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引子   时间:天启历10064年   地点:太阳系-引力星-九州大陆-楚国   引力星人类文明被天外来客们摧毁之后,四万年来,浩瀚的九州大陆上重新开始进入姬氏周王朝的统治时代,历史再次重演,这时代被人们记载为天启春秋,如今已历经了一万零六十四年。   此时的大陆南面,周国与楚国刚刚发生完一场大规模战争。   武陵郡益阳县,是位于楚国南部地区,北面环水,南面靠山的小县城,周天子的大军已经连续攻陷了楚国北部三郡九县,兵锋直指武陵,由于新任楚王熊晖已经宣布投降周天子姬盛宣,所以益阳并没有发生大规模战斗,当地的楚国战士们都已经放松了警惕,不再为即将上战场拼命而发愁,毕竟大家平时吃好喝好的,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丢了性命就白白可惜了。   当地所有军官都松懈了一口气的档口,另一支从楚国王都郢城赶来的一小队人马可没有半点懈怠的气氛,相反,这群人全副武装,一丝不苟,气势汹汹地朝着一条街道赶去。一些听到战争结束,立马上街欢庆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避让。   在一户普通人家的小平房门前,一位温婉的妇人正倚靠在门边,向远处的北边眺望,这妇人柳眉紧锁,神情中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之色。这妇人名为香君,丈夫叫韦贞,是县里有名的大夫,她丈夫因为周天子发动了战争,而被楚军招募去做了楚国的军医,至今没有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而门庭前几米处,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正蹲在地上玩泥巴,小男孩长得很秀气,眼睛与眉毛继承了他的母亲,有着一股温婉恬静的气质,他一脸天真无邪,自顾自笑呵呵的玩乐,根本就不了解此时他的母亲为何会如此的忧伤,也不会理解现在外面为什么会乱哄哄,在他的心中,这一户小院,还有父亲母亲,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香君的把目光收回,随即落到了自己孩子身上,只有在看着自己孩子时,她的眼眸里才会迸发出些许的欣慰,她眼含笑意,默默无语,将这世间的一切温柔,都糅杂在这一道目光中。   小男孩脸上还挂着泥巴,回头对着母亲笑眯眯的问道:“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香君走过去抱着小男孩,一边给他擦擦脸一边打趣的说道:“小韦楚,你看你这么脏,爹爹回来都不要你了!”   韦楚瞪着眼睛大吃一惊,表情呆呆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啊!不要啊,我会听话的!不要丢下我啊!娘,不要让爹爹丢下我啊!”   “哈哈。”香君看到他那副呆萌的模样忍不住大笑了一声,这一笑,让这个妇人看起来更是有着别样的风情。   “那就快去洗澡啊,到时候你爹爹真的回来了你不能这样子见他吧。”   “好,母亲大人帮我洗好不好呀?”小韦楚抬起头笑眯眯对母亲问道。   香君刮了一下小韦楚的鼻子,说道:“好吧,那有什么奖励没有?”   韦楚摸着小脑袋说道:“有......”   说完就抱着母亲的头,在母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香君脸上再次绽放了笑容,连日来因为担心丈夫而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神情轻松了下来,此时香君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母爱之情。   香君站起来牵着韦楚的小手,转身走进了庭院内,还未等到香君将大门关紧,离这家小庭院不远处的青石板街道上出现了一位白衣儒生,这儒生跨着一头小毛驴,急速的朝着香君和韦楚的住处奔跑而去。   香君正给韦楚放洗澡水,用手试了试水温,刚要招呼韦楚过来洗澡,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一阵敲门声立刻引起了香君的注意,她的情绪急速的波动起来,呼吸仿佛也如同那阵敲门声一般,开始变得急促,因为她隐隐约约的预感到,是那个人回来了!   香君的心魂好像都被钩摄住了一样,愣在原地半天都不能反应过来,反倒是小韦楚直溜溜的跑出去开门了,随即外面传来了他的欢呼声,笑闹了半晌,又没了声音。   香君一听到外面再次没了动静,也立马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上的活,不再去管洗澡水的问题,跑向屋外。   一到屋外,便看到这样的情景......   小小的韦楚抱着那名白衣儒生,现在终于看清了这个儒生的脸,他那张瘦削的脸庞上,布满了长途跋涉留下的风霜,眉宇之间的神采,与小韦楚有几分相似,只是精神状态并不饱满,眼睛也出现了浮肿,仿佛很久都没有休息好了一般。   “爹爹...我好想你哦。”一开始的欢呼雀跃不见了,韦楚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小楚,爹也想你。”   这儒生就是香君的丈夫,韦楚的父亲,韦贞。   韦贞抬起头来,与香君对视了一眼,香君默默而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不敢相信这一刻居然成真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现在就站在门外,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心中的千言万语,此刻也已经无法诉说,只得化为淡淡的一句:“你回来了。”   韦贞抱着韦楚站起来,想要对他们诉说起自己的相思之苦,但是又神情慌乱,不知所措。   “香君,我们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开!”半晌,韦贞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久别重逢的欢欣还未在心头散去,面对韦贞的这一举动,香君实在是难以理解。   她问韦贞道:“才刚回来,又要去哪里?”   韦贞看了一眼门外,发现四下无人,由于战争结束,全县的人此时应该都往集市那边聚集,开始重新做生意,准备正常购物过日子了。   他动作敏捷的关上门,拉着母子二人就往里屋走,边走边说:“以后再解释!先收拾东西,收拾完了好上路,我们就去东边的越国,吴国也好,楚国我们不能待下去了!”   听到这里,香君一把拉过小韦楚,韦楚直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完全不懂为什么才刚刚团聚的一家人,现在却要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家。   香君神情十分认真的看着韦贞道:“你告诉我事情的原委,不然我一路上都不会安心。你离家了这么久,回来就无缘无故的说要离开,我这么接受得了!”   韦贞沉默了一会,弯腰对韦楚说道:“小楚,你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爹娘收拾完东西我们再走啊。”   韦楚很听话的点点头,走出了里屋,一个人在院子里等。但是他毕竟还是很关心刚刚回家的父亲,所以他也不吵不闹,静静的听着里屋的动静,隐隐约约能听到几句父母的交谈。   韦贞双手扶住香君的肩膀,整理了一番情绪,轻声说道:“事情是这样,我被周人俘虏了,他们让我医治好一位修行的道师,那道师法力高深,还是北方神君,周天子很看重他,我医好他之后便将我释放了,所以我就迅速离开了周军大营,但是途径楚国江夏城的时候,我被当成了周人的奸细,又被江夏楚军扣留了。”   香君听得心中震惊不已,她知道韦贞没受过这么多苦,但是还是克服了万难,走回了家中,这的确需要极大的信念才能做到。   “后来呢?你怎么逃回来的?”   “我假装要去小解,打晕了一名士兵,逃出了江夏,到了益阳,我看到了......”韦贞欲说还休。   香君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韦贞抬起头,看着香君:“楚国太子下令射杀了楚王,烛之爱将军击杀了令尹子丑。”   空气开始变得凝重,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下一刻,韦贞与香君开始收拾起一些换洗的衣服,带上了家中全部的盘缠。   在院子里独自等待的小韦楚坐在庭院里,侧着耳朵偷听父母的交谈,可是庭院的门外又传来些许杂乱而又快速的脚步声,从脚步声来看,外面聚集了为数众多的人,但是也就短短的数十秒,外面登时变得鸦雀无声,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韦贞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箱子,香君手上拿着一件外套,两人快步走到院子里,香君一把抱住韦楚,将外套披到他的身上。   “小楚,我们今天就要去外面旅游了,爹娘带你去看海,好不好呀?”香君双手捧着韦楚的脸。   “恩!”韦楚重重的一点头,随即说道:“娘,外面好像有人。”   夫妻俩一听,顿时觉察到情况不妙,相互对视了一眼,韦贞一脸紧张的神情,香君更是霎时间花容失色。   韦贞放下箱子,缓缓走到大门口,一时间院子里安静的出奇,他伸手将大门拉开一条缝隙,从这条缝隙向外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红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韦贞吓得一把将门关上,连门外的情况都来不及看仔细。   这一下也惊动了门外的众人,只听到门外突然有人开口叫道:“里面的人听着,奉楚王命令,捉拿叛逆,立即开门,无辜的人可以免死。”   韦楚一听到门外那人气势汹汹,顿时受到了惊吓,身子直往母亲的怀里靠,一句话也不敢说。   门外,一众楚军士兵将这家小户团团包围住,那名红发赤须的男子开口向旁边站着的男子问道:“苟小二,这是韦贞的家吗?”   苟小二一头的癞子,打着赤膊,胳膊上还刺着纹身,一副流氓地痞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没错,就是这!烛校尉,答应小人的话可别忘了啊。”   烛校尉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苟小二,直接上前一脚踹向大门,这男子行伍出身,一扇小木门自然是挡不住他的,果不其然,门被一脚踹开了。   屋内的三人都被这大力的一脚震住了,经管韦贞也是吓了一跳,但出于本能反应,他依然用身体将妻儿挡在了身后,死死护住他们。   “韦大夫,自觉一点,跟我们走吧。”烛校尉撇着眉头笑道。   小韦楚躲在母亲的怀里,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对眼前闯入他家的这些人带着一股莫名的厌恶,他不发一言的瞪着他们,只希望他们可以快快离开。   韦贞回头看了一眼母子两人,眼神复杂。   香君从韦贞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什么,情绪开始变得激动,不住的摇头。   那癞子头苟小二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香君,眼神从上到下反反复复把香君打量了好几遍,脑子里充满了不堪与肮脏的念头。   “快点的,别磨磨蹭蹭,不然我就将你全家都拿下!”烛校尉不耐烦的吼道。   韦贞打了一个寒噤,立刻做出决定。   他走向韦楚,从怀中掏出一把雕刻着古老文字的青铜刀币,伸手将刀币挂在韦楚的脖子上。   韦楚的注意力立刻被这刀币吸引了过去,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毫无察觉。   “小楚,这是一位高人送给爹爹的,它会保佑你的。”韦贞摸着儿子的脸道。   香君走近韦贞,双手握住韦贞的手,目光凝视着他,清亮的眼眸中浸含着泪花。   韦贞知道此行一去,也许再没有机会相见了,但是,这是能够让妻儿不受自己牵连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他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去。 正文 第2章 起源   刚走了一步,脚下一停,韦贞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角竟被儿子拉住了。   韦楚低头摆弄着那块青铜刀币,一只手死死拽住父亲的衣角,说道:“爹爹不要走。”   韦贞的心登时被汹涌而来的情感猛烈撞击着,他也的确舍不得自己的家,可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已经由不得自己。   “他么的,烦不烦,给我上!”烛校尉忍耐已久,终于爆发了。   命令一下,七八个士兵手执兵刃,就要上前强行带走韦贞。   香君立刻将韦楚抱紧在自己的怀抱里,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可是,尽管韦楚害怕的闭上了双眼,但还是死都不松开拉住父亲的手。   那几名士兵上前来左右开弓,将韦贞扣押起来,一个士兵过去抓起韦楚的小手,强行掰开他的手指,顺势将韦楚向后一推,韦楚连同母亲一起被大力推得栽倒在地上。   在旁边留意了许久的苟小二瞅准了机会,立刻跑上去抓起了香君的手。   韦贞见此情景大喊道:“大人我跟你们走就是!不要伤害我的妻儿!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烛校尉上前就是一脚,踹在了韦贞的肚子上,韦贞由于双手被人架住,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这大力的一脚差点踢得他胃里翻江倒海,呕吐起来。   那边的香君被苟小二一把抓起,还没从刚刚的事情回过神来,她不明白这人想要干嘛。   苟小二一脸猥琐的奸笑着,回头瞅了一眼烛校尉,烛校尉看到人已经抓到,便示意小队的人马立即撤离,毫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   于是苟小二这地痞胆子就更大了,在香君耳边轻声吟道:“今晚,你是我的。”   香君早已是失神状态,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被人抓走的丈夫,身体本能的排斥着苟小二,不让他靠近自己,使劲挣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躺在地上无声啜泣的小孩,他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吸着气,不知是愤怒,是害怕,还是不甘,喉咙里拼命想要发出声音,可是怎么都无法喊出来,他多么渴望着能把自己最珍爱的东西留住,留在自己的身边。   爱是恩赐,也是羁绊。   韦楚挂在胸口的那块刀币突然发亮,上面的两排文字闪烁起呼吸灯一般的光亮,那两排字显示着:道可道,非常道。   这块刀币上显示的正是老君真言,想必和这三清太上道德天尊也是有着非同小可的联系吧。   只见刀币上化开的那股黑色雾气急速的四散开来,顺着韦楚的呼吸一起进入了他的躯体里,另外四散开来的黑气则是急速聚集在韦楚的胸口,钻进了他的心脏部位。   烛校尉原本已经走远,可是来自身后的那一股剧烈而强劲的气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过身体,斜视后方,看到地上那孩子的身体在不断的抽搐,以及他胸前的那块闪着异样光晕的刀币。   韦贞表情痛楚的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儿子,想要大声呼唤他,一旁的烛校尉觉察到事情发展下去不妙,急忙一把抓过韦贞,强行拖着他就要离开这里。   此时的韦楚已经失去了知觉,无法感受到那刀币带给自己身体上的痛苦,但是他没有失去意识,反而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来,刀币上的雾气依然源源不断的输进韦楚的体内。   这时,拖着香君的苟小二扭头看向站起来的韦楚,也觉察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氛。   “楚儿!”香君奋力挣脱开苟小二,朝着韦楚跑去。   苟小二也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好不容易到手的美娇娘,怎么能就这么放你跑了!于是他立即追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香君,上下其手,占尽了便宜。   韦贞听着香君在其身后的惨呼,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香君,无能为力。   母亲的叫声传到了韦楚的耳朵里,刺耳又惊心。   “爹,娘。”韦楚低着头轻声道。   “不要,抓走,我的,爹娘。”童音轻声漫开。   这时候,刀币散发的气输进韦楚的心脏处,形成了一只黑色粗壮的手掌,紧紧包裹住了韦楚的心脏。   那手掌登时用力一握!心脏受到这股压迫力,聚集的向外膨胀起来,气流也开始顺着心脏的跳动,而流向全身。   这一握,引起了韦楚的剧烈反应,他猛然抬头,双眼由于充血,开始变得通红。   一道红黑色的气体透过韦楚纤细的身体,直冲天际!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声音之响,只让人觉得振聋发聩!!   抓着韦贞没走多远的烛校尉,被这惊天的动静震了一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六岁的小孩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他对周围的部下示意,立马就有几个不怕死的冲了上来,手里的家伙纷纷对准了韦楚,这个看起来很好对付的小孩。   烛校尉叫骂了一声,对韦贞道:“不好意思了,韦大夫,本来不想当着你家人的面动手的。”   他慢慢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对准了韦贞:“事到如今,谁叫你倒霉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韦贞早已没有了多余的念头,只是嘴上轻轻的念叨着:“救妈妈,楚儿,救妈妈。”   韦楚突然发出一声怒吼,这声音早已不是他自己的童音,而是一个成年男子雄浑的咆哮,霎时间韦楚的身体也早不断的变得高大,面目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周身散发着浓郁的赤黑色气焰。   还未等那群士兵近身,韦楚率先行动!他好似听到了父亲的吩咐一般,向着母亲的位置冲了过去,苟小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一阵风刮过,自己的身体便被什么东西一把抛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   香君的身体失去了束缚,一跤跌在地上,只是一瞬间,强搂着自己的苟小二便被一股力量掀到了空中。   速度太快,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韦楚是如何瞬间将苟小二击飞的,下一秒韦楚的身躯又出现在了苟小二的下方,这次,韦楚的身躯变得更明显了,他的身体早已是成年人大小,面目全非,好似来自地狱的邪魔,散发着赤黑火焰,獠牙凸起。   他一把抓住苟小二的双肩,奋力向地上一砸。苟小二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从空中砸落,轰的一声,刹那间地面塌陷,碎石翻飞!苟小二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全身骨骼破碎扭曲的刺耳声,但是还不至于立即死去。   那些上前准备围殴韦楚的士兵们全部都惊呆了!纷纷来了个急刹车,原地观望,驻足不前。   “什么玩意?!”   “怪物啊!!”   韦楚并没有停止动作,恶狠狠的对着瘫软在地上的苟小二连连补上几拳。这几拳直击他的面部,第一下便砸的苟小二血如泉涌,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众人直愣愣的看着那一下下动作,那一声声骨骼断裂的响动,韦楚的手臂粗壮又泛着黑青色,每一次挥动,苟小二那已经干瘪下去的头颅依然会喷出一股脑浆与鲜血混合的有机物。   打了半晌,韦楚终于知足了,左手撑在地面,翻身一跃,双臂伸展开来,将母亲死死护在身后。   散发着火焰的双目凶狠凌厉的瞪着周围的士兵,当看到父亲正被人用剑抵住脖子时,韦楚胸口处的那股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起,怒气无法阻挡的喷涌了出来,那道赤黑气柱再次壮大,将云层都染成了赤红的血液色。   韦楚冲着烛校尉声嘶力竭的一吼,那几个上前要围殴韦楚的士兵瞬间吓尿,纷纷后退了几大步,不敢上前。   面对着这不知名的奇特生物,烛校尉始终移不开眼睛,但他还是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儿子怎么了,但是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对不起了。”   说完,烛校尉义无反顾的用剑划过了韦贞的脖子。   当第一丝鲜血从韦贞的脖子上流出时,韦楚的心脏便开始毫无节奏的剧烈跳动起来,承受着父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压力,韦楚几乎崩溃。   直到握着自己心脏的那只粗壮手掌,再次用力一握,韦楚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几乎要爆炸开来。   韦楚只觉得内心深处无比的压抑,父亲的身体在自己眼前缓缓的倒下,敌人却依然站在那里不为所动,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恨意在心头强烈的燃烧起来,正与此时的韦楚周身燃烧的气焰相互呼应,心脏外的那只大手,更是加大了力度,一寸寸的掐进心脏的深处,韦楚感到自己这副躯壳,皮肉,筋骨,血脉,都处于极度的膨胀中,随时可能被引爆,炸翻整个世间。   果然,韦楚的身体开始胀气一般,变得粗大滚圆,随时都会爆炸,那群士兵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但是韦楚却就此停住了,在没有一丝暴涨起来的痕迹。因为,一只手。伤心欲绝的母亲,努力的向韦楚爬过去,一只手抓住了韦楚的脚后跟,母亲冰凉的双手让他冷静了下来。   “小楚,娘永远爱你。”香君秀丽的双眼变得红肿,流出的泪几乎快要变成血泪,“动手吧!”   韦楚不敢回头看,他不敢面对这样难过的母亲,稍微沉吟一会儿,他下定了决心,同归于尽!!   吼!!!   咆哮声震动了整个天际,远处出门走街串巷的那些居民们都被这一平地炸雷给震撼到,以为是什么晴天霹雳,话不敢多说,赶紧往家里跑。   “疯了!我们也跑吧!校尉大人,他要爆发了!”   周围有士兵开始扔下武器跑路了,烛校尉却是无动于衷,站在原地,不跑也不去叫住那些士兵,任他们跑路,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们特么的都是军人,死也死得有点样子好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烛校尉头顶上空的空气变得扭曲起来,产生了异样的波动,逐渐形成了一个真空的圆,真空的圆洞内跳出了两个身影,其中一白衣男子动作极其迅捷,势如猎豹,破风而行!   另外一边也闪过一道金光,施展法术“纵地金光”飘行而来。