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江一水的纠结 　　第一章第一章江一水的纠结 　　1 　　江一水的愤怒不是没有原因的。 　　学校作为硕果仅存的神圣的地方，再也不是一片净土了，有时甚至比外面的世界更复杂、更让人无奈了，这从新学期高一班主任的选聘中初见端倪。 　　江一水想不到，今年高一班主任的竞聘竟然如此激烈！真是见鬼了，这么苦的工作还有这么多人抢着做，四星级学校的教师境界就是高啊。江一水在调到里下河中学以前在本城的楚天实验学校做了十多年的班主任，其实都做烦做疲倦了，要不是为职称升级加分，是绝不会再去吃二遍苦受二遍罪的。学校里流行着一句话：“班主任不是官，权力大似国务院。”这一方面说明了班主任工作的重要，另一方面也调侃了班主任工作的辛苦，杂事琐事麻烦事层出不穷，作为班主任没那么两下子是很难做好的。现在的学生独生子女多，比较难教，家长也难伺候。新时代向班主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上得了课堂，跑得了操场；批得了作业，写得了文章；开得好班会，访得了家长；劝得了情种，管得住上网；解得了忧伤，破得了迷惘；Hold得住多动，控得住轻狂；忍得了奇葩，护得住低智商；查得了案件，打得过嚣张。嘿，你说，班主任要求够高的吧。 　　在里下河中学这所四星级高中，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讲究个程序，班主任竞聘当然也是要走程序的。先要本人写个申请交给政教处，然后再在全校教工大会上演讲，参加民主投票测评，当然最后还得由校长们拍板决定。大家心里都明白，前面的一切只是作为参考，其实人选已基本确定，比如教务主任的一个朋友或两个亲戚，政教处主任的两个好弟兄或好姐妹，这个校长有几个拜托的，那个校长有几个早已打过招呼的，这么一弄，有限的二十多个班主任名额基本被瓜分一空。 　　按照同事的指点，江一水找到了学校分管班主任工作的邵副校长。邵副校长很热情，抽出一支软中华递给江一水，江一水红着脸说不会抽，同时发现了自己的书呆子气，应该买包香烟的，至少得硬中华吧。 　　江一水坐在邵校长对面的沙发上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邵校，我想担任新高一的班主任，好为将来的职称升级做准备，想请您关照一下。 　　先按程序来，申请写了吗？ 　　申请已交到政教处了。 　　喔，那行，到时我提出来看看，但不知有没用。调到这儿四五年了吧？ 　　是呀，邵校，第五年了，连续弄了两届高三，过几年职称升级，班主任还是以前做过的，到里下河中学来一直没做过，我想带一届，锻炼一下自己。 　　有追求是好的，你放心，校务会上我一定大力推荐。 　　告别了邵校长凉爽的办公室，江一水的汗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但他的心里依然像刚吃了一块冰镇西瓜那么凉快。 　　2 　　作为一个20世纪90年代初毕业的中文系的高材生，作为一个从教二十多年的高中语文教师，江一水的演讲可以说是竞聘者当中最好的。他先按要求简单讲了对班主任工作的认识及自己的打算，最后他说了句：班主任工作就像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我愿意与她在里下河中学的舞台上再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下面的掌声一下子爆发出来。临散会的时候，语文组的几个年轻同事都说，江老师，你讲得太有才了，我们大家都投了你的票。江一水连忙说，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好像他已经被选聘为了高一班主任似的。 　　江一水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等待着最后的消息。妻子笑话他，做一个小小的班主任，你至于这么紧张吗？不做才好呢，可以多帮我做做家务，女儿刚出去上大学，我一个人在家寂寞，你正好陪陪我，咱们重温往日二人世界的欢乐。妻子蔡丽雅是本城得胜湖初中的一名数学教师，她是“城里的土著”，不像江一水是个农村出生的正宗的苦孩子。她的身上有点浪漫气息，追求有情调的生活，所以每年情人节或生日江一水总要送花和礼物给她。他们还经常去KTV或酒吧，都是蔡丽雅的建议或是为了满足她的需要，在大多数意义上，江一水只是个陪同的角色，但他很愿意在大众的眼光里扮演好自己作为丈夫的角色，他不能给妻子丰裕的物质，这些业余的小情调他还是能做到的。 　　已经八月二十七号，就要开学了，教师们都在接受开学前的校本培训，听教育专家暂时无法实现可能永远在路上的报告，讨论永远没有答案的教研问题。大家似乎还未从暑假的慵懒中回过神来，觉得暑假太短暂了，也就是说暑假相对于开学上班还是美好的。江一水觉得，国家发给你工资，上班是应该的，工作着应该是美好的，尽管大家的幸福指数还有待于提高。看看人家小学教师，没有早读晚自习，早晨太阳老高才上班，下午太阳没落山就放学了，钱还比我们多，教政治的陆老师有时喜欢发发牢骚。是呀，我们是高中，可人家苏北的初中教师一个月收入不到四千，还没我们苦，数学老师杨老师显然是做了确切的调查与比较的。谈钱小气，校长不是说大家要讲奉献吗？你们怎么境界就那么低，教地理的小王老师调侃道。是呀，我们境界低，如果我们都像你嫁了个在供电局的老公，我们境界也会高的，物质基础决定思想境界、精神追求。想不到吴老师的铲子这么快。在大家眼里，小王老师是很有钱的，丈夫在供电局，一年十几万，爷爷奶奶也在供电局，住的是别墅，刚买了辆奥迪。五点到了，大家早已迫不及待赶着回家，干各自的事去了，一上班就没那么轻松了，好日子先过，该打牌的打牌，该吃饭的吃饭，实在没事干的回家陪陪家人逛逛超市或上上网，总之，大家就是不愿意把时间扔在学校。 　　3 　　接到教务处李主任的电话时，江一水的心里充满了忐忑。 　　李主任把办公室的门一关，掏出一支硬中华递给江一水。 　　江一水摆摆手，李主任，我不会，谢谢。 　　老弟呀，有件事找你商量商量。 　　李主任，你别客气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 　　是这样的，李主任抽了一口烟，翻了翻手里今年的高考数据统计表，今年你两个班语文考得不错，裸分一百二十分以上的就有十几个，占的比例很大呀。 　　江一水教的是普通班，高考成绩只是中等，不好也不坏，马马虎虎说得过去，想不到李主任说话很有艺术。 　　现在学校有个困难，想请你帮一下忙，吃点苦，再带一届高三两个班的语文，你看怎么样？ 　　我已经申请担任高一班主任了呀！ 　　李主任幽幽地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和你老弟说老实话，班主任已选聘好，他们已经开过会，我是尊重老弟的选择的，当然这也是学校的意思，高三差语文老师，你又是我们的骨干老师，所以想到了你。 　　即使不让我做班主任，我也不上高三，我上高一，也让我歇歇吧。江一水甩出这句话就走了。 　　江一水心里明白了，高一班主任没戏了，人员已安排到位。从李主任的办公室出来，有点气愤的江一水上了三楼邵校长的办公室，门口有几个学生家长在等，估计又是来借读的，因为他们的手里拿着一把手肖校长批的条子。江一水也没敲门，直接开门进去，教务处的赵老师正在收钱，点钞机在呜呜地响着。看到江一水进来，邵校长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问，江老师，有事吗？同时朝正数钱的赵老师使了个眼色，赵老师忙用一个大信封把数好的钱装进去，暂时离开了邵校长的办公室。 　　我想问一下高一班主任的事有没消息？ 　　邵校长故作一脸惊讶，啊，怎么，你没收到消息，担任班主任的老师由学校统一发信息通知开过会啦。 　　我没收到消息，肯定我没被聘上，李主任刚才找我谈话了，叫我继续留守高三。 　　可能学校另有安排，不好意思呀，老弟，虽然我分管班主任工作，但我也只是个副校长，有时说话没分量，希望你能理解，以后还有机会，再等一年吧。 　　机会，当一个人和你说等待机会的时候，就是明确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没机会了，江一水不是一个傻子。但人家邵校长说的也是事实，毕竟是一把手说了算，他只有建议权。邵校长明确表示，他大力推荐了，可当时肖校长不置可否，当然现在明确了，没同意。江一水还是很有风度的，虽未成功，他仍向邵校长表达了感谢之情。 　　出来经过肖校长门口时，听到屋里有吵架的声音，原来是强老师，上一届的老班主任，挺优秀的，无论学术还是班级管理都不错的强老师，这次也没做到班主任，他不服气，正在和肖校长理论。看来今天强老师很气愤，江一水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强老师责问肖校长，为什么不让我担任班主任，那些没我们班考得好的、班带得很差的人都安排做班主任了，有的还是重点班，凭什么不让我做。 　　肖校长很有耐心，反复解释，不让你做并不是代表你班主任工作做得不好，而是让年轻同志多锻炼锻炼。 　　年轻同志？那些比我老的怎么解释？（其实强老师才四十刚出头，还有好几个比他大的每年都做）比我老的也能做，那些工作能力比我差的也能做，就我不能做，我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标准。你是想我给你送礼吧，我可没钱，我老娘常年生病，要花好多医药费，我老婆没工作，是卖蔬菜的，要不这样，以后你家蔬菜我包了。 　　肖校长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你，老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也是个人民教师，说话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们这些人有什么身份，哪像你们当领导的有身份，我们只是混口饭吃，养家糊口。哪像你们，当着党的官，吸着党的血，还美其名曰人民公仆。看来老强已气愤到极点，那口气、那语言简直是在大骂了。 　　肖校长终于拍了桌子，你简直血口喷人！平时，肖校长是一个很负责很严厉的人，他没事就在各个教室转，看到学生睡觉或违反纪律的，他就会骂人，骂老师，骂学生，有一次一晚就摔掉十几部学生的手机，在师生中很有威信。平时只有骂人的份，想不到今天却被强老师骂了，肖校长的心里非常窝火。 　　旁边的几个副校长其实都听到了，可是没有人来劝架，可以想见其中的微妙关系，肖校长刚调来不久，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副校长明显感到了绝望，表面上配合工作，其实骨子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不愿意出十分的力，有时巴不得看看热闹。最后还是一向比较正直的汪副校长实在听不下去了，跑来劝架。汪校长今年五十五岁，明年就要正式退居二线了，他一向对教师很和善，总是为教师做好事办实事，一直受到大家的敬重。他把强老师劝到斜对面自己的办公室，给他倒了一杯水，心平气和地与强老师交流起来。 　　虽然关着门，但强老师的声音还是不可抑止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全学校好像就校长一个人最爱学校，恨不能把学校变成他的家，吃饭请客是学校的，出门坐车是学校的，自己用钱和给别人送礼是学校的，真的太把学校当家了，就差学校的女人都成为他的女人，学校的男人都成为他的奴仆了。每次开会也好，讲话也好，只有他说的话是对的，哪怕前后矛盾，哪怕破绽百出，哪怕结结巴巴，错的也是对的，坏的也是好的。但是他一旦看不惯你，你再好，都是坏的。总之，就是看你不顺眼，你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其他人的一句谄媚。你说，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我能有尊严，会幸福吗？可是没关系没后台，我又能到哪里去？ 　　江一水本来还想继续听下去，同时也想找肖校长理论几句，但看到这情形也就作罢，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地下了楼。不是有人说，把脾气拿出来，那叫本能；把脾气压下去，那叫本事。本来脾气很坏的江一水在社会和老婆的长期教育下，学会了一点本事，那就是学会想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和人撕破脸皮。但下楼的江一水头脑里却在思考一个问题，刚才邵校长叫教务处的赵老师在他办公室收钱，好像是高三复读生的钱，可是为什么钱不交到会计室，也没收据什么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学校私设的小金库？ 正文 第一章 江一水的纠结 　　晚饭时，江一水从卤菜摊上买回了一些菜，有自己最喜欢的卤大肠、小翠鱼、卤汁花生、猪头肉还有烤鸭，他让妻子陪自己喝几杯，平时在家从不喝酒的江一水的意外举动，让聪明的蔡丽雅一下子就猜到了几份。 　　不就是一个班主任吗？干嘛那么沮丧，好像还挺伤心的。 　　我这是算好的了，你没看人家找校长吵架了。 　　还有这事？不至于吧。 　　真的，什么话都骂出来了，强老师很厉害，我还从来没看到有人敢这样和校长吵架。 　　那是你们被奴化了，知识分子的悲哀呀，妻子打趣道。这个社会，人怕狠鬼怕恶呀，什么时候都是老实人吃亏。 　　吃亏是福，板桥先生的至理名言。算了，干杯! 江一水主动举起了酒杯和妻子碰了碰，一杯郎酒下了肚子。这瓶酒还是以前在楚天实验学校做班主任时一个学生家长送的，有十多年了，口感不错。 　　二两酒下肚，两人的脸都红了。江一水不禁回忆起自己之前所在的楚天学校，那里有自己熟悉的同事，知心的朋友，甚至还有好几个关系很好的女教师，那时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不像现在的里下河中学这么复杂。虽然，在他调到这里之前就听说了这里复杂的人际关系、等级森严的体制，却没想到做一个小小的班主任竟然这么复杂！ 　　两人吃完晚饭，江一水正好没晚自习，蔡丽雅建议一起去散散步。江一水这才想起，已经好长时间没陪妻子闲逛了，每周三次坐班，再加上要备课改作业什么的，周末不放假，也要集体备课和值班，人都快累成机器了。他就不明白了，校长所说的幸福感从何而来，当工作压迫了生活，还有什么幸福感可言。他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一个教师写的一篇范文。 　　我有一个梦想 　　我有一个梦想：好想永远生活在19点的新闻联播里！ 那里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穷人们都能看得起病，百姓住进了每月77元的廉租房，工资增长11?2%，大学生就业率达到99?13%，大学生食堂就餐平均每顿两三元。 　　我有一个梦想：好想永远生活在19点的新闻联播里！那里的物价基本不涨，交通基本不堵，环境基本改善，扫黄基本有效，罪犯基本落马。 　　我有一个梦想：好想永远生活在19点的新闻联播里！那里是爱的家园，人间的天堂，那里有人们向往的生活，一个梦的世界。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让我活在新闻联播里！ 　　江一水拉着妻子软绵绵的小手，走在小区门前的海光公园里，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初恋时光，江一水突然觉得现在才是最幸福的，原来有时幸福简单得就是茶余饭后和爱人的一次散步。