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楔子 西凉天牢,长长的走廊,处处散发着阴霉的气息。地面上血锈斑驳,时有痛苦的呻吟声,从暗窗中飘了出来,乍听上去,竟然像地狱的鬼魂哭泣之声。 苏尹紫走得很急,她几乎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她几乎摔倒,身后一双葱白的手,及时扶住了她。 那手的主人,是一个豆蔻少女,一身粉色宫装,满脸焦急之色。 “娘娘,我们不能这样,会被砍头的……”少女蹙起了眉头,扶着苏尹紫的手,不肯松开。 苏尹紫无奈的摇头,平日里她告诫过她很多遍,不要叫她娘娘。她不是西凉国的娘娘,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西凉国的娘娘,可是她总是不听,满脑子的主仆尊卑。 只是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纠正她了,她必须去救一个人。 站稳扶好墙壁,苏尹紫清秀却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宫女,她反握住宫女的手,一字一顿,坚定的道,“秀儿,你怕不怕?我们可能真的会被砍头!” 秀儿看着苏尹紫的眼睛,唇角露出一个无暇的纯净笑容,她缓慢却坚定的摇头,“娘娘不怕,奴婢便不怕,砍头没什么打紧,到了鬼门关,奴婢也是一只忠心耿耿的好鬼……” 苏尹紫苦涩一笑,握着秀儿的手逐渐松开,看着前方驻守的侍卫,她深吸了一口气。 灯笼飘摇,将整个长廊照成一片血红,她坚定的,一步步,朝着地牢走去。 “本宫奉皇上口谕,见嗜帝最后一面,尔等让开!”苏尹紫卯足了气,定定的看着把守的侍卫。她衣袖下的双手,因为紧张,冷汗涔涔,涂了丹寇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侍卫互视了一眼,然后跪下,用余光瞟着这位未来的国母。 所有人都知道,新帝有一个在民间娶的糟糠之妻。据说这位糟糠之妻和新帝一起,曾经平步青云。如今大势已定,若是封后的话,恐怕后位也只能属于这位糟糠之妻了。 没有人敢得罪这位未来的国母,所有人只是跪着,挡在路的前方。 秀儿大气不敢出一下,她脸色微白,在收到苏尹紫的一个眼色之后,阔步上前,从衣袖中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金牌。 众人在看清那金牌上得铭字之后,顿时将头伏的更低,然后从中间让出一条路,再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苏尹紫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了秀儿一眼,脚步有些虚浮,朝着地牢的入口走去。 她繁复的宫装,使她走的极为不利索,头上百鸟朝凤的发髻,朱钗叮咚作响,金丝织锦凤衣,灯光映的她脸色苍白如雪。 进入了地牢,里面腥臭的风扑面而来,伴随着腥风,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叫骂声,她颦起了黛眉。 “褚云夏,你欺兄夺位,不得好死,我会在阎王殿等你,等着你肠穿肚烂,受尽折磨……” 地牢中的男子,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容,只是那浑身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他所经历的一切。 苏尹紫带着秀儿一步步靠近,在离地牢三米左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伴随着她的脚步,叫骂声也停了下来。 然后抬起一张削瘦的脸颊,那张曾经绝世风华的脸颊,脸孔上只剩下一双黑洞,眼睛赫然已经被生生的剜去。 苏尹紫紧咬下唇,忍住眼眶中的热泪,难以想象,这个人昨日还英姿飒爽的坐在金銮殿,接受着百官朝拜。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靠近褚云傲,声音哽咽,“大哥……” 一句大哥,包含太多感情,苏尹紫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 “阿紫,阿紫,是你吗?”男子赫然站了起来,他手上脚上的铁链,叮咚作响。 苏尹紫痛苦的点头,眼泪已经湿了整个脸庞,她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位置如此重要,可以让兄弟反目,姐妹成仇。 男子从地牢的栅栏中伸出枯瘦的手,那双长白干瘦的手,带着点点血迹,不停的颤抖。 “阿紫,你听我说,那个人不适合你,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男子的声音急切,双眼处的黑洞,在幽暗的灯光下,狰狞恐怖。 苏尹紫摇头,上前握住男子的手,温热的泪,滚落在男子的手上,“大哥,你听我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要保重自己……” 苏尹紫哽咽的已经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不住摇头,似乎是不愿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他是他的兄弟啊,和他一起共患难同甘苦的一母同胞亲兄弟…… 他为了皇位,竟然,竟然…… “阿紫,乖,别哭了,你若是还叫我一声大哥,就听大哥的,带着丝丝赶紧离开这里,以后的日子,和丝丝和睦相处,替大哥照顾丝丝……”男子蹲下身子,摸索着握住苏尹紫的手。 苏尹紫就着朦胧的灯光,这才发现,那手链不是带在褚云傲的手腕上,而是穿过筋骨,深深的锁在褚云傲的手上。 “娘娘,娘娘,我们该走了……”秀儿看出苏尹紫的失态,上前,握住苏尹紫的肩膀,不停摇晃。 苏尹紫站起身,眼泪已经模糊了一切,她泣不成声,该如何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柳丝丝,已经不是他们从小就认识的丝丝了呢? 现在的丝丝,已经背叛了他,不能给丝丝那最高最尊贵的位置,丝丝已经不再是他的丝丝…… “大哥……”苏尹紫缓慢摇头,眼泪粉落。 “阿紫,你快走吧,等下被他发现你来看我,他不会放过你!”褚云傲似乎发现阿紫是假传圣旨偷看他,推开苏尹紫的手,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是啊,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允许有人来看自己?那是个铁石心肠,没有感情的弟弟啊…… “大哥,是云夏对不起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走!”苏尹紫泪流满面,站起身,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秀儿已经焦急的不停跺脚,她时不时的朝后面的入口看去,再第五次看向入口的时候,她原本苍白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是吗?是朕对不起他?”门口响起一阵萧索的掌声,那掌声在这暗夜,竟然像地狱勾魂的声音。 伴随着掌声,一名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阔步走进,他身后跟着一名妍丽女子,和几位官袍的男子,所有人低着头,唯唯诺诺,只有那女子,扬着美丽却高昂的脑袋。 苏尹紫停止哭泣,看着阔步走近的男子,她的目光停在他身后那女子身上,嘴唇嗫嚅出一个名字。 柳丝丝,柳丝丝…… 她终究是如愿,做了他的女人了…… 柳丝丝的手搭在明黄龙袍男子的胳膊上,看见一脸狼狈的苏尹紫,唇角勾出一个胜利的冷笑。 苏尹紫在秀儿的搀扶下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褚云夏,褚云夏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饶有趣味的笑意,他的掌声,良久才停。 褚云傲似乎是察觉到除了褚云夏以外,还有别的人一起过来,他焦急的朝栅栏处踉跄几步,大声道,“阿紫,阿紫,还有谁,还有谁来了?” 他突兀的声音,在阴暗湿冷的地牢,尤为可怜,苏尹紫看着柳丝丝,抿唇,用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冷静声音道,“大哥,是云夏带着文武百官一起过来了,没有别人!” 褚云傲松了一口气,然后坐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只要她没有落在他的手中,一切足矣。 “朕的结发妻子,偷了朕的金牌,深夜来此夜会嗜帝,这笔账,该怎么算?”褚云夏微微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迸发出森冷之意。 他身后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只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夜,恐怕得休妻了…… 凡是和他亲近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在他登上权力最高处的时候,就是他休妻的时候。 他怎么会满足一个小小的亲王?怎么会满足一个容貌不够出彩的苏尹紫。 褚云夏靠近苏尹紫,他蹲下身子,眼睛直视着她,唇角勾出一抹残佞的弧度,他的手指缓慢抚上她湿润的眼睑,啧啧两声,“朕的发妻,你在为谁流泪呢?” 苏尹紫抬头看他,眸中满是无畏的表情,她摇头,摆脱他的手指,“皇上,大哥已经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你放了他,他不会再对你的皇位有任何威胁!” 她柔弱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坚韧,褚云夏冷笑着站起身,他的手按向腰间的长剑,在他想要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秀儿却突然扑了过来。 “皇上,这一切都是奴婢的意思,您杀了奴婢,放过娘娘!”秀儿摁住褚云夏的手,双眸充满祈求。 在苏尹紫来不及阻止的时候,眼前已经血光一闪,一道温热殷红的血线,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秀儿瞠大眸子,身体无力滑下,她白皙的颈项,已经被割断气管。 褚云夏身边的一等护卫冷言,淡漠的收回手中染血的长剑,面无表情的后退几步,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尹紫看着地面秀儿的尸体,不住发抖,她怎么能忘记,凡是靠近他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甚至,他不需要自己出手,他拔剑只是为了砍断地牢的门,他不屑用自己的剑杀她们,对他来说,她们的命,连蝼蚁都不如。 苏尹紫仿佛呆掉了一般,静静的坐在地面,血顺着秀儿的尸体蜿蜒在脚边,她一动不动。 地牢内传来褚云傲急迫的声音,“阿紫,阿紫,你怎么样?阿紫?” 半响,褚云夏再次拔剑,地牢的门被他劈手砍开,苏尹紫回过神,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大哥,我没事……” 我没事,可是秀儿死了,她误以为他要杀我,所以她死了。 