一黑衣男子气势磅礴的向着韦楚冲去,白衣人随即跟上。   韦楚心头火起,加速膨胀,心脏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起,抓的心脏入骨三分,韦楚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看不清楚周围的事物,也看不清楚眼前那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的面目,只觉得当那两道人影疾驰到身边时,自己身体一左一右两边同时注入了一阵清凉的气体,压制住了全身燃烧着的火焰。   那只赤黑色大手也不再紧紧压迫着自己的心脏,这两股清气缓解了那股巨大无比的迫力,将韦楚控制在了爆炸的边缘,硬生生将韦楚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也拯救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韦楚两眼一黑,意识也开始变得淡薄,身形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赤黑色气焰开始消退,那副成年人的躯体也开始慢慢变小,皮肤也显露出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稚嫩。   在彻底昏迷倒地之前,韦楚清晰的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雄浑有力,蕴含着深厚的内劲,说出了四个字:   “无相之人。”   那是韦楚记忆里,唯一还记得的话。 正文 第3章 人生际遇   “呵呵,三年了,这小子根本就没有半点起色,依然是个废柴。”一名身穿白大褂的观察员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间密室,四周都由厚实的石块与金属混合物堆砌成,顶部安放着不少照明用的荧光石。   旁边另一名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子,正隔着玻璃笑着看向那个九岁的男孩,那男孩光着膀子蜷缩在一间密室的一个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双膝,他的身前伫立着几只青面獠牙的狼形异兽,异兽的喉咙中发出沉沉的低吼声,前后来回移动,也不上前攻击,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男孩,这群野兽仿佛是将男孩当成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肆意玩弄。   其中一名观察人员拿起一个本子,用笔在上面不停地写着什么:“第三百零七次实验,对方依然毫无变化,据观察,对方表现出恐惧,不知所措还有茫然,奇怪的是,狼形怪仅仅是围而不攻,没有上前撕咬。”   另一个观察员说道:“我搞不懂烛将军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一个废柴留着干嘛,当初为了治好他可耗费了不少钱财和药材。”   “你可别小看他,我可是听说他当时吓到了不少人,当时的烛将军还只是校尉,也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之后,就认定了这孩子将来会是一件大杀器,用来完成绝密任务的秘密武器。”   “呵呵,杀器?就这样的?我见过不少九岁小孩可以徒手生撕虎豹的,那才叫大杀器呢,他这样的表现,将来上了战场也只能是被别人生撕咯。”   此时,密室的门被打开,发出轰隆的巨响,室内由于空旷,而发出巨大的回声。   一名身着金丝铠甲,赤发红须的男子迈着坚定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密室,从走进密室开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被玻璃隔绝,被狼群包围的男孩。   只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任何的关切之情,有的只是一种急功近利的渴求。   那两名观察人员看到他的到来,整齐划一的低头致敬:“见过烛将军!”   他抬手示意,没有多问一句多余的话,直奔主题而来:“这孩子怎么样了?”   两名观察者当然明白烛将军所问的是何事,随即对视了一眼,然后那个拿着本子的观察者回答烛将军:“已经是第三百零七次实验,实验对象体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面对狼形怪也没有任何自我保护的机制,更没有发生超出年龄的身体成长。”   他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烛将军,发现烛将军十分冷静的在听,不发一言,于是接着道:“这样的体质与天赋,连普通士兵都达不到。”   烛将军面无表情的上前两步,两名观察者立即让开一条路,他就畅通无阻的走到了玻璃前,透过玻璃,烛将军死死的盯着那孩子。此时,里面那个被狼群包围的小孩,眼神满是恐惧的看着周围,但是并没有哭泣,只是静悄悄的,观望着这一切。   突然,烛将军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拳头愤怒的砸向玻璃,但是这玻璃是特殊材质的,并没有被他一拳砸碎,只是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还抖动了几下。   身后那两名观察人员倒是被这一下子给吓了一跳,纷纷往后退了一小步。   “混蛋!怎么会这样!”烛将军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年为了留下这孩子,我的大哥甚至不惜和两大道师撕破脸皮,结果现在就留下这么个废物!”   两名观察者都低下头,沉默不语。   “把门打开!”烛将军对他们俩说道。   “可是将军,里面还有狼形怪,要不要先放点迷烟,把它们迷晕再说?”   烛将军听完就瞪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那人马上就哆嗦着后退了。   “老子久经沙场,连这么几个畜生都对付不了吗?!更何况我的修为刚刚迈入【至人境界】,我正想找个练练手的机会。”烛将军说完还活动了几下脖子,看架势是要冲进去了。   那两个观察人员便不再多说,转身去往控制台,按下了那间密室门的开关,门随即被打开了,为了不被误伤到,他们俩还连忙往外面走,离得这密室越远越好,只留下烛将军一人站在门口处,笃定的等待着门完全打开。   密室内总共有五头狼形怪,它们一听到门外的动静,立即如临大敌一般,转过身来,纷纷扭头对着门口,呲牙咧嘴,极尽凶恶之能事。   烛将军一走进密室,气场果然就与刚刚在门外不同了,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与之前判若两人,身上仿佛喷涌着看不见的劲气,但是那种压迫感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奇怪的是,这几只异兽也不轻易攻击,反而好像是在守卫着什么似得,不紧不慢的朝烛将军发出低吼来示威。   “哦?”烛将军有些许疑惑,但是也不再多想,径直朝男孩走去。   当他走到快接近离他最近的一头异兽时,那头狼形怪先发制人,出人意料的向他猛扑而去!   咔嚓一声脆响,烛将军手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快稳准狠的掐住异兽的脖子,直接扭断!那声音,嘎嘣脆!   如此这般,几头狼形怪几乎没有例外,只要向他发动攻击,全部都是被烛将军用相同的手法,扭断脖颈,一击毙命!   只有一头狼形怪狡猾一点,扑过去之后,假装要去咬他的脖子,但等到烛将军伸出手去抓它的脖子时,它立马转换角度,偏过头去咬他的手!   情况瞬息万变,还没等它的毒牙对准烛将军的手咬下去,烛将军另一颗蓄满元力的拳头随即打在了狼形怪的躯干上,同样是嘎嘣脆的响声,不过这次不是响一声,由于躯干很长,发出的声音是一连串的脆响,它全部的躯干骨都被这一拳打断,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发出连锁反应。   男孩终于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男人,眼神中恐惧的神情比之前更盛,几乎就要惊叫出声来。   烛将军看着这个男孩的神情,满是不屑,甚至是动手夺取他的性命,他都认为是多此一举。   “既然你毫无用处,那就去发挥你全部的剩余价值吧,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奴隶了。”   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挥之不去,那种冰冷绝望的情绪,也一直在男孩的胸腔里徘徊不散,这种感觉,就如同多年前,父母的离世一般,一直藏在心头,成为生命里的负担,成为一生的羁绊。   那只大手伸向那男孩,终于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黑暗。   ......   韦楚从梦中醒来,他没有尖叫,也没有猛然坐起,只是淡然的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这样的梦经常出现,好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有时候会梦见父母死的那一天,但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却出现了断片儿一样的情况,有些片段似乎很熟悉,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努力去想还会头痛。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惊叫,还会恐慌,会嚎啕大哭,但是那样就吵到了隔壁的几个一起在矿上干活的大叔,那些大叔才不会因为那时的韦楚只是个小孩,就手下留情,他们被吵醒后,为了惩罚他,会拿着石头堵住他的嘴,不许他吐出来。   久而久之,韦楚也就不敢再惊叫了,那样也不会有人安慰,更何况,如今已是过去了好多年,现在的韦楚,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了。   这是他在益阳县李家当契奴的第七个年头了,自从他九岁开始便被卖到李家干活,李家在县里有个石矿,年幼的韦楚也就跟着在那矿上挖石头,一天两顿,过期不候,长期营养不良,身形瘦削,但是依然练就了一把好体力。   韦楚在李家也没有什么朋友,整天接触最多的人,都是没钱吃饭,破产卖身,然后和人签订卖身契约的奴隶。   李家有一个厨房大婶,叫何婶,她看年幼的韦楚长相清秀,又还是个孩子,虽然不清楚这孩子的底细,但是一想,也肯定是家里遭受了巨变,于是便对韦楚关爱有加,平时李家有什么宴会,聚餐之类的,何婶都会给韦楚留些美味,韦楚这才改善了些营养,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直到前两年何婶去世,韦楚拿出平日里省吃俭用留下来的全部积蓄,葬了何婶,这笔钱虽然不多,但却是韦楚用命省下来的。   有时候,韦楚上街帮李家采购搬东西,街上若是有人需要帮手,韦楚也不会吝惜自己的体力,跑去帮忙,就这样,人家看这小伙子不错,人勤快,就打赏点小钱,闲暇时还会去找找临时的搬砖工之类的活,就是为了等有一天,可以报答这位一直在照顾他的长辈。   可问题是,某些在街上混的小瘪三小流氓会把注意打到他的身上来。李家隔壁街住了个叫王瓜的年轻人,是个无业游民,号称社会青年,实际是个大混子,手底下有二三十号马仔,都是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不学好光学坏,跟着王瓜做了不少下流缺德的勾当,比如,拦路抢劫附近学府的学生,调戏过路的黄花大闺女。 