晚风吹过来，送来一丝凉爽，朦胧的灯光投下一对幸福的影子，他们就这样手拉着手在秋日的晚风中徜徉着，漫步着，享受着平凡生活中一段平淡而美好的时光。 　　在公园转了一圈，他们又一起去逛了超市，回到家时九点多钟，两人一起洗了澡，上了床，喝着茶，看了会儿江苏台的《非诚勿扰》。睡觉前，两人一起上了趟洗手间，回到床上，两人迫不及待恰到好处地搂在了一起。 　　5 　　本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个小小的班主任还不至于让江一水这样一个大男人烦恼，但接下来听到的消息却让江一水大为恼火。 　　第二天上班，依然是校本培训——听报告，这位花五千元从北京请来的教育专家讲得非常精彩，他把当代教育的弊病揭露得淋漓尽致，批评得入木三分，台下掌声不断。郭教授说，人心都是向上的，谁都想成为一名收获满盈、桃李芬芳、幸福成长的优秀教师。然而，面对日益繁重的教育教学日常工作，教师有时难免会感到身心疲惫、情绪低落，如何能真正调动起教师的工作热情，让大家感怀教育的幸福和快乐，消除职业倦怠感，是摆在教育面前的永恒课题。教师渴望身心的放松，但面对与日俱增的教学工作压力，教师的身体和心灵都会出现“透支”现象，这是因为现实中，教师会被一个又一个的检查、督导、考核、现场会材料准备而烦扰，弄得身心疲惫、苦不堪言。作为学校领导应该运筹帷幄，防患于未然，通过积极有效的方法缓解教师的压力，放松教师的心情。特别是讲到“为学生的幸福人生奠基”的话题时，郭教授反问：我们的学校领导要思考思考，你让你的教师幸福了吗？如果你不能给教师幸福，他们又怎么能给学生幸福？讲到这里，大家的掌声更加热烈，肖校长的脸上闪过瞬间的尴尬，但很快也鼓起了掌，不知是显示他的赞同还是宽容与大度。梁老师在下面小声地发表议论，估计学校再也不会请郭教授来讲学了，肖校长肯定在后悔那五千元的讲学费。 　　中场休息的时候，老强的旁边簇拥了好几个人。原来昨天校长请老强喝酒了，档次还不低，一千元一桌，酒是“天之蓝”，除值班的副校长外，其他校级干部全部到齐，似乎很给老强面子。听说肖校长主动敬了老强的酒打了招呼，平时只配给领导倒酒的老强得到了校领导前所未有的尊重。老强自己还吹嘘，校长说了，高二扩班一定安排自己重新走上班主任的工作岗位。真是应了妻子的话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江一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相比老强，他显得通情达理大度多了，却得到了不同的待遇。江一水恨不得也找校长吵一架，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拉不下脸来，也就是说还不够狠，男人不够狠就是被人骑的马，只有受气挨欺负的份。 　　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江一水心里实在不好受，就把自己的困惑说给了何伟昌听。他是江一水进了里下河高中以来处得最好的朋友，一直以来对江一水帮助很多，好得像嫡亲兄弟一样，两人无话不谈。何伟昌喝了口水，兄弟，你才来没几年，在我们学校资历浅，我们这个学校，你别看她是个百年老校，四星级高中，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论资排辈的，除非你有当今社会流行的那两样，钱或权。有钱送礼，或者有大官帮你说话，要不你就听天由命，一辈子做个死教书的。 　　是的，我知道，在里下河中学，我就像个乞丐，只有接受的份，从没奢望有点菜的权力。我没想做官，就想做个班主任，将来评职称好加分，江一水坦然道。 　　班主任，你以为那么容易给你做的。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抢着做吗？你以为还是你们原来学校的班主任啊，那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们里下河的班主任不一样啊，可以这样说，里下河的班主任不亚于其他学校的中层干部，每个月的三百元是明的，不多，辛苦费。可是每个班主任的隐性收入你知道有多少吗？烟酒不谈，吃喝更是家常便饭，光卡或现金一年下来不低于两三万，有艺术的班主任还不止。江一水知道，所谓有艺术的班主任，就是那些经常打电话与学生家长主动交流的，或及时向学生家长反映学生在校情况的班主任，特别是端午节、中秋节、教师节和春节前他们更是不惜话费，当然话费也是办校讯通的移动公司送的，不打也是浪费，这样还能产生经济效益。 　　想不到做个小小班主任有这么大利润，怪不得大家挤破了头去抢这苦差事，江一水惊叹道。老何，你这几年没做班主任真是亏了呀！ 　　我这几年为了自己的小孩，忙不过来，不过我们学校的班主任确实够苦的，早读晚读每天到，中午午间练习要来看，宿舍要常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还经常受到政教处、校长的批评，碰到难缠的家长很麻烦，我是岁数大了图清净。其实何伟昌也不过比江一水大个三四岁，却好像一切都看透的样子。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何伟昌又补充道，你不记得了，前几天我们在小区门口碰到的某个老师的妻子，手里拎着两瓶“五粮液”和几条中华香烟直奔校长家去了，百分之百是给校长送礼的。她老公虽然教副科，但这些年却一直做班主任。江一水突然想起了，那天确实在肖校长家的别墅附近看到了某个老师的妻子。 　　我总不至于为个班主任还去超市买两瓶“五粮液”吧？一个月工资呀，我老婆可舍不得。 　　还有不花钱的办法，那就是……老何跑到门口把办公室门关上，那就是你要有某个领导的把柄，那你可以作为要挟的资本，向领导提出要求，这个不需花钱。 　　我能有他们什么把柄，难得有机会和他们接触，江一水一脸的无奈。 　　不过从那天与何伟昌深入交谈之后，江一水多了个心眼，他准备开始给校长记周记，就像要求学生写周记那样，他要求自己注意观察，并适当地作一些记录。他的脑海里开始搜寻着肖校长身上最近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比如肖校长刚来时，就叫人把校园里的十几棵与新校区同年的夹竹桃砍掉，夹竹桃已经长得很茂盛，花开得很艳丽，可是一天之间却倒下了，江一水当时看到了，用手机拍了，发到博客上，还写下了一个标题：《哭泣的夹竹桃》。有一次下午上班期间，肖校长脸喝得通红，坐在一个教师的摩托车后被带去一家洗脚房，江一水正好从旁经过看到了。还有一次，听食堂的工友说，校长一家在食堂请客，喝了一箱“天之蓝”，光菜就定的一千五，有野生甲鱼，还有海鲜。再比如，自从肖校长来了之后，不管质量与学校管理的难度，广招借读生，致使发生打群架事件，甚至有学生的骨头被打碎了，派出所出了警。还有晚自习大骂学生，语言粗暴，动作粗鲁，一晚摔了学生的十几部手机。还有指责年轻教师坐班玩电脑，学生晚自习纪律很差，骂得那个年轻女教师躲在厕所里哭。还有向学校推销快烂得几乎不能吃的葡萄，他记得很清楚，那次有许多老师吃了肖校长亲戚的葡萄拉了好几天肚子。还有在办公室用望远镜监控学生和老师。还有什么，江一水实在回想不起来了，可这些能作为把柄吗？肖校长的这些事，有些说不上口，有些也是为了学校，有些也在理呀，至于人家的私事，谁没有隐私，那更摆不上台面啦，作为男人，谁没去过泡脚房。江一水再也想不起肖校长能够作为把柄的坏来。关闭电脑的时候，江一水似乎有点感到了自己的丑陋与卑鄙，大家都是同事，里下河中学一条大船上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江一水放松自己的做法不是跑步就是泡澡。到学校的体育场跑步，看看头上秋日的蓝天白云，心胸也开阔了许多，他感到自己已成为秋天的一部分，他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人还是简单点好，生命，不过是一个十分偶然的过程。把自己看作一无所有、什么都平平常常的人，处处不为难自己，简单、自然、淡泊，也许，快乐就会不断涌上心头。没必要把自己搞得太复杂，那样太累太不值得。跑到出汗了，江一水又到学校的浴室洗了个免费的澡，这是学校到目前为止最好也是最实在的福利。泡在浴池里，四肢舒展，似乎所有的烦恼不快都随着汗水与污垢一起荡涤融化在一池温水中。 正文 第二章 汪静瑶的无奈 　　1 　　这是一个绝对可以让人慢下来的地方！当丈夫开着一辆装满行李的宝马车进入小城时，汪静瑶就明显地感觉到了。 　　这是里下河地区标准的小城，街道不多，就那么三四条，路上的行人很多，但从他们的脸上和脚下看不出匆匆的行色，倒是有一丝悠闲与几分淡然，与省城自然是无法相比的，就像即将到来的三年的生活，汪静瑶必须耐着性子让自己稍作一些改变。 　　暑假里丈夫钱坤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汪静瑶和儿子钱天柱还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开的玩笑。直到钱坤新招的一个大学生助手接管了自己手头的工作，汪静瑶才感到了事情的真实性。汪静瑶不理解，儿子没考上重点高中，一般高中就不能上了吗？一般高中就不出人才啦？不是也有好多人考上大学了吗？可钱坤还是显示了他作为一家房地产开发商老总的派头，我的儿子就要上重点，这样将来才能有更大的发展。那个学校的校长和我是朋友，孩子到那里借读会得到很多关照的，你就辛苦三年吧，为了儿子的未来。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小学初中上了贵族学校花了那么多钱，自己成绩不行到哪里上都没用。看到孩子在场，汪静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老实话，她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和这个现代化的城市一样充满了快的节奏，她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她害怕自己去了小城适应不了，但这些话她不愿在丈夫面前说，就更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了。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开学前两天，他们一家来到了母子俩将要生活三年的这座水乡小城。 　　和许多次旅行一样，来小城前，汪静瑶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她上网搜了有关小城的资料，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地方，历史上出了很多名人。“扬州八怪”的郑板桥、李鳝。《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有“东方黑格尔”之称的《艺概》作者刘熙载，还有明代的“状元宰相”李春芳等等。“南有沙家浜，北有徐马荒 ”就是指小城的徐马荒湿地公园。“船在水中行，人在林中走”描绘的是独具特色的李中水上森林公园。再加上一年一度的缸顾千岛菜花节和两年一次的郑板桥艺术节，看到这些介绍，汪静瑶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些，闲暇的时候可以去逛逛这些地方，散散心。 　　钱坤虽在省城搞房地产，但在小城有许多朋友，他们轮流做东，请他们一家吃饭。在省城，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吃顿饭，在小城，他们吃到了颇有特色的水乡特产，有中央电视台《舌尖上的中国》栏目介绍的“垛田芋头”，特别是刚刚上市的新鲜的河蟹，让母子俩吃得不亦乐乎，嘴里都吃得快没皮了，可是那鲜美的肉质，那红红的膏黄，让人欲罢不能。每次钱坤都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和老板们一起去打牌、唱歌或泡脚。母子俩吃完饭，逛一会儿街，熟悉熟悉环境，就回到学校旁边新租的房子里，收拾收拾，准备好开学前的工作。这是在二楼的一套老式商品房，两室一厅，虽然不大，只有七十多平方，但有厨房与洗手间，热水器空调样样齐全，母子俩住绰绰有余，因为靠近学校所以租金稍高些，每年八千。钱坤说，先租一年，条件太简陋了，等我在市区买一套房，算作投资，这地方虽然小，但是水好空气好，适合养老，将来年纪大了没事来住住。 　　临回家时，钱坤又嘱咐，肖校长那边招呼我已打好，尽量把我儿子分在稍微好的班，叫他好好学。儿子倒是不吃生，到刚认识的邻居家和一个男孩一起打球去了。下楼前，钱坤一把搂过妻子，狠狠地亲了亲，又在她的屁股上拧了一把，过段时间我来好好慰劳慰劳你。从阳台上看到丈夫钻进了他的宝马 ，汪静瑶的心里酸酸的，眼泪噙在眼眶里，她知道，丈夫和丈夫的公司其实更需要她，可是为了儿子，也只好暂时两地分居了。 　　2 　　八月三十一日报名，九月一日正式上课，里下河中学一向凭着它的严谨与紧张而出名，除了教育厅“五严”规定刚出台的那段时间，学校是严格按要求办，周六周日正常放假，可是风声一过，看看周边县市又涛声依旧了，便也一切恢复以前的紧张与忙碌。 　　上午一到学校，母子俩就被学校门口的两尊大石狮子吸引住了，还难得看到哪个学校门口有这样的气派。门口的电子显示屏上不停地闪烁着今年高考的辉煌成绩，清华三个，北大两个，南大强化班十个，复旦十五个，还有其他各类高校，什么“985”高校，什么“211”高校，名单排满了彩色的光荣榜。进了大门，路两边的广告宣传墙上贴着各年级学生报名的名单，旁边簇拥着许多学生和家长，他们在找属于自己的班级。钱天柱和母亲直接拿着肖校长的条子去教务处报名，汪静瑶看着手里的条子，她知道这张条子的来之不易，除了交了四万元的借读费之外，光送的现金就一万，还不包括请吃饭泡脚花去的上万元。钱是小事，关键对儿子有没用，不知道三年后又是什么结果，会不会是一番瞎折腾，这一切，汪静瑶的心里也是一片茫然。 　　二楼的教务处里挤满了人，他们的手里都有着条子。近年来学校为了提高教师的待遇，用校长的话讲，就是让我们高中教师的待遇尽快赶上小学、初中老师，进一步提升大家的幸福指数。尽管大家也没感到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学校还是在借读生方面大开绿灯，只要稍微找到点关系的，交点钱就可以来借读，学生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按照国家规定高中班级人数不超过54人，但是里下河中学的每个班都在六十人左右，有的重点班甚至达到了72人，有教师开玩笑说，72贤人，我们跟孔子一个档次了。人多，苦的是班主任和学校的行管人员，打架斗殴的事比起以前明显增多了。肖校长也很头疼，可总比被钱捆住手脚要好得多。听说今年高一在籍学生一千两百人，借读生有三四百人，一个借读生已由去年的三四万涨到了今年的四五万，借读的钱，看分数当然更看与校长的关系。俗话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学校也不例外。汪静瑶等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学生和家长才稍微少了一些，儿子都有点不耐烦了，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汪静瑶不抽烟，她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地把一包“九五至尊”丢在李主任的抽屉里，李主任快速地开好条子，耐心地指点了她所在班级报名的大致位置，汪静瑶谢过李主任，到班主任那里交本学期的学费去了。 　　