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引子   我叫张乐(le),今年三十一岁,是个纹身师,做这个行业已经十二年了。   我的家乡在北方某省的一个二级沿海城市Q市西行十五公里的一个叫做桐湖乡的乡镇上。   一九九八年的时候,我在镇上读初中二年级。那时候我就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女同学,但当我鼓起勇气一封长达上千字的情书偷偷塞到她的书包里以后,我被无情的拒绝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和那个女生说过话,一直都处于尴尬中。   直到某一天,隔壁班从东北转来了一位男生。从他的胳膊上我看到了一小排深蓝色的字,我才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什么叫刺青。再后来我又从他那学来了简单刺青的方法。   或许是年前无知,或许为了证明当时我对那个女生的痴心,我在我的左臂上,刺下了她的名字。   当然我在那个东北同学口里听到的不仅仅是刺青的方法和意义,听到更多的是有着刺青的人的故事,那些故事中人物的义气,霸道,手段,极大的激起了我这个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少年的英雄主义思想。   又正好赶上当时一部由郑伊健和陈小春主演的香港电影在内地走红,加上前一段被喜欢的女生拒绝那种失落的情绪,很自然的我就成为了一名不良学生。打架斗殴气老师,喝酒抽烟打游戏成了我的专长,但这些都不是我最喜欢的,令我最痴迷的是刺青。   那个时候的我就是拿着一根绣花针,再用一瓶墨汁,靠着我绘画的天份在我能刺到的自己的皮肤位置,刺着各种图案,还有字体。   也许很多朋友会认为我幼稚,可当时那个没见过市面的我也的确很幼稚。我崇拜着古惑仔中陈浩南那威风凛凛的架势,崇拜他一呼百应的能力,喜欢他那条代表着身份和地位的过肩龙纹身。   就是这种盲目的崇拜,和年少的情况让我走了几年的歧路。因为不务学业,我只能上了本市的一家中专,我在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学校霸王,却也因为第二年的上半学期打架,被学校开除。   辍学回家的我,无所事事,整天游手好闲。父母也对我大失所望。直到有一天,同村比我大几岁的苗华辉找我。   他在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说是经常有人去他那里问能不能纹身,他想起我不一直喜欢刺青纹身吗,所以就找到了我,想让我跟他入伙,也不用我投资,只要纹身赚来的钱分他一部分就行。   我想这倒是好事,只不过我对自己的技术没有信心。后来在华国的提议下,我跟父母要了八百块钱,在市里的一家纹身店学了一个月,又买了一套纹身机,一些色料便正式做起了纹身师傅。   有很多人问过我,刺青和纹身有什么区别吗?其实我个人认为从本质上来说是没区别的,都是用针或者机器在人的皮肤上留下不褪色的各种图案。只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工艺上的进化,改变的名称而已。如果说有区别得话,就是最早的刺青只有一种颜色,存手工绘画,现在的纹身是机器走位,多种颜色,可以随意沓印图案,做出逼真的图案。   有人认为刺青和纹身的意义不同,他们认为刺青一般都是表示着黑道中人,义气,热血,?凶狠、舍生忘死,忠肝义胆的气概。而纹身只是个人爱好或者一种艺术形式。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要给大家讲的故事并不是我本人的事,而是在我做纹身师这些年中所亲眼目睹和耳闻的关于一些刺青者在我市这十多年来的血泪江湖。 正文 第一章 第1节 第一位顾客   二〇〇二年六月,张乐学习纹身技术结业,回到了桐湖镇。正式在苗华国的理发店里做起了纹身师。   某一天的下午,天下着小雨,张乐和苗华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时,理发店的纱门被推开了,一个二十来岁的染着一头黄毛的青年走了进来。   “华辉,能纹身不?”青年进屋之后,抖了抖头上的雨水,眼都没抬就问。   “呦,二伟啊,能纹啊,这不纹身师也在呢么,”苗华辉站起身迎了过去,回了青年一句。   二伟?正在翻着武侠小说的张乐听到这个名字,也抬头向门口看去。   “二伟,还真是你啊!”张乐站起身来,边向门口走去,边和那青年打招呼。   这个叫二伟的青年是张乐的初中同学,学习笨的要死,总是倒数几名,初二没念完就辍学了,不过为人倒是很老实,说起来张乐也有三年多没见过他了。   “张乐,哎呀,好几年不见了吧?”二伟一眼就认出张乐,也是很兴奋。   “你们认识?”苗国华没想到张乐和这个二伟认识。   “嗯,我俩初中同学。”张乐答了一句。   “华辉,你说的纹身师不会是张乐吧?”二伟转过头不可思议的问苗国华。   “是啊,就是张乐。”苗华辉说。   “上学时这小子就喜欢往自己身上乱扎,现在还真当纹身师傅啦。”二伟回忆起初中时的张乐。   “嗯,二伟,你变化挺大啊,现在干啥呢?”张乐看着二伟的黄毛,再想起上学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没啥事儿,跟着坡哥跑线呢。”二伟说,脸上有些洋洋得意。   跑线,其实就是跑客运,当时Q市的市区离桐湖镇所在的扶安县有三十五公里,连接路线就是205国道。因为桐湖镇所在两地中间左右的位置,所以很多买中巴车跑客运的都是桐湖人。应该在当时来说还是很赚钱的,?那会儿一般都是个人买辆中巴车,男的开车,女的卖票,或者是哥俩,一个开车,一个卖票。?只不过跑线的除了桐湖镇的人,还有距离县城不远的陀关镇的一些人,所以这两个镇的人,也经常为了抢人,大打出手。   而这个二伟口里的坡哥是桐湖镇挺出名的一个小痞子,叫明坡,这人张乐也认识,平日爱打个麻将,扑克之类的,一头自来卷,打架下手极狠。   “你啥时候跟坡哥混上了?”张乐觉得二伟老实本分怎么会和破哥这样的痞子滚到一起呢。   “坡哥弄了三辆中巴,人手不够,我就和几个兄弟就跟着帮忙呢”二伟说道,脸上仍然那种得意的表情。   “行啊,几年没见,没想到你都混上社会了!”张乐打着趣。   “啥混不混的,不也就是跟着坡哥混口饭吃嘛!”这会儿二伟倒谦虚起来了。   “对了,二伟你不是要纹身么?”这时,一旁的苗华辉说话了。   “对对对,竟顾着唠嗑了,忘了干啥来了。”二伟拍了拍脑门,想起来自己要纹身的事儿了。   “二伟,想纹身啊?纹个啥?”张乐问。   “就在胳膊上给我来条龙。我说张乐,你这手艺行不啊?”二伟有点信不过张乐的手艺,毕竟这几年没见,也不知道他都在干嘛。   “扯淡,不行能开店吗?”张乐自信满满的说。   “行,那就来吧!”二伟听张乐这么说,也就下了狠心。   “二伟,你能挺得住吗?这玩意扎下去可不是三五分钟就完事儿的,你纹龙的话至少得分两天。这疼法可不是挨两棒子那么简单。”张乐怕二伟挺不住,要是纹一半那就麻烦了。   “我靠,这点疼我要受不了,我还混啥混?”二伟被张乐这么一问,面子过不去了。   “行,那就整!”张乐也没法再说别的了。   之后的两天里,张乐为他的第一位客人二伟,纹了一条半臂青龙。   在这两天里,二伟忍受着疼给张乐讲述了很多关于桐湖镇以及周边地区这几年的江湖人物和故事。 