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搅屎棍子   我得罪了人。   确切的说,我得罪了大师兄、二师兄,恩,好像三师兄没有得罪的很厉害,在没人的时候,三师兄偶尔还会对我温言几句,还有其他的一干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对我也基本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时不时的在师傅他们面前讲讲我的坏话……   在武当派,我可以说是孤独之极。   “清虚那小子,居然不遵从大师兄的意志,迟早要万劫不复的,哼,居然还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得道修真的样子……”   “居然在大师姐面前吟风弄月,卖弄风情,难道还妄想癞蛤蟆吃到天鹅肉?”   “如果没有九师叔护着,早就被大师兄找个事儿弄死了……”   “清虚这蠢材,简直是我们武当派的搅屎棍子,此獠不除,我武当派永无宁日啊”   ……   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清虚,被冠以“搅屎棍子”之名。   因为我拒绝了大师兄的无理要求,所以时刻面临灾难。   掌教至尊闭关,目前主持日常事务的是大师兄的老爹一阳子真人,父子二人若要合伙做我,十个我也早挂了,他们暂时不弄我,怕是碍于面子吧?   但是等着也不是个事,天知道灾难何时降临,我左思右想,决定主动出击。   我想的对策就是离开武当,到时候天大地大,任我逍遥。   主意一定,我决定去找九师叔帮忙,于是我将日常门派发下来的灵石全部拿出来,去献给九师叔。   “这是怎么回事,清虚?”师叔做吃惊状。我观察到他脸上的皱纹略有舒展,于是赶忙道“清虚日常承师叔照坲,深感大恩,些许小意思,还望师叔笑纳。”   “哈哈,好清虚,那些都好说,这些灵石恐怕是你全部家当吧?说出你的要求,我看看能不能办?”   “师叔,清虚焉敢对师叔有所要求,这点小意思只是清虚对师叔的一点孝敬。”   “我要听真话……,”师叔忽然作发怒状,我赶忙赔笑,“师叔,是这样的,弟子想下山游历一番,增长点见识啊。”   “恩,这样也好,师叔帮你办理,后天出发。”   “不,师叔,夜长梦多,弟子想今晚出发。”我急道,这事迟不得,迟则生变,虽然派里每年都有上百弟子出去历练,但于我而言,却可能遭到强力阻挠,可谓事不宜迟。   师叔沉吟了一番,又看了看灵石,“唔……也不是不可,这样吧,师叔做主,你即刻下山。”   “谢师叔,此去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师叔保重”   “恩,你也保重,江湖路险……   ……   我,清虚道长,现在如鱼儿入大海,自此以后海阔凭鱼跃,未来成就怎样,只看我有没有本事了。   但若大师兄知道我下山,势必会追杀于我。我若不稍作布置,恐难逃毒手。   大师兄若要追杀我,定会抓住我的气息,然后遥空锁定,任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   大师兄要害我,一定会抓住我魂灵元气,凭借这丝气息,高手甚至可以隔空击杀,但大师兄尚没有那本事,他想必会派出人手,追踪我的气息,然后做好布置,袭杀于我。   袭杀之地,不会远于山下百里,以大师兄的性格,一旦得知我下山,必会立刻行动,用派里赶路工具,早早跑到我的前面,然后布局,做好万一准备,一击必杀。   有些事是躲不过的。   ……   我没有刻意加速,只是慢悠悠的前行,一路欣赏湖光山色,奇树怪峦。   行了大半夜,至九十八里,终于遇见了我必须要见的人。   一袭白衣,若雪,大师兄站于一棵古树枝上,随风起伏,轻若无物,眉眼俊朗,倜傥潇洒,我不由暗叹,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也。   我漫步向前,一抱拳,“大师兄,您好”   大师兄客客气气的抱拳回礼,“清虚师弟,您好。”   我心下微寒,大师兄这样客气,事情便绝无回环余地,只是,我还是想试一试。“大师兄,我不过一无名小卒,不过偶尔对你不敬,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大师兄大人大量,海涵一二,可好?”   大师兄看着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脸上笑容未改,突然之间,一把飞剑自我袖中飞出,疾刺大师兄,大师兄未动,只是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我那把飞剑刺至大师兄面前一尺后仿佛遇到了极大阻碍,再也难以前进。   “有个管用的老爹真好呀”,我大声说,“派里的防御至宝武当真罡环都借出来给你用了。”   大师兄一脸淡然,望着我若望死人,突然向前一步,周身气势蓦然一张,我的飞剑一声哀鸣,跌落尘埃,我也如遭重击,胸口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立时精神萎靡。   原来我与大师兄之间的差距远超我的想象,他的能干老爹一定没少给他吃天材地宝吧。   大师兄未做停留,继续向我逼近,距我一丈时,我已经呼吸困难,吐息不畅。   我突然大喊:“大师兄,请不要杀我,以我材质,今生未必能超越于你,何必做绝”。大师兄看着我摇了摇头,一作势,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所带霜洌之气,凝滞万物,在我眼神中,蓝色剑光恍若一梦,渐渐将我笼罩。   刹那,我全身冰冻,如入冰窟,几欲就此晕去,我突然一咬舌尖,借着那一丝痛楚大喊:“清如腹中的孽种是二师兄的。”   蓝色剑光一滞,大师兄稍微动容,“清如居然怀孕了?”随即平复,剑光不变,依旧向我劈来。   我所要就是那一瞬,剑光一滞间,我已捏碎神光符,于漫天血雨中飞遁而走……   大师兄一剑,自上至下沿我身体中线划下,本意要一剑将我劈做两半,因听了清如事情,略有分神,致剑光慢了一瞬,未能将我分尸,但饶是如此,也已重创于我。   这一剑,将我后脑勺颅骨划破,只差一厘便会割破脑膜令我脑浆迸裂,躯干部伤势更是严重,沿中线将我脊椎分开一半,直至尾骨,左右两半臀部分离,已无法站立。   鲜血飘洒,转眼间已淌出全身血液的十之八九……   虽然未将我劈为两半,但这一剑也是必死的一剑,我心下黯然,只怕已经无法避免。   要不是我修真者的体质,我现在只怕已经晕厥而死。   默然间,前尘往事一一闪过,而今的我,只剩残躯将死,奈何奈何?   飞剑已失,我咬了咬牙,反手拔出匕首,向自己天灵盖戳去。   天灵盖破,一条小小的身影茫然间冲了出来,在我头顶略一盘旋,随即瞬移而走。   我元婴刚走,大师兄已追至。望着我残破身躯,略微点头,然后看见我天灵盖的伤口,眼睛眯了眯,“居然元婴离体,难道不知道元婴离体后若不能在二十个时辰内夺舍成功,就会烟销云散吗,居然要放弃轮回转世,如此,我更不能容你。”   大师兄单手一掐诀,浑身闪出淡淡蓝光,数条蓝光若触手般在四周逡巡,数个吐息后默然一聚,随即形成一个箭头,指向我瞬移的方向。   大师兄看着箭头,点点头,“居然已经瞬移出百里,元婴瞬移,果然快速,只是,清虚,你料不到我会让我爹爹帮我施展魂灵锁真之术吧,这样锁定你的气息,你就算上天遁地,也难逃我手心。”   我一刻不敢停,连续瞬移数十次以后,元婴已经变得很淡,微风吹拂中,似要飘散于天地间。   天大地阔,居然无我立身之地。   穷途末路,英雄气短。   独自凄凉一阵,我奋起精神,继续瞬移赶路,心下明白,只怕未必能够逃脱,我元婴瞬移固然迅疾,但大师兄拥有赶路法器,赶路迅速又不耗法力,只需按时将灵石置入就可一直高速移动,而我,瞬移了一个时辰,就已经晕眩欲睡,法力透支严重。   又是一个瞬移,我一下站在一条大河上,这条大河,不知有多少里宽,多少里长,河水汹涌,无风三尺浪。   “好一个处所,莫非我今日命当绝于此?”想到自己元婴灭后,连轮回之路都没有,更是悲呛。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我将三魂七魄中的天冲之魄徐徐迫出,至迫出一半时,咬牙将之断下,天冲之魄立时成为残魄,然后元婴里的记忆略一轮转,压缩至一点,猛然爆发,这一点记忆便冲入残魄里,冲力巨大,带着天冲残魄向远处飞去,直飞到遥不可见之地,方化为一团晶球状结构沉入河底。 正文 第2章 元婴自爆   问世间,不平几何?   问世间,悲呛何物?   元婴独立,我无悲无喜,低头看着汹涌的河水,日夜奔流。   天地人。而今,天地无情,以万物为驺狗,人亦无情,追杀我至入地无门。天地人皆弃我者,诸事已不可留。   我将全身功力逆转,反转身,默查了一下大师兄的气息,一个瞬移,便来到大师兄的面前,在大师兄微惊的目光中,一股大力爆发开来,元婴自爆,一霎时,以大师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师兄只来得及两手护于面前,就被这股大力远远抛了开去。   “啊……”,大师兄长声惨呼着,一直飞出十多里,胸腹部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大洞,可以从前面直接望至后面,一手一足均不翼而飞,倒是面部因为有手掩护,完好无缺。”   大师兄望着自己残破之躯,悔恨交加,不意一时大意中我暗算。   大师兄咬了咬牙,回转身,奔武当飞去……   风儿吹过,天地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有那条大河,日夜奔流不休。   河中蠢物诸如鱼虾鳖蟹,都在浑浑噩噩忙个不休,不知饱为何物的他们从日出至日落一直忙于将各种可食的物事塞到肚子里。   一条小虾将自己细小的身子尽量塞到石头缝里,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却不意石头缝里藏了一条小鳝鱼,那条小鳝鱼张大了口,细小的眼睛盯着小虾,看着它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嘴里。   突然小虾后退的身形一滞,旋即向前弹射出去,原来小虾发现一个亮晶晶的小沙子,正缓缓落下来,却浑不知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身后那条凶猛的小鳝鱼正懊恼的闭上了嘴巴。   小虾扑到小沙子面前,用前肢固定住小沙子,张嘴便向沙子啃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沙。这便是这条大河里亘古不变的真理。   只是,这粒小沙子着实古怪,一接触到小虾子,就若水银般流淌了开来,并且一下子就钻进了小虾子的肚子中去了。小虾子也怔了怔,似乎自己的嘴巴还没有啃到啊,怎么就跑进自己的肚子了呢?它用细细的后肢抚了抚肚子,似乎也没什么不适,又怔了怔,然后就走了,并且又屁股向后,缓慢的退向刚才的石缝。石缝里那条小鳝鱼一看食物又来了,貌似有点面熟,算了,管那么多干啥,它依旧专注的张大了嘴巴,对准小虾子的屁股……终于小虾子退到了它的嘴边,鳝鱼用它最拿手的闪电一般的速度,一口将小虾子吞进了肚子。   小小晶球碾转进了鳝鱼的肚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这条大河,宽不知多少,长亦不知多少也。   河水中,繁衍了生灵无数,弱肉强食的故事,更是每日不知发生多少。   那条小鳝鱼每日缩在石缝里,专一猎杀弱小,虽然每日所获不多,自身安全却可保无虞。   而那小小晶球,随着小虾入了鳝鱼肚子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不过,有了血肉之躯的滋养,却没有了被罡风吹散的危险。   转眼一年过去了,这日,那条小鳝鱼正在张大嘴巴,静待猎物上门,突然之间,身子一阵痉挛,随即在石缝里扭动起来,一会又盘曲成一团,一会似要拼命钻入泥浆里。   这样折腾了半响,突然又一动不动了。   原来,经过一年的滋养,清虚一点灵识加上半条天冲残魄慢慢强壮了起来,瞅准时机,冲入鳝鱼大脑,同鳝鱼元灵争夺这具鱼躯的控制权。清虚只剩半条天冲残魄,不免失魂落魄,稀里糊涂,一味依靠本能行事,然而修真者残魄亦不是鳝鱼那小小元灵可比,一会儿工夫,已经吞噬了鳝鱼元灵,夺舍成功。   那条鳝鱼喘息了一阵,忽然起身,缓缓将头探出石缝,清水、河藻、礁石历历在目。清虚残魄虽然夺舍成功,然而,依他残存的一点灵识,也不过是一个白痴罢了,好在河中蠢物在所多多,也不显得特别蠢。   