高一（20）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教师，汪静瑶在报名的教室门口看到了他的名字，张天宝。他坐在讲台上，面前簇着几个学生，他向每一个报名的学生重复着交钱的数目和下午到校集中的时间，从这一点，汪静瑶就感到这个学校确实抓得很紧，一般的学校最多到校晚自习。 　　汪静瑶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张老师，你好！ 　　男老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我是江老师，江一水，是这个班的语文老师。张老师有事请我临时替他报名的。 　　汪静瑶的脸红了，喔，你好，江老师！说着把手中的条子递给他，又从包里拿出要交的学费。 　　收好钱后，江老师说，下午两点到班集中。 　　汪静瑶又向江老师说了些请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 　　报完名，母子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学校的南门向西，过了马路，便到了他们租住的小区。 　　3 　　开学一周后的一天，汪静瑶出去买菜把钥匙丢在屋里了，只好到班上去找儿子拿钥匙，发现儿子坐在班级的最后。儿子倒没什么，可作为母亲，汪静瑶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不舒服，虽然儿子个子高，但也有比儿子高的坐在中间位置的。儿子没讲，所以汪静瑶也没说什么，直到第一次月考儿子考了个班上倒数第一，汪静瑶心里又开始纠结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校讯通发来的短信：语文91，数学72，英语88，汪静瑶直发呆，她也没打电话告诉丈夫，怕影响丈夫的情绪。估计这就是儿子的真实水平，因为才开学一个月，主要还是考查的各人的初中基础，这个学校高手如云，儿子考这么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汪静瑶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上的是大专，但肯定比现在的本科生要强，那时农村的高中一个班上不过能考个七八个人，好多人十二年寒窗连高考试卷都没摸到，预考就被请回家了。汪静瑶明白，儿子的成绩是需要给他一定时间的，操之过急有时会适得其反，一旦儿子失去了学习的兴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儿子回到家时倒挺不在意的，钱天柱说，既然见底了，就会反弹，越低反弹空间越大。儿子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股票术语，反过来劝慰母亲，感谢她一个月来做家务的辛苦。妈，你不用担心，我总有个适应期，这里高手太多，竞争太强，我会慢慢适应。儿子的阳光心态总算给了汪静瑶一丝安慰，是呀，儿子挺懂事的，这么多年来，一直只顾他爸的公司，与儿子交流得少，对儿子关心不够，儿子自己能这样想，说明儿子长大了，有一些自己的思想了，这一点和他爸爸挺像的，汪静瑶内心感叹道。 　　中秋节前三天，汪静瑶接到儿子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叫她到学校去一下。汪静瑶心里很忐忑，不知道什么事。在“露阳楼”三楼的班主任办公室，汪静瑶见到了儿子的班主任张天宝，张老师个子不高，中等身材，留着传统的小分头，两边已有星星点点的白发，一副老实而和蔼可亲的样子。张老师是今年学校“园丁奖”的获得者，市级优秀班主任，教师节刚拿过由苏州商会颁发的四千元奖金，据说做过肖校长女儿的班主任，和校长关系不错。张老师的班级管理很有自己的一套，除了自己勤快之外，发动学生主动参与管理是他自己的经验与绝招，他班上的学生无论课堂纪律还是课后情况都很好，从不见课间在走廊打闹或起哄的，哪怕其他班闹翻了，他们班也秩序井然。所以教这个班的老师都很轻松，大家感到与老张合作很愉快，再加上老张本人不势利，很有正义感，看到学校做法有什么不妥的敢于当校长的面毫不客气地提出来，有时甚至让肖校长下不了台，这也是老张备受大家尊重的原因，因为毕竟大部分人被奴化了，变成“忍者神龟”了，和整个社会一样，这个学校敢讲真话的人越来越少。 　　张老师首先对钱天柱进行了一番表扬，孩子很善良，有爱心，集体主义观念强，活动能力不错，素质还是很好的。但是，学习上可能基础差了点，有待于进一步提高。一要刻苦一些，二要注意方法，实在不行，星期日可以找老师补补课。 　　汪静瑶说，谢谢老师，让您费心了，我人生地不熟的，还要麻烦您给我找几个老师。 　　行，没问题，我来帮你联系一下，联系好了打电话给你。 　　张老师的热情帮助一下子解决了汪静瑶目前最大的难题，她从心里感觉到这里的老师实在太好了，不像省城的那些老师，高傲得不得了，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虽然每年的教师节、中秋节、春节都给他们送了礼。想到这里连汪静瑶自己都笑了，是呀，快到中秋了，也应该给班上的老师客气客气了，这样对孩子也有好处。 　　回到二楼临时的家里，汪静瑶拿起电话打给了丈夫。 　　4 　　汪静瑶再次去找张老师的时候是谈请客的事。 　　张老师说，没必要客气，就不用请了吧，现在大家都怕喝酒怕吃饭，提倡健康简单的生活。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老师们认识一下，以后好多多交流，麻烦您帮我约一下，安排个时间。汪静瑶语气里几乎在恳求，她知道，现在大家已不在乎请客吃饭，愿意参加吃请，那是给你面子。 　　那我看一下，张老师看了看墙上的校历，有好几个家长老早说了，我一直没同意，才开学，大家比较辛苦，都需要休息。那就本周日晚上吧，周日晚上老师们都不坐班。 　　太谢谢张老师了，就本周日晚上六点半吧，地点我明天发到您手机上，汪静瑶伸出手和张老师轻轻地握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高一（20）班的老师的手机上都收到了张老师发的短信：本周日晚六点半，到天宝大酒店参加学生钱天柱的未来发展研讨活动，敬请准时参加！高一，学科全老师多，有十二三个老师，所以学生请客基本都是用十五六人的大桌，两桌毕竟太破费。当然每次都不会全部到场，总有人缺席，不是其他班有活动而冲突的，就是家里有事的，基本能到七八个就不错了。 　　周六的时候钱坤就来了，带了两箱“五粮液”，本来想用“茅台”的，怕人家说太张扬了，就买了两箱“五粮液”。他是下午四点多钟到的，自己开的车。一到租住的房子，见到妻子汪静瑶的时候，他发现妻子比以前更加白皙丰腴了，两人忍不住一下子就搂在了一起，把本该晚上的活动提前到了夕阳还未落山的时候。 　　到附近的浴室洗了个澡，回来的路上钱坤特地从熏烧摊上买了一些卤菜，有猪头肉、盐水鹅、卤大肠、香肚、素鸡等。听朋友讲，小城的卤菜很有特色，好多大城市的人来玩都喜欢买好多带回去。儿子放学回到家看到老爸来了，很兴奋，毕竟开学后第一次见到老爸，又看到一桌丰盛的菜，正在长身体的儿子忍不住跃跃欲试，用手捏了一块猪头肉扔到嘴里，直呼，真爽。平时，汪静瑶为了控制儿子的体重都注意荤素合理搭配，她不想儿子长得像他父亲那样膀粗腰圆的。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顿晚饭，儿子匆匆地上晚自习去了。 　　汪静瑶收拾好厨房的一切，和老公一起到楼下散步，碰见了几个刚认识的学生家长，彼此打了声招呼。汪静瑶问了问明天的安排。钱坤说，我们俩一起去。汪静瑶说，我就不去了，儿子要吃晚饭呢。 　　 正文 第三章 秀园里的陪读母亲 　　儿子叫他自己把饭菜用光波炉热一下。你要去，我要陪大家喝酒，你回头要替我开车，再说，你也顺便把各个老师熟悉一下，以后好沟通。 　　两人沿着学校西边的大路一直向南散着步，钱坤把自己公司的情况大致地和妻子谈了一下。一切情况还好，虽然国家房价调控，但实际也没多大跌幅，基本平稳运行，要是能拿下江北的那个小区就好了。我正在找人运作，那个小区在大桥下面，靠近水城，如果能搞定，十年都不用愁了。 　　你还是稳点好，等儿子高中毕业再说。汪静瑶觉得自己不在丈夫身边还是有点担心，虽然她很相信丈夫的能力。 　　这你不用担心，儿子高中毕业直接把他送到国外去读书深造，到时你再去陪读。钱坤对儿子的将来似乎早有打算。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儿子出去，成绩又不是太好，在国内上个普通大学就算了，再说现在国外的大学也太滥，又不安全，多少“海龟”连工作都找不到。汪静瑶对儿子的未来形势似乎看得更清楚。 　　两人过了一座大桥，看到广场上好多中老年妇女在跳健身舞，音响播放着一首《遇上你是我的缘》，大家随着节奏迈开了步子，挥舞着手臂，转动着身子，在闪烁的彩灯下尽情享受小城初夜的动感与活力。 　　当两人相挽着手回到家里时已是八点半钟，儿子九点半下晚自习，夫妇二人就边喝着茶边聊着天，等待儿子回来。 　　5 　　周日，钱坤和妻子早早来到了位于城南的天宝花园大酒店，这是小城目前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政府许多重要的活动都安排在这里，比如两年一届的“郑板桥艺术节”和每年一届的“千岛菜花节”，外地的贵宾基本都安排在这儿。所以，天宝在小城百姓的心中，就是一种排场的象征。 　　五点半左右，张老师就到了。张老师是在钱坤的再三请求下早点到的。所以张老师一到，钱坤就暗示妻子把一个两千元的红包悄悄递给他。 　　张老师推托说，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钱坤说，张老师，孩子还要您多多关照，我们不懂教育，他基础差，让您费心了。 　　没事的，这是我们做老师的本职工作，真的不要这么客气，张老师还在推托，孩子我们一定会关心的，你们放心。 　　汪静瑶说，张老师，真的没什么，一点小小的心意，您就不要推托了，其他人看到了不好。说着，直接塞到了张老师敞开的衣兜里。张老师还要去掏，钱坤忙拉着他的手，张老师，打牌吧，打牌吧，拉着张老师坐下，主动拿了一张牌送到张老师手里，于是三个人先坐下掼蛋。张老师说，三个人的掼蛋我不会。汪静瑶叫来了一个十八九岁的漂亮的服务员，让她和张老师对。 　　一会儿又来了三四个老师，张老师说，你们打吧，我打电话再催一下他们几个。六点一刻的时候，张老师查点了一下本班的人数，一共来了九个老师，主要学科的都到了。再加上教务处的李主任和年级组的洪主任，一共来了十一个人。这已经是属于比较全的了，一般平时家长请客至多六七个老师。经过张老师这么一说，钱坤觉得老师们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钱坤又临时打电话给两个好朋友，让他们来捧场，一个是小城国土局的徐副局长，一个是规划局的杨副局长。 　　随着电动转盘的缓缓启动，晚宴正式开始，十六个冷盘，既有本地的土产又有外地的特产，色香味俱全，好像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欣赏一道旋转的流动的风景。随着一杯杯“五粮液”下去，不知是灯光的作用还是酒的作用，大家的脸上泛起了红润的光泽，纷纷脱了衣服，大家彼此敬着对方的酒，谈谈话，一股轻松温馨的气氛在包间里弥漫氤氲。 　　在鲍鱼上来之前，钱坤一轮敬酒已结束，其实钱坤酒量也不大，五六两的样子，不过今天高兴，两个副局长也高兴，老师们也高兴，大家都高兴，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喝酒就高兴，一箱子“五粮液”喝掉的时候，澳洲龙虾就上来了，大家的积极性也上来了。汪静瑶因为要开车所以没喝酒，喝的苹果醋，一种目前比较流行的保健饮料。汪静瑶站起来敬酒，她今天穿着一件连衣裙，下身是黑白的荷叶花边，可爱的荷叶边像一朵朵浪花，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轻轻地翻动，显出她的优雅与妩媚。汪静瑶特地与语文老师江一水做了简单的交流，还记得报名时江老师给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高大的身材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对人很热情，看到他有一种邻家大哥的感觉。想到这里汪静瑶感到自己的脸似乎更加红了，她忙用敬酒掩饰了自己内心荡起的涟漪。 　　晚饭结束的时候，九点不到，钱坤酒喝得不少，估计有七八两，但今天好像没什么大事。他又邀请大家一起去唱歌，有几个老师家里有小孩要回去，剩下的几个男教师说不会唱，于是大家一起去楼上泡脚。 　　只有江老师是打的来的，要回家有事，钱坤让汪静瑶把江老师送回去，他自己打的回去。江老师说，不用，我自己打的回家。汪静瑶说，孩子要放学了，我顺路回去。江老师没再推辞，上了汪静瑶开的车，这是一辆别克商务车，人坐在上面很舒适。江老师坐在后排，能闻到不知是汪静瑶身上还是车里的淡淡香水味，江老师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但那种味道好久没闻到，今天又突然在这里闻到了，让江老师的某些器官有些兴奋起来，但他在与汪静瑶的谈话中抑制了自己的这种兴奋。汪静瑶的车开得很稳，七八分钟就到了江老师的小区门口。江老师走到车前主动和汪静瑶握了握手，道了声，再见。喝多了但依然清醒的江老师，眼睛无意中看到了车灯下汪静瑶上身那高耸挺拔的双峰。 　　第三章秀园里的陪读母亲 　　1 　　中秋节前，钱天柱的位置终于作了调整，他向前移了三桌，而且同桌是班上前十名的学生，叫王志伟，很巧的是他们租住在同一个小区——秀园，从此以后两个人几乎是同进同出，相处得像好兄弟一般，后来经过双方孩子引见，两个母亲也很快熟了。王志伟的母亲虽然来自农村，可是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农村妇女的痕迹，她穿的衣服虽没有汪静瑶的衣服那么华贵，但也简单大方，透出一种简洁美。 　　两个人经常一起去买菜、逛街，后来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十月的一天下午，天空中飘着小雨，两个人在家里闲着无聊便一起去喝茶，在埃尔咖啡厅舒缓轻慢的乐曲中，王思秦还是忍不住向汪静瑶讲述了自己的过去。 　　原来，王思秦家境也是挺不错的，父亲的手里有一家企业，虽不算大，但一年下来，除去开支，赚个六七十万是轻轻松松的。后来王思秦结婚了，父亲便把企业交给女儿打理，王思秦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对做生意却有一种天赋，她把厂子管理得井井有条，同时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的还有她的丈夫茅四海。茅四海在老丈人掌管期间一直得不到重用，虽然是个副厂长，但一点实权也没有，用个几百块钱都要老丈人批。妻子接管以后，茅四海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了，毕竟是夫妻，一个床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的，能不信任他吗？