正文 第一章 第2节 慌不择路   桐湖这个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小镇,谈不上富裕,但也不算穷。如果说江湖的话,在2002年之前,这里没有什么团伙,更没有什么帮派,只是有那么一些人,喜欢闹点事儿,打个架什么,还真没有人在这之前以暴力手段谋取过什么利益。至少在张乐见到二伟之前他不曾听说过。   二伟要和张乐讲江湖,自然是要从他自己说起。   二伟在初二下半年辍学以后,他的父母就在镇上的一家小型机械加工厂里给他找了份差事--车床学徒工。而恰好张乐的父亲正是这家加工厂的会计,当然这和二伟要说的事情无关。   二伟在去了这家机械加工厂学徒以后,认识了一个叫三条的铣床操作工。事情的开始就发生在这个三条身上。   由于机械加工这个行业有很多油污,所以工人每天下班前都要洗澡。但加工厂的规模又很小,没有澡堂,所以加工厂的老板就在相隔一百米的大众浴池包了三个单间儿,供连二伟在内仅有的六个工人每天在这里洗澡。   那天下午下班,工人们照旧来了浴池。刚好那天二伟和三条凑到了一间单间里,其他的工友已经洗完回家了。只剩下二伟三条二人擦干了身子,坐在单间的长椅上抽着烟。   这二伟有个爱好,就是唱歌,虽然唱的很难听,但他就是喜欢唱。这上了一天的班以后,现在洗去了一身的油腻,二伟又来了心情。他选了一首刘德华当时很流行的歌曲--冰雨,就唱了起来。二伟唱的不好听,但同样五音不全的三条,听得却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给鼓鼓掌和两声呐喊,以作鼓励。   这二伟看似老实,却还是个人来疯,一见三条给他鼓掌呐喊,又兴奋起来,这嗓门也提高了八度。   二伟唱的起劲,三条听得来劲,可就在这时候,在浴池单间的门外走廊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叫骂声:“唱你妈啥唱,比驴叫的都难听!”   听到这一声叫骂,二伟不唱了,没心情了,也是不敢了。虽然他不知道门外骂他的是谁,但是他还是不敢继续唱下去了,也更不敢还口。   可听二伟唱歌听得正来劲的三条,听到这声叫骂之后,见二伟不继续唱了,不干了。   “唱,二伟,接着唱,我爱听。”三条歪斜脖子跟二伟说,似乎是想听二伟唱歌,又似乎是在个门外那人挑衅。   “三哥,我…我……”二伟结结巴巴的,还是不敢唱。   “你他妈唱不唱?信不信我揍你?”三条冲着二伟瞪着眼睛说。   二伟被三条这一吓唬,颤颤微微的有唱了起来,这次他唱的更难听了。   “还你妈唱,再唱把你嘴堵上!”   门外再次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叫骂声,二伟也再一次的闭上了嘴。可正在洋洋得意的听着歌的三条,这下不干了。   “老子乐意唱,你他妈再喊一句,信不信我揍你?”三条对着门外大喊。   “找死吧你,有能耐出来,我浴池门口等你。”   门外的男人撂下一句话就没了声音。   “三哥,算了吧,咱赶紧走吧!”二伟是最怕打架,从小到大被人欺负惯了,现在有人要打他,他当然是想赶紧跑了。   “你瞧你你那德行,有啥好怕的,有三哥我呢!”   穿好衣服以后,三条拉着哆哆嗦嗦的二伟就走出了浴池大门。   “刚才谁骂我的?”三条现在浴池门口,斜着眼睛叫喧着。   “我骂你着,咋地?”这时站在门口一高一低的两个小青年,嘴里叼着烟,朝着三条走了过来。   “三哥,咱还是走吧!”二伟悄悄的拽了拽三条的衣角,小声的说了一句。   “你滚一边去!”   三条扒拉了一下二伟,迎着两名青年走了过去。   两人见三条迎了回来,由慢走变成了快走,由快走变成了小跑。十几米的距离,两名青年几大步就冲了上来,其中一名高个子对着三条的肚子就飞起一脚。这一脚确实踹中了,可同时高个子的腿也被三条紧紧的抱住了。高个子想要缩腿,可三条却使劲往上一周,高个子一下摔躺在地。三条顺势扑到高个子身上,对着他的脸上就是一拳。就当三条想要举拳再打的时候,旁边的另一名矮个子青年一脚就把三条从高个子身上踹了下去。高个子借着这个空当,反扑到三条身上与其撕打起来。   这时矮个子青年见同伙占了上风,奔着一旁躲在门口哆嗦的二伟就走了过来。二伟见矮个子冲着他来了,掉头就往浴池里跑。矮个子见二伟跑进浴池,嘴里骂了一句“傻X”跟着就进去了。   要说这矮个子骂二伟傻X,他也确实够傻,这浴池就这一个大门,没有后门,你往浴池里面跑什么?   其实听到这,张乐倒不认为二伟是是傻,他应该是慌,慌不择路。如果不是慌即使跑进浴池,即使浴池没有后门,二伟也完全可以钻进一个单间,然后锁上门,等待着派出所或者工友的救援。相信这个矮个子青年不敢踹来浴池单间的门冲进去,再揍二伟一顿。   而接下来,二伟叙述的结果也证明张乐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二伟不仅是慌,而且慌的很严重。   二伟在跑进浴池以后,根本就蒙了,推开了一扇门就冲了进去。当矮个子青年看到二伟跑进那扇门以后,停住了脚步,他不追了。而是直愣愣的看着二伟跑进去的那扇门。   三秒钟过后,那扇门里传来了杀猪般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二伟抱着脑袋就从那扇门里跑了出来。   没错,那是女浴池的门!!   看到抱着头跑出来的二伟,矮个子上去就是一脚。可怜的二伟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躺下了。紧接着,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落在了二伟身上。二伟抱着头,全身卷曲在一起。矮个子可能是打够了,停下拳脚,往边上吐了一口唾沫,嘴里又骂了一句“傻X”,转身向门口走了出去。   二伟躺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突然觉得手上粘粘的,睁开了被打肿的眼睛一看,二伟呆住了,是血,是自己的血!   二伟从小到大没少被欺负,也经常挨打,可他从没被人打出血过。或许是鲜血的腥味刺激了他,二伟的表情开始变得极度的狰狞,就好像一只打盹的老虎突然被惊醒,突然变得狂躁起来。 正文 第一章 第3节 猛虎惊醒   二伟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两眼通红,走到浴池的吧台前,斜目扫了一下上面,当看到一把剪子时,二伟伸手把它攥到了手里。   吧台前的老板娘早已被二伟满脸是血,狰狞的模样吓傻了,此时正惊恐的看着他。然而,二伟对她仿若视而不见,握紧剪子走了出去。   此时高个子青年和三条早已被刚好回来的浴池老板拉开。   矮个子得意洋洋的撇了三条一眼,缓缓的向同伙的高个子走去。就当他要搂着高个子的肩膀离开时,突然觉得自己大腿根部一热,转身低头,一把裁缝剪子已经牢牢的长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高个子青年见状,上去就要抓二伟的头发,却被已经冲过来的三条一把推开,二人再一次的撕打在一起。   矮个子握着腿上的剪子,哼都没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二伟。此时的二伟也已经在刚才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被自己刺入矮个子大腿里的剪子。   