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火须龙反天下界 金鹏鸟受谴临凡


话说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后乃有三皇。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却说三皇，一为天皇，称玉皇大帝，号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统领天、地、人三界神灵，管理宇宙万物的兴隆衰败、吉凶祸福。天有三十二层，一层有三万里，天外的地方就称为无极，而天内的天就称为太极。太极的天分为五天，即东、南、西、北、中。中天为玉皇大帝所居，上掌三十六天，三千大世界；下握有七十二地，四大部分所有生灵。东天为三官大帝所掌，主赐福延寿解灾赦罪消厄。南天为文衡圣帝所掌，主众神的委任升降考察各神只的功罪。西天为承天效法后土皇帝地祗所掌，主世人的幽冥依归。北天为紫微大帝所掌，予降福消灾，兼赐予财富。二为人皇，称皇帝，皇者，大也，言其煌煌盛美。帝者，德象天地，言其能行天道，举措审谛。上掌五岳九州，长江并黄河；下辖有五湖四海，三十六山脉七十二江河。文臣治国，武将护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三为地皇，称阎罗王，阴间的主宰，掌管人的生死和轮回。统领阴间的诸神，审判人生前世的行为并给与相应的惩罚。治下只设五官，鲜官禁杀，水官禁盗，铁官禁淫，土宫禁两舌，天官禁酒。僚佐有十八人，专管十八层地狱。又分十殿，号十殿阎王。哪十殿：第一殿，秦广王蒋，司人世天寿生死，统管幽冥凶吉；第二殿，楚江王厉，司掌话大地狱；第三殿，宋帝王余，司掌黑绳大地狱；第四殿，五官王吕，司掌合大地狱；第五殿，阎罗王天子包，凡解到此殿者，押赴望乡台，细查曾犯何恶，受苦满日，另发别殿；第六殿，卞城王毕，司掌大叫唤大地狱及枉死城；第七殿，泰山王董，司掌热恼地狱；第八殿，都市王黄，司掌大热恼大地狱；第九殿，平等王陆，司掌丰都城铁网阿鼻地狱；第十殿，转轮王薛，专司各殿解到鬼魂，辨别善恶，核定等级。发四大部洲投生。男女寿天，富贵贫贱。又有地藏菩萨，总管地下。

这说人皇，盘古开天劈地，分阴并阳。共工头触不周山，不周山崩塌，于是四极废、九州裂、天柱折、地维缺，女娲氏力任艰巨，炼五色石补天，于是地平天成，不改万物。燧人钻木取火，后火烤制食物、照明、取暖、冶炼等。伏羲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结绳为网以渔，造福于民。神农尝百草之实，察酸苦之味，教民食五谷。黄帝合炎帝，打败由蚩尤率领的九黎族的入侵，用玉作兵器，造舟车弓箭，染五色衣裳。妻子嫘祖教人民养蚕。大臣仓颉造文字，大挠造干支，伶伦制作乐器等等。帝终传位与颛顼，又传帝喾，传尧帝，传舜帝。大禹以疏通河道，治理洪水受禅让继帝位。禹终以皋陶代，皋陶终，伯益继，禹子启逐伯益自立为王，国号夏。传至桀王，国势渐衰，矛盾异常尖锐，商汤运用贤臣伊尹和仲虺为左右相，乘机起兵，克夏都，称天子，国号商。传至纣王，荒淫无道，天下叛乱，周文王渭水请姜子牙，武王伐纣，攻占商地，国号周，封赏子孙一百零八国有余。周王放马归山，收械回库。春秋五霸起，齐宋晋楚秦；战国七雄乱天下，燕齐楚秦赵魏韩。后秦有王嬴政，横扫六合，剿灭八荒，击败六国，天下一统，置郡三十六，号始皇帝。传二世，项羽刘邦共乱天下，刘邦破项羽，尊天子，国号汉。汉后三分，魏蜀吴。晋代魏，伐蜀灭吴，后分南北，北隋伐南陈，唐替天下，后分五国，宋得中原，并齐东辽，西夏。金灭辽，称霸北方。宋国传至徽宗，时天下太平，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五谷丰收，万民乐业。徽宗好道，便上书拜祭天皇。把那表章玉皇大帝写成王皇犬帝，玉帝看了，大怒道：“王皇可恕，犬帝难绕。”逐派赤须龙下界，降生于北地金国黄龙府，使他侵犯中原，扰乱宋室江山，万民受兵革之灾。后来如来佛祖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遣坐下护法大鹏金翅明王往东方投胎，将来克制赤须龙。那赤须龙便是完颜兀术，大鹏鸟就是武穆王岳飞。兀术入侵中原，以靖康之变亡北宋，岳飞集诸路人马收复失地，迎得南宋中兴。后被秦桧以莫须有屈杀风波亭，兀术也被人刺杀，魂归天庭。玉帝下旨：“火龙奉旨下界，私污秦桧妻，做个**之罪，罚打铁鞭一百，摘去项下火珠，禁于丹霞山，着南海龙王敖钦看管，令他潜修反本。”后铁木真灭金，西夏，南宋，国号元。

话说元朝未年，亲王骨相，朝内权阉迭起，奸贼横行，宫闱恃宠，外庭流寇秧民。斫丧元气，倾覆国祚，国内党争，国外强敌，胶胶拢拢，愈乱愈炽，勉强撑了数十百年，最终到一败涂地。天下流寇四起，叛乱相寻。时安徽省濠州钟离县出一位太平天子来。姓朱，名叫元璋，乃天上界中天北极紫薇大帝下凡，故生时红光导香，紫气环绕。那元璋长大来，相貌魁梧，奇骨贯顶，雄才伟略，领着一班文武，南征北讨，打下一座铁桶江山来，创立二百七十余年基业，国号大明，建都金陵。自太祖武皇帝开国，太子早逝，后太祖驾崩，传位太子之子太孙，过二载，北燕王以靖难之名起兵，谋得天下，北迁燕京北平城，造起一座旷世伟城来，名曰：紫禁城。后传仁宗，宣宗，英宗，代宗，宪宗，孝宗。

这孝宗宠善奸阉，常临边塞，游肆戏凤，荒淫无度，喜军政之事，常命礼部为己加官衔。宠出两大奸阉来，一曰刘谨，一曰江彬，侥幸都得已伏诛，险些弄出天下大乱来。孝宗晏驾无子，传位兴献王之子，称世宗，相传世子生兴邸，黄河清，庆云现，瑞应体征，不一而是，后果应帝王验。世宗好道，一心只想长生，不理国政，以致外敌入侵，荷兰占台湾岛，葡萄牙占澳门，倭寇侵扰东南海地，又引出两位抗倭民族英雄来，俞龙戚虎，一曰俞大猷，一曰戚继光。国政败坏，又引出一大奸相一大忠贤来，奸者，首辅严嵩，忠者，兵部员外郎杨继盛也。

却表启那个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一日，驾坐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文武仙卿早朝之际，忽有邱弘济真人启奏道：“万岁，通明殿外，有南海龙王敖钦进表，听天尊宣诏。”玉皇传旨：着宣来。敖钦宣至灵霄殿下，礼拜毕。旁有引奏仙童，接上表文。玉皇从头看过。表曰：

“水元下界东胜神洲南海小龙臣敖钦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前时道君皇帝宋徽宗误写表文，侮辱帝君，帝君派赤须龙下界，扰乱宋室江山，后功德圆满，只因私污秦桧妻，罚铁鞭，摘龙珠，锁紧丹霞山，教小龙看管。一日看管不慎，赤须龙偷走龙珠，打出丹霞山，那火龙勇猛无人能敌，今不知去向。臣今启奏，伏望圣裁。恳乞天兵，收此妖孽，庶使海岳清宁，下元安泰。奉奏。”圣帝览毕，传旨：“着龙神回海，朕即遣将擒拿。”老龙王顿首谢去。下面又有葛仙翁天师启奏道：“万岁，有冥司秦广王赍奉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萨表文进上。”旁有传言玉女，接上表文，玉皇亦从头看过。表曰：

“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转轮；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今有罪龙赤须龙逞强行凶，弄神通，打绝九幽鬼使；恃势力，惊伤十代慈王。寂灭轮回，各无生死。贫僧具表，冒渎天威。伏乞调遣神兵，收降此妖，整理阴阳，永安地府。谨奏。”玉皇览毕，传旨：“着冥君回归地府，朕即遣将擒拿。”秦广王亦顿首谢去。大天尊宣众文武仙卿，问道：“今时那罪龙身在何处。”一言未完，班中闪出千里眼、顺风耳道：“这罪龙已遁入轮回道，不日便出身为民。不知将来如何？”玉帝道：“那路神将下界收伏？”言未完，班中闪出，九天玄女俯首启奏道：“今已到大明中年，昔日元末大乱，金童玉女嬉笑喧闹大殿，罚下人间为民，成为明太祖并太祖马皇后，又传几世。大明气数未尽，还有百年相传，今火龙临世，必乱了大明。人间自有人间苦，仙人自有仙人乐。如今火龙遁入人间，我等仙家不能寻访捉拿，只待其寿尽时，方能问罪。”玉帝道：“盘古开天劈地，分有三皇治世，朕虽统领宇宙，却只管天上之事，四时变化，灾祸福兆。地府掌管人间轮回，人间只有诸多帝王共管九州，三川五岳江海湖泊。今日事如何计较？”班中闪出太白长庚星，俯首启奏道：“火龙不思修本反正，却思恋凡尘，临世之日必会天下大乱，前世火龙下界，得佛祖遣大鹏鸟下界，相克制，方的后来几十年的宁静，今日已入人间，不如再遣大鹏鸟下界，克制火龙。一则不动众劳师，二则不会坏了大明百年气数。火龙寿尽，追拿问罪。”玉帝闻言甚喜，道：“依卿所奏。”即着文曲星官修诏，着太白金星往西天相请。

那太白金星出了南天门，驾着祥云，顷刻来到西天大雷音寺。正值我佛如来，端坐莲台，聚集三千诸佛、五百罗汉、八百金刚、阿难揭谛、比丘僧尼等众，讲说三乘妙典、五蕴楞严。正讲得天花乱坠，宝雨缤纷，忽见太白金星至，将玉帝牒文呈上。佛祖双手合掌，将慧眼一观，口称道：“善哉，善哉！原来有此一段因果。”即唤大鹏鸟近前，道：“前时汝私自行凶，啄杀女士蝠，被罚下红尘，尝尽人间苦果，偿还冤债。屈死风波亭，已功德圆满，修成正果。谁料火龙不思修心反正，反将出仙界，私投人间，仙界不能捉拿，恐其坏了人间，故令汝再次下红尘受苦，成得大道。”大鹏鸟点了点头，佛祖道：“若知前世因，今生受的是！若知来世果，今生做的事。汝前世屈死风波亭，来世屈死金銮殿。两世屈死，只为那一啄之恨。忽生嗔念，免受诸苦恼。”大鹏鸟在佛前打个稽首，放出五色毫光，照耀四大部洲，无微不显。佛祖即合掌说偈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大众齐齐合掌，念一声：“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过去未来现在三世阿弥陀佛！”各各绕佛三匝，作礼而退。大鹏鸟遵了法旨，一道灵光飞出雷音寺，径来东土投胎，不表。

万事皆有天定数，一生都是命安排。

话说巍巍长白山，风采多姿，美丽壮观。受辽民敬仰的神山，高二千六百九十一米有余，绵延千余里，主峰耸峙于中华与朝鲜边境。山顶不生草木，冬天积雪，夏天云雾缭绕，一望皆白，故称长白山。系火山，山上有口留下的湖，日久积水，名为龙潭，后尊为天池。天池四周环山，像镶嵌在半空中的一块晶莹的碧玉，惟东北面有一缺口，叫做闼门，池水经此外流，在一千二百五十米处，形成几丈高的长白瀑布。奇妙天工，精妙绝伦。有三江源于此，松花江、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自山北泻出，向北流，与黑龙江汇合，直入北海。图们江自山东北泻出，向东流，转入东海。鸭绿江自山东南泻出，向西流，注入辽东的南海。长白山天池东北六十里外有一布库里山，山下有一池，名叫布勒瑚里，池水澄碧，清波荡漾，湖光山色，风景如画。

却说天上三位仙女飘然到此，长曰恩古伦，次曰正古伦，幼曰佛库伦。见布勒瑚里池水清澈见底，便同到池中洗浴，在池中嬉笑玩耍，疲惫方才出水登岸。忽然飞来一只神鹊，嘴里衔着一颗朱果，放到了佛库伦的衣服上。仙女上岸，佛库伦见朱果红彤彤，亮晶晶，又新鲜，又美丽，拿起来，爱不释手，不知放置何处方才安心，犹豫再三，逐含在嘴里。忙着穿衣，不觉却把朱果咽进肚里，因此怀了孕。恩古伦同正古伦穿好衣服，便冉冉升起。佛库伦见了焦急道：“偶感肚子沉重，不能同走，该当如何？”恩古伦安慰道：“我等大罗神仙，无性命之忧，汝天授妊娠，待产儿，便可回天。”话毕，同正古伦翩翩消逝。未过多时，佛库伦产下一子，天生奇异，不哭不泣，却能言语。逐长大成人，佛库伦将吃神果产子之事告知其知晓。又道：“天生汝，汝当为天定人间不平之事。逐为儿子指路，儿子驾舟，顺流而下，佛库伦凌空而起，转眼间，踪影不见。儿子到人烟地方，舍舟登岸，折柳条为椅，端端正正独坐其上。此处名曰鄂多理城，住有三姓人家，互争雄长，终日杀伤。有人至河边取水，见相貌奇异，举止庄重的人物，便告知众人，众人都来看，惊讶地问其来历。其道：“吾乃天女佛库伦所生，姓爱新觉罗，名叫布库里雍顺。专为平定你们大乱而来。”众人大喜，几个大汉互相交叉握手，作成轿形，抬着布库里雍顺回去。布库里雍顺说服三家，后三家推举布库里雍顺为首领，为其取了百里女子为妻，便号满洲。后生子，子有生子，传至昌觉安，继承祖业，居赫图阿喇。诸兄弟各筑城，近者五里，远者二十里，环卫而居。生五子，其中四子塔克世娶妻喜塔喇氏有子，十三月未产。族人以为妖怪，要杀了喜塔喇氏，不料一场大火却救了喜塔喇氏性命，不知何来大火，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七大恨后金报仇 萨尔浒明朝败军


上回言喜塔喇氏孕十三月未生，族人以为妖怪，要处死其。不料长白山火起，昌觉安闻报，带人扑灭大火。疲惫回时，远看喜塔喇氏房屋红光满天，以为着火，未至门口，却见塔克世大喜抱一子出。昌觉安看那子仪表雄伟，神武不凡。逐赐名努尔哈赤，不追究其母之责。火起之因，暂且不表，留个悬念。未几努尔哈赤长成，年方二十五岁，仪表雄伟，志意阔大，沈几内蕴，发声若钟，睹记不忘，延揽大度，官拜女真建州左卫支部舍人。常听人说《三国演义》，学些智谋。那是后话。

话说时逢建州右卫阿台叛乱，觉昌安与阿台是姻亲，为阿台之妻的祖父。明朝派宁远伯辽东总兵李成梁统军征讨，觉昌安与其子塔克世随从明军作战。谁料，攻陷阿台之古勒寨时，觉昌安挈子若孙往视。有尼堪外兰者，诱阿台开城，明兵入歼之，二人皆及于难。努尔哈赤闻信痛苦道：“杀父，祖之仇，不共戴天。”欲向明朝讨还血债，弟舒尔哈齐劝道：“明皇帝拥兵百万，我等小小族长，不过千百人，怎敢太岁头上动土。”努尔哈赤知其意，逐归罪于图伦城主尼堪外兰，要求明臣执送此人。明朝边臣因误杀，而送回觉昌安、塔克世尸体，赐予努尔哈赤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允其承袭父、祖之都指挥使之职，就此了结。后努尔哈赤索要仇人道：“尼堪外兰，吾仇也，原得而执之。”万历皇帝遂勃然大怒，斥之说：“吾即助尼堪外兰，筑城于甲版，令为女真之主。”遂使尼堪外兰威望剧升，势力激增，国人信之，皆归附尼堪外兰。努尔哈赤族叔子孙，亦对神盟誓，欲杀其，归附尼堪外兰。尼堪外兰又逼努尔哈赤投降。

却说努尔哈赤看着祖、父惨死，家道中衰，部众叛离，族人变心，强敌威逼。便召集结拜兄弟费英东、额亦都、何和里、扈尔汉、安费扬古等人商议，努尔哈赤道：“强敌威逼，我已无地可走，当为如何？”都知晓尼堪外兰势力雄厚，众人不敢言，唯额尔德尼道：“汉家有言，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努尔哈赤闻言大喜，拔剑斩桌道：“若是天地不存我，当即覆灭，胜败就此一举，我起兵反仇人。”以遗甲十三副起兵，会萨尔虎城主诺米纳、嘉木瑚城主噶哈善哈思虎、沾河城主常书率其属来归，努尔哈赤与其等结盟，起兵讨伐尼堪外兰，诺米纳以借口不发兵至。尼堪外兰夜遁甲版，兵克图伦城，尼堪外兰又遁河口台，后入明境，欲追赶，明军出兵阻扰，努尔哈赤无功而返，杀诺米纳及其弟奈喀达。五城族人康嘉、李岱等纠哈达兵来劫瑚济寨，使安费扬古、巴逊率十二人追之，尽夺所掠而返。又起兵攻兆佳城，途遇大雪，众将请还，努尔哈赤道：“城主李岱，我同姓兄弟，乃为哈达向导，岂可恕耶！然用兵之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后至城下，李岱全无防备，逐下其城。后得五城族人兵马，势力大增。肃言：“恩威并行，顺者以德服，逆者以兵临”。各部来归，统一建州女真部，以古制，定为三百丁为一牛录，旗分黄、白、红、蓝四色。将此四色镶之为八色，成八固山。即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每三百丁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分别设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管辖所属人员。实现兵民合一，平时耕猎为民，战则披甲当兵。又用兵先打哈达部，使乌拉，辉发来降，时明朝封努尔哈赤为龙虎将军。其将授政于长子褚英，褚英暴伉，众心不附，遂止。褚英怨望，焚表告天，为人所告，自缢死。归民日众，疆域益广，诸贝勒大臣乃再三劝进。逐进位，建元天命，定国号曰金。诸贝勒大臣上尊号曰覆育列国英明汗。命次子代善为大贝勒，弟子阿敏为二贝勒，五子莽古尔泰为三贝勒，八子皇太极为四贝勒。命额亦都、费英东、何和里、扈尔汉、安费扬古为五大臣，同听国政。谕以秉志公诚，励精图治。

话说英明汗欲攻打叶赫，召集众将商议，额尔德尼道：“若打叶赫，明廷必有言可说，挥师北来，取我城郭，那时悔之晚矣。”英明汗问道：“那当如何？”额尔德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欲灭叶赫，不如先攻明，得辽东，乘机下叶赫，二利也。”英明汗大喜称善，逐于天命三年，择吉日誓师，祭天伐明。留长子代善守城，自带精锐两万，于郊外祭天，行三跪九叩之礼，逐写下告文祭天，书曰：

满洲国主臣努尔哈赤谨昭告于皇天后土曰：“我之祖父，未尝损明边一草寸土，明无端起衅边陲，害我祖父，此恨一也；明虽起衅，我尚修好，设碑立誓，凡满汉人等，无越疆土，敢有越者，见即诛之，见而顾纵，殃及纵者，讵明复渝誓言，逞兵越界，卫助叶赫，此恨二也；明人于清河以南，江岸以北，每岁窃逾疆场，肆其攘夺，我遵誓行诛，明负前盟，责我擅杀，拘我广宁使臣纲古里方吉纳，胁取十人，杀之边境，此恨三也；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柴河三岔抚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众，耕田艺谷，明不容留获，遣兵驱逐，此恨五也；边外叶赫，获罪于天，明乃偏信其言，特遣使遗书诟言，肆行凌辱，此恨六也；昔哈达助叶赫二次来侵，我自报之，天既授我哈达之人矣，明又挡之，胁我还其国，己以哈达之人，数被叶赫侵掠，夫列国之相征伐也，顺天心者胜而存，逆天意者败而亡，岂能使死于兵者更生，得其人者更还乎？天建大国之君，即为天下共主，何独构怨于我国也？今助天谴之叶赫，抗天意，倒置是非，妄为剖断，此恨七也！欺凌实甚，情所难堪，因此七恨之故，是以征之。”诵毕，便望燎奠爵，外面已吹起角声，催师出发。努尔哈赤起了高头骏马，大刀一挥，众将起行，一队跟一队往西行。

