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推荐两本书! 推荐好友两本书! 韩小三《恶魔缠爱》 肖小四《当小四遇见小三》 值得一看的!谢谢大家支持! 作品相关 迟更消息 这几天家里有点事,原先每天上午更新的时间可能要推迟到傍晚或者晚上,但是,每天三章还是不会变的。请亲们谅解哈。多谢啦!!! 第一卷 第一章 飞行 飞机平稳地在天空滑行。何怡菁扭头从机窗望出去,缕缕白云缠绕在机翼的上下左右,轻舞飞扬,一幅悠哉游哉的样子。白云中间,不时能看到一层蓝天。这一层蓝天,有时像又宽又长的河流,有时又像一望无际的沧海或者大湖,里面全是蓝滢滢的水。 这时,耳边传来空中小姐让大家系紧安全带的呼声。何怡菁一边用两只手将安全带稍微收紧了一些,一边将眼睛凑近机窗,向外望去,先前的缕缕白云已然消逝不见,只见大团大团的云朵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机舱里的人们顿时仿佛陷身冰天雪地一般,庞大的机身像一辆硕大的雪橇,在冰山顶上滑行,又似乎正在滑下雪山,冲入茫茫大海,每一步都充满陷落的危险。瞬间,大海不见了,飞机前面出现了一堆一堆的蘑菇云,像原子弹爆炸后腾空而起的棉花垛…… 透过机窗观云,看它们有时像喷泉,有时像龙鳞,有时像高山,有时像大海,有时又像奇形怪状的动物,是何怡菁最大的乐趣。 每次乘飞机,何怡菁都要提前预定靠近机窗的座位,只因为她喜欢透过机窗看那些蓝天和白云。在蓝天白云每一次不尽相同的流动中,乘机时间总是显得那么短促,意犹未尽。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前所未有的劳累感突然袭上何怡菁的眉头。累累地收回眼睛,她将交叉围抱住自己双肩的双手放下来,右手不知不觉地伸进挎包里,立即触到一个圆润的小物件。她将它掏出来,是一个精巧的小圆镜,当小圆镜的身体与她的双眼亲密接触的一瞬间,她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无法名状的温热。这是她十九岁生日那天,吴雨杰送给她的礼物。纤小的镜壳由意大利烤瓷材料做成,手感温润、细腻。小圆镜的盖面上是一株剪影的百合,斜斜地从圆镜的右下方伸出来,伸向左上方,含苞欲放的百合,一幅楚楚的样子,又蕴含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清高,楚楚而傲慢的花苞上面有几点露珠,晶莹欲滴。 掀开镜盖,看到的是与所有梳妆镜浑然不同的内里:镜面在下半部,而上半部的镜盖背里是乳白色的烤瓷,淡紫色的小百合,浅浅地绕着镜盖背里的边缘划了一圈,迤逦出一个淡淡的圆,圆中央的两行英文全用深紫色的百合花瓣合成,上面一行“givemeyourhand”(给我你的手),下面一行“beforei‘mold”(在我老去之前)。 淡紫色的镜身,轻描淡写的花纹,两句让人心碎的话语……何怡菁的泪,滴落在拿着小圆镜的手背上。 爱情和机遇,到底给了人们多少时间,去相遇,去分离,去擦肩,去选择,去后悔?正在生活着的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太多这样那样的限制与诱.惑、隐秘与规则、道德与禁忌,更有着太多太多难以预测的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合。一个犹豫,一个转身,也许,就已经是一辈子的错过。然后,要等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人们才能知道,所有的争取和努力,还是抵不过命运设下的一个玩笑。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所有的结局就已经改变。等不到像歌里唱的那样:爱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上帝在眨眼之后的眉一皱、头一点,一切就已经沧海桑田。因为更多的时候,人们只是在不断地蹉跎、观望和等待,错过了绿色满园、柳絮飘飞的暖春,错过了炽热如夏日般的艳阳,又错过了枫叶瑟缩、满山皆是果实的深秋,直到漫天飞雪,冰冻霜降,年华不再,人们才知晓应该伸出手,去接纳,去迎和,去给!然而,那一刻,即使真诚、即使真挚、即使亲密,最好的结局却已然远去,并且,永不再回来了…… 记得唐锼在《水仙》中写到:案头放着一盆水仙,开过苍白的花,终于根深叶黄,像贫苦人家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女,孤寂地摇落了。我想它本来并不叫水仙的,她的苍白换得了这个美丽的名称。为什么离开泥土呢?不要做水仙,只做那个一岁一枯荣的野草就好。生命终将要错过无奈、悲伤,但那只会是你生命通透之前的片刻浑浊。在你最美丽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请与他牵手,并十指紧扣,不要等到心死身老。 ——在你最美丽的时候,遇见的那个人,请与他牵手,并十指紧扣,不要等到心死身老! 何怡菁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我最美丽的时候是什么年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遇见的那个人呢?