就在浴池老板再次咱拉开三条和高个子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察来了,是浴池老板娘看到二伟拿着剪子出去后报的警。桐湖派出所离浴池一共没有一千米,接到报案的两名民警不到两分钟就开着警车赶到了现场。   之后,矮个子在卫生院包扎后没什么大事儿,四人一同被带进了派出所。   “那进了派出所以后呢?”张乐见二伟停了下来,便问。   二伟活动了一下胳膊,看了看纹了一半的青龙,满意的笑了笑,顺:“被拘了呗,拘了半个月。”   “那这事儿就完了?”张乐继续问。   “没有,从派出所出来的那天,那个矮个子跟我说,这事儿没完,让我等着。”二伟轻蔑的说。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   从派出所出来以后,三条就拉着二伟跑到镇上的一家小饭店喝酒去了。   “二伟,行啊,没看出来,下手挺狠啊!”三条向二伟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狠啥呀,当时我都吓傻了。”二伟喝了一口白酒,这么说。   三条也喝了一口酒,然后说:“那俩小子,以后让我看见一次,我就打一次!”   “得了吧,三哥,你没听那个小个子说嘛,让我等着,这事儿没完。”二伟说。   “咋地,你怕啦?”三条问。   “咋不怕啊,你看那俩小子一看就知道是混的,咱没人没啥的,咋跟人家斗啊?”二伟是彻底的从半月前的爆发中清醒过来了,现在又恢复到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模样了。   “哎,二伟,你知道明坡不?”三条问。   “知道啊,最近混的挺牛X那个,帮着宋朝阳看沙场那个嘛。”二伟说。   “嗯,他是我表哥,要不咱去找他帮忙吧?”   “他是你表哥?行啊三哥,让他出面跟那俩小子谈谈,肯定好使。”   这顿酒过后,三条便带着二伟找到了明坡。二伟的意思就是希望通过明坡找到那两个小子,和他们谈谈,让他们以后别再找自己的麻烦了。而三条的想法却是想跟着明坡身后能干点啥就干点啥,也可以说就是想跟着他混吧。   “坡哥,我跟人打架了!”三条低着头,小声说道,他是怕极了自己的这位表哥。   “靠,就你这德行还跟人打架?你全身加一起都没五十斤,我看你别叫三条,叫小棍儿得了!”明破翻着白眼说三条。   “真的,我这兄弟还拿剪子给人家捅了,现在人家说这事没完,还要找我俩,说啥这回你也得帮帮我们。”三条是铁了心要让明坡出面。   “哦?真有这事儿?”明坡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正在胆怯的二伟身上。   “可不咋地,就在大集旁边的那个大众浴池门口!”三条见明坡不损他了,赶紧说。   “那天在浴池和高磊,赵健打架的就是你俩?”明坡也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和他们打架的就是三条。   “嗯,泼哥,你认识他俩啊?”三条也没想到明坡认识那俩小子。   “嗯,我的两个小兄弟。”   “那……坡哥,你看这事儿?”   “没事儿,明天你在顺发摆张桌子,我给你们说和说和就没事了,都是自家兄弟,有啥解不开的。”   “哎,那谢谢坡哥了!”   三条拉着二伟走了,定桌子去了。至始至终,二伟没在明坡面前说过一句话。他或许是有点怕明坡,但更或许是明坡那股牛X范儿动容了他:   为啥人家就能这么牛X闪闪的呢?为啥自己就得天天被人欺负呢?   第二天中午,在明坡的安排下,二伟和三条在顺发饭店跟,高磊赵健坐到了一张饭桌子上。   别看这高磊、赵健二人在浴池那天挺嚣张,可今天在明坡面前,却是乖巧的很,可见当时的明坡已经在桐湖镇年轻的一代混混中有些名堂了。   “那个,高磊啊,三条和二伟呢,是我兄弟,你和赵健也是我兄弟,所以你们也该是兄弟,你说是不?”明坡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杵在桌子上,手里还夹着香烟,看着高磊和和气气的说。   “嘿嘿,坡哥,你说的对,都是兄弟。”高磊憨笑着说。   “那你觉得的呢,赵健?”明坡又扭头问了问赵健。   “坡哥说是兄弟,就是兄弟。”赵健被二伟扎了一剪子,虽然伤已经好了,但气还没全消,但明坡也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压着火气说是。   “既江湖一笑闽恩仇,既然是兄弟了,那大家就整一杯吧!”明坡端起酒杯张罗了一句,高磊和赵健也同时举起了酒杯。   二伟和三条本来就是求和的,见高磊、赵健二人在明坡的威慑下如此的爽快,他们也赶紧端起杯子。   “嘣”清脆的碰杯声在饭店的雅间里想起。都说酒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果不其然,一杯白酒下肚,赵健也消了刚才的火气,主动与二伟聊了起来。   “二伟,你小子够狠的啊,差点没把我扎缺了。”赵健凑到了二伟跟前,笑着说。   “呵呵,我不也是有点犯虎了嘛!”二伟尴尬的笑了笑,红着脸说。   “以后咱就是兄弟了,有啥事儿,吱声。”赵健搂着二伟的肩膀,晃了晃,豪迈的说。   二伟有些迷离了,他从小到大被人欺负,越是想躲越是挨揍,没想到那天一时的发疯扎了人,换来的竟然是别人的高看和敬畏。从那一刻起,二伟决定他不在懦弱,他要强大起来,要像明坡那样牛X起来。 正文 第一章 第4节 混混是这样炼成的   二伟暗暗下了决心,可能他的这个决定造就了他一时的风光,但最终的结局是他万万也想不到的……   酒喝到了酒酣耳热的状态,几人早已忘却了之前的不愉快。在三条的提议下,二伟再次唱起了那天在浴池里引起祸端的那首。   今天二伟没有挨骂,而且多了三个为他鼓掌、呐喊的人。二伟的思维开始更加混乱起来,他甚至认为,只要我牛X了,我也能像刘德华一样,有无数人粉丝。这是一种虚荣,但是这种虚荣的背会,依靠的是暴力去征服别人。人   生就是如此的具有戏剧性,前些天还打的你死我活的几个人,现在已经欢歌笑语了。所以张乐想说这世界没有绝对的朋友,更没有绝对的敌人,有的只是看你能不能谅解和容纳别的一颗心。   一首伤感的过后,饭店单间里的气氛却变的异常的激情澎湃。三条趁着明坡高兴,说出了他的想法。   “坡哥,以后我跟二伟就跟你混得了,省着我俩整天挨欺负。”这个本来爱惹事儿的三条现在竟然说出挨欺负这种话。   “跟我混,跟我混啥呀?也没个正经事儿干,就给朝阳大哥看个破沙场,也弄不了几个钱。”明坡夹了一口菜,边嚼边说。   “那就弄点别的呗,也不能跟着朝阳大哥混一辈子啊,他也给不了你多少钱。”三条说。   “弄别的?弄啥?”明坡问。   “朝阳大哥不是弄俩中巴车跑线呢吗,你跟他说说,你也弄个,咋地也比看沙场挣得多啊,再说了,沙场谁看不行啊,到时候我们几个轮着去。”三条给明坡出了主意。   “是啊,我看行。”旁边的高磊也赞同三条的想法。   “这事儿,我得跟朝阳大哥好好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咱就干。”   在张乐上初中时,有个同班男同学叫宋佳,为人十分老实,热于助人,而且学习很好。可就是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却有着一个在桐湖镇乃至Q市周边方圆几十公里都能够呼风唤雨,名震一方的混混老爹——宋朝阳。   