苏尹紫木讷的看着褚云夏的一切,陌生的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褚云夏“哐当”一声丢下自己的长剑,淡漠的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男子,冰冷的道,“碧玺在哪里?说出来,留你全尸……” 褚云傲嘲讽一笑,背靠着铁栅栏,并不说话。 褚云夏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背负双手,不轻不重的道,“给他上刑,凌迟之罚,一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褚云傲脸上的肌肉明显跳动了一下,只是他依旧淡漠的坐着,一言不发。 有刑官上前,很快的剥下褚云傲的衣服,他精瘦的身体就全部暴露在了人前。 苏尹紫看着这具陌生男子的luo体,并没有觉得害臊,她仿佛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般,呆呆的看着刑官将一面精细的渔网捆在了褚云傲的身体之上。 不太胖的肉从渔网的网眼之中露了出来,第一刀,在褚云傲的脸颊之上,血伴随着肉横飞,腥味在所有人的鼻孔蔓延。 褚云傲牙帮已经咬的红肿,他依旧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顺着他已经不完整的脸颊滑落,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 第二刀,在褚云傲的心口,殷红的血肉,任谁都不相信,这是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体上剜下。 肉随着刑刀的翻飞,被刑官用力的带向天空,带着人的体温的肉,坠落在苏尹紫的眼前,她看着地面染血的活肉,再也忍受不住,尖叫一声冲上前。 地上的长剑被她紧握在手,狠狠的刺进褚云傲的心口,她眸中流下最后一行清泪。 “大哥,黄泉路上,走好!”苏尹紫口中低喃,用力的抽出褚云傲胸口的长剑,鲜血喷涌,褚云傲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身体无力滑落。 众人看着这一变故,全部静静的低头,用余光打量着新帝的脸色,褚云夏只是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 “朕的发妻,果然有些胆识,你偷了朕的金牌在先,又杀了嗜帝让朕失去碧玺的下落在后,你说说,这笔账,朕该怎么跟你算?”褚云夏冷漠的笑,绝美的凤眸,闪过一丝精光。 苏尹紫只是呆呆的坐着,握着剑柄,呆呆坐着。 “礼部,传朕口谕,苏氏阿紫,其青楼女子身份不容于皇室。朕念起旧德,然,其不守妇道,盗窃金牌,夜会嗜帝,忤逆圣旨在先,谋杀嗜帝在后……” 苏尹紫已经听不清后面说什么了,她只是知道,他要休妻了,他真的休妻了。 她和他,从此再也没有什么了,不等他念完,她已经站起身,长剑割断袖袍,她定定的看着他,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开口,一字一顿,“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对吗?” 从她窃取金牌,到他将长剑仍在地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 他这样心思深沉的人,怎么可能是她这种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算计的起…… 罢了,一切缘断…… 她不想再听他的答案,只是黯然的,一步一步离去。 心竟然还会痛,如果六年前她和丝丝没有遇见他,一切会不会有一个新的结局? 六年前…… 正文 第一章 兽池里,与虎一决雌雄 西凉,京城,定北候府。 一排身段婀娜的女子在长长的走廊上低头行走,拽地裙摆拖曳出漂亮的弧度,朦胧的灯光倒映出她们姣好的容貌。 站在最后的,是两名身穿鹅黄长裙的女子,女子秀发高挽,脸上施着淡妆。本是豆蔻之年,稍加装扮,更是秒人无双。 “姐姐,她们都穿着粉色纱裙呢?为什么我们要穿黄色,等下侯爷见我们这身装扮,又要罚我们了……”倒数第二的女子,环佩轻摇,微微扭头,对着最后一名女子轻声道。 “因为,侯府的后山,有一个兽池,兽池里面养了几只老虎。”苏尹紫压低了声音道,她秀美紧蹙,美眸中流转着担忧之色。 柳丝丝拽了拽自己的裙摆,无所谓的笑笑,“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侯爷还能把我们丢下去喂了那猛兽不成?” 苏尹紫正色,抬眸看着柳丝丝,一字一顿的道,“昨晚侯府失窃,王爷没有大肆追查,今日却宴请了太子和各位权贵,地点在侯府后山,你以为我们真的只是去跳舞那么简单么?” 柳丝丝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定北候武烈,性格残暴,她们在候府做舞姬,地位甚至连下人都不如,经常无缘无故遭致武烈的虐打。 就算此时,定北候真的要拿她们喂老虎,也没什么稀奇,只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他丢了东西的时候,难道他开始怀疑什么了吗? 柳丝丝紧握粉拳,秀美紧颦成一团,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苏尹紫上前几步,握住柳丝丝冰凉的双手,“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姐姐,我很害怕。”柳丝丝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一脸淡定之色的苏尹紫。 “别怕,我们挺过那么多次风浪,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苏尹紫轻拍柳丝丝的手,安慰道。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把握,以往但凡有舞姬下人,犯一点点小错,都会被打的生不如死,可是这次…… 候府失窃这样的大事,定北候竟然无动于衷,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或许她们这一行七人,今日去了后山,再也没有命回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不想活了吗?磨磨唧唧!”前面的嬷嬷看见两人站在一起,开始训斥。 苏尹紫立即和柳丝丝分开,垂首中规中矩的走了起来。 在这候府,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得罪,特别是这些上了年纪的嬷嬷,她们是早些年定北候从宫中带出来,打个喷嚏,都可以置她们这些舞姬于死地。 候府,后山,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定北候武烈坐在正上方,左手下分别坐着太子和七王爷,右手下方坐着军机大臣和三王爷。 只见武烈端起酒杯,放肆大笑,下方除了太子,众人一起附和着饮酒。 苏尹紫到的时候,嬷嬷上前,对着武烈说了几句什么,武烈放下酒杯,径直朝着自己和柳丝丝走了过来。 苏尹紫心里一阵紧张,怕是嬷嬷告了自己和丝丝一状,这下就算不被抛下兽池,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你叫蝶依?”定北候酒气熏天的勾起苏尹紫的下巴,铜铃般的眼睛,犀利的看着苏尹紫盛水的双眸。 蝶依是苏尹紫在候府的艺名,只是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平日里和丝丝,都是唤对方的闺名。 苏尹紫垂下眼睑,避开定北候的实现,低低的回了句,“是。” “为何不敢看本侯的眼睛?”武烈捏着苏尹紫的下颚,用力了几分。 苏尹紫几乎可以听见自己下颚碎裂的声音,她紧咬下唇,应道,“侯爷天威,奴婢不敢直视!” 这话本是溜须应付的话,可是在定北候的耳中,却格外受听。 不远处的太子,脸色黑了几分,他早知道定北候对他有不服之心,只是如今,也太明显了。 他不懂尊卑,竟然座位在他之上,况且他府中一个小小的舞姬,竟敢都说出天威之类的话。 手中的茶杯,被太子紧紧握紧了几分,今日之耻,他日后比雪…… “你倒是有几分见识!”定北候松了手,环视着一排七人的队伍,当他的目光落在柳丝丝身上的时候,柳丝丝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 “太子殿下,三王爷,七王爷……”武烈语气不徐不疾,缓步走向上方,语气顿了顿道,“昨夜我候府失窃,有人亲眼看见来人逃入了这些舞姬住的院子,可是这些舞姬都是皇后赐给我的,你们说,这叫本侯如何是好?” 他的口气,颇感无奈,苏尹紫在心里却冷笑了一记,他会在乎她们是谁赐给他的么? 平日里非打即骂,稍有不慎,连命都没了。 丧生在他手下的无辜亡魂,不知道有多少,这会儿他倒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 武烈这话,明显是对着太子发问,所有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后,乃是太子生母。 可惜武烈对这母子不服,他为皇帝平定江山,到头来,连个王都不曾封赏,只封了个定北候,定北候而已…… “这舞姬既然母后已经赐给侯爷,当然是侯爷的人,若是她们做了这肮脏的事情,自然任凭责罚!”太子站起身,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带着不屑的看着定北候。 武烈哈哈大笑,他不住鼓掌,“太子好气魄,本侯还在担心,生怕这几个娇滴滴的红颜,是在坐的各位爷的人,各位看了会不舍呢……” “既然如此!”他口气一顿,目光森冷的指着不远处的兽池道,“推她们下去,让各位爷看看美人儿与野兽的表演,能活下来的,本侯重重有赏……” 七名舞姬一听,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热闹的氛围被哭声所取代,可是在座的人,全部都面无表情,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有侍卫上前,拉住哭泣的舞姬,不停的往兽池方向拖拽而去。 苏尹紫本能的后退,不让侍卫拉住自己,柳丝丝已经被两名侍卫抓住,拖拽了去。 “侯爷,饶命!”苏尹紫回头,看着高台上面,清秀的脸上,满是凄然之色。 武烈笑声越发嚣张,太子冷漠的坐下,目不斜视。倒是七王爷,已经皱眉站了起来。 “侯爷,这么做,恐怕不妥!”七王爷褚云澈焦急的看着这一排美女,眸中充满怜悯。 “哦?七爷不舍?难不成,这里面有七爷你的人?”武烈嘲讽一笑,一步步朝着褚云澈走来。 褚云澈气结,跺脚道,“算了,当我没说!” 他气愤的坐下,倒是旁边的三爷折扇轻摇,文雅一笑,安慰了句,“七弟,侯爷跟你开玩笑呢!” 褚云澈依旧气鼓着嘴巴,他年纪尚小,没有参入到朝廷的争斗,说话没有力度。 只是武烈残暴荒唐,这三哥和太子也跟着一起残暴荒唐吗?他们也不阻止一下。 七个如花的生命,就要这么被糟蹋…… 苏尹紫告饶间,已经被侍卫拖住,强行朝着兽池拖去。前面哀嚎声一片,已经有人被丢下了兽池。 那些抱住旁边的障碍不愿下去的舞姬,被侍卫打的奄奄一息,有些已经没有生命,直接尸体被抛了下去。 见此情况,苏尹紫也不敢挣扎,径直被侍卫推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尹紫的身体被柳丝丝抱住,她哭泣的看着她,发髻凌乱,“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丝丝,别怕,我们穿着黄衣服,那些饿虎,暂时不敢攻击我们!”