话说大军行数日，探马快报，距明边抚顺城三十里有余。英明汗便扎住营帐，正拟遣将攻城，忽有一书生求见，自称是明朝秀才；英明汗唤入，见他状貌魁奇，已有三分羡慕；及与他谈论，语语中入心坎，不由的击节叹赏；就赐他旁坐，问及姓氏里居。秀才道：“仆姓范名文程，字宪斗，沈阳人氏。”后清朝得国，都是汉人引导进来，范文程就是首魁。这是后话。英明汗道：“我闻得中原宋朝，有个范文正公，名叫仲淹，是否秀才的远祖？”范文程答道：“是。”英明汗道：“我已到此，距抚顺城不远，抚顺的守将，姓甚名谁？”范文程道：“姓李名永芳。”英明汗问道：“李永芳本领如何？”范文程道：“没甚本领。”英明汗道：“这是一鼓可下了。”范文程道：“以力服人，何如以德服人？明主且不必用兵，请先给他一封书信，劝他投降，他若顺从，何劳杀伐，这便是先礼后兵。”英明汗喜道：“这却仗先生手笔。”文程应命作书，一挥而就。英明汗大悦，便道：“我国正少一个文馆的主持，劳你任了此责，参赞军机。”范文程叩首谢恩。次日，英明汗即遣将到抚顺城下，射进书信，率队而退。这抚顺守将李永芳，本是个没用的人物，他闻满洲军入境攻城，已吓得没了主意，及见此信，召集文武各官，会议了一夜，也无结果，只得开城投降。翌晨开城迎接，李永芳为首率领文武官员跪在城下，恭递降册，英明汗命侍卫接了降册，策马入城，部军一齐随入。幸亏得范先生一言，城中的百姓，总算不遭杀戮，英明汗便记范文程为首功，更命诸贝勒格外敬礼，称先生而不名，从此大家都呼文程为范先生。保全百姓之功，也不可没。这便是后世传颂的仗剑谒军门之事。

却说广宁总兵张承荫闻失抚顺城，帅三路兵马来围抚顺。英明汗问李元芳道：“张承荫何等人物？”李永芳答道：“勇将一员。”英明汗道：“既是勇将，必不肯轻易归附，当先发制人。”逐调拨三军，出城迎敌。离城十里处，前哨来报，明朝大军聚集前方。英明汗命部队前行，两阵对圆，弓弩射住阵脚。明军阵中张承萌为中军，左翼副将颇延相，右翼参将蒲世芳。大战自日中至傍晚，两边兵马都余勇可贾，不肯退兵。忽然天色昏暗，一阵大风从西北吹来，猛扑明军，明军把持不住，又吹数阵，刮倒几面旌旗。英明汗大喜，挥军杀入明军阵中。张承荫见势不好，当下指挥大军且战且走，见路边有山，欲遁入其中以固守之计。从山侧闪出一队白甲满洲兵，为首大喝道：“满洲贝勒多铎在此，败将何不下马受降？”来的突然，原来英明汗以幼子多铎带骑兵，偷袭明军，反劫堵明军退路。张承荫见腹背受敌，无心恋战，杀出重围，领兵前走。奈何天色昏暗，不辨方向，追兵紧随。张承荫与二位副将道：“战也死，不战也死，不如死战，战死便是烈士。”三将转身抵敌，舍身冲突。满洲兵不曾提防，前面士卒，被杀死无数。一声鼓响，万弓齐张，箭如飞蝗，可怜三员骁将死于乱箭之下。

话说败报传至紫禁城，神宗帝大惊，急召见群臣，问道：“何人可御胡虏？”大学士方从哲保举杨镐。神宗帝准奏，授兵部尚书。赐尚方宝剑，经略辽东。杨镐快马至辽东，闻清河堡已失，守将皆战死，唯副将陈大道与高炫逃回来见杨镐，杨镐仗圣威，将二人斩首示众。传檄四处将士，赶援辽东，自己却按兵不动。次年初春，蚩尤旗显现天空，光芒闪闪，长可竟天。群臣上奏，暂缓用兵，防有兵祸。独方从哲不信，递发红旗催杨镐进兵。杨镐无赖，排下四路共进，哪四路：一路山海关杜松从浑河出抚顺关；一路辽东总兵李如柏从清河出鸦鹘关；一路开原总兵马林合了叶赫兵从开原出三岔口；一路辽阳总兵刘铤合了朝鲜兵从辽阳出宽甸口，共二十多万。约定四路将官，会盟二道关，同共赫图阿拉。

却说大军共进，塞外一带，白雪飘飘，天寒地冻，人马大半冻死，只得缓慢行军。杜松仗着勇力，想立首功，强令士卒冒雪前行，到了浑河，冰冻未开，杜松不顾副将劝告，驱兵过河，河中冰冻忽解，溺死许多士卒。刚到对岸，有几队满洲巡逻兵，杜松一马当先，一阵乱杀，满洲兵纷纷退走，杜松领兵追赶，走了不到几里，有座高山，名叫萨尔浒山。败军遁入山谷，杜松恐有埋伏，不敢追赶，堵住谷口。探马来报，满洲兵聚集界藩城。杜松大喜，留下一支兵马围堵山谷，自带一支，直攻界藩城。

却说界藩城距萨尔浒山约有数里，筑城铁背山上，时英明汗正指挥兵役运石添筑。闻明军至，急派代善引两旗人马，去驻防界藩城。自帅六旗兵力，直攻萨尔浒明军大营。到了萨尔浒山，正值日中，两军对阵，也不答话，列开阵势，时天空冥暗，伸手不见五指。明军点起火把，与满洲兵相斗。明军在明，满洲兵在暗，以暗击明，射杀无数明兵。明军大乱，满洲兵乘势掩杀，刀砍斧劈，杀得明军七零八落，便占领明军大营。

话分两头，杜松行军未到界藩城，背后喊声大起，代善领兵至。杜松以后军为前，以前为后，与满洲兵混战。未分胜负，背后喊声又起，界藩城兵役杀到，杜松以后军为前，迎截界藩城兵役。杜松阔斧，左砍右劈。两军砍杀，不分胜负。不料林中又冲出一队人马，把杜松兵马冲作两段，杜松看兵马大惊，正是英明汗兵马。杜松忙舍命突围，飕的来了一箭，正中心窝，坠马而死。众军见无主帅，逃的逃，死的死，便完了一路大军。

再说马林方出三岔口，就闻杜松败亡，忙依山立营，派人飞报杨镐。天色将晚，从山上奔驰满洲兵，杀入营中，马林兵马未做提防，自相溃乱。马林急忙逃窜，捡的性命。就亡二路大军。

分说李如柏缓慢行军，出了清河，到了虎拦关。听得关外山上，吹起螺来，山谷相应，木叶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杀将而来。李如柏生性胆小，忙令士卒退兵，士卒以为满洲兵杀到，各自逃生，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却说关上只剩满洲兵二十来人，见明军至，作螺鸣状。以空城计退了李如柏兵马，失了三路军马。

最后来说刘铤，身经百战曾百胜，有万夫不当之勇，手持镔铁刀一百二十斤，绰号刘大刀。刘铤引兵深入，连破三营，直入栋鄂路，见前面有座山，山上有一支兵马，龙旌凤旆，护着銮驾。刘铤问部下，部下道是努尔哈赤亲军。刘铤欢喜，横刀跃马，跳上岗来，来杀努尔哈赤。英明汗正移兵至此，见刘铤上岗，急命军士相迎。刘铤舞起镔铁刀，左右盘旋，十分勇猛，杀得满洲兵如切菜一般。杀了一阵，刘铤暗想：“仰面攻击，耗费体力，不如平地再战。”便退下岗来，英明汗也帅兵追来，两军接战，自正午杀至夜暮，杀得平分秋色，两军都有些疲惫。独刘铤越战越勇，全无胆怯。忽然，一彪人马杀到，手持火把，照亮大片地方，刘铤从火光处望去，看得分明，大旗上绣的一个杜字。喜道：“杜总兵来相助，天教我立功。”话未毕，一将头戴金盔，身穿铁甲，到马前。看是明将装束，只是面目不曾见过。正疑虑要问，来将先问道：“汝可是刘大刀呼？”刘铤应声未完，来将手气刀落，斩刘铤于马下。众将急来相救，已是晚矣。只见杀入的兵马，随手乱杀。弄得明军大乱，自相屠杀，一时间全军覆没，结果了四路兵马。你道是谁充杜松兵马，乃是代善获杜松兵甲旗帜，闻英明汗受困，教军士改了装扮，杀入阵中，结果刘铤性命。四路大军相聚败亡消息传至，经略杨镐大惊，忙上报朝廷，不知朝廷如何处置杨镐，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守辽沈熊延弼受用 战宁远英明汗重伤


上回说英明汗大破明军四路兵马，乘势得铁岭等地。杨镐败军回朝，群臣弹劾，神宗帝龙颜大怒，将杨镐下狱，不日斩首示众。又令兵部侍郎熊延弼带领经略辽东，熊延弼未至辽东，闻开原已失，马林尽忠。出山海关，大堆难民涌来，询问得知，铁岭又失，沈阳告急。逐好言相劝，带难民回辽阳，遇到逃将数十，斩首正法，严明军纪。当下督率军士，造战车，备火器，修葺城池，安抚流民，又派兵日夜远近巡哨，亲祭拜阵亡将士，惹得辽阳军民感动不已，士气大增，辽沈得以坚固。

话说英明汗一路势破如竹，连下数城，一面休整，一面进兵。闻辽沈防守坚固，便对众将道：“我本欲伐叶赫，虑大明发兵我地，今日已大败明军，使其闻风丧胆，知我八旗将士厉害，探得辽沈已固防，我转兵叶赫，以谢昔日吞食之恨。”时叶赫主纳林布禄已死，其弟金台石袭位，闻满洲兵将至，忙集兵保守东城，并知会西城贝勒布扬古御守，互为援应。不到数日，满洲兵至东城下，一攻一守，僵持不下。八旗兵勇猛，叶赫兵也不弱，适逢西城来援，英明汗分兵杀退，追至其城下，围住西城。东城守兵见围兵少，便有松懈，不防满洲兵缘梯而上，城上急掷矢石，却已晚矣。满洲兵占了城墙，开了城门，金台石闻城破，纵火自毁屋宇，满洲兵涌入，金台石奋勇抵抗，奈何人多难敌，被拿了见英明汗，金台石怒气勃勃，语言多有不逊，英明汗愤怒，下令斩首。金台石仰天焚誓：“我生前不能抗满洲，我死后无知则已，死若有知，定不使叶赫绝种，将来无论传下一子一女，总要报此仇恨。”后来两百年后果然应验，教满洲败亡。这是后话，就不在言语。这边西城见东城已亡，又得多尔衮前来劝降，又是姻亲，便降了妹丈英明汗，逐叶赫灭亡。

却说熊延弼经略辽东三年，军民合心，城市坚固。朝中神宗，光宗相继驾崩。熹宗嗣位，太监魏忠贤，扰乱朝纲，嫉妒贤能，暗派爪牙姚宗文巡视辽东军务，索要金银。熊延弼清廉正直，未给金银，反将其辱骂一顿，姚宗文忍恨回朝，纠结一班爪牙，弹劾熊延弼。熊延弼闻知，大为叹气，上本辞官，朝廷允准，派巡抚袁应泰代为辽事。袁应泰为人精敏，却不知兵事。废除旧条，放宽军纪。时值蒙古饥荒，部民多有入塞乞讨，袁应泰安抚饥民，知蒙古人勇猛善战，收纳军中为兵，分散辽沈二城。便惹出许多祸事来，什么祸事小子一一道来。

英明汗灭了叶赫，正愁图辽，闻袁应泰收纳饥民，派军士装扮，混入其中，袁应泰不察，充入沈阳总兵贺世贤旗下。英明汗亲统大军，兵临城下。贺世贤忙登城防守，飞报袁应泰接应。时袁应泰见辽东兵壮马肥，召集众将，欲出师复铁岭，抚顺等处。得了急报，火速赶援。大军刚出城，探马来报：“沈阳失守，贺总兵殉节。”袁应泰大惊，问明详情，方知饥民中有内应，贺世贤为内应所杀，开门献城。知晓为己所害，当下顿足自悔。急令军士收齐投军饥民，果查得混入的内应。就地正法。又令深挖壕沟，环列火器，悉心守备。教总兵侯世禄、姜弼、梁仲善等将出城五里迎敌。

话说英明汗得了沈阳，不费多时，留下少量守兵，便进兵辽阳。前队遇着明军，梁仲善大喝一声，拍马杀入。侯世禄、姜弼恐梁仲善有失，上前接应。不料满洲兵围困梁仲善兵马，劫住侯，姜二部。两人领兵几次冲阵，都被弓弩射回。明军早已乱了阵脚，满洲兵奋力上前，突入明军阵中。明军抵挡不住，只得往后撤退，慌忙退入城中，点检军士，死伤一大半，侯姜二将各自受伤，梁仲善被大刀砍倒，死于马蹄下，踏成泥浆。

袁应泰仰仗城坚沟深，拨兵固守。防守数日，满洲兵掘开水闸，把壕沟水一泄无余，军士争相渡壕攻城。分为左右两翼，左翼奋勇直上，时天色微暗，袁应泰列矩拒战，至天明，守兵又死伤一半，几个将官不知去向，城中大乱。不料右翼又陆续登城，袁应泰避入城楼，召巡按御史张铨至，哭道：“我为经略，城亡俱亡。公文官无城守责，宜急去，退保河西，图后举。”张铨道：“公知忠国，铨岂未知？”袁应泰无言，挂了剑印，悬梁自尽。张铨也解带自尽。满洲兵涌上城楼，看见二人高悬梁上，一并取下，抬至英明汗前，英明汗叹道：“好个忠烈之士。”语未完，张铨两眼转动，尚有气息，忙令军医救治，慢慢活过命来。看见英明汗端坐椅上，问道：“为何不杀我？”英明汗劝其归降，张铨道：“生作大明臣，死作大明鬼。”英明汗念其忠义，不忍杀之，放其回朝。张铨出城，北拜朝阙，西拜父母，复自缢死。英明汗闻报，叫人厚葬。辽沈二城已失，辽东附近五十余寨，河东大小七十余城，皆望风归附。

却说熹宗帝在紫禁城闻得失了辽沈二地，朝廷震惊，群臣举荐熊延弼任辽事，熹宗帝悔道：“若熊延弼在，辽沈安能失。”罢姚宗文官职，赶出京师，召熊延弼还朝，出任辽东经略。熊延弼陈布军方略，熹宗帝准奏，赐尚方宝剑。亲自往五里外赐宴践行。熊延弼谢了龙恩，取道就行，出了山海关，到了广宁，文武来拜，接入城中。辽东巡抚王化贞也来相见，寒暄一阵，共商战守事宜。王化贞欲分兵防河，熊延弼断言坚守广宁。当下争论起来，王化贞拂袖而走。熊延弼申报朝廷，实行布军方略，朝廷准奏。王化贞也上书，陈分兵防守，朝廷压制不发，王化贞不乐。熊延弼致书往，书中言分兵是非，王化贞毁书，便与熊延弼解下仇怨，从此经抚不和。数日后，辽阳都司毛文龙，传捷报至广宁，说已取镇江堡。王化贞大喜，商议出师，熊延弼劝诫，王化贞不听上书朝廷，朝廷心急恢复失地，便允准，教熊延弼为后援。王化贞率兵十四万渡河西出，熊延弼不得已，得兵五千出驻右屯，上书陈出兵之害。朝廷留中不发，连上数章，皆是如此。反倒激怒朝廷，下旨罢免熊延弼经略之职，由王化贞代。不料圣旨未出京师，传王化贞败亡消息至。朝堂大震，忙查缘由。

话说王化贞率兵渡河，一心想立功扬威。走了数十里，并不见敌兵，只得回师。一连几次，皆是如此这般，一不见拨乱反正的李永芳，二不见蒙古铁骑援兵，蹉跎一年有余。满洲兵发兵渡辽河，围西平堡。守堡主将罗一平飞报王化贞，王化贞大喜，遣游击孙得功，参将祖大寿，总兵祁秉忠等将，带兵赶援。行至半路，欲熊延弼遣总兵刘渠来援，众将合为一路共进。行至平阳桥，探马来报，西平堡沦陷，主将罗一平战死。孙得功大骇，欲回广宁再做计较，祁秉忠同刘渠都是骁将，断言道：“大军一出，未得寸功，安得回师，况且有失堡亡将，不战鞑子，誓不回师。”孙得功勉强随行。大军刚过平阳桥，行不过数里，前面尘土飞扬，满洲兵列队而至。祁秉忠，刘渠忙布兵迎敌，孙得功却按兵不前，祁秉忠，刘渠二将指挥大军与满州兵厮杀，满洲兵张弓发箭，伤了数百明军，明军正整队持盾避矢，忽然后面大声叫唤：“大军已败，为何不逃？难道都舍身往死呼？”言语一出，犹如西面楚歌，人人惊惶，个个乱串，全无阵法，争相奔走，祁秉忠，刘渠难以阻止，最后兵残力竭，被乱箭射死，报效朝廷。你道何人出言乱军心，乃是观望不前的孙得功，其见满洲兵勇猛彪悍，早已吓破心胆，又恨祁秉忠，刘渠二人，硬要杀敌争功，便胡乱叫唤，扰乱军心。乘机逃回，扬言敌兵薄城，吓得百姓争相逃难，一时乱作一团，欲拿王化贞献与英明汗得个前程。不想被总兵江朝栋抢先，劫的出府，望城外急奔。行至大凌河正遇熊延弼兵马，王化贞闻得败亡消息，下马大哭，熊延弼嘲笑道：“六万精兵，一举灭鞑，今又如何？”古语云：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化贞听了越发悲伤，痛苦不止。熊延弼道：“哭又何用，我有精兵五千付与你，抵御追兵，护民入关。”王化贞欲救广宁，熊延弼单马而走，回身道：“晚矣，汝护民入关，焚尽关外积聚，便是功劳。”话毕便扬长而去，逐王化贞护着难民十万如山海关。探马来报，孙得功献广宁与满洲，锦州大小凌河松山杏山等城，都已失陷。败报传至京师，龙颜大怒，不问是非，将熊延弼同王化贞斩首示众。御史左光斗推荐大学士孙承宗，督理军务。熹宗帝准奏，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孙承宗知兵机，善谋略。辞了御驾，到宁远城，更定军制，申明职守。以马世龙充总兵官，祖大寿，赵率教领兵固守左右。于宁远远筑堡，近修城。练兵十万，造甲百万。广开良田，兵精粮足，壁垒森严。坐镇四年，满洲不敢进犯，城池固若金汤，不失寸草。

却说太监魏忠贤本是妒功忌能之辈，闻得孙承宗这番作为，恐日后难于压制。先暗派人打点金银，孙承宗杜绝不拿，反上书弹劾，巧被魏忠贤劫下。魏忠贤大恨道：“我不惹你，反倒中伤我，看我教你神气。”逐告熹宗帝，言孙承宗手握重兵，不思进取，恐有异图。熹宗帝不察，罢免孙承宗官职，以高第为经略，守宁远城。高第至山海关，弃了宁远守备，都移至关内。后守备荒废，被满洲轻薄，这是后话。