正文 第4章 好朋友   韦楚就曾经中过他的招,他辛辛苦苦搬了一天的砖,刚拿到钱,就被王瓜带着马仔抢走了,所以从那以后韦楚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任何事情都怕出错,变得谨慎多疑。   当然,这种情况在韦楚十三岁那一年得到了改变,他认识了一位新朋友,也是他此生第一个朋友。   韦楚慢慢坐起身,伸手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此时天还未亮,正是午夜时分。他环视了一眼自己居住的房间,这是李家后院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柴房,冬天里需要用到的木柴和煤球全部堆放在一旁,屋内仅有一张桌子,一把木椅,还有韦楚身下的那块木板,这块木板就是他的床,这些都还是他从李家不要的旧家具中淘回来的,木板上只是简单的铺了一层稻草,条件极其恶劣。   但是韦楚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条件,他所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对于物质,他不敢要求太多。   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韦楚又重新躺在了草堆上,偏头一望,透过半开着的窗口便能看见皎洁的月亮,此时的韦楚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在回忆每晚都会出现的那些梦境,毕竟梦里那一切是如此的真实,那些人与事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存在于自己的身边,但是他又实在是记不清这些事情是何时发生的,那些让自己伤心欲绝的情感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慢慢枯竭。   “小楚哥,小楚哥睡了吗?”   忽然屋外传来了一声轻唤,听声音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韦楚听到有人在叫他,也没有多想,直接起身下床,穿上那双前后都破着洞的布鞋,径直朝门口走去。   一把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英挺伟岸的俊俏少年,那少年朗眉星目,额头上还戴着一支七彩花草编织而成的头带,剑眉直插云鬓,大眼睛笑眯眯的形成一道弯月,一看见韦楚,更是显得亲切无比。他虽然穿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说得直白点,就是大大的帅!   “楚哥还没睡啊?还是我把你吵醒了?”少年笑着说道。   韦楚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之前就醒了,你来的很及时,晚一点说不定我又睡了。峻义,这个时候来有急事吗?”   这个年轻人就是韦楚唯一的朋友,卢峻义。   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他为何到这里。只是从韦楚第一次见到他起,他们便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因为那一天,韦楚正被大混混王瓜欺负,卢峻义看见后二话不说挺身而出,当然,结果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被修理了一顿,王瓜也没讨到好处,被卢峻义瞅准了机会,一拳打得他左眼乌青,从那以后,卢峻义便和韦楚成了生死之交。   “肚子好饿哦。”卢峻义摸了摸肚皮,笑嘻嘻的看着韦楚。   韦楚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屋内的木桌前,道:“我就知道你在外面又没吃东西,我给你留了玉米饼。”   当韦楚再次走到门口时,手上果然拿着两块玉米饼。   卢峻义一看到玉米饼眼睛就发亮,认识韦楚三年了,三年来一直都是韦楚悄悄地积攒下食物,一到晚上,卢峻义溜进李府后院来找他,他就会拿给卢峻义吃。毕竟是吃了很多年的食物,胃早已习惯了玉米饼的滋味,虽然说不上是山珍海味,但是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过的东西,才是最香的。   卢峻义一把接过玉米饼,说道:“谢谢小楚哥,不过我今天来是有好东西要和你分享,我打了只野鸡,我们一起去烧烤吧!”   韦楚听完顿时就咽了咽口水,平时在矿上可是很难吃上一顿肉,今天居然还能有一顿营养丰富的野鸡肉吃,韦楚当即就果断的点头同意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嘿嘿!”卢峻义笑道去拉韦楚的手臂。   可是眼角带到了下方一眼,正好看见韦楚双脚上套着的那双已经磨损不堪的布鞋,卢峻义立马想到什么。   “真该死!小楚哥,你等等。”卢峻义对韦楚说道。   韦楚看到他一惊一乍的,甚是不解,问道:“峻义,怎么了?”   只见卢峻义在胸口处掏了掏,随即拿出一双鞋,一双由各色稻草编制而成的鞋,蓝色与紫黑色相互交织,煞是好看,而那草的材质,与他额头上带着的,是同一种材质。   他炫耀般的拿着鞋在眼前晃一晃,道:“怎么样?好看不?!我花了一天一夜,帮你编织的,绑的可紧了,保证你能穿很久呢!”   韦楚看着那双鞋,突然有些呆住了,他之前除了受到何婶的照顾,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如此之好,直到峻义的到来,这让他冥冥之中感觉到,眼前这个开朗的少年,就好像自己的天使一般,来到他的身边,守护着他。   看到韦楚面无表情,卢峻义大惑不解,不对啊,有新鞋穿应该高兴才对啊,小楚哥怎么还一脸不高兴呢?   他问道:“小楚不喜欢吗?”   韦楚连忙摇摇头:“不是的,我是太开心了,所以才没反应过来。”   卢峻义笑笑:“那就好了嘛,快试试鞋合不合脚!”   韦楚接过那双编织鞋,踢掉破布鞋,将编织鞋穿在脚上,脚趾蠕动了几下,他笑着对峻义说:“挺合脚的呢!”   “那是,量身定做的嘛!”卢峻义一拍胸脯说道,“我们快去吃烧烤吧。”   “嗯。”   之后,韦楚和卢峻义两人便蹑手蹑脚的从后院翻墙出去,来到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巷上。这里并不是城里人口密集的街市,这么晚了还在夜夜狂欢的人都集中在主城区的夜市,此时这一片的所有人家都已经在家呼呼大睡了,偶尔几声犬吠在某一户人家的小院里传出来。   听着这几声狗叫,韦楚再次回忆起了一段往事,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口:“其实很多年前,我也曾收养过一条受伤的小狗。”   卢峻义一听,面色有些异样,撇着眉头笑了笑,并不说话。   韦楚一看卢峻义不说话,怏怏的问道:“你不好奇吗?”   卢峻义转头看向韦楚,马上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韦楚继续说道:“大概一年之后,小狗的身体好起来了,然后就不见了,说来也挺奇怪的,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然后就不见了。”   卢峻义脸上带着笑,盯着韦楚看,半晌他说道:“也许是回家了吧,不必担心,益阳也不大,说不定哪一天就遇见了呢。”   “也对。”韦楚想了想,说道:“有趣的是,小狗不见了之后,我就遇到了你。”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慢慢的,两人也走到郊区外的一处密林深处,两人驾轻就熟的在密林中穿梭,显然是一起来过很多次了。   很快,两人走到了一棵老树底下。   卢峻义抬起头来望着大树的一根枝干道:“我怕会有野兽偷吃野鸡,所以我把它吊在了树干上,这样野兽就吃不到了。”   韦楚也抬头看着那只吊在树干上的野鸡,说:“这么高,要怎么拿的到?”   那只野鸡悬挂在他们头顶上空五六米左右,正常人只能爬树爬上去取下来了,可是卢峻义又是神秘一笑,对韦楚道:“看我的。”   说完,就活动了一下筋骨,扭动着脚踝,然后低下身子,半蹲着,仰着头直视那只野鸡。   韦楚大惑不解的望着卢峻义,不清楚他这个姿势是何用意,莫非他要......   不错,卢峻义打算原地起跳,靠着双腿爆发力来跳上去把野鸡摘下来。 正文 第5章 冲突前夕   说时迟那时快,卢峻义猛力蹬出一脚,双腿发力,“嗖”的一声,身体便如离弦之箭,直直射出去,高度不断上升,当他的头快要接近那根树干时,他甩出一只胳膊,右手快速的抓住树干,身体随即减缓了上升的趋势,也没有落下,然后他左手迅速去解开打结的绳索,野鸡成功到手,他松开右手,掉落下来,直到双腿稳稳落地。   整个过程里,韦楚始终都睁大着双眼,没有眨一下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卢峻义,全然已经忘了马上就能有大餐吃了。   卢峻义看到韦楚这么看着他,腼腆的笑了笑:“嘿嘿,小意思啦。”   话不多说,两人给野鸡拔毛,掏空内脏,生火,架上烤鸡,动作一气呵成。   “没想到峻义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了!哪里学的功夫啊?有时间你一定要教教我!”   两人在等待过程中,韦楚依然忘记这回事,忍不住感叹道,还不忘了让卢峻义教他功夫。   卢峻义摸了摸后脑勺,道:“也没有很厉害啦,就是爆发力强点,大概是长期在野外奔跑跳跃,所以练出来了吧。”   韦楚点了点头,神情暗淡。   卢峻义拿着木签子的一头转动着,仔仔细细的烤着野鸡,当野鸡表面的肉已经流出黄金色的油,还有一部分的表皮已经开始变得焦脆,卢峻义便扯下了一只鸡腿,用树叶盛好,将鸡腿递给了韦楚。   “哎呀,忘了从李家厨房带点调料出来,不然味道肯定比现在更香!”卢峻义一边猛嚼着鸡肉,一边感慨道。   他抬起头发现韦楚似乎不太高兴,连忙反应过来:“小楚哥,别沮丧嘛,你不会功夫,那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啊!”   韦楚看着他,笑了笑:“也对啊!那你以后就是我私人保镖了!”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树林。   吃完了烤鸡,卢峻义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米饼,败下一半递给了韦楚,两人躺在草地上,慢慢享受着饭后的甜点。   盛夏的夜晚,蝉虫鸣叫不停,凉风吹拂着脸庞,总是有股花草的清香扑鼻。也许这就是普通人的幸福,如果可以,韦楚希望时间永远不会流逝,定格在十六岁的这个夏天。   韦楚偏过头,看着卢峻义的侧脸,脑海中又慢慢浮现起遇到卢峻义的那一年。   那一年韦楚正焦急的在大街上搜寻那只收养了一年的小黑。王瓜带着他的那一群小弟蹿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恶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路过此处的卢峻义冲出来,举起拳头就砸中了王瓜那张大饼脸,打得他眼角乌青,但是很快王瓜的马仔就将卢峻义与韦楚包围起来,压着他们两人狠打。   卢峻义将韦楚死死抱在怀里,口中说道:“我来保护你。”   ......   小憩片刻,已是凌晨,韦楚又要返回李家大院了,每天天不亮,李家的家奴们都要去矿上集合,开始新一天的挖矿搬砖工作。   韦楚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给自己提提神,看向卢峻义,准备跟他道别一声。   躺在一旁的卢峻义虽然悄无声息,但是身体却蜷缩成一团,表情痛苦扭曲,不断的瑟瑟发抖。   韦楚以为卢峻义是生了什么病,立刻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喊:“峻义,峻义!你怎么了?快醒醒!”   卢峻义被他摇晃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突然间好似没事人一般,迷惑的看着韦楚问道:“怎么了小楚哥?