是吴雨杰?是的,是他,遇见的那个人是他,而那个时候却不是我最美丽的年华! 第一卷 第二章 吴雨杰 并不是所有的江南女孩子都富有如江南一般和风细雨的特性。那个时候的何怡菁任性、固执,甚至有那么一些骄横。她任性地认为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一切就要只属于她,因此,她固执地不让吴雨杰去西塘的“那一天”唱歌,并且,在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骄横的她发疯般摔碎了吴雨杰的吉他。也就在那一次之后,她发现吴雨杰变了,其实,是她自己变了,她变得多疑而敏感。她害怕听西塘夜雨的声音,而在之前的夜晚,她最渴望的就是枕着西塘缠绵的雨声入睡。当吴雨杰和每一个女性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的心都会产生痛痛的感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而在之前,她是常常和他打赌开玩笑的那个人,每一次都是赌他敢不敢当着她的面用不尽相同的方式和其他陌生女孩子搭讪,赌注是可以吻一下她的额头,每一次,他都能变着花样取得胜利,她的额头因此烙下了他深深浅浅的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何怡菁的任性、固执和骄横,是在他某一次蜻蜓点水般的吻之后还是之前,或者是正当时,她突然就有了一种触电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之后是背,他的两只手臂同时也伸了出来,那么长那么有力的两只手臂,将她瘦小的身子包围住。于是,她奉上了野百合般纯美的唇,他吻了她,那么深,那么深,一直深到江南的浓浓夜色里去…… 那之后吧,何怡菁骨子里的任性、固执和骄横,从温柔甜美的外壳里一跃而出,霸道地指向吴雨杰。争吵,在无数个西塘的白天黑夜里炽烈地燃烧着。终于,有一天,吴雨杰失踪了,从这些争吵里挣脱出来,用一种不告而别的方式,果敢地给这些无疾而终的爱情划了一个句号。 那些天,在那些久远了的岁月里,何怡菁发疯般地奔走在西塘的雨弄里,她在寻找吴雨杰。 何怡菁想,那个时候不会是她最美丽的年华,因为那个时候,她心里对吴雨杰充满的是恨,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恨,她恨他不告而别,她恨他的残忍,恨他不敢担当,她甚至将他的离开归结为负心里面最可耻的一种表现。她穿行在西塘的雨巷里,一次一次无功而返,对吴雨杰的诅咒也一次一次被淹没在西塘的雨声中。 何怡菁坚信,那个时候绝不是她最美丽的年华,因为当潇潇告诉她关于吴雨杰的一切时,她由开初的不相信到后来的半信半疑,直至最后哭得一塌糊涂,每一个角色转换都无法也无力给自己留一个喘息的余地,以致于每一次投入的恨和爱都仿佛一场场蹩脚的表演,水分历历在目,演的人且歌且闹,看的人却掩鼻而笑。 但是,那之后的何怡菁,她想,应该进入自己最美丽的年华了。她开始慢慢地相信潇潇告诉她的关于吴雨杰的一切,因为,活着的真切的吴雨杰,真的从未再出现过一次。她只能跟在潇潇的身后,将记忆中吴雨杰的音容笑貌和嘉善县城西北郊的这座荒冢联系到一起,尽管每一次站在这座荒冢面前,何怡菁都难免有一些恍惚,活的吴雨杰,却是真真实实的从未再现过了。 ——吴雨杰,是真的离开了:爱他的人、他爱的人、“那一天”、吉他、西塘如诗如画的雨夜、石皮弄、青石板、青春、岁月…… 何怡菁的泪,滴落在青石板湿漉漉的温润里,缠绕进荷花池轻盈盈的婀娜下,流淌入上下翻飞的翩跹落花中,依恋在杏花深处斜斜挂着的夕阳上……她,开始思念。 何怡菁细细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发现原来自己所获得与所失掉的,所错过与所达到的相比较,无非是瓶中晃荡着的清水:满的时候,自然地流淌;空的日子,寂寞依旧。和吴雨杰的遭遇与分离,如同秋天的落叶,飘来荡去,最终堕入地面,化为泥土。 慢慢摊开手心,岁月的痕迹缠绕在手心的纹路上。在这个充满风雨和尘事的世界里,她细细体会着人生的苦涩与甜蜜。 段潇潇说:“那些随风逝去的往事,就让它们成为故事吧。” 而何怡菁却固执地认为:“就算风过去,雨过去,只要记忆不死,吴雨杰永远不是我的故事,是事!尽管他只在如花的季节里,绽放了一季就默默地凋零。” 自己的人生只有自己明白,自己的日子只有自己知道。 第一卷 第三章 权叔 飞机缓缓地降落在新郑机场,机舱里有些人站起身来,有些人甚至已经离开了座位,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呈现出各种各样迫不及待的样子。 何怡菁也解开安全带的扣子,看到刚刚从安全带下面“解放”出来的那一块衣襟有点皱皱的感觉,她连忙轻轻地整理了一下。嗯,看起来不那么糟糕了。 她对着小圆镜,随便梳理了一下齐腰的长发和额前的留海,她看见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更加衬出眼睑部位的一圈红晕,那圈红晕就显得异常扎眼。这副“尊荣”,怎么见来接她的权叔啊。何怡菁赶紧掏出旅行化妆盒,在眼睑周围用指头按了一些粉底,又在双颊上扑了一点腮红。这一下再看,仿佛不那么颓废了。 这时,机舱里的乘客已经走了大半。何怡菁提着包,混入人流,慢慢步下悬梯。