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寻妖   三更,冷月,东门外面摊。   南方十一月的天对于北方来说并不是特别冷,但是北方的冷只要你穿得掩饰还是挺舒服的,但是南方的冷是湿冷,如果你衣服没在阳光下晒过,潮潮的,就算穿得再过还是会觉得有一股寒气逼身,所以住不惯南方的北方人,冬天也会逃回家乡去。   当你觉得很冷又饿的时候,在夜宵摊上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会让人觉得暖和不少。   当晚的风有些大,但还不至于把面摊给掀翻,一弱冠小生,脸甚是白净,气质娟秀,如果不是因为他身着一身男人的衣服,头上系一块秀才惯用的方布,一定会难分雄雌。   他脸色甚至凝重,似沉思,桌上的馄饨面似只动了一两口。静静的看着面摊前的投捞河。   “后生哥,我烧得面不好吃么?”面摊主人一干瘪老头笑着说   “哎!不是,我只是有心事!”书生悻悻的叹了口气道   “呵呵,我这种老头子活到那么老都那么开心,你这种翩翩少年能有什么烦心事啊?失恋了?老头子我也年轻过,你不妨说说,说不定我能开导开导你呢?”老头说   “有酒么?”书生问   “做什么?”   “我想喝一小杯!”   “成!”老头拿了一个小酒盅,倒了一盅递给他。   书生拿起酒盅,头往后一仰,将酒一饮而尽,老头脸上刚露钦佩之色,就见到书生一阵乱咳,呛得满脸通红,撇着嘴伸出舌头,连连道:“呼,好辣!”   老头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淡然的走向锅灶边,但是接下来书生的话使得他猛得一怔。   “大叔,怎么才能遇到妖精?”   “嘘!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讲鬼!真让你遇到了,那就惨了!”老头压低声音说道   “大叔,你知道哪里会有妖精么?只有妖精才能救我的命!”书生说   “胡说八道,妖精是害人的,怎么可能救人命呢!”   “事事无绝对,有时候妖精也可以无意中救人的,所谓妖不救人人自救!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只见一紫衣道人突然出现在旁,一老一少都完全没发现他是怎么来的。   “道长要点些什么?”老头问   “一碗片儿川,再来一壶绍兴女儿红!”   少年被道人的话说的心痒痒的,问道:“道长您知道什么地方有妖精?”   道人认真得看了看他,之后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求道长指点迷津呀!”书生虔诚的说   “哈哈哈,你好奇怪的命格!老板,面我不要了,酒帮我打包!”道人起身离去,等道人走了之后,书生也快速的付了账,偷偷的跟在那道人的身后,谁知跟出百米便不见了那道人的踪影。   书生露出一副比之前更加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发狠用手狠狠捶了路边的一颗大树两下,结果被蹭破了皮,血沿着手滴下,他又跑回了面摊。   “大爷,你这里有可以包伤口的布么?”书生说   “有,你坐下来,我帮你包!”老头是个好人,看见书生受伤了,眼里流露出如长辈版的关切之情。   “怎么伤的?”老头问   “自己伤的,反正找不到妖精早晚都是个死,就是死得时候肯定会很不光彩,说不定还会被人当成笑柄!哎!”书生唉声叹气道   “你真想遇到妖精?”老头说   “真的!”   “好吧,距离这里五里地的城门外有座山,山上就有个妖精,据说咱们镇上很多猎户的失踪就和这只妖精有关,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最好还是别去了!”老头说   书生原本黯淡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些许的光彩,起身要走。   “后生哥,你要上哪儿去?”老头有些关切的说   “你放心,我回家,不去后山!”书生挤出一个微笑道,笑得如此牵强倒不是完全是因为敷衍,而是他现在的心情没办法笑的爽朗,哪怕是假笑。   “呵呵,回家,得了这种病,回家还不是等死?”书生独自冷笑道,他来到西城门口,这时候已经是城门紧闭了,但是他知道一个出城的捷径,这个秘密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就是右侧的城门是和城外的山石连在一块儿的,所以有一定坡度的山石在城墙内部,只要沿着城墙最右侧的山石走,就可以直接绕出城外,只不过这条路只能通往山上,城外的人想通过这个方法进城是办不到的,除非是从山的另一边上来,才能进城,所以山上的虎狼豺豹和树木,甚至是妖精,就成了天然的保护层,官府也不担心晚上会有匪类杀进城,至少有人趁夜想用这个方法出城,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作死的节奏。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书生是万万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求生的机会,尽管他做了当时所有读书人引以为耻的时候,最可悲的是还留下了将会被人当成笑柄的证据,他此刻真希望自己是土财主,而不是秀才读书人,因为这样他会觉得罪恶感会减轻很多。   走到山腰处,山谷风迎面吹来,冻得他瑟瑟发抖,忽听得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吓得他停住了脚步,但转念一想,必须走这一步,于是他强作镇定,迎着冷风上山。   那夜之前,他是一个发乎情止乎礼的读书人,若不是一时头脑发昏,路过妓院的时候被颇有几分姿色的姐姐们生拉硬拽的拉进了去,也不会喝什么花酒,更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其实他并不觉得在妓院里发生的事情有多让人作呕,但是一夜风流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如果让他再有选择一次的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辈子都不作这种事了。   他想:“这正应验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啊!”边走边想的走着山路,他似乎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山巅,但是山非常大,他只是爬上了东边的一座山头而已。   就在这时,忽然黑云遮月,周围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本就已经是战战兢兢的书生,忽的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越发的害怕。因为几乎看不到前面的路,所以步子迈得格外的小,生怕碰到什么东西,凭着直觉向前缓缓的挪动着。 正文 第二章 盗贼发小   “哎哟,好痛!”书生大声道,他压低身子去摸磕到脚的东西,用手一模,原来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   “人要是倒起霉来就是喝水都塞牙,石子啊石子!连你都欺负我!”书生拿起石子用力的一扔,道:“哼!让你欺负我!”   扔石子发泄了一下,他气稍微的顺了一些,为了避免再次被石子嗑痛脚,他把身子又压低了一些,看上去已经几近的蹲着的姿势了,他先用手在将要迈步的地方用手晃几下,确定没有障碍物了,再往前龟速的迈出一步,表现的非常谨慎。   就这样前进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发现这种姿势确实很吃力,脚都麻得失去了知觉,于是他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待到腿不再麻了,或许是他觉得之前那样的前进方式确实是很费劲,况且连性命都快不保了,还显得那么精贵干什么,索性迈开大步,他心想:“碰到大树也就一个包,大树三千能奈我何?”   豪迈的大步向前,谁知,刚跨出几步,不知脚又被什么东西嗑了一下,快步走路的惯性加上重心不稳,就连手都还没来得及撑地护住身体,就一个踉跄倒下,结结实实的让下巴和颧骨着地。   痛得书生差点没哭来,他忍住下巴和颧骨剧烈的疼痛,翻了个身,仰天躺了片刻,朝天大骂:“老天爷,你这个王八蛋!”结果由于喊得用力过猛,接过来一阵乱咳。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找到刚才那个把他害成驴唇猪鼻子的绊倒他的东西。他摸了一下那东西好像并不是石头,因为有大半个西瓜那么大,但是并不重。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书生正纳闷呢,这时黑云渐渐散去,月光下的景物变得依稀可见,书生看到有光了,心中略宽,用脚踩着那个绊倒他的东西。但是当黑云全部散去之时,借着月亮的光华,再看那东西,吓得书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面色煞白。   那东西哪是什么石头?竟是一副骷髅的颅骨,书生见状,撒腿就跑。   他往山下跑去,跑的速度快到惊人。不消两盏茶的功夫,他已经跑到山腰处,这时他实在累得不行了,停了下来,双手托着腰,大口的喘着粗气,谁知这时眼前有一个黑影闪过,往破庙方向而去。   “该不会是鬼吧?”