可是他渐渐发现，妻子分给自己的工作多了，可是用钱的权利却一点儿也没增加，茅四海明显地感到了不舒服，这不是把我当外人看吗？便有了情绪，整天带儿子也不问厂里的事，夫妻俩冷战了有半年时间。作为一家之主，作为厂里的老板，王思秦自然是不会先软下来的，倒是茅四海这个平时挺硬的男人不得不在面子上软了下来。后来茅四海的行为简直令王思秦吃惊，厂里的工作他非常积极，抓车间，跑业务，风里来雨里去，王思秦为自己的坚持而有一点小小的得意，同时对丈夫从内心里感到心疼，想想自己也很辛苦，准备再过段时间就把厂子交给丈夫干，毕竟男人好面子，总被一个女人压着也不是回事。后来王思秦终于把最重要的客户都交给丈夫联系，丈夫也很努力，每笔支出收入都清清楚楚。前几年受经济危机影响，厂里和中国所有的企业一样暂时陷入困境停产了。为了快速恢复生产，茅四海主动提出出去找欠账的客户收账。可是这一去却再也没回来，不但客户的钱被他卷跑了，连家里的卡也被他拿走了。 　　后来找过他吗？汪静瑶关心地问道。 　　找过，怎么不找，毕竟那是我爸爸一生的心血，是我们一家的生存之本，我父亲一气之下脑溢血去世了，过了几天母亲也掉到厂旁边的河里淹死了，我把儿子丢给一家亲戚，带上家里剩下的不多的余钱走上了漫漫的寻夫之路，两年后在东北找到了他，可是他已经又有了自己的家庭，还生了一个女孩。朋友们劝我告他，我后来想想算了，也怪我平时对他管得太严了，男人就像风筝，线拉得太紧就会断的，可放得太远又担心收不回来，妻子也难做呀。后来我就变卖了厂，来到城里一个人带着孩子上学。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重新找个？ 　　有时寂寞的时候也想找，可是看看儿子也就算了，不想给孩子太多的阴影和不协调，好在孩子很争气，学习很认真，他从内心里很恨他的爸爸，有一年，他爸爸来看他，他一直不理他。儿子只说了一句话，难道你对我们的伤害还不够深吗？儿子有自己的思想了。 　　是呀，志伟这孩子挺争气的，对我们家天柱学习上帮助不少呢。 　　两个人很合得来，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孩子，让他们有个伴做好兄弟。 　　这也是缘分，就像我们姐妹俩。汪静瑶呷了一口铁观音，深情地说。 　　2 　　整个秀园小区基本上都成了租住区，有人说，如果不是里下河中学在附近，这个小区的房子的租价会大打折扣，是里下河中学让附近的房子一下子翻了倍。不但如此，单学校门口早晚的那些摊点，附近的小吃店、菜市场就养活了好多人。里下河中学对本地经济消费的稳定与增长功不可没。 　　在王思秦的介绍下，汪静瑶又认识了几个陪读母亲，她们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个叫姚春粉的，以前家里弄大船，后来船出了事，丈夫淹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好在儿子争气，目前上高二，成绩很好，估计考上重点大学没问题，准备冲刺清华北大。姚春粉在附近的一家叫“好心情”的饭店打工，上午把中午和晚饭一起烧好留着孩子自己回来热着吃，中午十一点去饭店，晚上吃过晚饭在孩子下晚自习前回来。和她相比，汪静瑶和王思秦算是清闲的自由自在的。当然，有时姚春粉有什么特殊事情，王思秦都会主动帮忙，毕竟大家都出门在外，都是为了孩子，很不容易，王思秦是个很善良很热心的人。 　　在陪读的人群中有年轻一点的陪读母亲，她们大多在四十岁左右，在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龄，她们离开丈夫离开自己的家，为了孩子的舒适与方便，放弃了正常的生活。也有一些年纪稍大的爷爷奶奶，他们为孙子孙女们牺牲了自己晚年的安详，为子孙们奉献着最后的光和热，带钱陪人地服侍着年轻的一代。 　　也有些陪读母亲下午在一起打打麻将消磨消磨她们的业余时间，那几乎都是家庭稍微富裕一点的。比如有个叫夏巧莲的，丈夫在上海放高利贷，日子好像很宽裕，没事下午就打麻将。女儿目前也上高一，在普通班，成绩还不错，中等偏上。她们往往等孩子下午一点半到了学校开始打，打到四五点钟结束，然后回家准备晚饭，从不会误了孩子的晚自习。 　　学校下午第四节课五点四十五才下，所有的学生必须六点半到校上晚读。这中间的时间很紧张，于是好多家比较远的走读生就在学校门口的摊点上买了吃，有些家长嫌外面摊上的东西不干净，就自己在家里烧好，每天下午放学前用保温桶拿到学校给孩子吃。有的在门口，有的在班上，有的在走廊里。不管刮风下雨还是烈日酷暑，家长们从不间断，每天下午第四节课下课之前，几百个送晚饭的家长，排在学校门口成了里下河中学傍晚一道独特的风景。这样的场面让肖校长很感动，终于触动了他人性中最柔软的部分，他立即让总务处把食堂楼上的一间大教室腾出来，开辟了一个走读生临时就餐餐厅，专门让走读生在里面安心吃饭。学生家长们非常感动，从此不管天热天冷，晴天雨天，他们的孩子都有一个吃饭的好环境了。后来肖校长又改进了教工餐厅，解决了大家早读晚自习的早饭和晚饭问题，虽然要自己刷个两元钱的卡，但是大家还是觉得方便多了，就是平时上班忙一点也少了不少怨言。 　　3 　　为了打发空闲时间解决平时的无聊，汪静瑶在儿子的极力怂恿下买了台电脑，并接上了网，果然，汪静瑶的业余生活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上午买菜烧饭洗衣服打扫房间时间基本差不多，中午睡会儿午觉，一点二十叫醒儿子，儿子一点半要准时到校参加学校周一到周五的午间半小时训练。儿子走了，自己也起床，开始上网，看看电影，看看新闻，听听音乐，偶尔陪好久不见的网友聊聊天，寻找点小小的刺激。汪静瑶与丈夫分开又有一个多月了，以前夫妻俩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本来钱坤说好经常来看他们的，可是生意一直很忙，一个月也来不了一次。虽然有了王思秦这个好朋友，可毕竟是同性，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有的事她也是无法解决的。现在有了电脑，有了虚拟的世界，总比身边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正文 第四章 忙碌而悲伤的日子 　　儿子有时也上网查查资料，难得玩一次游戏放松放松，毕竟长大了，上高中了，自控力强了，成绩也渐渐有了提高，已到了班上的中游，这让汪静瑶最为宽慰，自己两个多月的心血没有白费。 　　有时，晚上儿子上晚自习去了，汪静瑶就约好了丈夫一起视频聊天，看到丈夫有些憔悴的脸她的心里很是担心，每次都叮嘱他要少喝酒。丈夫说，没办法，我也不想喝，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喝酒好像显得不够真诚热情，有时酒一喝，豪情上来了，事情就好办了。当然有时丈夫也给她来点小情调，在视频里来个拥抱或亲吻。有一天丈夫酒喝多了，激情上来了，竟然要汪静瑶把衣服脱掉与他视频，汪静瑶嘴里骂着流氓，可还是在丈夫的恳求下先脱去了外衣，最后把剩下的内衣也脱了。 　　第二天，汪静瑶决定回家一趟，她把儿子托付给了王思秦，说自己回去有点急事要办，过一宿就回来。 　　/// 第四章第四章忙碌而悲伤的日子 　　1 　　周末在里下河中学也是个忙碌的日子！ 　　周六周日学生按时到班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周末练习，只有周日下午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但每个学生几乎难得休息，都被这样那样的补课填满了。补课有两种，一种是学校安排的各种竞赛，由学校奥赛班的辅导老师专门辅导；一种是民间也就是各个老师自己招兵买马的。所以一到周末，老师们反而更忙，特别是数学英语还有理化老师，几乎每个人后面都有补课的学生，只是数量不等而已。 　　关于补课，教育局是屡禁不止，虽三令五申禁止有偿家教，可是家长们愿意，孩子哪门功课差请老师补一补也很正常。校长每次在学校的大会上都要强调老师不得从事营业性家教，谁出了问题处理谁。除了专门转发了县教育局《加强师德建设严禁有偿家教》的文件外，肖校长还重点讲了以下几点：一是端正态度，正确认识从事有偿家教的危害性；二是明确要求，确保严禁有偿家教的有效性；三是建章立制，共同净化教育行风；四是明确职责，管理好教职工的从教行为。肖校长说，我们里下河教师是全县教师的精英，一定要做好表率作用，廉洁从教、爱生示教、珍惜名誉、净化心灵、埋头学习、钻研业务，在有限的课堂时间内，有效地完成好教学任务。 　　放假期间，校长室每天上午八点准时发一些廉洁从教的口号，都是一些名人名言和叫人安贫乐道的口号。什么“灵魂的工程师，净土的守护神”。什么 “师道有尊扬正气，廉德无价袖清风”。什么“教书育人多奉献，清贫甘苦乐无限”。什么“一身正气，踏实育人，公正廉洁，一生为师；两袖清风，清白教书，身正令行，一世为范”。惹得一些没课可补的副科老师怨声载道，妈的，我们又没课可补，一天到晚就知道发鸟短信。而真正补课的老师却我行我素照补不误。据说有个英语老师暑假里收了一百多个学生每天三班倒，有人算过账，按每人一千，这个老师一个暑假就弄十万块。当然大部分老师一二十个人，弄个几万块钱还是有的。记得今年暑假教育局接到群众举报，里下河中学的某个数学老师有几十个学生在补课，教育局派人进行了查处，据说那个教师写了检讨，还被罚了款，可是开学后却被提拔为了教研组副组长，有人说，肯定花了钱，因祸得福，良性循环。 　　关于教师补课，有些家长明确表态：老师补课都是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放弃了自己的休息，给点补课费是应该的，劳动所得嘛，又不偷不抢不贪污不受贿，犯什么法了。有需求就有市场，老师与家长你情我愿，帮忙孩子提高学习成绩家长感激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禁止呢。至于像社会上所传说的有的教师上课不讲，专门留到课后给学生辅导毕竟是极少数现象，“卡脖子式”“敲竹杠式”的课外补习确实有违“师德”，但是作为知识分子中坚力量的教师，他们的道德底线还不至于那么低。 　　还有的家长在网上留言说：一个名人、歌星的出场费，一个小时都几十万！你怎么不到国务院去投诉呢？只禁止教师从事第二产业，这不合情理！一个具有公平、平等、民主、法律意识的有思想的人应当要求取消禁止教师有偿家教这一不公平的规定！只不过要规范其规模等，应坚决惩治那些只顾赚钱而上课不负责任的教师！ 　　有的教师大概是忍无可忍了，也在网上匿名留言，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教师为什么就不能搞家教呢？教师就应该坚守贫穷吗？ 中纪委《廉政准则》第十三条关于处理措施的规定，结合其他有关法规的要求，对于领导干部“违规经商办企业”、“配偶子女违规经商办企业”等行为，除规定应当给予党纪处分外，还明确了相应的组织处理措施；对于领导干部“违反规定多占住房”、“兼职取酬”等行为中涉及的物质利益，根据有关规定明确了追缴措施。 结果呢？结果干部子女都变成了富二代官二代！教师就不要养家糊口吗？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社会上那么多办学机构良莠不齐，有的连办学资质都没有，简直是误人子弟，可是我们的教育部门视而不见，甚至还给他们表彰颁奖，利益驱动可见一斑。没有执教资质的人的家教行为才是非法的！允许社会办学机构家教就应当允许教师家教，更何况只有教师才有执教资质！教师们就该死，就没有利用业余时间让自己和家人生活得更好的权利吗?从学生的角度看，学生有受教育的权利，从社会角度看，应当充分利用优质的教育资源！还教育一片净土，难道就是禁止教师家教吗？教育上那么多的问题没人管，只能拿自己的教师下手吗？ 　　数学老师张天宝的周末是最忙碌的，一方面要给参加奥赛的学生上课，一方面要给自己年级的学生补课。这几年学校对奥赛非常重视，因为大家已尝到奥赛的甜头，每年都有参加奥赛获奖的学生被保送到清华北大等名校，张天宝每次的奖金都有好几万，这也让好多其他学科的教师眼红，可校长说了，谁贡献大就奖励谁，无可非议。于是学校里刮起一股奥赛风，物理竞赛、化学竞赛、生物竞赛，甚至计算机也搞起了竞赛，学校在竞赛上的投入可谓不惜代价，辅导费、车旅费、奖金一步到位。有的理科老师只上一个班的课，其他的精力都用到竞赛辅导和学生的补课上。 　　张天宝周日下午两点到四点先给奥赛班的同学上课，四点到六点又给自己班和其他班找到他的高一年级的学生们补课，晚上七点半到九点半还有十来个高三的学生非要找他补课。张老师补课一来质量好，二来收费又不高，其他教师一般每周一次一学期一千元，而张老师只收八百，家庭贫困的学生张老师还不收钱，免费提供资料，所以张老师在学生家长中的口碑很好，要不是张老师拒绝，收个百儿八十个学生不成问题，但张老师有规定，下午高一的十五个，晚上高三的十个。可是张老师的儿子并不像其他的教师子女那么优秀，也没参加什么奥赛，更没有遗传父亲的数学特长，在高二成绩也一般，所以张老师有时也受到老婆的埋怨，张老师只好苦笑，我们家是素质教育，素质教育嘛! 　　2 　　张老师死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一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下子呆住了。 　　昨天上午早读课的时候在高一（20）班，张老师还和他谈关于早读晚读检查学生背诵默写的事，上午的时候只听说他肚子上方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受了凉胃有点痛，准备与江老师调节课去检查一下，后来忍忍又没调，还是坚持把课上下来了。中午回家，吃了一碗饭，估计休息休息会好一点。谁知下午疼得更厉害，就去附近的一家医院检查，正好院长和张老师是同学，他给张老师开了药输水消炎，可是张老师回到家夜里越来越痛，坚持到天亮，又到小城的人民医院去看，被确诊为急性胰腺炎，器官初步衰竭，立即上了救护车转到省城人民医院进行急救。当肖校长赶去探望的时候，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还要强迫自己坐起来和校长讲话。肖校长示意他躺下，他又昏迷过去了，一直没醒，经过多次全力抢救，医生说已经没救了，病人处于脑死亡状态，在征求了张老师家属的意见后，决定把张老师直接运回老家准备后事。 　　江一水前去吊唁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他想不到一个好朋友、好同事、好搭档就这么突然离他而去了。在大家了解了他的家庭情况后，大家才知道张老师为什么那么辛苦地补课了。张天宝出生在本地一个村子里，五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上面有一个残疾的哥哥，一直单身没聚到老婆，母亲身体不好一直瘫痪在床，妻子下岗了在一家超市上班，收入很低。这几年通过自己的努力刚刚在学校附近买了个二手房，一家人总算过上了稍微安稳的日子，可谁想到，日子刚刚有了转机他却突然离世了。儿子还没高考，才上高二，残疾的哥哥和瘫痪在床的母亲又让谁来照料。张老师的妻子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击倒了，精神几乎崩溃，整天以泪洗面。好在学校里的同事帮着料理着一切后事，他们沙哑的喉咙再也唤不回老同事的生命！前去张老师家吊唁的人一批又一批，有校领导，有同事，有朋友，有学生，甚至还有好多学生家长。作为家长代表，汪静瑶和王思秦也去了，她们虽也经历过亲人的生离死别，可是这一次她们却格外的悲伤，仿佛失去的是自己的亲人而不仅仅是她们孩子的老师。