在不远处,趴着一条肥大的鲶鱼,扁阔的嘴巴,一张一合,突然,那条鲶鱼发现了鳝鱼,两眼凶光毕露,大嘴一张,直冲了过来,鳝鱼急忙往里一缩,鲶鱼扁扁的头颅跟着冲了进来,鳝鱼急忙全力后缩,将身子缩成一团,鲶鱼极力向前一窜,大口张合间,已经几欲咬到鳝鱼,但鳝鱼细小,尽力躲避下,终究只差一线不能咬到。鲶鱼因为用力过猛,钻的过深,背鳍卡在了礁石上,却欲退不能了。   鲶鱼奋力挣扎,终不能退出,渐渐力道小了下来,鳝鱼仍尽量缩后身子,却悄悄将头探出,冷不丁一口咬在鲶鱼头上,用力一扯,扯下一大块肉来,大嚼咽下。   鲶鱼负痛挣扎,始终不能脱困,终于伤累而死。   这条肥大鲶鱼,足足让鳝鱼啃食了一月之久。   鳝鱼得了这营养,身子益发强壮了起来。   其后,鳝鱼以石缝为据点,四面出击,掠食弱小,如有危险,立即退回石缝,渐渐长大了起来。   河中不知岁月,这一日,鳝鱼再也钻不进石缝了,原来扁细的身子已经长至手臂粗细。   于是鳝鱼放弃了盘踞多年的石缝,向大河更深处游去。   这条河的走向是东高西低,越往深处游动,水越发冰凉。鳝鱼游游停停,一路觅食而下,始终未能再发现一个更好的住处。   继续往深里游,河底突然直线下降,鳝鱼未敢深入,回游了一些,然后顺着河流前行,本能上,鳝鱼还想寻找一个大一点的石缝。   这样走走停停,偶尔设伏捉条大点的鱼,一路寻找着食物,走了也不知多久,这日,突然发觉前面有一巨石,河里本来冰凉异常,这巨石周围却温温的,一丝凉意也没有,鳝鱼行至石前,寻找石缝,终于发现石头下面有个较大的缝隙,赶忙钻了进去。   这个石缝里面,生存了不少的小鱼小虾,被鳝鱼一一吞食。鳝鱼便在这里住了下来。接下来,或是在石缝设伏偷袭过往鱼儿,或是主动出击,四处咬啮弱小鱼类,日子过的好不滋润。   这一日,鳝鱼正扭动着身子四处追食小鱼小虾,突然水流急涌,一条大黑鱼从旁边冲了过来,对准鳝鱼就是一口,鳝鱼匆忙闪躲间,哪里还来得及,被一口咬在了身体后段,鳝鱼负痛,回转身子一口咬在黑鱼背上,这下,激怒了黑鱼,大嘴用力一合再一撕,哧啦一声,生生咬断了鳝鱼小半截身子,鲜血立刻就染红了这一区域。   鳝鱼负痛之下,也用尽全力咬了下去,居然从黑鱼背上撕下来一小块肉,黑鱼剧痛之下,也大惑不解,以往它身子长大,生性凶猛,追食猎物,猎物唯有仓皇逃命,哪有咬还于它的道理,这次居然碰到这样一条猛鱼,惊怕之下,衔了鳝鱼小半截身子,匆匆走了。。。。。。   鳝鱼受了重伤,鲜血泉涌,奋力扭动身子,回转石缝,便力气耗尽一动不动了,转眼间,便要血液流尽,经历失血性休克、死亡这一过程。   鳝鱼血液漂涌,其中一部分流到了所栖身的石头上,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和一些蕨类植物,这时候,那些蕨类植物好像有了意识一般挥动了起来,把那些血液都引向了石头,血液触到石头,便渗了进去。   得到了这些血液,石头微微散发出了荧光,随即,一股苍凉的意念在河底一发即收。“哦,一条小鳝鱼,断了一半身子,难怪要用血祭唤醒我。”   石头沉默了一下,仿佛在推算着什么,“嗯,是受伤了,血祭是无意识的……咦,这条鳝鱼体内居然有人的残魄……还有残缺的记忆……”   “只有一半冲天残魄,难怪不成气候,只是,你既然能无意中血祭于我,也算一场缘分吧”   “我便给你点好处,开启你的记忆之门”……   鳝鱼未死,从昏迷中醒来后,发觉身体已全,摇头摆尾间也未有不适。   以鳝鱼此时的智慧是决计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的。   没死,不过是意味着需要继续进食而已。   经过这一切,鳝鱼身心俱疲,静静趴在石缝里,忽然,脑海间像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有许多事情走马灯般闪过,都晦暗难明,鳝鱼被弄得头晕目眩,奋力抓捕,却又好像什么也拿不到。   过了很久,平静了下来,脑海里有一点记忆,逐渐清晰明朗:“武当葵水经”,这几个大字在脑海里浮沉,继而又有很多仿佛熟悉的印记,、。   一刹那,鳝鱼似乎记起了什么,忽然把头用力埋入泥浆中。   俄顷拔出,头一伸一缩,尾部盘旋,逆转九圈,顺转九圈,腹鳍张开,慢慢滑了出去。   四周水中,有一些明灭不定的小光点渗了出来,逐渐向鳝鱼身上汇集,甫一接触,就没入了鳝鱼体内。   鳝鱼张开了口,似痛苦、似欢娱,状难形容,身体伸得笔直,任光点没入。   这样一呆一天。   以后的日子,鳝鱼饱食之余,就在水中修炼葵水经,此时,鳝鱼身体仅仅一半残魄控制,基本没有思考之力,所谓修行,不过是按照以前的记忆凭本能行事。   世间傻子能修行吗?   又有谁知道呢?只怕冥冥之中,那些俯视众生的大能也说不清楚吧。 正文 第3章 成妖   鳝鱼并没有要成功的野望,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在修行,只是凭借记忆本能的修炼而已。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鳝鱼身体也逐渐长大,当初手臂一般的身体,而今已经长至人大腿那么粗了。它没有发觉,它的身体长了,那个石缝却还是刚好能容纳它的身体,并没有一丝局促。   三千弱水,吾只取一瓢饮。   这日,鳝鱼修炼间,脑海中突然现出这样一句话,葵水经第一重凝水成形突然通透了起来,意念动处,可随意以水成剑、成绳等等许多物事。   又修炼了一些时日,有一天,鳝鱼耳际传来一阵无上妙音,似音乐、似呢喃,冥冥之中一股无上大力降落下来,冲入鳝鱼脑海,生生将鳝鱼脑海扩大了百倍有余。   鳝鱼得了灵智。   鳝鱼只觉头痛欲裂,脑海中纷繁复杂的信息似要将脑袋撑裂……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无上威严的声音:“灵智开,成妖怪,速来黑水府报到”。随即一股大力凭空凝水成为巨爪,一把捞起了鳝鱼瞬息离开。   鳝鱼只觉天旋地转,稳定下来一看,已经身居妖怪群中,一片广大的平台,身前身后尽是千奇百怪的妖怪,鱼虾鳖蟹不一而足……身周仍不时有妖怪为大手摄来,又待了片刻,妖怪群前方冒出一个石台,一全身为白袍罩住的人凭空现于台上,两手一伸,一股威压凭空延伸开来,乱糟糟的妖怪们顿时鸦雀无声,有修为弱小的妖怪甚至扑通跪倒在地。   白袍人脑袋缓缓转了一转,两道蓝湛湛的神光自面罩后透射了出来,在群妖中一扫,随即收回。少顷,白袍人高举双手,大声道:“妖怪们,我代表黑水妖祖欢迎你们每一个加入到我们这个群体中来,只是,今天没有酒,也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因为你们马上就要踏上征程,今天,是我们黑水河和东海开战的日子,你们,作为先遣部队,将是第一批开进东海的英雄,我代表老祖恭贺你们,祝你们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啊”,一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人突然道,“白鲢大王,我年老体弱,法力低微,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容我请个假,可好?”   白袍人目中蓝光再现,突然阴测测的笑了笑,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老人头顶,凭空一摄,已将老人抓在爪中,然后一捏,那老人连惨呼都未来得及发出,就成了一团血肉,随即,那白鲢大王一张巨嘴突破面罩伸了出来,用力一吸,那团血肉惨呼连连,一下被吸入了嘴中,竟似连元神都未逃出。   白袍人吞了老妖,似乎意犹未尽,望着身前众妖,大声喝道:“还有想请假的吗?”众妖诺诺,白袍人大笑,于大笑中伸出一手,遥指东方,喝道:“向东海进军,烧杀掳掠,为所欲为。”   众妖法力连于一起,掀起滔天水浪,疾奔东方而去,至此,方显出这条大河的大来,以众妖遁速,瞬间数百里,可是,奔了一天,这条河却仍是无边无际。   渐渐的,众妖有些乏了,便有那胆大的妖怪请示白袍鲢鱼大王能否休息,得到批准后众妖就地扎营,开始休息。   于是,各个妖怪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尽快恢复法力,有的妖怪像人一般打坐,有个巨蟒妖怪却冲出营中,张开大嘴吸食附近生灵,一时间,方圆数里的鱼虾鳖蟹尽入其腹中……那白鲢大王对此却是概不过问,自行跌坐于一旁,闭目休息。待众妖休整完毕,又立刻率众妖前行,如此停停走走,这日,忽觉水流中有一股淡淡的咸味,众妖均是开启了灵智的,心中一黯,知道终究是到了东海了,只怕接下来不是居家旅行那么惬意了……   东海之大,三年不雨未见其减,连雨三年,不见其增也。   如此广阔的水域,孕育了无尽的妖物。   黑水河众妖方一进入,一丝云彩也没有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数千条闪电击了下来,原来是一群电鳗召唤闪电,顿时让黑水河群妖死伤惨重,各个妖物纷纷用起自己的看家本领保命,有的妖怪擅长钻地,像那泥鳅怪,噗嗤一声钻入了泥里,哪料到泥巴也是导电的,虽然未被直接命中,仍然被电的浑身漆黑,身受重伤,被直接命中的妖怪就更惨了,法力低的直接蒸发,法力高强的勉强撑起防护罩抵挡住,白鲢大王大怒,两手一作势,顿时法力形成一只巨手,向电鳗群拍去,顿时将数千条电鳗灭了大部,余的呼哨一声散了,众妖刚松一口气,受伤的准备疗伤,未受伤的准备回复一下元气,前方却忽的涌出一阵黑雾,那雾弥散极快,一瞬间就染黑了数十里的海面,白鲢大王大叫:“大家小心,这是乌贼王的迷天黑雾,乌贼王就躲在雾里偷袭。”大家连忙戒备,黑乎乎的雾中谁也见不到谁,这雾似乎还有阻挡神识的功能,神识离身一丈就难以探测了。群妖忙活半天,开防护罩的开防护罩,有法宝的赶紧祭起,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刚要松懈,突然数十个妖怪长声惨叫了起来,听那叫声越来越远,似乎被什么物事拖着快速远去了,接着又听见白鲢大王高声叫道:“乌贼王,休要猖狂。”黑雾中有数个亮晶晶的东西闪烁了几下,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切开的声音,多数妖怪被救下,仍有数只妖怪被拖走,惨叫声越来越远,渐渐不能耳闻。   众妖惊恐,急忙沿着来路退回,但退了好久仍不见回到河中。到此时,雾不见变淡,反而越发浓郁了。耳中惨呼声连绵起伏,不停的有妖怪中招被杀,仿佛身处巨大包围圈中,偏偏眼睛不能视物,更加令群妖惊恐。   又过了片刻,众妖忽觉耳畔传来咀嚼声、撕咬声,咯吱咯吱的瘆人心魄,有只胆小的妖怪不能耐受这种压迫,忽然发疯,大叫着向前面跑去,没跑几步,忽然惨叫半声,随即咀嚼声响起,好像又被什么怪物吞噬了。   这样又过了一会,始终没见白鲢大王再次出手。鳝鱼奇怪,心说:白鲢大王呢,怎的还不出手救救我们?突然身子一紧,已被一物缠于腰间,一股大力勃然而发,将它急速向外拽去,鳝鱼大惊,本能用出日夜修炼不停的葵水经,水中凝出一把宝剑,对那事物就是一砍,应声而断,鳝鱼重得自由,将那从自己腰间掉落的物事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咽了下去,嚼到近端,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乌贼的一条触手,不同的是,触手的顶端有一张大嘴,嘴中獠牙森森,似乎锋利的紧,刚才那些咀嚼声估计就是这些触手弄出来的。鳝鱼这把宝剑乃是自水中召唤而出,有诸多妙用,鳝鱼一念间,这宝剑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绳子,在身体四周细细探索,绳子前端附了它的一丝神念,有了绳索的支撑,鳝鱼神念向远处延伸而去,周围事物历历在目,只见一个一个的妖怪都全神戒备中,然而,自对面不远处不时飞来长长的触手,一绕一拉间,不少妖怪就被擒出去吃了,竟似乎全无反抗。鳝鱼所凝水绳沿着触手向远处探去,越走越远,忽然呼啦一声出了黑雾,眼前踞了一个硕大无朋的鲢鱼,身上被无数的触手包围,触手上一张张利嘴正拼命噬咬那大鲢鱼。触手来自一个大乌贼,它身上还有无数的触手正不停的探出收回,一探一回间就有数个妖怪被他擒来吃了。   鳝鱼大惊,操纵水绳凝成细细的宝剑,向怪物眼睛此去,那怪物的眼睛此时睁得滚圆,仿佛两个硕大晶球,眨眼间闪出冰冷的寒光。鳝鱼用神念操纵细剑,全速向怪物眼睛刺去,怪物警觉,一条触手一个盘旋,竟拟成了一个圆盾,恰好挡住了细剑刺杀。   鳝鱼见一剑不成,又凝出一剑,向那缠住白鲢大王的众多触手斩去,那乌贼王急忙分出触手来抵挡,两妖一攻一防,瞬间出了数招,谁也奈何不了谁。   