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楔子·   初春的凌晨,深山里的神医谷,万籁俱寂,这一刻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梦乡里,甚至连鸡都还没有开始打鸣。   突然间,谷主府里传出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紧接着是一声极为凄厉的惊叫声划破了微白的天际。   谷里的许多人都被这尖叫声给惊醒了,纷纷从屋子里走出来了,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议论。   “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什么声音呀?好像很惊慌的样子。”   “声响是从谷主的府里传出来的,好像还有小孩的哭声呢!”   “难道是那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看来这一次,谷主可真是颜面扫地了。”   谷主府里,西北角的小木屋里,接生婆正站在屋子的中央瑟瑟发抖。   房门被推开了,谷主叶庭轩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她她生了,她生了个妖怪,妖怪,好恐怖,好恐怖呀!”接生婆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说话也说不清楚。   “让你来接生,你鬼叫什么,现在附近所有人都被你吵醒了!什么妖怪不妖怪的,我女儿是人,人怎么可能生出妖怪来呢?!!”叶庭轩瞪着眼睛,一脸严厉地斥责道。   “真是的,小的不敢骗您,是妖怪,而且是条紫红色的蛇,好可怕!”接生婆说着还伸出手做出蛇的大小来,“这蛇这么大,有胳膊那么粗哪!还会动呢!不信,您可以自己去看,就在床上,好恐怖呀!”接生婆一边背对着床,闭着眼,一边颤抖着手,指着床上。   “蛇?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叶庭轩说着,快步往床上走去。   床上的女子面色惨白,头发和脸上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双眼紧闭着,显然已经昏迷过去了。   叶庭轩上前看了看被放在那女子身旁的婴儿,那婴儿分明是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紫红色、胳膊粗的蛇。只不过这婴儿也太瘦弱了一些,脸上和身上还有着许多紫红色的斑斑点点,长得实在太丑陋了。他皱了皱眉头,打算去抱她,快碰到孩子的时候,他又缩回了手,说道:“就是个小孩,刚才还哭过呢!根本不是什么蛇,你眼花了吧,接生婆,过来,给我把孩子抱出去扔掉吧,反正这小孩看起来也是活不成了。”   接生婆很害怕地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往床上看了看,真的是个小孩,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的是一条扭动的蛇。她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难道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吗?把小孩看成了蛇?!不过,这小孩长得也实在太丑了些,根本不像是那么美的小姐生出来的,而且躺在被子上一动也不动的,好像死了一样。   “还磨蹭什么呢?!快把这孩子扔出去!”谷主很不耐烦地说道。   她手刚碰到那小孩,那小孩竟然动了,然后睁开了眼睛,那眼珠子一眨也不眨地瞪着她看,突然间,她看到那小孩的眼睛里发出了一道很凶狠的绿光,就像猛兽一样,她吓得往后一退,跌倒在了地上:“她眼睛,眼睛会发光,妖怪,真的是妖怪呀!”   接生婆边说边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这时,床上的小孩哇得一声,又大声啼哭了起来。   “胡扯!什么妖怪,不就是个下贱的野种吗?!我得赶紧把她给扔掉。”叶庭轩决定亲自动手。   正抱起小孩的时候,床上的女子被吵醒了,见状一把抓住了叶庭轩的手,哭喊道:“父亲,求您,求您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您了!”   “不把这小孩扔掉,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呀?!你还没有嫁人哪!”叶庭轩说道,“明雪,你快放手,不要再傻了,那男人不会回来了,只有把这孩子扔了,你才可以重新生活!”   “不可以!父亲,明雪求您了!”叶明雪一把夺过孩子,跪在了父亲面前,哭着恳求道,“无论以后过得多苦,女儿也不后悔,求您了!女儿求您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个不知羞耻的女儿!你要是不把这孩子扔了,我就把你赶出去,以后就和这孩子自生自灭去吧。”叶庭轩严厉地说道。   “好的,我带孩子离开这里,我和她一起走,不给爹您丢脸!”叶明雪抱着孩子,坚定地说道。   “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等天一亮,你就带着这小孩给我离开这里!”叶庭轩甩手走了出去。 第一卷 第1章 丑陋的小奴隶   神医谷的公鸡打头一遍鸣的时候,楚霏蚺就得起床了,她跳下床来,三下五除二穿戴好了,然后赶紧去把东家待会煮饭的水打来,放满了三个大水缸。   紧接着,她就得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去山上采集清晨太阳将升之时茶树叶上的甘露了。   她必须尽快地收集满一个瓶子,不然的话,回去之后就会挨东家的打。 有一次,她没有搜集满一瓷瓶,为了不被打,她就偷偷地往瓶子里掺了些山泉,没有想到,制药世家出身的东家就那么一闻,就知道了这瓷瓶里掺了别的水,于是,那顿打打得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她因此躺了整整三天。 那三天,她每天在床上诅咒着刻毒的东家几百遍,都说医者仁心,但是,在楚霏蚺看来,东家分明就是怀揣着一颗狼心。   她从小就跟随母亲在这户人家做仆人,这些打骂早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心里仍旧是有些愤愤不平,总觉得自己本不应该是这样备受欺凌的小奴隶。   她听人说起过,她的母亲以前是千金大小姐,后来被男人骗了,未婚生子,败坏了门风,她外祖父就把她们母女赶了出来。不过自她能记事以来,她就没见她母亲有过一个千金大小姐该有的样子,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如今脸也黑了,手也都干裂了。   在神医谷这个礼教等级森严的地方,像她们母女俩这样声名不好而被赶出家门的人无疑会被所有人看不起,甚至比起一般的佣人更加地低贱。   她虽然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们母女俩会遭受这样不公的待遇,但是母亲每回受了气,心里不高兴了,都会拿她出气,打她一顿骂她一顿,每回打骂完了,又总会抱着她哭,哭着说:“小蚺,你要记住,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只会花言巧语骗女的,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所以,小蚺,你要替娘争口气,娘这辈子都是被男人害的,你以后一定要独当一面,一定要比天下所有男的都厉害!”   楚霏蚺一直把这些话牢牢记在了心里:男人都是坏的,我从小受的苦遭的罪都是男人害的,有一天,我要比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厉害。   就这样,十六年过去了,的确如母亲所说,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个好男人,甚至,所有人无论男女都视她为怪物,嘲笑她,捉弄她,尤其是那些男孩子,隔着大老远,一看见她就朝着她喊:“丑八怪!楚霏蚺长得像妖怪!丑八怪!!”   这更使得她相信母亲的话是正确的,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些只看重外表皮相的肤浅之徒。   她长得的确有些丑陋,虽说五官端正,头发乌黑,但是,她脸上长着一些暗紫色的斑,因为肤色白,这些斑更显得触目惊心。母亲说那些是胎记,天生如此,永远无法褪去。   当她渐渐地长大,也懂得去分辨美丑,有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便会感到深深的自卑,那些男孩子嘲笑她长得丑也的确不无道理。   后来,每回出门,她总会戴上白色的面纱遮住自己丑陋的脸,希望这样做就不会被那些男人嘲笑了。   母亲却为她戴面纱的事打骂了她很多回,说那些只注重女人的外貌的男人,是因为他们只会用眼而不懂得用心去看一个人,所以她根本不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有一天,当她遇到一个真正能够用心去看人的男子,那她的终身才会有托付。   “娘亲,那样的男人是不是不存在的?”楚霏蚺忧心地问道。   “不存在,那就不要嫁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男人是不可信的,为什么你还是想不明白呢?!”母亲说道。   “可是,我看到谷里的女孩子长大了都会嫁人,她们穿着新娘的衣裳的样子好好看呢!"楚霏蚺憧憬地说道。   “啪”母亲一巴掌扇到了楚霏蚺脸上,立刻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楚霏蚺,够了!你小小年纪怎么可以有这样不知羞耻的念头?从今往后,你都不可以再怀有这样的念想,我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懂得用心看人的男人!所以,像你这样子永远不要再妄想了!”   楚霏蚺抚着自己被打得有些发红的脸,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天傍晚,她从药圃采药回来,走到了后院,看到母亲正和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争论着什么。   那个老汉衣着很是华美,看起来比东家还要气派,他正拉着母亲的手,说道:“明雪,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爹后悔了,真后悔当初把你赶出去,是爹做错了,跟爹回去吧。”   母亲抹着眼泪,摇头道:“如果要回去,女儿断不能独自回去,请爹爹允许我带小蚺一起回去吧。”   “小蚺?就是那个小孩吗?!我听说她长得甚是丑陋,我当初就劝你把她扔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执迷不悟。如果你想回去继承家业,不再吃   苦,就把那个什么小蚺扔在这里,不要带回家去。我是绝不可能认她是我的外孙女的!”叶庭轩还是当初一样的固执,不愿妥协。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可能扔下她在这里受苦的,要么一起回去,要么,我就和她留在这里。这里就在谷的出口处,来往的外人很多,我留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可以打听到小蚺生父的下落,那么,到时候我把小蚺托付给她父亲,再回去也不迟。”