书生暗忖道,他越想越害怕,看看那忽暗忽明的月色,阴森森的树林和那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狼吼,逼得他再次迈开步子继续跑。   但是没跑出几步,被一个黑影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接着听到一声由于瓷器碎裂的声音。   “哎哟!哪个不要命的王八羔子?”还没等书生依依呀呀的喊疼,反倒是黑影先开骂了。   “你,是人还是鬼?”书生吓得都不感到痛了,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大爷的,我是人是鬼管你屁事啊?我只知道你小子马上就要变成鬼了!”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埕亮的匕首来,这时候书生才看清楚对方其实是一个黑衣人。   “兄台!有话好说,何必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书生吓得退了几步轻声道   “妈的,老子刚从员外家偷出来青瓷瓶就被你小子撞得报销了,拿命来!”黑衣人怒道   “兄台,兄台,且慢,不就是一个瓷瓶么?我回家拿钱赔你一个不就行了?您是求财,何必开杀戒呢?你如果杀了人,那官府那边也不好交代是不是?”书生颤声道   “我偷来的那个瓷瓶是有名堂的,起码值两千两银子呢!你一个穷酸书生能有什么钱?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完事了把你一埋,官府知道个屁啊!我要不杀你,难解心头之恨!”黑衣人悻悻的说   “哎呀呀,这真是天绝我也!”书生见事已成定局,大哭道。   就在这时候,山腰破庙内竟然又窜出一个黑衣人,说道:“且慢!”   “怎么着?偷东西的时候你说了算!我杀个穷书生不用你管吧?”要杀书生的黑衣人说道,原来此二人是一伙的。   “你是不是若风颂?”后出现的那个黑衣人问道   书生心头一惊,暗忖这歹人怎会知道他的名字,诧异的看了看他,神情像是默认了他就是若风颂,那人看到书生这幅表情,拿下了面罩,笑道:“小子,你还记不记得有陶逸良这号人?”   发现有那么一根救命稻草,若风颂在脑海里迅速的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人并不难记起来,片刻之后便想了起来:“哦,是他!”   “嘿嘿,想起来了么?”   “怎会不记得啊?你就是小时候在私塾里课余时间老是拽着我们这些小伙伴拜把子烧黄纸的阿良!你的志愿就是当一个山寨大哥!那会儿小伙伴们都很崇拜你!可惜后来你不读了!”若风颂说道   “哈哈,果然是你!”陶逸良大笑,笑声很爽朗。   “富根,这小子是我发小!放他一马!”陶逸良对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但是,那个瓷瓶怎么算?两千两就那么算了不成?”黑衣人没好气的说   “什么两千两,我们是合伙干的,还有一半是我的好不好?”陶逸良不以为然的说:“还有,你以为你能拿到净一千两么?收买当铺的人不要钱?把收来的赃银换成能用银票不要钱?要不是看你手脚还利落,这生意我会便宜你?”   “那,不管怎么说,我总不能白干吧?”那人被陶逸良那么一说,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这么着,我这里有五百两干净的银票,你拿去用,这桩生意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以后有生意,兄弟我还会关照你!你要是想取我发小的性命,那你得过得了我这关,要是你嫌钱少,我最多给你八百两,但是你如果收了我这八百两,以后我再有生意,不会再找你合作,你自己掂量着办!”   黑衣人拿了陶逸良的五百两银票,尴尬的笑道:“嘿嘿,陶大哥您莫要生气,都怪兄弟我气量小,我给您赔不是还不成么?”说罢,扇了他自己两嘴巴子。   “恩,好!我陶某人虽然爱财,但更爱讲义气,钱财只是身外物,而兄弟才是手足!哈哈哈!”陶逸良笑道   接着,三人一同大笑。 正文 第三章 强掳   逃过这一劫,书生若风颂心中一宽,但又一想,愁上心头,说道:“多谢陶大哥绕我一命,   但可怜我家徒四壁,怎还得了那么多银两给你?”   陶逸良云淡风轻的看了看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个不打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会不了解你么?你这小子,从小就很聪明,小时候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你说就连我这种大老粗都能找到生财的法子,更何况是你?你呀,就是缺少一个机会!”   “噢?怎么说?”若风颂听出陶逸良话中似有玄机。   “呵呵,小时候,夫子教我们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说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依我看,全他妈是放屁!这年头,有钱你才是大爷,有钱你买个官儿当都不是问题!”反正这是在深山老林里,陶逸良也不怕有人听,大声的说者。   听到这里,若风颂心头一酸,泪打湿了脸颊,加上他面容姣好如美人,颇有点梨花带雨的错觉。男人要是长得俊到了雌雄难辨的地步,按现代的话来讲就是特中性,既帅气又美丽,会特别有杀伤力,男女通吃,潜移默化的会让同性产生一种畸形的好感,陶逸良看到他哭得如此伤心,问道:“兄弟有何伤心事,不妨和为兄说说!”   “哎,一言难尽哪!”   “那就下山进城,咱们兄弟找个地儿,慢慢喝酒慢慢谈!”   站在一旁听他们谈话的黑衣人,这时候也已经拿下了面罩,听到他们要喝酒去,大喜道:   “陶大哥,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既有好酒喝,又有姑娘陪!嘿嘿!”   “富根,你小子,办正事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机灵?”陶逸良边说边白了他一眼。   “陶大哥,那你就不懂了,喝酒和玩姑娘才是我正经事儿!”   “没出息,前面带路!”   说罢,两人把身上的那套黑色行头脱了,藏到了破庙里佛像后面。之后就一同奔下山去。   三人走到山下的时候,时辰已经近五更。他们还是通过城门右侧的捷径偷偷的溜进城,其实三人之中,这个秘密通道还是陶逸良最早发现的,是他把这个捷径告诉了一些小伙伴们,但是到如今能用到的也就他们三个人吧。   另一盗贼姓陈,名富根,陈富根一脸猴急相的领着若风颂和陶逸良走街窜巷的赶往他心中的“温柔乡”,在城南的一条平时比较繁华也比较古老的步行街入口停了下来。   陈富根笑嘻嘻的说:“大哥,就是前面!”被他那么一说,陶逸良也有了些兴致,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陈富根走在最前面,三人在一座上下三层的木结构建筑群前驻足,上面有一牌匾,写着“翠香楼”三个大字,落款写着“宇文瑾”,那是县太爷的名字,看来是县太爷提的字。若风颂知道这就是他某夜风流所来过的地方,他也不动声色,有什么行动让那两人牵头,他负责配合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太晚了,翠香楼大门紧闭,但是里面有灯火亮着,只是不像平时那么亮。   “怎么关门了?他娘的,有意扫咱们哥几个的兴!”陈富根一脸怒气的上前,准备狠敲妓院的大门,如果没有人应门的话,他打算一脚猛踹进去,谁知他刚要敲门,却听到一阵响声如雷的劈里啪啦的声音,吓得他连连往后跌退,直到陶逸良用手扶住了他。   在人前大失面子,陈富根正欲发飙,翠香楼右侧侧门的小巷子里,传来许多女子的哭声,马上两三个男子抬着一副棺材从小巷子里出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女子,或用手绢拂面,或呜咽着,一队人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看来是有人死了,正在出殡。   虽然这些女子都是素面朝天,但是就衣着看很看得出来有异于良家妇女,而且就算不化妆,也掩盖不了她们举手投足那股特有的风尘味。   “他妈的,真晦气,老子是来寻开心的,居然遇到这种事!”陈富根悻悻的说   “陈大哥,死者为大,算了吧!”若风颂说道   五更时分,周围也没有什么能分散注意力的东西,三人还是看着出殡的队伍,若风颂忽然发现这队伍中有一名女子,面容似曾相识。   “该不会是她吧?那夜和我喝花酒的其中一个姑娘?”若风颂心中充满了疑问,奔上前去,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拽住了那女子,拽到了墙边,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队伍里的其他人以为她俩认识,没有在意,继续的向前走。   “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你抓得我手好痛!”那女子挣开了他的手说   “你当然不记得我了?你们妓院那么多客人,你哪会记得有我那么号人?但是上月初五,你们姐妹几个拽着我进去喝花酒,害得我,害得我。。。”若风颂脸涨得通红   那女子吃了一惊,倒吸了一口气,低上道:“你也?”   若风颂顿了一下,说道:“害得我药石无灵,天天在等死!”   那女子脸色苍白,一脸歉疚的说:“估计是小艳姐把她的病传给了你!”   “小艳姐?谁是小艳姐?”若风颂问道   女子怯生生用手指了指队伍前方的棺材,若风颂听到这里,立马奔了上去。