她们是一直抹着眼泪回到家的，在镜子里她们发现自己的眼睛已有点红肿。她们听校长说，在省城医院刚从深度昏迷中醒来的片刻，张老师还问他的数学课有没安排人带，他的口袋里还装着一份用红笔批改过准备给学生讲解的试卷…… 　　肖校长几天一直在料理后事的现场，他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很快向残联和民政局申请帮助张老师的哥哥和母亲办理残疾证和低保。又由工会和团委出面发动了捐款，大部分老师早已在第一时间把自愿捐的款送到了张老师家属的手上。两个月后，张老师的妻子被安排在学校的后勤处做了一名临时工。 　　张老师的突然去世，在里下河中学引起很大的震动，再也没多少人愿意做班主任，他们觉得付出太多，回报太少，太辛苦。就在这时，恰巧一位感动和激励无数网民的“复旦大学抗癌教师”于娟去世，在其留下的日记中写道：“在生死临界点的时候，你会发现，任何的加班(长期熬夜等于慢性自杀)，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如果有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买车的钱给父母亲买双鞋子，不要拼命去换什么大房子，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希望更多的人不再像我这样，健康任意挥霍，幸福任意挥霍，到时候只能敲着键盘望着屏幕追悔莫及。”这段话给大家很大的震撼，是的，透支身体去追求身外之物，得不偿失。假如你病倒了或猝死了，你的单位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人替代你，一切如常运作，你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而你的父母、家人、爱人、孩子的天会塌下来，你对于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健康是最重要的，没有健康，后面所有的数字都毫无意义，所以适度工作，多陪家人，爱惜自己，过正常的日子，才是最大的幸福。 　　学校动员江一水接班，对江一水来讲，是以前想做而不得，现在不做却不行，就像一碗剩菜，吃了没面子，不吃，那美味却在诱惑你，再说你不是要职称升级吗，没班主任这项工作，你就会比别人少几分，还有年终考核卡你。最后江一水不得不接受校长室的决定，暂时代理高一（20）班的班主任。 　　人们会心痛，是因为有怜悯有爱。江一水一直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悲痛中，他在自己的QQ签名上写下了如下的话：离开了一些人，也被一些人离开，这就是人生，不管我们是不是愿意，要不要挽留，这就是命运的无情！其实悲观一点，人生不就是从摇篮到坟墓的一场旅行吗？江一水忽然想到。 正文 第五章 基本功大赛 　　3 　　期中考试快到了，在班会课上，代理班主任江一水只讲了一句，同学们好好复习，以优异的成绩告慰张老师的在天之灵，就泣不成声了。大家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同学们觉得张老师好像出一趟远门去了，他还会回来，他一定还牵挂着他的学生们。自习课上连平时少数几个最喜欢讲话的学生也沉默不语了，早读晚读的声音却更洪亮了。 　　当街上的游行队伍越来越壮大时，当“抵制日货”“钓鱼岛是中国的”等口号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响起时，里下河中学的师生很快从失去老师的悲痛中走出来，在爱国情感的迸发中转向了对日本的愤怒。学校里也出现了一些“抵制日货”“捍卫国家领土完整”“钓鱼岛是中国的”等标语，一位老师的日产丰田车被师生砸坏了玻璃，报刊网络等媒体上不时发布着全国人民反日示威游行的爱国壮举，当然也有少数不法分子利用人民的爱国热情趁机打砸抢的，甚至造成了人身伤害。 　　江一水在下午上班的时候也看到了一支由电动车队组成的游行队伍，标语上写着“抵制日货，爱我中华”，喇叭里喊着“钓鱼岛是中国的，欢迎大家购买新日电动车”，引得路人议论纷纷。 　　学校很快以年级组召开了大会，号召广大师生理幸爱国，不要有过激行为，学校特别加强了门卫管理，又增加了几名保安，防止不法分子趁机捣乱，以维护校园的安宁，为迎接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营造良好的氛围。当然，在学校大门口，按照肖校长的指示，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坚决捍卫中国领土完整！好像这里不是一所学校，而是什么部队大院似的。 　　4 　　高一年级家长会在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的一个周日如期举行。 　　上午八点，部分家长代表先在学校的报告厅开了个短会，由分管校长和高一的年级主任简单地介绍了期中考试的相关情况。半个小时后，所有前来参加会议的家长都到各班集中。一般的家长都很重视，这从他们庄重而焕然一新的衣着上可以看出来，毕竟这是和老师直接接触的机会，最能掌握孩子最近的学习情况与心理动向。参加家长会的不是父亲就是母亲，也有少数家长在外打工请不到假或路途遥远的只好让爷爷奶奶来的，而班主任最怕的就是那些作为学生家长的爷爷奶奶们，由于教育理念的巨大差异，往往很难与他们沟通，对学生的教育效果往往大打折扣。 　　江一水在高一（20）班的教室里接待着本班的学生家长。汪静瑶和王思秦首先代表学生家长说了些感谢的话。汪静瑶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让大家看到了她良好的素质，再加上笑容灿烂的表情，连江一水也感到了教室里的一股温馨。江一水说，各位尊敬的家长，本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通过校讯通发给大家了，少数没开通校讯通的家长等会儿可以到我这儿来看。我们二十班的班风学风目前势头都很好，本次考试进入年级前一百名的有十八位同学，在同类班级中是名列前茅的，而且拿开学进校的分数比，好多同学进步都很大，感谢各位家长的大力配合，我代表二十班的全体老师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江老师的一番话让学生家长们都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江老师太客气了，我们自己的孩子应该管教的，你们老师太辛苦了，应该感谢的是你们，一位学生家长动情动容地说。 　　当然我们的工作中还有许多不到之处，请各位家长多多批评指正，欢迎大家多提宝贵意见，江一水接着补充道。有几位家长提出了部分学科的老师上课纪律不太好，还有老师作业批改没有分数，还有的家长提出能不能再延长晚自习时间到十点下课。江一水一一作了合理而妥善的回答，既维护了任课老师的形象又提出了改变的措施以及今后努力的方向，家长们基本满意。最后还留下了几位家长，是想请江老师安排下几周的活动，他们准备请一下老师，感谢一下。江一水推辞不掉，只好初步落实了三次活动，都安排在周日的中午或晚上，也让班上的老师们聚一聚，大家放松一下。 　　家长会结束后，汪静瑶要了江老师的手机号和QQ号，说是便于随时交流交流。 　　/// 第五章第五章基本功大赛 　　1 　　江一水接到教研室秦主任电话，请他担任全县初中语文教师基本功大赛的评委。作为大市语文学科带头人，江一水经常被请去参加一些有关语文方面的活动，有饭吃有酒喝有红包拿，有时还有人送些烟酒，何乐而不为，作为普通教师求之不得。天下着细雨，江一水提前把课上好，急匆匆赶到乌巾荡中学的时候，大家也刚刚到，江老师和几个熟悉的评委打了招呼，大家寒暄一番，都感到今天有点冷。一个年轻的女评委拿下口罩，舒了一口气，还是这里暖和。奇怪的是大家似乎一下子就不觉得冷了。七个评委有三位女的，她们是从本县的振兴学校和明升学校抽调来的语文骨干教师。参赛的选手经过初选淘汰，剩下了十五名教师参加今天的决赛，决出一二三等奖。 　　决赛快要开始的时候，评委于老师悄悄递了张纸条给江一水，麻烦关注一下12号，谢谢帮忙！江一水眼睛扫描了一下，看到大家手里都有，他知道了是人家请于老师于评委帮忙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有时也有朋友请江一水帮忙，因为现在弄职称都需要，打分的时候可以加分，早一年弄下职称，相差好多钱呢，所以大家都很重视。有一次江一水给一个农村老教师弄了篇论文，人家感激不尽，硬是给了一千块钱又送来了二百斤大米二十斤香油。 　　上一次是解题及设计教案比赛，今天主要是说课比赛。每人十分钟，先抽签，拿到课题准备十分钟，再在评委面前进行说课。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说课比赛，十二点时全部结束，下午统计分数，决定名次。 　　中午在乌巾荡中学附近的“喜相逢”饭店就餐。加上乌巾荡中学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评委，总共两桌人，唐校长叫大家喝点酒。秦主任说，酒就不喝了吧，下午还要工作。下午的事很简单，就是统计分数，半个小时就够了，没事的，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高兴高兴，我平时中午从来不喝酒，今天陪你们。唐校长很热情，每次在乌巾荡中学搞活动都是这样。酒拿上来了，是两百多一瓶的“泸州老窖”，口感不错，据说比“天之蓝”好喝。 　　有酒气氛很快就上来了，秦主任先代表教研室敬了唐校长，两人干了一小杯，接着又敬了各位评委和工作人员。热菜还没上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好几杯酒下肚。秦主任酒量不大，估计比江一水还要小。江一水酒量也不大，而且一喝就脸红，好像桌上所有的酒都被他一个人喝了似的。三个美女评委一个喝的饮料，两个喝的白酒，唐校长的豪情在两个美女评委的带动下上来了，又干了好几杯。秦主任怕误事，换喝橙汁了。其中的一位女评委说，秦主任，你变黄色的啦。唐校长插话，你还不知道啊，秦主任出了名的黄色。秦主任笑了，兄弟，我再黄也没你黄，你手下那么多美女教师，想不黄也不行。是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白时白该黄时黄该红时红，来，再干一杯，我敬大家，辛苦了。唐校长真是海量，又一杯酒下肚，竟然脸一点不红，反而显得白了许多。 　　工作餐结束后一点半钟了，唐校长叫本校的工作人员先回学校，留下评委们在饭店掼蛋，等学生上课了再到学校。江一水不大喜欢掼蛋，节假日偶尔打打麻将，那可是国粹，又有点刺激，可以调剂教师有点平淡的生活，但目前两桌差一个人只好凑凑腿，打发中午不长的时间。 　　三点钟的时候，成绩出来了，于老师重点推荐的12号在大家的关照下获得了一等奖，其实12号王勤老师本身的素质就不差，就是不打招呼一等奖也应该没问题，不过于老师还是觉得这样做保险些。结果一出来的时候，于老师就打电话给了王勤，显出帮了大忙的，语气里一股邀功的味道，甚至还有点暧昧的气味。旁边的老蒋悄悄地对江一水说，你不知道，王勤是老于的徒弟，关系好着呢。老蒋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与羡慕。你也带个女徒弟呀，免得羡慕别人，江一水打趣道。唉，我可老了，不像你们正当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们正是虎虎生威的年纪，老哥我可没那精力了。其实老蒋也不过比他们大个三四岁，不过就是头发少了些。 　　下午结束得早，大家就到“喜相逢”饭店继续掼蛋，江一水到学校看了看班，顺便到学校的浴室匆匆洗了个澡，赶到“喜相逢”的时候他们还在掼蛋。江一水就在旁边看着，两男对两女正打得火热，出的牌不许换，挺认真的。难怪大家说，吃饭不掼蛋等于白吃饭。 　　2 　　晚饭后老于接到电话，王勤请大家去唱歌，于老师说本来要请大家吃饭的，但今天乌巾荡中学有安排，王老师下次再安排，今天先请大家唱个歌，打个招呼。老蒋推说老婆打电话来有事，就不去了。三个女评委说有约，也先走了。剩下的几个人一起到了附近的“星光大道”。 　　推开528包间，王勤和另外一个女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水果和茶都上来了。包间里空调打得很高，一股暖意在流淌。大家一进去就脱掉了外套，坐在沙发上。唐校长自称抛砖引玉，首先来了一首《我与草原有个约定》，“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樽……”唐校长浑厚磁性的嗓音一下子打动了大家的心，在歌声中把大家带到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似乎还见到了草原上洁白的羊群、美丽的姑娘。 　　王勤脱去了外套，下身一条黑色泛白的丝光健美裤紧紧包裹着她那修长的双腿和迷人的臀部，圆翘翘的，脚上穿着一双带着金属链子的高筒马靴，上身一件薄薄的乳白的羊毛衫把她的胸部很好地突出来，她年轻的身子仿佛要从衣服里蹦出来似的。从年纪上看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一个少妇最招摇最炫目的年纪。看到她，江一水的脑海里快速跳出一个成语——风姿绰约，同时还跳出两句诗：“玉质随月满，艳态逐春舒。”就在语文老师江一水还准备跳出更多的用来修饰王勤的词语的时候，他在朦胧的灯光下还看到了老于的手已经在王勤的手上了，仿佛在说着“你好，你好”之类的话，老于的目光早已不行了，借着酒劲正肆无忌惮地在王勤的脸上、胸部甚至下面扫射，王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暗示他不要太失态，毕竟这是公共场合，要注意影响。 　　王勤主动地请唐校长唱歌，先唱了一首《心雨》，王勤的歌声甜美，很有杨钰莹当年的味道，一下子调动起唐校长的胃口，两人又对唱了一首《荷塘月色》，大家的巴掌都因卖力而拍红了。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秦主任唱了一首老歌《在水一方》，虽然没有费玉清的味道，但也唱出了自己的情感。和王勤一起来的女老师，大概二十岁左右，脱掉了外面红色的羽绒服，里面直接是一件低胸保暖的内衣，丰盈的苹果般玲珑的胸部，尖尖翘翘的，像任性的女孩嘟起了嘴。在大家的掌声中，她唱了一首《天路》，一首《我从草原来》，那高音令人荡气回肠，柔情荡漾。接着老于唱了《忘情水》，江一水唱了《大约在冬季》。老于和江一水唱的时候，唐校长和王勤，秦主任和另外那个女老师一起随着歌声跳起了舞，唐校长的舞姿很规范，步子旋转都踏准了节奏。秦主任的步子稍稍有点乱，但在女老师的带动下也勉强摇摆起来。 　　大家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直唱到十一点，因为明天还要上班，在唐校长和王勤的《今夜无眠》中结束了KTV的活动。其他几个人上厕所时，唐校长悄悄对王勤说，想不想到我们学校来？王勤扑闪着一双媚人的大眼睛说，很想呀，能去吗？我可求之不得呀。唐校长说，到时我给你想想办法，王勤要了唐校长的号码。 　　在电梯里，老于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王勤的后面，于是出门的时候，大家都走了，只有老于和王勤落在了最后。 正文 第六章 咖啡厅的下午茶 　　3 　　学校的电子显示屏上打出了一则消息：热烈祝贺我校吴丽娜老师获得本市语文教师基本功大赛一等奖，并将赴省里参加比赛！