母亲说道。   “糊涂!糊涂呀!明雪,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仔细想清楚,我还是那句话,把她扔了,自己回去,我是绝不会接受她进我叶家的门的,三天后,你还是不改变主意的话,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受苦!三天后,我会再来的。”叶谷主摇摇头,甩袖离去。   楚霏蚺偷偷地走到了母亲叶明雪身后,看到母亲正在伤心地哭泣,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着,母亲的脸那么黑,手背冻伤结下的疤痕还清晰可见,这些年,原来母亲本不必受那么苦的,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她站在母亲身后,低声说道:“娘亲,对不起。都是小蚺害的。”   母亲回过头,很勉强地笑了笑,道:“小蚺,回屋里去吧,不要多想,娘亲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的。”   这时,东家派仆人来传话了:“叶妈,你还死在这里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去给我们做晚膳?!”   母亲忙点点头,回头吩咐了一句:“小蚺,把采来的药洗干净了,就回屋里呆着吧。”说完就匆忙地往厨房跑去了。   楚霏蚺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她住的破旧的小木屋里,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果没有我,娘亲就不会被我牵累了,她就不会再吃那么多苦了。可是,娘亲她是不可能扔下我不管的。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离开她,离开神医谷。楚霏蚺在屋子里徘徊着,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第一卷 第2章 山谷惊魂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然而母亲根本只字不提外祖父要带她回家这件事,楚霏蚺看得出母亲心意已决,断然不会抛下她不管的。   “原来母亲带着我在这个离神医谷出口那么近的地方做工,是为了打听父亲的消息。十六年过去了,我的父亲他在哪里?为什么迟迟不回来?我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再牵累母亲了,请母亲安心回家去。我要出谷去把父亲找回来,要他给母亲一个交代。母亲,我走了,请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的。女儿楚霏蚺致上。”   楚霏蚺停下笔,把信折好,暂且放在了袖子里。   然后她又打开包裹,仔细检查了一下衣物和一些用具,有疗伤用的几瓶药,还有防身用的匕首。   最重要的是与父亲相认的两件信物,一块玉牌,她拿起来看了看,这玉牌有手掌大小,是由上等羊脂白玉刻成,握在手里感觉十分温润光滑,背面刻着一条盘旋而上面目狰狞的巨蛇,正面刻着一个“蚺”字。她的名字里的蚺字就取自于这玉牌。(蚺是蛇类中体型最巨大的蛇)   也许这是父亲家族的图腾或者家徽啥的,这样的标志一定很少见,她偷偷翻阅了许多书籍也没有查出来,既然少见,那么就等出谷以后到处打听一下,应该会很快就有线索了。   她想了想,把玉牌塞进了怀里,还是这样贴身带着比较保险一些。   然后,她拿起了另一件信物,这是一本书,书封面上写着通天宝典四个字,这是父亲留下来的一本秘籍,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背着母亲偷偷研习,可是总是不得其法。   她伸出中指指着茶壶,念了一句口诀:“起,倒,倒到杯子里。”   茶壶摇摇晃晃地飞起来了,可是才离开桌子一指距离,就咣当一声跌回到了桌上,接着一歪就倒在了木桌上。   “遭了遭了,又失败了。”她忙手忙脚乱地去扶起茶壶,赶紧把洒出来的水擦干净了。   这本书也随身带着吧,母亲总说我粗心,容易丢东西,这本书也很重要的,我得随身带着保管好。这样一想,她把书也放进了怀里,然后把行李放到了枕头底下。   每晚入睡之前,母亲都会从厨房端一碗核桃芝麻甜汤给她补充营养。所以得把东西先都藏好。   她知道母亲虽然很严厉,但是真的出于太爱她了,才对她期望那么高,要求那么严格。   她刚把行李藏好,母亲就推门进来了。   “小蚺,把甜汤喝完,然后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母亲叶明雪她把甜汤端到她面前,尽管是关心她,可是表情仍然很严肃,就像戴着一张硬纸板做的面具一样。   “娘亲。”楚霏蚺接过甜汤,喝了几口,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那么没用。”   “傻孩子,突然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快喝完,喝完就快睡,我警告你,别乱想。”   楚霏蚺默默地喝完甜汤,她已经感觉到母亲一定对她起疑心了,看来,这次离谷寻父的计划恐怕不能够轻易成功了。   正当她暗暗担心的时候,母亲接过空碗,果然说道:“你骗不了我的,因为你根本不会骗人,你就算动一动眉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鬼,我跟你说,别想骗我,给我好好待在屋里,明天你外公来了,我带你去跟他再说说,反正我们母女俩绝对不可以分开。”   “哦。我……我没有想什么,真的,娘亲。”当母亲走出去的时候,她预感到母亲今晚可能会不睡觉,在外面守着她,于是她突然想起了书上的一个咒语,尽管她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书上的咒语,但是这一次她一定要冒险试一试,她伸出食指,指着母亲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念了一句咒语。   那一刻,她的眼泪落了下来,也许是她的诚心起了作用,她在书上学来的昏睡咒竟然第一次起了作用,母亲瘦弱的身体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倒了下去。   她冲了过去,扶住了母亲,母亲尽力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真的沉睡过去了。   “娘亲,你睡着了吗?睡着了吗?”她连喊数声,母亲也没有醒来,看来一向睡眠那么浅的母亲这回是真的睡着了。她费力地把母亲扶到了床上,然后哭着给她盖好被子。   “这是我第一次成功使用了昏睡咒,可是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用在我的娘亲身上。娘亲,对不起,我一定会把父亲带回来见您的,一定会!再见了。”她把信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了枕头边,然后包袱拿出来背在了身上,转身离去了。这一刻的她,脸上都是眼泪。   “再见。”她背着行囊,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   明天一早,母亲就会醒来,她一定会看到我放在枕头旁的信。   “娘亲她会原谅我的,没有我的连累,她就可以跟着外公回去享福了。”她坚定地迈着步伐往出谷的路上走去,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神医谷,其实她的心里真的感到非常害怕,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听说谷外的世界很复杂,外面有些人比这山间的猛兽还要可怕。   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身体的温度也往下降。   好冷,从心里渗出的冷,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往回走了,然而她最终还是继续走下去了。   因为担心母亲醒来后会来追赶她,她选择了远离官道,走了山路,听说神医谷处于深山之中,人烟罕至,布满毒蛇猛兽。楚霏蚺暗自思忖,也许自己还没有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就先被这山里野兽吃了。于是,她一边紧张地在心里默背着自己会的几句攻击和逃逸的咒语,一边拿出包袱里的匕首紧紧握在了手里,就这样,她在一种极度紧张和恐慌的状态下一步步往外走去。   她走了半宿,时不时看见山林深处一双双绿莹莹的野兽眼睛闪现,这眼神里充满了饥饿和贪婪。   走着走着,只感到一阵惺风袭来,林影闪动间,竟有一只吊额大虎跳了出来,挡在她面前,一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月光之下闪着幽光,看样子,它是打算拿她做夜宵了。   楚霏蚺吓得腿直发软,抖抖擞擞地抬起匕首,准备自卫。   这时,那大虎猛一跃起,携风袭来,速度极快,楚霏蚺根本无力躲避,更别提昏睡咒什么的,这会儿她连舌头都不利索了,眼见就要死于虎掌之下了。   她万没想到,自己刚出神医谷,竟连大山都没有走出去,就要死在野兽口中了。她闭上眼睛,放弃挣扎,准备听由天命。   突然耳边传来了嘶嘶的吐气声,她睁开眼一看,那老虎竟被什么绊住了,那身子停悬在半空,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后半身被一足有脸盆粗细的墨绿色树藤缠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心道:好险。顿时转念一想,实在不对劲,哪曾听闻树藤会主动上到半空缠上大虫的呀?!那,那莫非不是树藤?她擦擦眼睛,仔细一看,那树藤竟然在缓缓蠕动,再听,那嘶嘶声确实存在,而且越来越近,近到就在耳根底下似的。   这是什么东西?她似乎感到身旁多了什么,这会儿有样黏黏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脸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一看,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只剩一魂也荡荡悠悠,奄奄一息了。   映入她眼帘的竟是一条大得超乎想像的巨蛇,眼睛像两盏灯笼一般,泛着绿光,硕大的头颅伸到了她耳畔,时不时吐出红信子舔舔她面颊。   原来那嘶嘶声是它发出的,那么那大虫莫非也是被它缠住了?楚霏蚺顺着那巨蛇粗壮盘曲的蛇身一看。   妈呀,大虫正是被这巨蛇缠住了,毫无招架之力,那脸盆粗细的树藤其实根本就不是树藤,而是巨蛇的身体。   这时,巨蛇对着楚霏蚺摹地张开了嘴,一阵腥臭的巨风扑面而来。   却原来自己不是被大虫撕裂而是要被巨蛇活吞呀,看这蛇的大嘴,一气吞下十个八个楚霏蚺也不在话下。   楚霏蚺本能地抬起包裹挡在了面前,心道:反正都是死,被大蛇吃说不定还好些,起码是有个全尸。   可是奇怪的是,那大蛇却半天没有动静。难道这蛇吃素的不成?   楚霏蚺害怕地移开包裹,往那蛇一看,却原来那蛇此刻正在认真吞咽它逮住的大虫。那两米长的吊额大虎这会儿已经只剩尾巴露在蛇嘴外面了。   楚霏蚺松了一口气,放下包裹,转念一想,蛇这会儿不吃自己,吃完了大虫,岂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她又赶紧抓起包裹手脚并地爬了起来,转身正要逃跑。   那蛇却已将大虫吞进腹内,扫起尾巴挡在了楚霏蚺面前,那蛇头伸到了她面前,吐出信子轻轻碰了碰她的面颊,动作轻柔得不像要吃她,倒似在安慰她一般。   