他那队伍拦下,想去把棺材盖掀开一看究竟,那两个抬棺材的大汉就是楞了一下,见他要打棺材的主意,其中一人上前推了他一把。   陶逸良和陈富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跟上去看就发现若风颂被人推了一把。   “他娘的,我们带来的人你也敢欺负!”陈富根也上前拦住了轿子,队伍里有人想要上前理论,陈富根一把拿出腰间埕亮的匕首,怒目而视道:“谁他娘活得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陶逸良诧异的看了看若风颂   “我想看看棺材里的人!”   “把棺材放下,然后打开,让我兄弟看看,听到没?”陈富根一副嚣张的气焰,挥舞着他那把匕首,吓得那几个大汉不敢造次,乖乖的把棺材放下,然后打开棺盖。   棺盖刚一打开,一股无法言喻的恶臭扑鼻而来,熏得周围的人纷纷低头作呕,若风颂强忍着恶臭,捏着鼻子往棺材里瞧去,只见里面的那名女子已经腐烂得难辨别容貌,吓得面如死灰,转身走开。   那名女子神情歉疚的走到若风颂身边,轻声道:“对不住了,公子,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   “都是你们这些家伙害了我呀!”若风颂两手抓住那女子的双肩,使劲的摇晃。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蹄子害了我兄弟!”陈富根大步向前把那女子用单肩背起,环视一周,怒道:“今朝我要把这贱huo掳了去,你们谁要是敢报官,当心我晚上来踹你家门!”   说罢,朝东而去,若风颂和陶逸良诧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只得尾随陈富根而去。 正文 第四章 笑贫不笑娼   虽只是五更时分,镇上的人都基本还在呼呼大睡,但那女子起初只是一下子懵了没反应过来,但是当陈富根背着她奔出这条步行街的时候,女子开始大呼救命。   陈富根哪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也不是真的为了萍水相逢的若风颂讨公道,而是见这女子颇有几分姿色,于是色心大起,借故将她掳了去,他本是亡命之徒,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轻易放过她,右手扛着拿女子的身子,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攥成团,将手绢塞进女子口中,快步往东门外跑去。   在途中遇到一巡夜的更夫,更夫刚要阻拦,但个头足足比身高一米九几的彪形大汉陈富根矮了一个头那么多,陈富根穷凶极恶的一脚踹了更夫一个仰面倒,等到更夫起身,陈富根已经跑出很远,更夫见若风颂和陶逸良跟了上来,断定二人是大个子的同党,过去拦陶逸良,陶逸良正因为陈富根的做事鲁莽而大为恼火呢,见更夫冲过来,将怒气转嫁到更夫身上,猛地一记摆拳,将更夫打晕。若风颂个子小,身体又弱,气喘吁吁的跑着,不太跟的上陶逸良,陶逸良无奈,只好拽着他一起跑。   见陈富根往东边跑去,陶逸良知道他是想往山上跑,的确是这样,要躲避官府,也只有上山是最安全的,只是色胆包天的陈富根,像是体内暴发了小宇宙那般,把若风颂和陶逸良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等出了城,进了山,陶逸良索性放慢了脚步,和若风颂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慢点走。   “怎么?不救那女子了么?陶大哥!”若风颂说道   “又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就算她被那犊子奸污了,也算不得事!”陶逸良气喘吁吁的说   若风颂还想辩驳点什么,但是想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她们本来就是做这行的,但总觉得不太好,低头不语。   “兄弟,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到底怎么回事?”陶逸良关切的问,在陶逸良心里,最看重的是义气,而女人如衣服,所以他不太会对一个女人投入太多的感情。   “说起来,小弟真是难以启齿!”若风颂摇摇头,眉头紧锁道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不好说的,说吧,别像个小娘们儿似得扭扭捏捏的!”陶逸良向来多于豪爽之人打惯交道,这回偏偏遇到个一段话要分好几次说完的若风颂,颇为不习惯。   “好吧,这事儿要从上个月的初五说起!自从小弟我考上秀才之后,这届已经是第三次考科举了,科举三年一届,到如今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可是榜单发放下来,我还是名落孙山!”   “看来兄弟确实不顺,九年前你就是因为全县考上秀才年龄最早,所以赢得了‘小神童’的称号!就连我也以为你将来一定会那么好下去的!当时我逢人就会说你是我的同窗,看来真是非事事都如人所愿,兄弟看开点吧!”陶逸良心有戚戚焉:   “人生有起有落,尽管是这样,兄弟你也不必如此消沉啊,你年纪还轻,又不是没有机会了?”陶逸良又道   “哎,没有机会了!”若风颂摇头道   “没有出息的家伙!算我陶逸良看错了人,我本以为像你那么有才华的读书人,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心里有那么股子韧劲,想不到你那么不堪一击,孬种!”陶逸良骂道   “不是这样的,陶大哥,你听我把事情说完!”   “说吧说吧!”陶逸良没好气的说   “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会更看不起我的,就在榜单公布的那一晚,我去翠香楼和ji女厮混了一晚!”若风颂怯生生的说   这时陶逸良反而转怒为笑了,不以为然的说:“你这个傻小子,这很正常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啊,何况当时正是你失意的时候,想找人慰藉一下也无可厚非!”   “你见过刚才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了么?”若风颂说道   “哪敢看啊?都烂的不成人样了!”陶逸良嗤之以鼻道   “那个就是当晚和我交欢的女子!”   陶逸良一想到那个烂得一塌糊涂的女子,再看看若风颂,有点想作呕,平和了一下心境,他继续道:“那是你运气不好,怎么?你得了花柳之症了么?”若风颂点点头。   “有病就得治啊!找过大夫了没有?”陶逸良问道   “找了,找了很多了,但是还是药石无灵!而且到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   陶逸良皱了皱眉,问道:“大夫说你还有几天可以活?”   “这倒没说!”若风颂脱下了袍子,赤裸了上身,说道:“你看!”   陶逸良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若风颂身上赤裸部分由颈部偏下位置开始全都是紫到发黑的脓包,而且越往下颜色越深,到了腹部背部这一块已经开始流脓了,看到陶逸良惊异的眼神,若风颂穿上了衣服。   “陶大哥,我看我欠你的钱,这辈子是没办法还得清了!”若风颂悻悻的说   “兄弟,别那么说,我不是把钱看得很重的人!”陶逸良说道   “可是我放不下我的父母亲!”说到这里,若风颂嚎啕大哭,哭了半晌,收敛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父亲是个苦命人,年轻的时候是有钱人家的长工,等他熬到了五十出头才攒够钱取我母亲,如今他年过古稀了,他身患重病,一直在家养病,就靠母亲做些手工去集市上卖养家糊口,而我又是家里的独子,我要是就那么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听到这里,陶逸良心情十分沉重,沉思了片刻,他说道:“兄弟,你想不想在你死后给你父母留一笔不愁吃穿的养老钱?”   “当然想啊?这是我现在惟一放不下的事情了!有这等好事?”若风颂问道   “那你就跟着兄弟我做一票大买卖,如果你要是在行动的时候,你被人打死了,只要我能留一条命,我就把一半钱洗干净了送去给你家人!”陶逸良说道   “大买卖?是犯法的事么?”   “恩!和我一起在官道上劫官银!怎么?不敢做?你命都要没了,还管犯不犯法啊?只有事先部署得好,我相信我们可以全身而退的!”陶逸良很有信心的说   说着说着,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腰的破庙前,陈富根正坐在庙门口,用手搓着脚丫子上的老泥,还一脸的惬意。   陶逸良冲上前,一把抓着他的衣襟,上去就是一拳,陈富根被打倒,揉着巴掌,骂骂咧咧的说:“你干什么呀?不就玩了个ji女么?你至于吗?“   “那这个混账,我们半夜才犯过案子,偷过员外家瓷瓶,要是他半夜起来击鼓报案,我们不是被逮个正着么?”陶逸良骂道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嘿嘿!消消火,那娘们儿在里面,你要不要也进去爽一爽?”陈富根表情猥琐的说   陶逸良走进庙门往里面张望,那女子蓬头垢面,手脚被绑着,衣衫褴褛的靠在墙边,他想起刚才看到若风颂身上的那些脓包,想到这些就想作呕,哪还有什么兴致,这时陈富根也偷偷溜了进去,打算在一旁看好戏,谁知陶逸良没什么活动,表情有点失落。   “你这混球,尽给我找麻烦!这女的现在怎么处置?”陶逸良骂道   “这是我留着孝敬你的,既然你不领情,我现在就放他下山呗!”