郑州,这个中原腹地闻名遐迩的城市,顿时向她张开怀抱,而她,对它的一切竟然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是来接她的这个人叫权叔,她是来投奔他的,从她走出机舱步下悬梯的这一天起,她将要在这个中原城市开始另一种生活,一种仿佛崭新的生活。 此时的何怡菁,既没有激动,也没有欣喜,有的只是一种懵懂,一种对未来无所知的茫茫然。 机场出口的两边站着两排人墙,男的女的,都伸长着脖子往走向出口的人流张望。走向出口的人们也左顾右盼的,生怕错过了来接机的亲人或是朋友。何怡菁朝大门口走去,她无法将这个叫权叔的人放进心里和眼底,她的来,只为母亲临终时的嘱咐,她的投奔,只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她相信任何一个有着固执天性和倔强脾气人都会跟她一样,在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挣扎过生死一线之后,无法再将固执和倔强的个性原封不动地保留并淋漓尽致地挥洒。 但是,何怡菁被孝心所支配的驯服,实在无法消却不情愿的情绪,她的神态看起来就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她目不斜视地穿过两排人墙,穿过那些相互对上眼并做出各种搂抱和亲热动作的亲人和朋友们,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菁菁,是你吗?” 何怡菁停下脚步。一个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不高,只比她高过一头,不胖也不瘦,四十多岁的样子,脸白白的,显出有点虚肿的样子来。说话的声音不那么悦耳,也不怎么难听。看起来非常普通。 这就是权叔吧!何怡菁反问着自己,同时又觉得这个中年男人的形象与她想象中的基本没什么两样。 突然面对这个何怡菁在母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只听过名字的男人,她难以徒然生发出任何好感,况且,第一次谋面,他竟然如此亲密地称呼她,立刻引起了她极大的反感,要是在西塘,她的火爆脾气早就发作了。但是此刻是在一个陌生城市的机场,大庭广众之下,初次面对一个未曾谋过面的人来接机,何怡菁只好按耐住心口的火气,随便支吾了一声:“恩。” “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何怡菁歪了歪头,画蛇添足般问他: “哦,是吗?” “恩。你长得好像倩如,像极了。” “哪里像?”又是一个画蛇添足的问题。 “眉毛,不,不是,倩如的眉毛是弯的,又长,你的直了一些;是眼睛,也不是,不是,倩如的眼睛是又大又圆那种,你的狭长了一点,是……” “走么走?有车吗?”何怡菁极其讨厌喋喋不休的男人,就不耐烦地甩出这句话,想将他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嘴封上。 “对了,是神态,对,就是神态,温顺中有那么一些野性,傲慢中又蕴含着极大的坦然。就是神态,太像了,简直太像了,就好像是一个人……” 不知道这个叫权叔的男人是故意对何怡菁的不耐烦视若不见,还是被自己欣喜的发现冲昏了头脑,总之,他站在她的面前,自顾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一己之见。 想必是何怡菁一脸淡然的表情和权叔的欣喜形成了巨大反差,一时间将随身而过的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有的人开始驻足,并观望。 何怡菁顿时恼羞成怒,提着包,绕过权叔,朝大门口奔过去。刚刚奔出大门,权叔追了上去。一边急急忙忙在她的身边同行,一边跟她说: “菁菁,不要跑那么急嘛,车在那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 何怡菁再度停下来,眼睛也不看他。心想:谢天谢地,终于止住你的唠叨了。 不一会儿,权叔将车开过来了。 哇,路虎!居然是路虎!他居然开路虎?! LAND-ROVER的车标赫然在目。 “这是——你的车?” “是呀,我的。” “你怎么、怎么开这种车?” 何怡菁的骇然已将刚才傲慢不羁的神态扫荡得一无所剩。这么一个不高、又不魁梧,更不阳刚壮实,而且还婆婆妈妈、喋喋不休的男人,居然开这种象征着冒险、勇气和至尊的越野车?她实在难以掩藏内心的惊讶。 权叔笑了笑,想必他是被何怡菁转瞬之间的神情变换逗乐了,语气也就轻快起来: “唉,菁菁,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这种车型?还是这种车型不配我呀?” “这不是一回事儿嘛。” 何怡菁被他的这句调侃逗得止不住乐出声来。 权叔看见她的脸上浮起笑意,也满脸堆笑。他伸出手来接过她的行李包,顺势拉开了后车门,将包放到后一排车座上。然后,高声招呼她: “菁菁,上车!” 何怡菁绕到LAND-ROVER右边,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 LAND-ROVER是世界著名的英国越野车品牌,它融合人类纯正、胆识、探险、超凡的特性于一体,显示出拥有者富于同情心而勇敢执著的性格,更加展现了拥有者既有着寻常人的情愫,又有着超凡的人格魅力,随时随地闪耀着泰山压顶而其色不改的大无畏英雄气概。 