楚霏蚺不由惊呆了,还没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那蛇又动了起来,这回竟是将她驮了起来,然后快速往前穿林而去。   巨蛇驮着楚霏蚺如一匹骏马一般在山林中穿梭,有几次楚霏蚺险些掉下去,那蛇又恰到好处地将她接住,最后一人一蛇竟然安然地出了充满毒虫猛兽的山林。   这时天已大亮,楚霏蚺犹自惊魂未定,猜不出巨蛇驮她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这巨蛇的洞穴在这附近,它是驮着她回蛇洞准备加餐不成?她正在胡思乱想之中,巨蛇轻轻摆摆尾巴,身子成一坡形往下。楚霏蚺不由自主地顺着光滑的蛇背滑了下来,待她落到地面,定眼一看,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山脚下。   她回头万分惊疑地望着巨蛇,那巨蛇眼神已经不泛绿光,反而很是温和地注视着她,接着伏地,对她点了三次头,看起来像是在跪拜她,向她施礼一般。   楚霏蚺也不知那刻是怎么了,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竟不由觉得那蛇很是亲切,便伸出手去摸了摸蛇的脑袋。   巨蛇变得出奇地温顺,就像是她养的宠物一般,灯笼般大小的蛇目眨了眨,似在回应她。接着,那蛇慢慢地扭转蛇头,转身游入了山林,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楚霏蚺怅然若失地看着蛇离去,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蛇并不是要吃她,而是在一路护送她,救她出了虎口,又将她安然送出了山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蛇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皱了皱眉头,这时却听到肚子在咕咕直叫,昨晚没吃什么东西,又赶了一夜山路,这会儿果然是饿了。算了,还是不多想了,先到有人家的地方找些食物充饥再说。   她擦擦头上的汗水尘土,背着行囊转身向前面不远处的镇上走去。 第一卷 第3章 偶遇“良人”   河西镇,北临瀚漠,南临关中,一直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商镇,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各族群的人交汇混杂,十分繁华。   楚霏蚺走到河西镇的时候,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着走着觉得眼睛都花了,脚也软了,这时候她闻到了一阵饭菜香味,饥饿的人对吃的东西有着巨大的渴望,这种渴望使得她立刻打起了精神,往饭菜香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   临仙阁,她抬头看看这酒楼上的镶金牌匾,跟酒楼前迎宾的人一打听,原来这是镇上最好的酒家,这酒家不仅有着天下各国的美食美酒,而且价格也是贵得惊人,因而,来往的都是一些富贵之人,平头百姓抬头望望都会心生畏惧。   她想了想,低头看看自己的粗布裙子,又看看人家站门口迎宾的人衣服穿得都比自己要好,看起来,这个地方不适合自己,还是别进去了。   她站了一会儿,扭头看到街对面有一家卖牛肉面的铺子,看来还是那个小铺子适合自己。   在她的身后,酒楼上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两位锦衣公子,穿白衣的那位一直安静地吃东西,时而端起清茶喝上一口,而他对面的紫衣公子却像是怎么也闲不住似的,他一边拿着琉璃杯一杯一杯地往嘴里倒琥珀色的西域葡萄酒,一边喋喋不休。   “哎呀,表弟,难得出来玩一回,你别只喝茶不喝酒呀。我跟你说这酒味道实在是太好了,好极了,甘洌爽口,来,你也喝上几杯嘛!”那紫衣公子劝道,“这等美酒佳肴若不尽情享受,那得多可惜呀!”   “我素不善饮酒,况且我们现在在外面,喝醉了多有不便,表哥你且喝吧,我喝茶就可以了。”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将酒挡开。   “好吧好吧,你可真是天底下最无趣的男人了,在家被管着,你一脸严肃也就算了,现在在外面你还这样严以律己,那就不必了吧。本来我觉得我也算是个君子了,可是跟你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大混蛋了。”   “我只是不想破坏我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罢了,至于表哥,你想做什么尽可以自便。”白衣公子说道。   “好的,我随意,我说过了,这回出来由我给你安排好玩的节目,不如,喝完酒,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紫衣公子促狭一笑,“这个镇来往的人来自各国各族,就连女人也是各种风情应有尽有,表弟,待会儿想不想去见识一下呀?表哥做东,带你去个好地方。”   “抱歉,我对这种事没兴趣。”白衣公子立刻明白了,表哥他说的应该是勾栏欢场所在,于是果断地拒绝了。   “我带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何谓绝色佳人,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呀?!这女人也是要有比较才会有感觉的嘛,在家整天对着花语,你不腻烦吗?花语自以为她是什么天下第一大美女,我跟你说,这人世间女子千娇百媚,各有各的不同,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女更比一女更美呢!”紫衣公子越说越兴奋,“表弟,我告诉你,我就看不惯花语那副傲骄样,这次我非带个绝色美人回去气死她,非让她自惭形愧,没脸见人不可!”   “花语的确很美。表哥你这一路走来,见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吧,何曾见过哪个比得过花语呢?还是放弃吧,我可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把戏了。”白衣公子说道。   “我跟花语打过赌,现在回去不就认输了吗?何况,表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玩个尽兴岂不是亏大了?我跟你说,这个镇什么种族的人都有,我站在这里往下一看,说不定就看到一个美人了。”说着,紫衣公子就站起来,往楼下张望过往的路人了。   “行了,行了。这世间,万物存在,各有其美,女子也是如此,关键是看的人怎么去欣赏,比什么皮相得美丑,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有了有了,刚好楼下就有一个,我猜那个姑娘长得应该不错,肯定不错,表弟快看。”紫衣公子说道。   “我懒得看,你留着自己看吧。”白衣公子懒懒地说道,只顾着吃桌上的佳肴,连头也没抬一下。   “喂,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哦。”紫衣公子把头靠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何事?”   紫衣公子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道:“表弟,你是不是对那种事冷淡呀?还是,对女人根本就没兴趣呢?莫非,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欢男人,对不对?”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胡扯!你胡说什么呢!!”白衣公子抬头瞪了他表哥一眼。   “那你就拿出点男儿好色的本色来,不然,我回去就跟他们说你有断袖之癖,别怪我做哥哥的造谣生事,以前你对女人没兴趣那是年纪还小,可现在不同了,你已经长大了,也该开窍了,否则被人背后议论,也是迟早的事。”紫衣公子说道。   “好吧,我无话可说。你刚才说的是哪个女子,指给我,让我看看吧。”白衣公子无可奈何地说道。   “看吧,怎么样?”   白衣公子顺着紫衣公子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对面卖面的小铺子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青色布裙的姑娘。她戴着白色的面纱,似乎正和面铺的老板争执着什么。   “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姑娘?人家戴着面纱,你怎么看出来她是美女的?”白衣公子眉头微微一皱。   “你看那双眼睛,漂亮吗?”紫衣公子说道。   “挺好看的。”   “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有这样好看的眼睛,长相肯定不会差!”   “那她为什么戴着面纱?”白衣公子不解道。   “女子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招惹祸端。而且,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更容易撩拨人心哪!”紫衣公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时,那戴面纱的姑娘不知为何,似乎和那卖面的老板争执起来了。   “我怎么觉得那位姑娘好像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你我赶紧过去帮一下她吧。”白衣公子见状,有些担心地说道。   “看,你这么快就怜香惜玉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解风情呢。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去帮她。”紫衣公子笑道,转身正打算下楼,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说道,“不行,我要先跟你打个赌,我去把那姑娘带过来,如果她是个美人,那就是我赢了,回去后,如果上头责罚我们,还有花语找我们麻烦的话,你得主动承担责任,如果万一是你……”   “糟了,来不及了。回来再说。”白衣公子此时一直注视着那位戴面纱的姑娘,这会儿他看到那面铺老板竟然拿着擀面杖去推她了,他一时间为那姑娘急了,根本顾不得他表哥了,索性直接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凌空飞向了那位姑娘。   楚霏蚺在面铺前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请问一碗牛肉面多少钱呀?”   老板看也不看她,回了一句:“五文一碗。”   “哦。那给我来一碗,不要牛肉,只要面的可以吗?”楚霏蚺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这里只卖牛肉面,姑娘你要买就买,不买别碍着我做生意。”老板仍旧低头只顾着擀面。   “我……其实是这样的,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了,那个,这位大哥能不能好心给我一碗面吃呀?”