且说英明汗闻孙承宗代辽事，防守得当，一时难以进取，便休兵不犯。招募良匠，修缮沈阳城池，建筑宫殿，开了四门，中置大殿，名笃恭殿，前殿名崇政殿，后殿名清宁宫，东有翔凤楼，西有飞龙阁，楼台掩映，金碧辉煌，虽是塞外都城，不亚大明京阙。英明汗择日祭祖，迁移都城，三宫六妃，满朝文武，一并同至。移都是毕，探马来报，孙承宗被罢，高第继之。英明汗正思量发兵，又报关外守备尽撤。当下号令，择日出兵。兵出沈阳，一路无碍。渡过辽河，直抵锦州。探马四出，回报无营无堡。英明汗大喜，传令急速行军，至宁远城，遥见城上旗帜鲜明，戈矛森列，中架大炮。英明汗未曾见过，以为稀奇，不觉惊异，退兵五里安营扎寨。

次日，英明汗引兵至城下，见城上竖着一面大旗，上绣着一个袁字。旗下立一员大将，金盔耀目，铁甲生光，面目间杀气腾腾。英明汗见了此人，暗暗称赞，果真英雄识英雄。旁边有贝勒代善呼道：“如可是守城主将？”城上大将道：“吾乃东莞袁崇焕，殿前参政，为国守城。”言语雄壮。代善道：“关外各地，已入我国，区区宁远，如何成器。不如开门献城，降我满洲，不失高官厚禄。若要顽抗，大军围时，悔之晚矣，望三思。”袁崇焕厉声道：“尔满洲屡犯我边界，杀我官兵，掠我百姓，夺我城池，侵我营堡，吾奉天子之命，固守国土，誓死守城，安肯降你鞑子。”话毕，大鼓一响，矢石如雨，英明汗忙领着大军退入寨中，众贝勒劝进攻，英明汗道：“我观袁蛮子士气正盛，我等且养精蓄锐，来日攻城拔地。”

当夜，袁崇焕同总兵满桂，汇集军士，滴血盟誓，誓死守城。士气高涨，坐等天明。天色微亮，遥远敌营传来号角，随发信炮。料敌将来攻城，号令三军，准备杀敌立功。不多时，满洲铁骑，奔腾而来，将至壕沟，城上的矢石，如飞蝗般射去，满军前队，伤亡多名，后军复一拥而上，又受一阵矢石，伤亡无数，只是抵死不退。刚相持间，忽见满军中拥出一队盾牌兵，把盾牌护住头颅，跃过城濠，城上射下的矢石，被盾牌隔住，不生效力。这盾牌兵便聚集城脚，架起云梯，攀援而上。崇焕急命军士缒下大石，杂以火器，把云梯拆毁殆尽。盾牌兵不能登城，复在城脚边用器凿穴。崇焕命开大炮。这大炮，是西洋人所造，初入中国，当时袁崇焕手下，只有闽卒罗立，颇能开放，闻袁崇焕命，随即燃炮，轰然一声，炮弹立发，把满洲前队的兵士，弹向空中，随弹飞舞。可怜这满洲鞑子，未曾遇着这等利器，霎时间烟雾蔽天，血肉遍地。英明汗挥兵急走，一时间满洲兵大乱，争相奔走。说时险，那时快，炮弹飞落，溅起泥土，一块飞向英明汗，英明汗坐骑受惊，把英明汗跌下马来，众贝勒相救不及，英明汗本已是六十高龄，如此一跌，便口吐鲜血。众贝勒急奔来救，扶起英明汗，抬回营寨。众贝勒经此一战，方知袁崇焕厉害。不敢在攻，劝英明汗退兵再做计较，英明汗愤恨不能言语，只得允准。回到沈阳，点检军士，死伤数千，不禁叹息道：“我自二十五岁起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不料今日攻一小小宁远城，遇着这袁蛮子，偏吃了一场大亏，可恨可恼！”众人都百般劝慰，英明汗一代枭雄那肯罢休，终日纳闷。唯十四子多尔衮来言：“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若要报仇雪恨，先要养好身体，训练士卒，方能成心愿。”英明汗抚其背道：“众子之中，唯汝知我心，莫多尔衮也。”多尔衮相貌英武，体格健壮。多尔衮生时，便见样貌与英明汗幼年一般，便有几分喜爱，时常教其兵法，传其骑射。有兼其母阿巴亥富有心计，善于周旋，使其母子颇得英明汗欢心。英明汗知自己命不久矣，便召见多尔衮。递一块金牌与多尔衮，多尔衮不解。英明汗道：“此金牌名曰龙牌，能号令本汗坐下锐鹰二十八骑，今日传你。我欲将汗位传你，替我完成心愿，逐鹿中原，天下一统。”多尔衮跪道：“孩儿定尊阿玛之意。”这为以后满洲帝位之争埋下祸害，暂且不表。

却说英明汗每日思败军之痛，忧劳所以致疾。当日跌下马伤痛又起，一连几日吐血不止，群医无策，众贝勒环立床边。不料有兵事起，大贝勒代善领众贝勒出兵平定，留四贝勒皇太极留守沈阳，守护英明汗。英明汗病危呼多尔衮，阿巴亥泣道：“多尔衮随大贝勒出兵未归.”是逢皇太极来探视，英明汗对二人说了一段话，引发后世一段祸事，不知何言语，引发祸事，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逼死大妃皇太极称汗 追击林丹多尔衮受封


上回言英明汗病危，身边只剩八子皇太极同爱妃阿巴亥福晋。英明汗一边咳嗽，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戎马一生，以遗甲十三副起兵，破图伦，擒杀尼堪外兰，报祖，父仇。统一建州，破哈达九部联军，起七大恨，萨尔浒败明军，灭海西女真，称霸女真，号英明汗，晚年蒙羞，虽死有憾。我有子十六，长子褚英早亡，众子中我最中意十四子多尔衮，传我遗诏，我若驾崩，由多尔衮暂代我位。晓欲众子，谁能擒杀袁崇焕，便立为大汗，不得异议。”阿巴亥福晋跪于床边，哭泣道：“大汗有神灵庇护，安得有恙，莫说不吉之言，安心养好身体，亲自领兵捉袁崇焕回来泄恨。”英明汗抚摸其头，道：“我自知命不多时，晚年最钟爱与你，得你相伴，今生无憾。”皇太极也跪着痛苦，英明汗道：“汝同四大贝勒五大臣，悉心辅佐多尔衮，完成我心愿，我九泉之下也瞑目。”皇太极点点头，后来只是遵从遗命悉心栽培多尔衮，这是后话。英明汗声音颤抖厉害，心跳微弱，气息不顺，正在生死关头，侍卫来报，袁崇焕递来辱骂书信，英明汗一听大叫一声，便撒手西去，一代枭雄便没入黄土，皇太极同阿巴亥福晋大哭。正逢代善领众贝勒凯旋而回，闻英明汗病危，忙进宫探视，未至禁宫门，听得哭声。急来看时，英明汗已驾崩。众贝勒之中，以代善为长。代善安排英明汗丧事，葬于沈阳东郊二十里天柱山，背倚天柱山，前临浑河。号称东陵，后皇太极继位，更名为福陵。

话说英明汗晏驾，以四大贝勒代政。古语：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先说皇太极，乃是英明汗第八子，状貌奇伟，臂力过人，善理家政，素得英明汗夸奖。皇太极颇有心计，知晓遗诏有传位之人，乃是不懂世事十四弟，又惊又恨。一想知晓遗诏只有二人，若只有一人知，万事皆休。便去找二贝勒阿敏，阿敏乃是英明汗之弟舒尔哈齐之子，勇猛彪悍，冲动好杀。皇太极道：“英明汗有遗诏传汗位。”阿敏道：“何人为继。”皇太极道：“十四弟多尔衮。”阿敏拍案怒道：“什么，怎么是这个黄毛小子，寸功为立，安能享大位，若立此子为汗，我阿敏坚决不服。”皇太极假意却说乃是英明汗之意，若不遵守，有违遗命。阿敏道：“要遵守，你去遵守，我不同意。”皇太极见其心可托，便道：“若我继代为汗位，你可服我。”阿敏一向与皇太极交好，当下斩钉截铁道：“若是四贝勒继大位，我阿敏第一个支持，谁不支持，我第一个杀谁。”皇太极大喜，当下盟誓，若得汗位，同享富贵。阿敏道：“闻你之言，此事只有你与太妃知晓。”皇太极点头默认，阿敏道：“若是太妃告知大贝勒，此事便不好办。”皇太极道：“若只有我一人知晓，那当如何。”阿敏一听，心领神会笑道：“无毒不丈夫，心狠手辣方能成大事，不知有何计策。”皇太极在阿敏耳边说出计谋，阿敏道：“一切尊四贝勒之言。”

再说大妃阿巴亥福晋来见大贝勒代善，先见过礼，阿巴亥欲言欲止，不知如何开口，代善见了先问道：“不知大妃先来所谓何事。”阿巴亥道：“我来此处，便是告知大汗临终有遗言要将汗位传子。”本想说十四子，又经历众多权利之争，有恐多尔衮年纪小，难于压制众贝勒，引起自相残杀，便省略言语。代善听了一惊，怕引起众兄弟不和，自己难以周旋。便道：“遗诏之事，当由四大贝勒五大臣同听，到时请大妃来宣召。”阿巴亥知事情难以成功，便道：“大贝勒所言极是，我有三子，托付大贝勒代为管教，悉心栽培，阿巴亥感激不尽。”代善道：“大妃三子均是我弟，管教栽培本是兄长职责，代善铭记于心。”阿巴亥便告辞代善回府，安抚二十岁阿济格，十五岁多尔衮，十二岁多铎一番。

次日，四大贝勒五大臣，商议立汗之事。代善派人请来阿巴亥，阿巴亥欲言，皇太极抢先道：“英明汗驾崩时，言大妃为大汗最爱，恨不能相伴。”恐众人疑，询问阿巴亥，阿巴亥道：“大汗恩德，阿巴亥铭记于心，四贝勒所言不假。”皇太极道：“英明汗恨不能相伴，地下无伴，甚是孤单，若大妃以身相伴，大汗便无恨。”阿巴亥未解其意，道：“阿巴亥愿以身相伴，以报恩情。”皇太极道：“那愿请大妃为大汗殉葬，以身相伴，还报恩情。”阿巴亥方知中计，已是晚矣。四大贝勒同五大臣，都知满人祖制，有殉葬族长之言。并不反对，同意阿巴亥殉葬。众人商议，大妃乃是大汗宠妃，要死的体面。阿敏自告奋勇，愿意代劳。阿敏将阿巴亥请进房间，手持大弓，道：“大妃，切莫怪我心狠，你若不死，满洲大乱将至。”阿巴亥已明白全是皇太极之谋，便道：“我若死，满洲安心，有人更安心，我若不死，满洲不安，有人更不安。”阿敏怕阿巴亥胡言乱语，恐有人听了乱传，坏了大事。逐道：“大妃休得多言，安心上路，地下好好服待大汗。”大妃哭道：“我死我不怨，只怨皇太极，行事卑鄙，咒骂皇太极不得好死。”阿敏将弓弦勒在大妃阿巴亥脖子上，阿巴亥大呼：“皇太极。”声音尖锐，直入九霄。别人都不曾听见，唯皇太极听见，吓得跌下床来，落下个心病，成为日后猝死之因，这是后话。

却说阿济格三兄弟见代善派人召其母，许久未归，便来代善府寻找，代善言大妃已殉葬大汗。兄弟三人痛苦不已，代善好言安慰一番。皇太极逼死大妃阿巴亥，伪造遗诏，将诏书上十四贝勒改成于四贝勒。四大贝勒，同五大臣确认无误，众人也知英明汗时常褒奖四贝勒皇太极，也不疑问。奉了皇太极为大汗，皇太极为收买人心，依旧四贝勒同坐议事，五大臣参政。又重用汉文臣范文程，宁玩我等，武将佟氏家族等，明朝归降文臣武将。一心忌讳阿济格兄弟三人，兄弟三人手拥重兵英明汗精锐两黄旗，怕日后兄弟三人长成，知晓逼母夺位之事，必要血染满洲。便以练兵为由，把阿济格拨往阿敏旗下，教其看管。把自己手下正白旗与阿济格调换，又以遗诏骗杜度的镶白旗，与多铎镶黄旗对换。便坐拥两黄旗，多尔衮多铎统领两白旗，尽是残弱老卒。兄弟二人尚小，不懂军事，便任由皇太极调换。皇太极一心独做大汗，安肯只屈四贝勒同殿议事。又发生一件大事，使得皇太极如意。看官莫及，小子慢慢道来。

阿敏奉命守锦西城，这锦西城，东邻锦州，西接山海关，南临辽东湾，为锦州屏障。阿敏驻军锦西，挑唆士兵，欺凌汉人，收刮钱财，强抢民女。供其淫乐。有人上报皇太极，皇太极装作不知。时袁崇焕整队巡边，有满洲兵见了袁字大旗，吓得来报阿敏，夸大其词，说打伤英明汗的袁蛮子来薄城了。阿敏知晓袁崇焕厉害，虽是英雄，却吓得两腿发软。要带兵逃走，逐下令屠尽城中百姓，大军砍杀两日，方才收刀，逃回沈阳。觐见皇太极，诉说袁崇焕来薄城，兵力不敌，杀光百姓，逃回城来。皇太极一听大怒道：“汝收刮钱财，强抢民女。任意妄为，我全为你掩盖不报，不思汝反做出屠城大罪来。我欲请四大贝勒，五大臣同议此事。”阿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听从。皇太极召集四大贝勒，无大臣，议论阿敏屠城之事。皇太极道：“得一城容易，得一城百姓难，得江山容易，得民心难。欲得天下，先得民心，乃是历代帝王古训。今日阿敏所为，人神共愤，天地不容。”阿敏狡辩道：“若袁蛮子得城，挑其精锐，选入兵营，他日兵戎相见，必损我满洲男儿，我乃是冒天下大不为而为之，也无过错。”代善道：“袁崇焕并无薄城之意，只是巡边，你却屠城弃逃，还满口理论。”阿敏闻言傻坐于地，代善同众人合议，念阿敏战功赫赫，虽是大罪，按祖规，囚与府中，反省思过。阿敏被囚禁府中，皇太极来探视，阿敏道：“皇太极救我，如此软禁，要我性命有何两样。”皇太极道：“众贝勒言语定论，我安能反驳，虽为大汗，但有言四贝勒同议事。暂且委屈一阵，待我寻个方法与你脱罪。”阿敏连日关押惹得性格爆裂，闻言大怒道：“汗位，皇太极不要忘记当日誓言，同享富贵。逼死大妃之事，我若上报四大贝勒，看你如何做大汗，看大妃那三儿子如何饶过你，你私换旗兵，诓骗莽古尔泰，众人之恨，你死必是碎死万段，比我幽死更难过。”此言一出，激发皇太极的杀心，心想：“若杀阿敏，无人知晓大妃之死，改诏之事，换旗之意。”便派人送毒酒毒杀了阿敏。阿敏死，由其弟齐尔哈朗领镶蓝旗。未及，莽古尔泰突然暴卒，传正蓝旗给其弟德格勒，德格勒又离奇暴毙，皇太极诬陷莽德姐弟三人谋反,吞并了正蓝旗,将正蓝旗和正黄旗混编后一分为二,组成新的正蓝和镶黄旗,由长子豪格领正蓝旗，自领镶黄旗。代善见四大贝勒明存实亡，逐退出四大贝勒议事之制。皇太极先谦让一番，后独坐了大位。称新罕王，改元天聪。改沈阳为盛京。话说阿济格三兄弟手握两白旗，人马众多，却是老残弱甲，不堪重用。多尔衮请锐鹰二十八骑挑选精锐，训练军马，又教其选后代，将来以代威名。锐鹰二十八骑以九犬成一獒，一獒抵三狼之训，得二十八子，自小教骑射，战狼群，野狩猎，后来这二十八子长成，立下汗马功劳，此处不表。多尔衮得知皇太极废除四大贝勒听政议事，又得知其兄阿济格以擅自为多铎说亲定罪被免去旗主之职，以多尔衮代。皇太极一家独占三旗，都是精锐。皇太极为尊父命，虽用心栽培，又恐将来难以制服。多尔衮聪明过人，处处讨好皇太极，博得其信任。以弱甲示人，表示无力抗衡，甘愿臣服皇太极脚下。天聪二年，多尔衮随皇太极出征，立下战功，皇太极赐其墨尔根岱青。天聪九年，皇太极欲伐明朝，恨蒙古察哈尔部同朝鲜牵制，不能如愿。多尔衮请命出征察哈尔，皇太极大喜允准。亲送出盛京三十里郊外，赐酒践行。

时多尔衮二十三岁，为主帅领兵。贝勒岳托，萨哈璘，豪格等为副帅，以正黄旗贝勒为左翼，以吏部随政图尔格为右翼，统兵万余出征察哈尔。蒙古铁骑横行草原，又精于骑射。多尔衮以锐鹰二十八骑为先锋，先大败林丹汗五千精锐铁骑，林丹汗大惊，一面拖家带口往漠北奔逃，一面派人向明朝求援。时明朝自辽东连失数地，一蹶不振，又应蒙古饥民为英明汗做内应，失辽沈诸地，逐断言不往。林丹汗往日荒淫无度，未老先衰，一路舟车劳顿，马不停蹄，又得明朝信件，悲愤不已，时林丹汗带儿子额哲逃亡青海，林丹汗病危，传位额哲。额哲继承汗位，有部民十万，择其精锐，抵御清兵。多尔衮领大军，一路秋毫无犯，安抚蒙古部民。至青海，围而不攻。额哲指挥大军，几次突围，均被清兵射回。被困半年之久，粮草将尽。蒙古部民自乱，多有逃遁。豪格道：“趁乱而取，用兵之道。”众将赞同，唯多尔衮不纳，道：“我等耗费钱粮，延误时机，只等敌降。不战而屈人之兵，用兵大道。”众将不解，多尔衮道：“素问蒙古人骁勇善战，勇猛无敌，若以强攻，其必拼死抵抗，那时两军相斗，损失颇重，今围青海半年有余，其粮草恐尽，并无归降之意，只有乱民遁逃，还有大军屯驻，不可进兵，我只等南赭来见。”众将又不解，多尔衮道：“额哲母苏泰太后乃是叶赫贝勒金台什子台吉德勒格尔之女，然南赭乃是叶赫贝勒金台什之孙。”众将顿悟。守兵来报，南赭拜见。多尔衮亲出营接见，两个礼毕。多尔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领大军围而不杀，念其汗额哲并其母苏泰太后为尔族亲，今远召尔至，欲令尔往，却说额哲弃械归降，不失王侯。”南赭感激道：“贝勒爷大恩，小的无以回报，愿单身前往，却说来降。”当下单马出营，急驰额哲大营，呼人出语道：“尔福晋苏泰太后亲弟南赭至矣，可进语福晋。”苏泰太后闻之大惊，遂令其从者旧叶赫人歏之。还报，苏泰太后痛哭而出，与南赭抱见。南赭道：“十四贝勒仁德，围而不杀，近闻贵部粮草短缺，叛民四起，故召弟至，来却说贵部弃械归降，也不失王侯之位。”苏泰太后道：“我部民久困此地，粮草日益短缺，乱民剧增，难以静止，闻清兵好杀，恐降被灭族，逐不敢归降，今弟至，我便允准。”遂令其子额哲率众寨桑出迎，多尔衮闻报，列旗鸣号画角以进，率额哲拜天毕，与额哲母子相见。多尔衮等议，恐额哲及其群臣生疑，乃与誓告天地。永不加兵，世代结盟。次日，额哲设宴相待，多尔衮等人亦设宴答之，各赠雕鞍、裘马等物。额哲部下群臣额齐格顾实等率其部民一千户来归降，额哲又以大汗之尊，招揽蒙古各部来降。不费一兵一卒，四十万部落，尽摄于东人矣。后来清朝同察哈尔部结为姻亲，大贝勒代善娶察哈尔汗女弟泰松公主，皇太极长子豪格娶察哈尔汗伯奇福金，皇太极弟阿巴泰娶察哈尔汗俄尔哲图福金，皇太极又将其第二女马喀塔格格下嫁给额哲，使日后满洲与蒙古的关系更加亲密，后来清朝败亡，蒙古分裂内外两部，外蒙古受人挑唆，独立立国。内蒙古便是察哈尔部，依旧归中华版图，都是多尔衮围而不杀，仁德劝降功劳，这是后话，不在诉说。