出什么事了?”   韦楚被他一问,也是愣住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好实话实说:“刚刚你的身体不停地发抖,我以为你生病了呢。”   卢峻义揉了揉眼皮,回道:“也许是做恶梦吧,没事儿。”   韦楚想了想,做恶梦为什么峻义自己不记得呢?还用的是“也许”这个词,他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算了,只要他人没事就好。   韦楚站起来说道:“我要去干活了,去晚了李管家又要骂了。”   卢峻义也立刻站起身,道:“好啊,我陪你去。”   可当二人刚刚走几步,还没走出去多远,卢峻义脸上的神色不太对劲,他一只手使劲的按了一下头,仿佛头皮快要炸开一般。   韦楚没有察觉,一个人走在了前头,卢峻义努力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韦楚,用力支撑着自己不倒,故作轻松的说:“小楚哥,我忘了还有东西没拿,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韦楚回头一看,才知道卢峻义落在了自己后面,由于担心迟到,再加上卢峻义本来就对这树林无比熟悉,韦楚也不担心卢峻义会出什么事,于是点点头,快步走向来时的路。   卢峻义目送韦楚离开,直到韦楚消失在小路上,卢峻义才蹲下身体,表情苦楚。   “不是吧,偏偏这个时候!看来我还是没有完全学会控制!”卢峻义面朝黄土,自言自语道。   霎时间,卢峻义猛地就朝着反方向的密林深处跑去,身形没入了草丛之中。   下一秒,卢峻义消失的那个方位冒出了巨大强烈的光,光芒透过草丛散发出来,亮度愈发的强烈。隐隐中还夹杂着野兽的咆哮,惊起了密林中无数蛰伏的夏虫!   韦楚趁着天还未亮,迅速的赶回了李家后院,这时候,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了三三两两嘈杂的说话声,看来这后院里住着的那些家奴们都已经起床了,准备集合一起去矿上。   韦楚在后门处静静等待了一会,等到院里面的几名家奴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韦楚才爬上后院的围墙,跳进了院子里。   左右环视了一圈,韦楚径直朝着自己住的杂物间走去,刚走到门口,韦楚伸出手正要推门而入,突然一只大手猛地啪打在他的肩膀上。   韦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得跳了起来!转身看去,不禁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人。   这人穿着比韦楚高级不少,衣衫整洁,脸庞清瘦,留着山羊胡。   韦楚立马低下头,叫了他一声:“李管家。”   李管家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韦楚,道:“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这么紧张是不是干坏事了?”   韦楚连忙摇头,李管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快去前面集合,今天可能要出事?”   韦楚不敢多问,立即顺从的向前院跑去。   中途还在思考着李管家的话,今天会出什么大事呢?   一跑到前院,韦楚就看到几乎所有李家的仆役,契奴以及护院的家丁全部都在大门前的石板路上排队集合了。   韦楚悄悄地挤进了人群中,站在一堆大叔当中,年轻稚嫩的韦楚显得格外显眼。   人群保持着寂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没睡醒的仆役悄无声息的打着哈欠,只听见最前排发出了一声号令。   “站好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男子站的笔挺,双手背在身后,双眼扫视着众人,这就是李家护院家丁的头子,吴教头。   吴教头在李家担任护院十多年了,一直受到李家老爷的信赖,所以他对李老爷也是十分的忠心,一旦有人对李家人有威胁,或者是侵害了李家的利益,吴教头总是一马当先的跑在最前头去为李家除害,今天有他出面,看来是又要和人动手了!   韦楚聚精会神的听着吴教头接下来的话,因为此前他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有什么事都是吴教头带着李府护院大队那百十号人上阵,都不用叫上他们这些奴隶矿工的,估摸着现场这将近三百号人,看来这次是大场面啊!   “隔壁村老王家那群王八羔子!抢了咱们的猪崽生意不说,现在还勾结当地的流氓头子王癞子,来抢咱们的石矿!今天咱们在矿上就等着他们。”吴教头骂骂咧咧的说完这一溜话,大手一挥,所有人慢慢的走上前去。   韦楚挤到人群中伸长脖子扫视了一眼,大家正凑到吴教头跟前去,一人接着一人的从吴教头手里拿家伙。   有拿镰刀的,有拿西瓜刀的,还有的甚至只拿着一把铁铲! 正文 第6章 殴斗   一看到这架势,从来都是一直被欺负的韦楚当时就有点犹豫了,前面不少人拿了家伙就往矿场那边走去,站在韦楚身前的人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轮到韦楚了。   但是他依然是一脸的铁青,情绪十分的低迷,踮起脚跟,向四周观望。   韦楚在心中想道:“峻义,这次可真是玩大了,你在哪里啊?”   “喂!那个人,你干嘛呢?还不快上来拿家伙。”吴教头指着韦楚大声呵斥。   周围的那些家丁也都横眉冷对的看着韦楚,韦楚在这种目光下,顶不住压力,还是极不情愿的走向前去。   等韦楚到了吴教头跟前,那些家丁们突然扑哧一笑,眼神中尽是嘲讽之意。   韦楚看着眼前那个装着械斗武器的木箱,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家丁会发出阵阵嘲笑了。   吴教头从箱子里拿出一根缠着绷带的木棒,瞥着眉说道:“你运气不太好哇,前面的人都把好家伙拿走了,剩下的这些全是破木棒子了。”   韦楚无奈的看着吴教头,平时韦楚不怎么说话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厚着脸皮说了一句:“教头...能,能不能给我一个头盔护具?”   吴教头听完一愣,那些家丁们也是这种反应,纷纷看向韦楚,仿佛是在看一头不可思议的怪物。   “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再给我说一遍。”吴教头绕过箱子,手里抓着那根木棒,慢慢走向韦楚。   韦楚一看吴教头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头上冷汗直冒,后退了几小步。   吴教头看到韦楚那畏惧的模样,丝毫没有减慢前进的步伐,并且举起了手中的木棒。   当木棒伸到了韦楚的眼前时,吴教头冷淡的说道:“拿着。”   韦楚本来都已经偏过头去,准备迎接一顿暴打,但是听到吴教头的话,他接过那根木棒,等待着下一秒的命运。   “拿了就赶紧走,待会就放饭了,饱餐一顿准备火拼!”吴教头转身收拾起箱子,将自己的一把铜镶宝刀挂在腰间。   口中喃喃道:“现在缺人,不然老子弄死你!奴隶还敢谈条件!”   韦楚提着木棒一溜烟就跑向了人群,此时他都感到心有余悸,还没开打就先被自己人猛揍一顿那就太不划算了。   一行人谨而有序的走向矿场,吴教头走在队伍的最后压阵,矿场位于县城东面,与隔壁的王村交界,当众人到达矿场后,工头开始分发早餐,今天的早餐果然比平常要丰富,平常只能喝稀粥,今天破天荒的加了个蛋,一块菜蛋卷,每人再发一口小酒。   韦楚一接过早点就毫不客气的猛嚼起来,大快朵颐,发到手的那杯酒放在一边。他并不喝酒,也不喜欢酒的味道。   一个小工走过来对他说道:“喝点吧,壮壮胆。”   韦楚依然咬着蛋卷,丝毫没有停歇,面对那小工的劝解,韦楚摇摇头,他怕这一口就下去,他就不省人事了,到时候打起来,跑都跑不掉。   “你不要我可喝了啊!”旁边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奴隶凑过了过来。   “拿去吧。”韦楚对他道。   那大叔立马二话不说,拿起那杯酒就灌了下去,喝完还回味无穷的咂咂嘴,随后又啃起了蛋。   吴教头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慢慢走在人群中巡视,督促众人赶紧吃完。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过后,众人都在等待着另一方人马的到来。天色已经开始放亮,对面人还没动静。   韦楚则是焦急的等待着,他在想卢峻义会不会知道这边的情况呢,他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有他在就好了,毕竟他会点功夫,但是话说回来,自己真的能一辈子都靠他的保护吗?这不是办法,还是要早日学点防身之术才行。   想到这里,韦楚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了在人群中巡视的吴教头身上。   他想着若是有机会,拜吴教头为师,学个一招半式也不错啊。   正当他还在憧憬着未来,可以学得绝世武艺,再没有人敢欺负他时,矿场的另一边突然出现了大批的人。   这群人应该就是隔壁的老王家了。   那群人中,为首的一人长得十分高壮,虎背熊腰,就是头顶中央有个癞子,看上去十分搞笑,与他的气场完全不搭配。这人就是当地的流氓头子,王癞子。   李家这边的家丁们一看见他,便又是一阵大笑。剩下的奴仆们一看到吴教头他们都在笑,也就跟着一起笑了。只有韦楚是一脸的忧虑。   “挖槽,人还不少嘛!老吴,看来你是要来真的了啊!”两帮人人数相当,都开始聚集,等人群站定,王癞子率先发话了。   “少废话!王癞子,前面你在益阳收猪崽,抢了李家的指标搞垄断,我老爷没跟你计较,大不了来年我们提高点价码,给那些养殖户们一点好处,但你丫的用暴力手段威胁他们贱卖给你,这就太不地道了吧!现在居然还想抢矿产,你他妈吃了豹子胆吧!”吴教头一连串的罪状就抛了出去。   王癞子低头邪邪一笑,道:“那又咋的?你不知道王家老爷是什么人吗?他可是烛家的人,跟随烛将军多年,他想在益阳办点事还需要问你的意见吗?!”   一听到“烛将军”三个字,吴教头这边的人面面相觑,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看来王家来头不小。   就在众人在底下小声议论时,韦楚听到这三个字却在心中感觉到一种无比熟悉的印象,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无从知晓,韦楚拍了拍脑袋,始终回想不起来。   吴教头现在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人都召集来了,现在居然在口头上占了下风,他也没有预料到王家居然还有这背景,事已至此,李家在益阳县,甚至是在武陵郡都能算是豪门,不能任人宰割!   他大声道:“不管你什么背景!楚国也是有国法的!你想要可以来买,但是你违背他人意愿强抢就不行!”   他随即回头对着李家的仆役们道:“兄弟们,李家没那么好欺负!给我打!!”   王癞子已经料到吴教头会是这样的反应,大手一挥,他那边的人撩起衣服的下摆,露出一把把长刀!立即纷纷将刀拔出鞘,这些人都是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装备上也比李家这边的好太多了。   李家这边还有拿着铁铲铁锹的,韦楚甚至只有一跟木棒!   一看到对面那么齐整整的一溜长刀,几个没见过大阵仗的奴役瞬间腿就软了!   刚才那几个嘲笑王癞子长得丑的几个家丁瞬间就没了脾气,但是吴教头发了话,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去。   韦楚夹在人群中,本来他不想冲上去当炮灰的,但是他前面的已经跑上前去,后面的人也源源不断的向前冲锋,把他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只能顺着人流向前进!   