乌贼王挡住剑招,其余的触手向鳝鱼缠去,这下子凝神攻击,鳝鱼顿生无可抵挡之感,只好急速后退,那边,白鲢大王忽然闷声大吼,随即整个鱼身爆发出一团白光,那众多触手在白光中寸寸断裂,一下子乌贼王损失了上百条触手,饶是功力深厚也是禁受不住,躯干上嘴巴张开,喷出了一团黑乎乎的血液。   白鲢重创乌贼,自己也身受重伤,身体之上血流成河,也失去再战之能。   这时,鳝鱼突然如离弦之箭射向乌贼大头,身体之上波光粼粼,竟然以葵水经将自己和水合为一把宝剑。乌贼急忙挥动触手抵挡,却一触击溃,只能稍减剑速分毫,只听噗嗤一声扎入乌贼大头,乌贼长声惨叫,几只触手拽住鳝鱼尾巴全身用力便要将鳝鱼拽出体外,可是它先前和白鲢大王作战已尽全力,虽然重创了白鲢,自己却也身受重伤,此消彼长之下,竟拽鳝鱼不动,乌贼王大惊,嘴里呼喝部下前来帮忙,自己也长长吸了一口气,准备再次发力,鳝鱼又惊又怕,这是它第一次钻入了别人的脑子,此时此刻,除了用尽全力往里钻之外别无他法,可是乌贼王部下一来,它就免不了被乱刃分尸,鳝鱼正在着急,忽然发现嘴边有一个圆圆的黄色物体,似个鸡蛋一样大小,鳝鱼此时也顾不上分辨,一口咬住用力吞了下去。此物一被吞下,乌贼王忽然全身颤抖,触手之上力量大减,再也拽不住鳝鱼,任凭鳝鱼在它脑部一穿而过,乌贼王遭此重创,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起来,最后竟然缩作一团。鳝鱼也不好受,当时只顾杀敌,什么招狠用什么,并未细想利弊,所以鱼剑合一刺入乌贼头部不算,还乱吃乱咬,慌乱中吞掉了乌贼王的内丹也不知道。这时候,乌贼王内丹中蕴藏的真元爆发出来,只见它人腿般粗细的身躯肿胀的透明发亮,若气球一般,鳝鱼只觉体内元气暴走,身体直欲爆炸,用尽全力之下,也不能稍减痛楚,只管胡乱翻滚。突然,一只大手按住了鳝鱼身体,一阵推拿按摩,帮它捋平了那些暴走的元气,鳝鱼痛楚稍减,沉沉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几天,鳝鱼白痴一般的头脑,并没有时间概念,醒来之后,只觉体内法力大涨,吐息间似乎有无穷元气,头脑里却仿佛有了无穷的记忆,有时喜欢,有时忧愁,记忆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无数根触手绑住对手,尽情凌辱之后,在对方恐惧的眼神中一口一口吞吃掉对方,这条乌贼最大的本领就是吞噬,无论什么妖怪,被它捉住后,一口一口的吞下,不仅得到对方的血肉精华,而且还能得到对方的一部分记忆,所以,它的记忆也是纷繁复杂之极,鳝鱼稍微一接触它的记忆,只觉入眼眼花缭乱,哪敢细看下去,急忙闭了眼睛,心里默念葵水经震慑心神,方才逐渐清明。   鳝鱼慢慢的游动,只觉周围妖怪看向自己的眼神与先前大不相同,似乎多了一丝敬畏,心里也颇觉奇怪,凝了一面镜子在自己面前,也大吃一惊,只见镜子里有一个怪物,水桶一般粗的长大身子,上面还长满了无数的触手,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这是自己么?怎么忽然变了样子?”鳝鱼不得其解,不过也隐隐明白可能与自己射杀的那条乌贼有关,至于有什么关系,以一半天冲残魄显然是不能思索明白的,好在前些日子得冥冥之中大力开了灵智,多少也有些思维能力,只是不如一般的妖怪那么精灵古怪罢了。   正要继续游动,适应新身体,突听前面有人大叫:“鳝鱼兄弟,你醒了, 这下可太好了。”鳝鱼一看,原来是白鲢大王,赶忙趴到河底,以头触地,表示驯服,那条鲢鱼却大声说不用了,不要这样,以后你我以兄弟之礼相见。鳝鱼不敢,以为这鲢鱼精是想借故祸害自己。鲢鱼精大急,连说兄弟,你是我们全部妖怪的救命恩人那,你要不认我做大哥,那大哥只好把这头领之位让与你来做了。鳝鱼更是不敢,连连摇头,最后只好点头表示同意认鲢鱼为大哥,鲢鱼这才高兴而去。 正文 第4章 回家   这次大战黑水河群妖损伤颇重,白鲢大王也受了重伤,这几日闭关调养,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不过斩杀了乌贼王,也算惨胜。   鳝鱼伤势却早好了,还功力大进,葵水经第一重已经大成,凝水成物无不如意,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进入第二重“召唤水灵”,而且得了乌贼王天赋神通“吞噬”,更添凶威,此时只觉全身热血沸腾,忍不住便要冲出去大杀大吃一通,天冲残魄虽是控制了这具身体,却也镇压不住凶兽的本能,好像身体指挥着脑子般游了出去。   鳝鱼虽然心中充满杀戮野望,毕竟是人的残魄做主,因此还有一丝警醒,缓缓游动,神识张开,方圆数里水域尽在掌控之中。   不一会,便看到了对面海域群妖,结成大阵,因上次大战损伤颇重,此时也在闭门修养。   鳝鱼不管三七二十一,身体一晃,使出鱼水合一成剑之术,又将自己弄成一把巨大水剑,与杀乌贼王时不同的是,这次水剑上还飘了无数的黑丝带,乃是身上触手所化。   鳝鱼尚未冲至海域群妖阵前,便有无数的闪电、水剑、水枪等等各类妖法妖器击来,不过,鳝鱼此时身化巨剑,遁速极快,除了几道闪电击中,将鳝鱼几处皮肤电得焦黑以外,其它妖器均难以击中,转眼间,鳝鱼所化大剑突入海妖群中,大剑纵横劈杀,剑上触手戳刺擒拿,中剑的还好,只是受伤,若被触手刺中,血肉精华瞬时就被吞噬一空,连元灵也不得逃逸。   顿时,海域群妖阵型大乱,惨叫连连,有些妖怪强大,被触手刺中,一时未死,更是在触手之上长声惨叫,叫声凄厉之极,直至被吸干化为一具干尸。   这群海妖前些日子刚折损了乌贼王,此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鳝鱼又凶猛异常被杀者无不被吸成干尸,转眼间就有上千海妖战死当场,其血肉元灵,尽被吞噬,群妖何曾见过这种凶兽,发一声喊,四下散去,鳝鱼又四处追杀一阵,这才慢慢停下。   由于有了吞噬能力,鳝鱼每杀一妖,吸食血肉精元,身体就粗壮一分,智慧也逐渐增加,至吸食完上千头妖物,身体已经长到一人合抱之粗,体长更是长达三丈,身体上那些触手也增粗了不少,触手前端逐渐长出了嘴巴,嘴巴里面獠牙森森,好不吓人。   鳝鱼体内的天冲残魄有了如此多精魂的滋养,慢慢有了复原的趋势,当年清虚留在里面的记忆,不时有一丝流出来,被残魄吸收,每吸收一丝,残魄的智慧就多一些……   早有河妖将鳝鱼大破海妖的消息报了白鲢大王,白鲢大王听了也是暗暗心惊于这厮凶狠,本来它见这鳝鱼整日浑浑噩噩,蠢笨无比,自是没将它当做一回事,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它救了大家。   过了一日,黑水老妖传来命令,言道已经教训了东海匪类,大张了黑水声威,众妖收军回家,并且严令没有命令,以后各妖不得随意侵犯海域,如此正中群妖下怀,众妖自然不愿在这异乡水域卖命,因此,得了命令,欢欣异常,瞬即走的干干净净。   鳝鱼回到了“家”中。   却发现它的身子根本不能进入以前的石缝了,毕竟它走的时候才人腿般粗细,而今,却已经一抱了。   鳝鱼望着石头,第一次细细打量了起来。这石头普普通通的,外面长满了青苔和蕨类植物,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石头了。   可是,在它简单的心中,却对这石头有着无比的依恋,仿佛这石头是它生命中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鳝鱼决定还是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白天出去觅食,晚上回来就依偎着石头修炼葵水经,不过,它现在身材长大了好多,相应的饭量也大了很多,继续在浅水区觅食小鱼小虾已经不能满足食欲了,因此,逐渐向深水区进发。   这日,鳝鱼依旧将自己弄成一把大剑,在水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凡是身材大点的鱼虾均被杀戮一空,血肉精华都通过触手吸食到了体内,它这招是越练越熟练了。忽然,一个强大的意念传了过来:“怪物,这是我的领域,不容侵犯,立即离开。”   鳝鱼杀的性起,那肯离开,理也不理,照旧捕杀,一会儿功夫又吃掉了不少的鱼虾鳖蟹,忽然,一道通红的光芒自远处一闪,瞬间就刺到了眼前,鳝鱼忙用触手凝成一盾,挡在身前,却被那红光一穿而过,竟然不能抵挡分毫,随即红光刺到了鳝鱼身体之上,体外水元护盾略作抵挡,也哗啦一声化为水珠散了,随即那红光再一闪,穿过了鳝鱼的身体,在远处一个盘旋,复又射了回来。鳝鱼身体被红光穿过的部分瞬时已经麻木了起来,回头一看,赫然穿出了一个水碗大小的洞,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眼见红光再度击来亡魂大冒之下,运起葵水经连续凝成几个水盾挡在身前,自己再度身化巨剑,飞逃而走。数面水盾只是令那红光一滞,随即,水盾片片碎裂,红光略一盘旋,直向鳝鱼追击而去。   一逃一追,瞬息间已经逃至鳝鱼的“家”,鳝鱼不知为何,本能的就逃回了石头旁边,鳝鱼刚到,红光亦已追至,鳝鱼急忙绕到石头后面,红光盘旋舞动,竟是灵活非常,也绕着石头追击鳝鱼,数次险险击中鳝鱼,总是被鳝鱼在间不容发间避过,红光见几次攻击均为石头所阻,突然一凝,随即红光闪烁,竟然直劈石头,鳝鱼大惊,以尾巴向红光击去,意图保护自己的“家”,哪知红光灵动非凡,竟然改直劈为横砍,这下子兔起鹘落,鳝鱼再也不能躲闪,竟以尾巴迎向了红光,只觉微微一痛,一条合抱粗的鱼尾掉了下来,瞬时,鲜血喷涌而出,鳝鱼霎时受了重创,萎靡于地,动弹不得了。那红光划过尾巴,再一盘旋,直奔鳝鱼头颈而去,竟是要斩尽杀绝,直接灭杀鳝鱼于此。   鳝鱼失了尾巴,灵动能力大损,眼见红光击来已是不能闪避,不由闭目等死,天冲残魄于此生死关头,突然有一些明悟,一些记忆潮涌而来,似乎看见一个人体被一剑差点劈成两半,血液喷涌而出,而后那个人仰天长啸,啸声充满悲凉之意,两相对照,只觉当时情形和现今何其相似,所不同的只不过当日是竖劈,而今是横斩而已,鳝鱼一霎时似是明白了很多事,也不禁张开大口狂嘶了起来,嘶声也有一丝悲凉……   鳝鱼本来伤势就重,此时天冲残魄又因忆及记忆残段,心神失守,两相冲击之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红光若天外神龙,夭矫灵动,瞬间就到了鳝鱼脖颈之处,就待一转,一转之下,想必鳝鱼大好头颅定会骨碌碌滚下。   ……   红光到了鳝鱼脖颈,突然一转,一斩而下,突觉仿佛斩到了牛皮筋上,竟然不能迎刃而解。   原来不知何时,鳝鱼脖颈之处竟有一片叶子覆于此处,稍前之时,红光连破鳝鱼触手所凝水盾、斩鳝鱼触手,后来斩断鳝鱼身体,皆是一闪即过,何等的犀利,可是,现今竟为一片叶子所阻,细细看去,那片叶子显然就是石头上所生蕨类的,红光一斩不成,突然冲天而起,直射远方,竟似要逃遁,刚冲上三丈,突觉自身重逾万钧,竟已不能飞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身上也有一片叶子附了上来,那片叶子也不知是何材质,竟沉重异常,压得红光不能飞动,直直掉落了下去。   红光掉落于地,现了身形,原来竟是一把红色小剑,精致非凡,此时犹自跳跃不休,似要挣脱束缚,回归本位。   那普普通通的石头忽然闪出了一丝灰光,灰光闪过,鳝鱼两半身体忽然弥合到了一起,灰光绕伤口转了一圈,伤口即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斩开过。然后那灰光又在小剑上闪了一下,突然,远处响起了一丝低低不能耳闻的闷哼声,随即小剑红光全失,竟似乎一瞬间由灵宝变作了凡铁。   此后,灰光中有一道身影慢慢凝出,望着鳝鱼,低低道:“又一次血祭,又是无意,难道真和吾有缘?可惜你只剩了半条残魄,今生注定大道无望,除非重入轮回,洗去前生后世之印记,于轮回池中待足三天三夜,方能补全魂魄,只是那样一来,就与今世再无瓜葛了,你拼了其余魂魄保全下来这一点心血,想必有极其深重之仇怨,吾也不能随便就替你做主,你能行此非凡之事,想必也是心智坚毅之辈,后事如何,实不能预料,吾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这一柄小剑,吾已抹去所附灵识,就赠送与你,做你防身之宝吧。”言毕,灰光身影慢慢散去。   鳝鱼这一睡又是好几天,睡梦中一个白衣若雪的俊伟男子微笑着向他走来,一面说道:“你敢冒犯我的尊严,我只好赐你一死。”随即,一道湛蓝湛蓝的剑光,仿若弯月般向他袭来,他想躲闪,奈何身体被剑光中散发的寒气冻住了,根本不能动弹,鳝鱼急的大喊:“别杀我,你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值得你这样赶尽杀绝。”