陈富根淡然道   “你疯了你,放了她?要是把她放了,她跑去报官怎么办?做了算了,我们在外面等你,手脚干净点!”陶逸良冷冷的说   女子听闻他们要杀她,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嘴巴里塞着布,喊不出声,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的神情。   “什么啊?做了她?多么水灵的妹子,你舍得,我可不舍得,我们和她说好不就得了?让她不准说出去!小娘们儿,你是不是不会说出去的?你同意就点点头!”陈富根说道   只见那女子一个劲儿的拼命点头,陈富根走过去,帮她把塞着嘴巴里的布拿去,笑道:“就那么个小嫩蹄子,她会敢去报官?再说,ji女的话谁信啊?”说罢,他贪婪的在那女子的脸上像啃一般的亲了一口,蹲下身解开她绑在脚上的绳子,然后起身从后面往她屁股上踹了一脚,不屑的说:“滚吧,大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女子先是一个踉跄,然后跌跌冲冲的跑了出去。   正在一旁的若风颂心中一怔,暗忖道:“刚才如果不是陶大哥,我怕是早被这家伙取了性命,反倒是ji女,他还网开一面,这世道,真是笑贫不笑娼啊!” 正文 第五章 花柳病的祸根   当ji女跑出门口之时,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远处东方透着鱼肚白。若风颂皱眉道:“想不到那么快就天亮了,家里的母亲应该很担心了!”   “那你先回去吧!”陶逸良说道   “陶大哥,你路上和我说的行动怎么办?”若风颂说的时候,留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陈富根   “什么行动?你说的是劫官银吧?”陶逸良并不避讳,说明陈富根肯定也有份参与。   “对,劫官银!”   “这个不急,我知道三天之后的辰时开始,会有一笔官银从这里出发押往邻县,我安排部署一下,你先回去休息,明晚戌时,你来山上的这座破庙找我就行,到时候,这里还有多几个兄弟,记住!暗号是‘有黑熊’,到时候我告诉你你需要负责的部分!”陶逸良慢条斯理的说   “好,那我先回家了!”若风颂一夜未归,想是父母亲一定很担心,所以加快了脚步要山下跑去,跑到山脚下的时候,他看见那ji女还在走,走得不快,双手还被绑着。若风颂见她衣衫褴褛,显得很可怜,于是同情心一起,上前帮她解开了绳子。   女子先是警惕性的往后一退,后看到他没什么恶意,就不再后退反抗,她用手扣好衣服上的扣子,捋了捋那些凌乱的头发,心头一酸,眼里流出两行热泪,沉默不语。   若风颂暗忖:“这些风尘女子大多也是被生活所迫,才沦落风尘,也有很多是从小应家境贫寒被父母卖到青楼的。”怜悯之心大起,也不再怪她们把他害成现在这个模样,他也知道,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就他自己的原因,反倒安慰那女子道:“姑娘,别哭了,大家都是苦命人!”   那女子闻言扑到了若风颂的怀里,嚎啕大哭道:“我不是哭刚才被那个大汉欺负,而是从小和我相依为命的姐姐死了!呜呜呜!”   “你还有姐姐?那她怎么忍心让你待在青楼妓寨?”若风颂诧异的说   “她也是ji女呀,就是小艳姐,虽然她不是我的亲姐姐,但是胜似亲姐姐!”女子呜咽道   “就是那夜和我有染的女子?你知道她的病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么?”若风颂问道   “我怀疑是县令家里的护院牛五害死了她!”女子说   “她不是得花柳死的么?没有真凭实据,你怎么会怀疑到是那个人?”   “在小艳姐得这种病之前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她在翠香楼里基本都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不做这种事,倒是牛五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夜里子时不到来翠香居把小艳姐接走,基本要到第二天的午时左右才把人送回来!”女子说   “那牛五现在死了么?”   “不但没有死,身体好的还能打死几只老虎呢!”   “这就怪了,假如说这种花柳病是牛五传染给你小艳姐的话,他就算没死也应该奄奄一息了才对啊!”若风颂说道   “反正等到小艳姐得了这种花柳之后,牛五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说牛五只是一个普通的护院?”   “他是护院们的头目,听人说县太爷的师爷好像很看重他,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女子煞有其事的说   “再厉害也只是个护院啊,一个月的薪俸有上百两就已经不错了!你小艳姐出去服侍一次别人收多少钱银两?”若风颂问道,他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好在他看过的书多而杂,古今正史野史,风水堪舆,甚至是佛经什么的都有所涉猎,所以下到贩夫走足,上到王侯将相的事都略知一二,读书破万卷的书生,也可以足不出户,能知天下事,就连车马费都省了。   “小艳姐出去一次要三十两文银,但若是恩客熟客之类的,只收他们二十两文银!”女子说   “他一个护院,一个月的薪俸也就上百两,你刚才也说了,就算是恩客熟客也要收二十两,他又隔三差五的来找她,就是只收他二十两一次,也不够他花啊!说不定要小艳去服侍的另有其人,他只不过是的跑腿的!”若风颂分析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真聪明,还没请教相公尊姓大名呢?”女子问   若风颂一怔,暗忖道:“难保这丫头不会去报官,随便想一个名字敷衍她便是!”于是脱口而出:“小生名叫杨霸天!”但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信口胡诌了那么个名字,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说谎了,一脸的尴尬。   谁知那小妮子欣然一笑,说道:“杨大哥,你的名字好霸气!”她的表情似已信以为真了,若风颂暗忖,她沦落到此,兴许绝非偶然。   “那你叫什么名字?”若风颂问道   “杨大哥,我从小就是被人当货物买来买去的,真不知道生生父母姓什么,我们的名字大多都是妓院老鸨给我们取的,叫秋月,你叫我小月就行了!”秋月说   “恩,小月,你如果真的怀疑那个护院牛五的话,可以试着跟踪他,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不是他害的小艳!”若风颂说道   “谢谢你,杨大哥,你真是个好人?你能留个住址给我么?我以后要是有问题可以去请教你!”秋月说   若风颂暗忖:“万一这小妮子说我是强盗同伙,带官府的人来我家抓人怎么办?”于是说道:   “哎,就连我都得了这种怪病,快命不久矣了,还有什么能力能帮助你呢?这样吧,你回翠香楼去,我有空去找你!”   “奥,那你记得去找我!”若风颂推诿,秋月倒是也没有强要,两人一下山,就分道扬镳。   若风颂回到家里,门庭冷落,家徒四壁,里屋躺着年近古稀的老父亲若顺,见若顺躺在床上已经醒着,但是在使劲的乱咳,若风颂上前把他的枕头垫高,把他扶起来,用手轻轻的帮他捶捶后背,待到他不咳了,顺了顺风,有气无力的说:“儿子,你回来了,昨晚怎么没有回家?我和你母亲都担心了一晚上。”   若风颂心想,要是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他非气得翻白眼不可,于是淡然道:“昨晚我和家住城北的书友探讨《周易》去了,后来时辰晚了,人家就留我夜宿了一宿。”   “哎,科举榜单上个月才刚刚发放下来,你苦读了三年,要努力也不用那么废寝忘食,不然我怕你熬不下去!咳咳咳!”若顺关切的说   “好,我知道了,母亲上哪儿去了?”若风颂问道   “她担心你担心的一宿都没睡好,这会儿上集市摆摊去了!”   “那我去帮她!”若风颂刚要走,手被若顺拽住了,说道:“吃了早饭再去吧!”   “不了,我肚子不饿!我去帮忙去!”说罢,他奔了出去。   若风颂来到城西的市集,看到几个官差手里拿着一叠纸,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心虚,有点本能的想避开那几个官差,但是一个官差忽然上来从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大声道:“小子,你躲什么?”   “没,没躲啊!”若风颂吓得不敢回头,身体微微的颤抖。   “哎,别吓着人家,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另一年长的官差说道   “鬼鬼祟祟的!”抓住他肩膀的官差骂骂咧咧的松开了手   这时若风颂回头,发现他们正在墙上张贴画像告示,上面画着两个黑衣人的头像,但从画像上看两人都蒙着面,分不清长相,内容写着张员外家昨天夜里失窃一个名贵青瓷瓶,如协助官府抓到人,奖励文银五百两,看到这里若风颂明白了,原来他们要抓的就是陶逸良和陈富根二人。 正文 第六章 官府的告示   若风颂来到集市他母亲所在的摊位后不久,就昏昏欲睡,他一来是因为昨晚没睡觉,二来又因为身患奇症,所以神情难免有些恍惚,帮若母招呼了几个顾客之后就睡着了。若母也没打算把他吵醒,天下没有父母是不痛惜子女的,若母自然也不例外。