一应该过叛逆期了，怎么会这样？” “为情所困。” 听到这四个字，秦辛翻病例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翻下去： “以后管着她点，肠胃极差喝酒就更差了。” 可是这几年还是一样地喝，一点点劝言也没有听进去，秦辛看着和秦生争执的男子，应该就是秦生那时候的情困。 “我说过我和你没有关系，不要拉拉扯扯的。”秦生用力掰开李都梁牵着她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什么叫没有关系，难道要这样？”李都梁弯腰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尖，一脸流氓的表情才更让秦生火冒三丈。 “臭流氓，你给我滚开！”拳打脚踢都用上了，李都梁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瞪大眼睛，一脸怒相，身上的粉红皮衣倒是让两颊微红，徒添几分恬静，“阿生，你长得真可爱！” “李都梁，五年不见，学会了油嘴滑舌，真不错。”李都梁拨了拨秦生刘海，突然左手一把搂住秦生的腰，双手抱紧，“嗯，跟关季盺学了几成，喜欢吗？” “喜欢你个头，赶紧放开我，我有要紧事要去做。”秦生憋足力气，狠心一踩李都梁的脚，李都梁也只是龇牙咧嘴了一下，脚并未动半分，继续耍宝：“阿生你怎么变这么强悍了？太委屈了，好不容易回来找你，你居然这样对我。”说完，一脸小怨妇似的看着秦生的侧脸。 “得得得，别这副表情看着我，好不容易回来，我看你是深陷温柔乡，不思归了吧。” “阿生，我回不来。”李都梁用鼻尖蹭了蹭秦生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阿生，对不起，阿生。”秦生捉到李都梁无奈的情绪，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问：“什么意思？”李都梁不回答，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抱住她的双手越收越紧。 “你不说我这么知道。” 秦生推了推李都梁，没想到越推反而被抱得越紧，遂怒视着他说： “你先放开我。” “不放。” “秦生。”秦生听到声音抬头看着走过来的秦辛，对李都梁低声说了句：“快点放开我。”李都梁不满地看着她，她眼睛一瞪，李都梁也只是把拥抱换成了十指紧扣。 “秦辛，好久不见。” “这位是？”秦辛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都梁，继而转向看着秦生。 “你好，我……” “不认识的流氓。”李都梁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乖乖这五年都学了什么？！ “这样啊，我车在那边，要去哪里吗？我都顺路。”李都梁看着秦辛对秦生那个微笑，突然觉得很有危机感。 “她才……” “确实有个地方要去，那谢谢你了。” “秦生！”李都梁等着秦生拒绝秦辛的反应，许久，秦生吐出两字“放手”，李都梁认真地看着她，回答道：“我不放呢？” “那就好好交代这五年所有事情，毕竟，陪我五年的人是他。”李都梁听完自觉松手，待秦生在街口上了车后才回过神来。 五年时间，不长不短，从别人而得知你的讯息怎么可能敌得过每天在你身边陪伴的人，阿生，五年前你给我了爆棚信心，而现在，我一无所知。 “铃……”李都梁掏出手机，看到是母亲来电，犹豫片刻，按了接听： “母亲，有什么事吗？” “今晚七点，妈妈给你安排了相亲，你枭伯伯的女儿。” “嗯，知道了。” “不该想的就不要想，纠纠缠缠的，算什么。” “好。” 李都梁挂了电话后，扯了扯嘴角，不该想的不要想吗？他只知道是他的跑不掉，要他放手，就跟让秦生放弃番茄酱一样的难度罢了。旧时不理不踩，现在才来说各种要求，怎么说也太自信了点。 秦生上车后说了句：“去墓园”就转头看车窗外，秦辛看了眼她，也没有说话，就看着前面，淡定地开车。 过了一会，胃开始隐隐作痛，昨夜喝酒，早餐没吃，果然就受不了了，秦生用手拍了拍肚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发现作用甚微，“秦辛，给我找个粥铺吧，胃有点不舒服。” “昨晚又喝酒了？！” “嗯，就喝了一点。”秦生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轻轻拍了拍。 “不好好照顾自己……” “别，李离给我讲的够多了。” “你哥也是为你好。” 秦生看了看秦辛，把头撇向一边，一时无言，秦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我不说。” “就在那个路口停车吧，巷子里有家粥铺，墓园我打车去啦，你忙你的，谢谢哈。”秦辛看着秦生噔噔瞪地跑进巷子里，这么客气的话语还比不上“不认识的流氓”，自嘲地笑了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是自己的不是吗？ 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怎么那么苦？”秦辛看着副驾驶座自言自语，“阿生，我的结局就这样了对吗？” “铃……”秦辛掏出工作专用手机，划了接听键： “喂？” “秦医生，有紧急手术。”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秦辛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看了巷子一眼，掉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开去。 李都梁看着秦生从秦辛车里出来后，跑进巷子里，过了许久秦辛的车才开走，又过了一会儿秦生才从巷子里提着外卖袋子走出来，上了一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出租车。” “可是，” “不跟我就下车了。” “是。” 李都梁看着前面那辆出租车，想了想，拨了秦生的号码：“嘟……”他的心就随着这嘟嘟嘟的声音，一点点提到心眼上，到最后机械的女声响起，才又跌落到原来的位置，再一次拨打，依然是没有接听。李都梁握紧手机，看着窗外，他在芬兰最累最痛苦的时候，曾经站在寒冷无人的街上，打过一次电话给她，居然接通了，却是听到她在那头撕心裂肺哭着说：“不要，不要这样做，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那也是他出国以来唯一一次把心里的情绪哭了出来，他护在心上的宝贝，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委屈哭一声，他都不舍得，关季盺你怎么可以！可是他也没有能力质问，那时候，他连回来的能力都没有。 只听到哭声，就断了，因为他手机没电了，他就握着手机站在大街上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哭得不能自已，怨恨自己，心痛阿生，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李都梁。 “少爷，到了。”李都梁看着秦生下了车，匆匆地跑上楼梯，墓园？ “你先回去。”说完打开车门，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