苏尹紫安慰着柳丝丝,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脸颊上沾着濡湿的头发,狼狈不堪。 兽池一共有七个饿虎,饿虎先是扑向被丢下已经无法动弹的舞姬,有些呼吸的,立刻被饿虎分了食了。 苏尹紫和柳丝丝亲眼看着,一具具身体被饿虎吞噬,空间中散发着腥臭的血腥味,饿虎边吞着曼妙女子的身体,边看向苏尹紫和柳丝丝。 柳丝丝吓的已经不能动弹,旁边还有暂时幸免的女子,所有人哭喊成一片。 “丝丝,拿着这个,不要怕它们,它们要是攻击你,你就朝它们的鼻子刺去,不要怕,就算死,我们也在黄泉路上作伴……”苏尹紫将一柄短小的匕首递给柳丝丝,自己将头发上的珠钗拿下,紧紧的握在手心。 柳丝丝接过匕首,泣不成声,“姐姐,我不想死,不想,我爹娘还在家里等着我补贴家用,我不能死……” 柳丝丝放声大哭了起来,她手中的匕首,不住颤抖,苏尹紫将柳丝丝抱在怀中,颤声安慰,“乖,我们都不会死,不会!” 说话间,饿虎已经分食完了地上还有气息的身体,三三两两的朝着柳丝丝和另外活着的舞姬走去。 正文 第二章 嫁给猎犬? 那些在上面,已经被打死的舞姬,尸体倒是完好无损,这些饿虎,被定北候驯化的只吞活物,不理死尸。 装死吗?不可能,就算是昏迷,也还有气息,一样会被当做饿虎的腹中餐。 怎么办?怎么办?它们已经走过来了…… 苏尹紫紧张的不能自已,她紧紧的盯着饿虎,那边,传来舞姬的凄厉喊声,有人被饿虎咬去了一只胳膊…… 柳丝丝害怕的已经忘记哭泣,她失神的看着饿虎,脸上一片灰败之色,双腿如筛糠,不停抖动。 “丝丝,把匕首给我,我来保护你!”苏尹紫丢下珠钗,拿过柳丝丝手中的匕首,对着柳丝丝的胸口就恶狠狠的刺了过去。 匕首刺进柳丝丝的胸膛,随着匕首的拔出,鲜血喷涌,柳丝丝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尹紫,红唇逸出低喃,“姐姐……” “丝丝,乖,好好的睡一觉,醒来,什么时候都没有了!”苏尹紫抚摸柳丝丝的脸颊,将她的身体放平,中指探过她鼻息间,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擦拭匕首间的血迹,冷然的站起身,定定的看着饿虎。 “三哥,她这是在做什么?还以为她和那位姑娘感情很好呢,原来也不过这样!”七王爷褚云澈坐在上方,清楚的看着兽池发生的一切。 开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位姑娘,以为她是重情重义的主,没想到,在危险前面,她自顾自己,先杀了自己的同伴。 三王爷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容貌本就清俊邪美,这样的一笑,更是忽如春风,看的褚云澈无法眨眼。 “你仔细看下去,她这是在救那位姑娘……”三王爷褚云夏唇角噙笑,饶有趣味的合起折扇。 “是吗?她刺了那姑娘一刀,怎么反而成她在救她呢?”褚云澈不解的摇头,眉头皱成一团。 兽池中,苏尹紫紧握着匕首,定定的看着一群饿虎,这群饿虎,已经吞噬完了别的姑娘,朝着她逼近。 她没有办法后退,她必须保护柳丝丝,紧咬下唇,摈弃所有的惧意,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一头饿虎见她没有什么动作,倏然朝着她扑了过来,她不能闪避,只是迅速的拽下自己长裙的一角。 “撕拉”一声,长裙破裂,她将破布朝着饿虎的头上扔去,被黄布罩住头的虎顿时没有了方向感,挣扎着撕咬狠抓从自己头上耷拉下来的破布。 虎本就惧怕黄色,这样这只被自己抓伤的虎,暂时不会再攻击自己了。 只是,还有六头,六头对她已经虎视眈眈的饿虎…… 先是第一只朝她冲来,接着是第二只,然后是群虎围攻。 她再也顾不得柳丝丝,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其中一头饿虎的鼻子刺去。 有尖锐的虎牙,刺破了她肩膀的皮肉,恶狠狠的嵌入她的肉里,她整只胳膊不能动弹,拿匕首的手,一个用力,削下了老虎的半个鼻子。 老虎吃痛,嚎叫着几乎将她整个胳膊吞掉,苏尹紫痛得天旋地转,下手毫不含糊,这次刺向老虎的咽喉。 老虎在吞下她整个胳膊之前,终于咽气倒下。 死掉一只虎,其余的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这时苏尹紫已经离开柳丝丝很远。 现在才发现,六只饿虎一起围攻过来,可是只有三只是攻向她,其余的都围在柳丝丝的身体旁边,对着她不停轻嗅。 见柳丝丝没有一点活着的气息,那剩余的三只才慢悠悠的走向苏尹紫。 苏尹紫不停后退,依靠在兽池的墙壁上,不住喘息,这样下去不行,她一个弱女子,能杀一只虎,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现在还有五只…… 难道今天真的要命绝此处? 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在空难之后,却来到了这具身体。 几个月的习惯适应,她已经决定,用这具身体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现在…… 真的要放弃么?生命只有一次,她能够得到第二次生命,已经是上天垂怜,她不想死,不想! 求生的意志让她坚强起来,握着匕首,拖着一只受伤的胳膊,她咬牙,尖叫着朝猛虎扑去…… “侯爷,放了她,我用十匹汗血良驹跟你换她!”似乎是苏尹紫的表现,惊动了太子,一向稳重淡漠的太子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兽池下方拼死一搏的苏尹紫。 “太子为何要救她?”武烈斜倚在正上方,漫不经心的把玩自己手中的扳指。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候府失窃事件,更是跟我无关,我救她,只是因为她想活!”太子褚云威淡淡的回答,波澜不惊的脸上,在提起苏尹紫的时候,明显浮起了一丝怜惜。 “是吗?既然如此,来人!”武烈击掌,有侍卫上前,“把兽池的那两位姑娘带上来!” 侍卫领命之后,一个飞跃,将虎群中疯了般搏斗的苏尹紫,和地上昏迷的柳丝丝顺手抄了起来,抱着两人来到上面。 苏尹紫已经接近昏迷,上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一概不知。 她瘫软着跪在地上,眼神第一个接触的,是三王爷玩味的表情,他抿着好看的薄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苏尹紫没有时间去深想三王爷这探究的表情,只是伏地磕头,气若游丝的道,“谢侯爷不杀之恩!” “不用谢本侯,要谢,你该谢太子,太子以十匹汗血良驹换下了你!”武烈嘲讽的笑着,唇边的络腮胡子,微微向上,行成一个讥诮的弧度。 苏尹紫再次磕头,对着太子道,“奴婢多谢太子相救!” 太子摆手,以示平身,可是苏尹紫没有起身,她知道,武烈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救她,或许武烈都不会为难,可是偏偏太子…… 果然,在太子还没有松口气的时候,武烈再次发问,“请问太子,若是将这女子带回太子府,想要如何处理这貌美女子?” 太子思考片刻,视线定定的锁在跪地的那抹瘦小的身形上,薄唇轻启道,“纳为侍妾!” “哈哈哈!”武烈仰天大笑,唇边的络腮胡子不住抖动,他拍着桌子狂笑,“太子果然怜惜佳人,只可惜,这佳人没有这福分了!” 他脸色骤变,对着旁边的侍卫冷声道,“来人,去牵了福寿过来,今日本侯赐婚给福寿和蝶依,今晚即刻完婚!” 所有人不解,只有苏尹紫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福寿是武烈豢养的一只狗,他竟然让她嫁给一条狗,他想要羞辱太子,却如此的作践自己!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苏尹紫将下唇咬出一个血洞,旁边的嬷嬷得意洋洋的踢了踢跪地的苏尹紫,尖声道,“快不快叩谢侯爷恩典?能嫁给福寿,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有腥甜的血,在唇间蔓延,上方,武烈冷冷的“哼”了一声,苏尹紫叩头,眼泪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哽咽道,“奴婢谢侯爷恩典!” 武烈再次大笑,对着一旁的太子道,“太子殿下,对不住了,这蝶依是本侯的福寿看中的媳妇儿,您该不会跟福寿抢一个女人吧?” 太子皱眉,“福寿是谁?” 恰时,已经有人牵了福寿过来——一只穷凶极恶的猎犬,伸着长处的舌头,不住的对着地上的苏尹紫喘息。 这猎犬,是平日里武烈对付不听话的舞姬和侍妾,没想到,没想到…… 苏尹紫已经泪流满面,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在兽池极力生存了下来。 “看看,她们在一起多般配啊,太子,您今晚一定要留下来观礼!”武烈咂舌,成功的看见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为猪肝色。 正文 第三章 我们的命,比起蝼蚁都不如…… “混账!”太子大怒,一甩衣袖,“武烈,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太子念你跟着父皇平定天下有功,才一直百般谦让,你还真以为,本太子怕了你不成?” 武烈鼓掌,“呦,太子怒了,平日礼贤下士的太子,终于怒了!” “你,侯爷,你太过分了!”七王爷也看不下去,站起身来,对着武烈怒目。 “果真是兄弟连心啦!”武烈顿掌,不停的摇头。 三王爷一直保持微笑,不冷不热的坐在那里,折扇轻摇,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跪地的苏尹紫。 “七弟,不必理他,我们走!”太子冷哼,咬牙离去。 七王爷也瞪了武烈一眼,拿起桌子上自己的折扇,快步离开。 “既然大家都走了,本王也不好再叨扰侯爷,先行告退!”三王爷褚云夏站起身,对着武烈作了一鞠,缓慢离开。 众人见一个好好的宴会,闹成这样,都摸摸鼻子,识趣的告辞离开。 “既然没有人肯观礼,那么就婚期延后,出去广发请柬,就说我定北候府要办喜事,本侯看谁敢不来!”武烈咬牙冷笑,嗜血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地上的苏尹紫。 “看看,她们在一起多般配啊,太子,您今晚一定要留下来观礼!”武烈咂舌,成功的看见太子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为猪肝色。 “混账!”太子大怒,一甩衣袖,“武烈,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太子念你跟着父皇平定天下有功,才一直百般谦让,你还真以为,本太子怕了你不成?” 武烈鼓掌,“呦,太子怒了,平日礼贤下士的太子,终于怒了!” “你,侯爷,你太过分了!”七王爷也看不下去,站起身来,对着武烈怒目。 “果真是兄弟连心啦!”武烈顿掌,不停的摇头。 三王爷一直保持微笑,不冷不热的坐在那里,折扇轻摇,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跪地的苏尹紫。 “七弟,不必理他,我们走!”太子冷哼,咬牙离去。 七王爷也瞪了武烈一眼,拿起桌子上自己的折扇,快步离开。 “既然大家都走了,本王也不好再叨扰侯爷,先行告退!”三王爷褚云夏站起身,对着武烈作了一鞠,缓慢离开。 众人见一个好好的宴会,闹成这样,都摸摸鼻子,识趣的告辞离开。 “既然没有人肯观礼,那么就婚期延后,出去广发请柬,就说我定北候府要办喜事,本侯看谁敢不来!”武烈咬牙冷笑,嗜血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地上的苏尹紫。 