其实宋朝阳本人虽然名气大,门路广,有钱有势,但是为人却和一班的混混不同,不仅行事低调,从不招惹是非,迄今为止张乐只听说宋朝阳打过一次架,而且还是被人偷袭。另外只要是认识他的人,不管有什么为难的事找到他,只要他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拒绝,宋佳助人为乐这一点,可能就是随了他。所以直到今天,宋朝阳已经五十几岁了,不管是当地的地痞流氓,还是官头官脑的,或者是普通百姓,都对他的评价相当高,而且就在桐湖镇来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宋朝阳这个名字,他是桐湖镇公认的社会一哥。   在三条的提议,高磊、赵健的支持下,明坡最终同意去找宋朝阳商量买中巴车的事儿,并且同意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混,二伟也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这个以明坡为首的小团伙里。在之后的几年里,借着明坡的名气和几人的狠劲,他们在桐湖镇和Q市还有扶安县城周边一带混的算是风生水起。   明坡在考虑好打算买中巴车以后,找到了宋朝阳。   “宋大哥,我也想买辆中巴车跑线。”明坡小心翼翼的说。   “咋了,不打算帮我看沙场了?”宋朝阳听了以后,以为是明坡不打算跟他干了。   “不是,我吧,最近收了几个小兄弟,都没啥事儿干,就想着弄点外快,兄弟们都能有点零花钱,沙场那边我让他们几个轮流看着。”明坡赶紧说。   宋朝阳琢磨琢磨也没啥,明坡想弄中巴车也是想多挣俩钱儿,沙场那边只要有人看着,沙子能照样卖就行。   “那行,你买车钱够不?不够我给你先拿点儿。”宋朝阳说。   “不用,不用,我媳妇儿从他娘家拿了点,我自己再和那几个小兄弟凑点,够了。”明坡一听宋朝阳同意了,已经很乐呵了,哪里还能再用他的钱啊。   “好,那你买了车好好干,别成天惹事儿。”   “哎,肯定的。”   明坡告诉了三条他们几个买中巴车的事可以干了之后,这几个人是乐开花了,几人纷纷跟家里要了五千块钱入了股,二伟和三条也辞去了机械加工厂的工作,完全投入到他们的社会生涯中。   二伟虽然因为打架和辞工的事儿,被他爸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后,也总算是要出了钱入了股自己做起了车老板。   半个月后,他们的第一亮中巴车开始正式营运了,因为只有明坡有驾驶证,所以司机就由明坡担任。二伟、三条、高磊、赵健四人则是轮流的跟车卖票,去沙场看堆儿。   就这样,这个小团伙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营生。中巴车当时从市里跑到县城的票价是每人四块五,再根据距离的长短,适当的减价,虽然五个股份,但是在当时来说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钱,再加上在看沙场宋朝阳给的提成,也远远超过于二伟和三条在机械加工厂挣得工资的钱数了。   见儿子有了出息的二伟的父母当时是见人就说,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子多么多么的有本事,认识宋朝阳,跟着明坡能挣钱之类的话。但是他们在多年后二伟离开他们之后,如果还能记得当初他们说的这些话的话,他们一定不会希望儿子认识宋朝阳,跟着明坡了。   几人在正式营运中巴车以后,明坡依仗着和宋朝阳的关系,又有几个敢打敢拼的兄弟,经常和其他乡镇的班车抢人抢路,短短的几个月里,不仅名气越来越大,而且也把买车的成本也收了回来。   而此时的二伟也再不是那个生性懦弱,胆小怕事的老实人了,现在的他号称明坡手下第一号猛将。因为那一次在浴池用剪刀刺伤了赵健以后,二伟就施发出了他嗜血的的本性,每次打架必须见血,而且只要一见血就亢奋,所以除了明坡之外,就连团伙里的三条,高磊,赵健几人都很怕他。   “没想到啊,二伟,你也能走上这条道!”张乐听了二伟的叙述,感慨万千,放下了手中的纹身机。   “咳,这不也是逼的嘛,总不能一辈子让人欺负吧!”二伟觉得,想不被人欺负,首先就得去欺负别人。   “那打那以后,你就牛X了?”张乐问。   “哪能啊,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啊!”二伟感慨了一句,开始娓娓道来。 正文 第一章 第5节 练刺刀   在2000年正月,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正在家里打麻将的宋朝阳突然接到了他中巴车司机的电话。   “宋大哥,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咱车让人给刮了!”司机的语气很急促。   “在哪了?有人受伤没?”宋朝阳问。   “人都没事儿,就在陀关镇收费站呢。”   “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到。”   宋朝阳挂断电话以后,马上开车赶到了事故现场,下车后就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横在了中巴车前头。   “这是咋回事儿?”宋朝阳问司机。   “我正常行使,这桑塔纳不知道咋回事就突然横我前后去了。”司机下车后说道。   这时,从桑塔纳轿车里走出了四个青年。   “你是车主啊?”为首的一个青年问宋朝阳。   “我是车主,兄弟咋个意思?”宋朝阳说。   “你叫啥?”青年悄悄的把手放进了裤兜里。   “宋朝阳!”宋朝阳一字一顿的说,本以为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能够震慑住对方,撞车的事儿也就好处理了。可这次他想错了,这伙人根本就是奔着他来的。   在那个年代,总有这些年轻的混混,专门找一些名头大的社会大哥砍打,做他们的铺路石,希望借此一夜成名。这次正好就让宋朝阳赶上了。   青年人嘟嘴里囔了一句”找的就是你!”之后,伸入兜里的那只手掏了出来,同时手上也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着宋朝阳的肚子就捅了进去。   宋朝阳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肚子就被尖刀捅了一个窟窿,鲜红的血液顺着厚重的皮夹克就渗了出来。宋朝阳捂着肚子,一屁股就坐到了一寸多厚的积雪上。   青年人拔刀还要再捅,却被一旁的中巴车司机推倒在地。另外的三名青年见同伙被推倒了,上来就抓着中巴车司机的头发,一顿爆打。   拿刀的青年人爬起来,奔着坐在地上的宋朝阳扑了过去,照着大腿又捅了两刀,这才起身招呼另外三个青年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有一辆中巴车顶在了桑塔纳车的前头。中巴车上正是从县城发车出来的明坡和二伟。他们俩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宋朝阳的中巴车,并且看到了有几个人围在旁边好像在打架。二伟立马就抽出车上预备的两根铁管子,递给了明坡一根。等明坡把车停稳以后,这二人便分别从驾驶室和乘客门冲了下来。   