韦楚不停地躲闪着自己人这边的刀铲,以免被误伤。   王癞子狰狞的一笑,抽出自己的大砍刀,率领着自己的手下,也朝着对方冲过来了。   刹那间两帮人就短兵相接在一起,吴教头十分精准的找到了王癞子,两边的老大捉对厮杀在了一起,现场喊杀声一片。   韦楚终于在两帮人厮杀的战场中间找到了空隙,他蹲下身来保护自己不被刀砍中,以至于之前一直紧握的木棒都脱手飞了出去!当然,他那木棒拿着作用也不大。   韦楚在周围互相搏斗的人群中,找准空隙穿梭,爬过了一对又一对斗殴的双方。   吴教头和王癞子两人也打得正热火朝天,四处尘土飞扬,不断有人发出提升士气的怒吼,还有中招受伤的惨叫,一个接一个的人流血倒地,但都不是什么重伤,都不过是砍中手脚而已,毕竟没人想背上杀人罪! 正文 第7章 意外的契机   就在韦楚那边正发生着惨烈的斗殴时,躺在密林中草地上的卢峻义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上半身变得衣衫褴褛,淡定的甩甩头,显然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糟了!小楚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卢峻义顿时想起了韦楚应该已经到达矿场那边了,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起身将破败不堪的上衣扯下来,留了一件贴身的黑背心,即刻出发向矿场那边了。   * * *   韦楚趴在地上慢慢的匍匐前进着,侧过头一看,自己的那根木棒跌落在五步开外的地上,他很想把它捡回来,手里有个家伙,对自己的安全也有一定的保障。   韦楚抬头看了一眼正位于自己前方的打斗的双方,他们都忘乎所以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些人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人,也许他们的生活饱受他人的冷眼,饱受着这世界满满的恶意。   这样一群人,在互相厮杀中,却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并将其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把多年来积压的不满,忿恨,全部化作了疯狂,尽情的发泄在这场厮杀里。   韦楚一不留神,被两个抱成一团厮打的人踩到了手脚,韦楚“啊”的一声,手脚吃痛,身体蜷缩立刻蜷缩起来。   这时候,对方一个杀红了眼的小混混,正在四处寻找下手的目标,他听到了韦楚的那一声痛呼,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了韦楚的身上,在他的眼中,此时的韦楚仿佛就是他手底下待宰的羔羊。   他手持尖刀,跨过人群,一步步向韦楚接近......   吴教头正和王癞子打得异常火热,双方的武器在空中交叉碰撞,发出尖锐的重金属声音,蹭出的火花四下飞溅,唯独就是打不到对方身上,所以酣战了半晌,大家都完好无损,只流汗不流血!   “今天我就要你尝尝我吴家刀法的厉害!”   “我今天不干翻你我就不在益阳混了!”   “呀——啊!”   两人互喷垃圾话,喷完接着砍。   矿场四面是挖空的山崖,远处一小山头上,一个人影突然出现,伸出一颗脑袋来观望下面的情况。   卢峻义已经迅速赶到了矿场,刚刚接近矿场周围,他就听到矿场里面发出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显然这里出现了异常情况,卢峻义担心韦楚,便立即加速跑进了矿区,来到矿区的山坳,伸长脖子去观察下面的情况,一看吓了一跳。   “我搓!出事了,打这么激烈!小楚哥...”卢峻义一边感慨,一边努力在人群中搜寻韦楚的身影。   韦楚满地打滚,避开那些纷纷踩过来脚,又一个翻身,双手撑在地面,半蹲着,头还没抬起来,眼前突然投射下一大片的阴影,阴影是个人的形状。   韦楚的额头突然冷汗直冒,脸瞬间化成囧字状,缓缓抬头,与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目光正面接触。   那人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眼球周围布满了血丝,眼神中充斥着麻木。   就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韦楚还未从凝视中回过神来,那人举起了手中的尖刀,双手握住刀柄,瞳孔中只剩下韦楚这个“猎物”。   韦楚僵在原地,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了,不住的发抖,肌肉开始僵硬起来。心中充斥的情绪,不知是害怕,恐惧,还是麻木不仁。   在山坳上观望的卢峻义目光终于扫到了韦楚的那个角落。   “糟了!”卢峻义立即反应过来,没有丝毫迟疑,跳起身就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韦楚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想法:“要不要跳起来给他一拳?还是立马朝着反方向爬走?我果然还是个胆小鬼...”   无数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子,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直到那人手中的刀划破了他的额头,当第一滴鲜血从额头上滴落时,韦楚双眼已经看不清前方的人与物了,疼痛感缓缓的爬上身体,有很长一段时间,韦楚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一刀。   卢峻义奋力的奔跑着,看到韦楚那鲜红的血液从他额头喷出时,卢峻义不住的咆哮,脚上的力量更是不断加强,每踏出一步,脚边的砂石都会被这股力道震颤的飞到半空中!   那混混早已杀红了眼,看到自己这一刀下去,韦楚连哼都没哼一声,他感觉像是受到侮辱一般,怒吼着朝韦楚刺出了第二刀!   而这一刀,正中心脏。   卢峻义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直愣愣的看着韦楚那摇摇晃晃的躯体,以及那把插在他心脏处的尖刀。他的脚步却不曾停止,笔直的冲向那个握着刀的男人,上半身的肌肉腱子猛地暴起,血管青筋凸起好高!   瞬间的爆发让他快到看不清他的面目,当快要接近那人时,卢峻义侧过身体,用肩膀对准了那人,直至最后一步,双腿奋起发力,身体如同利箭一般飞射出去,直接装在那人的身上,力道传达到那人的身上之后,他也如同卢峻义一般,笔直的飞了出去,留下几声“咔哧”的骨骼断裂声,在空中飘了很久,又连撞了几人,悍然落地,发出嘭的巨响。   卢峻义落地之后,利落的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韦楚。   “小楚!快醒醒!别闭上眼睛!”卢峻义抱着韦楚,一只手轻抚他的脸庞,试图叫醒他。   而韦楚整个过程都处于半昏迷状态,当他额头第一下被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身体的某些异样,血液逐渐开始沸腾,但是怎么都无法动弹,像是身体内有着某种神秘力量要挣脱出来,可是又被另一股巨大的能量压制住了,卢峻义在自己眼前嘴巴不断的动弹,但就是什么都听不见。   而韦楚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容器,内部被这两种力量不断的拉锯撕扯,总有一方要占据上风,而他,却是无能为力的观望着,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   尖刀刺入的地方虽然直接命中胸口,鲜血直往外冒,但是奇特的是,尖刀插入了一部分之后,始终都无法再前进半分。   此时周围还在打斗的人都注意到了韦楚,几个和他住的很近的李家奴仆也赶紧跑过来看他的伤势如何。   韦楚渐渐失去了意识,缓缓的闭上了眼,对外界的意识模糊之后,反而对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清楚了不少,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了心脏处的一些画面,画面虽然是黑白的,但是却能清楚看见心脏的波动,以及那把刺入的尖刀,尖刀的顶端大约一毫米左右刺入了心脏,心脏也在这种伤害的刺激之下,开始快速的波动起来,血液流速也随之加快!这就导致了他失血的速度,但是心脏却反而没有受到大的损伤,究竟是何缘故,韦楚也不清楚。   “挖槽,我就这么挂了吗?!”韦楚很不甘心。   下一瞬间,画面开始变得更加清楚,画面也趋向于彩色,而不再是黑白的了,心脏的四周也慢慢显现出了一只瘦削的手掌!手掌的指甲很长,如同恶魔的手一般,长着褶皱,形如枯骨,乍一看很是瘆人,最要命的是,这只手是会动的,并不只是包裹着韦楚的心脏起着保护作用,只要它稍微那么一用力,韦楚的心脏就有被捏爆的危险!   而人真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前一秒韦楚刚刚想到这只手掌会不会捏爆他的心脏,下一秒那只手仿佛就摸透了韦楚的心思一般,用力一握! 正文 第8章 转瞬间的巨变   韦楚正担心着这只手会把他的小心脏怎么样,身体内部的另一道白光气势开始逐渐变得旺盛起来,那白光是由无数细细密密的符文组合在一起,用肉眼难以察觉,这种力量显然不是韦楚自身就有的,这样的情况让他头疼欲裂,仿佛脑海中有着无数的尖针在扎向他的大脑,无数的记忆碎片一股脑的汹涌上来,不断地冲击着韦楚。   此时此刻,韦楚皮肉上的痛苦虽然已经感受不到了,但是内部剧烈的反应却让他痛不欲生,记忆碎片的不断闪现,两股巨大能量的交缠斗力,都让他无比痛苦,他的七窍开始渗出血水,身体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看上去就是已经丧命的表现,实际上韦楚自己清楚,尚有一口气在胸口处,命悬一线,处于濒死状态。   卢峻义看到韦楚的眼睛鼻孔耳朵都开始往外渗血,心中大叫“不好”!   转头冲着周围的人吼道:“还不快去联系医生!他快不行了!”   这边的情况也引起了双方领头人的注意,吴教头和王癞子纷纷停止了打斗,两人动作整齐的看向这边。   王癞子痞气十足的不屑道:“呵,不就是死个奴隶嘛,大惊小怪,全九州哪天没有死过奴隶呢!”   吴教头瞥了一眼王癞子,虽然他现在是自己的对手,而且韦楚也是自己这边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王癞子这番话的确有道理,没有人会去惋惜一个奴隶。   但是,世界上总是会有着和他们观念不一样的人存在,比如,卢峻义。   卢峻义看着周围这些麻木的人群,听着王癞子那番嘲讽的话,他只感到身体中的某种情绪开始上扬,变得不可抑制,血液加速流动,体内仿佛有着一股火焰,灼烧着自己,总想着要找个宣泄的对象。   “你刚刚说什么?”卢峻义将韦楚轻轻放下,站起身来,声音冷漠空灵。   王癞子扛着刀,听到有人跟他顶嘴,登时火冒三丈,大骂道:“我说的就是那个奴隶!躺地上的那坨屎!怎么的,你把我怎么样?!”   卢峻义看着身体不停涌出血来的韦楚,眼角变得湿润,他曾经想过和韦楚永远快乐的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可是生活却从来都不放过他们。   卢峻义转过身来,眼眶因为流泪而变得通红,气势顿时暴涨,披在脑后的长发无风自起,人群立马让开了一条道,卢峻义的面前便形成了一条直通王癞子的路,他直视着王癞子,缓缓开口:“我要你,陪葬...”   王癞子看着卢峻义突然之间气势大不一样了,心中难免有些怯意,态度也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但在自己小弟面前,他还是要维护一下当老大的尊严,他给自己打了打气,挺直了腰板,对着他的小弟道:“弟兄们,给我弄死他!”   他的那帮马仔立刻围到了他身边,纷纷把矛头对准了卢峻义。   