苏尹紫再也没有办法坚持,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昏黄的灯光照映出她惨白的面容,她呻吟一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整个左臂都蚀骨的痛。 “姐姐,别动,你整个左臂受伤很重!”柳丝丝握住苏尹紫想要动弹的手,蹙着秀眉,关切的道。 “丝丝,对不起。”苏尹紫嗓音沙哑,反握住柳丝丝的手,躺在那里,不再有丝毫的动作。 “姐姐为何说对不起?应该是丝丝谢谢你,你又一次救了我!”柳丝丝低下头,眸底瞬间有难掩的哀伤滑过,若不是为了救她,凭着姐姐的聪明才智,或许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现在还要嫁给…… “丝丝,我没事,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活下来了,要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还有,我刺你的那一刀,虽然是在不伤及性命的假死穴上,可是流了那么多血,总得回去补一补的,你快回房吧,等下嬷嬷找不到你,可就把药倒掉了……”苏尹紫开始安慰着柳丝丝,她一看这小妮子的眼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未来的事情,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活着,真的比什么都好…… “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喝完药,就过来陪你!”柳丝丝拨开苏尹紫额间的发丝,轻声道。 苏尹紫缓慢的点头,微笑着看着她出门。 柳丝丝走后,室内安静起来,透过窗户,一轮银白的满月悬挂在天际,清冷如霜,仿佛世间冷漠的人的眼睛。 这不是一个有爱的世界,甚至比鲁迅笔下吃人的世界,还要阴森恐怖百倍。 人与人之间,没有怜悯,没有温暖,有的,只是冷漠,和互相残杀…… 她真的可以在这吃人的世界活下来吗?未来的路,艰难百倍,她甚至现在已经撑不住了。 在她思绪满怀的时候,恰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丫鬟手中端着托盘,托盘用红绸盖着,里面摆满了大红的喜袍首饰,在这银色如霜的月光下,格外刺眼。 “这是侯爷的赏赐,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不用起来谢恩了,这几天你好好养伤,三日以后,就是你和福寿的婚礼……”嬷嬷趾高气昂的放下氤氲着热气的药碗,身后的丫鬟,面无表情的将喜袍首饰放在桌子上,然后低着头,跟着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她们来的快,去的也快。 片刻,屋子里又只剩下苏尹紫一人,她躺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喜袍,耻辱感油然而生。 她不能任人摆布,她不是棋子,不是定北候羞辱太子的棋子。 她要逃走,一定要逃走! 这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 候府不是没有舞姬逃走过,可是下场…… 她不敢再想。 不说守卫森严的侍卫,光是后院那群穷凶极恶的猎犬,都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办?要不要赌一把? 输了,也就是一死而已,可是赢了,就是自由。 没错,自由。 她再也不想在候府呆下去了,她必须得逃! 主意打定,身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不能带包裹,否则只会增加自己的负担。出府的线路得设计好,时机也得把握好,不然根本出不了候府。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套下人的衣服。 一夜的思考准备,苏尹紫精神犹好,柳丝丝见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样。可是当她看见苏尹紫的珠钗细软全部收在一个贴身包裹的时候,终于明白。 她惊愕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尹紫,“姐姐,你……” 苏尹紫一把捂住她的嘴,用眼角努了努外面,镇定的道,“我无路可走,嫁给一只畜生,除非我死!” 柳丝丝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半响,然后缓慢而坚定的点头,“姐姐,我跟你一起!” 苏尹紫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丝丝,我计划是明晚,所以今天,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我们需要两套小厮的衣服。 这候府,只有配有腰牌的小厮可以随意出府,他们的衣服,平日都在洗衣房浣洗,可是他们的腰牌,却是随身携带。 洗衣房,瘦弱的丫鬟挥打着棒槌,堆积成山的衣服格外的惹人注目。 苏尹紫到的时候,殷勤的丫鬟上前,半是恭敬,半时疏离的道,“姑娘,可是有衣服需要清洗?” 苏尹紫点头,从篮子中拿出脏掉的衣服,淡漠的道,“你帮我把皂角准备好,我自己来洗吧!” “这怎么使得?姑娘的手,可是娇贵!”那丫鬟不敢,慌忙的想要接过苏尹紫的衣衫。 苏尹紫摇头,转身走到一边坐下,边说话边开始动手洗衣服,“都是下人,哪有什么娇不娇贵的?倒是你们比我们更加自由,我们的命,比起蝼蚁都不如……” 正文 第四章 王爷的救命之恩,如何报答? 丫鬟见苏尹紫这么说,也不好答话,只是坐下开始清洗自己未洗完的衣服,漫不经心的安慰道,“姑娘切莫这样想,姑娘如此美貌,以后的路还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尹紫笑笑,也不再言语,手中的活干的倒是利落,额头上的汗水,流的也不是假的。 一盆衣服洗完,已经是晌午时分。 苏尹紫站起身,告别了丫鬟,回到自己的房间,柳丝丝已经在房内等她。 “姐姐,怎么样?” “你看看这是什么……” 苏尹紫从盆的最底下,拿出两套湿漉漉的衣衫,和两顶帽子。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丢了衣服!”柳丝丝捂唇轻笑。 “你呢,你那边怎么样?”苏尹紫正色,看着柳丝丝。 “姐姐且看!”柳丝丝得意洋洋的从腰间掏出两枚令牌,不停的在苏尹紫眼前轻晃。 “我不是让你只偷牛中一个人的令牌吗?你怎么偷了两个?”苏尹紫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谴责的看着柳丝丝。 “是啊,我,牛中,还有胡三,我们三个人玩猜拳,谁输了谁就脱衣服,他们俩输的连内裤都脱了,笑死我了,我看偷东西很方便,我们恰巧两人都需要令牌,就全部偷过来了!”柳丝丝依旧得意洋洋,没有发现苏尹紫脸色的不对。 “你真糊涂!”苏尹紫蹙眉,坐下身,开始思考对策。 “姐姐,这有什么不对?”柳丝丝不解,挨着苏尹紫坐下。 “他们俩和你玩游戏,却同时丢了令牌。这要是他们发现令牌不见,第一个怀疑的可能就是你。若是只有一个发现不见,谅他也不敢声张,毕竟丢了令牌,可是死罪!但是现在……”苏尹紫叹息,蹙眉思考解决办法。 “姐姐,怎么办?我没有想到会这样?要不,我去把胡三的令牌还回去?”柳丝丝开始急的六神无主。 “不用了,既然偷了,那就没必要还回去,只是!”苏尹紫口气一顿,美眸流露出坚定之色,“我们今晚就走!” 是夜,月明星稀,薄云浮在候府的上空,雾气浓动。 “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府?再等一等,天更黑的时候,不是更好?” “这个时候,是王府的侍卫交替更班,而现在守门的侍卫,是武烈刚刚从边境调配回来。他们应该还没有见过牛中和胡三长什么样,所以现在,是出府的最好时机!” “站住,什么人?”侍卫见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来,横起长戟,大喝。 “各位军爷,小人牛中,这位是胡三,我们出府办事,这是我们的腰牌,各位看着面生,是才来候府的吧……” “少啰嗦,赶紧滚!” “是,是,爷,我们这就滚!” 候府的后门打开,再“哐当”一声关闭,苏尹紫的心几乎跟着一起跳了出来,她们逃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兴奋的尖叫着抱在一起。 只是高兴没有多久,只听里面一声吆喝,“别让她们俩跑了,牛中和胡三的令牌失窃,她们不是牛中和胡三!” 这如晴天霹雳的一声大喝,让两人再也无法高兴起来,撒起腿,就疯狂的跑了起来。 “站住,站住!抓住她们!”后门的侍卫,愤怒的朝着她们冲来。 “丝丝,我们一直朝前跑,不管谁先跑出去,都不要回头!”紧张的空气中,传来苏尹紫坚定的声音。 “不,姐姐,你先跑,都是我没有听你的话,才害了你!”柳丝丝已经停下脚步,不管怎么说,她站在这里,也可以抵挡一阵子,为苏尹紫博得更多的逃跑时间。 “丝丝,别犯傻,赶紧逃,不是没有机会的!”苏尹紫脚下毫不停顿,只是手上已经拉住了柳丝丝的手。 “可是姐姐,他们追来了……”柳丝丝泣声,身后的火光和吆喝声,越来越近,她们逃不出去,逃不出去的! “丝丝,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不要放弃,会有奇迹出现的,一定会有!”苏尹紫气喘吁吁,一边跑步,一边安慰柳丝丝,这让她的心脏,不堪重负。她几乎快要坚持不住了,这一辈子,就算被汽车碾,她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真的会有奇迹吗?”柳丝丝泪眼模糊的看着前面,只见雾蒙蒙的前方,除了看不清的道路,别的什么都没有。 奇迹,没有出现,出现的只是一个挑着灯油的老人,老人大概是生活艰苦,这么晚,还在挑着灯油兜售。 远远的,只听见他在高喊,“灯油喽,上好的灯油喽,一个铜板一碗油……” 苏尹紫已经累到极致,身后的侍卫高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紧咬下唇,哭着没命的奔跑。 手中不自觉已经松开了柳丝丝的手,她不能被抓回去,她不要嫁给一条狗,不要! 不管前方是什么,她都要跑,不管生存有多难,她都一定要生存下去。 倏然,身后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铁桶滚地的声音,滑腻的油朝着她脚下汹涌滚来,她脚下一滑,顿时摔倒在地。 柳丝丝撞翻了卖油的老人,一起摔在那里,身后已经有侍卫赶到,三两下抓住了柳丝丝。 “没有奇迹,姐姐,没有奇迹!”柳丝丝哭喊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几名侍卫走向苏尹紫。 苏尹紫在地上挣扎,下唇被自己咬出一个血洞,她泪眼模糊的看着走近自己的侍卫,没有奇迹吗?她不信没有奇迹。 脚下一个用力,她努力的踢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油桶,油汹涌的流向侍卫的脚下,前排的侍卫摔倒在那里。 柳丝丝惊愕的睁大眼睛,她挣扎着推开钳固着她的侍卫,劈手夺过离她最近的侍卫手中的火把,眸中含泪,却坚定无比的看着苏尹紫,“姐姐,你救过我那么多次,这一次,该换我救你了!” 她手中的火把晃过冲在最前面的侍卫,侍卫被逼退了回去,已经有侍卫过来夺她手中的火把,却都被她凌厉的躲过。 “姐姐,快走,快走……”柳丝丝大声喊叫了起来。 