何怡菁不得不推翻刚谋面时候对权叔的印象,以另外一种全新的方式来重新审视和判断权叔——这个母亲临终前将她托付于他的男人。 第一卷 第四章 西塘 何怡菁的故乡是浙江省嘉善县的西塘镇,一个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千年历史古镇。 西塘的雨廊是江南水乡中独一无二的建筑,是古镇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所谓雨廊,其实就是带顶的街。在江南水乡,分散的、几户合一的廊街随处可见,然而,廊街长达1300多米的,惟有西塘。而且,西塘小镇的街市大都傍河,民居也多是临水而筑,一边是商店或者民居,另一边就是涌动的河流,每一条廊街都有小河紧贴着,曲曲弯弯,幽深静谧,情调非常。有的雨廊在靠河流那一侧还设有靠背长凳,供人歇息,以驻足欣赏西塘和风细雨的情韵。也有过街楼形成廊棚的屋顶,廊棚里侧便是小店和民宅。 在雨季,西塘的雨廊像一顶顶硕大的雨伞,呵护着来来往往的四方行人。 关于西塘廊街的由来,没有官方记载,只有我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为郎而盖”和“行善而搭”两个民间传说。 传说之一,说有个年轻的寡妇胡氏,在西塘独自支撑着一家老小和一个小铺子。胡家铺子前面的河滩边,有一个摆豆腐摊的男人。男人同情胡氏,常常帮胡氏做一些体力活。日深月久,胡氏便觉得离不开男人了,但又碍于女人面子薄,难以启齿表达这份感情,便煞费苦心地借修缮店铺之机,请人沿河建起了一排棚屋,将店铺前面的街路也遮盖了起来。这么一来,男人既可免受风吹雨淋,两人也可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不想,胡家铺子因盖了这棚屋,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镇上的商家纷纷效仿,几年下来,棚屋便连成了一线。后人就取“为郎而盖”之意,将棚屋叫做廊街了。 传说之二,是说西塘有个开烟纸店的老板,生性良善,一天小店打烊的时候,他见一乞丐在店前的屋檐下避雨,就让乞丐进屋来避雨。乞丐执意不肯,这老板就拿了一卷竹帘连在屋檐上,临时搭了个小棚,让这个乞丐能更好地躲雨。第二天,乞丐在店门板上留下一行字:“廊棚一夜遮风雨,积善人家好运来。”此后,烟纸店果然生意兴隆。店老板为感谢乞丐的恩德,索性在店前的屋檐下搭了个有砖有瓦有木架的廊街,且跨过小街,直至河埠。 在何怡菁的心里,两个版本的民间传说都令她人心动,但她宁愿相信廊街的由来是源自“为郎而盖”的爱情故事,因为这个版本似乎更朴素、更真实、并且更富于风情万种一些。 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弄步入廊街,映入眼帘的是两岸水上人家和前呼后应的河埠景物。河埠是人们停泊船只、交易商品的场所,也是人们日常取水、洗涤物品的所在地。家庭主妇们在这里一边浣衣洗米,一边拉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碎语。即便是现在家家都安装有自来水,古镇里依然有人喜欢使用河水浣衣洗米,尤其是年长者,这是一种她们已经习惯并永远难以割舍的生活方式。比如洗床单、被罩这些大件家什,她们用木槌重重地捶上一阵之后,便可投在河里,大力甩动漂洗,又快捷又干净。 生活在古镇的人,买东西极为便利,只要听到河道中货船上的叫卖声,几步走下河埠,上船去讨价还价一番,成交后提着东西下船来,几步就能回屋去。有些主妇还有更省力的办法,她们用绳将篮筐系住,把钱放在篮筐里,再把篮筐从小楼上吊下去,卖货物的商家拿了筐里的钱,将主妇们所购买的菜果或油盐酱醋放入篮筐中,主妇们再把篮筐吊上来。这种足不出户的采购方式,只有西塘水乡临河的人家才可见。 西塘有100多条小弄,长度超过百米的就有5条,宽度最狭窄的仅仅半米,两人很难擦肩而过。外来的人只有在这些姿态不一的小弄里亲自走一走,才会有走进古镇的真实感。在西塘的弄堂中,名气最大的是石皮弄,这条弄长不过70米,宽不到1米,整条弄的路面由160多块条石铺就,条石厚仅3厘米,如石头的一层薄皮。试想,要将花岗石凿得如此之薄是何等的困难,石皮弄也因此而得名。据历史学家考证,石皮弄与东面的种福堂、西面的尊闻堂建筑年代相仿。小小的石皮弄只是两群老宅子中间的一条狭道而已,走在石皮弄里,左右两边的百年高墙会挟迫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而最典型的宅弄,要算是种福堂内的陪弄子。过去,大户人家平时不开正门,陪弄就用来连接边门,让一家人进出。有趣的是,陪弄没有窗户,终年见不到阳光,仅靠天井里的一点自然光日照,这和江南水乡大户人家建造宅院的理念十分吻合,“银不露白,暗可藏财”,就连主人的卧室也一样,以暗为安。走在这些弄里,不经意中,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时光的轮回,恍如走进了一册尘封已久的历史线装书,百转千回,寻觅不到重归现实的出口。 漫步在西塘的廊街里,如果恰逢雨天,雨水顺着廊檐口“滴滴嗒嗒”地落下来,形成一道道长长的雨帘,即便不会做诗的人也会触景生情,顿时诗意怏然起来。在家乡的领地上走来走去,几乎到处都是石桥、小弄和廊街,处处碧波荡漾,家家临水入影,水一样柔软而美丽的生活,使家乡小镇素有“东方威尼斯”的美称。 