学校的热烈祝贺在电子显示屏上反复不停地滚动着。 　　教务处李主任打电话给江一水的时候，江一水都不敢相信。江一水虽然在外面还有一点名气，可是这几年在学校一直受排挤，好多本校的活动或与外校的联谊活动都没他的份，在学校语文组他几乎是个被边缘化的人物，编资料、分配实习生都没他的份。才调来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后来江一水看多了知道了许多内幕也就习惯了，在这儿完全是论资排辈，甚至还分派，你一不小心和谁走近了，说不定就会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所以在学校，江一水是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从不参与纷争，倒也乐得省心，不累。这次让江一水担任吴丽娜的赛前指导老师，江一水做梦也不敢想。语文组有好几个特级教师，自己才刚刚是学科带头人，还不是特级后备教师，怎么排也排不到自己，会不会弄错了。李主任这次记住了江一水不抽烟，自己掏了一根硬中华，用有“皇冠大酒店”字样的打火机点着了，对江一水说，这次任务很艰巨，江老师你辛苦一下，帮吴老师培训培训，下周就要去南京比赛了，争取弄个一等奖为学校争光。 　　学校特地安排了人替吴丽娜上课，让吴丽娜跟在江一水的后面提高提高。江一水很尽心，利用白天没课的时候，从板书到解题到说课一一按比赛程序对吴丽娜进行指导，吴丽娜基本素质很好，悟性也高，准备得很充分，有点志在必得的架势，年轻人嘛，应该有所追求，尽管吴丽娜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四岁了，但在江一水的眼里，她还是绝对年轻充满活力的。 　　在吴丽娜准备比赛期间，肖校长还特地来给吴丽娜加油，除了精神上的鼓励外，肖校长还说了，经济上也要给予奖励，获得省一等奖奖励八千元，二等奖奖励五千元。在年轻骨干教师培养上，肖校长是很有眼光的，不惜代价，经常组织年轻教师到外地听课培训取经，肖校长深明一点：年轻教师的未来就是学校的未来！江一水也向肖校长保证吴老师功底很好，又谦虚勤奋，至少二等奖是没问题的。 　　可几天后，当吴丽娜比赛回来的时候，在江一水面前的一声叹息着实让他吓了一跳，只得了个三等奖。江一水自然安慰一番。后来从其他人的嘴里才知道，去比赛是语文组的马特带队的，原来他们几个人赛前被学校安排到海南疗养了，所以才叫江一水帮吴丽娜指导的。比赛前一天马特回来了，带着吴丽娜去了南京，据说他晚上陪朋友在外面喝了很多酒，连宾馆的房卡都丢了，拼命地敲吴丽娜的房门，吴丽娜吓得一夜没睡好。后来马特还是请总台给他开的门。而马特却在学校领导面前说，不知江一水是怎么辅导的，这么好的苗子就毁在他手里了，早知道我不去疗养了。 　　当好朋友何伟昌告诉江一水的时候，大度的江一水度量再也大不起来。他气得大骂，简直就是流氓，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是吃力不讨好！我就知道他们找我没好事，就是一个陷阱。何伟昌说，早知道你这么大度的人能气得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大度？老兄，你说说，碰上这样的中伤你能不生气吗？江一水气得晚饭也没回去吃，打了个电话给妻子蔡丽雅，妻子正好学校里也有个活动，各自安排，乐得自在。 　　在何伟昌的提议下，两个人去了学校北边的“健民酒家”，这是学校老师经常来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又比较隐蔽，家常菜烧得不错，又没有地沟油，大家在这里吃很放心，老板人很好，有时加个小菜也不收费。两人要了几瓶啤酒，烧了四个家常菜，一个杂菜，一份水牛肉烧青菜，一份茨菰烧肉，一份羊肉粉丝，再有一碟花生米。兄弟二人边吃边谈，两杯酒下去，两人都脱了外套，吃得热气腾腾。在何伟昌的化解下，江一水的气消了很多，是呀，是好朋友才告诉自己实话的，这么发火的话，以后再也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讲真话了。江一水又敬了一下自己的好兄长，这个当初推荐他到这个四星级高中的好哥们。 　　明年够高级职称升级了吗？何伟昌问。 　　是呀，明年正好够，要不我怎么会为一开学做不到班主任生气呢？江一水想到了开学的事。 　　那你就要忍着点，明年够资格的人有二三十个呢，名额只有十个八个，竞争很强的。 　　反正明年尝试着弄，弄不下来后年再弄，实在不行来他个几年抗战，早一年晚一年无所谓，多活一年就够啦！ 　　兄弟有这样的境界，是我最愿意看到的，人生看开点就好，有时看不开是要降低自己的幸福指数的，这样看开了幸福感就会强些。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消息，何伟昌又与江一水干了一口，悠悠地说。浙江有个商界巨子王均瑶英年早逝，他的老婆带着19亿存款改嫁了王均瑶生前的司机。该司机幸福之时感慨道，以前，我以为自己是在为老板打工，现在我才明白老板一直在为我打工！确实，身体健康，活得更久，远比其他一切重要！ 　　是呀，这话有道理，郭德刚不是说过：“你就看到赚钱的，那还有跳楼的呢；你失业了，那还有失生的呢！”什么事都得往下看，你就会很快乐。在你还没成为一个幸福的人之前，先做个健康快乐的人！ 　　来，干杯，让我们兄弟先成为健康快乐的人！ 　　晚上，九点半钟回家的时候，妻子还没回来。江一水打了电话，蔡丽雅在电话里撒娇道，就允许你经常在外面活动，我一个人老待在家里守着电视，今天我和同事潇洒一下，也让你尝尝一个人在家的滋味，说完就挂了。 　　江一水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有些郁闷了，自己脚也没洗就上了床，喝了酒口里有点干，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上，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新闻发言人还是在谈“钓鱼岛”问题，总是“抗议抗议”“保留进一步采取措施的权利”，但到现在一直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措施。节目暂停了，江一水喝了口水，对着头顶的节能灯发呆。想想妻子的话也是，自己每周要坐三次班，还要参加学校和社会上朋友的一些活动，在家的时间基本很少，直到睡觉才回来。妻子难得出去，晚上总是一个人在家里，难怪女儿打电话回来，总是说妻子是留守女士。江一水决定这一个周末好好陪陪妻子，给她烧一次饭，陪她逛一次街，去咖啡厅喝喝咖啡或者两个人去唱一次歌，重温没做班主任前的那些轻松浪漫的时光。 　　突然，听见了门响，妻子回来了。原来妻子和他开玩笑的，这么冷的天我才不愿在外面呢，妻子边脱衣服边说。一会儿，妻子洗漱好，钻进了被窝，江一水一把搂住妻子，让我好好地温暖你一下！ 　　4 　　老于犯的错误终于被老婆发现了！ 　　老于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把王勤带到家里去，而且又没仔细打扫战场，结果留下了一根王勤的长发，被老于的妻子在卧室的地板上发现了。老于的妻子也才四十刚出头，其实长得蛮漂亮的，个子高高的，估计有一米七以上，身材也很好，腰细臀突，丰腴妩媚，水软香幽，走路一步三摇，倾泻着万千春光。有一次老于在家里请客，江一水见过，当时江一水还暗暗感叹，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被老于娶到了，真是艳福不浅，挺羡慕的，尽管自己的老婆蔡丽雅也是气质形象俱佳的女人，但还是应了“老婆总是别人的好”那句老话。老于也是这句老话的具体实践者，伟大的先行者。 　　老于的老婆和老于干了一架，不过老于挺哥们的，始终没交出王勤来，只承认自己酒喝多了一时冲动，趁妻子出差的时候带了个小姐回来，上了小姐的当。老于的认错态度一向很好，老于深深知道：女人靠哄！一方面老于反复向妻子解释自己是偶尔失足，另一方面老于又装出可怜的样子，让妻子感觉到他真的很后悔，痛不欲生的样子，过了一个星期，老于终于得到了妻子的谅解，但老于的脸上也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爪印。 　　老于是个要面子的人，一次开评委会的时候，老于说，真倒霉，被家里的宠物狗抓了，还打了好几百元的狂犬疫苗。老蒋是他的邻居，其实老蒋都已经把故事讲给大家听了。老蒋开玩笑说，墙挡不住红杏，门关不住野狗，老于你真行，哥们佩服。老于又神气起来，好像介绍经验似的，夸耀道，十个女人九个肯，就怕男人嘴不稳，女人靠追，上床靠磨。江一水插话道，我们老于什么人，典型的钢铁战士，这要放到战争年代，老于绝对是个硬汉。老于嘿嘿一笑，过奖了，不过兄弟，哥哥这可是经验之谈，你一定要记住：只有硬不起的男人，没有追不到的女人！老蒋只好说，老于，你真硬！ 　　长发事件之后，据说老于和王勤断了，问题不在老于，老于胆子大着呢，主要是王勤。王勤经常和唐校长联系了，在教育界一提到唐校长和王勤的情歌对唱，大家都认为是一对好搭档。在王勤的努力下，半年后的暑假，王勤从郊区的学校调到了唐校长所在的乌巾荡中学，一年后，王勤被提拔为学校办公室副主任。 　　以后江一水等人再到乌巾荡中学做评委的时候，基本每次王勤都参加接待，而且安排得很到位。确实很有能力，用唐校长的话讲，有实力才有魅力，很显然王勤的实力魅力都不差，课上得好，事做得好，人又漂亮，这样的人才早该提拔了，大家都认为唐校长英明，慧眼识珠。不过，老于好几次都没参加评委的工作，后来秦主任干脆也不叫他了，让王勤做了评委，随着王勤的闪亮登场，老于终于退出了本地语文界评委的行列。 /// 第六章第六章咖啡厅的下午茶 　　1 　　女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孤独，女人一旦孤独就特别渴望有男人陪伴在身边。汪静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孤独的漂亮女人，所以内心的渴望尤其强烈。但汪静瑶又是一个知性的女人，她将这种强烈的感觉悄悄地隐藏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一般人是难以觉察的，江一水当然不是一般的人，自然他就觉察到了。 　　江一水每天有个习惯，一到办公室或家里就打开电脑，一打开电脑就登录QQ，这倒不是江一水痴迷电脑，他从不玩游戏，没偷过菜也没大战过僵尸，更没有在电脑上脱过女人的衣服，而是他的好多信息都来自他的QQ群，不管国内外大事中事，还是身边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的朋友都能提供给他，还有杂志社约他写的语文试题各类稿件，同学之间的聚会邀请等等，好多事都离不开电脑，更离不开QQ。江一水的网络人缘比较好，只要有谁加他，他从不拒绝，他坚信就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一天下午，批改完很难改的周末作业，江一水发现自己的QQ上有消息在闪动，和往常一样很自然地就加上了。江一水看了看，网名“随风摇曳”，和世界上无数的网友第一次见面一样，屏幕上很快跳出两个字：你好！ 　　好! 江一水已经学会了简洁或者说是学会了偷懒，当然更多的是礼貌性的漫不经心。但是接下来的招呼，让江一水来了兴趣。 　　江老师好！ 　　能叫出自己的姓的说明是熟人，江一水可不能马虎了，至少应该表示对熟人的尊重，陌生人还好一些，毕竟不认识，大家也不太在乎。江一水立刻发过去几个字：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贵班的学生家长，钱天柱的妈妈，汪静瑶。黑色的仿宋字轻盈地跳了过来。 　　江一水看了看四周，六个人的班主任办公室里只有老李坐在最后一排戴着个老花镜在批改数学作业。江一水又客气地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随便找您聊聊，刚加上您，打扰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没什么事，一起聊聊。 　　我想向您请教个问题，我儿子最近这段时间有点逆反，我说什么他都反驳，不太听话。 　　十六七岁正是青春叛逆期，有点不听话，比较容易激动，这都是青春期的反映，这很正常呀。 　　请问有什么办法吗？ 　　没事，过了青春期就好了，我女儿也有过，后来自然而然地好了，一下子就懂事了，不那么逆反了，多与他沟通沟通交流交流就行了。 　　喔，谢谢江老师的指点，以后有问题多向您请教，谢谢对我儿子的关心。 　　不客气，应该的。你放心，学校的心理老师会讲的，再说我们学校最近还特地成立了“青少年健康成长中心”，专门针对学生当中出现的心理问题进行疏导。 　　打扰了，以后再聊！汪静瑶发来一个挥手再见的图案。 　　好的，88，江一水也说了再见。 　　江一水前几天看到学校专门腾出了三间教室作为学生解压心理疏导的场所。现在的学生身体长得很快，可心理却越来越不健康，有时还很脆弱。听说邻县的一所四星级高中，上课时一个高三男学生在玩手机，班主任当众把他的手机摔到了地上，那个男生冲到外面从四楼一下跳下去了，幸亏跌到了楼下的花圃上，落得个终身残疾，班主任被停职了，学校花了不少钱。听到这个消息，连肖校长想起自己那次周日晚自习掼掉的学生的几部手机心里也不禁有点后怕，是呀，现在的学生不能惹，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据说，陕西有个地方，一个高三学生由于压力过大，竟然把班主任杀了，场面很血腥，现在的学生不知怎么了，特难伺候。 正文 第六章 咖啡厅的下午茶 　　2 　　汪静瑶与江一水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多，从谈儿子的学习到谈学校的事情，最后慢慢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私下交流，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哪一天没和江一水说话，汪静瑶就觉得自己今天有件什么事没做似的，心里不踏实。网络的最大好处就是，当面不能说的话可以在网上说，而不会脸红或别扭，随着彼此聊天的频繁，聊天的内容也越来越广越来越深入。 　　终于有一天，汪静瑶在QQ上主动发出了邀请。江老师，今天下午有空吗？ 　　江一水抬头看看墙上自己的课表，今天是星期三，下午正好没课，晚上又没坐班，难得轻松的一天。本来是要去跑步的，这几年江一水明显地感到自己胖了许多，连妻子蔡丽雅也多次向他提出抗议，如果再不减肥，她就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减少床上运动的次数。每年的学校统一体检过后，操场上总会多一些跑步的人，连一向很忙的几个校长竟也在下午的时候去操场或体育馆参加运动。因为学校的场馆比较好而且又是全民健身的共建单位，所以经常有县里面爱好体育运动的领导来学校运动，结束后在学校食堂的包间里开展桌上运动。校长们以前除了有县里的领导来打球才去陪练一下，但现在他们运动的次数明显增加了，说明大家懂得健康的重要性了，他们知道，只有健康才能在干部的岗位上更长久地干下去，才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老百姓没什么太多的追求，没多少钱，没高的地位，属于自己的只有身体了，如果再失去健康的身体，那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了。