她踉跄着上前,手中的火把抛向地面的油,大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巷子里的火,行成了一个楚河汉界,将苏尹紫和柳丝丝隔在两边,柳丝丝疯狂的阻止着想要越过火海的侍卫,她眼中的泪,清明却坚定,口中不停的大叫,“姐姐,快走,你一辈子不能毁在候府,快走!” 苏尹紫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她一直以为柳丝丝胆小没有主见,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一直都错了…… “丝丝——”苏尹紫咆哮一声,站起身,眸中含泪的跑向远方。 火越少越大,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敢穿过火海追捕苏尹紫,苏尹紫胸腔中燃烧着一腔热血,没命的奔向不知名的远方。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昏倒在那里,昏倒之前,她拽住了一个月牙白的衣摆。 抬起已经失去意识,却依旧清澈坚定的眸子,她朦胧的看着眼前神一般的俊美男子,“救丝丝,丝丝……” 她的话没有说完,彻底的昏了过去。 褚云夏看着脚下狼狈坚强的女人,浓眉紧锁。 “三爷,她是定北候府的舞姬,看样子,是从候府逃出来的,现在怎么办?” 褚云夏蹲下身子,修长的中指,勾起苏尹紫的下巴,看着她狼狈却漂亮的脸颊,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带回王府,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三王爷府!” “三爷,她是定北候府的舞姬,看样子,是从候府逃出来的,现在怎么办?” 褚云夏蹲下身子,修长的中指,勾起苏尹紫的下巴,看着她狼狈却漂亮的脸颊,他狭长的眸子微眯,“带回王府,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在三王府!” 苏尹紫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旁边有丫鬟忙碌的身影,她颤抖着嘴巴,想要说话,结果失败。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喉咙火烧一般的痛,她闭上眼睛,调整气息,耳边却响起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这声音好听的仿佛天籁。 “既然醒了,就起来把药喝了吧……” 苏尹紫睁开眼睛,一张完美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剑眉斜入云鬓,干净整齐的眉头,每一道弧度,都漂亮的无懈可击;一双狭长的凤眸,眉梢微微挑起,灿若星辰的眼睛,似笑非笑,仿佛能够透过人的身体看清别人的灵魂;那挺翘的鼻子,美好的弧度,每一个转折都充满诱.惑;紧抿的薄唇,刚毅的下巴,这一切都显示了这个男人的极度魅力。 苏尹紫收回视线,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男子伸手摁住,“不必多礼!”他淡淡的道。 “多谢三王爷相救之恩!”苏尹紫微微颔首,眸中并没有多余的波澜。 褚云夏微笑,淡漠的看着眼前的明艳女子,换完衣服之后,果真是个尤物,可惜,那定北候不是惜花之人。 “姑娘是怎么从定北候府逃脱?”褚云夏的问题,简单明了。 苏尹紫于是将自己和柳丝丝一起从定北候府逃脱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到后来柳丝丝为了帮自己脱困,火烧后巷的事情,眼泪已经盈满眼眶。 褚云夏看着眼前泪眼涟漪的女子,伸手抚摸她的眼睑,冰凉的感觉,让苏尹紫微微一颤,她后退避开他的手指。 褚云夏的手,就尴尬的留在了空气中,苏尹紫发现自己的唐突,慌忙躬身请罪。 褚云夏唇角噙笑,只是那笑意已经失去温度,“你放心,不是每个人都是定北候,姑娘喝完药早些歇息吧!” 褚云夏站起身,阔步朝着门外走去。 苏尹紫一时惊慌,定定的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他削瘦的背影,说实话,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位王爷。 正文 第五章 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在定北候府的时候,她和丝丝每日忙于生存,根本无暇打听外界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必须祈求这个陌生的王爷帮她。 想到这里,苏尹紫慌忙起身,在褚云夏走出房间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在褚云夏的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褚云夏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求王爷,救救柳丝丝!”苏尹紫灼灼的看着褚云夏,口气急切。 “哦?”褚云夏蹲下身子,微微倾身,靠近苏尹紫,仿佛在耳语般,他淡淡的道,“想要我救柳丝丝,你拿什么来跟我交换?” 苏尹紫清澈的双眸,对上褚云夏深若寒潭的凤眸,她的心,没来由的悸动了一下,一字一句,坚定的道,“我能给王爷很多东西,绝对都是,别人无法给的……” “是吗?”褚云夏微笑,只是那笑意,冰冷至极,这样温雅的一张脸,这样的笑意,让苏尹紫不寒而栗。 “你很聪明,却太自以为是!”褚云夏冷然,脸上的笑意已经不复存在,“除了你这具还能看的身体,你身上没有任何本王想要的东西,所以,省省吧……” 褚云夏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起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苏尹紫一个人跪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动弹,仿佛雕塑一般,回想着褚云夏刚刚所有的话。 她的身体?他想要她的身体…… 可是,她刚刚才从定北候府逃回来,她不想要再落入任何一个定北候的手中。 可是丝丝,丝丝…… 她在定北候府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定北候一定不会放过她。 是夜,苏尹紫沐浴完毕,一袭紫色的衣衫披在肩膀,雪白的肌肤,在紫纱下若隐若现。 长发瀑布般垂在腰间,她在铜镜中看着自己,小脸宛若巴掌,五官姣好,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处处都是诱.惑。 她伸手抚摸铜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你不是苏尹紫,你就是苏尹紫,你不是,你就是……”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这具身体的主人?或者是两千年后的某个时空? 她在哪里?梦中吗?这个梦,好长好累,她想要快点醒来,她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想念自己的办公室,想念自己的男朋友…… 想起和男朋友在一起五年,她却坚守防线,不肯让男友逾矩一步,心里无限心酸。 早知道,早知道…… “阿林,我对不起你……”苏尹紫泪流满面。 她收拾心情,着装打扮,一步一步朝着褚云夏的别院走去。 云夏轩,灯光朦胧。 苏尹紫裹着一层白纱,仿佛雾中走出的仙子,她对着守门的侍卫,欠身施了一礼,“烦请通报,苏尹紫求见王爷!” 侍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走吧,王爷这个时候,一般不见客!” 苏尹紫站在那里,没有离去,也没有说话,只是裹紧了身上的白纱。 夜凉如水,月冷如霜。 苏尹紫已经冻的嘴唇发紫,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云夏轩内,格局四四方方,只是在左的房间,是三王爷府的禁地,任何人都知道。 此时,褚云夏一身布衣的坐在那里,他脑后的青丝,绾成一个公子髻,余下的披散在肩膀。 此时的他看来,不再似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布衣公子。 对着烛光,他轻声道,“你说,定北候故意激怒太子,到底意欲何为?” 朦胧的橘色烛光中,竟然有人答话,“定北候一身戎马,莽撞残暴,他激怒太子,恰恰代表他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 褚云夏微微一笑,仿佛是不太赞同这把声音的话,摇头道,“可是他却大肆的打压朝廷上掌握兵权的大臣,甚至连他昔日的手下,一个都不肯放过!” “他这么做,只是害怕自己手中的兵权被夺,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了他的害怕……”声音接着道。 褚云夏点头,半是无奈,半是疲惫,“父皇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竟然妄想定北候能够辅佐太子!” 声音沉寂片刻,须臾,漫不经心的道,“你从定北候那里救回一个歌姬?” 褚云夏微微一笑,点头,“那个歌姬,是我们的一把利器,她会置定北候于死地,我们走着瞧!” 外面,苏尹紫已经站了一个时辰有余,她的双腿麻木,恍若置身冰窖。 正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不疾不徐的话语,“姑娘请吧,王爷已经答应见你!” 苏尹紫欣喜的拢紧纱衣,阔步朝着里面走去,因为走得太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她明显看见了周遭侍卫鄙夷的眼神。 她知道,他们一定是把她看成了为了富贵,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不过,她不在乎,她这趟本来就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体跟褚云夏做一笔交易。 书房内,褚云夏命人熄灭了烛火,悬挂上夜明珠,温润的光线,柔和的洒在苏尹紫的身上。 苏尹紫见褚云夏屏退了下人,紧咬下唇,“王爷,我是来求你,救救丝丝……” “本王若是不愿意呢!”褚云夏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本,眉梢微微隆起。 “王爷……”苏尹紫解开最外面一层薄衫,露出里面紫色的纱衣,她凝脂般的肌肤,在纱衣下仿佛最美好的玉石。 褚云夏看的一瞬不瞬,他的视线胶在她胸前的起伏上,半响,才冷冷的笑道,“本王不缺侍妾,你还是走吧!” “不是侍妾,而是一夜恩宠,一夜之后,我们互不相欠!”苏尹紫缓慢的走向褚云夏,捏着白纱的手,也缓慢放下,白纱顺着她身体的曲线,逐渐落下。 褚云夏看着这样一具无暇的身体,喉结已经滚动,他不是柳下惠,他是正常的男人,可是他也是一个理智的男人。 缓慢的起身,褚云夏捡起地上的纱衣,紧紧的裹在苏尹紫的身上,淡漠的道,“你的身体确实很能吸引我,可是你压错宝了,如果此刻站在你身前的是太子,或许,她一定能够帮你!” 褚云夏说完,阔步离开,宽敞奢华的书房,顿时只剩下苏尹紫一个人。 太子,太子,那个从兽池救了她的男子…… 可是为什么褚云夏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太子?他是在暗示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尹紫思绪难平,她简单的装扮了一下,想要出了王府去打听柳丝丝的情况。 