吴教头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地对手下人摇了摇头,示意大家静观其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将王癞子打回去。   卢峻义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奴仆受不了这声嚎叫,纷纷捂着耳朵趴到了地上,陡然间异象环生。   韦楚原本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但是心脏处那两股力量缠斗的趋势减退了,随着自己生命力不断的流失,那股白色的符文也不再试图去压制那只赤黑色手掌,也许这只赤黑色的手掌能够就自己一命,而那股白光也因为自己的濒临死亡而减弱,黑色的手掌便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突破压制,重新占据上风,当两者的这种转换差不多完成时,身体里的某种神秘力量就会,破冰而出。   果不其然,当韦楚的体内的那股赤黑色浊气完全将白色的符文排挤出去之后,那只黑色的手掌,重新将心脏包裹住,一点点的向后用力,将插在手掌背面的刀尖挤出去,连韦楚血液的红细胞也被手掌散发出浊气渲染成了深黑色。   浊气保护着内脏,并且缓缓发力,将刀身全部挤压了出去,那把插在韦楚身上的尖刀顿时脱离了他的身体,黑色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直往外冒。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卢峻义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韦楚身上发生的异象。   随后,当韦楚胸口处停留的最后一丝气息呼出体外之后,他停止了最后的那一丝呼吸。   王癞子大喊一声,他周围的那群小弟也跟着发出咆哮!撒开了双腿,举着刀向卢峻义跑去,卢峻义咬紧了牙关,努力支撑着身体,准备向这群杀害了韦楚的凶手们发动复仇的进攻!   下一秒,韦楚睁开了变得全黑的双眼,双眼之中还散发着如同水墨一般的黑色气韵!   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气体从韦楚的体内喷薄而出,直冲向半空,巨大的气海波浪不断向四周冲击,带动起地上的尘土四处飞舞,沙石纷纷滚动,撞击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数个站着的人,不分敌我,即刻就被这股气旋掀飞,摔得老远。   王癞子那群马仔跑到了卢峻义跟前还没砍上一刀,卢峻义便被这股力量所影响,昏厥过去,直接面朝地面倒了下去。   那群马仔刚一愣神,霎时间又被韦楚发出的那股力量所吹倒。   “我去!诈尸啊!!”几个站得离韦楚较近的奴仆,有幸避免了被掀飞的命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扔下自己手里的工具就只往远处逃窜。   吴教头等人刚打算从王癞子的背后发起袭击,接过正面看到了韦楚身上的那股巨大气焰,迎着那股在耳边嗖嗖直响的气旋劲风,吴教头目瞪口呆的放下了武器,垂着双手,全然忘记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他失神的说道:“妈呀,这是哪路仙人?”   韦楚慢慢的爬起身,周身的气旋依然紧紧守护在他的身边,让人靠近不了半步,他抬起双手看了看,发现这双手皮肤粗糙,带有角质鳞片,指节粗大,指甲锋利修长,完全不像自己的手,他慌张的抬起头看向四周,发现之前还在凶狠斗殴的两帮人,如今却是目光一致的关注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的满是恐惧,有的满是鄙夷。   似乎还能听到人群中有人小声呢喃道:“怪物...”   韦楚的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过往的片段,这些片段之前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如今却仿佛是现实,如此真实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让他头疼欲裂!   他抱着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当看到趴在地上陷入了昏厥的卢峻义时,韦楚果然清醒了不少,分清了现实与脑海中的那些虚幻。   他努力的迈动着脚步,走向卢峻义,他每前进一步,周围那些警惕的人群便会退后一步,韦楚懒得理会那些人,径直走向卢峻义,一把抱住他。   “峻义...”韦楚半张着嘴,叫道。   话还没说完,韦楚就感觉到自己与卢峻义身体接触的双臂便发生了剧烈的吸引力,体内的那些赤黑色的浑浊气体便不断地被卢峻义的身体所吸收,这股浊气以及心脏处的手掌都没有表现出对卢峻义的排斥。   韦楚还来不及去感叹这股力量的神奇,就由于卢峻义身体的巨大吞噬力,被吸收了过量的浊气,再次陷入了昏迷,保持抱着卢峻义的姿势,低下了头去,那股巨大的气旋即刻消散。   说来也巧,韦楚一昏过去,卢峻义便清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呆呆的看着眼前昏迷的韦楚,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正文 第9章 形势的转变   卢峻义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努力搜索着任何一个细节,能让他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别的不知道,倒是他感觉到体内充盈着不少全新的能量,这股能量是自己一直都没有过的,稍微一用力,头就能感觉到这股充沛的能量在自己的身体内顺着血流游走,顿时变得精神焕发。他伸手拍了拍韦楚的脸蛋,心中一阵狂喜,看来韦楚并没有死,之前的他所看到的也只是假象,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深究其中的奥妙,当务之急还是先带韦楚离开这里,尽快带他去检查身体!   卢峻义想到这里,立即翻身跳起来,抱着韦楚就往矿场外跑去。   周围的人还都沉浸在刚才的异象中,吴教头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卢峻义与韦楚不放,默然了片刻,他脑子里仿佛有了主意,扔下了自己的敌人,不管不顾的朝着卢峻义的方向跟了上去。   王癞子也立马回过神来,朝着那些受伤倒地的马仔们走去,蹲了下来,仔细的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口,所幸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被卢峻义撞翻的那个马仔也没有大碍,不过就是直接被撞晕了,被撞击的背部有大块淤青,这个人也正是刺伤韦楚的那个混混。   王癞子拍了拍那人的脸,道:“凯子,别给我装死了!起来了。”   原来这个叫凯子的流氓早就醒了过来,只是看到刚刚那一幕,没料到被自己刺伤的那小子有这么大的力量,看上去不起眼,还身怀绝技啊,由于担心韦楚报复自己,索性躺地上装死了。   凯子被王癞子拍醒之后,垂头丧气,但是一想到没被砍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所以他又恢复了常态。   王癞子转头看到吴教头已经不在这里了,一见对方的老大都溜了,王癞子把心一横,对着李家的众多奴仆道:“你们教头都跑了,你们还不打算走?!留下来找打啊!”   李家的奴仆们听完也是面面相觑,想了一下,觉得这王癞子说的也有道理,老大都跑了,自己这些做小弟的干嘛去出这个头呢?于是话不多说,转瞬间所有的奴仆们全都跑得没影了,留下王癞子和他的一众马仔在原地狂笑,这就标志着,以后这矿场,也是归他们王家所有了,王癞子虽然是当地二流子,但是他在这场争夺战里面可是立了头功,好处少不了他的。   狂笑了半天,王癞子突然神情冷峻了起来,他忽然想到李家还有那么个怪物在,吴教头也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说不定他们还会计划着回来抢地盘呢。   “看来有必要跟王老爷报告一下,通知烛将军一声...”王癞子心中暗道。   而此时,这些人显然不会察觉到,他们所站的位置,位于矿场中央地底下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埋葬着一口橡木棺,木棺周围被十余道铁索紧紧的缠绕,木棺内部,一直黑色的手臂缓缓舒展,这只手臂慢慢的摸索着四周,毫无光亮的周遭看不清任何物体,手臂伸直,摸到了棺盖,这只手掌立刻握成拳头,猛地砸向了木棺的棺盖,难道说,刚刚韦楚爆发的那股能量又唤醒了某物吗?   * * *   与此同时,位于楚国东北部的宋国蒙县,灵山脚下的百姓们都过着平静的生活,几处民宅屋顶的烟囱冒出生火做饭的烟雾,几个小孩童正在挽起袖子在小溪边抓虾,老农夫挑着担子路过这里,笑呵呵的看着这几个孙儿辈的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整个村庄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景象,而在灵山顶峰,一处石洞中,一个正在坐禅的白衣男子,他的四周萦绕着数只荧光蝴蝶,蝴蝶翩翩然起舞,一刻也不停地围着白衣人转悠,男子睁开了双眼,他一头蓬松的长发,发丝中还有一缕白发,仅有那么一缕,凌乱的披在脑后,身上的白衣倒是一尘不染,仿佛不会被这尘世的污垢所污染,眼神中充斥着疑惑。   伸出一只手,一只闪烁着漂亮蓝色荧光的蝴蝶停留在了他的指尖,疑惑的眼神盯着蝴蝶。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他念道庄子的名篇《庄周梦蝶》,紧接着轻声叹道,“封印破了?”   他站起身,没有用手去撑地,或者借助外力,就那么直直的站了起来,看样子修为高深。   缓步来到石洞的石壁前,石壁上刻着满满的文字,还有其他的图案,其中有几个还是星宿,一颗大星球周围刻着几颗小行星,中间用线连在一起,形成某种星象。   他缓缓伸出手去触摸那些文字与图案,手刚一接触石壁,那些文字图案便开始闪烁起光亮,一呼一吸,光芒直透到洞口,很是耀眼。   山脚下玩耍的那几个小孩子看到灵山上峰突然闪出的一阵光亮,立刻被这道亮光所吸引,纷纷指着那道光,招呼更多的人来看。   那个挑担的农夫也侧着头看去,点了点头,笑道:“庄先生要出关了。”   洞中,这名白衣男子再次用手指在石壁上刻下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清平道。   他稍微退后几步,仰望着整面石壁,开口道:“《清平道》一书终于完成了,可以出关了,”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要尽快找到他才好,免得酿成大错!”   庄先生走出了洞口,随手将头发盘好,站在灵山的上峰,眺望起远方来。   * * *   卢峻义抱着韦楚穿梭在大街小巷之间,吴教头在他背后紧追不舍,卢峻义心中只想尽快赶到县东的医馆,早点让韦楚得到治疗,虽然此时韦楚早已停止了流血,就连心口和额头的刀伤都不再流血,卢峻义还是担忧他的病情会恶化。   “这厮一直跟着我做什么?担心小楚吗?刚才怎么又不帮忙!”卢峻义早就觉察到吴教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有所疑虑,但苦于韦楚受伤,不然就将他也一起收拾了!   很快就看到了东区的济世医馆,卢峻义大步向前,一脚刚踏进医馆大门,立马扯着嗓子喊道:“大夫!大夫!救人啊!”   一群闲的没事,正围在一起玩牌的大夫听到外面有人喊,慢慢悠悠的放下牌,其中一个还满是抱怨:“我这刚拿到一副好牌啊!”   另一个牌友笑着说道:“行了,好不容易来个病患,怎么也得留住这个客人啊!”   这时,一位坐在门边正在喝茶的老者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卢峻义,眼睛只盯着韦楚。   