所以没事的时候，江一水就到操场去锻炼锻炼，放松放松心情，增强增强体质，但今天下午只好忍痛割爱了。 　　江一水很爽快地答应了，有空。 　　我想请您喝咖啡。 　　好的，去哪里？ 　　你看吧，我也不太熟。 　　那就去“埃尔咖啡”或“哥顿咖啡”。江一水和妻子去过几次，只知道几个简单的名字，但他还是让汪静瑶选择了一下，这就是男人的聪明之处。 　　那就去“埃尔”吧，其他的我不熟，半个小时后见，可以吗？ 　　江一水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正好两点半，便在对话框里敲出几个字：好，三点见！ 　　3 　　埃尔咖啡厅，其实是一家综合连锁店，三楼是咖啡厅，四楼二楼分别是旅馆和饭店，这给许多约会的人提供了方便快捷的场所，难怪开张不久就生意红红火火，有需求就有市场。江一水骑着“爱玛”电动车提前十分钟赶到了埃尔咖啡厅，在服务生的安排下进了一间小包，房间不大，但给人的感觉不小，一面镜子让房间宽大了许多。室内的装修挺有韵味，欧式的茶几，软包的真皮沙发，环形的水晶灯，再加上墙上传统的十字绣，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轻音乐若隐若现，如丝如缕，这样的地方会让人一下子变得很柔软，江一水很佩服汪静瑶的眼光，不用说，这是一个有品位而又懂得生活的女人，和这样的人交往，肯定不会让人失望。江一水把包间号三三六发给了汪静瑶。 　　汪静瑶的到来也很准时，她是打的来的。气候已到了深秋，早晚都有了凉意，汪静瑶今天上身穿着一件高腰的军绿色外套，下身穿着一件浅咖啡色粗布休闲裤，一进包间，和江一水打了招呼，放下了手里的乳白色提包。江一水推过单子让汪静瑶点，汪静瑶点了一壶铁观音，又要了些瓜子水果。她让江一水再点些，江一水说，不用了，多了吃不下。虽然是白天，但开着灯，整个包间里就显得朦胧温馨起来，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桌上是茶壶、瓜子和带着“埃尔咖啡”标志的餐巾纸，不一会儿又上来一份新鲜的果盘，果盘里有西瓜、哈密瓜、红色的珍珠番茄、紫色的水晶葡萄，摆放得很有艺术感，颇能够勾起人的一些遇望。 　　包间的温度随着空调慢慢上来了，汪静瑶脱掉了高腰的外套，顺手挂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黑色印花T恤，她的明艳照耀着桌子对面的江一水，她的魅力浓郁的微笑，让江一水联想起了刚刚过去的繁花似锦的夏季。江一水还从来没和老婆以外的女人单独喝过咖啡，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还是汪静瑶显得落落大方，她给江老师倒了茶，聊起儿子钱天柱的事。汪静瑶说，我家儿子好像没前段时间那么听话那么用功了。还不错呀，进步蛮大的，江一水说。喝了一口茶，江一水又接着说，钱天柱已经有点适应我们学校的学习生活了，你不要操之过急，想一口吃个胖子，总得有个慢慢变化成长的过程，只要这样坚持下去将来考个二本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听到这里，汪静瑶有点兴奋起来，我只指望他能考个三本就满足了，考二本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我们学校和家庭互相配合共同再抓抓，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两人用茶互敬了一下，汪静瑶说，让江老师您多费心了。 　　谈着谈着，汪静瑶谈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我以前只顾和丈夫一起做生意赚钱，生活每天都搞得很紧张，一开始来照顾儿子还不适应，现在才慢慢适应了，但还是感到无聊，不如忙的时候那么充实。那时虽然忙，但也不觉得苦，现在想想，有时还很佩服自己，当初怎么那么能吃苦。 　　有钱赚嘛，财发精神长，有钱就不觉得苦，哪像我们又苦又没钱，江一水开玩笑道。 　　你们工作挺好的呀，没风险没什么心事，旱涝保丰收，再说工资不是也涨了不少吗？汪静瑶口气里有点羡慕的意思。 　　哪里，你不知道，一个月就三四千块钱，刚够养家糊口，小孩子上大学一个月就要两千多，家里开支人情世故后两个人的工资所剩无几，幸亏房子买得早，要不然还要做房奴。一提到工资，江一水的语气里就自然而然的多了分埋怨。做语文老师真没出息，早读要起早，晚自习要坐班，几乎没什么学生补课，当然人家英语数理化老师补课也挺辛苦的，可我们连想辛苦的机会都没有。说出了这些话后，江一水就有点后悔了，自己像个怨妇一样，在一个女人，特别是在一个学生家长面前说这话，似乎有点丢人了，尽管自己说的是实话。 　　汪静瑶喝了一口水，轻轻地说道，那收入确实是不多，我还以为你们轻轻松松一年下来能弄个十万八万的，三四千块钱一个月是太少了，不过钱多钱少有时候并不很重要，关键还是自己生活的态度与生活的理念，幸福不一定与金钱有太大的关系。 　　江一水说，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我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有安全感，教师不会出什么大事，不像一些干部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安的。前几天我看了一个电视报道，说一个记者到街上去采访人们幸福不幸福，她看到一个捡垃圾的老太太，非要问人家幸福不幸福。问了几遍，老太太不答，记者以为她是个聋子，就凑近了老太太的耳边大声问，老太太，您幸福吗？老太太翻了翻白眼，大声说，你看我幸福吗？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靠捡垃圾为生，你说我能幸福吗？记者哑口无言，愣在了那儿。可见幸福还是与经济有关系的。 　　是的，适当的经济基础还是要的，没钱肯定不会太幸福，但有钱也不一定幸福，汪静瑶用牙签挑起一片哈密瓜放到自己的嘴里，悠悠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像你们这么有钱又幸福的真不多呀，江一水打趣道。 　　我们家钱也有一些，比你们工薪阶层好多了，但也有风险，我们家老钱吃了很多苦，他比你稍微小些，但看上去比你显老，有心事，做房产压力很大。 　　江一水吃了一颗紫色的水晶葡萄，很快地吐出了薄薄的皮，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我显得年轻吗？哈哈，老了，头上都有白头发了。 　　汪静瑶的脸有点红了，是呀，我可不是拍江老师的马屁，我说的是实话，你的气色很好，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至多和我们差不多大。汪静瑶的微笑一下子如此柔软，让江一水不知所措，只好借助桌上的瓜子掩饰自己的一丝慌乱。正好，汪静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因为听得出电话中哭哭啼啼的声音。汪静瑶说，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汪静瑶说，我一个刚认识的女朋友，也是陪读的，有点事找我，不好意思。江一水说，那我们走吧，他看看手机，五点零六分，真是美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两人不知不觉已谈了两个小时，如果不是汪静瑶的女朋友叫她回去，似乎他们还会继续谈下去。汪静瑶穿上外套，拿起包，江老师，那不好意思，以后没事我会经常约你一起喝茶聊天，你可不要嫌我烦呀！哪里话，我觉得和你谈话是一种享受，挺休闲的，我很喜欢。那我们下次再见。江一水说，你先走吧，账由我结。不用，我结好了走，汪静瑶到吧台结了账，朝江老师笑了笑挥挥手，匆匆走出了埃尔咖啡厅，看着她优雅离去的背影，江一水的心里像喝过咖啡一样突然兴奋起来。 　　4 　　汪静瑶赶到秀园的时候，发现王思秦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蓬乱着，衣服也被扯破了，好像和人打过架。汪静瑶看到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一问坐在王思秦旁边的夏巧莲，才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王思秦自从丈夫离去之后，度过了一段苦闷无聊的日子，后来碰到了高中时代的一个男同学，正好在儿子王志伟所在的初中做老师。见到他的时候，王思秦还有点不好意思，一方面自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人，另一方面，这个男同学高中时曾拼命地追求过自己，光情书就写了十几封，可那时王思秦的家境很好，男孩子其貌不扬，王思秦没看上他，硬是拒绝了他。后来男孩考上了大学，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她家提亲，王思秦的父母同意了，王思秦也有点动摇，但是男孩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的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转了城市户口，将来工作又不愁，而王思秦虽然家里有钱，但毕竟是农村户口，男孩还在坚持，可王思秦觉得很没面子，就像高中上学时那样回绝了他。所以，离了婚的王思秦见到他有点自惭形秽。但是这位男同学为能在多年后见到自己当初追求的女生兴奋不已，尽管都是三十几的人了，但男同学很热情，主动给王思秦留了号码，在学校又对王志伟格外关照，用男同学开玩笑的话讲，也是我的儿子。王志伟在老同学的关心下成绩提升很快，随着成绩提升的当然还有老同学之间的感情，在经过多次的拒绝之后，终于有一次在王思秦的租住房里，男同学实现了二十多年前未能实现的梦想。 　　因为王思秦目前单身，所以男同学就有了更多的名正言顺的机会，就像人们眼里所有的离婚女人一样，不属于某一个人，便似乎可以属于所有的人。更主要的是，男同学对她有恩，不是他的帮忙，孩子不可能作为指标生进入里下河这所四星级高中，比人家省钱更省事，所以王思秦和他的好带有某种报恩的心理，更何况当初他是那么热烈地追求过自己。女人比男人更为脆弱，她们容易孤独迷失，更需要生活和男人的关怀。他们大部分是在王思秦的租住房里，只要男同学发来短信，她就在家里等，他们基本不去咖啡厅或宾馆，就在王思秦的家里，很安全也很温馨，当然一般是下午或晚上，儿子去上学的时候。再说儿子对妈妈的男同学周老师也很有好感，就是发现了他们有那种关系，孩子也不会说什么的，所以周老师真正做到了像社会上流行的那样“家有贤妻娇子，外有红粉知己”。王思秦的业余生活里多了一个男人，她那长期缺乏男人滋润的寡欢的脸，开始舒展开来，目光里也多了一份激情荡漾的春意。本来他们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这样双方需要的日子会风平浪静地持续下去。情况也确实一直是这样，但是周老师有时会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人一得意忘形就容易出事，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周老师竟然把王思秦带到了自己家里的床上。周老师的妻子在统计局工作，说是要出几天差，平时妻子难得出差，一年也出去不了一趟，这难得的机会让周老师一下子提前激动了好几天。临出差的前一天晚上，周老师不但给妻子收拾好了东西，而且把妻子好好地“收拾”了一下。 　　妻子说好了出差一个星期，周老师想时间是很充裕的。第三天他买了些菜，叫王思秦过来吃晚饭，王思秦一开始不愿到他家里，太危险了，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她还不想成为社会上所流行的那种女人。可周老师说，没事，她出差了，一个星期呢。王思秦等儿子吃过晚饭就来了，她给了儿子十元钱叫他自己明天买早饭，说自己回趟老家晚上就不回家了。儿子王志伟无所谓，一人在家落得轻松，他准备叫钱天柱来和他一起睡一夜，两个人正好可以聊聊天。王思秦在周老师的家里与周老师一起共进晚餐，周老师烧的菜很好吃，茨菰烧肉，牛肉青菜，羊肉炒大蒜，菠菜炒草鸡蛋，鲫鱼汤。周老师拿出了家里的一瓶“卡斯特”干红，两人面对面对饮起来，晚饭的时间不长，但不知是食物的能量还是酒精的作用，两人很快就洗了澡上了床，在新鲜与刺激中度过了一个别样的销魂之夜。 　　一想起几天前的那个夜晚，王思秦的脸上火辣火辣的，那一夜，因为时间充分，他们几乎尝试了各种方法来不断激发对方的激情，他们把自己身体的资源开发到了极致，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的一浪浪快乐几乎弥补了王思秦多年来的身体债。 　　就在周老师的妻子说回来的前一天下午，周老师正好没课，他想充分利用这近期最后的机会再快乐一下，哪知道在家里，被提前回来的妻子在床上抓了个正着。在周老师的帮助与掩护下，王思秦才得以狼狈地逃离。 　　 正文 第六章 咖啡厅的下午茶第5节 　　汪静瑶插话说，思秦你真傻，再怎么好，你也不能到人家家里呀，到人家家里，再有理你也没理啦，何况这本身就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你也太不小心了。汪静瑶责怪之余又劝了几句，快别哭了，让孩子知道了更不好了。王思秦接过夏巧莲递来的面纸，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到洗手间洗了一下脸。说，不知道周老师怎么样了。你真是，都这样了你还想他，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夏巧莲感叹道。 　　5 　　周老师想不到自己一向谨慎小心，却在家里翻了船，妻子在家哭闹，要去找那个勾引自己老公的狐狸精。周老师极力劝阻，深怕她去找王思秦，一找王思秦，事情就糟了，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所以，在家里周老师只有不断地忏悔认错，说自己一时糊涂，酒喝多了，能找到的各种理由周老师都进行了编造，可是妻子不饶不依，偏说我要去找那个表子，她胆子太大竟然跑到我家里来勾引我老公。经过了几天冷战，周老师终于从妻子的怒骂中发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晚上上床，周老师看到妻子富有弹性的肉色内衣，温暖撩人，不禁想起“床头吵架床尾合”的老话，就忍不住主动地把手伸向妻子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却被妻子一下子打了回来，别碰我，我嫌你脏 ！周老师只好萎缩在床上，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似乎有满肚子的委屈却又无法诉说，他甚至让妻子感觉到他流下了男子汉的眼泪。 　　本来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不愉快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毕竟周老师的老婆也是个要面子的女人，自己的男人在家玩别的女人说出去自己脸上也不光彩。