楚霏蚺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往嘴里咽了咽口水,平时在家,她最不爱吃面条了,可是这会儿她却觉得面条简直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她第一次出门,又那么匆忙,根本不知道这外面的世界,啥都需要用钱买的。   不过,她相信人心总是肉长的,老板不至于那么冷酷无情,看她饿晕在这面铺前吧。   “哟呵,那你还好意思问我多少钱一碗?以为这里是官府救济灾民的地方呀,滚滚滚,快走到一边去,要不是看你一个姑娘家,我早就拿擀面杖打你了!”老板抬头看看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板,那就给我点面汤喝吧,我好饿。”楚霏蚺还是不放弃,乞求道。   “还赖着不走了?敢情想要逼我动手不成?咦,怪了,你一姑娘家出门不带钱,还蒙着面,眼睛倒是挺好看的,莫不是哪个窑子里偷跑出来的,或者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歌姬小妾怕被人认出来?”老板拿着擀面杖走到了楚霏蚺面前,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淫笑道,“小姑娘,我给你吃的可以,不过你得先让哥哥我摸一摸。”   “我才不是那种女人呢!你不给我吃的就算了,竟然还侮辱我,你简直……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狗东西!狗东西!”楚霏蚺火气立刻上来了。   “刚才爷我是抬举你,你倒不识相了,还敢骂我,我跟你说,现在给我立刻滚开!!臭乞丐!”面铺老板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拿起擀面杖就往楚霏蚺身上一戳,他那手擀惯了面,力道大得很,这么一推,楚霏蚺整个人往后跌了去。   她本来就饿得站不住了,这会儿更是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她原本以为会重重地倒在地上,却没有想到最后却倒在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   她仰头吃惊地看向抱住她的那个人,那双望着她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后一生都让她无法忘怀。 第一卷 第4章 如此赌约   楚霏蚺注视着那位抱住她的白衣公子,那一瞬,她的心好像砰然动了一下,然后,仿佛静止了一般。   “姑娘,你没事吗?”抱住楚霏蚺的白衣公子忙问道。   “哦,哦,我没事,没事。”楚霏蚺立刻站了起来,从那男子的怀里跳了出来,面纱下的脸红得有些发烫。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子,因为,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主动帮助她的异性。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似乎和她从小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有些不一样。   他的肤色有些过分苍白,看起来似有不足之症,外表虽然俊秀,但并不惹眼,眼睛不大,可看起来却像是在微笑,他整个人就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干净、温暖、纤尘不染。   “姑娘,你怎么了?”白衣公子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饿了,其实,说实话,我没钱买吃的,所以才和那个老板吵起来的。”楚霏蚺越说越小声。   “原来如此,你不如……”白衣公子刚打算开口想邀请她和他一起去楼上吃饭,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   “喂!表弟,你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呀?快回到楼上来呀!”   楚霏蚺回头一看,见到一个紫衣公子正在对面酒楼上冲着他们打招呼。   “公子,你该回去了。”楚霏蚺提醒道。   “那是我的表哥,他叫金啸翎,我叫王梓宁。姑娘,你既然饿了,跟我去那楼上吃一顿好的吧。”白衣公子王梓宁微微一笑,邀请道。   “啊?哪里?你是说那里!临仙阁?!”楚霏蚺瞪大了眼睛,临仙阁呀,那个地方据说有很多美味佳肴,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公子,我身上没有钱。”   王梓宁不由得莞尔一笑,道:“我请你的,不用钱。”   楚霏蚺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好运气,遇到这样的好人,看来,天下男人并不是像母亲说的那样,都是坏人。   她忐忑不安地跟着王梓宁上了临仙阁。   那个叫做金啸翎的紫衣公子正在喝酒,已经喝得有几分醉了,一看到楚霏蚺,就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我想到表弟真的把赌约当真了,还真的把这位姑娘给请来了。姑娘,请坐,请坐。”   楚霏蚺有些不自在地坐下,小声问道:“什么赌约呀?”   “我跟你说,就是……”金啸翎趁着酒意就要把他和王梓宁打赌她面纱之下是不是美人的事说出来了。   “表哥!”王梓宁狠狠地踢了金啸翎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你一定是饿坏了,快吃吧,表哥,你再去叫几个菜吧。”他担心金啸翎又胡说八道,索性支使他去点菜了。   “为……为什么我去点菜呀?”金啸翎很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想看面纱下……”   “好了好了!表哥,你赶紧去点菜!你也知道我不常出来,不懂什么菜好吃。”王梓宁忙又打断道。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金啸翎不情不愿地起身往楼下走去。   楚霏蚺忙站起来,摆手说道:“不必那么麻烦的,这些就够了,够了!”   “姑娘,你尽管吃吧,不必客气。你肯定已经饿坏了。”王梓宁笑着劝道。这时,金啸翎已经走到楼梯口了。   楚霏蚺早已经饿急了,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客气了,立刻取下面纱,大吃了起来。   王梓宁却有些愣住了,原来眼前这个姑娘面纱下的容颜并不是如他和他表哥所想的那样,她的面颊上分布着许多深紫色的疤痕。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楚霏蚺,不知为何,他心里反而有些心疼她。   此时,金啸翎点完了菜,醉醺醺地向他们走来了。   “糟糕!”王梓宁一看到金啸翎,暗喊道。他心知表哥喝醉了酒,口无遮拦,到时候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得罪眼前这个女子呢。   于是,他立刻站了起来,打算过去挡住金啸翎。   可惜,还没等他移步上前,金啸翎已经开口大声说道:“表弟,我回来了,我又加了五道好菜,包管姑娘你吃得尽兴。”   楚霏蚺正埋头海吃,听到这话,立刻回头致谢道:“谢谢,谢谢金公子。”   “嗯?!”金啸翎看到眼前取下面纱的楚霏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是……你是那个戴面纱的姑娘?你的面纱取下来了?”   楚霏蚺点点头,回转身又继续吃了起来了。   “不会吧,你竟然长得这么……”金啸翎走到了她面前,无法置信地说道。   “表哥,你别再说了,赶紧坐下来喝你的酒吧。”王梓宁见状,忙捧起酒杯递到了金啸翎的嘴边。   金啸翎苦笑着推开酒杯,带着哭腔道:“表弟,这次打赌是我输了,是我输了,这个女的根本不是美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丑。你赢了,愿赌服输,我回去一定会主动承担一切责罚的。”   “表哥,你醉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这样的赌约?!”王梓宁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住了,他看到眼前的楚霏蚺慢慢地抬起了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金啸翎仍然不会意,继续趁着酒意说道:“表弟,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愿赌服输,我的确输了,这个女的不是美女,我看走眼了,赌约还是做数的,等回去后我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整杯酒泼到了他的脸上。琥珀色的酒水顺着他的脸一直往下流了下来。他先是猛吃了一惊,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冒犯他,他看到泼他酒水的人竟然就是那个取下了面纱的丑女。   楚霏蚺就这样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把已经空了的酒杯狠狠地砸碎在了金啸翎和王梓宁面前,瞪着他俩,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你们根本不是好心请我吃饭,而是拿我当笑话来取笑。你们给我记住,我叫做楚霏蚺,从今往后,我一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好过!来日,我要把你们加在我身上的屈辱加倍奉还。告辞!”她强忍着眼泪,转身离去。   这一生她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好的异性,原来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可笑的赌约罢了。母亲说得对,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只看重皮相的坏东西!   王梓宁赶紧追了上去,拉住楚霏蚺的手,解释道:“楚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去跟表哥打那种无聊的赌,你别生气,我表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   “滚开!”楚霏蚺用力甩开他的手,说道,“你还想怎样?!你还嫌我受的侮辱不够吗?还想继续拿我当笑话吗?王梓宁,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和你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完,她便捂住脸,往楼下奔去了。   “楚姑娘,你的面纱!不戴上小心吓到路人哦。”金啸翎看到楚霏蚺把面纱落在桌上了,拿了起来,追上几步继续取笑道。   “表哥,你闹够了没有?!怎么可以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言辞无礼呢?!”王梓宁夺过金啸翎手里的面纱,怒斥道。从来不轻易发怒的他这回是真的发火了。   “表弟,你没看到那个丑女往我脸上泼酒吗?是她无礼在先!何况只是个路人,你何必为了个不打紧的路人冲着我发火呢!”金啸翎喋喋不休地说道。   “够了!下回如果还可以见到她,我一定要你向她好好道歉!”王梓宁狠狠地甩下一句话,然后快步跑下了楼,追到了门口,左右环顾一番,楚霏蚺却早已没了踪影了。