要说二伟有着嗜血的本性这一点都不为过,当看到此时坐在雪地上靠在司机怀里的宋朝阳身上流出的鲜血时,他的眼睛又红了,再次进入了疯狂的状态。   本来在明坡后面的二伟,在光滑的雪地上小跑了起步,举起铁管子,对着最前面那个拿着刀的青年的天灵盖“嗡”的一声就轮了下去,随后那名青年就直挺庭的倒在了雪地上不起来了,也起不来了。   不知道是该说那名青年命大,还是二伟幸运,天灵盖被砸碎了居然没有死,虽然后来换了塑料脑壳,但听说一点后遗症都没留下。   当张乐听二伟叙述到这儿的时候,张乐问了二伟一句:“你也悠着点,要真把人打死了不还得偿命吗?”   二伟的回答是:“悠着点儿?我当时看到血以后,脑袋里就一个想法,就是想打死他,根本就没琢磨过偿命的事儿”   张乐算是真的知道二伟了,他是真不能见血,见了血以后他根本就不是人了,也不把对手当人了,而就是这种兽性,最终让他酿成了大祸。   第一个青年倒下后,还没等明坡冲上来,二伟已经再次轮起铁管对着后面的另一个青年脑袋又轮了下去。又是一下,又倒了一个,又没起来。   剩下的两名青年在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伙在一分钟之内就被眼前的这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放倒后,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他们不是二伟的对手了。此时他们做了一个自认为很聪明的举动,钻进了桑塔纳车里。他们觉得铁管子太长,在车里轮不开,所以躲在车里肯定是安全的,但是到最后他们才知道,这个决定是完全错的,大错特错。   看着他们躲进车里,二伟和明坡举起铁管子就对着桑塔纳一顿乱砸。倒车镜,玻璃窗全被砸碎了,但躲在车里的两名青年,似乎已经下了决心,抱着脑袋死活就是不出来。   “你俩给我滚出来!”二伟拎着铁管子冲车里喊。   “不出去!”两个青年使劲的卷着身子。   “不出来是啊,你俩别后悔!”   二伟此时做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动作,两只手同时握住了铁管子,就像当年八路军练刺刀一样,对着车被砸碎的玻璃窗就捅了进去。   刚才是二伟叫他俩出来他俩不出来,现在是他俩想出来却出不来了。因为明坡也学着二伟的样子,对着车里捅了起来。二伟和明坡就真把车上那俩青年当成了草靶子,练上了刺刀。   练得差不多了,明坡对着二伟喊了一句:“行了,二伟,赶紧把宋大哥送医院去!”   二伟在听到明坡的喊声后,应了一声,然后抱着铁管子又狠狠的捅了一下,这才走过去和明坡把宋朝阳扶了上了车往县医院赶去。   本来成名计划已经得逞的四个青年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二伟来,不仅破坏了他们的好事儿,还重戳了他们在混混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信心。   十五分钟后县公安局的警车赶到了现场,也把被二伟砸躺下的两名青年送到了医院。   二伟在听说他们也被送到县医院以后,还要去找他们补两铁管,可被明坡拦住。   “靠,你还去?你不去找他们一会儿警察也会来找你的。”   果然,明坡在说完这话以后没到五分钟,县局的人就把他和二伟带走了。   据后来张乐的一个同村说,他那天就坐在宋朝阳的中巴车上,看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当他一看到二伟那可以杀人的眼神时,就知道这小子将来不是被人弄死就,是把人弄死然后自己吃枪子儿,总之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正文 第一章 第6节 当瓦器遇到瓷器   一个月之后,二伟和明坡被宋朝阳捞了出来。据说二伟说为了把他俩从公安局里老出来,宋朝阳不仅承担了四个青年的所有医疗费,还给了不少的赔偿金,而且还托了很多的关系。如果说不是宋朝阳关系够应,面子够大,二伟至少判七年。   后来张乐曾问过二伟:”要是你当时真被判了咋办?”   二伟是这样说的:“靠,等我出来,我还得找那俩小子一人轮一铁管子!”   也许二伟是因为他没有真的被判刑才会这样说,但这句话已经足以表明当时二伟疯狂的心理状态。   这次在县局被放出来以后,明坡和二伟算是真正的名声大燥了。在扶安县到市区的这段205国道上,只要是在社会上混的,就基本上没有不知道他俩的了。   也是从这次出来以后,宋朝阳把沙场送给了明坡和二伟他们几个。   为啥宋朝阳要把沙场送给明坡呢?一是因为如果那天不是明坡和二伟即使赶到,虽然宋朝阳伤的不是很重,但面子就栽大了,混社会最讲的就是一个面子,何况还是宋朝阳这样的大哥级人物。二是因为宋朝阳想养着明坡、二伟等几个真正敢打敢拼的硬茬儿,到关键的时刻能够替他顶上去。   那为啥宋朝阳这么有钱呢?最起码也值个十几二十万的沙场说送人就送人呢?张乐不知道,二伟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打他们听说过宋朝阳这个名字的时候起,他就很有钱至于有多少钱,也是没人知道。江湖上很多人都传说:宋朝阳的爸爸家省里市里都有很硬的关系,而宋朝阳的妈妈就更是厉害了,据说她是东北的贼王,甚至有人说看见过她拿着麻袋往家背钱。但这都仅限于传说,无法考证。   不过宋朝阳的确是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呢?在张乐还上初中的时候,张乐的爸爸花九千块钱买了一台金城100摩托车,那在村里已经是前三名了,那时候宋朝阳已经开上了奥迪A6了。   在宋朝阳把沙场给了明坡以后,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明坡和二伟等五人便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私家汽车开。明坡买的是一辆七层新的捷达,二伟,三条,高磊,赵健则都是两厢的夏利。自打买了车以后,没事儿的时候,他们就开着车到处溜达。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溜达来溜达去,就溜达出事儿来了。   事儿,就出在明坡的这辆捷达车上。2000初,正月里的一天,明坡开着车来回来去的顺着桐湖镇范围内的205国道上转悠,这一来二去就和一辆破夏利车亲密接触上了。   本来这车碰车的事儿很简单,要么报警,要么俩人一商量也就妥了。可这碰车的偏偏是明坡,一个在桐湖镇上混的正有声有色的江湖人物。   明坡下车以后,根本都没看自己的车被撞成什么样,指着破夏利的司机就破口大骂:“你他妈会不会开车?”   听见明坡的叫骂,夏利车的司机也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个。他也没惯着明坡,回口就是一句:“你他妈骂谁呢?”   明坡一听口音,东北人。一个外地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敢和自己对骂,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明坡还怎么在桐湖镇一带混啊。明坡二话不说,回身就从后背箱抽出一把西瓜刀,朝着黑大个就冲了过去。   要说明坡打架,虽然也很凶猛,但他决没有二伟的疯狂和嗜血。