再加上周老师的认错态度极好，从一开始事情发生，周老师就承认了自己的错，而且近段时间对妻子关爱尤佳，利用业余时间主动承担了所有的家务，连妻子的内衣内裤他都洗了，晚上睡觉前不是一杯蜜水就是一杯牛奶，周末没事的时候也不再出去打麻将而是陪着妻子逛街游玩。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夜里，当周老师主动向妻子出击的时候，妻子没有再拒绝他。 　　就在周老师准备重拾自信恢复在家里的地位时，又一件事让周老师彻底丧失了机会。细心的妻子发现家里少了一张两万元的存单，妻子是搞统计工作的，对家里的每一张存单都在一个小本子上做了备份。周老师自以为妻子不会发现，没事谁去翻存单，可恰恰是妻子很快就发现了。拿给那个表子用了吗？妻子一脸的愤怒。没有，没有，你不要瞎想，是借给一个同事了。周老师连忙掩盖，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掩盖多么苍白无力。是呀，玩女人能不花钱吗？你把家里的钱都拿去给那个表子算了，孩子将来送给人家养。周老师的孩子在省城最好的高中上学。你不要生气，我叫人家还给我就是了。好呀，你还，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人家还，别自欺欺人了，肯定是给那个卖B的女人了，你一个堂堂的人民教师，竟然做出这么肮脏的事出来，我要到你们学校让你们校长评评理。周老师本来认为妻子也就这么随嘴一说，吓唬吓唬他的。说老实话，周老师自己也承认，钱一部分是给王思秦买了东西，衣服呀，化妆品呀，情人节的礼物呀，吃饭喝咖啡唱歌呀，也有一小部分是自己打麻将输了。他准备向朋友借点钱把两万元的存款补上，然后自己再用私房钱慢慢还。 　　可是让周老师想不到的是妻子这一次没再顾及他的面子，下午的时候竟然真的跑到校长那儿去告状，校长本身就对周老师有看法，因为周老师和校长曾经共同喜欢过一个女教师。校长一开始表明是家事，自己作为工作上的领导不太好干预，只能适当提醒提醒。校长把周老师找去的时候，还有几个副校长在场，周老师听着妻子的控诉简直无地自容，他怨恨地看看妻子，又看看校长，一句话也不说，他想不到妻子这次撕破脸皮，竟然真的来闹了。 　　人们发现周老师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下午，在学校附近的森林公园，周老师倒在一个长木椅上，他穿着一套崭新的西服，皮鞋也擦得很亮，旁边是一瓶喝干的“茅台”和一只安眠药的空瓶子…… 　　6 　　王思秦的情绪一直低落，汪静瑶就一直陪着她。公安局的干警也找过了王思秦谈话，但最后也没什么事。不过王思秦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周老师，如果当初不接受他的好，如果自己不到他家里，不被他的妻子发现，如果他们根本就不相遇，这一切如果都不发生，周老师会死吗？王思秦觉得周老师是一个好人，尽管他们之间的事似乎有点违背所谓世俗的道德，但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两情相悦有错吗？王思秦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能默默地接受这痛苦的事实，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找男人了，周老师就是最后一个和她好的男人，王思秦情愿从此以后孤独一生。 　　王思秦的事让汪静瑶本来浪漫遐想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但江老师的主动约见还是让她不能拒绝。他们的第二次见面换在了名典咖啡厅，在一个小小的临窗的包间里，他们喝着柠檬茶聊着各自近期的生活。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紧张，大家都很放得开。汪静瑶的心里似乎藏着春意，看他的眼光也不一样。两人开始还是面对面坐着，但距离很近，无意中汪静瑶幽谷般的乳沟，击中了江一水。一种久违的冲动冲击了他，让他的身体都绷紧了。江一水打开了窗，风吹来的时候，汪静瑶的心里很潮湿，一种陌生的一望像风一样飘进身体。当江老师很俗套地假装给汪静瑶看手相，握着她主动送过来的软绵绵的小手时，汪静瑶感到自己的呼吸加剧得喘不过气来。江一水开始还有点羞涩，但汪静瑶藏在身体里的一望，也就是她身体里的那一点痒，还是很快被他发现了。两人的脸都红红的像喝了酒，又像是吹了空调。片刻的停顿，一种温情在室内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一会儿，汪静瑶自己先坐到了沙发上，她说，这个沙发不错，挺柔和的。于是江一水就和汪静瑶一起坐在了沙发上。两只手都看过了，汪静瑶作为回报，也拉过江老师的手好好看看，江老师，你的爱情线很乱，肯定你的生活中有很多女人，汪静瑶开玩笑说。 　　是呀，我的女人不少，妈妈，老婆，女儿，江一水敷衍道。 　　我说的是女朋友，情人，汪静瑶知道他是装不懂。 　　目前，我的情人就是我老婆。 　　江老师从一而终呀，不愧是好男人。 　　我也想偶尔坏一次，可是没人看得上我，没貌没钱没地位，三无产品，没人要。 　　江老师太谦虚了，人长得高大英俊，又很有才气，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 　　那你给我介绍介绍呀，我请你吃饭。 　　好呀，不过江老师你可能有色心没色胆，徒留剑气箫心。 　　你不能小看人，找个让我试试，我也是堂堂男子汉嘛。虽然不富不帅但还是蛮高的。以前都说女人难做，不过现在我觉得男人更难做。光顾事业了，人家说你没责任感；光顾家了， 人家又说你没本事。专一点吧，人家说你不成熟；花心点吧，人家说你是禽兽。有钱了，人家说你变坏了；没有钱，人家骂你是窝囊废。 　　是呀，我理解，男人有男人的苦，女人也有女人的苦，难怪哲学家说人生苦短，一点都不错，挺深刻的。所以我们生活中要每天给自己找乐子。 　　怎么找乐子？你教教我，江一水试探着看着汪静瑶。 　　你别误会，我是说要经常让自己快乐，比如经常读读笑话，就会让人很轻松，专家讲，人一周至少要笑一次。 　　可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呢？江一水不解。 　　汪静瑶说，我经常收到一些短信，挺让人发笑的。 　　快说来听听，让我放松放松，江一水迫不及待要求道。 　　不过有点黄，我不太好意思说。汪静瑶感到自己毕竟是个女人，不太好意思说出口，她把自己的苹果手机递给江一水，让他自己看。江一水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一张花丛中的美女照，他想起来了，在汪静瑶的空间里看到过，是汪静瑶自己的写真照。江一水强抑着自己过于激动的心跳，用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翻到了汪静瑶要给自己看的短信。 　　中国足球队兵败后，“强力持久丸”厂商找了国家队一名队员LX做了一个广告。情节是：LX左手抱着一个足球，右手指着屏幕说：“谁能90多分钟不射？我能！”生产避孕药的厂家看了以后也想搭乘顺风车，可自己的药怎么着也是给女人用的，这可怎么办呢？但是也难不倒他们，经过三天三夜的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个办法：让一个在中超吹黑哨的裁判身穿黑衣，哨子一吹，手势一打，傲气凛然的说：“不管射进去多少，统统的不算！” 　　这是一条经典的段子。而且是荤段子，江一水看完短信，忍不住一下子笑得抱住了汪静瑶，两人很自然地拥抱在了一起。当江一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准备进一步深入发展的时候，汪静瑶用手提醒了他，这里是咖啡厅！ 正文 第七章 都是短信惹的祸第一节 　　7 　　王思秦的情绪渐渐好转的时候，汪静瑶很快与江一水见了第三次面，这一次是江一水亲自安排好的。江一水的妻子蔡丽雅和其他几个老师被学校安排到山东杜郎口学校参观学习，四天时间。周四下午报到，周五听课参观学习，周六周日到泰山旅游。周四下午江一水就在QQ上约了汪静瑶见面。汪静瑶直接问，去哪里？江一水说，来我家吧。汪静瑶坚决回绝了，不行，重找个地方吧，去你家不好，其实汪静瑶想说的是怕，但还是婉转地换成了不好，自己可不想重蹈王思秦的覆辙。他们两人有约在先，两个人可以好，但都不能影响自己的家庭。他们深深懂得：婚外恋，在婚外，婚姻所有的功能和用处，它都不必考虑，它是最纯粹的，就是一种两情相悦一种别样的爱，朴素、简单，它的存在除了需要爱本身以外，不再需要任何意味。 　　当江一水第二天下午去“格林豪泰”开好一间苏格兰风情房的时候，他发了个短信给汪静瑶，我在“格林豪泰”五一九等你。汪静瑶很快回了短信，二十分钟内到。这是江一水第一次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幽会，心里既激动又有点紧张。江一水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调试一下看看怎样效果更温馨，又试了试水龙头，看看热水出来快不快，想象着洗澡时汪静瑶美丽的身体在流动的水下扭动的情景，江一水忍不住提前兴奋起来，他感到自己的某些部位一下子弹了起来，坚硬如铁。空调开了，打到二十六度，江一水把自己用信封带来的上等白茶放进洗过的茶杯，把用电水壶刚烧好的开水倒在两个杯子里，绿色的叶片很快地舒展开来，像他们俩即将舒展的心情和身体。江一水又试了试床，弹性很好，一张大圆床，洁白的被子，仿佛在等待着一场豪华的身体盛宴。随着时间的悄悄流逝，十分钟过去了，江一水在想象的飞翔中坐立不安，他用嘴抿了一小口茶，茶香氤氲了他的口齿，他又到猫眼里看了一下，没人，又走到茶几前再抿了一口茶，平复一下自己加快的心跳，他的脸似火在烧，只好到洗手间用冷水在脸上抹了一把。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早已等在门口的江一水一把拉开了门，汪静瑶快速闪进之后，他又把门快速关上，并反锁好。两人拥抱在一起，一顿恶狠狠的吻，两人都气喘吁吁。但汪静瑶还是用手暗示了一下江一水，先洗个澡吧。虽然室内开了空调，但由于外面的温度不高，毕竟是秋去冬来了，淋浴间里温度还是有点低。江一水说，我先洗，等有了水蒸气你再进来。江一水脱得只剩下内裤进了淋浴间，先放掉了水龙头里的冷水，等水稍微热了，开始冲洗自己的身体，其实江一水的身上很干净，学校的浴室天天开放，只要没事就去冲一下或泡一下，江一水把很关键的部位冲洗了好几遍，然后用洁白的浴巾把自己身体的中间部位包裹好出了洗手间，叫汪静瑶去洗。汪静瑶脱得只剩下三角短裤与胸罩，一扭屁股进了洗手间，水哗哗地欢快地流淌起来，像江一水此刻的心情，他走到床前，掀开白色的被子钻了进去。 　　江一水打开了电视，调到音乐频道，正好播放着一组情歌，把声音调到不高不低的时候，汪静瑶裹着浴巾出来了，不过她把上身和下身的关键部位都裹住了。江一水掀开被子，让汪静瑶上来，又递上了泡好的不烫不冷的茶。汪静瑶轻轻地呷了一口，放下了杯子，江一水就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浴巾扯掉，两个人颤动的身体很快缠绕在一起，合而为一，这时和他们一起颤抖的还有那张大床。电视里播放着凤凰传奇激情四溢的《月亮之上》。 　　当两个人哼哼着惬意地躺倒在宾馆苏格兰风情房雪白的大床上的时候，江一水和汪静瑶都感到了好久没有的快乐，至少在他们彼此的近期生活中未曾有过，两个人都很满意对方的表现。 　　晚上回到家睡觉的时候，江一水还在回味无穷，眼前不时闪现着汪静瑶的身影和那双充满柔情蜜意的大眼睛。 　　1 　　江一水在学校附近新买了一套商品房，比自己原来的房子大了许多，有一百二十几个平方，更重要的是离学校更近了。原来的老房子只有八十多个平方，而且在老小区里，连个物管都没有，东西经常丢，租住的外地人很多，素质很差，不是卖东西的就是卖自己的，小姐很多，每次回家碰到那些露肩扭臀的女人，蔡丽雅都不舒服，很别扭，早就想离开那里了。正好学校北边不远处有刚开发的商品房，是“红墅湾”的吴总开发的。江一水夫妻借了部分房贷，加上旧房子卖的钱，合计着买了一套，经过简单的装修，准备在元旦左右搬家。按照本地的风俗，要进了节气上的“大寒”才能搬家，可江一水、蔡丽雅无所谓，知识分子不讲迷信，元旦放假三天，正好有空搬家请客。 　　乔迁之喜毕竟也是人生的大事，江一水到目前为止还没办过什么大事，结婚是父亲在乡下办的，养孩子是丈母娘家办的，孩子十岁也是丈母娘家办的，因为自己唯一的亲人——父亲已去世。妻子和自己三十岁生日那时没钱，没有请客，也是丈母娘来放的鞭炮，就家里几个人。这次搬家夫妻俩商量好了，也请些客好好热闹一番，以前吃单位同事的吃得不少，人家又没收人情钱，这次一定礼尚往来补一补人家，了了人情债。于是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当面请的当面请，有的群发了短信。 　　一号搬家，二号晚上请客。学校三十一号下午放假，可是奇怪的是从二十八号开始江一水陆续收到班上学生家长的电话或直接送来的红包，江一水感到一头雾水，自己并没有请一个学生家长，就连汪静瑶她也没请，请学生家长吃饭不是变相向学生家长伸手要钱吗？这可是有违师德的，再说江一水根本就不是那种太看重钱的人，尽管没太多的钱，但两个人都有工作，收入比较稳定，除了供孩子上学外，基本生活还可以，不至于这么丢人吧。江一水问了几个好朋友，都说没发消息，再说他们也没有学生家长的号码呀，这样害人的事朋友自然是不会做的。奇了怪了，江一水百思不得其解。班上六十二个学生，送红包的就有四十八个，还有几个家长是让朋友代送的。最少的五百，正常的一千，江一水拒绝不了，只好暂时收下，一一登记好，准备等忙过家里的事再退给他们。 　　二号晚上，在凤凰大酒店的二楼大厅，江一水摆了十六桌酒席，参加的除了家里的亲戚还有学校的部分同事，学校领导江一水基本没动，按江一水的臭脾气，你领导有事没请过我，我凭什么请你，特别是有几个领导连自己家小孩子考上大学甚至结婚都没请他，所以江一水一个领导也没请。再说这些人你不送礼，就是请他吃一顿又有什么用，不帮你的还是照样不帮你。江一水的思维有时与他人就是不一样，难怪妻子蔡丽雅有时候骂他迂夫子一个。虽然没有什么本校领导参加，但却有社会上的其他部门的领导，他们都是江一水的朋友，当然妻子学校的领导自然请了，这是妻子的主张，再说妻子在学校的工作比较轻松，领导关心得不少，特别是在女儿上学期间。江一水夫妇一桌一桌地敬酒，酒很普通，是一百多一瓶的“今世缘”。工薪阶层一般化就可以，你不能拿当官的比，他们请客最差“天之蓝”，甚至还有用“梦之蓝”的，据说有个老板女儿出嫁，喝的全是“梦之蓝”，还有个老板儿子结婚，一百多桌喝的是“五粮液”，我是老师，就来个“老地球”吧，江一水自嘲道。 　　晚宴的气氛很好，朋友们还唱了歌，劝酒声掌声歌声把大厅渲染得热热闹闹的，让人感觉不到冬天窗外的寒意。江一水好久没请过这么多人了，激情一上来，就喝得稍多了一些，酒一多话就自然多了，晚上到家的时候，嘴里还说个不停。江一水对放假赶回来的女儿说，筱娜，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摆个六十桌。六十桌，你有那么多人吗？女儿怀疑道。你爸会到大街上去拉呀，蔡丽雅插话道。看着新家温馨的灯光，江一水有点兴奋得睡不着，还是新房子好，又宽敞又明亮又舒适。谁的功劳，还不是你老婆的功劳，你找了个会过日子的老婆，要不然你还得待在旧房子里。是呀，是呀，老婆理财有方、治家有方，感谢老婆，再干一杯，江一水举起手中的茶杯对妻子开玩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