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白色面纱,叹了一口气,略一思忖,将面纱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走的时候说过一定会再来找我的,看来,我只能等到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把面纱还给她了。 第一卷 第5章 报复开始   楚霏蚺从临仙阁跑出来后,跑进了楼后面的小胡同,心里头真是越想越气。   在神医谷的时候,被人侮辱也就罢了,出了神医谷,到了这外面还是被这些坏男人取笑,可恨至极,亏我还感激涕零,以为遇到了好心人了。原来只不过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拿我做赌约这样侮辱我,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吗?等着瞧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在报复那两个纨袴子弟之前,当务之急是想个办法弄点银子来,楚霏蚺想起自己还从神医谷带了一些药材出来,这附近一定有药店,我卖些草药给他们,应该可以换一些钱吧。   于是,她拍了拍肩上的包袱,胸有成竹地跑去找药店了。   果然,她最后用一根野人参换了三两碎银子,她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道,十文等于一钱,十钱等于一两,这三两等于三百文,按照五文一碗牛肉面来算的话,三两银子就等于六十碗牛肉面。如此算来,若是省着花的话,这笔钱除了可以买些包子馒头啥的吃吃,还可以用来住几天客栈呢。   如此一想,楚霏蚺心里安定了许多。   走着走着,她一直在路上闲逛着,黄昏的时候,她走到了镇上繁华的商道,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难道是……   楚霏蚺放慢了脚步,偷偷躲进了巷子拐角处,探出头一看,果真是金啸翎和王梓宁,看来是冤家路窄,竟然又遇到了,且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表弟,花语一定没见过这些人间玩意,不如买些有趣的玩意带给花语做礼物吧。这难得出来一趟,你不给花语准备些礼物就说不过去了吧。”金啸翎说道。   “女孩子喜欢什么,我怎么会知道,而且,选礼物这种事对我来说,实在是过于麻烦了,你如果要买,就把我这份也买了吧。”王梓宁神情淡淡地说道。   “这哪能行,你给她买礼物代表的是你的心意,我怎么能够代买呢?”金啸翎说道。   “那就买盒胭脂或者买个镯子耳环给她吧。”王梓宁随口说道。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呢?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这些东西,花语哪样都不缺,而且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你这样随便打发,她到时又要对你发脾气了!”金啸翎说道。   王梓宁摇摇头,笑道:“如果是我买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发脾气的。只不过,你的确说得对,我还是应该选件有趣而且她又没有的东西送给她。”他低头扫视了一下街边一排的商铺,拿起了一个陶泥做的娃娃,“就这个吧,这么可爱的泥人儿,花语应该会喜欢的。”   “就这么个东西,花语会喜欢吗?好吧,随你了,我已经在前面那家金店特意为她打了一副西域风格的金玉耳环,现在可以取货了,你随我过去拿一下。”金啸翎边说边拖着王梓宁往前面走去了。   王梓宁忙付了钱,把泥人收好,紧跟着他表哥走了。   楚霏蚺见他们走远了,才走出来,她走到卖陶泥人的商铺,也看了看泥人,的确很精美很可爱,她拿起一个问道:“店家,多少钱一个?”   “姑娘,我们这的泥人乃本镇一绝,你看这釉质是西域珐琅彩的工艺,多么鲜艳好看呀。而且价格公道,五钱一个。”店家立刻满脸堆笑地说道。   “那么贵,不要了。”楚霏蚺心想,自己身上总共才三两银子,一个泥人竟然就是我六分之一的身家了,看来那两个人真是有钱,果真是传说中不学无术的纨袴子弟。   “有了,以为有钱就可以任意欺负侮辱我了吗?本姑娘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他们俩不可。”楚霏蚺脑海里灵光一闪,立刻有了对策,她先是跑到了那家金店门口躲起来,一直等到王梓宁和金啸翎从店里出来,然后又远远跟着他俩,一直跟到了一家叫做待卿归客栈的地方。   “待卿归?”楚霏蚺抬头看了看正门上的匾额,看起来这家客栈相当不错,估计住宿费也应该不便宜。   她走了进去,直接问道:“老板,请问刚才进来那两位公子他们住在哪里?”   “姑娘,我们客栈是不会随意把客人的信息透露给别人的。”老板回答道。   楚霏蚺见状,立刻变做一张哭脸说道:“老板,其实我就是为了找那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公子来的,你看看我的脸,不瞒您说,我本来和那个叫做王梓宁的人情投意合,都已经订亲了,哪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生了场怪病,这张脸竟然变成了这样,没想到他立刻就反悔了,就快到结婚的日子,他竟然跑了,我的名节已经被他毁了,我不甘心……”说着说着,楚霏蚺竟然还拼命挤出了几滴眼泪。   “所以,姑娘你就追到了这里?唉,没有想到那个王公子看起来不错,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也挺同情你的。姑娘你希望我怎么帮助你呀?”老板还真是富有同情心,完全被楚霏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演技给打动了。   “我就想看看这负心人背着我想做什么事情,等到时机适合的时候,我就找他要回公道。老板,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经历,一定要替我保密呀,免得这负心人跑了。”楚霏蚺带着哭腔说道。   “好的好的,姑娘我一定替你保密。他们俩现在分别住在天字一号和二号房,其中那个王公子住在二号房。”老板说道。   “好的好的,我想问一下他们的房间旁边还有别的空房吗?我要住下来。”她又问道。   “哦,明白,明白,他们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是地字一号房。”老板说道。   “多少一晚?”   “二两银子一晚。”老板说道。   楚霏蚺一听,二两银子,全部身家的三分之二,四十碗牛肉面呀,她一咬牙,道:“那我就住地字一号房。”接着在他们客栈的记名录上登记了一下自己的信息。   “老板,多谢你了,要记住替我保密哦。”楚霏蚺跟随店小二去房间之前又叮嘱了老板一遍。   老板点头道:“我明白的,这我明白的。姑娘,我祝你幸福!”   楚霏蚺强忍住笑,得意地跟着店小二到了自己的地字一号房。   刚走进地字一号房,她就听到隔壁传来了金啸翎那贱兮兮的笑声,她忙关上门,从门缝里看到了金啸翎匆匆走了过去,他走到楼梯口,对着店小二吩咐道:“给我房间拿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接着,他又匆匆走回房间去了。   “哈哈,天赐良机!”楚霏蚺捂着嘴,才没有笑出声来,机会来了。她立刻从包袱里翻出了几个药瓶,拿起其中一个药瓶,神医谷独家秘制的迷药,本来是给病人做手术时候用的,病人吃了以后,半个时辰之后,药效就开始发作了,病人会失去任何知觉,陷入深层次的睡眠当中,这个时候,就算往他身上割一块肉下来,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这时,她偷偷打开门,看到店小二正托着一壶酒走上楼来。   她忙立上前拦住了他,笑道:“小二哥,刚才我听到你家老板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可我刚才就是从老板那里来呀。”店小二有些纳闷地说道。   “哦,是这样的,我刚才真的听到了,就是在刚才,可能是我在房间比较安静的缘故,你下去看看,也许真有急事呢!”楚霏蚺强调道。   “嗯?真的?可是这酒,那我先把酒给金公子送过去吧。”他说道。   “酒我帮你先拿着,你赶紧下去问问看,兴许真有急事呢!赶紧的呀!”楚霏蚺说道。   “好吧,你帮我拿着,我回去问问。”   楚霏蚺忙接过酒,看店小二一离开,她就赶紧把迷药拿出来,拔开塞子全倒了进去,然后晃了晃酒壶,大功告成了。   这时,店小二摸着后脑勺走了回来,说道:“姑娘,你真的听错了,老板他说没叫过我。”   “哦,这样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楚霏蚺说道。   店小二摇摇头,接过了酒壶往天字一号房走去了。   楚霏蚺高兴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推开了窗户,天已黑了,明月当空,今晚的月色真美,她舒展了一下臂膀,感到心情好极了,最重要的是再过一个时辰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现在那个姓王的和姓金的那两个王八蛋应该都在天字一号房喝着那壶我精心调制的女儿红呢。 第一卷 第6章 谁捉弄了谁   “表弟,这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喝几杯吧。”金啸翎斟了一杯递给王梓宁。   王梓宁将酒挡了回去,倒了一杯清水,道:“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了。”   “反正喝完就睡,喝醉了也无妨呀!”金啸翎大咧咧地说道。   “不论怎样,喝醉了终归不好,你自己喝吧。”王梓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好吧,我喝酒,你喝水。我知道,你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生气,难道你还真的担心那个丑女来报复我们不成?”金啸翎一边喝着女儿红一边说道。   “人家有名有姓,她叫做楚霏蚺,你能不能学会尊重一下别人呢?她长得不美并不是她自己的错,你这样说话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呢?”王梓宁放下茶杯,转身离去。   “喂,至于吗!为了一个陌生人跟自家兄弟呕气,表弟,你干嘛去?”金啸翎问道。   “我回自己房间去,这女儿红留着你自己好好喝吧。”王梓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不喝就不喝,那么好的酒,我还不舍得分给你喝呢!”金啸翎冷哼一声,索性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   楚霏蚺一直在王梓宁隔壁的房间听动静,她听到了隔壁的房门开了,接着有走动声。   她走到后窗探出头一看,隔壁的灯亮了,王梓宁回来得还真早,这样也好,早点睡觉的话,他就不会察觉酒里有问题了。   半个时辰以后,楚霏蚺看到王梓宁的房间里灯已经熄灭了,而金啸翎的房间灯还在亮着。   “看来王梓宁已经在药效发作之前睡下了,我先去金啸翎房间探探情况。”她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一号房门前,点破了窗纸,往里面一看,金啸翎已经倒在了桌子地下,一动也不动了。   