可惜,那俊伟青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微笑着指挥飞剑向他斩来,一剑就斩断了他的头,他头颅飞的好高,好高,然后,看见俊伟青年依然微笑着,又一剑向自己的无头身躯斩去……   鳝鱼在噩梦中醒来,眼角竟然挂有晶莹一泪,但令他大惑不解的是自己明明被斩为了两段,现在竟然完好无损了。   鳝鱼试着摆了摆尾巴,灵动如常,稍一挥动间,身体便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鳝鱼游动如常,心下欣喜,自有一股劫后重生的喜悦,围着石头转了几圈,稍微平息了一下喜悦的心情,突然发现一把小剑躺在石头边上,隐隐有红光逸出,不由大吃一惊,下意识就要逃走,凝神看去,那小剑竟然一动未动。   又过了一会,见那小剑还是未动,探出一条触手,轻轻动了那小剑一下,见其仍然未动,渐渐胆量大了起来,用触手轻轻勾到面前,细细打量,只见那小剑,外形细小,说是小剑,不如说是一柄匕首更合适,也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灰扑扑的,隐隐泛出一层红光,剑锋厚重,似乎并未开锋的样子,鳝鱼摇了摇头,实在看不出这小剑竟有如此威力,斩杀自己直如无物。   翻看了一会,渐渐爱不释手,只想将小剑据为己有。脑子里忽然涌出了四个字:滴血认主。   鳝鱼也不去想那么多,轻轻用小剑刺入自己背部,那小剑一下子浸入血液里,随即有一股信息传进了鳝鱼脑海,随即鳝鱼有了一种和这小剑血肉相连的感觉,神念一动间,小剑飞了起来,绕着鳝鱼上下左右飞舞。   鳝鱼初得宝物,不由大喜,忍不住便要找个妖怪炫耀一番,可惜,这偌大的水域,它竟一个朋友也没有,只好自娱自乐一番,然后,盘于石头旁边,沉沉睡去。 正文 第5章 美女鳝鱼的邀请   这些日子,鳝鱼有些烦躁不安。   每天晚上,鳝鱼都会做同一个梦,梦中一个长有美女头颅的鳝鱼在呼唤它:快点来吧,我需要你们,快点向西走,强壮的鳝鱼们,我需要你们……这个梦让鳝鱼很是烦躁,天冲残魄极力压抑,但越是压制,越是烦躁,并且隐隐约约还有一种想要发泄的念想。   这日鳝鱼把心一横,向西而去。一路上竟遇见数条自己同类,均是行色匆匆,鳝鱼也不觉越行越快。这样行了数日,忽然来到一个平坦的河床,大约数里地,略低于周围河床,河床地势平坦,可以一望到头,河床上密密麻麻的趴了无数条鳝鱼,均是体型庞大,小的也有水桶般粗细,并且长相奇形怪状,无所不有,有的浑身鲜红,而头上生角,有的居然在腹部生了数只爪子,浑身布满鳞片,无一不发出强大的气息,鳝鱼见了有些惊惧,在最边上也趴了下来,所有的鳝鱼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鳝鱼也不着急,默念着葵水经口诀,慢慢进入入静状态。   又过了数日,渐渐鳝鱼来的少了,到后来,竟一日未有一条。鳝鱼正等的无聊,忽然,所有的鳝鱼均都昂起了头,只见正前方一条长有美女头颅的鳝鱼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正是入了鳝鱼梦的那个,在场那么多鳝鱼竟然没有一条知道这条鳝鱼何时来的,似乎她早已等在那里了。   那条美女鳝鱼竟然在前腹部还长有两条手臂,美女鳝鱼看着在场的所有鳝鱼,轻轻颔首,看到清虚鳝鱼(这里为方便表述,暂时将鳝鱼命名为清虚)时,微微一顿,随即略过,过了一会,只见美女鳝鱼高举双手大声道:“我强壮的鳝鱼们,是时候展示你们的实力了,最终的胜者,将拥有和我交配的权利,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吧。”   美女鳝鱼这话刚一说完,清虚身边的一条粗约两抱的鳝鱼一口就咬向了清虚,獠牙大口,血气森森,吐息间,有一股冰冷异常的寒气对着清虚笼罩了过去,顿时,让清虚全身冰冷,气血仿佛都被冰冻住了,那鳝鱼见清虚中招,张大了嘴巴,狞恶异常,向清虚噬去,甚至清虚耳边仿佛听见一声狞笑。   清虚看着鳝鱼,眼神冰冷,突然一层水罩罩在身上,随即化为一把大剑,剑光闪烁,比当日刺杀乌贼大王时不知锋利了多少,那条鳝鱼还没弄明白什么事,就觉脖颈处一痛,一颗大好头颅骨碌碌滚了下来,随即数条触手刺中了那条鳝鱼,气血元气快速流入清虚身体,一刹那,清虚的身体增大了一半,达一抱半大小了,身体上的触手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随意排列,数量减少了一大半,但每条触手都比以前粗了一倍有余,触手头端不再是一张大嘴,而是逐渐类似于一个乌贼头,那乌贼头面容扭曲,似乎正经受极大痛苦,一张大嘴,獠牙森森,吐息间,竟有丝丝寒气……   所有的鳝鱼们似乎都迷失了心智,疯狂的攻击周围同类,有时候两三条鳝鱼同时进攻一条鳝鱼,利齿如刃,嘁哩喀喳,瞬间就将一头粗达几抱的鳝鱼撕得粉碎,有的鳝鱼已经修成了妖法,发动间黑气森森,自身掩藏在黑雾之中,不时露头一口撕下身边某条鳝鱼身上一块大肉,然后又迅若闪电般退回黑雾,别的鳝鱼拿他全无办法。   场面混乱、血腥无比,清虚刚刚消化完吞噬的鳝鱼,就被另一条黄色的鳝鱼盯上了,这条鳝鱼,周身金黄色,没有一丝杂斑,一看就是血脉极其纯正的鳝鱼,不像清虚这样,不伦不类的,那条鳝鱼头颅高昂,看清虚的眼神仿佛贵族看奴隶似的,突然一下自嘴中发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球,圆球之上,闪烁着金黄的火焰,这个圆球一出,方圆一丈内的水温瞬间上升了几十度都不止,圆球周围的水甚至都冒起了气泡,竟有一种整条河都要被煮沸的感觉,清虚大惊,想要避让,奈何周身气机已被牢牢锁定,只觉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避不过这圆球一击。   那圆球携带巨大的威严,发出滚滚热浪,向鳝鱼撞来。鳝鱼不敢硬接,一凝神,葵水经“召唤水灵”自然而然用了出来,竟在这刻突破了境界,葵水经修炼到了第二层,只见哗啦一声,一个巨大的水人突凸地出现在清虚面前,周身水光流动,散发出无穷水源之力,那水人一出现,便两手一划一收置于胸前,随即向外推出,两道水流急撞到圆球之上,两者一撞,爆发出了巨大的水花,圆球竟直接撞穿了水流,向水人激射而至,水人欲再运力驱使水流已是来不及,被水球一下子撞在胸前,那水人巨大的身子竟被一下子撞为两端,化为水珠散了开去。   清虚首次用出召唤水灵,却一招被灭,不禁有些胆怯,欲要化为水剑遁走,突觉体内小剑一热,竟在体内跳跃不休,隐隐有一股战意传来,好像跃跃欲试,要出来与这圆球争斗一番。   清虚意念动处,那小剑一下冲了出来,先在清虚面前挽了一个剑花护住清虚本体,随即化为一道红光,激射向圆球,两者轰然撞在一起,随即都向后倒射出去,两者比拼竟似平分秋色,小剑一退即进,稍作盘旋,又冲上前去,护住其主,一剑一球刹那间互撞了上百下。清虚本就只剩残魄,虽吞噬了很多其他妖物精元灵魂,但终究人妖有别,也不敢将那些妖物灵魂融入自身魂魄,否则,到时候妖灵反噬,立即动摇根本,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因此,清虚也只将那些精元灵魂转化为自己的妖力,因此,虽然得到了巨大的好处,但分配到魂魄上的其实不多,所以,清虚目前真正是“庞大的身躯,渺小的灵魂”。因此,小剑刹那和那小球对攻了上百下,清虚残魄立即就受了伤,毕竟是残缺之魄,如何能够和体魄健全之妖抗衡?   清虚神魄一弱,小剑受清虚心神控制,舞动也慢了下来,那圆球立即就有感应,突然,金光大放,“嗡”的一声向小剑撞去,清虚只觉心神一痛,心神受创,小剑竟被直接撞飞,跌落于地,清虚心神受损之下,竟已无力以神念操控小剑,眼见圆球向自己击来,匆忙间以触手握住小剑,迎向圆球,和圆球战了起来。对面那黄色鳝鱼,见久攻不下清虚,尊严受损,不觉大怒,尖啸一声,一口精血喷向圆球,那圆球被精血一喷,“嗡”的一声,大了数倍,体表金光大放,微微颤动几下,突然一个闪烁,瞬间在原地消失,随后在清虚头顶现出形来,挟带无穷热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清虚砸落下来。   这下要是打实了,清虚必定脑浆迸裂,绝对没有任何悬念。清虚大惊,来自前世的记忆里有瞬移这个名词,知道是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后的神通,这只黄鳝鱼的圆球竟然也有这种神通,不由大呼不妙。眼见清虚躲避不及,那条黄色鳝鱼大嘴咧了咧,狰狞可怖的鱼脸上竟然拟人化的露出了一丝狞笑……   “召唤水灵”,清虚眼神中一丝未见慌乱,全身妖力狂涌而出,以水族之身修炼葵水经当真是相得益彰,进境之快,远超人类。清虚拼了命,全身妖力不停输出,哗啦一声,一只肥大无比的水灵凝型而出。   这只水灵,面部平平如同白板,没有任何五官,但是躯干四肢却极是发达,一双大手若簸箕一般,一旦现形而出,双手上举,一下子将圆球夹在手中,但只是一瞬,圆球就穿破水灵双手而出,巨大水灵发出痛苦的嚎叫,两手握拳,横击而出,这下是挟愤发出,力量自是极大,以圆球那么大的力量也被打得横飞而出,圆球飞出不过一丈,迅即飞回,向着水灵又是一撞,巨大水灵发出不甘的嚎叫声,却终究缓缓化为了水珠散去……圆球击溃水灵,复又向清虚击来。   清虚见水灵也不能阻挡圆球,不禁大惊失色,直觉我命休矣,天冲残魄于此生死存亡一线之间激发出了前世的狠性,只见清虚鳝鱼横过身子,已使出凝水成形,把自己化为了一把大剑,直接向圆球撞去,神念动间,一层水质铠甲已穿在身上,所有的触手交织挥舞,密不透风的向圆球击去,只听轰的一声,圆球触手相接,瞬间就将触手击毁了大部,随后击在清虚背部,穿破水质铠甲,嵌进清虚背部数尺有余,还差一尺就将清虚击穿。   至此,圆球一击之力方才化去,随即,圆球上一股汹涌的大力发出,便要将清虚震碎,清虚虽然痛不欲生,但也知道这是最后关头,咬紧牙关,运起得自乌贼王的吞噬功法,以躯干为引,尽力吸取,随即,全部触手也伸进了圆球击出的大洞内,交织在圆球之上,一起吞噬圆球内的元力。   这颗圆球实际是黄色鳝鱼内丹,被他吞吐多年,吸取日月之精华,至今刚刚大成,本欲在这次争斗中杀敌立威,获取美女鳝鱼的青睐,谁知道第一个对手就遇上清虚这个怪胎,可谓难缠之极,不仅没有杀掉清虚,反而将内丹“丢”在了清虚体内,此时,只觉内丹内的元力正在快速流失,精神感应中竟然在短短一瞬间小了一半,可把黄色鳝鱼吓坏了,这内丹它一向视若性命,内丹若毁,道行尽废。   黄色鳝鱼大惊之下,全力召回内丹,可是,内丹仿佛被卡住了一般,纹丝不动,黄色鳝鱼招了几次,没有成功,只觉自己力量越来越弱,后来,竟和内丹失了联系,黄色鳝鱼大惊,知道今日事不可为,夺路向外窜去,刚窜出去丈许远,只觉身子一痛,随见无数条触手扎到了自己身上,自己的精元顺着触手不要命的往外奔去,黄色鳝鱼奋力挣扎,哪里还挣得动,一会儿功夫就被吸成了鱼干。   清虚吸了黄色鳝鱼及其内丹,不仅身体伤势尽复,而且长到了两抱多粗,触手进一步减少,只剩一百根,每条触手头端都有一个乌贼头幻生幻灭,不停变换,有时候是一个完整的乌贼头部,有时候又变得只是一张大嘴,獠牙森森,而清虚的嘴部变短变阔,颏下长出了三根胡须,清虚连杀两鳝,得了它们的精元,妖力暴涨,激发了妖怪内心的暴戾,再也压制不住心中嗜杀的冲动,当下,略一祭练便让小剑恢复了灵动,随即,放出小剑,再召唤出水灵,恢舞着触手,向身边最近的鳝鱼杀去……   清虚随杀随吸,所有被杀的鳝鱼都被吞噬变成了它的妖力,越杀妖力越强,后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那些头上长角的鳝鱼、全身布满坚硬鳞片的鳝鱼、甚至还有龙和鳝鱼杂交的鳝鱼等也都死在了它的手下,这一杀就是数日,到后来,附近上百里都被鳝鱼的血染红了……随着清虚吸干最后一条鳝鱼,它突然发现,竟然没有一条鳝鱼可杀了。   清虚静静地立于河中,厮杀数日,也不知吸了多少鳝鱼的妖元,而今的它,简直已经不是一条鱼了,头上长出了长长的角,嘴巴成龙嘴状,腹生四爪,全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鳞片,闪着坚硬的光泽,它的身躯,已经达十抱有余,长约八十多丈……清虚静静的立在河中,忽然有一股悲呛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很遥远的事,又似乎就在眼前,是什么呢?清虚没有多想,它只剩一半残魄,根本就难以沉思,至今,一切都不过凭借鳝鱼的本能行事罢了……   见没有什么鳝鱼可杀了,清虚徐徐转身,便要离开这里。