明坡一口气拎着西瓜刀追着黑大个跑出了一百来米,却只把黑大个的后背划出两道口子,虽然口子挺长,可实际上连针都不用缝,只是渗出了一点血而已,估计到最后连疤都不会留。   这就是明坡的打架手法,看似生猛,可杀伤力不大,如果那天是二伟的话,他一定不会用砍的,而是扎,能扎多深就扎多深。   话说明坡在把黑大个追出一百米远后,他不追了,追不动了。弯着腰,手杵着大腿,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黑大个见明坡不追了,他也不跑了,就在离着明坡十来米蹲下来,警惕的看着明坡。   “你他妈记住,我叫明坡,不服气就来找我,我就是这镇上的。”   明坡撂下一句,转身回去了。走到了夏利车跟前的时候,火气又上来了,拿着西瓜刀就是一顿乱砸,看着本来就破旧的夏利车被自己砸的更烂了,这才满意的冷笑一声,开车离去。   明坡的行为全被跟在后面的黑大个看在了眼里,黑大个没有上去阻拦,脸上更没显出心疼,甚至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明坡砸车的同时,拿出个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明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次,他不仅没能赚到面子,反而栽了,栽大了!   这个东北的黑大个是二伟原来打工的那家机械加工厂老板陆成林的表弟叫胡三儿,本来在市里做着什么生意,后来通过陆成林的关系在桐湖镇北边的一个村里弄了几亩地养起了肉牛,平时也很少出来,桐湖镇也没几人认识他。这人一年四季剃着个大光头,走起路来一撇一撇的,而且说话还有点结巴。可就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地结巴,这回把明坡给吓的差点家都没敢回。   胡三儿在二伟砸他夏利车的时候,电话是打给陆成林的。问的是明坡是谁,家在哪?陆成林认识明坡但不知道他家在哪,不过他告诉胡三儿,明坡是宋朝阳的小兄弟。   胡三儿虽然很少出门,但是宋朝阳他是认识的,毕竟进山得烧香,进庙得拜佛,所以宋朝阳家在哪他是知道的。   胡三儿在给陆成林打完电话以后,又打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打给谁的不得而知,知道的是他这个电话打完的两个小时以后,桐湖镇出现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江湖景色。在这个沿着桐湖镇不到两公里的国道边上,足足停了四十多辆车,从桐湖镇政府一直派到了宋朝阳家门口。车上下来的两百多号人,拿着各种的管制刀具就站在了车旁边。人是胡三儿叫来的。桐湖派出所离宋朝阳家只有一百米远,可愣是没看到一个民警出来。   据说,那天Q市市区里来了至少七八个已经成名的社会大哥,而且是带着枪来的。   这事儿张乐在几年后,和一位认识的市区江湖大哥聊天时得知,确实有那么回事儿,而且其中就有这位大哥。 正文 第一章 第7节 老千的命运   胡三儿带着几位市区来的社会大哥进了宋朝阳家。宋朝阳不愧是桐湖的一哥,面对着这阵势,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这七八个市区大哥中他至少认识五位。   “朝,朝,朝,阳大哥,明坡是你兄弟吧?今儿他把把把把我砍了,把我车也砸了,我就就就就是来找他的。”胡三儿很淡定的结结巴巴的说。   “三儿啊,你都说了,明坡是我兄弟,今儿这事儿,看我面子,就算了吧。”宋朝阳还是想靠着自己的面子维护明坡。   “算算算不了,今天我我必须见到他,你不不不把他找来我也能找着他家。”胡三儿说话间已经把双管猎枪亮了出来。   宋朝阳看胡三儿这架势,也没法再谈下去了,把目光投向了他认识的那几位大哥。   “宋大哥,你就把人叫来,让三儿解解气,出不了大事儿的!”一位大哥在看到了宋朝阳的目光后说道。   宋朝阳也看出来了,今天要是不把明坡找来,胡三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自个儿惹的祸自个儿兜着,宋朝阳在掉了面以后,也只能给明坡叫过来了。   明坡在接到宋朝阳的电话以后,压根就没惧胡三儿,自己一个人就去了。当看到宋朝阳家门口那两百多人时,明坡心虚了,听说走进院子以后还摔了一跤。当他刚刚进屋后,胡三儿的猎枪就顶在了他头上。   “进来,你他你你你妈不是很牛X吗?”胡三儿顶着明坡脑袋,结结巴巴的说。   明坡没吱声,没敢吱声,虽然他一直很狂,可他真没见过这阵势,他知道这次他是惹到茬子上了。   宋朝阳看到这情况,赶紧从包里掏了一万块钱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三儿啊,都快黑了,让兄弟们先吃饭吧。”宋朝阳说。   “不不不,不吃,今儿我就要他命。”   胡三儿手里的猎枪使劲顶了一下明坡。“扑通”明坡跪下了。   “大大大,大哥,我错了,放兄弟这一回!”明坡也结巴了。   “我靠,你他妈,还还还学我。”胡三儿反过手拿着枪把对着明坡的脑门就怼了一下。明坡不敢说话了,抱着脑袋哼哼。   张乐问二伟:“那胡三儿开枪没?”   二伟说:“开啥枪啊,那就是吓唬人的,他要是想弄死坡哥,还能叫那么多人?要是我,当时早吧猎枪抢过来给他崩了。”   几年后张乐相信了二伟说的话,如果当时是二伟,他真会抢过枪崩了胡三儿,因为他后来真的崩死了人,虽然崩的不是胡三儿。   “那后来咋说了?”张乐问。   “咋说啊,破哥挨了一顿胖打,还陪了胡三儿三万多块钱,就那破夏利,两千都不值!”   ”那后来你们没去找胡三儿?“张乐又问。   “找啥呀,坡哥彻底被胡三儿制服了,我还认识胡三儿,在机械厂的时候他就总去,对我还挺照顾的。”二伟说。   张乐觉得在明坡这个团伙里,除了二伟有胆子去找胡三儿替明坡报仇以外,其他人绝对不敢,事实也正是如此。   “那你们这面可栽大了!”张乐说。   “可不咋地,不过没几个月胡三儿牛场就黄了,又回市里混去了,我们照样牛X了!”   “那胡三儿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厉害?”张乐问。   “谁知道,不过确实挺牛,听说在东北弄死过人,才跑咱们这边来的,在市里也混不少年了。”   “那你们以后还出啥大事儿没?”张乐问。   “往后我们没出啥大事儿,不过别人倒是出了点儿?”二伟说。   “谁出啥事儿了?”   “大佬歪死了。”   “谁?大佬歪死了?”   张乐有点惊讶,大佬歪他也认识,他儿子大力和张乐关系不错,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可不,咋死的都不知道!”二伟的表情变得很凝重,似乎还挺替大佬歪惋惜的意思。   这个大佬歪姓陈,一共哥仨,各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大佬歪喜欢玩牌,也靠这个吃饭,据说手艺很不错,二老歪也是个出名的大混混,也在桐湖镇弄了个沙场卖沙子,还养了一个大翻斗车,这三佬歪虽然不混社会,但是在他们哥仨中最有钱,在县城边上开了个砖厂,很少回桐湖镇。   大佬歪虽然靠赌生活,但他绝不是那种视赌如命的赌徒,他应该算是个老千,手艺很不错的老千。大佬歪从来不在桐湖镇玩牌,也没人跟他玩儿,都知道他会手艺。   