却说多尔衮大军收降蒙古各部，准备回师。苏泰太后携遗失二百余年的元朝传国玉玺，多尔衮见其玺“交龙为纽，光气焕烂”，大喜，又赏赐苏泰太后雕鞍、裘马，人参等物。便派人报知皇太极。多尔衮大军回师，行至辽河，皇太极闻讯大喜，亲率王公大臣及众福晋等出盛京来迎接，对多尔衮等大加褒奖。得元朝传国玉玺，逐改元崇德，改汗称帝，后世称清太宗。尊英明汗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史称清太祖。各王封赏有差，册封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成亲王岳托、武英郡王阿济格。诸王代理六部，多尔衮掌管吏部。清太宗知众兄弟不合，相互猜疑，各自拥兵自重，忌讳礼亲王代善一家坐拥两红旗，实力雄厚，便设法打击，不知如何计划，后令代善忍恨告老，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剪羽翼复征朝鲜 金銮殿将军立状


上回言清太宗忌讳代善兵力，便设计打压，清太宗先打压代善长子成亲王岳托，指责其昔日维护莽古尔泰谋反，又指责其挑拨齐尔哈朗与豪格不和。多尔衮深得清太宗心意，逐上表议定岳托罪名。众王商议，欲与死罪判定岳托，清太宗假意道：“岳托文武兼备，战功赫赫，死罪可免，降贝勒足矣。”命岳托同英武郡王阿济格共掌镶红旗。时礼亲王代善精选士卒充护卫，代善同户部参政恩克言及，说皇上护卫也过定额。殊不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之理。有人报告清太宗知，皇太极大肆发挥，指责代善道：“阳为恭谨，阴怀异心。”又晓谕诸王：“安分守己，勿怀二心，免生事端。”便处决户部参政恩克。又借代善四子瓦克达犯小错，大骂代善，代善无法自明，只好鞭责瓦克达。代善幼子马瞻看到父亲无辜被骂、兄长又代人受过，实在不堪忍受，便大哭泄恨。清太宗大怒，怒骂马瞻道：“鞭策尔兄，乃尔父，瓦克达犯错受罚，乃是古训，身为兄弟不予警示，反倒哭泣，欲激怒尔父，好叫尔父存二心，身为满洲勇士，行军围猎不奋勇向前，软弱哭泣激怒父亲，尔欲反呼？”岳托见了，怒不敢言。代善气愤有马不骑，徒步回营。清太宗指责其有马不骑，乃是公开叫板。经过数次打击，代善颜面尽失，意志消沉，被迫不问政事，过起半隐居的生活。亲见清太宗淫威，岳托多有不满，岳托受命掌管兵部，清太宗命岳托校场举弓射箭，岳托不射，清太宗趁机找茬，诸位顺从，论岳托死罪。清太宗又宽以仁德，降岳托为贝子，免去兵部职务，软禁府中。未及岳托新福晋讦告大福晋以妖法害她。以大清刑法，罪当处死。后来细查，乃是荒唐之言。清太宗因与大福晋母莽古济有仇，为避嫌，交与诸王处罚。诸王深知清太宗心意，判大福晋死罪。清太宗以仁德宣判，免大福晋死罪，与岳托各住一处，不能相见。清太宗记恨莽古济，遗有二女为剪除。其子豪格明领父意，回家杀妻。岳托也杀其妻大福晋，还上书：“豪格既杀其妻，臣妻亦难姑容。”清太宗大骇，又假意安抚岳托。后清太宗欲伐明，军中无良将，便用岳托为将，克明大小城十余座，胜仗十余起，却染上天花不治身亡，被追封克勤郡王。未及有人举报岳托生前与其岳父锁诺木常密谋于室，清太宗着诸王审理，最后定罪。代善上书请罪：“刨骨扬尸、罪及子孙。”清太宗感代善大义灭亲，先是惊讶，后是满意。即宣告：“岳托已死，祸不及子孙，不予追究。”两红旗自此衰落。这是后话。

却说昔日天聪元年，清太宗以朝鲜助明侵略满洲为名对朝鲜宣战，派阿敏，齐尔哈朗，岳托等将率军东征。阿敏帅三万铁骑渡鸭绿江，攻占义州。齐尔哈朗攻击铁山毛文龙部，毛文龙退居皮岛。皮岛隔海相望，是清军无水师，便准备回师。诸王见朝鲜兵马软弱，轻得义州。便商议进兵朝鲜，阿敏率兵一路纵兵掠夺，陷定州，占安州，平壤，至中和方才安营扎寨。时朝鲜王仁祖李倧携家眷带君臣避于江华岛，闻清军在朝鲜烧杀抢掠，派人往清营请和，双方会晤月余，迫于八旗军威名，同意入质纳贡，去明年号，结盟兄弟国。唯永绝明朝一条不尊，阿敏无奈允准，后在江华岛焚书盟誓，阿敏又叫八旗将士掳掠三日，使得朝鲜数城尽成空壤，清军撤到平壤，又迫使朝鲜签订平壤誓约，方才班师还朝。后在朝鲜史上称丁卯虏乱。

话说清太宗改汗称帝，事前派人告知朝鲜王，望其参与劝进。朝鲜人民闻讯，十年憎恶、羞辱情绪一并迸发，臣僚纷纷痛切陈词道：“使彼虏得知我国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纪乱常之事有所犯焉。则虽以国毙，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全国上下一心，慷慨激昂。仁祖拒不接见大清使团，不接受其来书。大清使团愤然离开汉城，沿途百姓观者塞路，顽童或掷瓦砾以辱之。清太宗于盛京正式举行称帝大典，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拒不下拜。清太宗非常愤恨，言朝鲜王有意结怨，逐举兵复征朝鲜。时又逢肃清朝中政敌，专心讨伐朝鲜。祭拜上天，择日亲帅十万大军出兵朝鲜。清军渡过鸭绿江，一路无碍。多尔衮进言道：“大军应扬长避短，我军善野战，舍坚城而不攻，长驱直入，兵临王朝。好教朝人闻风伤胆，知我八旗军威风。”清太宗夸道：“兵贵神速，兵法道理。”逐不攻城，不抢掠，驱兵南下，朝鲜诸城相传清兵至，备战以待。清兵近城，却绕道而走，朝鲜守将不解其意。清兵入境，消息未至京师，朝鲜王仁祖便不知晓。各地消息快马传到京师，已是夜里，仁祖看完战报，召群臣早朝商议对策。次日，天色微亮，清军犹如神兵，集结京城外十里安营扎寨。离出师之日只用十日，使得朝鲜京畿之内上下惶惶，罔知所为，都城士大夫，扶老携幼，哭声载路。仁祖将妻妾，王子，大臣妻子，一并送往江华岛避难。自率文武百官退守南汉山城，等待各路勤王军的到来。一面派出崔鸣吉等人赴清营谈判，拖延时间。一面派人往明朝求援，时明朝被农民军弄得大乱，又逢天灾连连，各地叛乱屡现，自顾不暇，崇祯帝派兵前往，大军未出，已得朝鲜降清。

且说清军大营里，朝鲜使者呈上请和书中写道：“朝鲜国王谨上言于大清宽温仁圣皇帝：小邦获戾大国，自速兵祸，栖身孤城，危迫朝夕，如念蒙丁卯誓天之约，恤小邦生灵之命，容令小邦改图自新，则小邦之洗心从事，自今始矣。必欲穷兵，小邦理穷势极，以死自期而已。”清太宗见朝鲜君臣就和心切，毫无斗志，欲对其迫降。传令八旗军包围南汉山城，伐木列栅，绕城驻守，山城内粮草断绝，不得不杀马充饥。各路勤王军队被清军一一击败，朝鲜君臣只有坐困孤城。仁祖天明爬到南汉山城的南门，看到城下清军黑压压一片，不禁长叹。清军在望月峰上升白旗书招降二字，又致书仁祖，令其出城投降。仁祖则复书：“重围未解，帝怒方盛，所以不能出城请降，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盖以礼有不可废，而兵威亦可怕也。”清太宗得报，宁远有异动，又见朝鲜王拘礼不降，恐其拖延时间。便用火炮攻城，时多尔衮又破江华岛，俘虏王妃、王子、宗室众多。捷报传来，仁祖见大势已去，只好乞降。仁祖率领群臣出了南汉山城，徒步往清营，拜见清太宗，伏地请罪。皇太极降旨赦之，双方筑坛盟誓，朝鲜去明年号，缴纳明朝所赐诰命敕印，奉清朝正朔，定时贡献，并送质子二人。此役为朝鲜史上著名的丙子虏乱。清军班师还朝，顺势攻陷皮岛。收纳几员明将，这是后话，后面讲解。

话说袁崇焕击败英明汗，由参政升为辽东巡抚。先说袁崇焕来历，袁崇焕祖籍广东东莞，生于万历十二年。字元素，生于广西藤县。其祖袁世祥，父袁子鹏。袁崇焕生的眉长脸秀，相貌魁梧。少好谈兵，广结良友，肝肠颇热。万历四十七，赐同进士出身，授福建邵武知县。后的五事广为流传，哪五事：一为救民水火，素捷有力，尝出救火，著靴上墙屋，如履平地。二为处理冤狱，明决有胆略，尽心民事，冤抑无不伸。三为关心辽事，分校闱中，日呼一老兵习辽事者，与之谈兵，绝不阅卷。四为聚会奎英，广结良友，笼络人才。五为题辞高塔，塔额中题“聚奎塔”三个字，阴文，颜体，行楷，舒朗，苍劲，刚挺，圆浑，流畅。这方题刻，字迹清晰，完好无损，流传后世，珍贵墨宝。

遵朝规，袁崇焕到京朝觐熹宗帝，受朝廷政绩考核。御史侯恂请破格用之，遂擢兵部职方主事。时广宁师败。廷议扼山海关，袁崇焕即单骑出阅关内外。部中失袁主事，惊讶万分，其家人也不知所往。未及还朝，言关外形势。壮言道：“给予我军马钱粮，我一人守足矣。”延臣称赞其才，遂超擢佥事，监关外军，发帑金二十万，招募军马。

袁崇焕往辽东前，拜见关押在牢熊延弼，熊延弼问道：“操何策以往？”袁崇焕答道：“主守而后战。”熊延弼道：“有汝在，辽东可复。”袁崇焕到任，练兵选将，整械造船，据关守城，远图恢复。王在晋经略辽东，令袁崇焕移军中前所，其当夜出发，次日抵达前屯。夜行荆棘老虎、豹狼中，四鼓入城，将士莫不壮其胆。王在晋甚为倚重，题请升其为宁前兵备佥事。孙承宗代王在晋经略辽东，筑宁远城，城成，命袁崇焕同总兵满桂驻守，后官拜参政。孙承宗分兵驻守锦州，松山，杏山等城，使得后金不敢来犯。后孙承宗遭太监魏忠贤害，被罢免官职，以高第代。高第弃关外诸城，尽撤关内。唯袁崇焕驻宁远不撤，后来英明汗领大军长驱直入宁远城下，被袁崇焕西洋大炮，轰的八旗军狼狈不堪，把英明汗打得重伤，未及便亡，一时辽东见袁字大旗，奔向呼告：“打伤英明汗袁蛮子来矣。”望风而逃。袁崇焕一时名声大震，晓谕关内。朝廷复设辽东巡抚，以袁崇焕领之，又加兵部右侍郎衔，荫千户。时袁崇焕手下大将总兵官赵率教，同蒙古人总兵官满桂不和，袁崇焕上书调之，王之臣代高第任经略，以为满桂作战勇猛，可任山海关总兵。袁崇焕不许，自此经抚交恶。后的朝廷调停，袁崇焕主关外，王之臣主关内。袁崇焕悔悟，请调满桂任山海关总兵。

时英明汗晏驾，袁崇焕派人吊唁，清太宗遣使回复，谋求议和。袁崇焕上书以议和为名，趁机修筑锦州诸城，以图辽沈。王之臣拒绝议和。朝臣上书言督抚意见各异，恐误边事。逐熹宗召王之臣还朝，关内关外尽付袁崇焕行事。清太宗一面议和，一面出兵朝鲜，克义州，攻毛文龙部。毛文龙受困，派人求援，朝廷明袁崇焕出兵赶援。朝鲜有求救明朝，熹宗帝调集兵马，出兵朝鲜。未至朝鲜，以报朝鲜降后金。得毛文龙谎报，后金八万大军征讨朝鲜，沈阳不足一万守兵。袁崇焕信以为真，满心欢喜。分兵一半，赶援朝鲜。自带精锐来围沈阳，久攻不下，又得阿敏征朝鲜还。两面夹击，袁崇焕大败而回。

清太宗见袁崇焕以议和为借口修筑锦州诸城，责备明朝无诚意，派精锐出兵宁锦。兵至锦州，四面扎营步兵，将锦州包围。赵率教正修筑锦州，忙叫诸将，入城躲避，屏城固守。清太宗传令攻城，连攻十五日不克，伤亡颇重，一无所获。又得袁崇焕援军书信，相约夹攻。清太宗信以为真，征调兵马，以防援师。有连攻数日，不克，士兵疲惫不堪。逐分兵两部，一部凿三道濠包围锦州，一部移师攻打宁远。袁崇焕上书：“坚壁固垒，避锐击惰，相机堵剿。”一面调遣满桂，祖大寿，尤世禄率军一万救援锦州，一面固防宁远，以待后金兵马。后金兵马至，袁崇焕背城列阵，迎击敌兵。清太宗欲骑兵掩杀，三大贝勒以距城近不可攻。清太宗怒道：“昔皇考太祖攻宁远，不克；今我攻锦州，又未克。似此野战之兵，尚不能胜，其何以张我国威耶！”两军在宁远城外展开激战，矢镞纷飞，马颈相交。明总兵满桂身中数箭，坐骑被创，尤世威的坐骑也被射伤；后金贝勒济尔哈朗、萨哈廉及瓦克达俱受伤。两军士卒，各有死伤。关宁骑兵战于城下，炮兵则战于城上。袁崇焕亲临城堞指挥，凭堞大呼，激励将士，齐力攻打。红夷大炮击毁后金营帐数座，打死后金兵，约有数千，尸横满地。清太宗知难以攻打，逐撤兵打锦州，连攻几日，又不克，袁崇焕亲领关宁铁骑来援锦州，清太宗大惊，匆忙撤回沈阳不提。

时熹宗崩，崇祯即位，魏忠贤被诛。朝臣纷请召袁崇焕还朝。崇祯帝任命袁崇焕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崇祯帝召见平台，袁崇焕慷慨陈词，崇祯帝问平辽方略，袁崇焕对道：“愿陛下假臣便宜，约五年可复全辽。”崇祯帝心喜，有问了数语，入内休息。给事中许誊卿问道：“五年限制，果克践言否？”袁崇焕道：“皇上为了辽事，未免焦劳，所以特作慰语。”许誊卿道：“主上英明，岂可漫对？倘若五年责效，如何覆命？”袁崇焕俯首不答。既而崇祯帝复出，袁崇焕又上前跪奏道：“辽事本不易奏功，陛下既已委臣，臣也不敢辞难。但五年以内，户部转军饷，工部给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调兵遣将，须内外事事相应，方能有济。”崇祯帝道：“朕知道了，朕晓谕四部大臣，悉如卿言。”袁崇焕又奏道：“以臣之力治全辽有余，调众口不足。一出国门，便成万里。嫉能妒功夫岂无人？即不以权力掣臣肘，亦能以意见乱岂臣谋。”崇祯帝闻言，起身离座道：“卿勿疑虑，朕当为卿做主便了。”崇祯帝赐袁崇焕尚方宝剑，便宜行事。袁崇焕疏谢并陈方略，崇祯帝赠蟒玉银币，袁崇焕辞莽玉不受。赐了酒宴，送袁崇焕回宁远，这边是后世传言平台应对，后面还有个平台问罪。这是后话

话说袁崇焕回宁远，恨毛文龙虚报军情，于沈阳损兵折将。只因牵制满洲兵马，未得借口，不好处罚。有辽民苦虐于北，时欲窜归中朝，归路甚艰，百计疾走，数日方抵关，毛文龙掩杀之，以充虏报功，是其大恶。索饷又过多，朝论多疑而厌之，袁崇焕得报，大喜，欲往皮岛除之，后为大清贡献几员大将，皆是袁崇焕功劳，不知如何除毛文龙，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中奸计斩杀毛文龙 破旅顺收降明朝将


上回言袁崇焕欲往皮岛除毛文龙，时正与清太宗和谈，虽锦州大败清军，明军伤亡也不少，欲筑修锦州诸城，清军突然薄城，刚筑修完，有毁于战乱，若能以议和为名，拖延时日，修筑锦州松山杏山诸城，到时进可攻，退可守。铁桶锦宁防线，任八旗军勇猛，也难突破。假以时日，操练士卒，精选良将，收复辽东，不在话下。袁崇焕派人往盛京，拜见清太宗，清太宗愤怒要杀明使，多尔衮劝住道：“两国交兵，不杀来使。古礼不可废也。”清太宗问道：“你主遣你来，所谓何事。”明使礼道：“回报清主，小的受袁督师所遣，一来拜见清主问安，二来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两国连连征战，互有损伤，耗费钱财，愿清主以百姓为重，修养生息。”清太宗闻言，知晓其未言明，实乃劝说议和之事。闻起议和，便想起锦宁之败，气的七窍生烟，强压怒火道：“你回转告袁督师，若要两国罢兵需尊我几事。”明使道：“哪几事，请清主明示。”清太宗道：“你能做主呼。”明使不答，清太宗教国史馆范文程起草国书。书成，清太宗交与明使，道：“回交袁督师，自然明了。”明使谢恩，以礼而退，清太宗派使者同明使往，又派人送出盛京十里回。

话说清使行夜宿，到了宁远城，拜见袁崇焕，袁崇焕询问了几句，清使出清朝国书递上。袁崇焕看了国书，道：“条件如此苛刻，如何有议和之诚。”清使正色道：“昔日督师以议和为名，拖延时日，明修州诸城，暗操练士卒，那是何诚。”袁崇焕一听满面羞愧，道：“此一时，彼一时。”清使道：“是耶，前世督师兵马弱小，城池破旧，不堪一击，便以议和为名拖延时日，修城练兵。今番锦宁大败我国兵马，耀武扬威，欲言议和条件苛刻，我主仁德，以两国百姓为重，不愿再起烽火。若督师无意，我国兵马带甲十万，欲与督师相搏，到时看谁胜谁负。”袁崇焕见清使愤怒，恐毁了议和。便道：“岁币可行，除大将不行，隔关而治也不能答应。”清使道：“既然督师无诚意，我即可还朝。”袁崇焕道：“若弃领土求和平，乃是卖国，千古罪人，恕难从命。若贵主有诚意，以辽河为界，某即可草书吾主。私除大将，乃是死罪，无凭无据，如何杀得？”清使喜道：“督师有诚意，除大将，我主必会助督师。督师先出大将，以表诚意。”袁崇焕当下应允。款待清使，留住数日，派祖大寿护送至辽河还。