忽然一道影子立于清虚面前,正是那美女鳝鱼,她望着清虚,眼神里也充满了疑惑,但随即她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对清虚说:“尊敬的雄性鳝鱼,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实力,那么,你便获得了曼丽三天的时间,这三天时间里,曼丽是属于你的。”   清虚得了许多鳝鱼的记忆,知道获胜者可以和曼丽交配,但是,清虚残魄这时候却犹豫了,难道真的要和曼丽交配吗,生下一大群小鳝鱼,管自己叫爸爸?…… 正文 第6章 化形   妖兽之间也有爱情吗?   清虚不能回答,至今剩一半残魄的他,可说已经不是他了,只不过是前世记忆的影子罢了,所行所为也在理智和本能之间徘徊。   这条美女鳝鱼此时忽做柔媚状,仿佛全然无害,但其能将如此多的鳝鱼精召唤到此,法力之强,只怕今时之清虚,也未必能胜过她。   清虚望着她,一时无语。   那美女鳝鱼见清虚踌躇,美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凶狠,“莫非你不愿意?”   清虚望着她,而今,它脑海里有无数条鳝鱼的记忆,每条鳝鱼都对这条美女鳝鱼都赞赏有加,渴望和其交配,然而,它这条鳝鱼,做主的毕竟是人类残魄……   清虚忽然道:“等我修成人形再和你交配,你看可好。”   那条美女鳝鱼的脸上竟有一丝羞涩,凝视了清虚一会,缓缓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莫非这就是你不愿意和我交配的原因?”   清虚望着美女鳝鱼,搜寻记忆,有的鳝鱼曾经吞食过人类,记忆中人类肉类鲜美,而且不擅游泳,拖到水里就可任意宰割。   清虚道:“人类不是我们的食物吗?”美女鳝鱼凝视了清虚半响:“不,鳝鱼,人类的能力远超我们想象,他们当中的大能者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清虚只觉自己的脑子又乱了,只想回到家中挨着石头睡一觉,因此缓缓向后退去,竟是就这么要走。   那条美女鳝鱼也未追赶,只是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再走。   名字?清虚一面后退,一面缓缓道:“名字?我还没有起名字,等我道行高了再说吧。”一直退到看不见那条美女鳝鱼了,才回转身,狂奔而去,心底处,那条美女鳝鱼竟给了它极大的压力,直欲将它内心看穿。   清虚回到家中。鏖战数日一直未得休息,一挨着石头,仿佛彻底放松了下来,立即呼呼睡去。这次它可说是大获全胜,那么多鳝鱼竟有一半是死在它的手里,而且那些妖怪的精元全部被它吸收了,如今体内妖元极为雄厚,几乎要立即凝出妖丹。   但是清虚却本能地压制住了。   美女鳝鱼最后的话触动了它残魄深处的记忆,记忆中一个极其俊伟的年轻人指挥着一把湛蓝的宝剑,只将自己杀的无所遁形,支离破碎。   在睡梦中,那个美女鳝鱼一直在追问:“你究竟是人还是妖?为什么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   清虚这一睡也不知多久,直到自然醒来。   此时,它体内妖元汹涌澎湃,神念感知范围一下子增大到了上百里。   清虚静静躺着,感受这种掌控一方天地的感觉,忽然,它感应到百里外正有一条大船驶来,船上有数百个生灵。   “人”。清虚一下子从吞噬的其他鳝鱼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名词,人的味道是极其鲜美的,清虚回忆中忽然有了人的滋味,那是一种血肉极其嫩滑而充满汁水的美味……   清虚忽然动了,没有激起一点水花,清虚一下子已经来到数里外,吞噬了众多妖怪之后,它的葵水经也愈发精深了,现在游动起来,简直有种鱼水合一的感觉,即使它已经来到了水下,也没人能看到水起一丝涟漪。   很快,清虚就来到了船下,船上袅袅绕绕的响着丝竹声音,清虚神念感应间,看见有几个服饰华丽、肥头大耳的人正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欣赏几个女子舞蹈,那几人间或吃点点心,然后随手将果壳之类的垃圾丢到河里。   清虚看着这些人,忽然伸出一只触手,那触手弯弯曲曲的自船底伸了出去,绕过船舷,触手顶端的大嘴张开,獠牙森森,一口咬在了那个居中而坐的、长得最肥大的那个。   随后在那人长声惨叫中吞噬了他,似乎也并不怎么美味,血肉中也没什么能量,但是清虚忽然觉得残魄传来一阵暖意,原来清虚在吞噬了那人灵魂时,残魄似乎竟得到了一点补充……   船上众人见突然间一个怪异触手杀了出来,还当众生吃了一个人,顿时就炸了窝,有的人当场吓得屎尿齐出,有的人则是抱头乱窜,还有的跪倒在地,磕头念经……   清虚见了众人模样微惊,也不管他们什么样子,挥动触手,一一吞吃,每吞吃一人,就觉天冲残魄得到一点补充,这艘船极大,船上约有数百人,船上众人在起初的惊慌之后,开始四散躲避,有的人躲到船底,有的人躲到各种箱子里面,但在清虚神念感应之下,可说无所遁形,均被清虚一一吞吃。   数个时辰后,船上再无一个生人,空荡荡的大河之上,只剩一条大船,轻轻随风摇摆……清虚吞吃了这几百人的灵魂血肉,只觉得魂魄得到极大补充,残魄迅速补齐,变得完整起来。   然后,那些人类灵魂并未消耗完毕,在清虚识海里一一演变,首先变化为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演化完毕,立即在识海里各自占据位置,天魂居中,命魂、地魂各据前后,三魂成三才阵势,又进一步反转演变了起来。   随着三魂化成,随后二魄灵慧,三魄气,四魄力,五魄中枢,六魄精,七魄英,也一一演化出来,只是仍以天冲居首,那是因为先到为主的关系,但以后随着魂力的增强,当渐渐奉三魂为尊。   清虚的魂魄修补完毕,空气中忽然有了一丝一丝的金光闪烁了起来。   此时,清虚记忆中的往事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清虚一时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但也仅仅一瞬,清虚已经明白了前尘往事。   清虚所附巨大鳝鱼抬了抬头,望了一下天空,那天空之中的金丝忽然绵绵密密了起来,随后,一朵亩许大小的乌云逐渐形成,金丝就仿若乌云的镶边,乌云上下翻滚着,其内起伏不定,间或有一两声沉闷的隆隆声传递出来。   鳝鱼忽发人言,自言自语的说,“竟然是化形劫”,随后便趴伏着一动不动了。   过了一会,隆隆的雷声逐渐绵密了起来,一道闪电忽然自乌云当中射出,正中鳝鱼,那么深的河水竟有如无物,一丝一毫也起不了阻挡。   清虚任凭闪电劈在自己身上,似乎一点也不痛。它吞噬了那么多妖怪和人类,体内妖力澎湃,但驳杂不纯,便如一个长官指挥了一群不怎么听话的士兵,难受异常。如今正好借助化形劫来清理一下,因此,清虚并未做抵抗,只是调动身体内的妖力抵挡着闪电。   闪电一道道劈下来,便有无穷的妖力被中和、被劈散,但同时也淬炼着清虚的妖体和灵魂,其实,以清虚的妖力,化形劫早就该来的,迟迟未来,就是因为清虚体内魂魄不全。   清虚所化鳝鱼眯着眼,似痛苦、似享受,转眼间就已经度过了八重天劫。   第九重天劫却凝而不发,只是劫云中响着的沉闷的雷声一声声更加响了起来,那乌云渐渐翻滚凝成一个茧,一股巨大的气势自茧中渐渐成形。   忽然茧自中间分开,一柄巨大的雷电镰刀闪烁着光华凝了出来,虚空中一股威严的意志在酝酿着,阐述着道理,“残杀数千妖怪、数百人类生命,杀孽深重,不容你化形成功……”   清虚阴测测的道:“是么?要是我没有恢复记忆,有可能被你灭杀,现在,还有可能么?”“召唤水灵”,一个巨大的水灵现出身来,体型巨大,那么深的水竟然只及其腰,水灵一出来,双手握拳向自己胸部锤击一通,仰天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而后两手在水中一捞,捞出一块巨石,向空中巨大的雷电镰刀扔去。   “天道……灭杀……,裂天一击……”那巨大的镰刀晃了一下,随即消失,下一刻巨石已经化为两半,随后,水灵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声,自肩部被斜辟为两半,镰刀丝毫不做停留,然后叮的一声,与一把小剑撞击在一起,雷电光华闪烁,小剑亦化为两半。   随后劈在清虚身上,清虚身上光华一闪,集所有妖力硬抗了这一击,大团大团的血肉忽然涌出,厚达几丈,全是清虚以前吸收炼化的血肉精华,而今被他祭了出来,镰刀劈在这一大团血肉上,血肉分开,然而随分随合,镰刀劈中清虚前,能量已消耗大半。   | 此时,竟不能一击而下,随后突然化为一道电网,包裹在清虚身上,电光火花闪烁,停了一停,忽然爆发出若太阳般的光亮,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了起来,清虚所在位置竟掀起了几十丈高的水浪,爆炸过后,原地再无鳝鱼那巨大的身形。 正文 第7章 入世   黑水河畔,阴风阵阵。   河畔的一株桃树已修炼千年,成为树妖。   此刻,树妖静静的看着一个奇怪的人,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因为就在方才,从水里爬出一个人,那人来的时候臃肿肥大,然而一到岸上,就扶住他狂吐不止,吐出的是碎肉血块,间或还要放一个臭屁,本来树妖以为这个人要死了,然而,那个人好像越吐越精神,而且随着吐出的血肉越来越多,身材居然苗条了起来。   树妖一动不敢动,他感觉,似乎自己一动,就死定了。   那人吐了半响,直到吐出了小山一般的血肉,方才擦了擦嘴,不再吐了。   随后,他抬起头,笑道:“树妖,现形说话。”   树妖急忙化为一个面貌狰狞的绿眼大汉,一拱手道:“不知大仙有何吩咐。”   那人呵呵一笑,“大仙?,呵呵,不敢当,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妖怪而已,今日你我相逢,算是有缘,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那人随后向树妖一指,一团七颜六色的元气打入了树妖体内,树妖一震,随后体内元气暴涨,连带着体魄也增高了不少,竟隐隐有突破现有境界的感觉。   那人哈哈大笑,向远处走去,一面走,一面道:“那些血肉,弃之可惜,也一发送与你了。”走的似缓实快,一转眼就走出了树妖的视线。   这人就是清虚。   他先是补全了魂魄,随后渡劫成功,现在已经成功化人。   但以前他吞噬的血肉元灵实在太多,所以只能将吸收不完的吐出来,否则留在体内,日久成害。   清虚吐个干净后,又将体内最后一团难以炼化的妖元送给了树妖,这才觉的一身轻松,体型样貌恢复到了前生的样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汉子。   因为他是以人的魂魄主导妖兽之躯渡劫,所以,渡劫后妖气全无,除非境界高他太多,否则绝不会发觉他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   清虚行走着,前生所学一一浮现脑海,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之后的他智慧圆通,一些晦涩难通的关窍也一一明了。   此刻,漫步天地间,纵目远望,只觉无拘无束,直欲溶于天地之间,间或大师兄的影子浮现,也是一掠而过,清虚竟未提起报仇的念头,只想就这样走下去。   就这样行走间,以前的各种功法在经脉之中缓缓流动,经脉中的妖元如鱼归大海般纷纷溶入,以妖兽之体魄重新渡劫化人,体魄经脉都非比从前了,清虚只觉经脉宽大 ,体魄健壮,就这样自然行走,竟也快速异常,转眼间已走了数十里。   停停走走,清虚就这样行走了数十日,体内妖元已完全转化为了真元,内视丹田,一个小小的人儿坐在那里。   清虚微微一叹,短短数十日,居然修出了元婴,自己现在等于人兽合一,未来究竟怎样,全然一片茫然,只怕自己难容于正魔两道吧。   黑水河畔,方圆几万里都被人类修真化为了禁区,除了少数前来历练的修真之人外,数万里没有人烟。   因为人烟稀少,所以这里也是妖兽的乐园,各种灵草灵芝也不在少数。   清虚行走着,偶尔就会发现一些以前难以见到的灵药,都被他一一收入囊中。   这日,清虚边走边回忆以前的功法,见到了灵草灵芝就采集起来,正觉收获不少,突然觉得一阵腥风扑鼻,一条一抱多粗的大蛇闪电一般向他扑来,张着大嘴,嘴里腥臭的涎液雨滴一般滴了下来,地面的草木触之既烂,连土地都腐蚀出一个大坑,可见这条蛇有多毒。   清虚见大蛇凶猛,不怕反喜,“来得好”,大叫一声,用出武当功法,身体若流云一般向后滑去,大蛇虽快,却也追不上他。   