听说大佬歪每年只出去玩三回,每回出去半个多月,都是一些有钱人出钱,让大佬歪上局,赢了钱给大佬歪提百分之二十到三十,至于输了怎么算,不知道,因为大佬歪从来没输过。其余的时间就他在二老歪的沙场帮忙记个数啥的。2001年夏天,市区有个姓常得社会大哥找到了大佬歪。   “老歪,这回有个大局,天津和吉林来个几个肥鱼,你最拿手的,牌九,赢了咱半对半,咋样?”常老大要请大佬歪出山。   按理说,夏天不是大佬歪干活的时候,他只在每年的,年初,春末,秋末,出三次。今天已经出了两回了,就等着秋末在出去干一趟就完事儿了。   但常这次的老大是老主顾了,又是半对半分成,大佬歪有点动心了。   “多大局?在哪儿做?”大佬歪问。   “咱俩每人至少剩一百个,而且就在咱市区里玩,自个儿的地盘,咱怕啥?”常老大说的很肯定。   “成,做了。”   “好,那过两天我来接你。”   三天后,常老大来接大佬歪了,去的是市里的一家三星级酒店,叫广德酒店。   常老大在三楼开了一间房间后,带着大佬歪见了几个天津人和吉林人。   牌局开始了,在二楼吉林人的房间里。   玩牌的一共四个人,两个天津人,一个吉林人,和大佬歪。第一天的时候,吉林人坐庄,天津人赢了十万块,大佬歪输了三万。第二天的时候,天津人坐庄,天津人又赢了十万,大佬歪也赢了两万,第三天,大佬歪坐庄,大佬歪坐庄,天津人输了十五万,大佬歪赢了十万,第四天,第五天,都是有输有赢,但是赌注越来大了,到了第六天大佬歪已经赢了四十多万了。一直到第九天晚上,大佬歪坐庄。玩到后半夜两点的时候,大佬歪加上前八天赢得,一共赢了一百八十万了。   天津人不输,但也不赢,一百八十万基本都是吉林人输的。大佬歪看着桌子上的一百万,故意装作很累的模样。   “哥几个,明天继续吧,今儿太晚了。”大佬歪笑着说。   虽然其他人都很不情愿,但毕竟还得玩几天,也不差这一晚上,何况运气也不好,没准再继续玩还是输,所以也就都答应了大佬歪。 正文 第一章 第8节 无聊的好事者   大佬歪和常老大拿着赢来的一百多万回到房间后,常老大乐的嘴都合不上了。   “老歪,这回发了,再玩几天还能弄一百多个。”大佬歪笑着说。   “明天就收了吧,别把人家弄干了,那几个吉林人不是善茬,那几个天津人睡更深!”大佬歪玩牌的同时也在不停的观察着那些人。   “这……成啊,反正咱俩每人都能分个百十来个了。”常老大琢磨琢磨也同意了。   二人商量妥了明天不玩了,也就踏踏实实睡觉了。可就是这一睡,大佬歪就再没醒过来,睡死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公安局就到了广德酒店,报警的是常老大。常老大当然不会说他们是在这赌博,只是说他们在谈生意。后来尸检报告说大佬歪是死于心肌梗,警察也就不深究了。   但是大力不信,他也找到了常老大。而常老大给他的答案却让大佬歪的死更加扑朔迷离。   “我醒来以后,就发现我们的钱不见了,我就赶紧喊你爸,可怎么喊也喊不起来,我又去楼下找吉林人跟天津人,可他们全都不见了,我就又回来喊你爸,这回才发现你爸死了,我才报了警。”   大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爸是死于心肌梗,因为大佬歪根本就没有毛病,而且在这之前的十天,才刚刚做的体检。但他不是警察,更不是私家侦探,他无法查清事实的真象。所以后来大力一直说他很不孝,连他是咋死的都不知道。   张乐觉得,别说大力,可能就连大佬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这就是大佬歪作为一个老千的命运,他在出千坑骗别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落个更惨的结局。   相同的例子张乐还见过一个,那个老千是张乐的一个亲戚,被人打了三次,虽然都没打死,但一次比一次重,先是打断了胳膊,然后又是打断了腿,最后一次已经打成了傻子。   所以张乐从来不赌博,十赌九诈,虽然不会出千去骗人,但张乐也同样不希望被人骗。   在二伟的半臂龙纹好以后,给张乐又拉了好几个客人,刺青纹身逐渐在桐湖镇流行起来。一个月后,张乐迎来了一他意想不到的客人-金宝。   金宝是桐湖镇东两公里小旺村的村长,三十来岁,曾经当过不少年的兵,在部队曾经立过三等功,因为左肋受了伤,才复原回了老家。2000年的时候,换届选举当上了小旺村的村长,以后就在桐湖镇上开了一间网吧,那时候网吧刚刚兴起,金宝着实赚了少“好”钱。那时的他已然和明坡一样,算是桐湖镇上青年一代里出了名的社会大哥了,手下也同样有几个跟着混的小兄弟。   金宝的成名和二伟有些相似,都是打出名的。不同的是,二伟是敢打,金宝是能打。   金宝是武警专业,虽然受了点伤,但对他来说肯本不算什么,事实上也真没什么,只是不能继续受部队那种正规的训练而已,对生活根本没什么影响。   九八年底金宝因伤专业后,弄了一辆二手车,在桐湖镇上跑起了黑出租。   金宝停车等活儿的地方就在桐湖镇中学对面的加油站边上。当时正好赶上加油站装修,一个扶安县城的小装修队儿有三四个人在这里干活。   看象棋都知道讲究个观棋不语,而金宝就有观棋乱语的毛病,他不仅观棋乱语,他还观工乱语。   那天金宝在加油站旁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趟活,吃完中午饭闲的无聊,他就跑到加油站看起装修队刷涂料的热闹。可看着看着,金宝就看出毛病来了。   “哎,兄弟,你这儿刷流了。”金宝对一名装修工说。   “哦,没事儿,一会儿带一刷子就好了。”装修工笑着答了一句。   金宝又走到了另外两装修工身后看了看。   “我说你俩刷这玩意也不行啊?怎么一道一道的?”金宝又给挑出毛病来了。   “涂料没干呢,一会儿干了就好了。”这俩涂料工也没在意。   金宝没言语,转了一圈以后又回到这俩人身后,又看了看柱子上已经干了的涂料。   “你俩不说干了就没道道了吗?这都啥呀,你们是不是不想咱工钱了?”二伟这回算是真抓住毛病了。   “别,大哥,你看都出门干活,咋也得给工钱不是,不行呆会我们再重新刷一遍。”看着金宝板板正正的身段和干干净净的衣服,这俩装修工把金宝当成了加油站的领导了。   金宝听他俩这么一说,乐了:“可别跟我要工钱,我也不是这加油站的。”   “那你是干啥的?”一个装修工问。   “那儿,我就是在那儿开出租的。”金宝指了指自己的车。   这会儿这俩装修工算是明白了,金宝哪是什么加油站的领导啊,原来就是一个看热闹的好事者。就是闲着没事儿上这儿挑毛病来了。   “哥们儿,你吃饱了撑着了吧,没事儿在这挑啥毛病?”一个较年轻的装修工不乐意了。   “你他妈说谁吃饱撑的?”金宝急了。   “说你咋地?”装修工也急了。   金宝没有说话,而是用肢体动作回答了他能咋地。当这个装修工话说完不到三秒,他已经被金宝一脚踹出去两米多远,摔在了地上。跟这个较年轻的装修工一起刷涂料的这人正是他的亲叔叔。叔叔见侄子挨打了,拿着手里刷涂料的毛刷子就砸向了金宝,金宝灵巧的闪身就躲了过去,刷子是躲过去了,可刷子飞出去的时候甩出来的涂料却溅了金宝一身。当了多年兵的金宝,习惯了部队的生活,酷爱干净和整洁。看自己的衣服被甩了一身涂料,这怒火一下就窜到了头顶。对着那个叔叔的脸上就是一拳,紧接着又是一脚。再看那个叔叔,就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肚子起不来了。   这时候,先前被金宝挑毛病的那个装修工和那个被金宝一脚踹飞的侄子一块儿冲了过来。