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万般是自作   第1章万般是自作   “万般自作还自受,远在儿孙近自身。”   若干年后,朱汉文指着这两句佛偈,感慨万千,“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杨天泽拢了拢白狐裘子,淡然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又管得了许多?”   “也是。”朱汉文放下佛经,回头笑道,“世界是咱们的,也是他们的,可归根到底还是他们的。咱们看他们折腾。”   所以说,这确实是一个有关“他们”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有关杨天泽和朱汉文,甚至更久远的那些个“咱们”的事。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事,咱们看他们折腾:   ——*——*——*——*——*——*——*——*——*——*——*——   ——*——*——*——*——*——*——*——*——*——*——*——   老杨家的江山,是太祖皇帝和心上人携手打出来的。   这心上人是个男人。   太祖登基第二年,处心积虑地为这男人在后宫专设“侍君”一号,从此名正言顺、心安理得地在后宫断袖。“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上行下效,断袖竟渐渐成了大祁习空见惯的风气,   帝位传继,百年不怠,七位皇帝之中又有四位断了袖。   断到第四位,老杨家又断出一个花样儿。杨皇帝将“母仪天下”四个大字去掉个“母”,扣到个男人身上,封他做皇后。   这皇后就是朱汉文。   所谓新时代,往往也就是某些有本事的疯子冒了个古怪的傻念头。   ***   彼时“封后”一事尚在筹谋之中,朱皇后尚且草民,尚且浑然不觉地打理着自己的小生意,尚且逍遥,尚且散漫,尚且自由自在。   朱汉文对此相当地满意。小家挺圆满,小业也挺红火,小日子朝九晚五地过着,不愁吃穿不愁钱的,朱汉文自认穿越得比较成功,尤其是抱到了杨天泽这种高品质的皇宫宅男,基本上不需要再有什么特别的人生追求了。顶多也就是再混个死皇后当当,挂了以后名正言顺地陪皇上葬在一块儿,聊以纪念他们这段尚且风花、尚且雪月、尚且有点儿七扭八拐的爱情并安抚杨天泽那身为古人的一点古心,大好。   江皇表兄对此仅表不屑,“傻了啊你,左右都是个皇后,怎么就不知道当‘活’的风光?”   朱汉文冷冷一笑,“只要你江大爷日后天天妆红,小爷我就干了。”   江叶自然不能应。   朱汉文顺势给他洗脑:   “男人是什么?男人就该力拔山兮气盖世,整日搞这些个儿女情长的娘娘腔还算什么男人?再说了,你看小爷我像个贤良淑德地装女人、仪天下的主儿么?”   “朱汉文,我们小泽可从来都没把你当女人。你说话可要讲良心。”   “那就更不成了啊,一个宝座之上摆俩明黄黄、同比秩的男人,这算什么,天下二主儿?你们是不是嫌我活得不耐烦了啊?”   江叶闻言皱了皱眉。   朱汉文毫不客气地继续威胁:“告诉你们,要是真把朱爷惹急了,朱爷我跑路走人。总之我不当这祸水。”   于是江叶开始动摇了。   再怎么喜爱一个人,总也得有个度。尤其是当皇上的,更要顾全方方面面的体统,江叶陷入沉思。   朱汉文挑着眉尖,一脸寒霜,心里其实正在暗爽。   这一番肺腑之言他说得畅快淋漓,比起那些文绉绉的官腔,果然还是粗糙的白话文说起来意气风发。朱汉文趁热打铁,“既然这后位已经空了若干年也无甚影响,那就继续空下去吧。反正我死了还是要给他垫棺材底的嘛。千万不可一时意气,毁了辛苦多年积下来的江山。”   朱汉文这话说得很动情,江叶回味着那葱花般的艰苦时代,彻底动摇了。   朱汉文开心了。几经折腾,他进一步确认:皇上的后宫的确是个金枝玉孽的是非之地,想活得舒坦,就得离远一点儿。   所以说,皇帝和大臣,局内人和局外人,想的通常不一样。   自始至终,杨天泽都认为自己考虑得非常实际。   当初随着朱汉文逍遥,一是为了宠他,随他的愿;二是他确实心疼了,再也不舍得再把人往那团乱麻里推搅。   可如今,形势变了嘛。   他中的毒已经解了,朱汉文也就没什么再与尚宇时纠缠的必要。   