一人一蛇一追一退,眨眼间已经退出十余里,那大蛇狂嘶一声,加快速度,清虚却是游刃有余,仍然不即不离的在大蛇能咬到的范围之外。   大蛇久追不上,狂性大发,忽然一股腥臭的毒液若喷泉一般向清虚射来,二者本来相隔就近,这一下子大蛇又是蓄力而发,眼见那毒液只一眨眼就到了清虚的面前。   好个清虚,后退中身子忽然轻飘飘不着力一般斜斜向上跃起,毒液堪堪自脚下射过。清虚跃起身子,空中一个翻转,一落而下,竟是向着大蛇背部落下。   清虚方一落下,既两腿用力夹紧大蛇,两手向下一插,竟然直接插入大蛇体内,大蛇腹痛,狂嘶一声,狂甩尾巴,意图用巨尾击伤清虚,清虚一俯身,任那巨尾砰砰地击在背上,却浑若未觉,两只手背之上却忽的生出一根黑色尖刺,刺入大蛇肉内后尖端一下子散开,若毒蛇一般在大蛇体内乱钻,瞬间就密布了大蛇体内,大量血肉精元顺着黑刺迅速涌入清虚体内,一瞬间,清虚的身形饱满了一倍有余,大蛇却好像突然失水了一般,皮肤变得皱巴巴的,整个身子一下子缩小了近一半。   清虚自大蛇身上跳下来,走到大蛇中部,伸手一掏,便掏出一个土黄色的内丹,随又走到大蛇颈部,再一掏,又掏出一个蓝盈盈的内丹。原来这条大蛇竟然具有水土两种属性,而且均都凝成了内丹,估计最少也活了几百年了,今日却丧命于清虚之手,不仅血肉精元被吸食一空,就连内丹也被采走。   清虚直接将两个内丹丢在了嘴里,咯嘣咯嘣咀嚼一阵,咽了下去,随后体表黄色蓝色光芒闪烁一阵,那两个内丹居然就这样被吸收了,清虚不由轻叹,这次也许是因祸得福了,虽然被迫附身妖兽,却意外得了这样一门邪门的功夫,这门吞噬功夫当真邪门,只要有血有肉就能吞噬。   这样走走停停,敢有袭击他的妖兽均被吞噬杀死,做了他的补品。一路上随手斩杀了不少的低价妖兽,高阶妖兽倒是一只也未遇见。   这一日,行走着,只觉地势渐渐变得高了起来,草木却逐渐稀疏了,清虚走到高处,远远一望,竟然可以望见远处的草地了,草地上稀稀疏疏的有几只牛羊……竟然已经走出了河畔,来到了人类居住的区域。   自从被大师兄毁去肉身至今,也不知多少岁月了……   自己今番重新做人,到底要怎样呢?是潜心修行待机报仇还是怎样呢?   清虚远远望着那几只牛羊,感觉既熟悉又陌生,一时之间竟有些胆怯,难道这就是近乡情怯吗?清虚暗暗问自己,一路走来,自己和大师兄等人的恩怨始终萦绕在自己脑海之中,但清虚也明白,以今时自己之能要想杀掉大师兄那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呆立半响,不觉已经渐渐黄昏,远处袅袅的升起了炊烟,看来那里应该有个小村庄了,清虚慢慢的向着炊烟的方向行去,不论怎样,自己都应该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报仇的事以后相机处理吧。   清虚没有刻意加速,以他今日元婴大成的境界,随意飞行之下,这点距离眨眼即到,然而,自己自从死了一次以后,心境竟然变得低沉了起来,只是慢慢行着,沿途欣赏着草原夜色的风景,只觉再世为人,恍若一梦,路上偶尔遇见几只野狼,却为清虚身上气势所镇,低低哼了几声就远远跑了。   清虚行的极慢,所以行到村庄边上已是二更时分,村民们都已经吃过晚饭睡下了,清虚在村边立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去敲一家的门,既然重新入世,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露宿街头了。   清虚敲了半天,终于有一个老婆婆颤巍巍的前来开了门,那老婆婆端着一盏豆粒大小的油灯,一面用手护着,一面把门打开,见了清虚,竟是个生面孔,不由有些吃惊,就想把门关了,清虚急忙用手略微顶住,然后温言对老婆婆说:“这位婆婆,小子因为在前面遇上强人,失了盘缠,所以才夜晚打扰,还望婆婆您大发慈悲,容小子在此略住一宿,可好?”   那婆婆借着灯火凝视了清虚半响,见他言辞温文,人又有些瘦弱,不像坏人,于是把门敞开,对清虚道:“后生啊,不是婆婆不留你,实在是这里晚上不太平啊,经常有那妖怪自那黑水河中前来掳掠生人,似后生你这般年轻人,正是那妖怪们爱吃的,婆婆留你住在这里,怕晚上万一遭了遭殃,那婆婆我不是造孽吗?”   清虚听了温言道:“婆婆,你看小子我又累又乏,实在不能继续赶路了,婆婆你容我住在这里,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也只怨小子我歹命,绝不敢相怨婆婆的。”   好说歹说,总算被留下住宿了,那婆婆把清虚让进屋里,弄了一些粗茶淡饭招待清虚,乡下俚民,平常清苦惯了,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好吃的,这个清虚倒是明了,因此,千恩万谢的谦让万分,才终于用了一些。   那婆婆家也没别的什么人,清虚吃了饭,被婆婆让进了厢房,却也没什么铺盖,只有一个土炕,一床破席子。清虚见这婆婆家穷困,不由心有戚戚焉,当下和衣卧倒,也不睡,只是缓缓运转心法,内视元婴,只觉短短数十日,元婴壮大一倍有余,知道是自己一路来吞噬了众多妖兽的缘故,当下凝练元婴,渐渐入静。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忽然一阵妖风刮了过来,清虚感应风中气息,竟然不止一个妖怪隐在风中,那些妖怪来的极快,眨眼进已过了清虚所在房屋,却忽又倒了回来,风中隐隐有数个声音,一个冰冷阴沉的声音道:“弟弟们,这屋里有个血肉精元极其浓厚的家伙,咱们去抓来吃了,肯定大补。”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哥哥你别搞错了,这个屋子咱们前前后后已经搜寻过十几次了,不就一个老棺材瓤子吗?”说话间,那阵妖风却忽的停在了清虚门前,随后,门无风自开,三个妖怪带着一阵腥风横冲直撞了进来。 正文 第8章 赡养婆婆   清虚躺在炕上,眯着眼睛似睡着了一般,神念早已将这几个妖怪看了一遍,原来是三个还未化形的妖怪,一个水獭精,一个蟹精,一个鲶鱼精,这仨妖精虽然还不能化形,也许是吃人吃的多了,浑身妖元却是极为雄厚,清虚原本境界远远高于三妖,又是人的魂魄化形而成,因此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之下,这三个妖怪竟真以为他是个普通血肉浓厚的年轻人。   因此进来之后也不忙着吃人,只听那阴冷的声音又开了口,原来是个鲶鱼精,它在三妖里面修为最深,是以便尊为大哥,“奇怪,这小子明明很是瘦弱,却怎的有那么雄厚的血气呢?”那个尖利的声音却是水獭精发出来的,它道:“管他那么多干吗,先吃了再说,几天没吃人了,我这肚子可是饿的紧啦。”言毕,张开大口就欲吃人。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跌跌撞撞的近来一人,却是那老婆婆,想必患有夜盲症吧,以手探路,跌跌撞撞的进了屋来,倒头便拜,一面言道:“各位好心的大王,还请放过这个后生吧,今日老朽本不该收留于他,若是这般害了性命,老朽岂不愧煞。”想了想,又道:“各位大王,你们要实在肚子饿了,就请将就着吃了我吧,老朽虽然老迈,却也还有几斤肉,还望大王们吃了我,饶过那个年轻人吧。   那个鲶鱼大哥没有说话,那个蟹精却颇为不耐,挥动钳子,砰地一声直将那老婆婆打的飞了起来,撞在对面墙上后软软的若面条一般滑了下来,眼见得已经不行了,那蟹精犹自不忿,嘴里道:“老家伙,几次没吃你,你倒是以为大王我惧怕你么,竟敢出来聒噪,真是活腻了,三弟,你将就一下去吃了那老的,我和你大哥却分食了这年小的吧。”   那水獭精原来就是三弟,闻言颇有几分不愉,却也不敢反驳,嘴里低低的骂道:“这老棺材瓤子,碜牙的紧,却让我吃。”一面嘟囔着,一面探出爪子,向那老婆婆走去,刚走了没几步,突然舌头吐了出来,嘴里汩汩的流出了鲜血,一只手掌竟自它后背伸到了前胸,手掌之上瞬间生出许多黑刺,刺入水獭体内,水獭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下去,竟被一瞬间吸光了体内精血。   那鲶鱼精和螃蟹精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一道身影到了水獭精身后,方待示警,水獭精竟已经惨死了,两个妖精大惊之下,转身就欲逃走,方一转身,却见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不是那个方才在炕上躺着的瘦弱年轻人却又是谁呢?   两妖大俱,蓦然身体急向后退,竟欲破墙而出,清虚怎容它们放肆,身形一动,后发先至,在中途已经追上二妖,两只手掌闪烁着淡淡的银光,如闪电一般嗖的穿透了两妖的胸膛,随即吸收了二妖的精元。   清虚吸干二妖后,随手弹出三点火花,将那三妖化为灰烬,然后急忙来到老婆婆身前,急探一掌抵于婆婆后心,一探之下不由黯然,原来适才螃蟹精的一爪子竟已经将老婆婆浑身经脉尽数震断,此刻,老婆婆竟已经到了弥留之刻。   清虚想了想,飞快的从袖中拿出一朵灵芝,滴入一滴自己的鲜血,随后以自己手掌握住,一运力,手掌之上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火焰微微呈绿色,正是清虚之本命真火,少顷,真火将其炼为一丸,清虚轻轻将其放入婆婆口中,那药丸含了清虚精血,此刻竟是入口即化,缓缓化为液体,顺着老婆婆食道滑入胃中,随后药力便融入了老婆婆四肢百骸之中。   清虚以自己真元导引着药力,防范药力反噬,一面引导,一面又运转真元,缓缓替老婆婆洗筋伐髓,不一会老婆婆的鼻息便浓重了起来,清虚心下大定,知道老婆婆的一条命算保住了,并且因为吸收了灵芝的药力,应该可以益寿延年也不一定。   清虚望着这位婆婆,只见她脸上皱纹深深,瘦弱的身躯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清虚不由一阵心酸,这样的婆婆也不知是怎样在这乱世中生活下去的,竟然还拼了命来救自己,清虚站立一会,心中主意已定,缓缓对婆婆说:“既如此,那婆婆你日后就由我来照料吧。”那婆婆仍在昏睡之中,眉头紧紧蹙着,似有极大痛楚,又似有万千愁苦,清虚缓缓俯下身,以手掌贴于婆婆额头,安神咒于手心发出淡淡蓝光,婆婆沐浴在这蓝光中,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清虚见婆婆鼻息平稳,已无大碍,乃将婆婆抱进卧房,见婆婆房中,也仅仅比自己房中多了一床破被而已,不由轻轻摇头,将婆婆放好,盖上被子,轻轻退了出来。   清虚打坐一会,不觉天亮,随着功力逐渐加深,吸收的精元炼化速度也已大大加快,一晚的打坐,仨妖精的精元便已经炼化成为了自己的精气,内视之下,只见经脉宽大,其内精元飞快的循环流动着,元婴也似得了极大补充,已经长到三寸高了,不知不觉间,竟已经修达了出窍期。   修炼到出窍期,是元婴境界修真的梦想,有不少人一辈子卡在这个关卡难有寸进,以至于只能逐渐老死。   清虚发觉自己已达出窍期,无悲无喜,缓缓收了功法,外面已是天光大亮,慢步出来,轻轻来到婆婆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只听里面婆婆应道:“可是后生么?”清虚道:“正是小子,请问婆婆您可安好?”   “好,好的很,婆婆我觉得自己突然力气大了许多,难不成咱们娘俩都已不在人世了?”   “呵呵,婆婆,你看这日头都这么高了,何来离世之说呢?”   那婆婆不敢置信,缓缓推门走了出来,只见东边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是人间再无疑义,那婆婆望望自己手脚,惊喜不能自已,喜滋滋的赶紧去给清虚弄早饭去了。   一会儿早饭端了上来,是麦糠和了野菜做的饭团团,“年景不好,后生将就用些吧。”婆婆颇有些不好意思,奈何这已经是家里能找出的最好的食粮了。   清虚看了,暗暗心惊,原来百姓生活清苦竟一至于斯,进了一点饮食,清虚同婆婆闲聊起来,这才知道了婆婆家的一些往事,原来这婆婆随夫姓张,是名张氏,早年丧夫,膝下只有一儿,却也在几年前去黑水河畔采药走失了,至今生死未知,想来多半是为妖物所害了。   婆婆说着,又掉落了几滴浑浊的老泪下来,清虚听了,随后安慰婆婆几句,却暗暗打定主意,就在这婆婆家住下,一面修炼,一面照顾婆婆颐养千年。   吃了一点东西后,清虚告诉婆婆自己到附近转转,晚上还要回来住宿,婆婆见清虚朴实,也愿意他再来住下,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清虚点头应是,随即起身,信步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子,就坐落在山脚下,顺着村子里唯一的小路慢慢走来,只觉地势越来越高,到最后一户人家时已经到了山腰。   