装修工挥起拳头就轮向金宝的脑袋,金宝头一低,闪过去以后,一拳打在了装修工的肚子上,装修工顿时失去了战斗能力,捂着肚子蹲在了原地。那侄子刚刚举起的拳头,又放了回去,不敢轮下去了,他知道今天是遇到高手了,带着惊恐的眼神,身子缓缓的向后退去。 正文 第一章 第9节 矛盾的始源   金宝看着被他吓得后退的年轻装修工,也放下了拳头,脸上带着冷笑,一步一步的他逼走过去。   加油站边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认识金宝的,更有很多的好事者。   “打他,打他!”人群中有人起哄。   加油站屋里的站长和装修队长此时也看到了外面的一幕,赶紧跑了出来。   “别打了,兄弟!”装修队长上前拉住了准备动手的金宝。   “金宝,你这是干啥呢?”加油站的站长认识金宝。   “靠,你看他们把我身上弄的!”金宝抻了抻被溅了一身涂料的衣服。   “是他先故意找茬的!”年轻的装修工大喊着。   听他这么一喊,金宝又要上前揍他,又被装修对长拉住了。   “兄弟,别打了,有话好说,你在打他们,我们这活就没法干了!”装修队长央求着。   “靠,没法干那就别干了,干一次我打一次!”金宝急了。   “他们不干,你给我干啊?”加油站站长也急了。   “我干就我干,多大个事儿啊!”金宝叫上劲了。   当天金宝在加油站打架的全部过程都被刚刚吃完饭上学来的张乐看到了,金宝的身手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军人气质,着实让张乐佩服了好一阵子。金宝一战成名,很快就与当时混的正红的明坡齐名。   加油站一架之后,金宝还真的把加油站的装修活儿给接下来了,而且干的还不错,打那以后,金宝还弄了个小装修队专门承包一些小工程,即便后来开了网吧,也是有俩小兄弟给他看着,他自己还是带着装修队干活。   这个曾经被张乐一度视为偶像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张乐显得有些兴奋,他依旧是那么板板正正,干干净净。   “宝哥,今儿咋有空跑到我们这小店来了?”张乐笑着问。   “你是…?张乐?”金宝差异了一下,好像认出了张乐。   “嗯,是我,好几年不见了吧,宝哥!”张乐挺激动。   “可不,你上中专以后就没见过你,咋地,毕业了?”金宝说。   “哦,毕业了,这不学了纹身的手艺,华辉开个小店嘛!”张乐红着脸,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学校开除的。   “原来说的那个纹身师傅就是你啊?”金宝挺惊讶。   “嗯,宝哥剪头发?”张乐问。   “剪啥头发,你看我这头发还用剪吗?我也是来纹身的。”金宝用手摸了一把自己不到九毫的卡尺头。   “纹身?你也要纹身阿?纹个啥图案啊?”   “我听说明坡那帮人都纹的什么龙的,你给我想想,啥东西是降得住龙的,我就纹个啥!”   金宝此话一出,弄的张乐一头雾水,不明白咋回事儿,为啥明坡那帮人纹的龙,金宝就要纹个降得住他们的东西呢?难道金宝和明坡发生了什么过节了?这二伟也没提过啊。不过金宝既然不说,张乐也没好意思直接问,就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他知道的能降住的东西都有啥。   “宝哥,降龙的有降龙罗汉,哪吒三太子,别的我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些图案很少有人纹,因为都传说这神佛之类的东西纹上以后如果背不起的话,容易招灾!”张乐说了纹身的忌讳。   在2007年之前的Q市几乎没有几个人纹神佛这些图案,大部分都是青龙白虎,雄鹰,鲤鱼这些。因为道上有很多说法,很多讲究,什么样的人纹什么样的图案,什么样的图案要找大师算过才能纹。当然也有一些刚出道的年轻人,不信邪,非要去挑战一下自我,挑战一下江湖上流传已久的规矩,其结果无非是多挨几顿揍而已。但2007年以后,纹身逐渐普遍成为一种时尚潮流艺术以后,也就没有那么多说头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也随之而来。   在听到张乐的话以后,金宝很是不以为然。   “靠,我啥背不起,玉皇大帝我也照样背!”   “呵呵,宝哥,那你纹个啥?”张乐笑了。   “降龙罗汉是个和尚,不好,就纹哪吒吧,三太子也挺牛x!”金宝觉得哪吒在神仙里很算起很厉害了,他也觉得他背的起。   但如果金宝在几年后,人家把枪顶在他头上开枪前说的那句“靠,纹了哪吒你以为你就真能成神,降住龙了?”然后就被人爆了头,不知道他今天还会不会选择纹这个哪吒了。   “行,那就满背纹了。”张乐说。   此时的张乐依然对自己曾经的这个偶像很崇拜,为了多和金宝唠唠嗑,他很大方的赠送了几只麻药。一切准备完毕后,张乐开始在金宝的背上下针了。   “宝哥,你跟坡哥闹别扭了咋的?”张乐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靠,明坡那小子太不地道了,净他妈跟我找事儿了!”提起明坡,金宝很是不悦。   在2000年金宝开网吧之前,他和明坡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经常在一起喝点小酒,打个小麻将之类的。就是在一次喝酒的时候,金宝和明坡提起了他打算来网吧的事儿,而且已经找好了地方,就是镇上二老歪家的二层门市房。如果当时开网吧的话,可能也就二老歪家的门市房都大,合适了。   明坡听了,也当时挺支持金宝的想法,可回去之后他就找到了二伟,三条他们几个。   “二伟,咱们开个网吧,咋样?”明坡问。   “开网吧?”二伟没想过这个。   “好啊,我觉得行,现在市里的网吧天天爆满,可赚钱了!”三条挺乐意干,觉得肯定行。   “高磊,赵健,你俩觉得的呢?”明坡又问。   “我俩听你的,坡哥,你说弄就弄。”高磊和赵健都这么说。   “行,那就这么定了,我看好了地方了,就二老歪家的二层门市房,地方够大,也合适开网吧。”明坡把金宝的话复制了一遍。   明坡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懂得抓住机会,这次他从金宝口中听到了开网吧的消息后,竟然要抢朋友的饭碗。   和几个兄弟商量了以后,明坡找到了二老歪。   “二哥,你家门市房没干啥租给我呗,我做点小买卖。”明坡递给二老歪一根烟,一本正经的说。   “你要做啥买卖?”二老歪接过烟,放到嘴里点燃后说。   “我想开个网吧。”   “啥?你也要开网吧?”二老歪挺意外。   “啊,是啊,这可是正经买卖!”明坡自己也点了一根烟。   “哎呀,明坡,你早说啊,我这门市房已经答应给金宝了,一年八千,他也开网吧。”二老歪抽了一口烟,挺遗憾的说。   “二哥,我每年给你一万吧!”明坡跟二老歪打起价格战来了。   “明坡啊,这不是钱多少的事儿,我已经答应人家金宝了,咱得守信用不是吗?你二哥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啥时候失过言,要不这样,你跟金宝商量商量,他要同意我就租给你。”二老歪作为一个成名已久的大混混,自然是把面子和信誉放在第一位,肯定不会为了这两千块钱坏了名声,何况他也不缺这点钱。在听到明坡说也要开网吧以后,二老歪马上就看出这明坡肯定是从金宝那套来的消息,觉得不错,才想抢着干这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