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待若风颂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了,集市上的摊贩们已经有半数以上都收摊了,若风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若母已经在收拾摊上的物件,准备打烊了。   说是来帮若母看摊子了,结果他呼呼大睡了一整天,什么忙也没帮上,看着若母那张已经饱受岁月侵蚀的憔悴的脸和众生的华发,不禁心头一酸,带着一脸苦涩的笑道:“母亲,您休息会儿,我来帮你收拾吧!”   若母没说什么,微笑了一下,找了张凳子坐下,看看若风颂收拾摊位上的东西,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若风颂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装进了一只很大的麻皮袋里,以前的时候,都是他和他母亲抬着这个大袋子回家的,但是今天若风颂他一个人把整个大袋子背了起来,不让若母一起抬,兴许是他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帮母亲背袋子了。   “风颂,今天你怎么回事?吃错药了么?那么大的袋子你一个人背?我们家就你那么一个独子,万一累坏了怎么办?还是一起抬吧?”若母说   “母亲,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背那么点东西累不死的,你呀,就休息休息吧!”若风颂边说边一肚子的心酸。   “对,你已经长大了,但是脾气还是像个小孩子,得找个媒婆去给你说门亲事去,找个媳妇回来管管你,你才会懂事!”若母见他执意要背笑着说   “哎,娶媳妇这种事儿还早呢?现在的姑娘都势利,还是等我考中了科举进士再说吧!以咱家现在的条件来说,是媳妇儿选我们,等你儿子考中状元了,县里的姑娘还不是随我选么?母亲,我不选漂亮的绣花枕头当媳妇,我要找孝敬您和父亲的!嘿嘿!”若风颂边说边喘着气,看来大袋子背在他单薄的身上显得有些吃力。   “臭小子,选媳妇儿当然得选漂亮的,还要是大腚的,漂亮的媳妇生的孩子好看,大腚的好生养!”若母笑着说   “好,听您的,找最漂亮的!”若风颂笑道,但他心里暗忖道:“怕是要让您老人家失望了,哎!”   母子两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若风颂看到每走一段不长的路,路边的民居墙上都张贴着官府抓捕陶逸良和陈富根的告示,当然官府是不会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的,甚至不知道他两长什么样。尽管协助官府捉拿他们两个可以拿到五百两白白花的银子,但是要是把这五百两留给两位老人养老的话,最多也只能撑个十年,十年是对于他们不生病的状况下说的,他的父亲若顺的身子是个药罐子,常年需要吃药,几乎没七天要去药铺抓两次药,而且很多都是名贵药材,光靠若母一个人的收入,根本抓不起那些药,好在有几个亲戚家里还算富足,有时候送一些有时候借一些的,才勉强支撑到现在。资助和借钱给他们家,可能一定程度上是想到若风颂到时候可能会在科举上得名次,这样的话,他们的付出也算是一种投资。但是偏偏若风颂又不争气,考了三次科举乡试还是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借钱送钱给他们家的亲戚们也就慢慢的对他失去了信心,所以这五百两就算不用来还债也用不了几年。更何况书生若风颂虽人穷但是志不短,纵然是穷途末路了,他也不会沦落到去出卖兄弟。   “陶大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官府要捉拿他们!”看到张贴在各处的告示,若风颂暗忖道。   “风颂,今晚总待在家里不出门了吧?”若母问   “恩!奥,不!今晚还得去一次,是去城北书友家!我们说好了晚上一起研究《周易》的,不过今晚估计能回家睡!如果我子时之前不回来,那就说明留宿在他家了!您也不必担心的!”若风颂说道,他心里盘算着晚上得上山去破庙会一会陶逸良,把官府张贴告示捉拿他们的事情说一说,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哎,你这孩子,还是劝你一句,早去早回,晚上别熬夜!药铺的大夫说了,年纪轻的时候不把身子调理好,老了都是病,听到了没?”若母说   “哎,知道了,母亲!”若风颂皱眉道   吃完晚饭,若风颂就出门了,本来约好的他明天晚上才上山去会陶逸良等人,商讨如何打劫官银。但是事出突然,他只好上山去告诉他们。   同样是像昨晚般的月黑风高,城门也已关闭,若风颂单独一个人爬上了山,相比昨晚,他多了几分冷静沉稳,还是原来的老路,说实话,他长那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鬼神,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惊醒胆颤的事也就是昨晚在山上绊到了一个骷髅头,当下一想却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个人走山里的夜路,不容易被周围的环境打断思路,边走边想想着那些烦心的事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腰,想必陶逸良他们肯定在破庙里,若风颂兴冲冲的靠近破庙。   他走到离破庙还有七八丈距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若风颂只当是他二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但他猜多半这人会是陈富根,因为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比较乖戾,行为一般不太会按常理出牌,于是他微笑道:“哎,别玩了!有正经事来告诉你两!”   谁知那个黑影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回他没有晃得很快,而且朝着若风颂所站的位置飘过来,若风颂这时看到月光照在那个黑影的脸上,居然轮廓分明的照出来一个白色的骷髅头,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默念着不断提醒自己这不是妖怪而是人,但是骷髅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到他身边,突然冲袖子里甩出一把雪亮雪亮的匕首来,攻向若风颂。   若风颂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看到过这阵仗,一下子吓到傻乎乎的看着对方攻来,当对方的匕首已经只有离他身子半寸的时候,那黑衣人不动了。   “小六,住手,自己人!”只听得黑衣人身后有人说话,若风颂听出来是陶逸良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原来是他在后面拽住了黑衣人,这时,若风颂再仔细看那个黑衣人,原来那人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骷髅面具,头发也用黑色帽兜遮了起来,装扮十分的奇异。   “你怎么不说暗号?差点伤到你!”陶逸良说道   “呀,一下子没想起来!”若风颂惊魂稍定,尴尬的挠了挠头皮。   “风颂,我不是说让你明天晚上戌时来这里么?怎么你今天就来了?”陶逸良问道   “我来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们!”若风颂说道   “什么重要消息?”陶逸良诧异道   “官府今天正城里在张贴告示逮捕你们!是你和富根偷张员外家瓷瓶的事,张员外去衙门报案了!”   “不好,富根他正在城里打探消息,劫官银的事要是少了他就会少了很多胜算,必须要找到他,不能让他被官府的人逮到!”陶逸良皱眉道 正文 第七章 柴小六被抓   “看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希望陈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但是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帮不了什么帮!”若风颂说道   “这倒不必你帮忙,你大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小六的身手和轻功都不错,可以由他去寻那家伙!”陶逸良颇有信心的说:“只是如果到了后天白天还是找不到那家伙,咱们的行动必须得重新部署了。”   小六还在戴着他那阴深的骷髅面具,点点头,表示同意。若风颂对这个人很是好奇,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他都像个哑巴一样,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给人一种神秘感。   陶逸良看到若风颂眼神中的诧异,微微一笑道:“兄弟不必怕,他名叫柴小六,也是我的好兄弟,跟着我混了近五六载了,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听着陶逸良在介绍他,柴小六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一副冷酷的样子。   “小六,你现在去打探吧,你先去衙门附近打探一下消息,如果衙门里没富根的消息,那说明他还是有机会和我们汇合的!”