清虚不一会已经到了山顶,极目四望,附近十余里内再无村落,倒是极是安静,因为经常有妖物肆虐,这小村里的精壮劳力均已逃亡他乡,剩余的多是些老弱病残,整个小庄子弥漫着一股暮气。   清虚在山顶随地躺了下来,望着蓝天,随手弄了一条草根含在嘴里,倒也悠闲自在,修真之人岁月漫长,往往没有时间概念,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清虚忽然想到晚上应该给婆婆改善一下生活,随即向着黑水河方向飞去,飞至中途即已发现一只吊睛白虎,清虚也不多话,上去一拳打死,然后扛了白虎飞至村边,再拖着白虎进了村里,村里人见了皆啧啧称奇,更多人面有饥色。   清虚边走边跟众位乡邻打招呼,请大家来婆婆家分肉,众乡邻皆雀跃不已,可喜乡邻中还有一位屠户,遂让他屠了这虎,大家均都分了一点肉去,婆婆所得自然最是丰盛,众乡邻皆大欢喜,因为已不知多少年未知肉味……   就这般,清虚白天出去,夜晚会宿,间或弄点野味给乡邻们开开荤,众乡邻吃了他的,皆对他颇有善意,尤为可喜的是自清虚来后,那些妖怪竟然一次也未来,众人生活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渐渐接受了清虚,不以其为外人。   清虚就在这破落的小山村里住了下来,白天外出打猎,夜晚打坐练功。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在清虚精心调理下,老婆婆那风中残烛般的身子竟重新焕发了生机,一天天变得壮实了起来,清虚也不吝啬那些灵药灵草,只要吃了有好处的就尽量给老婆婆吃,是以,老婆婆八十高龄了,竟然耳聪目明,本来花白的头发竟又渐渐变得黑了。   清虚也在与乡邻相处的日子里体会到了温情,他给的多,然而,得到的更多,本来尘封在内心深处的温情渐渐又萌芽了起来。   与这种温情相比,与大师兄的仇怨其实算不了什么。   不过,清虚至今也不能明白,自己不过稍微忤逆了大师兄一下,为何大师兄就一定要追杀自己至入地无门?那倒像不共戴天之仇了。   清虚渐渐将那仇恨淡忘了,他反而很享受目前这种生活,阡陌交错,鸡犬相闻,傍晚回归的牧人拖长了声调吆喝着他的牲畜,阿婶们大着嗓门怒骂阿叔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舒服极了。   如果可能,他宁愿就这么终老于此……   这一日,清虚刚刚起床,邻居老刘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抓着清虚的手道:“小石头,小石头,大叔求你一件事情……”(小石是清虚来到这个村子后随口编的一个名字,全名叫李小石,小石头是乡亲们对他的昵称)清虚见老人很急,急忙让老人坐下,然后听老人慢慢道来。   原来,这老刘大叔有一个亲生儿子,几年前因为妖兽肆虐村庄,为了保命就送到了数百里远的土墙镇的一个远房表叔那里,那表叔是个铁匠,老刘的儿子就在那里一面打工,一面住下躲避妖兽,刚开始的时候还过几个月来封信道个平安,可是今年快一年了却一封信也没有,昨夜老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儿子浑身血淋淋的站在他身前,要他快去救他。老刘做了这个噩梦,又想念儿子,哪里还能睡着,坐了一夜,天一亮就跑清虚这里来了。   “小石头啊,大叔拜托你了,大叔就那么一个儿子,可不能断了香火呀”老刘大叔泪涟涟的道,“可是,大叔一把年纪了,这翻山越岭的,实在是去不了啊,小石头,你发发善心,替大叔去看看我儿子好不好?”   清虚还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点头答应。老刘见清虚答应了,又说道:“我那小儿叫刘二狗,你到了镇上就去找他,给,这是他妈妈给他做的锅贴,你找到他,一定要给他啊。”随后又絮絮叨叨的跟清虚说了去土墙镇的走法,以及到了土墙镇怎么走等等。   清虚听着,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只管胡乱点头应是,终于刘大叔说完了,清虚立刻借收拾行李为由离开了刘大叔。   草草收拾一下,然后和婆婆告别,清虚就匆匆踏上了土墙镇之路。 正文 第9章 为村民出头   出了村子,走出众人视线之外后,清虚立即用出了“缩地成寸”的赶路秘技,以他此时出窍期修为,数百里地可说是转瞬即至。   不一会即已到了土墙镇,按照老刘所说找到了那个铁匠铺,还好,整个镇子就那么一家铁匠铺,清虚走进去,找到一个小厮,给他一个铜钱,然后向他打听刘二狗。   那小厮一听他打听刘二狗,随即神色一变,拉着清虚就出来了,到了一僻静之处,这才问道:“大哥你是何人,为何打听二狗哥。”清虚把自己来意一说,那小厮听说清虚是刘二狗老家来的人,拉着他的手说:“李大哥,我是二狗的好友李强,你要再晚来几天,可能就见不到二狗哥了。”清虚大惊,要李强细细道来。   原来,刘二狗和李强因为都在张铁匠这里做学徒,俩人又比较投缘,所以成了好友,大约半个月前,俩人早早下了工,那张铁匠又给他们发了当月的份子钱,所以哥俩一商量就来到了镇上一家小酒馆喝酒,俩人少年心性,不知不觉就喝高了,二人有了一点酒意,付账后手拉着手出来逛街。   事有凑巧,恰好碰到本镇地痞二麻子调戏小红,二人若平常清醒时也还不敢多管闲事,这日因为有了酒意,所以就上去打抱不平,一言不合之下,二狗竟然把二麻子狠狠揍了一顿,那二麻子吃了这亏,灰溜溜的走了,临走还指着二狗说一个月内要他命,二人当时也未放在心上,那知道第二天二狗就病倒了,高烧不退,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这几天更是已经昏迷了,眼看着要不行了。   清虚听明原委,赶紧要李强领着他过去看看,二人来到二狗住处,推开门,只觉一股恶臭之气扑鼻而来,再一看二狗,原本精壮的汉子现在竟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躺在那里,气若游丝,李强大声吆喝了几句,二狗也只是稍微动了动眼皮,就是昏睡。   清虚看在眼里,也不多说,只是推说自己要在这里照顾二狗,要李强先回去工作,别误了事。待李强走后,清虚喃喃地说:“竟然是修真之人出手,这手段忒阴毒,竟然是残魂之法。”稍微结了几个手印,清虚的手掌缓缓覆上二狗额头,掌心中发出淡淡的蓝光,已是用上了安神之法,并且暗暗感应清虚魂魄,一看之下,不由心生恨意,原来二狗竟然三魂已去其二,仅有地魂尚存,也已经残缺不全。清虚再结一个手印,以一手指点于自己额头,喝道:“天眼开”,然后闭上眼睛,慢慢感觉到虚空中有一条淡淡的蓝线一头连于二狗,一头向外延伸而去,清虚放出神念,遥遥感应了一下,已是心中有数,当即掩上门,向着那蓝线所指方向慢慢行去。   同一时间,土墙镇西北角一所大房子里一个华服老者正在打坐练气,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疑惑的摇了摇头,原来他刚才竟然神色一动,感觉好像被什么人看了一眼,但仔细感应,却又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老者就是那二麻子的舅舅,姓张名问天,前些日子二麻子吃了亏回来求他出手,他耐不住二麻子的软磨硬缠,答应了他,用泥偶残魂之法祸害二狗。   张问天掐指算了一下,算来刘二狗至今魂魄已经十去其八,不死也残了,当下起身,向着存放那泥偶的房子走去。   他要去看看,那刘二狗是否还有生机。   当然,如果还有生机,他也不介意最后再来一下,彻底了断此人。   张问天一推开门,就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   是看见,而不是发现。   以他心动期的境界方圆几里内所有事物无不在自己神念覆盖当中,但面前这人,懒懒散散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却神念发现不了他。   张问天再次以自己神念对准那人扫射一遍,扫射的结果竟然是无,这就是说如果他闭上眼睛,纯以神念感应,自己身前竟然没有人。   那人看着他,忽然低声道:“速速停了邪法,把刘二狗的魂魄交还与我”语气平淡,自有一股威严。张问天不由暗叫糟糕,那刘二狗的魂魄被他以泥偶残魂之法引来之后就喂给了自己喂养的一只鬼王,现在早被鬼王吞噬完毕了,估计连渣也不剩了吧,叫他怎么拿出来。他一面心里暗暗谋划脱身之计,一面抱拳行礼道:“晚辈张问天,乃是崆峒派弟子,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在那座宝山修行?”   清虚也不与他废话,道:“这个你无需知道,我只问你,那刘二狗的魂魄你交是不交?”他已经以神念感应到西边厢房内有淡淡的魂力波动,因此,见张问天与他闲扯,不由有些不耐烦。   “前辈请稍候,晚辈这就给你拿出来。”张问天一面说一面疾步向西厢房走去,清虚却不敢任他去拿,也跟在他身后向厢房行去。清虚一进厢房,厢房的门忽的自己闭上了,突然一团影子出现在清虚背后,张嘴向清虚喷出一口红艳艳的雾气,那雾气离开鬼影嘴巴后凝而不散,直像清虚罩去。   这雾名为夺魂血雾,寻常人一被罩住,立刻血肉消融,化为一具骷髅,更为厉害的是魂魄也被这雾吸走,成为鬼王的补品。张问天虽然没有回头,却暗暗以神念感应着身后,鬼王就是他放出去偷袭清虚的,往往有些修为高深之士因一时疏忽被这鬼雾缠身而饮恨终生。   眼见得鬼雾将清虚迎头罩住,张问天不由爆出一阵大笑,原本以为这人修为高深无比,不料竟为自己偷袭成功,猛的转过身来,想看看清虚在鬼雾中痛苦挣扎的样子,不料,却见那血雾正缓缓向清虚身体里渗去,这一小会的功夫竟已经渗入了大半了。   再看那鬼王,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身躯,那鬼王虽是无形之躯,却也不能脱逃,此时竟已经缩小了一半,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张问天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景象实在太惊人了,血雾和鬼王竟然反被这人吃掉,这是什么功法。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也深知不能回头了,忽然喝了一声,自嘴中吐出一柄乌黑小剑,掐了两下法决,然后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向那小剑喷去,那小剑被精血一喷,乌黑之色更浓,竟还隐隐泛出蓝汪汪的光来,一看就是喂有剧毒,张问天喷出精血,神色也有些萎靡,一指清虚,嘴里喝声疾,那小剑便划出一道乌光,疾向清虚射来。   清虚见飞剑击来,蓦然发现自己竟身无长物可以应急,他虽也曾有一柄小剑,然而在渡化形劫时已经被毁,此时,见那小剑急速,竟已经不及闪躲,此时他一只手正在吞噬鬼王,已经吞噬大半,决不能半途而废,让这鬼王有机会逃出生天,另一只手急忙在袖中乱摸一阵,忙乱中摸到一包袱锅贴,却是那刘大叔要清虚带给二狗的。   此时事急,顺手拎了出来,运足精元内力抡圆了向着那小剑就砸了下去,一下正砸个正着,咣当一声便把小剑给击落于地,怕它再飞起伤人,急上前一步,一脚踩于脚下。   解决了小剑,鬼雾已经全部进了身体,另一只手握住鬼王,用力一握,鬼王尖叫一声,已经化为虚无,所有鬼元都进入了清虚体内,然后清虚脚上一用力,张问天附于小剑上的一点神识瞬间已被抹杀,张问天惨叫一声,顿时委顿于地,神识被抹杀,瞬间反噬于自身,一下子已经受伤不轻,失去了反抗能力。   清虚脚尖一挑,小剑已入了手中,观赏了一番,不觉有些吃惊,这小剑竟是黑金做成,鼻息中微微传来一股甜香,竟觉头脑微微一沉,不由暗惊,这小剑上的毒药竟然对修真者也有效,那就有些稀奇了,要知道修真者大异于常人,尤其清虚这样修为到达出窍期境界几乎已经可说是百毒不侵了。   以清虚的见识,人间界能毒到他的毒药还真是很少,除了传说中的“为搜、渡虎谷”等有限几种外,能毒到他的还真不多,但这剑上的毒药明显不是单纯一种,倒好像是好多种药物混合形成的,要知道世间最难解的就是这种杂毒,必须要知道制作的剂量才能对症解毒,否则,一旦量少或者量多都可能功亏一篑。   清虚此时无暇细想,反手将小剑收入囊中,慢慢走到张问天面前,一掌击在他额头上,将他击晕,随后掌中伸出一根黑刺刺入其脑内,瞬间将其精元魂魄吞噬一空,搜索了一下他的魂魄记忆,发现刘二狗的魂魄竟然已经为鬼王吞噬,不由暗暗叹息,但事已至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刘二狗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丢了两魂,只怕就算救活,今后一生也只能疯癫度日了。   