楚霏蚺轻轻地推开了门,门还没有被锁上,她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走到金啸翎旁边,用脚踢了踢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于是,她弯下腰放心大胆地搜起了他的衣服,很快地就从他身上拿到了一个很沉的钱包和一个锦盒,她打开钱包一看,钱包里竟然是一堆金叶子和几块碎银,她赶紧放进怀里,又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一对做工极为精致的金玉耳环。   楚霏蚺把收获的战利品藏进怀里,伸出脚又踢了踢地上的金啸翎:“可没那么便宜你,等着哈。”她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不远处的书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   有了!楚霏蚺眼睛一亮,跑到了书桌旁,研出了些墨水,拿起毛笔蘸满了墨水,走到了金啸翎旁边,然后在他的左边脸上画了一个乌龟,额头和右脸写了“我是王八”四个字。   “哈哈,这下就好了,我没往你脸上划几刀,让你也体会一下被人嘲笑的感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像你这种空有一张好皮囊、自我感觉好到极点的花花公子,这是你应受的惩罚!”她转身打算离开,想起隔壁王梓宁的房间已经熄灯了,于是走到灯笼前拿起灯套,取下了蜡烛,走了出去。   用这蜡烛照明就可以了,只是不知道王梓宁的房门是否被他锁上了,如果被锁上了,进去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   她悄悄地从金啸翎从房里走了出去,来到天字二号房,她轻轻一推门,门开了,奇怪了,那个王梓宁竟然也这么粗心,门也忘记关了?   她转念一想,也许是我的迷药药效要发作,他才这么疏忽的。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蜡烛走了进去,趁着烛光,看到王梓宁正仰面躺在床上安睡。   她偷偷地走了过去,又举着蜡烛仔细看了看王梓宁,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已经陷入昏迷了。   她得意地一笑,道:“我就知道,不管你多厉害也会着我的道的。虽然你看起来比你表哥心思缜密得多,可是你怎么可能猜得到那壶女儿红里放了我们神医谷秘制的迷药呢?来,现在让我看看你这房间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楚霏蚺一只手举着蜡烛,一只手开始摸索起王梓宁放在床边的衣物了,找了半天,只找到那个泥人和几块碎银子,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的表哥身上有那么多财宝,可是这个表弟却什么也没有。   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藏在了枕头下。她弯下腰,用力将王梓宁侧移了过去,然后伸手去探他的枕头底下,摸索了半天,却只摸出了一块面纱,她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午间遗落在临仙阁的面纱吗?这家伙安的是什么心,竟然把我的面纱藏在枕头下,她还在思索,这时,床上王梓宁似乎动了一下,侧躺的身体往后一倒,又恢复平躺的姿势了。   吓得楚霏蚺立刻往后一跳,险些连蜡烛也拿不稳掉落到地上去了,她起初以为王梓宁突然醒了,仔细一看,发觉他仍然安睡着。   “也许是我刚才推他的时候,没有把他弄稳,所以才会这样,我们神医谷的迷药绝不可能出差错的!”   她这才又安下心来,这时似乎有一道微光闪了一下,楚霏蚺立刻察觉了,低头一看,原来是王梓宁的手垂在了床沿,他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那道微光就是他手上这戒指因烛光照射形成的反光。   她抬起他的手仔细一看,这枚戒指挺粗的,应该是纯黄金打造的,可是这黄金又不像是一般的黄金,显得格外的亮,黄金戒指上还镶嵌着一块碧玉。   “看来这一定是件好东西,好宝贝。”于是她立刻用力去脱他手指上的戒指,拽了半天才把他的戒指从手指上脱出来。   “哈哈。这回该你吃苦头了。”她举起戒指在烛光下仔细地照了又照,看了又看,看到戒指内侧有四个字:东君之戒。   她看了看,摸摸头,道:“东君东君,好像在哪听说过,哦,我想起来了,是传说中的太阳神称号。哼,东君之戒,可真是个自大狂。我该走了。”她把戒指收进怀里,正打算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对了还有一件事没做呢,他表哥的待遇他也应该享受一下,不能厚此薄彼嘛。   于是,她立刻跑到了书桌旁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转身跑了回去。   “你且看着,且看我也给你画一张大花脸,画啥好呢,我给金啸翎画了乌龟,我就给你画……画公鸡吧。”她微微一笑,拿起毛笔低头准备画了起来。   没有想到,毛笔就要触到王梓宁的脸的时候,他竟然翻了个身,面朝里转了过去。   “咦?他吃了我的迷药,怎么还能转身呢?不行,我今天就非得给你画上去不可!”她慢慢地移步爬上床,爬到内侧,低下头就想给他画上去。   不料,她正要画的时候,他又缓缓侧转了过去,又正躺着了。   “怎么回事?难道他是故意捉弄我?他根本就是醒着的?不可能,我的迷药绝不可能失效的!”她又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对着他再次不甘心地提笔要画。   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身,却是在半空中胡乱挥舞起手来,碰巧将楚霏蚺的毛笔挡了回去,而且调转了个头,笔头反而划到了她自己的脸上了。   这时,他嘴里还一直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表哥,再来一杯,再来一杯!好酒!好酒呀!”   原来只是说梦话,我还以为他要醒了,算了,万一他真的醒了,那可就惨了,这一回就饶过他,下次有机会再画吧。   她把毛笔扔到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待她转身的那一刻,床上似乎仍在安睡的王梓宁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从她进屋里开始,他就一直偷偷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不过他实在没有想到,楚霏蚺竟然会下迷药来报复他和表哥,不过,她偷这些东西其实也无可厚非,她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拿了这些钱财也许从此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只是如今他又多了一桩心事,他抬起手,有些怅然地看看已经空无一物的手指,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取下他的戒指,她难道会是太阳神戒的有缘人?他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太阳神戒是有灵性的,她既能够取下来,那就送给她吧,不过,楚霏蚺应该不太可能会把那枚戒指保留下来吧,也罢,等她卖了戒指,自己改日再去把戒指寻回来,免得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第一卷 第7章 梦得朱雀   楚霏蚺回到了房间,本打算连夜离开,转念一想,错过围观明早王梓宁和金啸翎发现财物尽失时的丑态那多可惜呀。尤其是那个金啸翎,她现在就能想象得出金啸翎醒过来后气疯的样子。   哈哈,现在觉得心情更好了。她把那些收获的战利品全部拿到床边,在床上仔细地摊开来,那么多金叶子,还有这么好看的金玉耳环,她拿到耳边比划了一下,摇了摇头,这耳环好像是他们买给一个叫做花语的女的,还有这个好看的泥人,她拿起来看了又看,这也是王梓宁买给那个花语的,这些不是自己的,自己也自是不屑,改天把这小泥人送给街上的小孩子,这金玉耳环便拿去当铺卖了。   这时,她看到了从王梓宁那里拿回来的面纱,不由得想起了上午自己被那个面铺老板欺负,王梓宁出手相救的事,想起了那一刻他抱着自己,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   无论他对我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十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主动对我出手相助的男子,而且他并没有直接笑话过我模样丑陋,我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她拿起了那枚戒指,这戒指对他应该非常重要,不然,那王梓宁看起来那么低调,身上都不带什么贵重的物品,又怎会在手上戴着这么华贵的戒指呢?   她把玩了一会儿戒指,将它试着戴到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不过宽出了很多,看来他的中指比自己的粗了些。她晃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微微一笑:“既然这不属于我,我现在就拿回去还给你,一饭之恩,算是还给你了,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欠你了。”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间,她的眼前闪过了一道夺目的红光,就像是一团耀眼的火光一样,她感到手指上有一股热量快速地传递过来,紧接着,她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到眼睛一花,头一歪,竟晕了过去,倒在了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只火红色的大鸟身上,飞行在半空之中。   云就像白色的轻纱一般,轻盈地围绕在她的周围,她伸出手去,好奇地去触碰那些云朵,手从云朵里穿行了过去,这时她看到了一束银色的光芒洒在了自己身上,侧过头一看,发现自己正从月亮旁边飞了过去。   月亮上还站着几位窈窕的玉色宫装美女,她吃惊得嘴巴也合不拢,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女子看。   “仙女姐姐?那一定是月宫上的仙女?!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她一时激动,完全忘了自己此时是在一只火红色怪鸟的背上,站了起来,又喊又招手。   于是,乐极生悲,她脚下一滑,竟从鸟背上滑了下去。   “啊!”她整个身体直坠下去,吓得她尖叫了起来,才刚叫喊一声,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很动听的鸟鸣声,接着,一阵巨鸟振翅生起的大风刮了过来,她睁大眼睛瞪着俯冲而下的巨鸟,还没有回转神来,那只火红色的怪鸟已经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我没事,我没事!”楚霏蚺长舒了一口气,她还尚在侥幸自己大难不死,那只大鸟遽然急速地垂直下降,向地面冲去了,吓得她牢牢抓住鸟的羽毛,紧闭双眼,连声尖叫。   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依然趴在床榻边上。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梦境。