陶逸良说道,柴小六点点头,之后和陶逸良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这就跑下山去,二人十分有默契,陶逸良表情示意默允。   谁知柴小六刚奔出几步,就停了下来,若风颂下意识的看了看他,明显的发现柴小六的耳朵竟神奇的动了动,然后柴小六破天荒的开腔道:“有人来了!”   听到这里,陶逸良神色紧张,嘘声说:“躲到破庙的后面去,静观其变!”说罢拽着反应迟钝的若风颂绕道破庙的后面去,柴小六紧随其后。   “会是什么情况?”若风颂问道   “嘘,别出声!”陶逸良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到了这时,就连若风颂也听到有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脚步声听上去沉稳而不拖泥带水,应该是个男的,而且应该是个练家子。   那人的脚步频率很快,片刻就似已经到了跟前,只听那人说道:“有黑熊!”   听到这里,陶逸良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心下大喜,笑道:“原来是你小子,鬼鬼祟祟的!”   正要起身出去,冷不防被柴小六竟用力的拽住了他。   “干什么?”陶逸良诧异的说   “后面还有人!”柴小六冷冷的说,这是只听得外面的男人大声道:“陶大哥,出来吧!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告诉你们!”   陶逸良对柴小六的直觉百分之分的信任,问道:“你带了什么人来?”   “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半夜带回来的小蹄子跑回去出卖了我们,报了官,现在她正带在官府的官差们来逮捕我们呢!我收到消息,就马上就跑回来了!”陈富根说道   “都是你小子,非要带那个ji女来这里,这回出事了吧?”陶逸良埋怨道,但他看到陈富根关键时刻还肯冒着性命来山上告诉他们,心里颇为感动,也没有过分的责怪,带着柴小六和若风颂走出破庙,打算带他一起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陶逸良从破庙后面绕出来,发现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看着他,露出一个比不笑还要难看的微笑,笑容很憨厚,看到陶逸良等人出来,他亲切的说道:“大哥!”   陶逸良很是感动,暗忖:“好兄弟就该这样,患难见真情!”当他走到离陈富根还有两丈距离的时候,只听得风中“嗖嗖”两声,陈富根顿时脸色哗变,身体跪倒,双手支撑着身体,剧烈的颤抖,眼睛睁得大大的,只见两支弓箭透过陈富根的身体,往他的胸口穿出,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他那件黑色的夜行衣,陈富根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陶逸良看得心中大悲,但是像他这种亡命之徒,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见惯了生死,倒也没有哭出来,但是心里在躺血,那么好的兄弟就这样和他分开了,他把陈富根的尸体放了下来,然后用手把他的眼皮盖好。   “大哥,闪开!”柴小六冲了上去,把陶逸良的身体按到,只见又一支弓箭沿着他们的后背擦身而过,看得陶逸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缓过神来,三人马上沿着破庙的院墙,躲到了后面,那里树木比较茂密,尽管有月光,敌方也不能马上发现他们。   柴小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除了风吹着树木的沙沙声,竟听不到有其他的声响,他心中纳闷,官府这一回怎么会请如此一等一的高手来对付他们,柴小六感觉到,对方当中明显有两个一等一的弓箭手在附近守候,把陶逸良等三人当作他们的狩猎目标,因为柴小六也是弓箭手,所谓对职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感。柴小六也拿起了他刚才藏在庙后的弓箭,一张陪伴了他五六年盗贼生涯的牛角大弓。   过了大概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他听到有物体迅速的向他们移动,柴小六耳朵一动,拿起弓箭一箭射去,原来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扔过来的苹果,柴小六的弓箭射中苹果的一瞬间,他的弓箭居然被两支弓箭射得像板上钉钉,他心里暗忖道:“不好!他们这是试探我们的方位。”于是他独自一个人身体滚了几圈,尽量远离陶逸良和若风颂二人,当滚到里陶逸良和若风颂七八丈外的距离之外的时候,他心下一宽,刚想拿弓箭射,谁知身后被人重重一拳打昏了过去。   陶逸良和若风颂二人在树木丛生的暗处往外看,只见柴小六手脚都被人缚上了绳子,被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几的彪形大汉像一个麻布袋子一样背了起来,从他们的角度看,那大汉是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   只见一个个头不高,但是身体却颇为结实的人,看情形应该是那群人的头目之类的角色,他淡然道:“他们一定在破庙附近!把方圆百米之内给我围起来,放火烧!”   “是!”手下们齐声道。   陶逸良从他们的应声中听出来,原来官府这次派来对付他们的人足有几十人,但是偏偏没看道到陈富根所说的那个ji女的身影,他也没做多想,因为眼下正值大难临头,心中自然焦急万分。   这时,若,陶二人明显能听到身后响起窸窸窣窣般的声响,想是官府的人开始放火烧山了,只是陶逸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了对付他们几个小毛贼,官府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文 第八章 是谁出卖了他   看到身后的树木和前面的破庙纷纷燃起了熊熊的烈火,陶逸良心中暗忖这次定是无法再死里逃生了,做了那么多年打家劫舍行当的他,也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男子汉大丈夫咬一咬牙,十八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但是就是连累了幼时的同窗若风颂,尽管若风颂他身染奇症,也定然命不久矣,但是他本来跟着他可以劫一次官银为两位老人留一笔养老钱,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借着周围劈劈啪啪的火烧声,陶逸良凑到若风颂跟前,歉疚的说:“兄弟啊,今日大哥自身难保了,怕是帮不了你完成心愿了。”   若风颂见再无生还机会,心中也不畏惧,心想:“得了如此奇症,死也是早晚之事。”于是淡然道:“陶大哥不必自责,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今日我若风颂能和您那么有义气的大哥死在一块儿,也是我这惨淡人生中之寥寥幸事,生又何欢死又何惧啊!哈哈哈!”   “好,真是好兄弟,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哈!”陶逸良亦爽朗大笑道,之后,两人索性起身,齐声大笑,秋肩搭背的从庙后面走了出来。   众人发现了他二人,弓箭手先是几箭对准了若风颂射来,若风颂中箭,口中呕血,弓箭又对准了陶逸良,若风颂一个急转身挡在了陶逸良的前面,于是他背后又中了几箭,若风颂看着陶逸良大声道:“大哥,快走!”   陶逸良顿时眼中含热泪,哽咽道:“好兄弟!我们就一起上黄泉路走一遭!”若风颂用身体护住身后射了的弓箭,颤声道:“别,我死了就死了,替我照顾我的爹娘,拜托了!”用手无力了推了他一把,陶逸良心中一怔,回头看到庙前的右侧有一处空挡没有人围住,道:“大哥答应你!”于是几个跟头翻了过去,躲进了没被火焰堵死的树丛中,当官兵们正要冲上去抓捕,谁知这时破庙正烧得旺,整个破庙烧得顿时坍塌,别说是找不到陶逸良了,就连若风颂也被压在了倒下的正在燃烧的石堆木堆中,一时找不到了。   虽然只是烧方圆百米的空间,但是树木茂密,等火势消失,竟也有一个多时辰之久。官兵在附近搜寻了好几遍也找不到二人的尸体,只好集结人马下山。   带着官兵们上山的头目,名叫牛五,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但是身体却壮实得像一头牛一般,皮肤黝黑,国字脸,高高的鼻脊,面部轮毂鲜明,如果不是因为他脸上的那双猥琐的三角眼破坏了美感,还有个头矮一点,也勉强能算是个美男子。   “官爷,他们跑了一个怎么办?”肩上背着柴小六,个头明显比他高将近一个头的彪形大汉问道   “怎么?你怕么?”牛五冷冷的说   “那倒不是,就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不就是跑了个小毛贼么?况且你演技那么好,他能看得出来么?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呢!”牛五说   “哎,官爷,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的那两千五百两银子呢?”大个子媚笑道   “不是说好两千两的么?你小子真会敲诈啊?”牛五说   “这不还有张员外打赏的那五百两么?”