清虚又进去搜寻了一番,从张问天密室中找出了一些灵药,居然还有一块低级灵石,可供紧急时刻提供灵力,此外,还有一些财物,均被清虚一股脑儿收入怀中,然后,放了一把火将那张问天居室焚为灰烬。   出了张问天居室,清虚便用神念感知了一下二麻子,发现这家伙正在街上,随即快速走了过去,只见这家伙竟同两个同伙在街上欺负一个卖菜的老头,众目睽睽之下,清虚不好施展法术,就随手在街边拾了一块石头,径直走到二麻子面前,也不多说,抡起石头就打,只一下就将二麻子打的脑浆迸裂,他的两个同伙要逃,也被清虚一一追上砸死在街头。   小小镇子何曾出现过这种血案,霎时,街头众人就跑了一个空,都怕牵连到自己。   清虚也不多说,径直回了铁匠铺,背了二狗子就走,待走到无人处,微一用力腾空而起,不一会已经到了小村子,把二狗子送到刘大叔家,又给了他一些银钱,就回去歇息了。   这一次清虚出去收获不少,吞噬了血雾、鬼王,还有张问天,搜索他的记忆,发现一些崆峒派的心法,虽然只是基础心法,但清虚慢慢推敲借鉴,也是受益不浅,张问天记忆里最厉害的功法就是那喂养鬼王之法。   这门心法最重要的便是挑选鬼王,最好是选那些修真人士,因其有着强大的魂魄,然后日日以阴火操练,逐渐抹杀其神智,待其神智抹杀之后便以秘法指引其吞噬一些弱小魂魄,待其壮大后再吞噬其他强大一些的魂魄,这样逐渐积累,练到高深处,鬼王可无形无迹,甚至崆峒派有记载曾有一个天才人物将鬼王练至鬼仙境界,那时候鬼王一出,人间界几无敌手,当真厉害非常。   这次和张问天交手,自己境界虽然远远高于他,但因为没有趁手武器,被飞剑攻击时差点吃了亏,这也使清虚决心拥有自己的一件法器。   自袖中掏出飞剑,只见小剑黑金打造,古朴异常,剑柄处以古篆雕刻了鬼头,清虚认出这是崆峒派的标志,看来自己要用这把剑还必须重新打造不可。   但是要炼剑,必须要有炼剑炉,这让清虚无比的头痛,自己现在是真正的两袖清风啊,除了一枚低阶灵石,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   说起东西,清虚隐隐约约又有些思念水里那块石头……   思量再三,清虚还是决定先将得自张问天的飞剑祭练了,大不了自己轻易不在人前使用就是了。   那把小剑已经被抹去神识,只要自己滴血认主之后再以自己真元祭练个两三天也就能用了,以后就可以御剑飞行了,自己腾空飞行太耗法力,而且速度还慢。 正文 第10章 骷髅   不知又过了几年。   这日,清虚早晨去给婆婆请安时发现,婆婆竟已经撒手西归。   清虚没有悲伤,悄悄地安葬了婆婆后一个人离开了这个小村子,当日,婆婆与他有先有收容之恩,后有舍命相救之义,清虚无以为报,只能颐养婆婆天年,而今,婆婆归西,清虚已无所牵挂。   清虚一个人走了好久,有时候露宿荒野,有时候借宿民房,有时候住宿旅社,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清虚感觉乏了,累了,就在一个荒林里安居了下来。   这是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清虚走了一个月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树木,周围上千里绝无人烟,清虚找了一颗大树,在树上自己动手搭了一个茅屋,就住了下来。   外面还是下午,森林里面已经是晚上了,那些猛兽们已经开始活动,清虚所在的大树周围不时的出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清虚知道那是猛兽们的眼睛。   清虚静静的端坐着,放出神识,方圆数百里范围尽在感应之中。   渐渐的,也有猛兽发现了他,那些猛兽们循着气息逐渐向清虚所在的大树围拢了过来,先是五六只老虎发现了清虚,在树下低吼着,转着圈,有一只巨大的老虎还扒着大树站立起来,试图爬上去,过了一会,周围传来一阵阵狼叫声,那几只老虎快步跑了,竟然有数百只之多的狼群冲了过来,围着大树,不停的大转,忽而,一头体型巨大的狼嚎叫了几声,那些狼竟然开始啃树,不过,清虚所居的大树有合抱之粗,狼们咬了几口,见咬不动,也就慢慢散去了。   清虚也不去理这些野兽,只是静静地躺在小茅房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在武当修行的时候,传功长老曾说,修炼到大乘期就可以摆脱空间的束缚,可以漫步于虚空,甚至有些大能,在虚空之中自行开辟空间,按照自己的意志任意塑造。   然而修炼到大乘何其艰难,武当号称天下第一修真大派,派中的几个老古董还不是停留在合体之境数千年不得寸进,想到这里,清虚摇了摇头,缓缓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忽然感觉一阵轻微的元气波动,那元气波动极其微弱,但是,却有一股浓浓的死气,清虚放神识过去,原来距自己十多里的森林里一具骷髅正在钻出泥土,那个骷髅的样子极其滑稽,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已经齐肩断去,他的胸膛空洞洞的,有一半的肋骨没有了,因为他还没有完全钻出泥土,所以清虚不能看见他的下半身。   清虚看见骷髅,本能的两手掐诀,就欲一招天雷正法击去(天雷正法,武当基础法术,号称破灭一切邪魔、污秽之气),但清虚想了想,忽的又放开了手,自己今天这样子不正是缘于号称天下第一正派的武当派三代首席大弟子之手么?   那具骷髅已经爬了出来,两条下肢倒是完好无损,只是骨盆部位残缺了一大块,可见当时中招之惨烈。   这具骷髅,残缺不全,也不知死于何故,但今日,一点死灵不昧,居然变成了魔道中最低阶的骷髅,正是正道弟子练习法术的好靶子。   但清虚不会杀他。   这些年来,清虚并未全力修炼,始终只是浑浑噩噩的,因为清虚始终有一个心结:我究竟为什么如此讨人厌,竟为全派师兄弟、师姐妹讨厌,全派三代弟子上下数千人竟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最后自己一向甚为敬重的大师兄因为自己稍微忤逆了一下,竟然将自己追杀至入地无门,每当想到这里,清虚都心如刀绞,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讨厌,自己是有些傲气,但他们当中有些人明明受过自己恩惠的,却翻过脸来就陷害自己,毫不客气的在自己背后说三道四。   这些清虚都没放在心上,但清如师姐最后竟也对他不假辞色,清虚真的很伤心,其后,世事变迁,清虚居然是以妖兽之身重新化形,虽然是迫于形势所为,但毕竟已经身为异类,只怕更加不容于师兄弟了吧,这个心结一直没有解开,所以清虚一直都在自我放逐……   清虚看着那个小骷髅,忽然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因此,他收回了手印。   那具骷髅自土中钻出,呆呆地站立不动,缓缓地向四下转动头颅,空洞洞的眼眶内有两点幽幽的红光,过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四下里缓慢的走动,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这样过了半响,忽然低下身去,站直身子的时候手里已经拿了一根骨头,那根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现在经历日晒雨淋已经变得像一根棍子似的,看骷髅的意思,似乎是要以此作为武器。   骷髅拿着骨头棍子,东敲敲,西敲敲,偶尔从石缝或者草丛中钻出一个小爬虫、小蜘蛛什么的,就笨拙的用骨头棍子敲打,奈何他的动作实在缓慢,往往棍子还没有扬起来,那些小动物已经跑远了。但有的时候也能凑巧打死一两只,打死小虫子的时候,清虚能看见骷髅眼里的红光为之一亮,显然极为欣喜,用仅存的那只手快速的抓起小虫子放在嘴前,之间他的上下颌骨一动一动的,从那小虫子的身体里就会飞出一点点的淡蓝色荧光,被骷髅吸进嘴里,骷髅吸了荧光,状甚欣喜。   清虚至此已经看明白了,这骷髅竟然是以动物虫子的灵魂为食。   骷髅这种黑暗生物,清虚曾经在武当藏书殿的典籍里看过相关记载,当时也未用心记忆,现在只是模糊记得骷髅乃是秉承天地死灵之气而生,生灵死后,若有一点灵魂之火未灭,寄居在骨架之内,又恰好所在之地死灵之气浓厚,既可以生成骷髅。   这片森林阴暗潮湿,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生物在此互相残杀,死气浓厚那是必然的,因此产生一两个骷髅这种不死生物那也合情合理。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空渐渐亮了,那个骷髅又钻进了地里,估计是睡觉去了。   清虚在白天里四处巡游了一番,发现这是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无边无际,清虚所处的位置是森林的外带,清虚试探着往里行了几十里,感觉越往里走便逐渐产生一种压抑感,似乎本能感觉到一种隐藏的危险,但用神念搜寻,方圆数百里森林里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强大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清虚很不舒服,停止了步伐,退了回来,依旧在自己所搭的小茅屋里住了下来,练气吐息,修炼心境。   不觉又到了晚上,差不多相同的时间,那个骷髅又钻了出来,依旧四处寻找小虫之类弱小生物,打死了吸取魂气。   骷髅正忙着,忽然自天空中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清虚看得清楚,那竟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双目中闪烁了凶残的红光,那蝙蝠疾冲了下来,在骷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一爪抓起了骷髅,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的将骷髅摔了下去,眼见这一摔下去,骷髅定会四分五裂,清虚大惊,匆忙间低喝一声,一掐诀,飞剑疾冲而出,半空中一颤,已化为门板大小,轻轻的接在了骷髅下方,随即飞了回来。   那蝙蝠见清虚抢了他的猎物,惊怒交集,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双翅一振便向清虚射来,黑暗中清虚却看得分明,那蝙蝠居然长了一只长而弯曲的嘴,嘴前端乌黑发亮,一看就知道极其坚硬,那蝙蝠瞬间到了清虚头上,鸣叫一声,突然加速,用长长的嘴巴向清虚啄来,清虚于间不容发间一闪而过,却没忘了随手拎住骷髅,那蝙蝠一嘴啄在大树上,木屑纷飞,竟在树上开了老大一个洞,随即双翅狂扇,倒了出来,又向清虚冲来。   清虚见蝙蝠凶猛,叫声来得好,指挥飞剑迎上前去,这是清虚自炼成飞剑之后第一次对敌,有意借此机会磨练一下自己和飞剑的契合度,因此,飞剑上上下下,左遮右挡和蝙蝠大战了十多个回合,渐渐觉得飞剑使用圆转如意了,便不再和蝙蝠周旋,突然大喝一声“疾”,飞剑一个晃动间突然似凭空消失一般,下一刻却出现在了蝙蝠脖子上,一抹一绞,便把蝙蝠的头颅割了下来,无头尸身掉落于地。   随后,清虚也降落于地,把骷髅放了下来,骷髅也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落地后呆呆的站立不动,过了片刻,缓缓把头颅转向清虚,用空洞的眼眶“看着”清虚,用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护着自己的头部,似乎害怕清虚敲破他的脑壳,吃掉他的灵魂之火。清虚笑了笑,一纵身,又飞回了自己“家”中,任凭骷髅自己在树下呆呆站立。   那骷髅发了一会呆,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忽然跑到蝙蝠的尸身前,趴在蝙蝠身上,上下颌一开一合的,似乎在用力吸什么东西,过了一会,一小团闪着淡淡绿光的灵魂被吸了出来,似乎极力挣扎着,但又好像被什么巨力摄住了,缓缓的进入了骷髅全是骨头的嘴里,随即绿光一闪,就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