老董被他打发回家种地去了,小董也已经被确认不是装疯,老二日进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要朱汉文不作奸犯科,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平安护住。   朱汉文终究是他的人,皇帝的人。这样的人,不就该时时刻刻呆在皇上的身边,吃得好穿得暖,安安全全地呆在他的宫里坐享荣华?   当然么,如果这人是朱汉文,杨天泽愿意妥协一些儿。   毕竟宠着朱汉文依旧是家庭生活的重心和主要目标,内府虽然重要可也不是必须要朱汉文去管。即便最近比较清闲,他也没有闲到靠挑动家庭纠纷打发时间的地步。更何况他曾金口玉言、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尽量尊重朱汉文的意愿,王者须有王者风范。   最重要的是,立男人做皇后终究有些惊世骇俗,十分需要夫夫同心,倘若朱汉文带头在他后院放火,他岂非又得做回孤家寡人?这不是为君之道。   但,绝不可长此以往,漠然置之!总之这个皇后于情于理都务必要立。   ***   朱汉文捉到这事儿的风影时,正坐在长公主驸马、尚书令楚成的府里对着几位皇亲国戚搓麻,一边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一边打发皇上很忙偏偏他又很闲的那些个时光。   这一日江叶输得最多,雷越其次,两人合属一家,没一会儿就送出张千两银票。   江皇表哥舍得砸银子却最舍不得别人快活,看着朱小爷一脸春风得意的小样儿,瞬间恶从胆边生,十足坏心眼地泼了朱汉文点儿凉水。   朱汉文的微笑僵在脸上,准备出老千的手停在半空,脸皮连续地抽搐了十几个来回,愣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朱汉文自认目前挺爱杨天泽。   可朱汉文十分厌恶争风吃醋,尤其是以争风吃醋当主业的日子。   他觉得现在这样极好,无官无品,一身轻松,情照谈,人照爱。距离有了,产生的全是美。   可惜啊,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杨天泽洗脑的事儿,怎么不到两年死狐狸就回过味儿了呢?他的神情相当凝重。   江皇表哥戳了戳他,“小寒,你不是欢喜得傻了吧?”   楚皇驸马附和着干笑两声,“肯定是欢喜地傻了。”   于是一干人等“理所当然”地认为:朱准皇后欢喜得傻了,今日回宫必与皇上别有一番“柔情”,做臣下的自然万万不可惊扰,应当速速绝尘而去,而且近几日都要称病,不要上朝,见皇宫避而远走之为好。   原本吵嚷的房间瞬间静如无物。   朱汉文遥望众人拖家带口的背影一声冷笑,整整衣裳,卷银子回宫!   指望不上的混帐们他也不去指望,他直接去扒宫里的那张龙皮!   此时的杨天泽已经接到了江叶飞速送进来的暗报,看过之后,随手一放。   杨天泽想办又办不成的事,不多。尤其是对着朱汉文,他踌躇满志。数年的朝夕相处,他深信自己摸透了朱汉文的脾气,因而胸有成竹。   反正此事他筹划大半,趁着现在还算清闲,抓紧时间办了也好。   ***   未时,草民朱汉文至。   皇上随即传令所有人等皆退至宫门以外不得擅自靠近。   江皇表哥前思后想,不大放心地赶赴现场。毕竟此事尚在谋划之中,万不要因他一时兴起气气朱汉文,反而弄巧成拙。   他可不想当个罪人,至少他本人是绝对不想再看这两人折腾了。天地可鉴啊,他江叶绝对是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地期望两人一辈子和和美美不打不闹,绝对没有想看他俩个闹别扭吵架的意思,真的。   一干人等守在宫门之外,江皇表哥贴着宫门听了听,没听到动静。   宫门之内是院子,院子之后才是大殿,殿门之后,还隔着一间,看来此处确实无法窃听。   烦躁地转了两圈,江叶很想一跃而入。但皇上的面子他不能扫,皇上遣众人于门外,江皇表哥只得悻悻作罢,暂离片刻,走走转转散散心。   未几,终于传出一点儿声音。   有人杀气腾腾,一脚踹开殿门。   众人皆惊,速跪于门外。明公公更是痛下决心,无论如何,宁死也要护住自己的主子。   人继续向外走。   杨天泽不悦的声音紧随其后,“要气便与朕气,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你也不嫌痛,要不要朕给你宣太医?”   朱汉文不走了,回头盯住杨天泽的脸。   