紧接着,一群年轻医生也围了过来,看着韦楚。   有人说道:“哟,伤的不轻啊!得做手术!”   有人附和道:“对啊!必须手术!”   另一个说道:“那可不便宜哦...”   说完众人就齐刷刷的看向卢峻义,卢峻义一看大家都望着自己,也立刻就明白了点意思,心里正在盘算着怎么拖一拖医药费的问题,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   “医药费算我的!赶紧治疗!”   来者正是一直跟着卢峻义来到医馆的吴教头。   吴教头人还未进医馆,就在门外喊了这么一声,三步作两步走进去大门之后,看着卢峻义示好的微微一笑。   卢峻义看到有人喜欢当冤大头,自然乐得快活,当下就吼道:“听到了?!又不是没人给钱,快医治好他!”   那群年轻人的脸色立刻从冷淡变成了热情,纷纷从卢峻义手上把韦楚接过来,抬进来医馆里屋,唯独留下那名老者,卢峻义这时才松下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他,发现老者的表情写满了疑问,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开口问。   老者端着茶,心中思索了万千,当看到卢峻义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时,才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这男孩子是谁?” 正文 第10章 风雨欲来   卢峻义等了半天没想到这老人问了这么一句,他还以为老人家对韦楚的病情有什么好的建议呢,于是他显得有些没有耐性,摆了摆手,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长凳上。   反倒是吴教头忽然对这一切饶有兴致,拿起桌上那副牌,对老人说道:“那男孩啊,名叫韦楚,李家府上的契约奴隶,怎么?老人家你认识?”   老人仿佛陷入了深思,眼前看到的景象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摇头叹息道:“当年这医馆的副馆主韦贞大夫,也有个孩子叫韦楚,因为战乱的原因,被王城郢都的一个将军带走了,我看这孩子与韦贞大夫长相有几分神似,估计就是他了。”   吴教头原本还把玩着手中的那副牌,听到这里,更是好奇心大盛,就连原本毫无耐心的卢峻义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卢峻义说道:“我曾经问过小楚这些事情,但是他都想不起来了,如果真像你老人家所说的,那韦楚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了益阳,他不应该是在郢都的那个将军那里吗?”   说完,转向问吴教头:“你不是在李府当了十几年教头吗?韦楚是怎么进李府的?”   吴教头拿起一张牌,那副牌上画着的全部都是古三国的武将,在九州,流行玩这样的卡牌,利用手中武将的数据值和兵种之间的相生相克来进行攻防战。   他把那张牌扔到桌子上,牌上显示着“徐晃”骑兵,武力:95,智力:76......   吴教头这才说道:“韦楚是在奴隶市场上买回来的,那群押送奴隶的人,也只是一般商人花钱雇来的佣兵,没有楚国正规军人,所以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流浪儿,李老爷花了一块青铜买回来的。”(货币有三种规格,黄金铸造压印的金箔纸,俗称金页子,价值相当于银箔价值五十倍,银箔又相当于青铜铸造铜箔的五十倍,这样一算,一张金页子能换两千五百张铜箔。各个国家出产印刷的这金银铜三种规格的箔纸上也刻印有不同的文字,有的直接指出出产地,有的印国家名字和出产日。大宗的交易直接使用整锭的黄金白银。最不值钱的就是纸币,纸币因为过去许多年的通货不断膨胀,导致了大面积的贬值,很大面额的纸币能买到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至于要问现在最大面值的纸币是多少,没人去数过。)   卢峻义接着问道:“所以说,你也不清楚韦楚的情况?”   吴教头右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然后抬起头坚定的说道:“不清楚。”   卢峻义登时给了吴教头一个白眼,不再对他抱有期待,转而把目光投向那位老人。   老人捧着热茶,也坐了下来,目光闪烁着暗淡的光,神情若有所思道:“我在这里当门卫差不多二十多年了,十几年前韦贞大夫凭着精湛的医术,在益阳县里声名鹊起,没几年就升到了副馆主的位置,后来和一个叫香君的女孩子成了亲,又有了韦楚,大概韦楚五六岁的时候,现在的周天子周武烈王,姬盛宣发动了对楚国的战争,韦贞也就是那时候被强迫征召入伍,成了楚军的军医。”   “然后呢?”卢峻义与吴教头异口同声问道。   老人顿了顿,说道:“然后当时的楚王熊杰被令尹子丑杀害,子丑密谋篡位,被太子熊晖联合王都巡城使烛之爱以及益阳守军的校尉烛之川镇压,子丑兵败被杀,太子登上了王位,烛之爱继任为楚国令尹,烛之川从益阳地区的校尉晋升为楚国上将军,直接宣布投降周天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韦贞就被当做叛贼缉拿,韦贞被就地正法,夫人香君也自杀了,没有人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好端端一个家就那么破败了”   “看来韦楚这小子出身还不错,可惜了。”吴教头在一旁叹了口气。   卢峻义脑子里把事情捋了捋,目标锁定在了熊晖、烛之爱,烛之川三个名字上面。   那个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自言自语道:“当年啊,也就是靠着武陵郡太守庄羽大人领着一半的益阳守军抵挡住了周天子的进攻,要不然根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武陵郡庄太守?就是那个前任楚王亲自请来坐镇的庄羽大师?”吴教头问道。   “是啊,楚王熊晖投降之后,庄先生就厌倦了这些世俗的斗争,主动请辞离开了楚国,云游四海去啦,也不知如今现在何方啊。”老人喝了一口茶道。   吴教头说到这里更是来劲了:“这庄先生可真不简单啊,我听传言说这庄先生当时还请来了【天行者】助阵,那天行者上来就直接放了大招,打得周人云里雾里七上八下,直接在郢都城门下面被打懵了!”   这一大段话,卢峻义也是听得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刚刚不是什么熊晖那几个人嘛,怎么又冒出个庄羽来?是什么?可以吃吗?卢峻义的脑子里混乱不堪,想着想着肚子就饿了。   但是考虑到韦楚现在的身体状况,卢峻义又不敢轻举妄动,心中烦闷不堪,老人和吴教头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透露了,当下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在医馆大厅内来回踱步。   正当卢峻义耐不住性子,正要去那些医生们动手术的里屋查看一下情况时,那几个年轻人哭着喊着跑了出来,唯恐落在其他人的后面。   嘴里还喊着:“妈呀!见鬼了!”   “什么怪物啊!”   那几名医生直接跑到了卢峻义身边,绕过他,溜出了医馆。   卢峻义满脸疑惑的看着这几个跑出医馆的大夫,看到还有个刚刚跑出里屋时,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的年轻人落单了,卢峻义立马上前拦住他,一把抓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都跑出来了,钱也不要了?”   那人满脸惊恐的回答他:“不要了,不要了,你们赶紧走吧,太奇怪了!”   卢峻义听他这么回答,心中更是大惑不解,钱都不要了,这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事了?随即松了手,让那人逃离了现场。   后面坐着的吴教头和看门的老人也都站了起来跟着走到了卢峻义身旁。   卢峻义正打算再往里面走,还没跨出一步,韦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额头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渗出了紫红泛黑的血液,上身赤裸,心脏处依然破着一个刀刺的创口,这个创口比之前的要大,显然这几个大夫是打算剖开韦楚的胸口,来检查心脏的受损程度。   这样一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必然就是那只紧紧握着韦楚心脏的手,难怪他们会被吓尿了,一般人看到了当然受不了这个刺激。   卢峻义只瞄上了一眼,立刻做出了反应,上前一把扶住韦楚,另一只手绕到韦楚的左腋下,手掌盖住那个创口。   “小楚,你怎么起来了?”卢峻义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大碍的,我要是真有事,就不可能走动了。”韦楚脸色苍白的挤出一个笑容。   卢峻义点点头道:“嗯,我们进去穿好衣服,我背你离开。”   吴教头在一旁也是十分关切的嘘寒问暖道:“要不要带点药啊,受这么重的伤,不可能自己长好吧,还是买点药回去吧!”   卢峻义表示同意,韦楚也就没有过多的表示了,只是他们俩人都对吴教头这前后反差极大的表现感到十分惊讶。   告别了医馆的看门老人,卢峻义背着韦楚一路走在回李府的路上。   吴教头在后面提着刚刚拿出来的草药以及口服的药丸,跟在卢峻义身边,眼睛可一直没有离开过韦楚,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的措辞来和他们俩套近乎。   韦楚在李府多年,心里也是了解吴教头的,他不可能真的关心一个小小的奴隶,对他而言,死了个奴隶大不了再花点小钱买一个就是,至于为什么今天吴教头又是为他花钱买药,又是嘘寒问暖的陪同着,谁都不清楚,最后还是韦楚忍不住了。   他问道:“吴教头,感谢您刚刚那么帮我,还花了那么多钱,大恩大德小人无以回报,你有什么用得上小人的,您尽管开口吧。”   吴教头在旁边一听,心中暗道:“小子聪明啊!知道我用的上你!”   但是表面上他暂时不会说这些话的,他说道:“咳咳,韦楚啊,你来李府也七年多了,之前呢,我也是不太了解你,所以才忽视了你,见谅啊,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我吴某义不容辞,往后我还可以在李老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在李家的那些生意里谋个好差事,吃喝玩乐,不愁花销啊!”   若是以前,韦楚一定会对吴教头今天的表现感到受宠若惊,甚至是感恩戴德,只不过今天的韦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心态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卢峻义回头瞄了一眼韦楚,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开口对吴教头说道:“小楚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麻烦吴教头在李老爷那说一声,让他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吴教头立马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啊!回去我立马跟老爷说明这个情况,给你开间上房!”   他又对卢峻义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身手不错啊,你可以留在李府照顾小楚,或者...干脆加入我们李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