江南水乡的散漫与宁静,形成了古镇的寂寞和内向。直到今天,大都市的人们才发现:西塘因散漫与宁静而充满了无尽的诗情画意。 第一卷 第五章 柳倩如 何怡菁的母亲柳倩如,就是生长在这样一个处处廊街、画檐流丹、水波潋滟的江南古镇里。一日日如水一般柔顺的生活,造就了她如水一样柔美的身姿,“景若佳时心自快,心远乐处景应妍”,日日沉湎于江南水乡浅浅的水纹和深深的清澈里,母亲涟漪出一幅莺歌婉转的风姿与情怀。她楚腰纤细,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她无需涂脂抹粉,自是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她不用刻意装饰,自是柔美飘逸,雍容多姿。 然而,命运像魔术师手中的魔棒,即使人们不错眼珠地盯住它,也无法洞穿魔术师那些看似简单却变幻无常的戏法。也许,何怡菁那丰盈隽美的母亲曾经不止一次地走进西塘廊街雨檐下无数个男人的梦里,现实中的她却过着一种寡宿孀居的日子。 打从何怡菁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父亲。在五岁之前,她不知道父亲在她生命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意义,五岁之后,何怡菁开始郑重其事地想象“父亲”这个称谓所对应的这个人。只因为五岁那年,一个雨天,她和几个邻居小孩在离家不远的廊街里玩耍,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要抢另一个稍小孩子手里的扇面糖,何怡菁站出来帮助那个小的孩子,打了大的孩子一拳,大的孩子就张开大嘴哇哇直哭,哭声将他的父亲很快牵引过来。大的孩子哭着向父亲说了何怡菁的“恶行”,那个父亲高高大大的样子,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打了何怡菁一个响亮的耳光。所有的孩子作鸟兽散,他抱着他的孩子,也慢慢消失在雨中。 血,顺着何怡菁的嘴角淌下来,一直淌,一直淌。那一刻,何怡菁真正懂得了“父亲”这个称谓对于一个孩子的重要,他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甩向别人的一记耳光。 何怡菁跑回家,捂着流血的嘴角,问母亲索要她的父亲。母亲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嘴角也裂开了一条缝。惊讶将母亲的脸部肌肉撕扯得有些变形了。何怡菁第一次看见母亲这幅毫无雅致可言的表情,胆怯在心头“忽”地冲上来。 那一天,母亲的针脚乱了,一块手绢上的一支荷花,她绣了三遍,拆了三次。母亲始终没有告诉何怡菁她的父亲在哪里?母亲也没有告诉何怡菁,她有没有父亲。而父亲的影像,却是真真切切地进入了何怡菁的生活,他就是那个抱着孩子慢慢消失在雨中的背影,高高大大的…… 何怡菁和母亲栖身在西塘连绵起伏的廊街中的一小间店铺里,这个五十多平米的空间,盛满了她童年所有的回忆。 母亲的店铺经营江南刺绣。母亲低价购进一些丝绸质地的小物件,诸如手巾、桌布、围巾、围裙等等,然后,根据各种物件不尽相同的花色和式样,搭配上合适的颜色和图案,佐以一针一线的劳作。配上刺绣图案的成品物件,再添加一些价格售出去。何怡菁和母亲,就靠这些差价维持日常生活。 那些刺绣,全是母亲手绘的。母亲在一块普普通通的桌布上绣上一幅墨泼山水浸风雨的图案,这块桌布顿时就会活色生香起来,通体透着水墨的古韵;母亲将一块手绢拿在手心里,端详片刻,遂引针穿线,一番拉来抽去,寥寥数针,手绢上立即映出一幅净月如水的图案,让人不知不觉地醉入恍惚迷离之中,再难寻觅归路…… 在一个个月色如洗或是月朗星稀的夜晚,母亲飞针走线,将一幅幅心中的图案绣在手中的物件上,这些物件就灵动起来,喧闹起来,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西塘是闻名全国的旅游城市,每天都有无计其数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他(她)们游西园,他(她)们穿行石皮弄,他(她)们在雨廊里听风赏雨,他(她)们在烧香港焚香祈福,他(她)们仰望种福堂高高的院墙,当然,他(她)们也会在母亲的小铺前驻足,拿起一幅幅绣有精美图案的小物件细细端详,慢慢品味。他(她)们常常被母亲精细的针脚和清新典雅的绣图所折服,一番赞不绝口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地掏出钱来,买下看中的物件。其实,他(她)们大多看中的是母亲的绣品,而不是那些物件。 西塘的游客每日络绎不绝,母亲店铺里的生意也日日进金。何怡菁和母亲基本上没有衣食住行方面的焦虑。母亲白天卖绣品,夜晚做绣活。何怡菁白天上学,夜晚复习功课,礼拜天,她就帮助母亲照看一下店铺的生意。 那些日子像长了翅膀,一闪,一天就过去了,再一闪,一年又过去了。何怡菁上完西塘小学就上西塘中学,中学毕业以后,顺利考进了嘉善县高中。 第一卷 第六章 初中生活 西塘距离嘉善县城不过二十来里路程,何怡菁完全可以早去晚归。但是,母亲却要求她住校,母亲的理由是不舍她来回奔波。至于住校的一切生活开销,何怡菁是不用担心的,母亲店铺里的生意,完全可以将她住校的生活支撑得光鲜满面。