最后那一句还真够柔情蜜意,那死狐狸是真关心他啊,还是故意坏心眼气他??   杨天泽笑得挺好看,声音也挺好听:“回来,咱们再议议。”   朱汉文站了站,跟着又回去了———就这么一走了之能有什么乐子呢?有乐子怎么能不玩呢?是应该回去再议议。   这一议,又花了数个时辰。   其间赵公公添清茶、奶茶数次。明公公准备浴具、御膳一次。众人渐大喜。   其后数月,杨皇帝明授、暗授诸位心腹,循序渐进地威诱了朝廷内外各界人士,终于造足声势诏告天下:册封朱汉文为皇后,就此了却一桩心事。   朱皇后的皇后做得倒也安稳。除了经常性站在皇上身边仪仪天下以外,日常生活也只略有小变:   闲的时间少了点儿,忙的时间多了点儿。和杨天泽又有了公务往来,见面的频率因此高了一点儿,自己的小生意交给别人打理的时间多了一点儿。也就那么一点儿,日渐一点儿———杨天泽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润物嘛,应该细无声。   至于那一日曾经发生的秘史…………   江叶摇摇扇子,“小越啊,你猜我刚刚听见了什么?”   雷越掂来只蜜柚,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剥皮。这东西江叶非常爱吃。   江叶眯眼一笑:“嘿嘿,我们小泽可说了一句顶有趣的话。”   雷越把柚皮放在一边,开始撕剥柚子瓣。 正文 第2章都能平安护住   第2章都能平安护住   朱汉文开心了。几经折腾,他进一步确认:皇上的后宫的确是个金枝玉孽的是非之地,想活得舒坦,就得离远一点儿。   所以说,皇帝和大臣,局内人和局外人,想的通常不一样。   自始至终,杨天泽都认为自己考虑得非常实际。   当初随着朱汉文逍遥,一是为了宠他,随他的愿;二是他确实心疼了,再也不舍得再把人往那团乱麻里推搅。   可如今,形势变了嘛。“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他中的毒已经解了,朱汉文也就没什么再与尚宇时纠缠的必要。   老董被他打发回家种地去了,小董也已经被确认不是装疯,老二日进是个孝顺的孩子,只要朱汉文不作奸犯科,无论做什么他都能平安护住。   朱汉文终究是他的人,皇帝的人。这样的人,不就该时时刻刻呆在皇上的身边,吃得好穿得暖,安安全全地呆在他的宫里坐享荣华?   当然么,如果这人是朱汉文,杨天泽愿意妥协一些儿。   毕竟宠着朱汉文依旧是家庭生活的重心和主要目标,内府虽然重要可也不是必须要朱汉文去管。即便最近比较清闲,他也没有闲到靠挑动家庭纠纷打发时间的地步。更何况他曾金口玉言、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尽量尊重朱汉文的意愿,王者须有王者风范。   最重要的是,立男人做皇后终究有些惊世骇俗,十分需要夫夫同心,倘若朱汉文带头在他后院放火,他岂非又得做回孤家寡人?这不是为君之道。   但,绝不可长此以往,漠然置之!总之这个皇后于情于理都务必要立。   ***   朱汉文捉到这事儿的风影时,正坐在长公主驸马、尚书令楚成的府里对着几位皇亲国戚搓麻,一边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一边打发皇上很忙偏偏他又很闲的那些个时光。   这一日江叶输得最多,雷越其次,两人合属一家,没一会儿就送出张千两银票。   江皇表哥舍得砸银子却最舍不得别人快活,看着朱小爷一脸春风得意的小样儿,瞬间恶从胆边生,十足坏心眼地泼了朱汉文点儿凉水。   朱汉文的微笑僵在脸上,准备出老千的手停在半空,脸皮连续地抽搐了十几个来回,愣是没说出半句话来。   朱汉文自认目前挺爱杨天泽。   可朱汉文十分厌恶争风吃醋,尤其是以争风吃醋当主业的日子。   他觉得现在这样极好,无官无品,一身轻松,情照谈,人照爱。距离有了,产生的全是美。   可惜啊,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杨天泽洗脑的事儿,怎么不到两年死狐狸就回过味儿了呢?他的神情相当凝重。   江皇表哥戳了戳他,“小寒,你不是欢喜得傻了吧?”   楚皇驸马附和着干笑两声,“肯定是欢喜地傻了。”   于是一干人等“理所当然”地认为:朱准皇后欢喜得傻了,今日回宫必与皇上别有一番“柔情”,做臣下的自然万万不可惊扰,应当速速绝尘而去,而且近几日都要称病,不要上朝,见皇宫避而远走之为好。   