却被王府守门的侍卫拦住,苏尹紫心里恍若火烧,勾引不到褚云夏,也不能出三王爷府,她该怎么去救丝丝? 丝丝现在一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难以想象,那些刑具在丝丝身上,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再也无法等下去,苏尹紫开始了逃离计划,这里比起定北候府,守卫松懈的多,想要出去,也只要稍加改变。 苏尹紫从王府后门离开的时候,褚云夏站在云夏轩的屋顶,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他微微皱起眉头。 正文 第七章 就算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王爷,需不需要属下抓她回来?”冷言低头,抱拳躬身道。 褚云夏摇头,淡漠的道,“不必了,你去定北候府下拜帖,就说本王今晚宴请定北候!” “王爷……”冷言不解,还想说什么,看着褚云夏冰凉的眼神,顿时禁言。 苏尹紫一路离开三王爷府,她头上包着花布头巾,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涂着锅灰,一副烧火大婶的模样。 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阿紫,她蹙起眉头,不知道这些阿紫,够不够在定北候府的后门买点丝丝的消息,好歹让她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 一溜烟跑到定北候府的后门时候,她躲在暗中,只见定北候的屋顶上空,窜过几道黑色的影子,几个黑衣人在暗中窃窃私语。 为首的一个拉下面罩,在月光下露出面容,他冷冷的道,“你们几个,去搜东边,你们几个,去搜西边,一定要找到蝶舞姑娘和蝶依姑娘!” 苏尹紫紧张的不能说话,是太子,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居然带人救她,为什么他要救自己和丝丝? 苏尹紫紧咬下唇,在后门静观其变。 不消片刻,定北候府内传来抓刺客的声音,府内顿时热闹了起来,只听里面打斗声一片,接着东院燃起大火。 苏尹紫抓紧手心,手心滑滑腻腻,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倚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只见屋顶飞过几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蒙面她认识,正是太子,太子身后的几名属下,抱着一位姑娘,那姑娘似乎身受重伤,在黑衣人的腋下奄奄一息。 “主子,你没事吧?”有黑衣人上前,想要搀扶住为首的黑衣人,却被为首的黑衣人反手推开。 几人迅速的消息在黑夜中,苏尹紫吁了一口气,因为刚刚乘着月光,她看清了他们腋下那姑娘的面容,是柳丝丝,他们救下了柳丝丝。 太子的人救下柳丝丝,一切都好办了,她只需要上太子府寻丝丝,带着丝丝远走高飞,然后重新开始。 刚刚抬步想要离开,身后的门被“哐当”一声打开,苏尹紫心头一紧,低着头想要迅速的远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还没有走远,身后一柄冰凉的长剑架在了她的颈项之上,她顿住脚步。 “站住,什么人,在候府后门,鬼鬼祟祟做什么?”有侍卫大声怒喝。 苏尹紫回过头,佯装镇定的道,“民妇是附近的居民,半夜嘴馋,想要来这里看看有没有零嘴可以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侍卫怒喝,“候府后门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吗?还不快滚!” 侍卫收回长剑,苏尹紫低着头,刚刚想要溜掉,一道惊雷般带给她噩梦的声音传来,“站住,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有七八名黑衣人,夜闯候府,救走了蝶舞姑娘……”侍卫嗫嚅道。 “混蛋,本侯刚刚出府半个时辰,你们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武烈劈手就给为首的侍卫一个耳光,那侍卫被打的摔倒在地,吐出几口浓血。 剩下的更是可怕,唯唯诺诺的跪在那里。 “侯爷,息怒!”一道温润的嗓音,在暗夜听来,仿佛春风拂柳,让人格外舒适。 苏尹紫只觉得这声音熟悉无比,她抬头,对上了一双细长的眸子,那眸子的主人,似笑非笑。 她心中一悸,是他,三王爷,褚云夏…… “她是谁?”定北候的眼光,终于注意到苏尹紫的身上,踏着厚实的脚步,朝着她走来。 苏尹紫的心,提到嗓子眼,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侯爷,她是附近的村妇……”有侍卫回答。 武烈眯起眸子,“村妇?” 苏尹紫脸色惨白,浑身冰凉,武烈的脸,对她来说,就是噩梦,她害怕的站在那里,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 “民妇,民妇,参见侯爷,侯爷吉祥!”苏尹紫颤抖着嗓音,额头上冷汗涔涔。 “滚吧!”武烈看着这个被吓的发抖的村妇,怒吼。 苏尹紫恍若木偶般,转身离开,她的心刚刚松下,只听身后传来褚云夏的声音,“侯爷不觉得,这村妇有些眼熟吗?” 武烈阔步,几步走到苏尹紫的身边,扬手,摘下苏尹紫的头巾,一头瀑布般的秀发,带着淡淡的香气,顿时倾泻而下。 苏尹紫的脸色,惨白如雪…… 武烈眯眼冷笑,残暴的看着苏尹紫,“村妇?好一个村妇!来人,把她抓起来,丢进冷水中……” 侍卫上前,七手八脚的抓起苏尹紫,苏尹紫看着前面地狱一般的定北候府,不住尖叫,她不要被抓回去,不要…… 途径褚云夏身边的时候,苏尹紫疯狂挣扎,她祈求的看着褚云夏,褚云夏只是文雅的笑,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门重重的关闭,地上留下一趟长长的拖痕。 苏尹紫绝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幽暗的烛光,将她的脸色照耀的雪白,她的双臂被钳固着,狠狠的摁往冰凉的水池中。 脸上的妆容,随着冰凉的池水,晕染开来,她喘息着,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罪魁祸首褚云夏。 武烈阔步走过,有下人拿下抹布,狠狠的擦拭着苏尹紫的脸,她清秀的小脸,顿时清晰起来。 “原来是你!贱人!”武烈咬牙冷笑,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苏尹紫,劈手,一个耳光扇在苏尹紫脸颊上。 苏尹紫小巧的脸蛋,顿时红肿起来,她唇角逸出血丝,倔强而又森冷的看着武烈。 武烈看着这样的眼光,心中只是恼怒,他扬手取过旁边墙壁上的鞭子,没有打苏尹紫,而是恶狠狠的抽向一边的侍卫。 “跟了本侯这么久,你们居然都是瞎子,连蝶依姑娘都认不出来……”他手中的鞭子,毒蛇般甩向周遭的侍卫,侍卫哀嚎声一片,却没有一个人敢闪躲。 “侯爷,我想,他们只是无心之过,还是候府失窃的事情要紧!”褚云夏淡然,手中的折扇,轻摇出漂亮的弧度。 武烈立刻将眼光转向苏尹紫,一字一句,恶狠狠的道,“蝶依,本侯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说,你从候府盗走的东西,放在哪里?” 苏尹紫不可置信的看着武烈,继而将眸光投向褚云夏,褚云夏依旧是唇角噙着笑意,风轻云淡。 “给本侯打,打到她开口为止!”武烈怒然,咆哮着看着苏尹紫。 苏尹紫不停的摇头,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侍卫,举起了鞭子,“我说,我说,东西在三王爷手上,我偷了东西逃出候府,是三王爷救了我,东西在他手上!” 苏尹紫想要后退,却被手上的锁链紧紧的禁锢,她惊恐的看着侍卫手中暗含倒刺的鞭子,不住喘息。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大概没有想过,苏尹紫当着三王爷的面指正他,武烈皱眉,疑惑的看着褚云夏。 褚云夏没有料到苏尹紫倒打一耙,摇头微笑,“侯爷不会真相信了她吧?” 武烈顿时反应过来,一步一步走向苏尹紫,“你说将东西交给了三王爷,那你倒是说说,你盗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 苏尹紫被问得愣住,她根本没有盗窃任何东西,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样的? “侯爷,我若是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东西,你一定不相信,可是我确确实实没有见过,只是三王爷他居心叵测,先是救我,然后再把我推入虎口,侯爷,你得提防着他一点……”苏尹紫将仇恨的眸光,投向褚云夏,都是他,若不是他,她不会被抓回来。 就算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褚云夏依旧摇头微笑,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任凭武烈怀疑。 武烈扭头看着苏尹紫,“那你再说说,你今天晚上,究竟是跟谁里应外合,救走了蝶舞?” 正文 第八章 折磨了一宿的小佳人 苏尹紫咬牙蹙眉,这回不能再说三王爷了,三王爷在候府出事之前,都一直跟定北候在一起。 这只死狐狸,苏尹紫暗自后悔,原来他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说,究竟是谁!”武烈拿过侍卫手中的鞭子,不断抖动,空气中传来刺耳的声音,让苏尹紫微微颤抖。 “我没有,跟任何人里应外合,知道我今晚会来候府的,也只有三王爷一个人!”苏尹紫的话音未落,人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她额头上冷汗涔涔,衣衫被鞭子抽得破裂开来,刺骨的痛,让她更加清醒。 在她来不及吸气缓解疼痛的时候,第二鞭子又夹杂着怒气而来,她被打的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知道,今天晚上,若是继续装糊涂下去,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她扬起头,惨白的小脸在烛光下毫无血色,“是太子,太子救走了蝶舞!” 武烈手中的鞭子顿了下来,他冷笑着看着苏尹紫,上前用染血鞭子的手柄端起苏尹紫的下巴,“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吗?说,东西究竟在哪里?” 苏尹紫摇头,她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点都不知道。 铺天盖地的鞭子,再次的朝着她纤瘦的身体招呼过来,在她昏迷之前,她分明听见褚云夏的声音。 “看来,她已经招了,侯爷,你继续审问吧,我先告辞了!” 三王爷府,密室。 朦胧的灯光,晕染出一片橘黄,褚云夏阔步走进,他径直脱下外套,挂在椅子上,对着暗处,焦急的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暗处一片沉默,明显有成年男子的呼吸声,片刻,男子的磁性声音传来,“我没事,小伤而已!” “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被几个侍卫伤着……”褚云夏俊美的脸上,明显挂着担忧之色。 “我这几天恐怖不能再露面了,所有的事情,得辛苦你了,还有太子那边,他的右腰,需要多一道三分长的口中,以免武烈起疑!”暗处的声音,缓慢的道来。 “我明白,还有,你带回王府的那个女人,已经招出了太子!”褚云夏抿唇,俊脸一片凝重,很快,好戏就要开始了,他等这一天,很久很久了…… “她,有没有生命危险?”许久,暗处的声音,才问出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 褚云夏回头,仿佛想要看穿暗处人的心思,半响他才缓慢摇头,“武烈暂时不会杀她,没有找出那副烟雨图,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太子府,外面一片吵闹之声,太子褚云威皱了皱眉头,管家上前,垂首对着他说了几句什么,褚云威站起身,淡淡的道,“不许伤了她,让她进来!” 柳丝丝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头上的发髻,微微散乱,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瞠着一双美眸,手中的匕首,横在自己的颈项间。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柳丝丝喘息,双目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步一步朝着太子府内走去。 “蝶舞姑娘这是做什么?”褚云威长身玉立,眉头皱成一团,不解的看着柳丝丝。 柳丝丝一步一步靠近太子,目光坚定,口气却森冷,“太子殿下,民女这是没有办法,姐姐她身陷候府,放眼天下,能够救得了姐姐的,也只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若是不答应救下民女的姐姐,民女只好死在这里!” “蝶舞姑娘切莫冲动,定北候武烈性格虽然鲁莽,却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姑娘有什么事,大可直接上门理论……”褚云威说出一番冠冕堂皇的话。 “太子殿下这就是不答应了?定北候残暴,并且杀人从不需要理由,姐姐在那里,如今已经是生死未卜,现在殿下不肯出手相助,民女只好血溅当场,以后阎王殿下,民女再报太子的恩德!”柳丝丝说完,闭上眼睛,刀刃就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褚云威大惊,慌忙上前,众侍卫一哄而上。 褚云威一掌打下柳丝丝手中的短刀,柳丝丝睁开眼睛,眸中满是凄苦之色,“太子殿下何必相救,就让民女和民女的姐姐,一死百了!” 褚云威刚想说什么,柳丝丝已经反手夺下侍卫手中的长剑,朝着自己的颈项抹去,褚云威再次阻止,长剑斜了方向,竟然朝着他的腰间划去。 柳丝丝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她感觉长剑划破什么,才睁开眼睛,褚云威的右腰眼已经多了条三寸长的剑伤,她大惊,脸上煞白,手中的剑无力落下。 褚云夏捂着腰,殷红的血汩汩流血,他皱眉道,“还请姑娘爱惜自己的生命,只有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可是,可是我……”柳丝丝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大哭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剑,再次朝着自己的颈项抹去。 “姑娘这是为何?”褚云威不解,直接钳固住柳丝丝的双手,让她弃了长剑,再也不能动弹丝毫。 “我误伤太子,传出去,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呜呜,我一个人死了就好,我不要连累家人!”柳丝丝哭的双眼红肿。 褚云威叹息,放开柳丝丝,“蝶舞姑娘不必担心,这里都是我的亲信,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会说出去,没人知道姑娘犯了大罪!” “可是你呢?你会不会说出去?”柳丝丝哽咽,红着眼睛,委屈的看着褚云威。 褚云威摇头,“自然不会!” “那你肯不肯帮我去救姐姐?”柳丝丝得寸进尺,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褚云威依旧避重就轻,引开话题。 “姐姐,我可怜的姐姐,她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为了救我,现在又落在定北候手中……”柳丝丝哭的甚为伤心。 褚云威正在头疼,怎么安抚这位姑娘,外面传来管家的通报声,“殿下,定北候在定北候府求见太子殿下!” 褚云威拿了拜帖,大怒,拜帖被他撕的粉碎,“这个混账东西,求见本太子,竟然让本太子去定北候府见他,他真当本太子好欺负吗?” 看着咬牙切齿的褚云威,柳丝丝美眸含泪,嗲着声音道,“太子殿下,这样他对你已经算客气了,他平日在候府,更是,更是……”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褚云威回头,对着管家道,“来福,带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还有,更衣备马车!” 苏尹紫被带往前厅的时候,刚刚被一盆冷水浇醒,她脚步虚浮踉跄,肩膀上锁着厚重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叮咚作响。 “太子殿下……”她看清眼前的男子之后,呢喃出声。 “蝶依姑娘,你怎么被折磨成这样?”褚云威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只见一个带着倒刺的铁钩,从她瘦弱的肩胛缝中穿过,森冷的金属,带着斑驳的血迹,褚云威皱起眉头。 “太子殿下,丝丝,她还好吗?”苏尹紫摇摇欲坠,眼中的景物,都是双影。 “她很好,现在正在太子府!”褚云威再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抱住苏尹紫,在见她的第一面,他已经对这个顽强却倔强的小女人有了好感。 苏尹紫却痛得吸了一口气,她肩膀上得铁锁被狠狠一拉,她凄厉的尖叫,被拉的后退几步,离开了褚云威的怀抱。 “怎样?太子殿下,现在心疼了吗?这个小佳人,昨晚可是这样被我折磨了一宿……”武烈咬牙,满脸的络腮胡子,凶狠的仿佛森林的野兽。 苏尹紫却痛得吸了一口气,她肩膀上的铁锁被狠狠一拉,她凄厉的尖叫,被拉的后退几步,离开了褚云威的怀抱。 “怎样?太子殿下,现在心疼了吗?这个小佳人,昨晚可是这样被我折磨了一宿……”武烈咬牙,满脸的络腮胡子,凶狠的仿佛森林的野兽。 手中的铁索,被武烈抖的“叮咚”作响,苏尹紫的脸上也更加苍白了几分。 “侯爷,放了蝶依姑娘,小侄,任凭差遣!”褚云威定定的看着定北候,字字有力。 这已经是他肯做的最大让步了,苏尹紫知道,太子肯这么做,是真的在乎她了,可是她却因为经不住严刑,供出了太子…… “太子殿下,你走吧,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代替我好好的照顾丝丝!”苏尹紫摇头,清眸已经蓄满泪水。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在乎她的。 “蝶依姑娘,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救你!”褚云威冷然,他一掠衣衫的后摆,赫然转身朝着候府外面走去。 正文 第九章 为何要陷害我? 武烈“啧啧”出声,阔步上前,一把握住褚云威的右腰,褚云威闪躲不及,脸色顿时煞白,冷然道,“定北候,你想以下犯上吗?” 武烈冷笑几声,收回手,手心已经多了片猩红,“太子殿下受伤了……” 他淡漠的道,可是他森冷的口气,让褚云威不寒而栗。 “本太子受伤,也需要跟你报告吗?”褚云威怒然,一掠衣衫的下摆,准备离开。 “太子殿下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本府昨晚失窃,盗窃者恰恰右腰受伤……”武烈咬牙,冷然。 “是吗?侯爷若是有证据,大可以去父皇那里揭发我的盗窃之罪,若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褚云威还以颜色。 武烈冷哼,并没有说话。 这事真闹皇上那里,他也得不到好处,丢失的那副烟雨图,其实,是他这么多年来受贿的一笔黑账。 褚云威见武烈不在说话,转身离去,苏尹紫脸色难看到极点,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三王爷府,云夏轩,密室。 褚云夏走来走去,朦胧的烛光下,他俊美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太子已经秘密召集了各部人马,集合了武烈的各大罪状,看样子,这次他们是彻底决裂了!”褚云夏话语中,带着些微的担忧。 “太子这么做,只是想要给武烈一个警告,他暂时不会真正的跟武烈闹翻!”暗处的声音,带着些疲惫感,只闻声音,却不见人。 褚云夏抬头,仿佛在思考,他看向暗处,抿着薄唇,“你身体复原的怎么样?” “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暗处的声音,不咸不淡。 “那你赶紧出面吧,外面的这些状况,我看的没有你透彻,想要太子和武烈两败俱伤,我们还得在暗处加把火……”褚云夏皱眉,缓慢的道。 “嗯,我知道,这把火,明天就会燃起!”暗处的声音,坚定,力道十足。 翌日,定北候府,贵客临门。 褚云夏衣袂飘然,一袭藏青色的锦袍,显得他神采飞扬。 “褚云夏,你怎么来了?”武烈看着径直走进的褚云夏,眉头皱了起来。 “侯爷似乎不欢迎在下?”褚云夏淡然的笑,撩起袍子就坐在武烈的对面。 “我现在正烦着呢!”武烈眉头紧皱。 “可是为了朝堂之上,太子殿下弹劾侯爷的事情?”褚云夏“啪”一声展开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连你都知道?”武烈眉头皱的更紧。 “侯爷送我一个美人,我告诉侯爷化险为夷的方法!”褚云夏微笑,口气不咸不淡。 “谁?”武烈提高了警惕。 “当然是,蝶依姑娘!”褚云夏微微倾身,脸上的笑容,暧昧不清。 “你要她做什么?”武烈口气极为不屑。 “侯爷将她交给我,我有办法,让她说出侯爷想要东西的下落!”褚云夏站起身,唇角弯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武烈浑身气势森冷,姓褚的,他一个都不信! “侯爷你若是倒下了,恐怕太子下一个对付的,就是我!”褚云夏敛起微笑,神态自若。 “一个星期之内,找出我要的东西下落,否则后果,你自己承担!”武烈冷然,拂袖离去。 苏尹紫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褚云夏,竟然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怎么可能是陷害她落入虎口的那个男子? “姑娘,还能自己走路吧?”褚云夏淡淡的笑,想要伸手搀扶苏尹紫。 苏尹紫一把甩开他的手,半是冷漠,半是疏离的道,“我自己能走!” 她肩膀上锁着重重的铁链,每走一步,都“叮咚”作响,褚云夏在后面看的,皱起了眉头。 难怪她恨他,原来她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哭。 “蝶依姑娘,你转过身来!”褚云夏的声音,磁性而又温和,恍若春日最温暖的那缕阳光,但是饱含了不容置疑的威信。 