况且,从小,她就是母亲捧在手掌心里宠大的那颗珍珠,要风有风,要雨得雨——除了父亲! 于是,何怡菁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回西塘来,和母亲住上两天。 尽管一直是生活在母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中,来县城上高中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和西塘半步,何怡菁仍然不觉得寂寞。在嘉善高中,她结交了强子、梁小舟、查贝贝、段潇潇几个最要好的同学。高中岁月里,除了忙于学业,这几个好朋友几乎将何怡菁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填充满了。 从高二开始,每到周末,何怡菁不再按部就班的回西塘和母亲聚首了。她开始编造这样或者那样的借口和理由,让自己堂而皇之地留在县城里,然后和这群朋友一起出去疯玩。 只要是在江南长大的人,都对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梁小舟家在县城北郊,那里的湖荡水域面积达好几百亩,他就常常带何怡菁他们去他家。汾湖、长白荡、夏墓荡、祥符荡、蒋家漾、马斜湖、北许漾、沉香荡等等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欢声笑语。特别是汾湖,更是他们每次去梁小舟家都必不可少要去玩一趟的地方,那里的青青芦苇、水村茅屋、清风悠然,让他们深深地陶醉。 而段潇潇最喜欢带他们去的,是位于嘉善县魏塘街道的梅花庵。何怡菁惊奇地发现,满身被时尚元素紧紧包裹的段潇潇,骨子里却有着对梅花矢志不渝的钟爱。这不由得让何怡菁想起了宋代的林逋(“和靖”先生),他风流不羁,看破红尘,一生不愿为官,隐居在杭州西湖的孤山上,以梅为妻,终生不娶,倒也能自乐其生。想当年林和靖红梅百本、雪鹤一双,潇洒艳福,谁人能比?林和靖当年隐居的“巢居阁”后来成为林处士墓,那里至今还留有一首古诗: “坟草年年一度青, 梅花无主自飘零。 定知魂在梅花上, 只有春风唤得醒。” 段潇潇喜欢带他们来梅花庵,徜徉在梅花庵、吴镇墓、梅花亭的景色里,段潇潇总要给他们朗诵一些古人描写梅花的诗句,南宋陆游的“放翁年来百事惰,惟见梅花愁欲破。”苏轼的“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红雨熟红梅。”林和靖的“孤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元代杨维桢的“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等等,可以说她对梅花的喜爱是高出常人几等的。 段潇潇喜欢梅花,而查贝贝却喜欢桃花。姚庄镇北鹤村四面环水的桃花岛自然也成了我们的常涉之地。这里跟梅花庵的高雅有着相对称的氛围,农耕形式的作坊比较多,像农家乐的、桃木作坊、楼船戏台、农民画艺术、茶坊等等,这里的小酒店将农耕文明与纯天然、绿色健康的餐饮文化相结合,为人们创造了另一种恬淡舒适的生活形态。桃花岛用一副世外桃源般自然古朴的田园风情,尽情荡涤和润泽着现代人浮躁狂薄的生存形态,使人们从紧张繁忙的都市生活里解脱出来,享受到一种暂时的休憩,却也不失一件人生乐事! 他们常常取笑段潇潇和查贝贝是一对“花神活宝”,他们俩也怡然自得,很享受这个雅称的样子。 强子喜欢吃河鲜,当然也有最喜欢去的地方——丁栅湿地,那是品尝地道河鲜的好去处。他们乘一叶小舟,荡漾在碧波万顷的湖面,穿梭于网状交织的小河间,观赏鸬鹚捕鱼,这是难得一见的原始捕鱼方式。间或,他们也会拿起钓竿,享受一番垂钓之乐。累了,他们漫步渡过休闲长廊,坐下来喝杯清茶,聆听一下来自五代以前的“嘉善田歌”;有时候玩得太晚了,错过了回县城的车,他们干脆在渔民村住下来,体验一下渔家乐的生活。 何怡菁从小在西塘长大,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西塘。但是,她不敢带大家伙儿去西塘玩,因为每个周末能与这群好朋友相聚玩耍的时间,都是她编造各种各样的理由,从母亲那里“偷”来的。虽然段潇潇嚷嚷了无数次,要何怡菁带他们去西塘,她仍然不敢造次。段潇潇气愤地说: “你完全可以不用让你妈知道嘛,我们不去你家,只去西塘好玩的地方玩两天,周末一过,我们就悄悄地回来嘛。” 何怡菁仍然摇头,段潇潇有所不知,西塘巴掌大的地方,哪一个角落能轻易逃出她母亲的眼底手心呀。 第一卷 第七章 大学生活 高中时代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是何怡菁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除了回西塘和母亲短暂的相聚,就是和这几个好友到处跑着跟外来的游客争相抢看江南的风景。 这样聚聚首首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三年。何怡菁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杭州大学。 填报志愿的时候,何怡菁选择了旅游管理专业,母亲对这个专业颇有微词,她说女孩子不应该大江南北到处跑,这样的职业不适合何怡菁。 