她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眼睛,这梦境的感觉也太过于真实了吧。   她看看自己周围的一切物品都保持着原位,包括面前散落的金叶子还有金玉耳环也没有变过位置,这下子她更加确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可是,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在床边的呢?我当时拿起了戒指准备去还给王梓宁,然后觉得好玩就戴上戒指试试看,接着就看到了一道红光,晕了过去。   对了,戒指,我是戴上戒指以后才晕过去的,当时还没来得及取下来。楚霏蚺立刻抬起手去看中指的戒指。   “怎么……怎么回事?我的手,这戒指……”楚霏蚺看到手上的戒指之后,猛吃了一惊,那戒指刚戴上的时候分明大自己的手指许多,可是现在它竟然奇迹般地变小了,紧紧地贴合在了自己的中指指根上。   “太邪门了吧,这戒指它怎么会变小的?怎么会呢?还有这戒指上的玉石,我分明记得是碧绿色的,可现在竟变成了红色的了。”她用力地想把这古怪的戒指脱下来,然而无论她花多大的力气,这戒指就像是长在她的手上一样了,怎么也脱不下来。   “我得去找王梓宁问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站起身,这时她发现东方已经泛白,自己的房门外竟立着一个黑影。   “谁?是谁在门外?”楚霏蚺有些害怕地问道。   “楚姑娘,是我,我是王梓宁。”那门外的黑影回答道。   “是你?!”楚霏蚺又惊又疑,自己正打算去找他,岂料他已经来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被自己迷药给迷着,依然处在昏睡之中吗?   她又试探道:“你为什么站在我房门前,你站在那里多久了?你有什么目的?!”   “我站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开一下门。”他回答道。   楚霏蚺走了过去,把门一下子打开来,看到王梓宁穿着蔚蓝色的长衫侧对着她,立于晨风之中,风将他的衣摆微微扬起,他的样子娴静而飘逸,一时令人有种羽化而登仙之感。   “楚姑娘,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重逢了。”王梓宁温雅地说道。   “哦,哦。”楚霏蚺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当他站在她面前,用那带着笑意的眼看着她时,她的心就会莫名跳得剧烈,几乎忘了要怎么说话。   “楚姑娘,你怎么了?”王梓宁见她只是瞪着他不说话,又问道。   楚霏蚺蓦然清醒过来,正了正神,抬着下巴,有些倨傲地问道:“我现在问你,你给我听好,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房门前吓我?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你到底有何目的?还有,你现在不是应该还在睡觉吗?”   “那么多问题?”王梓宁微微一笑,道,“那我选择先回答最后一个吧,因为我从不喝酒,楚姑娘为我和表哥精心准备的女儿红,我一口也没有喝。楚姑娘昨晚进屋拜访的时候,我就一直醒着,并没有睡着,所以,我知道你就住在我的隔壁。至于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拿走了太阳神戒,之后我看到了你房间里出现了红光,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不过,楚姑娘尽可以放心,我并没有什么目的。”   四个问题,他一个不漏,全部回答了,楚霏蚺听完后,完全明白了,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这么说,你昨晚一直装睡戏弄我!!很有意思吗?!你觉得很好玩吗?这么说,你现在是想来问我要回东西的?好的,我也不稀罕,拿回去!”她转身就打算回屋里去拿。   不料,王梓宁却忙阻止道:“楚姑娘,不必如此,我不是来问你拿丢失的财物的,我来只是想问你,你是否将那枚戒指戴上了?”   “我明白了,我就猜到了一定是你在捣鬼!是你存心捉弄我!你快把这戒指从我手上我取下来!给我取下来!!”楚霏蚺伸出左手,嚷道。   “原来你真的戴上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王梓宁看了看她手指上的戒指,“那这枚戒指以后就属于楚姑娘你了。”   “什么意思?你把这戒指给我拿下来呀!”   “楚姑娘,你不要着急,且听我把这其中缘由说清楚。你手上戴着的这戒指名为太阳神戒,戒指里封印着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所以,这戒指有着巨大的灵力,它会给它自己选择主人,现在,你就是它选择的新主人了。”王梓宁郑重地说道。   “什么鬼话?我不会相信的,一定是你故意戏弄我,在这戒指上动了手脚,它才会突然变小,脱不下来的。”楚霏蚺很肯定地说道,他一定还在欺骗我,一定是的。   “昨晚,你是否梦见了一只火红色的大鸟背着你上天飞翔?那就是朱雀,看得出,它很喜欢你,才会带着你的魂魄上天游历一番。”他笑道。   “我真的梦见过。”楚霏蚺低头沉吟片刻,蓦地抬头,“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竟然能够知道我梦见过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梦境里的事?!”   “实不相瞒,这只朱雀它是我的守护神,与我心意相通。”他说道。   “那它是你的守护神,又干嘛要跟着我?它不应该在你的身边吗?”楚霏蚺更加困惑了。   “因为它将要经历天雷之劫,此劫十有九死,凶险异常,所以我把它带了出来,希望借此机会帮它找到一个有缘人,令它顺利躲过这场劫难。楚姑娘,既然朱雀它选择了你,那么,就请你好好保管它,他日姑娘若有危险,这枚戒指也定会及时帮助姑娘你的。”王梓宁说道。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我总算是明白了,你想借我替你的宠物什么朱雀挡灾,对吧?!果然你和你师兄是一丘之貉,狼鼠一窝……”正说话间,一道金色光芒从王梓宁背后照射了过来。   楚霏蚺用手挡了挡眼睛,原来已经天亮了,在她和王梓宁谈话间,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了,这时,她看到王梓宁整个身影隐在了初升的阳光里,他的笑容干净纯粹,让她的心突然间觉得很温暖很安稳。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金啸翎鬼哭狼嚎似的咆哮声。   “表弟,表弟!我房间遭贼了!遭贼了!”紧接着,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金啸翎从隔壁屋里奔了出来。 第一卷 第8章 就此结怨   金啸翎从屋里跑出来,一看到王梓宁就张口想要说屋里遭贼的事,这时,他发现了站在王梓宁身边站着的楚霏蚺,她正指着他,笑得前仆后仰。   “哈哈……哈哈……”楚霏蚺看着自己在金啸翎脸上画的杰作,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你是那个昨天中午的女的,叫什么来着,叫楚霏蚺什么对吧?”金啸翎看着楚霏蚺,先是瞪大眼睛,突然间,他点了点头,“哦,哦,我明白了,我现在明白了,昨晚的事一定是你在搞鬼!一定是你,对吗?!”他的指头都快指到楚霏蚺的脸了。   “是我!你这张嘴这么损,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这是你应该受的惩罚!”她挡开他的手,大方地承认了。   “呵呵,你这个贼,说再多也是狡辩,来人,快来人!有贼!快来把她抓到官府去!”他一把抓住楚霏蚺手腕,扯住她就要下楼去。   “等等!表哥,楚姑娘她没什么大错,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你何必……”王梓宁见状,立刻挡在了金啸翎面前。   这时,许多住店的人被惊动了,纷纷出来围观。   他们围过来,还没有问具体发生了什么,一看到金啸翎的脸,指指点点,笑了起来。   “怎么?店里有贼?本店素来注重顾客的安全,怎么会出现贼呢?”店老板也跑上楼来了,待看到金啸翎的时候,也忍不住要笑了。   金啸翎看着大家的神情,有些纳闷地说道:“你们在笑什么?”   这时脑子缺根弦的店小二愣愣地指着他的脸说道:“客官,你,你是王八。”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乱作一团。   “什么?!你竟敢侮辱本王……不,竟敢公然侮辱本少爷!不想活了吗?!”金啸翎勃然大怒,作势就要去打店小二。   王梓宁忙将他拉住,道:“表哥,你先回房间把脸洗干净吧。”   “我的脸?”金啸翎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手上都是墨痕,顿时明白了过来,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了回去。   王梓宁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大家都在笑,你怎么不笑?”一旁的楚霏蚺说道。   “这只是孩童的把戏,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楚姑娘,你这回算是彻底得罪我表哥了,以后还是小心为好。”王梓宁说道。   “你是在嘲讽我幼稚可笑,对吗?”楚霏蚺面带愠色地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如果你执意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他说道。   “你就是这样想的!”楚霏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店老板走到了王梓宁面前,看了看楚霏蚺,道:“王公子呀王公子,我看你一表人才,温文尔雅,想来人品不会太差,楚姑娘她虽然因为生病变成了这样,但是我看得出她是个心善的姑娘,你该好好珍惜她才是。我一把年纪了,见过来来往往多少人,看人是断不会错的,你要懂得珍惜呀!”   “等等,老板,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明白呢?”王梓宁听得一头雾水。   楚霏蚺立刻醒悟了,看来店老板把她昨天编的瞎话都信以为真了,她担心王梓宁再继续追问下去,忙走到了店老板旁边,道:“老板,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误会,您请大伙儿都回屋里去吧,您也回去忙您的生意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多谢了。”   “姑娘,这位公子如果辜负了你,是他的损失,你可要好好的才是。”店老板临走前还叮嘱了一番。   楚霏蚺忍不住想笑,却发现王梓宁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赶紧收敛了笑容,道:“你可别想多了,昨天我为了探查你俩住哪里,故意跟老板编了个谎话。好了,我走了,再见,哦,不,是永不再见。”她拍拍手,准备回屋里收拾一下就离开这里。   不料,她前脚刚迈进门槛,身后就传来了金啸翎的大嗓门。   “你这女贼,还敢跑?!今天你害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我绝不会饶过你。”金啸翎冲了过去,将手按在门上,瞪着楚霏蚺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还想怎样?