且说毛文龙来历，杭州人氏，字振南。幼从学，习经生业，受舅舅举荐，拜李成梁旗下，任亲兵。后中武举，任安山百户，又升千户，守备。熊延弼经略辽东，屡立战功，升为辽阳都司，领两百人，一路劫掠，绕过满洲防线，深入后地，劫掠满洲地，克镇江，擒后金游击佟养真，又复李成梁所弃六堡。名声大振，升为副总兵，镇守镇江诸地。又得皮岛等诸海岛为基，屡派兵打劫满洲地，熹宗帝继位，任太监魏忠贤胡乱妄为，毛文龙贿赂魏忠贤，得平辽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又赐尚方宝剑，加都督佥事衔。清太宗继位，以毛文龙为患，派四贝勒阿敏帅诸王进攻毛文龙，毛文龙闻报，率兵迎敌，大败尔走，退居铁山。清太宗以追击毛文龙，出征朝鲜，毛文龙闻清军追至，奔逃皮岛避难。清军无舟师，便顺道侵略朝鲜。毛文龙见清军至，一面撤兵，一面飞报袁崇焕，谎报军情。朝廷闻知大喜，四处调援人马，教袁崇焕取盛京，攻城月余不下，后阿敏得胜回师，两面夹击，袁崇焕大败而回。袁崇焕查的毛文龙虚报军机，愤怒不已，从此便对毛文龙怀恨在心。时毛文龙屯兵皮岛，谎报收复镇江诸堡，朝廷不察，派人送钱粮与毛文龙。毛文龙大喜，又以相距朝廷甚远，粮草供应不便，开市口，与清朝通商。贩卖违禁物品，换的钱粮，以充军饷。虚报兵额，冒领军饷，又屠杀辽民，充虏报功。朝廷念其牵制清军，不予追究。崇祯帝继位，毛文龙带兵往山东劫掠，豪言：“牧马登州，取南京易如反掌。”崇祯帝记恨，奈何中原大乱，农民军陷城打堡，无兵力征讨，只得任其妄为。

却说袁崇焕以无由善杀毛文龙，便是死罪。不应清军要求，清太宗闻范文程，范文程道：“明君素猜疑臣子，若以反间计，蒙使君臣猜疑，出后顾之患，大事可成。清太宗称善。派人以书劝降毛文龙，毛文龙假意附和，暗派人劫掠清地，以充饷银。清太宗大怒，派使至书责骂其阴奉阳违，无归附诚意。毛文龙款待清使，一阵阿谀奉承，说的清使大喜。毛文龙道：“劫掠贵地，实乃军中缺少军饷，国中战乱，一时并未调拨饷银。军中少银，士兵喧哗，难以静止，故有兵卒劫掠贵地。”清使回朝，毛文龙又送金银，清使回朝报与清太宗，清太宗召集群臣商议，李永芳上奏道：“毛文龙心腹大患，奈吾无舟师，难以征讨，不如按其意，拨镇江六堡与彼，教其入驻，派兵前往围剿，可灭，便是拍砖引玉之举也。”清太宗允准，派使前往皮岛，晓谕毛文龙。毛文龙大喜，一面上奏朝廷，复镇江六堡。一面至书清太宗道：“汗凡有旨来，我皆领受，无不遵行。”朝廷大喜，派袁崇焕往皮岛犒劳毛文龙部。

话说袁崇焕得圣旨，一心记恨毛文龙，又闻毛文龙骄扈横行，胆大妄为，欲除之，但无理由只得隐忍。当下领了圣旨，带了饷银。起了舟师，自北汛口开洋出海，经大王山风中岛松木岛小黑山大黑山猪岛蛇岛虾蟆岛，夜泊双岛。崇焕登岛岭，谒龙王庙。以书召毛文龙相见，毛文龙携兵至。袁崇焕以毛文龙名册，按名颁赏。军官每员三至五两有差，士卒各一钱，将十万饷银进发毛文龙部。暗召毛文龙副将陈续胜入内商议，陈续胜见礼毕，袁崇焕问道：“将军英勇，如何破镇江诸堡，可一一诉来，某愿习之，好叫早日复辽东，成圣上心事。”陈续胜故意叙说一通，袁崇焕逐一问道，陈续胜不能答，袁崇焕道：“将军有所隐瞒，不想某收复辽东乎？”陈续胜不明，以为袁崇焕知晓虚报军情，吓得双腿一软，跪在袁崇焕面前，袁崇焕也惊讶，忙问道：“将军为何如此。”陈续胜逐将毛文龙同清主约降，清主以镇江六堡为地，拨与毛文龙，毛文龙便答应为内应，共图中原。派人假书上奏朝廷，虚报军机，邀功求赏。袁崇焕听得大惊，若不知晓此事中原危矣。传毛文龙来见，两个见礼毕，袁崇焕道：“朝廷派我前来，一来犒劳贵部，复镇江诸堡，二来划区而治，便于调拨饷银。”毛文龙道：“如何划区而治，请督师道来。”袁崇焕道：“以旅顺为界，东用毛将军大印，西用督师大印，旅顺镇江由朝廷派将驻守。”毛文龙问道：“那于何地驻守。”袁崇焕道：“将军兵出镇江，取敌后地，便为驻地，取一寸将军得一寸，朝廷已许将军也。”毛文龙道：“如今的几海岛如何成事，粮饷不济，难以征讨，督师划区而治，勉强可应，弃旅顺镇江二地难以从命。”便拂袖而出，两个不欢而散。

次日，晓谕毛文龙部，弃舟登岸，较射给赏。毛文龙问道：“督师何日起行。”袁崇焕道：“宁远重地，来日还，今邀贵镇岛山盘桓，观兵角射。”又道：“来日不能踵拜，国家海外重寄，合受余一拜。”交拜毕，登岛山。暗使将官谢叁传令诸营，四面密布，将文龙于随行官百余员，绕围内，兵丁截营外。袁崇焕询问毛文龙随行各官姓名，都答姓毛。毛文龙笑道：“都是户外小孙。”袁崇焕曰：“岂有俱姓毛之理?似尔等如此好汉，人人可用。我宁前官兵，俸粮多于尔等，倘然不能饱暖。尔等海外劳苦，每月领米一斛，且家人分食此米，言之可为痛心。尔等亦受我一拜，为国家出力，此后不愁无饷。”各官垂泣叩首。又对毛文龙道：“余节制四镇，严海禁者，恐天津莱登，受心腹之患。今设东江饷部，钱粮由宁远运来，亦无不便。昨与贵镇相商，必欲取道登莱，又议移镇，定营制，分旅顺东西节制，并设道厅，稽兵马钱粮，俱不见允。岂国家费许多钱粮，终置无用?余披沥肝胆，讲至三日。望尔回头是岸，谁知尔狠子野心，欺诳到底，目中无我犹可，圣夫子英武天纵，国法岂能相容？”话毕，命人绑了毛文龙，去其官帽。毛文龙倔强，不肯就擒。袁崇焕又说：“尔疑我为书生，不知我乃朝廷一员大将。‘随即颁布毛文龙十二条罪名,并对东江各官说：“毛文龙如此罪恶，尔等以为应杀不应杀?若我屈杀文龙，尔等就来杀我”。来官俱相对失色，叩首哀告。毛文龙语塞，叩首乞生。袁崇焕说：“尔不知国法久了，若不杀尔。东江一块土，以非皇上有也。”请尚方宝剑出，毛文龙大骂道：“今日杀我，来日尔必受千刀万剐。”袁崇焕听了怒道：“纵使千刀万剐也要杀尔，免得将来引狼入室，败坏国家。”合水营都司赵不歧，何麟图监斩，令旗牌官张国柄执尚方剑斩毛文龙首级于帐前。传令将毛文龙首级，备好棺木安葬。围外兵丁汹汹，见袁崇焕兵容严整，不敢冒犯。

袁崇焕晓谕毛文龙部将道：“斩杀毛文龙一人，以安海外兵民，尔等依旧供原职，复原姓，报效朝廷。”逐定营制，分毛文龙兵马，分将管辖。亲自到文龙棺前拜祭。道：“昨日斩尔，乃朝廷大法，今日祭尔，乃我辈私情”。遂下泪，各将官俱下泪戚叹。拜毕，便起师回宁远。上奏崇祯帝，崇祯帝大惊，念毛文龙劣迹昭著，故而对毛文龙之死甚喜，对袁督师斩毛文龙嘉谕倍至。后崇祯帝杀袁崇焕这是其中一条罪状，私自斩杀大将。这是后话。

话说毛文龙部被袁崇焕分四部，毛文龙子承祚领一部，旗鼓徐敷奏领一部，官举游击刘兴祚领一部，副将陈继盛领一部。又晓谕四部严禁打劫往来船商，安抚各岛居民，操练士卒，以复辽事。时毛文龙义子孔有德在登州纳粮，闻义父亡，痛苦不已，随教兵卒劫掠登州，乘势占领登州，登州逃出官员上奏朝廷，崇祯帝派朱大典巡抚山东，朱大典汇集诸路兵马，进驻登州城下，亲自督师。这登州三面依山，一面距海，北有水城，与大城相接。水城有门，可通船舶，孔有德军持此通道，明军久攻不下。围城日久，孔有德遣部将李九成出城迎战，刚出城被弓箭射死，明军乘势掩杀突入城池。孔有德惊慌，收拾金银，带得家眷出海遁逃。欲投毛承祚部，不料途径双岛，驻军大将黄龙派兵来劫杀，孔有德不敌，被杀的大败，孔有德往东逃窜，至朝鲜登陆，时清军以朝鲜无理为由，十万大军，进攻朝鲜，月余内下朝鲜，正起兵还师。孔有德往清营拜见清太宗，欲言借兵复仇。清太宗道：“借兵为何理由。”孔有德不知如何作答，清太宗道：“尔若降我，我派兵往，即名正言顺，又为尔报仇雪恨，不知意下如何？”孔有德当下答应，便剃头降清。逐以孔有德为先锋，领着兵马攻击皮岛，皮岛守将乃是毛承祚部，孔有德派人递书招降，皮岛还有毛文龙义子耿仲明，时毛承祚不在皮岛，耿仲明见书信大喜，约为内应。孔有德弃舟登岛，引八旗兵绕过防线，直入城堡，耿仲明看见八旗军至，暗派人开门引接，八旗军涌入城堡，捉了明将李凤鸣，得了城堡。安抚人心，逐归顺清朝。孔有德让李凤鸣写书救援，黄龙大惊调集舟师，来夺皮岛。孔有德先出师旅顺，黄龙调兵远走，旅顺人马甚少，孔有德大喜，挥军直入，旅顺守兵抵挡不住，连战数日，死伤颇重，孤守数日，清军破城，黄龙自刎而死，部将都战死，清军便得了旅顺。水师攻击皮岛，那知皮岛早降清朝，水师弃船登岸，不见一个满兵，心中疑惑，行至城堡处，一声鼓响，四下八旗军齐出，惊得水师自相践踏，不战自乱。八旗军掩杀一阵，降者不计其数。这都是清太宗计谋。

清太宗召孔有德与耿仲明相见，嘉奖一番，又道：“旅顺岛外，有一广鹿岛，互为犄角，有明副将驻守，终是心患。”孔有德道：“圣上勿忧愁，广鹿岛守将尚可喜，乃是我义父昔日旧部，我愿与耿仲明同往招之来降。”耿仲明也上前拜道：“愿效犬马之劳。”清太宗大喜，赐宴与二人，册封孔有德为满洲都元帅，耿仲明为满洲总兵官。二人拜别清太宗往广鹿岛，以故人来见尚可喜。时尚可喜不知二人已降清，欣然来见，但见二人马尾辩，马褂服。大为惊讶，忙问道：“尔等已降虏乎。”耿仲明笑道：“然也。”尚可喜道：“背主降虏，满门抄斩，诛灭九族。”孔有德道：“我义父有何罪，屡破虏，收复失地，奈何朝廷纵容袁蛮子，诬陷我父通敌卖国，屈杀双岛。”耿仲明道：“尔为部下何以不知。”尚可喜道：“知晓，奈何救治不及。”孔有德道：“我等已降清，得封高官，念昔日之友，特来招致。”尚可喜假意道：“我肯降清，奈何手下安能从之。”耿仲明道：“旅顺以为我朝所得，尔为岛将，互为犄角，不去救援，坐等其陷，朝廷追究，后果不用说明。”尚可喜闻言，大惊道：“何时失陷。”孔有德便将计夺皮岛，突袭旅顺之事一一告知尚可喜，正此时，守兵来报，旅顺失陷。方信以为真，逐愿降清，清太宗大喜，册封为满洲总兵官。

却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了却清太宗大患，不在顾忌后方，派兵越过锦宁防线，借道蒙古，入长城，弄得崇祯帝惊慌，不知清太宗入长城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围北京皇太极用计 反间计袁崇焕受剐


上回言袁崇焕斩杀毛文龙，清太宗大喜，召集群臣商议。范文程道：“除毛文龙，无后顾之忧，可进兵锦宁，破锦宁，中原可图也。”清太宗道：“我屡拜师与袁崇焕，锦宁有彼蛮在，安得能破，中原不可图也。”多尔衮道：“以往我等取道各处劫掠明边，不如取道蒙古，由长城入关，那时袁崇焕救治不及，若论起罪来，可不小，明主必换人经略辽东，那时在图也不晚。”清太宗道：“我若借道蒙古，袁崇焕必疑，疑必会派兵阻截，那时反倒不美。”范文程道：“上兵伐谋，兵者，诡道，若与袁崇焕议和，扬言蒙古有部反乱，以此为名，顺其自然，彼必不疑。”清太宗赞道：“范先生高谋，就依先生所言。”派人往袁崇焕处，与其议和。

话说袁崇焕自斩了毛文龙，回了宁远，操练兵马，修筑旧城，坚固防御，打造一条锦宁长城，任他八旗军勇猛，也难突破寸毫。袁崇焕闻清使至，派人请入督师大厅。清使入厅，两个见礼，袁崇焕端坐正位，道：“贵使前来，所谓何事。”清使道：“前日，督师传书，欲与我国结盟，两下休兵，且为国界争论不休，我主宽宏，愿退居辽河，以辽河为界，辽河东归我大清，辽河以西归大明，互不侵犯。”袁崇焕听了怒道：“互不侵犯，安敢犯我辽西，夺我辽西，破我海外诸岛。”清使道：“督师差矣，破岛夺城乃是尔朝游击孔有德，彼为报仇，破岛夺城，后来至我国归降，尔叛臣带兵携地，安能说我朝破岛夺城。”袁崇焕听闻八旗军破岛夺城，带头便是孔有德。一想清军无海军，如何能攻打海岛，必是内贼无疑了。当下转怒为喜道：“贵使无怪，本督师一时未弄清缘由，错怪贵国，深感歉意。”清使道：“区区小事，督师不必挂怀，两国和好，便是大事。”袁崇焕道：“是耶，两国休战，结盟不犯，百姓之福，贵国主乃是仁德之主。”清使道：“贵国主怀感天下黎民，以长者原谅幼者，仁德无量，我主还待学习。”两个互相拍对方主子马屁，清使拿出议和书，袁崇焕盖上督师大印，道：“先与贵国签约，待朝廷国书至，送往贵都，复签。”清使收好议和书道：“我既回朝，来日辽河约盟。”袁崇焕款待清使，亲送出城。

且说清使回朝，告知清太宗，清太宗大喜，赏了信使。与袁崇焕约了时日，会盟辽河。清太宗代诸王贝勒，少量八旗军。袁崇焕带了赵，祖二员大将，并关宁铁骑。两军如约至辽河，两军隔河相对，互遣使者通传消息。清使道：“我小国带兵如贵地，恐有侵犯之嫌，督师以为如何。”袁崇焕笑道：“我大国安能为难小国，我至渡河同贵主盟约。”清使返回，袁崇焕领兵渡河，清太宗亲自步行迎接，袁崇焕见其诚意，心中不疑其假。清太宗先以小国君主拜见大国君主之礼，遥拜崇祯帝，袁崇焕以大国臣拜小国君主之礼，拜见清太宗。清太宗道：“两国修好，天下庆事，万民之福，贵主仁德，小邦感怀。”袁崇焕道：“贵主心怀天下，不忘黎民，愿结同盟之友，永世修好。”清太宗命人摆下香案，清太宗同袁崇焕跪案前，清太宗道：“今日与大国大明结为盟友，誓不相犯，天地为鉴，共盟此誓，若尤为此誓，我爱新觉罗断子绝孙，遗臭万年。”袁崇焕听得大惊，恐失了礼节，道：“与盟国大清结为盟友，互不相犯，人神明见，若为此事，我大明国祚亡，百年屈辱。”两军人马听得誓言，都大惊失色，不敢做声。后来大清命运果同誓言，遗臭万年，爱新觉罗也不知何子何孙，只为清太宗一句誓言，袁崇焕盟誓后来被崇祯帝杀其理由之一。天地也见证了，大明亡国，百年受满人羞辱。这都是后话，不在此叙述。

两军盟誓，清太宗道：“素闻关宁铁骑天下闻名，今日一见，军容严整，盛是折服。”袁崇焕道：“得吾主钱粮，养育此精兵猛将，也难敌贵国八旗兵。”清太宗道：“督师差矣，宁远城下，关宁铁骑与八旗骑兵旗鼓相当，不然我师如何败回。”袁崇焕道：“八旗骑兵精于骑射，胜过蒙古骑兵，天下第一当之无愧。”清太宗道：“蒙古铁骑曾卷席中原，远征国外，令国外人，闻声丧胆，明太祖驱赶其往漠北，蒙古便是一败涂地，后来四分五裂，已丧昔日威风，今日蒙古骑兵，已成跳梁小丑，不堪一击，关宁铁骑才是第一。”袁崇焕道：“昔日闻名天下，今日不堪一击，造化弄人。”清太宗道：“不如两军军士角射一番，不知督师意下如何？”袁崇焕怕露军中虚实，道：“贵军已射骑闻名，我军哪能相并，贵主若好此，待本督师回城，重于骑射，他日在来角射。”清太宗知袁崇焕有意推辞，心中有些不悦，为了不失颜面，假装听错道：“既然督师事务繁忙，不便挽留督师，他日在相约，把酒言欢，共续两国之好。”袁崇焕见下令逐客令，便起身告辞道：“多谢贵主款待，来日在会。”便带兵渡船过河，袁崇焕大军渡河一半，诸王请求乘机派兵，擒杀袁蛮，速攻锦宁，中原可下。清太宗不许，众将相劝一番，清太宗派兵前往，袁崇焕军早渡河上岸而走，袁崇焕在岸边大声道：“贵主请勿坏了誓言，神明为鉴。”便扬鞭回宁远，清太宗怏怏不快回盛京。后来袁崇焕下狱被杀，祖大寿便领着关宁铁骑相清，唯赵率教抵挡清军时丧命，不然也逼得降清。

却说清太宗回了朝，群臣来贺喜，清太宗道：“贺喜之有。”群臣道：“取道蒙古，入侵中原。”清太宗大笑道：“正合朕心。”派人给蒙古小部，让其扬言叛乱清朝。清太宗拜祭祖庙，择日誓师，留礼亲王代善驻守盛京，亲领大军十万，渡过辽河，取道蒙古。袁崇焕闻巡营来报，大惊，忙写书质问清太宗，清太宗回道：“我国有叛乱部落，派兵平之，督师勿疑。”袁崇焕接过回书，看毕，派人日夜监视清军动向，半日一报。这便是袁崇焕聪明之举，后来清军入长城，袁崇焕能派兵阻拦，最后在京师城下，阻击清军，都是这半日一报之功。