其实,促使何怡菁选择旅游专业的另一个原因,源于她从小在西塘长大。在那个方寸之地,她目光所及、伸手可触的除了石皮弄、青石板、西塘的夜雨、连绵的廊棚之外,对外界几乎一无所知。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西塘廊街里南来北往的人,何怡菁常常陷入沉思,她在猜想这些肤色各异、长相迥然的人,他们都是来自于西塘之外的什么地方?他们那里的景色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在西塘之外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那些西塘以外的地方有没有与西塘相同的石皮弄、青石板以及水一样温柔和安静的日子?何怡菁的整个童年时光,差不多都是伴着这些遐想度过的。 后来,在嘉善县城三年的高中生活,何怡菁在离开母亲朝夕关爱的同时,也收获了独立成长的一些乐趣。从小在母亲庇护的翅膀下长大,当她独自一人生活在嘉善高中的时候,她终于近距离地看到了西塘以外的世界,看到了与西塘的和风细雨不尽相同的一些生活状态。更让何怡菁惊讶的是,她发现自己能做很多原先不曾做过的事情,她自己能完成很多之前的岁月里母亲从不放手让她去担当的事情,在这些事情里,何怡菁看到了自己的成功,并且体验到成功对于一个生命的动力,是无与伦比的。在一次又一次获得小小的成功之后,何怡菁对未来生活的好奇更甚一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尽浓厚的兴趣和向往。 选择旅游管理专业还有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小秘密,那就是段潇潇也选择了这个专业。高中三年何怡菁收获的最宝贵的东西有三件,一个是优异的学习成绩,一个是独立担当的生活观念,还有一个就是段潇潇。段潇潇的父亲是嘉善县政府的公务员,母亲是嘉善县一个银行的副行长,段潇潇是独生女。这样的家庭条件,段潇潇可谓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其实不然,段潇潇有很多烦恼,据她说她的烦恼全部来自于这样的家庭组合,父亲是一个在政绩上拼命爬却爬不上的典型的失败官员,母亲是一个想爬就能爬上去的女强人,无论动用何种手段,母亲都要达到自己预期的人生目标。父亲爬不上去,就将怒气和羞辱化作生活里的调味料,三天两头抖撒抖撒;母亲爬上去之后就练就了相应的气指颐使和强势风头。一个家庭里,一个弱一个强,一个输一个赢,一个无地自容一个尽情显摆,一个自甘堕落一个挖苦讽刺,可苦了个段潇潇,常常在宿舍里跟何怡菁挤单人床。她的父母日日沉浸在你争我斗之中,也很少过问她回家与否,段潇潇也难得落一身清静。 在那样的家庭状况下,段潇潇唯一的继续出逃方式,就是考大学。她将家庭带给她的所有不快,都转化成学习的动力,她和何怡菁的学习成绩,一度在班级里名列前茅。 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段潇潇跟何怡菁商量,定下了杭州大学。个中原因除了她们有把握将这所学校拿下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们约定了这辈子都不再分开。 在面对母亲微词的时候,由于有与段潇潇这个约定,何怡菁的底气看起来足了很多。她义正词严地安慰母亲: “妈妈,您就放我去吧,我保证每个假期都西塘来,和您一起过。” “你一个人,在杭州怎么生活?” “妈妈,别忘了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离开您了,我一个人在嘉善生活了三年,不是也一样过的很好?” “不是,是——总之,妈妈不想让你去,不想让你念那个什么旅游专业。” “咳,那您也不可能一辈子把我留在身边呀。就算我放弃了去杭州念书,就算我不选择旅游专业,我一样要选择其他的大学和其他的专业,还是一样会离开妈妈呀。” “菁菁,我们就守着这个小店,安安静静过一辈子,这样——难道不好吗?” “妈妈,您看着我的眼睛,您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呢?您认为这样很好吗?从小,您就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将来见更大的世面,我现在考上大学了,您却要我放弃,要我跟您一辈子守在西塘的廊棚下面,靠卖这些乱七八糟的绣品过日子。妈妈,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将您的人生,毫不错位地复制到我的身上?” “不是,菁菁,你误会妈妈了,妈妈——只是,不舍得你离开那么远!” 何怡菁不说话了,母亲不让她选择旅游管理专业的原因,她一时拿不准,但是,她并没有在乎母亲的反对。何怡菁知道,自己去意已决,母亲是拉不回她的。 第一卷 第八章 吴雨杰 母亲的反对,三天以后无效。何怡菁顺利递交了志愿申请书,顺利被录取杭州大学。 那年九月,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何怡菁和段潇潇结伴同行,进入西子湖畔的杭州大学。大学校园内林荫夹道,绿草如茵,环境清幽,与西塘狭长的雨弄、嘉善温热的空气相比起来,这里的景色似乎更宜人一些。 在这所洋溢着现代化气息,而古典韵味也同时兼备的大学里,何怡菁的学习成绩不算太优异,而她的外貌却是出类拔萃的。