大个子笑嘻嘻的说   “哟!看你样子傻傻的,脑子倒是很灵光啊!”   “官爷过奖了!嘿嘿!”说罢,大个子伸出手来要银票。   “你急什么呀?我没事身上带那么多银票干嘛?等人打劫我啊?回衙门给你!”牛五不耐烦的说,虽然只抓到一个活的,但是他知道跑的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决计是被烧死了,虽然贼跑了一个,但是他却非常高兴,好像任务似圆满完成了似得,嘴里哼着小曲子,大摇大摆的走下山。   因为若风颂给他挡了箭,又找到了遁走路线的陶逸良,终于死里逃生了,他跑出了官兵们的包围圈,一直没命的往山上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很久,也没发现官兵前来追捕,等到天亮,他找了个人迹罕至的路线跑下了山。   他的三个好兄弟,两个被官兵害死,一个被抓,这让他恨得牙齿痒痒的,恨不得把那个给官府通风报信的ji女千刀万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在妓院附近人迹罕至的地方观察了一天,发现那个女子还是照常的接客迎客。   “我呸!拿了官府的五百两银子还是在这当ji女,天生的贱骨头!”陶逸良暗忖道,到了晚上她躲到了那个女子房间的屋顶上面监视她。   夜里子夜,女子做完了最后一桌客人的生意,回到了厢房,关上门,闩上门闩,准备上床休息。回头发现房顶上忽的窜下来一个人影,吓得她后退了几步。陶逸良上前几步,用手捂住了女子的嘴巴,腰间拿着一把亮埕埕的匕首,小声道:“jian货,别出声,不然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女子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   “早知道你会害咱们兄弟,我应该早就杀了你,当时真是妇人之仁,反倒是害死了自家兄弟!哎!”陶逸良叹气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听到陶逸良的话,女子不住的摇头。   “什么意思?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陶逸良悻悻道,沉思了片刻,说道:“算了,在你死之前,看你还有什么说!听着,不许叫唤!”女子点点头。   陶逸良松开了女子的嘴巴,女子像是刚才被他的手捂着有些窒息,拼命得喘气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自从我跑回来之后,没有出翠香楼一步,我怎么会去害你的兄弟呢?”   “你为了官府悬赏的那五百两银子,所以出卖我们!”陶逸良怒道   “这位大哥,我都不知道官府悬赏的是你们!我回到翠香楼之后看到外面贴着的告示说张员外家失窃了名贵花瓶,他出五百两银子捉拿盗贼,而且画像上又没有你们的容貌,我哪会想到偷画像那么巧就是你们几个做的?女子轻声说   “这,不是你会是谁呢?我兄弟富根说是你,那就一定是你!”听到这里陶逸良也觉事有蹊跷,心里不住的搜索着答案,暗忖道:“尽管那娘们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难保她当时不会听到我们谈话中一星半抓的关于偷瓷瓶的事情,没有十成是她也有八成是她了,富根他死得那么惨,决计不会说谎,于是说道:“臭娘们儿,你还狡辩?”   “这位大哥息怒啊,小女子要是有幸得到那五百两银子,哪还会待在妓院里受苦啊?我小时候被人卖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五十两,就算利息再怎么涨,五百两也够钱赎身了啊!再说现在来我们翠香楼的客人越来越喜新厌旧,像我们这种货色的,如果没有哪位大爷替我们赎身去当小妾,再过几年,怕是就要沦为给小姐们洗衣做饭的嬷嬷了,能有五百两,老鸨巴不得我们被人赎走呢,有了钱我也决计不会待在这儿了,去给人当个二房也好呀!”女子悻悻道,态度颇为诚恳。   “这,你这样说确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不能消除嫌疑!”陶逸良说道,虽然很想杀她报仇,但是听了她说的疾苦,起了几分怜悯之心,竟也不忍心下手了。 正文 第九章 忘情蛊   陶逸良是个很讲义气之人,想起昨晚惨死的若风颂,不禁悲从中来,他又不得不想起若风颂临终交代他的事情,暗忖必须帮若风颂照顾他年迈的父母,就算不能替他尽孝,也得给他们准备一笔养老的银子吧,想到此处,陶逸良耐了耐性子,对秋月说道:“未免打草惊蛇,我姑且信你一回!要是我发现你骗我的话,咱们没完!”   说罢,只见陶逸良身形矫健,几连步登墙,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上了屋顶,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厉害的轻功,看得秋月都懵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她脸色苍白,混身冒着冷汗,奇道:“这世上竟有此等热血汉子!”她竟没来由的对这个大盗有了些旖旎的好感。   第二天上午,已是日上三竿,陶逸良在他一直藏身的屋子里搜罗了个遍,发现银票加上银元宝还有一些碎银子,加上来一共有九百六十多两银子,把六十多两留给了他自己作为未来行动和营救柴小六的储备金,他把总共九百两银票和银元宝放在一起,打了个包,背在身上,往西大街观音胡同走去,陶逸良还是幼年和若风颂是同窗的时候去过他家,他想应该是没换过地方,他也只是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因为如果他们搬过家了,那就很难找了。   来到一个院门口,他知道就是这个地方了,门前斑驳的青苔,几块看上去并不平整的石板堆成的台阶,这是一个两三户人家一起分享的院子,走进院子发现,能看到整个院子里的其中一户人家的房子已经空置了,还剩下两户人家居住,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开着门做饭。   “大娘?若风颂是住在这里么?”陶逸良问道   “对对对!就是这儿,没错,他家就住在隔壁,你去敲门就是了!”中年妇人给他指了纸一扇黑漆漆木制的门,门看上去显然很陈旧了,陶逸良上去敲了敲门。   “谁呀?咳咳咳!门开着,进来吧!”屋里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您是伯父么?我是风颂的朋友!”陶逸良客气的说   “奥,呵呵,进来坐进来坐!”   陶逸良进门直走然后往右转了一个弯,看到前方有一个老人躺着,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在简陋的床榻上,情景有一些凄凉,老人看到他过来了也没起身,只是用双手非常吃力的把身体往床头方向挪,使了几次劲都没成功,陶逸良上前把扶了他一把,把他的枕头靠在床头,然后帮他把身体往床头挪正。   “嘿嘿,谢谢你,小伙子,我老了,手脚不灵便。你找咱们家风颂有什么事么?他还没回家呢!”若顺微笑着说,他的微笑和他那沟渠纵横的皱纹,前者是一种凄凉,而后者是一种苍凉,陶逸良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显然老人已记不得他儿子的这个幼时同窗了。   “这个,也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他!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陶逸良把身上背着的那个放银票和银元宝的袋子,放在老人房间靠门口的小圆桌上。   “来就来了嘛,还带什么东西啊!”若顺笑着说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老家的一些土特产,带给他尝一尝!”陶逸良苦涩的笑了笑,之后他实在不忍心再欺骗那个善良的老人了,他转过身背对着老人,把头深深得埋在身体里,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怎么了?”若顺问   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   “小伙子!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风颂回来我都没法和他说!”若顺诧异的看着那个小圆桌上的袋子,但又没办法起身去一探究竟。   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感觉到有些许光亮扑面而来,他的眼皮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双眼,发现竟置身于山林之中,仰望天空,朵朵白云飘过,鼻间还能闻到山菊花的阵阵香味,对于之前所发生过的事,竟也茫然了片刻,然后记忆才慢慢的清晰。   他不禁伸出手摸了摸昨晚中箭的部位,伤口依旧在,但已经止血,暗忖道:“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地狱?人间或是天堂?”他茫然的坐起身,用手摸了摸他自己的脸再摸了摸身体,然后摸着血迹斑斑的衣服。   “你醒了?”他抬头看到眼前一白衣老者正径直向他走来,华发白须,脸色红润有光彩,气度非凡,一派仙风道骨的气场。   “您是?”   老者没有回答,反问道:“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若,名风颂,山阴县人士!”   “恩,很好,看来没什么大碍了,还知道你叫什么!”老者淡淡一笑   “是您救了我?”若风颂问道   “哎!不能算是救,你身上所中的蛊乃是天下奇蛊,怕是连施蛊者也未必就能解!”说罢,老者摇了摇头。   若风颂幼时博览群书,看到过书中有记载,苗人会下蛊,但是书中之记载了寥寥数字,他更未真正接触过蛊之类的东西,听老者说有关于蛊的事,一时听得一头雾水,好奇的问道:   “您说我中了蛊?什么样的蛊?”   “一种相当厉害的蛊,叫做忘情蛊!中此蛊的人少侧半个月,多则一个月就会混身腐烂而死,而且和中这种蛊毒的人有合欢之事,也会中这种蛊毒!老夫修炼了数百年,还未找到可以解除这种蛊毒的方法!”老者叹气道:“可惜啊可惜!你如此好的命格,就被这种蛊毒给拖累了!”   “老神仙,您法术高强,一定得救救我!不然我年迈的父母就没人照顾了!”想到这里,若风颂悲从中来。   “我不是什么仙人,我只是在这座山上修炼的一只老狐狸而已!我虽治不好你中的蛊毒,但是已经用法力帮你把蛊毒给暂时压制住了!”听到这里,若风颂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谢谢老神仙,谢谢老神仙!”   “你的蛊毒只是暂时被压制住,能活得了多久就看你的造化了!但是你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和女子交欢,不然我施在你身上的法术将会被解除,那女子也会因为你和她交欢而中蛊!”老狐仙说道   “小生谨记,但是小生还有一事相求!”若风颂说道   “何事?”   “求老神仙收我为徒吧!我想和您学习仙术!”若风颂诚恳的说   “你愿意学我们狐仙的法术?”老狐仙说道   “当然愿意了!我乃一介书生,被人说成是百无一用,而且还手无缚鸡之力!我想要跟您学习仙术,这样可以保护自己和保护身边的人!”若风颂一边说一边磕头道   “你确定不会学了我的法术去为非作歹?”   “当然不会啊!”   “嘿嘿,我也就那么一说,你要是学了我的法术去为非作歹也无妨,只要是给我们狐仙露脸就行,我们狐仙不来那些假仁假义的一套,认为对的就去做!哈哈哈!”老狐仙笑道   “那您是同意了?”若风颂喜道   “本来像你命格那么好的徒弟,我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啊,最可惜的就是你中了那种要人亲命的蛊,我不知道教了你会不会到头来一场空啊!”老狐仙犹豫不定的说,听到这里,若风颂就一直拼命的给他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老狐仙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无奈道:   “好吧!好吧!好吧!就算到头来你中蛊毒死了也教你!”   若风颂心中大喜,感激流涕,心中却暗忖坊间流传在这座山上的妖精兴许就是他,但又不方便相问,难不成问他:你是不是妖精?非被他马上逐出师门不可,所以这个疑问若风颂只好烂在肚子里。 正文 第十章 狐步天下   山阴县这个地方从古以来山青水秀,而且山非常的多,但都不是很大,山数量多而繁杂,所以不太好记,充满智慧的劳动人民就给这些山取了各种各样的名字,其中最有趣的是以动物的名字来给这些山命名的,如鸡山,狗山。而若风颂遇到老狐仙的那座山,则被称为狐山,但是没人能说清楚,这座山是先有了这位老狐仙还是先有了狐山之名。   老狐仙收了若风颂做徒弟之后,心情大好,他对若风颂说:“徒儿,老夫在这狐山之上修炼了数百年,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弟子!”   若风颂心中窃喜,说道:“看来弟子运气真好,能让师父破例收我为徒!”   “非也非也,你以为修炼了数百年是多深的道行?比为师道行深的比比皆是,所谓大妖住大山,小妖住小山。其实我收你为徒还有一些别的意图,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伟大!”老狐仙捋了捋胡须笑道   “师父有什么要徒儿办的,尽管和徒儿说,徒儿定当全力以赴!”若风颂颇为诚恳的说   “你还记得那夜山间被官兵焚毁的破庙么?”   “弟子如不蒙师父搭救,那晚定当葬身火海了!”想起那晚的情景,若风颂还记忆犹新,不禁身体一阵战栗。   “那里原本是一座荒废的观音庙,实是一处风水宝地!为师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在那里建一座狐仙庙!”   “师父法力如此高深,怎么会没办法呢?”若风颂诧异的说   “人妖殊途,以为师的身份,不便下山采办装修庙院的材料,况且也没有人敢拆了观音庙,为一个妖精建庙吧!”老狐仙悻悻道   “好吧,师父,我可以下山帮您采办需要用的材料,帮您建庙,可惜我囊中羞涩,浑身上下的银子加起来也不会到五两。”若风颂一筹莫展的说   “嘿嘿,这个我知道,为师也没有钱,但是为师可以教你一些本事,那样你就有办法弄到钱了!”老狐仙笑道   若风颂一听到老狐仙要教他本事,心中大喜,双膝一跪,向他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师父传授本领!”   老狐仙面容和蔼,微笑道:“徒儿免礼!”说罢,他带着若风颂来到山间的一块比较宽敞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只有杂草,并无树木。   “现在,我就先来教你咱们狐仙法术中最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但是非常有用,叫做狐步天下!”   “狐步?好名字!”若风颂一怔道   “哈哈,咱们狐仙的法术,当然都和狐狸有关哩!狐步天下是一种类似于人们所学的轻功之类的技艺,但效果远胜于轻功,它可以让修炼者行走如疾风,淌水不湿鞋。学会了这个,一般人绝追不上你!看着!”若风颂听到老狐仙的话音刚落,只见他身影已在近百米之外,片刻之间,他看到人影在他身边擦肩而过好几次,显然是老狐仙已经利用“狐步天下”绕着山疾行了好几圈了,没见过市面的文弱书生哪见过这种阵仗,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老狐仙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气息平稳,疾行之后居然丝毫不喘。   “怎么样?想学么?”老狐仙笑道   “当然想,师父快教我!”若风颂迫不及待的说   “好,跟着我一起做动作!”说罢,老狐仙蹲下身子,用四肢支撑身体,像一只狐狸一般扒在草地上。   “师父,这是做什么?”若风颂诧异的说   “少废话,跟着我一起做!”   师命难违,若风颂只好照着老狐仙的样子一起做那个姿势,但是他始终是控制不好身体的重心,身体老是不听使唤的左右倾斜,调整了很久,才适应一些。   “好,接着还是用四肢支撑身体,臀部往下翘,前肢重心压低,后肢往上,身体蓄力,气运丹田!”   若风颂按照他的动作做了一遍,不由得重心严重失衡,身体往左侧翻倒,累得直不起腰,他索性仰天躺着,问道:“师父,我只听说过打坐气运丹田的,何以这种运气方法那么怪啊?”   老狐仙见教了他半天,进展奇慢,没好气的说:“这是我们狐狸的练气方法,你不想学可以不学!哼!”   若风颂见言语似冒犯了他,起身连连道歉道:“师父莫怪,是徒儿不懂事!”说罢,乖乖的重复着老狐仙让他做的运气动作,但是重心不稳,动作一直定不下来。   “哎,你好好练,为师先去休息一下,你练稳当了再来叫我!”老狐仙叹了口气,找了个朝阳的大石,他坐下背靠着大石晒着太阳呼呼睡去。   虽然已是十一月的天,但是照着暖烘烘的太阳,加上不断因为重心不稳的侧倒和爬起之间的运动,他竟也练得满头大汗,他忽然想起在家等候他的父亲母亲,想要下山看望他们,但又一想,总要把眼下的“狐步天下”练好吧,况且陶逸良也答应过代为照看他父母的,晚几天再回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便静下心来,仔细的练习这门法术。   若风颂发现,只要他按照老狐仙说的方法一点不差的把他的姿势还原出来,丹田之内竟然真有一股暖烘烘的真气充盈的感觉,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协调性太差,这个姿势始终固定不下来,所以这种真气充盈的感觉,每次都是稍纵即逝。   “笨死了笨死了!”若风颂试了许多回还是不成功之后骂道,也许是因为他从小看书读书培养的性子,骂了几句发泄完之后还是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重复着练习。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太阳西沉,橘色的夕阳照在山林间,让人感叹造物主之伟大,经过几个时辰不解努力的若风颂也似乎找到了可以稳定姿势的窍门,真气慢慢的在他丹田积聚,但是老狐仙只教了他如何气运丹田,没有教他如何导气,越来越多的真气慢慢的积聚在他的丹田之中,让他觉得丹田越来越鼓,最后撑得身体实在难受,但又不能说话去叫他师父,因为那样他怕积聚了很久的真气一下子溃散,他只好苦苦支撑着,额头上如黄豆大的汗珠冒出来。   后来,他实在是支撑不在那股真气了,那股真气如瞬间爆炸一般,轰得一声巨响。真气如开闸的洪水般瞬间通过了他的奇经八脉,就连他的衣裳也被狂暴的真气震碎,他眼前一黑,马上昏厥了过来。   熟睡中的老狐仙被那记巨大的声音惊醒,疾步上前,发现昏厥过去的若风颂,只见他的身体奇经八脉的各处穴位都渗出黑紫色的污血,大惊失色道:“坏了,要你进度快的时候么不快!”他急忙用法术强行的封住了若风颂的奇经八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