清军浩浩荡荡一路到科尔沁部，清太宗同科尔沁是姻亲，皇后便是科尔沁格格。围场角射，把酒言欢。清太宗问科尔沁汗道：“入中原，当从何处入。”科尔沁汗道：“此如中原，有三处可入，皆为明军重兵把守，一处为喜峰口，一处为马兰峪，一处为古北口。”清太宗叹道：“我用尽心机，挥师远来，却被一道石墙堵住，心里难平。”科尔沁汗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清太宗道：“是耶，唯东风不起，何以破明。”正说着，科尔沁有一名台吉官，名叫布尔噶图，出来道：“启禀圣上，我有一条道，可越长城，入中原。”清太宗大喜道：“原来东风在此，入侵中原，尔功不可没。”逐问相情。布尔噶图道：“迁西县辖下有一关，名曰龙井关，关城东游一条河，河东岸陡峭的悬崖，河与山崖之间有道路南北贯通，因东山顶山势较险，故上看不到长城。关口西面的旗山有三道深不见底的天然水井，称为龙潭，龙井关即由龙潭而得名。驻守明军不多，偷袭可下。”清太宗大喜，又问道：“出了龙井关，便是何处，如何进兵。”布尔噶图道：“出了龙井关，便是洪山口并大安口，若取得两处，长驱直入，片刻可到遵化城下。”清太宗赏了布尔噶图，便让其为向导，随军受用。清太宗召集诸将，将布尔噶图之言一一说与诸将听，道：“若要入主中原，先要拿下龙井关，不知有何良策。”多尔衮道：“趁夜奇袭便可，我愿代之。”清太宗允准，多尔衮带领锐鹰二十八暗伏龙井关外，当夜无月，一片漆黑，多尔衮喜道：“天助我也。”多尔衮等摸黑走悬崖，不拿兵器，只带匕首。行了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关城。多尔衮率先爬进，众人跟进。只见明军数十人在守卫放哨，多尔衮手一挥，锐鹰二十八骑，猛跃而出，刺死守兵。一拥而入，杀死正下休息剩下明军，明军见状，身不着甲，又无兵器，都被多尔衮杀死，多尔衮得了龙井关，派人告知清太宗，清太宗大喜，进兵龙井关，在关城赏赐多尔衮等功劳。清太宗依布尔噶图之言，分军为二，一路由多尔衮领，攻击洪山口，一路亲领，攻击大安口，相约遵化东边合师进兵。两地守兵松懈，清军突袭，一鼓便下。两军同时到达遵化东叫三屯营地方会师，这三屯营屯有兵马，有参将朱国彦驻守。朱国彦闻失龙井关，飞报朝廷，又传警各地，以备御虏患。朝廷闻报，飞檄山海关调兵入援，袁崇焕奉檄出师，遣总兵官赵率教领关宁铁骑先行，自率全军为后应。赵率教领兵倍道前行，到了三屯营，遥望清军与蚂蚁相似，把三屯营团团围住。在辽河盟誓，清太宗夸关宁铁骑威名，以为八旗军软弱无能。当下不顾厉害，不辨众寡，单靠一股血气，杀入清军阵中。清太宗闻报有援师，便晓谕三军，让他入阵，复将两翼兵围拢来，把赵率教兵马困在核心。赵率教左冲右突，东刺西砍，杀死清军数百，怎奈清军越来越多，赵率教领着关宁铁骑虽是精锐，却越战越少，满望营中出兵相救，哪知参将朱国彦，害怕清军混入，竟紧闭营门，拒而不纳。赵率教奋勇突围，杀到营前，已是力竭声嘶，大呼：“辽东总兵赵率教救援至，速开营门。”朱国彦不应。赵率教弄得进退无路，不禁向西遥呼道：“臣尽忠也。”举剑向颈上一横，当即殉国，全军尽亡，清军乘胜攻营，朱国彦知不可守，同妻子悬梁自尽。

三屯营已失，遵化当然被兵，巡抚王元雅同各官员凭城据守，支撑好几日。怎奈清军人多势众，援师不至，成一个孤城，清军涌上城墙，遵化城池沦陷。朝廷闻得遵化失守，君臣恐慌，吏部举荐故辅孙承宗，督师御敌。崇祯帝允准，立征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大学士，视师通州。孙承宗入朝觐见，具陈方略，即率二十七骑，驶入通州城，传令各处官员，治理守具，协力抵御。时勤王诏下，宣府，大同等处各派兵入援，闻清军八旗军勇猛似虎狼，统统畏缩不前，留地观望。

话说清太宗连破蓟州，三河，顺义，直薄紫禁城，京师大震。亏得总兵官满桂，袁崇焕遣其入援，已在德胜门下营，专候清军。见清军到来，当下领手下五千骑兵，与清军大战，满桂本是蒙古人，作战勇猛，一把弯刀，杀的清军死伤无数，两军战了半日，互有死伤，不分伯仲，守城将士见了，发炮助威，八旗军闻炮响，自顾相乱，顿时全部撤退，满桂领兵追赶，反被炮弹轰死数百人，满桂追击一阵，受伤处疼痛，便传来收军。崇祯帝闻报，大喜，派人送羊酒，慰劳满桂，令入休瓮城。袁崇焕亲帅大军至，崇祯帝大喜，立刻召见平台，温言慰勉。袁崇焕请入城休兵，崇祯帝不答，又请入瓮城休息，崇祯帝又不答。袁崇焕无奈，领兵屯沙河门外，与清军遥遥对垒，暗中在营外布下伏兵，以备清军劫营。当夜清军趁袁崇焕兵马远道而来，人马疲惫，夜来劫营，冲入袁崇焕阵中，遇得伏兵，被围其中，杀得大败，清军又派援军至，方才救回劫营兵马。崇祯帝晓谕袁崇焕统辖诸路援军，袁崇焕以清军远来，人马疲惫，粮草不济，不能持久，便按兵固守，养精蓄锐，等清军退时，方才追击。择地势，选都城东南角，凭险为营，竖木列栅，与清军相持起来。清太宗正虑此道，率兵来战，奈何袁崇焕坚壁不出，只得击鼓叫骂，袁崇焕却教将士射箭放炮，打退清军，不许大军出营一步。清军回营，每日来攻，袁崇焕都用此法，坚守不出。

却说清太宗见袁崇焕坚守不出，一时无对策，范文程道：“明主英明有为，素好猜疑，君臣隔阂。”清太宗大喜道：“范先生一语惊人，不除袁崇焕，难以入主中原。”是正逢蓟州俘获两个监军太监，清太宗便对两个贝勒言语一番，两个贝勒至监军太监关押帐外，低语道：“大军数日不下，粮草短缺，圣上欲何为。”“有所不知，昔日袁督师同圣上盟誓辽河，共取中原。奈明主不许袁崇焕入城，两军便假意对垒，互有攻守，并无死伤。”“是耶，原来如此，如此不是办法，来日粮尽如何？”“不用来日，与袁崇焕相约，来日退师，彼取京师进献。”“此等军机你何等知晓。”“我派往袁崇焕营中相约此事，当然知晓，切莫对人言语，后果很严重。”两个太监听得分明，惊得双腿发软，大气不敢出。两个商议一阵，要逃出告知圣上。拨开营帐，并无守兵，并不疑虑。一路跑回京城，守将认得，放二人进城。二人入城，一路飞奔至宫中，将所听之言告知崇祯帝，崇祯帝虽有疑虑，还是不信。过两日，清军果真拔营撤军，袁崇焕大喜，正要调兵遣将追赶，不料圣旨到，召其至平台，崇祯帝先问一番军事，袁崇焕对答如流，崇祯帝听完先是嘉奖一番，转后龙颜大怒，指责其擅杀大将毛文龙，私自会盟辽河，屯兵不攻，喝令锦衣卫拿了，关进狱中。

清太宗闻报，得晓明主已中计，不在围京师，反纵兵劫掠，又率兵来打德胜门，满桂也坚守不出，清太宗无奈，只得弃了京师回朝，满桂乘势追赶，不料中了伏兵，全军败亡，满桂措手不及，被乱刀砍死。清军从通州东渡，途径旅顺回朝。

话说崇祯帝拿了袁崇焕，囚与狱中。又闻满桂上奏袁崇焕遣兵射其部，你道满桂如何说袁崇焕部射其部，袁崇焕同清军对垒，每日有攻守之战，以箭羽退敌，清太宗得箭数万，清太宗用箭射满桂部，满桂部认得箭羽，满桂一介莽夫，不问缘由，逐上书言及此事。崇祯帝正在气头上，闻得此报，顿时龙颜大怒，叫三司同审。那三司都是无良之辈，恐坏了圣意，不作审讯，直接定罪，通敌卖国。总兵官祖大寿闻得大惊，急率关宁铁骑出山海关，崇祯帝恐其投清，教袁崇焕作书安抚。祖大寿得书屯驻锦州，后降又复叛，最后随洪承畴降清，这是后话。

群臣上书救袁崇焕，崇祯帝一时心软，要放袁崇焕，命其依旧镇守宁远，抵抗大清。不料朝中有大学士温体仁，本是毛文龙旧识同乡，昔日毛文龙虚功瞒报，都是温学士功劳，便上书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崇祯帝顿悟，下旨袁崇焕凌迟处死，三宗族塞外充军。

却说关押一载，时过中秋，袁崇焕被押往菜市口，绑于十字型木桩上，头发束成团，钉在柱上，百姓不辨黑白，都来围观，围堵刑场，痛恨鞑子，又得知袁崇焕为汉奸，引得鞑子入关，薄城京师，都叫骂不绝，四周官兵远远把百姓隔开，监斩官知晓袁崇焕冤屈，不敢申辩，逐至袁崇焕面前行礼道：“督师有何言语交代。”袁崇焕道：“如此装束，不便还礼，忘大人海涵，天意如此，无言以对。只是辽东未复，虽死难瞑。”又作诗道：“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监斩官道：“督师至死不忘复辽东，忠心义胆可比文岳。”时看牌官呼，午时二刻已到。监斩官奉了圣旨，焚香入座，刽子手携了木筐，内置铁钩，利刃进入刑场，将衔木塞入袁崇焕口中。看牌官又呼，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启了圣旨，当众宣读。信炮一响，监斩官投下斩牌。刽子手领了牌，当下行刑，寸寸脔割之。割肉一块，京师百姓，从刽子手争取生噉之。官兵乱扑，百姓以钱争买其肉，顷刻立尽。开膛出其肠胃，百姓群起抢之。得其一节者，和烧酒生啮，血流齿颊间，犹唾地骂不已。拾得其骨者，以刀斧碎磔之。袁崇焕被剐至三千五百四十三刀，当才气绝，骨肉俱尽，止剩一首，朝廷有圣旨，传视九边，以此震慑边将，以禁效尤。那天本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突然风云大作，暗无天日，电闪雷鸣，顷刻间，雨点如豆，打落下来，把那百姓官兵打得乱着一团，都各自逃回家躲避，天念如此冤屈，也感不平，故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惩罚那些无知黎民，独监斩官忠义，暗遣义士余姓，盗得其首，埋与京师某地，后世代为袁崇焕守墓，被人称为督师守墓人。

且说袁崇焕已死，以孙承宗代，清太宗起兵攻大凌河，坚守三月，粮草尽，守将祖大寿杀死何可纲，开城降清，朝廷大惊，又罢孙承宗官职，启用平乱贼有功卢象升代，不知何乱贼。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杀参将李自成谋反 陷凤阳张献忠做恶


话说大清得皮岛诸将实力大增，不时寇边明境，以补军需。又入寇京师，用反间计杀了辽东督师袁崇焕，弄得辽东无人防御，时常进犯，扰乱着大明朝百姓惊慌，君臣不安。却说时逢天灾，各地大饥，崇祯皇帝继位，陕西大饥，延绥缺饷，固原兵劫州库。白水贼王二，府谷贼王嘉胤，宜川贼王左挂、飞山虎、大红狼等，一时并起。有安塞马贼高迎祥，与饥民王大梁聚众应之。高迎祥自称闯王，王大梁自称大梁王。高迎祥有外甥，姓李名自成，别名鸿基。陕西米脂人，世居怀远堡李继迁寨。父守忠，无子，祷于华山，梦神告曰：“以破军星为若子。”已，生自成。幼牧羊于邑大姓艾氏，及长，充银川驿卒。勇猛有识略，善骑射，斗很无赖，数犯法。崇祯帝欲中兴大明朝，整顿朝纲，改革制度，其中有精简驿站一条。恰逢李自成因丢失公文被裁撤，失业回家，并欠了债。同年冬季，李自成因缴不起举人艾诏的欠债，被艾举人告到米脂县衙。县令晏子宾将他械而游于市，欲将置至死，后由亲友救出后，年底，杀死债主艾诏，未及时，妻子韩金儿和村上名唤盖虎的村汉通奸，李自成又杀了妻子。两条人命在身，官府不能不问，吃官司不能不死，于是就同侄儿李过于崇祯二年二月到甘肃甘州投军。时杨肇基任甘州总兵，王国任参将。李自成不久便被王国提升为军中的把总。

话说辽东战事吃紧，朝廷加赋助饷，此处军营几月未得饷银，时逢清太宗率兵入寇京师，崇祯帝下诏各地率兵勤王，参将王国道：“国难当头，当先除鞑子，方才有军饷可拿。我等也可以逍遥快活。”众兵将表面赞同，夜里都相互私语，都愤愤道：“打仗没钱打个鸟仗，不如回家种地快活。”李过道：“是的，那皇帝年年同鞑子打仗，增加赋税，又天灾连连，叛民屡屡，又没粮饷，我等打个什么鸟仗。不如去投山贼做强盗快活。”李自成路过闻得，拧着李过耳朵骂道：“好个没教养的小子，说出大逆不道之言，枉我带你出来混。”李过不敢顶撞，李自成暗道：“众人都有情绪，若唆教众人造反，肯定有不愿相投，到时走漏风声，都是死罪，反倒不美，不如先挑唆一番，待到时机，不怕众人不归我控制。”当下一盘算，便道：“我刚听闻朝廷已将前几个月军饷运至，不日参将大人便会发放军饷，众人不得胡乱猜测，乱了军心，都是死罪。”李自成又哄又骗又吓，算是定了军心，得了人心。大军择日启程勤王，，行至榆中县，未见参将王国发放军饷，众兵卒齐聚帅营，王国闻报，出来询问。众兵卒齐道：“参将大人为何有军饷不发，我等舍命来投军，这年头天灾人祸，家里老小都指望这点**军饷过活，望大人不要难为我等。”王国道：“本将也几月未到饷银，家中也困境不堪，若有饷银，一定发放，不会延误各位。”兵卒又道：“近闻朝廷调拨银两，已有些时日，为何参将大人不发放我等。”王国困惑道：“何来饷银，本将为何不知晓，待我问过总兵大人。”兵卒道：“官官相互，做官那个不爱财，吞食饷银，只推朝廷没钱。若是没饷银，我等就不走。”王国大怒道：“尔等是要造反，造反要杀头的。”兵卒道：“造反，数月未得饷银，不是逼我等造反么，既然造反害怕杀头。”王国见势不妙，急招来亲信士卒，抵挡叛乱兵卒，叛乱人多，虽未拿兵器穿衣甲，但将王国等团团围困，王国大喝：“尔等造反，杀无赦。”逐指挥亲信杀退叛乱兵卒，正逢李自成带侄儿李过还有几名士卒巡营过来，王国看得分明，大呼：“李把总救我。”李自成大喜，冲提刀过人群，斩杀几个亲信，直逼王国，王国手拿佩剑，李自成手气刀落，斩下王国首级，叛乱士卒杀光亲信，李自成道：“朝廷无能，奸臣当道，私克军饷，我等今日杀参将已是死罪，不如一起造反，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拼，搏一搏，常言道，皇帝轮流做。”众兵卒闻言，争相投靠李自成。李自成又指挥兵卒抢了军需，分了饷银。见没多少，李自成害怕露陷，就道：“军饷在县衙里，我等去抢回来。众兵卒穿了衣甲拿了兵器，烧了营寨，直往县衙里来，那县令哪里知晓，未作防备。乱兵进城，耀武扬威，百姓见了，各自奔跑，争相躲避。县令闻信，出府来迎接。李自成马到，挥手一刀，将县令斩做两段。乱兵冲进县衙，开了县库，果然有许多银子，乱兵兴奋不已，搬走金银，无人敢来追。

且出了县城，李自成召集众人，道：“今日又杀参军，又杀县令，已是死罪中死罪，我等即已造反，无赖兵将微寡，若是朝廷派人来围剿，定是吃不了兜的走。”众人道：“那当如何，不如分了金银，各自回家，过几天安乐之日。”李自成道：“我等弃队散走，一队衙役便可将我等就地正法，领功请赏，不如合力一击，投奔农民军，一有饭吃，二有粮抢，又不怕官兵围剿，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同是一条船，大家都是兄弟，要齐心合力。”众兵卒觉得有道理，就商议一番，答应李自成。逐李自成率众投农民军首领不沾泥。不沾泥先是大喜，率队来迎接，好酒好肉款待众人。当晚不沾泥何部下商议，亲信道：“李自成乃是财狼，今日势穷来投，他日得势必会鸠占鹊巢，避免为他人做嫁衣，不如趁李自成新到，杀其人，夺其人马，免得将来祸事。”不沾泥犹豫不绝。此语正被外出小解的李过听得分明，吓了一跳，醉酒清醒了几分，忙整理好衣服，去找李自成。李自成还在和众人喝酒，李过拉李自成到僻静之处道：“叔叔，小侄刚刚小解，听得言语，要杀你了，当如何？”李自成笑道：“既然招揽我，为何要杀我，你小子糊弄我，定是喝醉了。”李过道：“言语未假，只是不沾泥犹豫未定，若定时，我等性命不保，不如杀了不沾泥，得其众，反客为主，免得受人摆布。”李自成思量一想：“我帅兵来投，其定会有猜疑，表面不言，心里最早有打算，若杀不沾泥，其人马众多，难得入手，若是失败，性命不保。不如今夜趁他未作防备，帅众人夜遁，免得伤和气。”当下主意已定，便道：“幸会有你，我等今夜就走，免得伤两家和气。”李过道：“今夜走，去投奔谁。”李自成道：“我闻我舅为农民军首领，号闯王。不如去投奔他，总不会亏待我这个外甥。”李过称赞。两人带领人马，趁夜黑雾月，打开寨门，往南去。次日不沾泥得报，大惊道：“李自成神人也。”

李自成领着人马一路打听，得到消息，直奔高迎祥营寨。高迎祥在寨中闻报，以为官军来围剿，要摆阵迎敌，看得官军衣不遮体，满脸疲惫。为首骑得高头大马，身材魁伟，相貌堂堂，腰挂单刀。两军对圆，李自成单马过阵，下马拜道：“外甥李自成拜见舅舅。”高迎祥见了大喜道：“得汝之助，何愁大事不成。”便收留李自成兵马，依旧归李自成统领，李自成自号八队闯将。未过几时农民军首领王自用病卒，李自成借机收其余部两万有余，实力大增。与农民军首领张献忠等合兵，在河南林县击败明总兵邓玘，杀其部将杨遇春，随后转战山西，陕西各地。连克陕西澄城，甘肃乾州等地，后于高陵，富平间为明总兵左光先击败。