也许是承载了母亲的优良基因,何怡菁的大部分外形特征都和母亲有异曲同工之处,十八岁就已经曲线分明、风情万种。 刚来大学上了一个学期,学校里追求何怡菁的男孩子就快有一个加强连了。吴雨杰,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何怡菁的生命。 吴雨杰比何怡菁高一届,算是她的师哥。何怡菁是在段潇潇的birthdayparty上和吴雨杰邂逅的。那天,吴雨杰穿一件d-wolves的休闲衬衣,一条Levi‘s牛仔裤。他的这身装束立刻赢得了何怡菁的好感,因为d-wolves和Levi‘s都是何怡菁非常喜欢的男装牌子,在d-wolves和Levi‘s简约、时尚和舒适的外表下,潜藏着衣着者渴望独立、自由、冒险而极具性感的特性。特别是d-wolves,它凭借设计师飞扬的灵感与意念,创造出充满活力和激情的曲线。蕴含着浓重的美国人文特色和流行时尚气息,再现了人类对自由和自然的渴求,在衣着者的举手投足之间,达到人与自然完美结合的美好境界。 何怡菁固执地认为,能够穿得起d-wolves和Levi‘s的男生,除了有社会上层的经济基础,更有着常人无法匹拟的品味和魄力。她常常是被这种品味和魄力先吸引,然后才看到这身衣着里面的那个人。 那天,何怡菁在距离吴雨杰三米的距离看到他,并开始打量他。吴雨杰高高的,一米八几的大个子,D-WOLVES分毫不差的线条弧度,将他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明亮的灯光将吴雨杰亚麻色的头发反射得光灿灿的。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俊,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一对深邃的双眸。吴雨杰最出众的地方是他高挺的鼻子,那样直,又那样有形。 吴雨杰一只手端着半杯红酒,将微微倾斜着的身子轻轻地靠在酒柜旁,另一只手把玩着酒柜上一把吉他手柄上垂下的流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每一种气质又都无一不在张扬着他眉眼里面透射出来的高贵与优雅,还有一种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特别是他左耳垂上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给他帅气的脸庞添加了一丝不羁,一丝狂野,还有一丝邪魅和性感。他周身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将何怡菁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了。 “怎么样?眼都看直了吧?”段潇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何怡菁的身后,将嘴凑到她耳边说。 何怡菁回头睨了段潇潇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知道他谁吗?” 何怡菁摇了摇头,仍然没说话。她知道,就算她不问,段潇潇一样会主动告诉她那个吸人眼球的男孩是谁。 果然,段潇潇那张快嘴,还不等何怡菁回过神来,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呀,可是咱们杭州大学的一号财团人物,他老爸是杭州最大的个体丝绸商。整个江南有名望的丝绸店和旗袍店,都有他们家专供的丝绸。” “哦。” “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不必了,本小姐向来不是攀龙附凤之人。” 何怡菁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过身想要离开段潇潇。段潇潇的提议应该说是她此时有些渴望的事情,但是,她内心里又生发出些许莫名其妙的抵触。或许是听到段潇潇的话里有“父亲”两个字吧,在那一瞬间,何怡菁感觉眼前又出现了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那个背影抱着一个小孩,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何怡菁转过身,正欲离开,这时,一个浑厚、低沉、又极富磁性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落在她的心上: “我想你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何怡菁吧!” “传说中的?我什么时候成了传说中的了?什么样的传说呀?”何怡菁心里想着,诧异地扭过头,看向这个声音发出来的方位。呵,是他,那么近,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快要把她淹没了。 “我?传说中的?什么传说?” “嘿嘿,是、是他们编的传说。” “他们?” “他们。” 他向身后一指,在酒柜的那一头,站着两个男孩子,脸上均散发着喜笑颜开的表情,看着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