我只是在教你怎么尊重一个人,如果还不罢休,下次,可不是脸上画画那么简单了,我会用刀在你脸上一笔一笔写上去。”楚霏蚺说道。   “我只是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罢了,你别得意,你这样做,可真是应了一句俗话,叫什么来着,哦,丑人多作怪。”金啸翎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   楚霏蚺闻言,气得眼泪在眼里不断地翻滚,说不出话来。   王梓宁忙上前,道:“表哥,楚姑娘她并无大过,你何必一再地恶语伤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表哥,我们走吧。”   不料,金啸翎却仍旧不肯罢休,一把推开王梓宁,说道:“这事是我和这丑女之间的恩怨,表弟你少管!我本来粗枝大叶,这次出丑丢人,我就认栽了!不过,丑八怪,你也别太得意,更别妄想我会因此尊重你,我可不服你。如果你有胆量的话,就跟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就服你一次!你敢吗?!”   楚霏蚺咬牙问道:“你说,什么赌,如何赌?!”   这时,金啸翎一把拉过王梓宁,说道:“你看清楚,我虽然毛病多多,但是我表弟他却是个完人,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做得最好,生平从未失策,也从未上过别人的当,包括昨晚,我被你药晕了,着了你的道,他依然一点事也没有。你若真有本事,让他着你道一次,呵呵,那么,我就服你了!怎么样?”   楚霏蚺立刻应道:“赌就赌!王梓宁,昨晚你也只是侥幸罢了,你与你表哥本来就是一丘之貉,何必在这假惺惺装什么好人呢?你想利用我帮你的宠物什么朱雀渡劫,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反正,终有一天,我一定,一定会让你栽在我手上的!”说完,她便头也不回,推门进去了。接着,她的房门就砰地关上了。   王梓宁对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摇头:“这件事本来与我毫无关联,表哥,你为何定要这样做呢?”   金啸翎得意一笑,耳语道:“我这是给你的一次忠告,不要总以为自己是对的,以后要再想帮人也要看对人再帮!像这种女人,惹上可就麻烦无穷了。我早跟你说过,我对女人比你懂。好了,反正这个女人再怎么折腾,对你也不会有威胁,就权当哥哥我给你找的乐子吧。”他拍拍王梓宁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他打了个呵欠,“先去吃个早点,回来休息一会就出发。”他也跟着走了。   楚霏蚺抚摸着手上的戒指,一时有些感慨,自己本来是出来找父亲的,却遇到了这些麻烦,不过,反正也不知道父亲他在哪里,倒不如索性跟着这两个人,边找边好好修理他们一番,不然的话,心里这口恶气实在咽不下去! 第一卷 第9章 跟定你了   次日清晨,王梓宁就和表哥金啸翎一起退了房,准备去别的地方游历了。   他俩一出门,王梓宁回头看看待卿归客栈,松了一口气,道:“走得那么早,应该可以摆脱楚霏蚺了,这样一来,也可以使那个无聊的赌约自动失效了。”   “呵呵,表弟,别太认真了,所谓赌约,我就是和她开玩笑的,我就不信这世上竟还有人那么死心眼的,难不成她就没事干了,一路跟着我们不成?所以,放心吧。”金啸翎大咧咧地说道。   “也对。”他笑了笑,从怀里拿出地图,道,“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去呢?”   金啸翎一把扯过地图,道:“看地图多没意思,听我的,河西镇南面就是入关了,关里才更加好玩!跟我来!”   王梓宁看着金啸翎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将地图拿过收了起来,表哥的个性,他很清楚,他一向冲动胆大,想要做什么,谁都拦不住,但是他实在太冒失了,总不免闯祸,所以,他这次出来,其实除了看看外面的风土人情外,还有就是在旁照看一点这个爱闯祸的表哥。   他摇摇头,跟随着表哥离开了。   待他们两人走出了五十步开外,从角落里飞快地闪出了一个人影,尾随他俩而去了。   半天过后,王梓宁和金啸翎出了河西镇,上了通往玉门关的官道上了。   “表弟,前面路上有个茶水摊,我俩不如先去歇个脚,吃点喝点,顺便问一下路,如何?”   “那就去吧,我也已经乏了。”王梓宁打了个呵欠,走了过去。   “表弟,你看起来的确挺累的,脸色还这么苍白,你不会旧疾复发吧?”金啸翎有些担心地说道。   王梓宁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放心,虽然我一累就会有些头晕,但是不打紧的,我的病已经好了很多年了,只是还有点后遗症罢了。”   “出来也好,我把你带出来锻炼一番,说不定你的病就完全好了呢!”金啸翎哈哈大笑。   他俩并肩走到了茶水铺,金啸翎当先坐下,喊道:“先来一壶茶水,还有什么吃食也上来吧。”   “好咧!”铺主立刻应道。   王梓宁却左右顾盼了一番,见到铺主挺简陋的,只有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应该就是铺主,他身后站着一个满面雀斑、长相平庸的圆脸女孩子,正趴在地上洗碗,这会儿正不断地抬头看他俩呢。观这两人的模样和年纪,大概是父女俩吧,   他似乎有些被那女孩瞪着他发花痴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了,忙低下头去,   没过一会儿,铺主将一壶茶和一碟牛肉端了上来,道:“两位客官先喝水解解渴,吃点牛肉充饥。”   “好的。”金啸翎说道,他正要去拿茶壶。   王梓宁却先端起茶壶给表哥和自己各倒了一碗。接着,他靠近他表哥,和他的表哥耳语了几句。金啸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嚷嚷道   :“表弟,这里离河西镇远得很了,虽然有些偏远,但是这是官道,安全得很呢!你别草木皆兵了,尽管放心啦。”   两人各自一碗茶水刚刚落肚,金啸翎正想赞一句茶水很甘甜,不料却颓然倒在桌上人事不知了。王梓宁也张了张嘴,来不及说话就也倒在了桌上了。   “哈哈”楚霏蚺拍手一笑,得意地从铺子里走了出来,将那对金啸翎买的金玉耳环递给了铺主,“老板,多谢帮忙,这里的生意看来很辛苦吧,这对金玉耳环就给你当做酬劳,拿去给你女儿做嫁妆吧。”   铺主连连点头,接过那对金玉耳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旁,他那圆饼脸的笨拙女儿也凑了过来,两眼放光地说道:“好好看呀!”   “帮人帮到底,这锭银子足有十两重,也给你吧。”楚霏蚺见他们父女如此开心兴奋,又取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只是……”铺主看看趴在桌上昏迷不醒的王梓宁和金啸翎,道,“只是他俩要怎么处置呢?”   “你不会要杀了他们吧?!我觉得白衣服的公子看起来不像坏人呀。”铺主女儿忙说道。   “你喜欢他,对吗,小妹妹?”楚霏蚺问道。   铺主女儿忙答:“喜欢喜欢。”   铺主立刻瞪了他女儿一眼,他女儿又慌忙摇头。   “这就好办了。黄衣服的那个我把他抬到山里喂野兽,白衣服的留下,今晚就入洞房,等明天他一醒过来,看见小妹妹你睡在他旁边,那就生米做成熟饭了,他到时想推也推不掉咯!”   “这……这哪能行呀?”铺主说道,而他的女儿则眉开眼笑,在一旁狂点头。   “好的,就这么定了!老板,快和我一起搬。”楚霏蚺挽起袖子,招呼道,然后上前去推金啸翎。   “哈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了,表弟你别装了,这样你还能也装得下去呀你!”昏迷不醒的金啸翎突然拍桌子大笑了起来。   王梓宁也终于装不下去了,坐直了,抬头看着楚霏蚺微笑着。   楚霏蚺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道:“你竟然没有晕?!”   金啸翎笑得更大声了:“表弟呀,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不好意思,耽误表弟你做新郎了。”   “你胡说什么呢,表哥。”王梓宁有些着恼地蹙了蹙眉头。   “我可没胡说,只是我实在想不通,这满脸雀斑的妞怎地就看上你了呢?你到底哪里比我吸引人了呢?不过,哈哈哈哈,那妞我实在是消受不起,这艳福还是给你吧。”金啸翎笑道。   “表哥!”王梓宁无奈地说道。   “王梓宁,你又戏弄我!”楚霏蚺着恼地说道。   “我本来有意继续装作昏迷想让你赢了这赌约,此事也好就此罢休。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你要让我和这位姑娘成亲……”王梓宁看了看铺主女儿,皱了皱眉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本来就是看重皮相的肤浅之徒!我倒觉得你高攀了人家姑娘!”楚霏蚺说道?   “终身大事岂可这样马虎?楚姑娘,看人是要看心的,我并不是在意一个人的外貌,只是我根本和这位姑娘半点关联也不曾有过,你这般安排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王梓宁说道。   “谁要跟你讲理了,你要是真的能懂看人看心,除非是哪天你眼睛瞎了看不见了!”楚霏蚺说道,停顿了半晌,又有些不甘心地问,“你……你怎么时候知道这水里有毒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城里的时候,我就发觉有人跟踪我们了,当时我还不敢确定是谁,有什么目的,出了城,上了官道,我却发现跟踪我们的人不见了。等我和表哥来到了这个茶水铺的时候,我观察到这里应该少有人来往,桌子上积了许多灰尘,可是老板端上的茶水还很热,牛肉看起来却似乎放了很久了,再加上,我喝水的时候,那老板一直盯着我看,似乎在期盼我赶紧把水喝完。于是我就索性将计就计,看究竟是谁在暗中设计我和表哥。”   “可是我刚才分明看到你把水喝下去的,那还有假不成?!”楚霏蚺吃惊地问道。   “你看!”王梓宁见楚霏蚺仍然有些疑惑,便摊开了手掌,变出了一只翠绿色的蟾蜍,道,“这只翡翠蟾蜍,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酒虫,它可以把世上任何有毒的液体净化为无毒的,也可以把酒变成水。”   “这只蟾蜍本来是表弟用来骗长辈的,遇到长辈难免要喝酒应酬,他喝不了太多的酒,每次都偷偷拿这只蟾蜍把酒换成水。”金啸翎说道。   “表哥。”王梓宁见金啸翎说了不必要的话,提醒道。   “哦哦,这件事就不说了。不过……”金啸翎指着楚霏蚺,一副挑衅的样子,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楚霏蚺你还是输了。”   不料这次楚霏蚺却不急不怒,用她的那双乌黑的眼睛在王梓宁身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说道:“反正机会还有的是,我就跟着你们俩,总有一天,王梓宁你会栽到我手里的!”   王梓宁摇了摇头,道:“执着本来就不是好事,何况是为了这样无谓的事呢。算了,随你喜欢吧,只是不要因此耽误了你自己的事。”   “反正我就跟定你了!”楚霏蚺心道。   她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姓王的并不简单,心思缜密,举手投足定非一般人家出身,随身所带的更是世间少有的宝物,说不定他会知道我父亲留下的白玉牌是何来历,索性先跟着他,看看他的人品究竟如何,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