却说张献忠，字秉忠，号敬轩，与李自成同岁。生于陕西省定远县，其父以走乡窜寨卖物过活，幼时食不饱暖，常受人欺辱。逐渐长成，其父送张献忠于私塾。私塾两年，大字未识几个，却常与同窗打闹生事，惹得先生恼怒，将其赶出私塾。其父无奈，只得令其往大户人家放羊，维持家计。这晋边地，民风剽悍，多爱舞刀弄棍。张献忠颇有天分，学的投入，天性爽快，胆大妄为。又兼身体魁梧，剽劲果侠，声如巨雷，面目微黄，十八里乡寨好汉都唤其为黄虎。张献忠好勇斗狠，常与一般无赖子弟干些偷鸡摸狗勾当玩耍。逢县府招募捕快，张献忠应之，县令见其相貌伟状，破格提拔，谁料张献忠恶气不改，屡犯纪律，县令苦劝不听，无何奈何，只得将其革职，赶出县府。张献忠回家，时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走投无路，只得投军活命。张献忠性格冲动，易暴怒，不善与人相处，又爱路见不平。投军不久，被人挑唆，闯下大祸，违反军纪，定下死罪，欲斩首正军纪。主将陈洪范见张献忠相貌奇伟，艺高力大。逐向总兵官求情告免，总兵官允准。后罚棍一百，关押百日，赶出军营，终身不用。张献忠便流落街头，四处漂泊，时晋地饥荒，流民无奈造反，张献忠流浪至家乡，一路眼见百里无人烟，农田荒废，禾苗枯焦，饿殍遍野。遇见一群官兵打扮，正在向村民，索要税银，村民齐跪于地，哭泣道：“颗米无收，如何有钱交税。”官兵首领把总坐于木凳上，喝道：“朝廷有旨，不能不守，抗旨者，杀无赦。”张献忠看得愤怒，欲要杀了那官兵首领，一时强忍，上前道：“官爷，俗语不看僧面看佛面，百姓无收成，何来东西贱卖，不贱卖何来银两，无银两如何交税，往官爷且让一番。”官兵一看张献忠相貌堂堂，问道：“尔乃何人。”张献忠道：“我乃张献忠也，旧时本村村民。”把总一听，喝道：“尔即为本村村民，按律要交税，不得逃脱。”张献忠笑道：“我一路流浪，本无分文，如何缴纳。”把总大怒道：“既然无钱缴纳，为何立于此，还不跪于地告免。”张献忠本爱冲动，易发怒，一时强忍，官兵言语，激的张献忠性起，跳到把总面前，一扬手，把把总顺势提起，那把总本是没用庸人，告讨好上司，坐了这个官，专扬威作福，干些欺压百姓勾当。百姓敢怒不敢言，今被张献忠突然提起，吓得无法言语，周围官兵见张献忠提起，不敢拢来，一来怕坏了把总性命，二来忌讳张献忠武艺。有年长的村民认得张献忠，起身劝道：“黄虎不可造次，莫坏官家性命。”张献忠哪里肯听，将把总丢一地，那把总终日**贪酒，这一丢便结果了性命。官兵上前搀扶把总，见把总已气绝身亡，欲要拿张献忠问罪，见过张献忠手段，只得团团吧张献忠围住，道：“尔杀死把总，不拿尔往，官司怪罪，我等担当不起。”张献忠一脚把木凳踢得粉碎，吼道：“谁敢拿我。”官兵一听，吓得抱头鼠串，村民齐将张献忠围住，年长的村民道：“黄虎，尔可犯下大错，我等在劫难逃，尔速速离去，免吃官司。”张献忠道：“朝廷无道，杂税徭役，屡杀忠良，官逼民反，尔等如此忌讳，大丈夫立于世，当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今日杀把总，已是死罪，造反也是死罪，不如拼死一搏，还有出息。”村民称善。张献忠便挑选精壮男子百十人，将妇孺老人藏于别村，自带男子投奔义军头领王嘉胤，只号八大王，英勇善战，又有智谋，以谋而后战，处处打击明军，弄的官军闻八大王之名，望风而遁，有小孩哭闹不停，家人吓唬道：“八大王来矣。”小孩顿时不哭不闹。从此张献忠威名远播，后在王自用旗下三十六营最强一营，所到之处，无处不克，无处不破。转战转战于陕西、山西、河南、安徽、湖北、四川诸地。时王自用病死，众人推举闯王高迎祥为盟主，张献忠便归旗下，与李自成齐名。张献忠入侵四川，攻陷夔州，进围太平，女总兵秦良玉提兵赶至，张献忠慑于秦良玉手下白杆兵威名，苍惶逃走，秦良玉率军追击，与回川救援儿子马祥麟前后夹击，张献忠大败，奔逃湖广，后入河南。时崇祯八年，崇祯帝以洪承畴为兵部尚书，节制全国兵马。洪承畴颇有才干，气势逼人。又得猛将曹文诏，艾万年之助，把义军团团围困河南，义军左右冲突不出，无奈只得在荥阳召集各路义军首领，共得十三家，哪十三家：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曹操，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这十三家结营七十二座，共聚兵马二十万余众。当下会集一处，议敌官军，彼此谈论纷纷，许久未决。李自成悍然进言道：“匹夫尚思自奋，况众至一二十万，岂有半途自废的道理？官兵虽多，未必个个可用，为今日计，我辈宜各定所向，分认地点，与官兵决一雌雄，胜负得失，听诸天数，有甚么顾虑哩！”众头领见其意气自豪，都不禁磨拳擦掌道：“闯将此言，很是有理，我等就这么办罢。”遂议定革里眼、左金王，抵挡川、湖兵，横天王、混十万抵挡陕西兵，过天星扼住河上，抵挡河南兵，迎祥、自成及献忠，出略东方，老回回、九条龙，往来策应，还恐陕兵势锐，更令射塌天、改世王，帮助横天王、混十万两人。所破城邑，子女玉帛，照股均分，总算公道。大家允议。迎祥、自成、献忠三人，率众东出，陷霍州，入颍州，径趋凤阳。

话说凤阳乃是开朝太祖临世之地，便号为中都，皇陵建于此，恐乱了龙脉，常置重兵，并设中官守陵太监一员，专司陵寝事务。崇祯帝五年秋间，有百姓闻得陵中有悲号之声，异常凄楚。当时守陵文武派了许多士卒，前去查验，方知由土中所发，人人惊异。都言不祥之兆。未及附近连震十三次，那悲号之音三年未断。崇祯帝七年秋间，皇陵前松树林，有一个朱衣人用一个黑衣人相互殴打，其时悲风洎起，松涛怒吼，天色忽变阴惨。那朱衣人一战败北，被黑衣人追逐甚急，旁观的军民一齐奔来捉拿，忽见那两人都向地下一滚，突然化作两头苍犬，瞬忽都不见了。过了不多几时，那高迎祥同李自成张献忠窜入皖境，接住又由颖州大举来犯。军警传至凤阳，一时军民大震。留守朱国相同知府颜容暄连夜向抚按告急，一面率军民预备战事。那守陵太监杨泽贪淫暴虐，惹得百姓敢怒不敢言，都盼义军早日到来，诛杀这仇人，因此人心涣散，不能团结。当日天明，大雾弥漫，义军将府衙团团围住，官兵救治不及。义军鸣鼓并进，势如排山倒海，朱国相亲自督阵，分头迎敌，只闻得金鼓之音，喊杀之声，一时两军如怒涛汹涌，短刀接触，矢石横飞，杀的昏天暗地，日色无光，那官兵那敌得过如虎是狼，骁勇善战，亡命之徒，霎时功夫，官军大败，凤阳无城可守，义军涌入，顿时土崩瓦解，军民四散奔走，太监杨泽跪降迎接，守备朱国相战死，知府颜容暄自缢而亡，同城官员一个个尽节身死。

且说高，李，张等占了凤阳府，一面下令休兵，一面大开筵宴，犒劳三军人马。这李自成一面把高墙内所囚罪宗，一律都释放。打开府库，散发百姓。一面派人请张献忠到中军，商议大事。一连三请，张献忠不至。这张献忠喜怒无常，自得了凤阳，每日纵使手下兵将，到处剽掠，不是杀人，便是放火，把太监杨泽用刑逼出两万黄金后，将其斩首示众。又放火焚烧府衙官署，派人拆除龙兴寺砖石，见皇陵享殿陵前合抱大松柏三万余株，亲自点火，一齐顺风燃着。但见烈焰飞腾，烟雾弥天，一连烧了五六昼夜，尚未扑灭。又挖掘皇陵，探取内中所藏宝物。李自成见了如此情形，急的三尸神暴跳，气的七窍内生烟，便来找张献忠兴师问罪，不知李张如何交恶，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战襄乐曹艾两捐躯 走楚川李张两败兵


话说李自成同张献忠攻下凤阳，张献忠在凤阳作恶毁物，弄得百姓愤恨，李自成闻官兵将至，请张献忠过营商议军机，三请不至，无奈只得亲往，劝张献忠道：“我辈连连征战，将来图谋大事，这区区殉葬之物，何足贪图？明将洪承畴，卢象升，朱大典奉了圣旨，不日各路兵马聚集，一起杀到，若不筹备战事，官兵至，如何迎敌。”张献忠怒道：“汝欲成事做皇帝，便做你的好人，老子天生强盗命，你奈我何？”李自成闻言，顿时大怒，手指着张献忠喝道：“吾李自成不做皇帝便吧，若能称帝，安能教你这强盗横行于不顾。”张献忠闻言，暴跳起来，顺手提起案头宝剑，便向李自成用武，李自成不甘示弱，拔出佩剑与其对敌。此时早惊动左右将士，一齐奔入营中，将二人拖开。李自成心里愤恨回营，正遇到谋士牛金星，说道：“竖子不与为谋，将来必坏大事。”牛金星道：“将军差矣，官兵不日便至，若起内乱，大事费矣，张将军恃勇好杀，要完颜相劝方可，不可使气相对，且莫着急，待某前去劝告，同心方能济事。”李自成道：“此人终非善类，难以共事，共退官兵便各奔东西。”牛金星至张献忠营，张献忠开门便道：“尔主不许我发掘皇陵，欲为独自发财，实乃可气。”牛金星笑道：“将军差矣，这凤阳本是太祖未得天下前祖墓，时朱家乃是黎民百姓，墓中哪来宝物，若费些力气，未得一物，岂不叫豪杰耻笑。”张献忠闻言，思量一番，鼓掌大笑称善。牛金星大喜道：“官兵聚集，不日便至，当商议对策，不然为祸不小。”张献忠乐道：“明日便来。”牛金星辞了出来，回复李自成。次日一早，李自成一面召集众将往高迎祥帐，一面遣人请张献忠。一同商议军机大事。遣人回来报：“八大王帐中饮酒，坐拥无数青年妇女，有十几个小太监，在哪里鼓吹作乐。小人相请，反被骂了一顿，教我莫扫了他的兴。”李自成道：“尔在去，教其将会吹太监同带至便吧。”遣人又往，片刻便抱头鼠窜回，说道：“八大王说小人三两败兴，欲要杀我，亏得其手下劝解，方的回来报信。”李自成一听，勃然大怒道：“如此恶盗，不足为谋。”于是同高迎祥定了主意，不与张献忠合谋，暗中布置去了。

却说贼寇陷中都凤阳，烧毁皇陵，崇祯帝闻知，素服避殿，一面亲自太庙痛哭，一面传旨捉拿巡抚，巡按治罪。又飞檄洪承畴发兵入皖，克期灭贼。又降旨命卢象升同朱大典，协同巢贼。洪承畴调集七省兵马，分四路而来，合攻凤阳。李自成探得消息，知晓官兵不日将至，便同诸将商议，李自成道：“内部不和，官兵四路杀来，若守于此地，无险可据，无疑等死，我意出其不意，连夜拨营，走怀远，西取归德，等官兵至，我等北上取京师，教官兵千里奔袭，疲惫不堪。至于恶盗，不能与我等同谋，便留其守凤阳，牵制官兵。”高迎祥称善。李自成暗派大将李双喜并周凤梧二人为先锋，率兵先走，大队人马陆续撤离，人不知，鬼不觉，两日之功，兵马走的一干二净，只剩李自成随身将士数千人。趁夜色黑暗，衔枚疾走，至天明张献忠知晓，李自成早走一百多里。张献忠顿足大骂，说李自成失信背友，要点军追赶。正忙乱之时，前方探马接二连三急报，官兵大队人马，已在百里外。张献忠闻报，登时急的手忙脚乱。欲率军迎敌，恐军心涣散，众寡不敌。左思右想，走为上计。点起兵马朝庐州一带风驰而去。行至定远地方，遇到官兵李卑大队人马，张献忠大怒，叫大将李定国，艾能奇上前迎敌，官兵人多势众，装备精良，勇气正盛，两人大败而回。张献忠无心恋战，收拾残兵，一直逃奔庐州，沿途攻城掠寨，到处焚杀。官兵也不去追赶，一起杀向凤阳，谁料各路大军聚集凤阳，贼寇走的干干净净。官兵复了凤阳府治，但见颓垣败壁，一片焦土，荒凉景况，真是惨不忍睹。

且说李自成由涡阳攻陷永城，入了河南归德府。洪承畴同卢象升未至凤阳，行至汝州闻报，顿时大惊，忙一面飞檄各地将士，坚守险要，一面抽调劲旅，由凤阳攻归德。李自成在归德见官兵复凤阳，不日便来归德，便弃了归德，往陕州而来，陷了陕州，又复入陕西边界，时陕西兵马精锐均被调往凤阳，只剩得老弱残兵，如何抵挡。李自成兵马所到之处，势破如竹，连陷华阴、华州、渭南、临潼。一时烽火连天，三秦大震。陕西抚按飞章告急，朝廷命洪承畴，卢象升赶援陕西。时陕西亢旱成灾，赤地千里，李自成感行军粮草困难，欲就食宁夏，恐孙传庭追击，与众商议，拿定主意，先攻西安，以挫官兵的锐气。巡抚孙传庭获悉，一面亲督率军民防守备战，一面飞檄洪承畴卢象升，火速赶援。洪承畴大惊，忙调总艾万年，曹文诏，火速赶援。李自成见西安守御坚固，久攻不下，探马又报曹，艾二总兵杀到。便弃了西安，星夜向甘肃杀去，一路分兵陷城，劫掠粮草。有陕西如甘肃，直到宁夏，谁料刚至宁夏，阵营未稳，探马来报，艾万年兵马至。李自成大吃一惊，忙召集众将商议。高迎祥道：“艾万年北山名将，绝非等闲，需贤甥亲自出马。”李自成道：“舅王所言极是，愚甥便出马一试高低。”说犹未了，只见帐下转出大将李过，高声说道：“不劳叔父，侄儿出马，愿擒其献于帐下。”李自成大喜道：“你去未尝不可，还需个帮手。”话未绝，帐下转出大将曹豹、刘彪，齐声道：“不才愿往。”李自成吩咐三人步步留心，误坏了大事。三人领命而去，点起兵将，前来迎战。

却说这艾万年也是米脂人氏，书香世族，其父应甲，曾为四川真安知州。艾万年为诸生时，见天下大乱，便感慨道：“笔杆如何保家报国。”逐弃文习武，由武举出身，年未三十，由孤山副将擢山西大同镇总兵官。艾万年手下人强马壮，所向无敌。两军对阵，三通鼓罢，李过金盔金甲，勒马横刀，专搦万年出战；只见门旗开处，万年全身披挂，手握钢枪，座下骏马，大叫李过听话：“本帅与尔谊同桑梓，愿以忠言相告：尔以少年英豪，不幸失身匪类。今日若能幡然悔过，本帅愿保尔以不死，去与朝廷效力，将来的前程未可限量；倘若执迷不误，将来死到临头，悔之晚矣。”李过并不答话，跃马舞刀直取万年。艾万年大怒，喝声：“不识死的匹夫，谁去与我拿了过来？”说犹未了，背后转出大将刘成功，拍马挺枪，迎住李过大战。一时金鼓齐鸣，喊声大震。战了三十余合，刘成功料敌不住，拨马向后退走，李过提刀赶了上来，万年大怒，举枪向李过一挥，大喝“贼将休走！”李过急忙丢开了成功，挥刀便与艾万年接战。不防那艾万年的武艺高强，枪法烂熟，一阵杀得李过手忙足乱，拖刀败下阵来。刘豹、曹彪看见李过战败，急忙双刀并举，一齐杀上阵来，艾万年大怒，舞动了长枪便与二人交战。不上片刻功夫，曹、刘二人先后中枪落马，官兵一声呐喊，蜂拥杀了上来。李过不敢恋战，急忙率领人马大败而逃，艾万年一直追杀了三十余里，后面曹文诏的大队也将追到。李自成闻败报，怕宁夏兵马夹击，率兵往秦州而来，艾万年率兵追赶。李自成至秦州，得地势险要，一面固守险要，一面派四将迎战官兵。四将刚出，李过败军奔来，四将放李过兵马过，专候官兵迎战，刘成功一马当先，罗虎上前迎战，两个战了三十余回，不分上下。贼将刘希元舞动长矛，飞马来助阵，艾万年大怒，大喝一声，举枪直取刘希元，交马不到三合，手起一枪，刺希元于马下。罗虎大惊，拨马向后便走，艾万年、刘成功麾兵扑杀了上来。贼兵大惊，争相奔逃，艾万年追击五十余里。李自成亲帅大军来迎战，艾万年大开营门，摆阵出迎，艾万年立马阵前，李自成道：“将军别来无恙，朝纲紊乱，豪杰四起，明祚将终，何不弃暗投明，共图大事。”艾万年大怒道：“逆贼无礼，逆天作乱，贻辱乡里，若不取尔首级，不足以彰朝廷的天威。”逐挥军杀去，艾万年手中钢枪，左刺右点，连伤李自成偏将二十余员，官兵人人奋勇，杀声震天，李自成见不能取胜，只得领了人马撤退，艾万年追赶五十余里方才扎住人马。

且说李自成连战大败，召集众将商议，众将见官兵勇猛，一时没了计策，牛金星道：“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李自成称善，逐按牛金星主意，暗下埋伏。次日五鼓擂鼓进兵，只闻得人喊马嘶之声，金鼓乱鸣，杀声连天。前部败下阵来，艾万年督军蜂拥追杀而来，李自成看见官军至，拨腿就跑。官兵摇旗呐喊，一直追至宁州的襄乐村附近，忽闻前面金鼓齐鸣，尘头高起。李自成人马登时调转头来，直向官兵奋勇冲杀，众大将身先士卒，一涌杀将上来。万年大怒，传令叫刘成功、白全二将分兵上前迎敌。两军正在鏖战之际，忽闻前面炮声大震，李自成人马猛然向后退走，田虎等一齐飞马败退。艾万年正待追赶之时，不防那左右树林之中突然一声炮响，万弩齐发。艾万年知是中计，急忙下令退兵。无奈那林木深处矢如飞蝗，前锋将士都纷纷中箭落马。那自成的大队又复卷土重来，利刀阔斧，势不可挡。艾万年大惊，只得率同诸将火速退兵，且战且走。行不五里，贼兵四面八方围拢，只闻得一片金鼓声，夹着喊杀之声，摇山动岳。艾万年手握长枪，大呼陷阵，左冲右突，手斩偏将六员，此时官兵早被自成的兵将杀得七零八落，死亡过半。万年身边只剩下部将张广见、高国勋二人，各率残兵死战不退。艾万年料不能脱，便向高、张二将说道：“本帅与尔生同乡里，素知二公忠勇，今日大事已去，徒死无益，可急拔身早出，速向督帅军前报信，留下身子好替国家出力，好为我米脂人争光！”说毕，就在马上拔剑自刎而死。贼兵勇猛，将官兵杀的血肉腥膻，尸骸狼藉。高、张藏于死尸中，方的性命，后来都战功卓著，报效朝廷。

话说曹文诏一路追赶，闻得艾万年兵败身亡，不禁放声大哭，催督人马星夜进兵，来与万年复仇。李自成闻报，连夜拔营而走，不想天明便遇着官兵。文诏望见了贼兵，便咬牙切齿，挥军掩杀，曹文诏一人力战四将，毫无胆怯，舞动手中的钢刀，连斩上将三员，官兵人人奋勇，一阵杀得自成的人马抛盔弃甲，大败而走。曹文诏也不追赶，下令收回了人马，安营下寨。次日一早，又率领大队人马上前搦战。不料李自成营中即是深沟高垒，不敢迎战。一连几日如此，忽然探马飞报，李自成遁走，留下空营。曹文诏前去查验，道：“贼恐西安兵马至，腹背受敌，故夜遁逃离，趁其军心动摇，一鼓可破。”逐下令追赶，追至真宁之湫头镇地方，忽闻四面炮声大震，一时金鼓乱鸣，喊杀连天。曹文诏大惊，急忙引兵退走，其时四面伏兵齐起，矢石横飞，自成的人马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曹文诏见事不好，急令副将曹变蛟、参将王锡命、守备曹鼎蛟率领人马向左右冲杀，自己同副将曹文耀、柳国镇由中间来与自成死战。维时天已冥黑，在那更深云黯之中，官兵自相践踏，一时部伍大乱，只闻得金鼓之声、呼号之声、喊杀之声一阵阵随着悲风而来。一直杀至东方大明，只见那官军的将士东偏西倒，尸如山积，血流成河。曹文诏左右跳荡，钢矛刺杀百余贼，不料矛头断裂，身上中箭十余，忍痛不住，拨刀自刎而死。曹文耀，侄儿变蛟、鼎蚊等杀开一条血路，直投奔洪承畴的大营去了。连失二骁将，崇祯帝览奏大为震悼，降旨追赠二人。