苏尹紫茫然的转身,只见褚云夏身形流转,他修长的手,已经放在了她肩头上的弯钩上,她看着他俊美的脸,那妖治的魅力,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屏住气息,时间停止流淌,褚云夏依旧只是笑,手下的力道,毫不松懈,一个翻转,铁钩带着血肉,从她肩胛缝中划了出来。 血珠在空气中,溅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苏尹紫这才痛得尖叫一声,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叫嚣起来。 在他取出她肩膀另外一个铁钩的时候,她终于痛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张绵软柔和的床榻之上,她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是褚云夏那张俊美无暇的脸。 那是一张让女人嫉妒的脸,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美成这样。 刀削斧凿般的轮廓,浓眉似剑,锋利却带着月光般的温润,凤眸深邃,黑珍珠般的眸子,恍若这世间最珍贵的黑翟石,挺直的鼻梁,弧度完美,紧抿的薄唇,总是似笑非笑。 他长身玉立的站在床榻之前,黑发束成一个公子髻,整个人恍若置身画中,只是那凌厉的王者气质,又让人不敢忽视。 “王,王爷……”苏尹紫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褚云夏就那么淡漠的看着,冷眼旁观,眼看着她费力挣扎,身上雪白的中衣,顷刻间就染上了血的颜色。 这样倔强的女子,他倒是第一次间,她肩膀明明深受重创,却依旧依靠着两只臂膀,支撑自己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褚云夏淡淡的道,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蝶依。”苏尹紫费力的吐出这两个字,脸色已经惨白如纸,额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 “你知道,我说的是,你的真名……”褚云夏上前几步,依旧不冷不热的看着苏尹紫。 苏尹紫愕然,穿越到这里,她小时候的名字叫苏尹紫,现在的名字叫蝶依,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真正的名字。 颤抖着红唇,苏尹紫吸了一口气,镇定的道,“奴婢闺名,苏尹紫!” “上一次在王府,可不见你这么规矩!”褚云夏坐在床榻旁边,伸手,冷冷的钳住苏尹紫的下颚,凤眸直勾勾的注视着她的眼睛。 “奴婢,不懂王爷的意思!”苏尹紫垂下眼睑,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已经不住的颤抖。 “你脱光衣服勾引我,让我帮你对付定北候的事情,你忘记了?”褚云夏恶毒的笑,再次道,“还有,你要的是,一夜恩宠……” 他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挨了苏尹紫一个耳光,她咬着唇,清眸含泪的看着褚云夏,这眸光,七分谴责,三分无助,让褚云夏的心,蓦地一跳。 他别过头去,冷冷的站起身,“你知道,在我的王府,若是再发生私自离开的事情,本王给你的惩罚,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 刚刚拔腿,想要离开,身后传来苏尹紫若泣如诉的声音,“你应该知道,我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烟雨图,打死我,我也说不出烟雨图的下落!” 褚云夏微微一笑,脸上恍若有种释然,他点头,“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因为真正的烟雨图,根本就是在你身上,三王爷,褚云夏,你如此的陷害我和丝丝,究竟意欲何为?”苏尹紫踉跄着站起身,摇摇欲坠的朝着褚云夏走去。 正文 第十章 勾引,就要脱光衣服 她一把抓住褚云夏的衣角,狠狠的抓上褚云夏的右腰,咬牙切齿的道,“那天晚上,在候府救走丝丝的黑衣人,根本就是你,对不对?” 苏尹紫怒吼,抓着褚云夏的右腰,恶狠狠用力,褚云夏却神色不变,定定的看着苏尹紫。 “苏尹紫,你不仅愚蠢,而且偏执,那天晚上,明明是我陪着定北候抓了你,还是我揭穿了你的假身份,怎么?你始终不信,本王会这么对你?”褚云夏低头,森冷的看着苏尹紫,他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一点点掰开苏尹紫的手,冷冷的道,“想要勾引本王,你还是脱光自己的衣服来得快一点,这一招对我,没用!” 他掰开她最后一根手指,冷然离去。 出了别院的门,褚云夏的脸色,才微微变化,他额头上冷汗渗出,唇角的笑,变得苦涩起来。 “主子,你没事吧?”看着自己的主子,从别院走出,冷言阔步上前,担忧的看着褚云夏。 褚云夏扶住自己的右腰,摇头,如玉的手移开的时候,手指已经多了一片猩红。 “我们走吧,此地不宜多言!”褚云夏看着冷言担忧的面孔,率先离去,冷言紧随其后。 苏尹紫站在门后,冷冷的看着这一对主仆离开,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揭发她农妇的身份? 褚云夏这样的人,是不会多做一件费力气的事情,她想不通他的目的,还有那晚救走丝丝的黑衣人。 她记得,后面同样有个黑衣人说,“主子,你没事吧……” 这句话在她脑中,盘旋良久,久久不能消弭。 她想不通很多事情,仿佛,她置身于一个迷雾当中,可是她却警觉的嗅见了阴谋的味道。 云夏轩,密室。 褚云夏淡然的脱下长袍,里面的中衣,右腰部分已经被血染红,他皱起眉头,拿起匕首,对着烛光烤热。 “怎么又流血了?不是伤口已经愈合了吗?”暗处,声音带着担忧的道。 “没事,苏尹紫那个丫头倒是有几分聪明,她开始怀疑我了!”褚云夏微笑,这个微笑不同的是,是单纯的微笑,没有任何嘲讽,或者疏离,只是一个赞许的笑容。 暗处一片沉默,接着有声音传来,“那怎么办?事情结束后,杀了她吧!” 褚云夏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抖,脸色忽变,继而摇头道,“不必,她不是威胁!” “云夏……”暗处的声音,恍若叹息,幽冷的仿佛从地狱传来,“我们的仇恨,你千万不可以忘记,更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心慈手软!” 褚云夏看着在蜡烛上,烤的通红的匕首,依旧只是温润的笑,他摇头,“不会的,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 他移开匕首,挑开自己中衣的带子,看着依旧在汩汩流血的右腰,面无表情的将通红匕首,覆了上去。 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伴随着“嗤嗤”的声音,他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声音冷漠,“我打算把烟雨图还给定北候。” “为什么?”暗处的声音不自觉,已经提高了调子。 “因为,太子还没有狠下心,除掉定北候,这幅图,可以成为他们之间不能解的心结!”褚云夏看着温度已经降下来的匕首,缓慢的移开,上面的血已经止住,只是原本光洁的肌肤,多了一道狰狞的烫伤,根本看不出原本剑伤的样子。 “太子身边,有一个叫胡言,还有一个叫乱语,他们一个是谋士,一个是剑客,没有他们,就没有太子的今天!”暗处的声音,接着道。 “我懂!”褚云夏微微一笑,匕首被他掷在地上,发出“铿锵”一声巨响。 太子府,柳丝丝焦急的等着褚云威的归来。 太子妃曾经来看过她一次,不过一见她风尘的打扮,什么都没说,鄙夷的离开。 柳丝丝懂她这种眼神,她害怕自己夺去她的丈夫,可是又瞧不起自己的身份。 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呵,你可知道,你丈夫的未来,其实不是握在你那个权势倾天的姑母皇后手中,而是握在…… 柳丝丝摘了一把盛开妖艳的鸡冠花,殷红的花朵握在手心,红白映衬,好看的刺眼。 她唇角勾笑,狠狠用力,花在她手心化为一滩汁水,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擦掉汁水的时候,外面已经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柳丝丝笑着迎了出去,“太子殿下,殿下,我姐姐怎么样了?” “她不太好,被定北候折腾的凄惨,似乎定北候一直在逼问她失窃的东西下落,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褚云威灼灼的双目,定定的看着柳丝丝,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灵魂,看穿她的心。 柳丝丝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咬唇摇头,看着褚云威的眸子,闪烁不定,欲言又止。 “不知道就算了,你在这里安心休息,我想办法救蝶依姑娘!”褚云威转身,立刻离去。 花厅,褚云威在正上方,下面坐着他的谋士,胡言和乱语,两个是师兄弟,只是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一文一武,两人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 “太子殿下,我觉得,这似乎是旁人的一个计,目的在挑唆你和武烈的关系……”胡言捋着不太长的胡子,满脸的睿智。 褚云威看了胡言一眼,淡淡的道,“我又何尝不知这是计,所以,我一直没有真正的对定北候动手!” “其实武烈若真的想对太子不利,他亲自动手,太子殿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乱语冷声。 “此话何解?”褚云威转身,看着乱语。 “武烈功夫之高,无人能敌,他若是想要谋朝篡位,绝对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方法!”乱语接着道。 褚云威叹息,“可是这武烈,就算今日不除,日后也定成大患!” “武烈当除,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胡言接过话题道。 “你们说,背后捣鬼的,究竟是谁?据定北候府的人说,是太子带人救走了蝶舞姑娘,那晚的黑衣人,腰间还受了剑伤……”乱语皱眉,轻声思考。 褚云威赫然一惊,那晚救走蝶舞的人,腰间受了剑伤?他的腰间…… 忍不住,他伸手抚摸自己的右腰。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胡言看着脸上苍白的褚云威,皱眉上前道。 褚云威摇头,平静下来,“我没事,你们说,这背后的人有可能是谁?” “老三势力最弱,平日里谁都不得罪,可是现在却和武烈走得近了起来,连蝶依姑娘,都被武烈交给了老三;西边的雪衣侯,更是从不和京城的官员往来;南边的镇南王,势力最为强大,只是他中规中矩,从来不曾表现出任何谋反的心思,老七的话,老七还没有自己的封地……”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胡言打断,“殿下,不用怀疑七爷,最不可能的就是七爷!” “这个我知道!”褚云威讪讪,老七是最没有心机的一个,也是被他利用次数最多的一个。 正在几人商量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太子殿下,蝶舞姑娘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