再说洪承畴得了圣旨，飞檄各路总兵官，李自成见官兵围剿，分兵为二，一路有高迎祥带领，由陇州攻凤翔，牵制孙传庭兵马，一路由李自成带领，由富平向潼关，抵御洪承畴兵马。李自成刚陷富平，谁知高迎祥一部已在凤翔被总兵曹变蚊，中箭遁逃，欲议兵救援，不料总兵左良玉杀到，李自成被杀得大败而逃。书分两头，高迎祥被总兵左光先杀的大败，遁逃至扶风，又被孙传庭杀败，还中箭落马，被部下就走，陷了周至城，凭了城险，专等李自成来救，谁料李自成被洪承畴杀败，遁逃河南，不敢出营。孙传庭兵马把周至城团团围困，高迎祥看得心惊，部下献计策，趁夜色遁逃，却被孙传庭活捉，解京活剐。李自成河南闻报，大哭不止，欲往西安与孙传庭决战，给舅父高迎祥报仇，部下劝解道：“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李自成称善，便号闯王。此时官军大胜，李自成兵马甚少，李自成走米脂招收一班虎将，绕甘肃，一路陷城掠村，洪承畴同卢象调集各路总兵，拼命追击，李自成大败而走。牛金星献策道：“官军聚集秦晋，川中道路崎岖，救兵难及，成都天府之国，得蜀川可成大业。”李自成见官兵追的紧，中原无路可逃，逐依言，由昭化入川，破剑州，直到成都。这成都金城汤池，兵精粮足，蜀王仁德，军民合心，李自成连攻三天，未得一砖一瓦，死伤无数，尸骸狼藉，堆满了壕沟。李自成看了，心头十分忿怒，探马接连来报，各路官兵将至，一时想城池难以攻占，只得弃了成都，向梓潼一带连夜撤走。连陷川东诸城，攻占三十六个州县，崇祯帝龙颜大怒，诏令洪承畴率兵入川。官兵云集川中，李自成处处受击。欲躲避官兵，分兵为二，一路抵挡洪承畴大军，一路开通退路。李自成亲领兵马断后，一路由李双喜进攻松潘县。洪承畴亲自督军，官军人人英勇，个个争先。杀的李自成丢盔卸甲，狼狈不堪，连夜遁逃。李自成合李双喜兵马入秦地，在潼关遇得孙传庭，两军大杀一阵，李自成大败，洪承畴率军追来，李自成又败，兵将损失甚众，只得率残部，遁逃入商洛山中。

且说张献忠游寇楚，皖一带，被官兵四面围剿，所领人马死伤大半，后来又被总兵左良玉杀的单骑逃走，左良玉亲自追赶，箭射张献忠面，刀砍其背，幸好那匹宝马，保的性命，计穷力竭，便率了残部往七省总理熊文灿军前投降。左右劝诫熊文灿不可留，熊文灿执意不从，允准了张献忠归降，拨其驻扎谷城。张献忠得空隙，修养生息，操练士卒，以待东山再起。时李自成困于商洛山，召集众将道：“天意助我，尔等当随我，共得天下。”逐占卜问神，三次为吉。众人齐道：“天意如此，不能违背，誓死追随。”李自成精练士卒，女眷众多，道：“妻妾多为累赘，大丈夫何患无妻。”众人称善，逐杀妻妾跟随。李自成闻张献忠招安受编于谷城，亲往谷城劝说张献忠，张献忠复叛，不知李自成如何言语，弄得张献忠叛乱，请看下回分解。





正文 抗清兵卢督师尽忠 失二王杨阁部自尽


话说洪承畴同卢象升领着七省精锐官兵，把李自成，张献忠两个大贼寇杀得狼狈不堪，只剩的残兵败将落荒而逃，李自成被逼的隐遁商洛山，休养生息。张献忠受重伤，走投无路，只得向七省总理熊文灿投诚，熊文灿并无疑心，将张献忠并其部安置谷城驻扎。小贼罗汝才在周至败逃，一路受官兵追击，走投无路，也投奔官兵请降，被熊文灿安置郧阳驻扎。国内大贼肃清，海内平和，洪承畴率兵追杀余党，巢灭乱军。

却说中原大定，辽东自袁崇焕被剐，无人镇守，清太宗屡犯边境。弄得君臣惶恐，百姓惊慌。洪承畴平定李自成大军，崇祯帝下了圣旨，全力追击残部，勿教在闹腾。旨意下了不多时，清太宗率兵马绕走蒙古，攻破喜峰口，守关边将先后战死，清兵乘胜而入，兵至高阳县，大学士孙承宗服毒自尽，子孙十余人同清兵赤手相拨，斩杀十余人，先后被清军射杀。清军直犯京师，崇祯帝惊，连夜下诏，召宣大总督卢象升督天下援师，入京勤王。时卢象升遭父丧，请旨守丧，崇祯帝不许，百般无奈只得奉诏，星夜驰至京师。崇祯帝闻勤王兵马至，连夜召见卢象升同兵部尚书杨嗣昌等大学士与平台，询问退兵之策。先说这杨嗣昌，乃是已革三边总督杨鹤之子，其人生得相貌修伟，机变灵活，问对用兵，议论风生，口若悬河，崇祯帝十分喜悦，以为其是个文武全才，一连三升，做到兵部尚书。杨嗣昌颇有才干，生性忮刻，难容君子，嫉贤妒能。崇祯帝召问对策，杨嗣昌闻清寇京师，身为大司马，便是首罪，便出言议和。岂料刚说议和，早被卢督师打断，道：“与虏讲和，大伤国体，臣愿尽率勤王之兵，与虏决战，以彰天讨。”崇祯帝又问御敌之策，卢督师一一回答，崇祯帝大喜，便允准，加其尚书衔，督率勤王兵马，与清虏交战。杨嗣昌曾与卢象升因讨伐乱军，意见不合，今日又见其在圣颜自告奋勇，顿时又恨又怒，回到部中，故意与卢象升为难，通晓前敌文武，不许浪战。杨嗣昌同监军高起潜往卢象升营，欲商议和。卢象升道：“公等坚持和议，独不思城下乞盟，春秋所耻。长安口舌如锋，难道不防袁崇焕覆辙么？”杨嗣昌被他一说，顿时面颊发赤，徐徐方言道：“如公所言，直欲用尚方剑加我了。”卢象升又愤愤道：“卢某既不奔丧，又不能战，尚方剑当先加己颈，怎得加人？”杨嗣昌道：“公休了！愿勿以长安蜚语陷人。”象升道：“周元忠赴边讲和，往来数日，全国皆知，何从隐讳？”嗣昌无词可对，怏怏而去。原来周元忠曾在边卖卜，与边人多相熟识，所以杨嗣昌遣他议和，但亦未得要领，不过敷衍塞责。既要议和，亦须选一使才，乃委诸江湖卖艺之流，不特无成，且不免为敌人所笑。卢象升心直口快，索性尽情说透。卢象升又同高起潜商议，两下谈论，越发龃龉，当下愤恨，拂袖而走，一意孤行，兵出涿州，进驻保定。

且说杨嗣昌闻卢象升兵马出涿州，亲拜监军高起潜。道：“卢公不知圣意，一味主战，清虏长驱，兵临京师。若能退敌方好，不能退敌，我等命休矣。”高起潜本是个太监，不懂军机，一时无主意，逐问道：“杨公欲为如何。”杨嗣昌道：“清虏骁勇善战，威猛无敌，天朝兵马连连千里奔袭剿灭流寇，死伤无数，新兵犹多，如何抵挡铁骑硬弓。此战必败。若败时，且有理议和呼。”高起潜有些明白道：“杨公欲坐山观虎斗，若胜，率兵追击。若败，皆推卢公。”杨嗣昌笑道：“然也。”逐让高起潜把精兵猛将调往鸡泽县驻扎。

卢象升刚到保定，闻清兵分三路进攻，欲调兵遣将分头防堵。怎奈清点将士，不及两万人，不够派遣。清兵犹如风卷残云，卢象升日夜奔驰，救援不及，列城多望风失守。杨嗣昌闻报又喜又忧，喜得是卢象升失败，忧的是清兵日夜薄城，不日兵临京师。当下上表奏劾象升调度失宜，削尚书衔，仍以侍郎督师。卢象升不以为意，却苦连连赶援，兵将疲惫，粮饷不济，无人援应。每至夜深，独自饮泣，仗剑吟诗。到了天明，督厉部卒，有进无退。上书兵部发兵请粮，都被杨嗣昌留中不发。看着粮饷将尽，将士饥饿，自知死期不远。遂于清晨出帐，对着将士下拜，并含泪道：“我与诸君同受国恩，只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言之痛心。众将士闻言，个个感泣，都请与敌军决一死战。卢象升出发巨鹿，检点兵士，只剩五千名。参赞主事杨廷麟劝道：“督师不可浪战，监军大营据此不远，杨某前往请监军大人发兵相助。”卢象升失声笑道：“他，他肯援我？”杨廷麟道：“天无绝人之路，若督师败亡，监军也难辞其咎。”逐坚持往高起潜大营请兵。卢象升握杨廷麟手，泣道：“死西市，何如死疆场？我以一死报君，犹自觉抱歉呢。”

卢象升原地驻扎，专等监军兵马至，及到次日天明，也毫无音讯。逐点齐兵将，拔营而走，行至嵩水桥处，遥看清兵旌旗列布，一时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杀将过来。部下总兵王朴见了阵势，吓得双腿发软，领的部下先行遁去。只剩总兵虎大威同杨国柱二人，紧随其后。卢象升分军为三，虎大威领左翼，杨国柱领右翼，自率中军，与清军拼死相搏。手下天雄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把清兵杀得倒退二里，两军各有死伤，卢象升也不去追赶，且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以备后战。当晚夜半，卢象升正擦剑装弩，忽然鼓声大震，料想敌兵前来。逐仗剑出营，只见大营已被清军团团围困。卢象升忙教天雄军御敌，这天雄个个手持强弩，挂短刀，悬弩箭，同是亲族同乡，一个战死，个个勇往直前，同仇敌忾。曾以两千军击败闯王高迎祥万余铁骑，又击杀几次高迎祥铁骑，使得天雄军名声大震，为明末精锐之一，与关宁铁骑齐名。天雄军奋力抵抗，守住阵营，教清兵不敢向前一步。战至天明，清兵援兵至，将卢象升营围困三匝，卢象升督兵力战，谁料炮尽矢穷，虎大威劝卢象升道：“督师可突围而出，重组兵马，在来决战。”卢象升慷慨道：“我自从军以来，大小数十百战，只知向前，不知退后。今日内扼奸臣，外遇强敌，死期已至，尚复何言？诸君请突围出去，留此身以报国，我便死在此地了！”言毕，对将士道：“今受困于此，卢某误大家，请受卢某一拜。”众将士情绪激昂，齐道：“愿与督师报效国家。”卢象升大喜，率先仗剑杀入敌阵，身中四矢三刃，斩杀清兵数十人，清兵蜂拥而至，卢象升惨笑道：“陛下，臣已尽力。”逐力竭而亡。有军士杨凯恐清军铁骑践踏卢象升尸体，以身护尸，清兵愤怒，以弓箭射之，杨凯连中二十四箭，气绝生亡。清兵不能将二尸分开，上报多尔衮，多尔衮亲睹，叹息道：“忠勇之士，不可辱没。”

却说天雄军被清兵杀的精光，惟虎大威，杨国柱伏于死尸里，方得以逃的性命。高起潜闻败，率军仓皇遁走。杨廷麟空手回营，已成荒郊惨野，暴骨盈堆，中有尸首露着麻衣，上伏身中二十余箭军士，料是卢象升遗骸。邀顺德知府于此，暂为掩埋，并联名入奏。杨嗣昌闻得败信，隐瞒不报。杨延麟至京师，杨嗣昌知纸包住火，便指责卢象升轻敌违战，逆君犯上，死不足惜。崇祯帝不查，误信谗言，不给恤典。杨延麟无奈，合言官弹劾高起潜，言其拥兵不救，陷没卢象升。崇祯帝看得大怒，着锦衣卫查实，斩首示众。直至杨嗣昌败没，卢象升才加赠恤。后人有联单表这位忠勇之士：尽瘁鞠躬，死而后已，有明二百余年宗社，系之一身，望旌旗巨鹿城边，讵知忠孝精诚，赍志空期戈挽日；成仁取义，没则为神，惟公三十九岁春秋，寿以千古，撷芹藻斩蛟桥畔，想见艰难砥柱，感怀那禁泪沾襟。

卢象升败亡，清兵未退，崇祯帝急诏孙传庭入京督师。孙传庭至京师请旨召见，杨嗣昌恐其奏陈己过，假传圣旨，令其回驻地，抵抗清兵。孙传庭不悦，忧郁成疾，请旨乞休。杨嗣昌闻疏大悦，逐弹劾孙传庭逆旨偷生。崇祯帝不辨青红皂白，逮孙传庭下狱，削为民籍。正欲调洪承畴代，清兵陷济南城，掠德王，走海路回辽东。此事再提，就此作罢。

且说张献忠驻扎谷县，休养生息，操练士卒。李自成隐遁商洛山，亲自往谷县，拜见张献忠，张献忠闻李自成至，想起凤阳之事，欲杀其，幸得左右劝道。张献忠先道：“凤阳之事，你欲陷杀我，今日为何来见。”李自成先是下拜赔礼，后道：“昔日之事，不必多言，今日唇亡齿寒，官兵若得我头，黄虎命何在。”张献忠笑道：“我受招安，驻扎此地，如何有难。”李自成道：“黄虎在此地，一不缴械受编，二不奉旨勤王。李自成亡，黄虎必引颈而亡。”张献忠不以为意，赶走李自成，问四子，都言李自成有理，时监军太监索要贿赂，惹得张献忠性起，杀了监军，又杀了县令等官，扬言复叛。李自成往郧阳劝说罗汝才，罗汝才狡猾多智，闻张献忠叛，杀死官员，举旗反叛。李自成大喜，回商洛山，率军出山，正遇入京勤王洪承畴，大战一番，李自成又被杀的丢盔卸甲，复往商洛山遁逃。洪承畴至京师，清军已出海回辽东去矣。李自成的空隙，招兵买马，得书生李岩之言，善待百姓，不妄杀人，笼络百姓，所掠财物，散给饥民。李岩又编童谣，教小儿四处传唱，歌词是：“迎闯王，不纳粮”。百姓苦愁税赋，苦不堪言，听了歌谣，自喜爱闯军。后有人荐卜师宋献策。宋献策不及五尺，精通洛河易数，见了李自成，呈上天机，李自成看是：“十八小子主神器。”李自成不解，问牛金星，牛金星一看大喜，贺道：“将军当承大统，主宰华夏。”李自成大喜，封宋献策为军师。

时河南大饥，斗斛万钱，李自成沿途打劫官府，散发百姓，百姓受惠都争相称呼“李公子活我”，数万人相聚加入闯军。李自成问部将，天下谁最富，部将齐道洛阳福王。李自成逐兵围洛阳。这福王母即郑贵妃，受赏无算，豪富甲天下。昔日朝廷派兵追击流寇，过洛阳，统称王府金钱积山，不肯前行，有人劝福王散财饷士，福王不从。李自成兵至，总兵陈绍禹率兵入城守御，请福王发金赏兵，福王又不从。守兵闻知顿时变志从寇，陈绍禹不能禁止，只得遁去。李自成架梯攻城，官兵也不防守，任由流寇登城。流寇趁势涌入，直往福王府。福王早同世子匆忙逃跑，李自成入府焚掠，所有金银，一扫而空。贼众搜寻福王，至迎恩寺，正遇得福王父子，贼兵上前捉住福王，唯世子赤身走脱。李自成见了福王横眉怒目，大数其罪，吓得福王伏地乞命。李自成见福王体肥，笑道：“此王肥壮，可充庖厨。”左右大笑。逐牵福王入内，洗剥脔割，醢作肉糜，掺入鹿肉，并作葅酱，随即置酒大会，取出肉葅，令贼目遍尝，笑语道：“这便是福禄酒，共尝一杯。”贼军欢呼雀跃。大宴三日，又收刮富室，卷席子女玉帛而走。又攻开封，开封周王发金募死士，杀的李自成大败而逃。

再说张献忠叛谷城，朝廷闻讯，杨嗣昌请旨亲自剿灭，崇祯帝大喜，赐宴践行。杨嗣昌大会诸将，誓师巢贼。左良玉杀的张献忠大败而逃，逃至太平县，杨嗣昌却令左良玉就地驻扎，左良玉丢檄于地，怒道：“我欲追贼立功，无端阻我前进，是为何意。?”逐不依军令，围巢张献忠，弄的张献忠只带十余骑遁逃。杨嗣昌闻报大喜，命左良玉同贺人龙追击，谁料二人皆不肯往，观望徘徊，按兵不动。张献忠逐收拾溃兵，与罗汝才合兵，陷大昌，攻开县，沿途逼迫，气焰嚣张。杨嗣昌闻贼又起，自率兵马入川，驻兵重庆。监军万元吉劝道：“左，贺两军，不尊调遣，贼入楚地，必为大患，分兵截守，方为万全。”杨嗣昌自持英明，不听劝告，只命左，贺二军，带兵巢贼。贺人龙托词饷乏，引兵西去。左良玉拖延而至。下令道：“汝才若降，免罪授官。献忠罪在不赦，若得献忠首，立赏万金，保举侯爵。”过了一日，那行辕里面，四处张着揭帖，上面写着，“能斩督师杨嗣昌，赏银三钱”。杨嗣昌看了，吓得不敢言语，惊疑左右通贼，亲统大军顺江追击。张献忠大败川兵，左良玉见危不救，反望风而走。使得张献忠由小道出川，遇得杨嗣昌使人，探知襄阳空虚，逐将其杀了，取了符印，密令二十八骑，易官军衣饰，持兵符入城，潜为内应。

襄阳城为杨嗣昌军府，贮备军械，有数十万，每门设副将防守，监察颇严。贼骑夜半至城下，叩门验符，果然无误，逐放入城中。那时府中军兵，未得前方陷城破县之事，个个放心而卧，不意夜半时分，炮声震地，火光烛天，把众人惊醒，霎时间城内飞扬，贼兵陷城。官兵衣不着甲，手无兵器。贼兵人多势众，涌入城来。守备，游击等官，率军巷战，寡不敌众，先后报效朝廷。贼寇焚烧襄王府，活捉襄王，绑至张献忠前。张献忠高坐大椅，见襄王至，取酒一杯，劝襄王饮，道：“王本无罪，罪在杨嗣昌。但嗣昌尚在川境，不能取他首级，只好把王头一借，令嗣昌陷藩得罪，他日总好偿王性命，王宜努力尽此一杯。”襄王不饮，顿时激怒张献忠，一刀结果了襄王，投尸往火中。张献忠一面开府发银，赈济难民，一面搬运军资器械，招兵买马。大宴二日，渡江陷樊城，当阳等地。时杨嗣昌追贼出川，至荆州。闻襄阳失陷，急得魂魄俱丧，飞檄左良玉军往援，已是不及。又闻李自成陷河南府，福王常洵被害，不禁掩泣道：“我悔不听万元吉言，今已迟了。”言已，呕了好几口鲜血，又自叹道：“失二名郡，亡两亲藩，此系何等重事，皇上岂肯赦我？我不若自尽，免得身首两分。”遂绝粒数日，竟致饿死。

却说张献忠同罗汝才陷了襄阳，张献忠所得财物，悉数自取，罗汝才大为不悦，自引本部投李自成，时李自成拥兵五十余万，声势浩大。张献忠兵犯信阳，遇着左良玉，仇人相见分外眼明，被杀的大败，只剩百余骑急投奔李自成。李自成佯装接纳，暗中欲加害。罗汝才道：“张献忠枭雄也，唇亡齿寒，若与兵马，牵制楚兵，我等掠秦晋，无忧也。”李自成点头称善，罗汝才分兵五百与张献忠，暗道：“且没回来，闯王欲杀尔也，自去活命吧。”张献忠趁夜遁走，李自成反悔欲杀张献忠，谁料张献忠早已遁逃无踪。李自成率兵入陕西，祸乱秦地，杀了总督，复入河南，攻陷南阳，杀死唐王，又围开封，两军对阵，官军一箭射来，正中李自成左目，李自成大叫一声，昏阙落马，被部下救回，贼军大败援军，警报传至京师，崇祯帝焦急万分，太监王承恩说出一个来，言此人可破流贼，你道何人如此能耐，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