原本吵嚷的房间瞬间静如无物。   朱汉文遥望众人拖家带口的背影一声冷笑,整整衣裳,卷银子回宫!   指望不上的混帐们他也不去指望,他直接去扒宫里的那张龙皮!   此时的杨天泽已经接到了江叶飞速送进来的暗报,看过之后,随手一放。   杨天泽想办又办不成的事,不多。尤其是对着朱汉文,他踌躇满志。数年的朝夕相处,他深信自己摸透了朱汉文的脾气,因而胸有成竹。   反正此事他筹划大半,趁着现在还算清闲,抓紧时间办了也好。   ***   未时,草民朱汉文至。   皇上随即传令所有人等皆退至宫门以外不得擅自靠近。   江皇表哥前思后想,不大放心地赶赴现场。毕竟此事尚在谋划之中,万不要因他一时兴起气气朱汉文,反而弄巧成拙。   他可不想当个罪人,至少他本人是绝对不想再看这两人折腾了。天地可鉴啊,他江叶绝对是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地期望两人一辈子和和美美不打不闹,绝对没有想看他俩个闹别扭吵架的意思,真的。   一干人等守在宫门之外,江皇表哥贴着宫门听了听,没听到动静。   宫门之内是院子,院子之后才是大殿,殿门之后,还隔着一间,看来此处确实无法窃听。   烦躁地转了两圈,江叶很想一跃而入。但皇上的面子他不能扫,皇上遣众人于门外,江皇表哥只得悻悻作罢,暂离片刻,走走转转散散心。   未几,终于传出一点儿声音。   有人杀气腾腾,一脚踹开殿门。   众人皆惊,速跪于门外。明公公更是痛下决心,无论如何,宁死也要护住自己的主子。   人继续向外走。   杨天泽不悦的声音紧随其后,“要气便与朕气,和自己过不去做什么?你也不嫌痛,要不要朕给你宣太医?”   朱汉文不走了,回头盯住杨天泽的脸。   最后那一句还真够柔情蜜意,那死狐狸是真关心他啊,还是故意坏心眼气他??   杨天泽笑得挺好看,声音也挺好听:“回来,咱们再议议。”   朱汉文站了站,跟着又回去了———就这么一走了之能有什么乐子呢?有乐子怎么能不玩呢?是应该回去再议议。   这一议,又花了数个时辰。   其间赵公公添清茶、奶茶数次。明公公准备浴具、御膳一次。众人渐大喜。   其后数月,杨皇帝明授、暗授诸位心腹,循序渐进地威诱了朝廷内外各界人士,终于造足声势诏告天下:册封朱汉文为皇后,就此了却一桩心事。   朱皇后的皇后做得倒也安稳。除了经常性站在皇上身边仪仪天下以外,日常生活也只略有小变:   闲的时间少了点儿,忙的时间多了点儿。和杨天泽又有了公务往来,见面的频率因此高了一点儿,自己的小生意交给别人打理的时间多了一点儿。也就那么一点儿,日渐一点儿———杨天泽不是急功近利的人,润物嘛,应该细无声。   至于那一日曾经发生的秘史…………   江叶摇摇扇子,“小越啊,你猜我刚刚听见了什么?”   雷越掂来只蜜柚,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剥皮。这东西江叶非常爱吃。   江叶眯眼一笑:“嘿嘿,我们小泽可说了一句顶有趣的话。”   雷越把柚皮放在一边,开始撕剥柚子瓣。   江叶的扇子扣了扣他的手心,“真想不到我们小泽还能说那么可爱的情话。”   雷越挑掉柚子籽,掰出果肉码进果盘。   江叶放下扇子趴在桌上,一脸期待,“喂我。”   两字一出,半空中生生劈出一个炸雷。   雷大将军呆滞,张口、结舌:“皇上,这么,说的??”他真不敢相信。这句话实在是………可以理解出很多的意思。   江叶怒了。他奶奶的,这个不解风情的雷越!又一个十年白折腾了,啥时他江叶才能混成宫里那两个甜甜蜜蜜、如胶似漆、一天不腻在一起就浑身不爽的恩爱小样儿?   “不是!”江叶情绪低落。   “那好吧,我猜。”雷越无声地笑笑,把剥好的柚子推到江叶面前,“皇上说,没有名份,你让朕如何安心放你与尚宇时和于言见面?对么?”   江叶默然,挑着柚子粒,自己喂自己。   雷越看了看刚刚失手掉到地上的果肉,颇惋惜地念道,“朱主回道,名份只是个虚的,感情才是实的。你这可是避实就虚,宝贝儿。”   江叶开始有点儿兴奋,“雷越!你继续猜!”   “皇上答,在朕看来,那就是实的!”   “没错,没错,然后呢?”   “然后朱主舍不得皇上飞醋,就此心软了吧。”   “行啊,小越。”江叶重新掂起一旁的扇子,悄然拿捏力道:“老实招吧,你怎么猜的?”   雷越又笑笑,起身站远一些,“我担心你又节外生枝,一直坠在你后边来着………”   卓然。.   朱雀大街,聚福茶楼。   茶香满楼,琴音袅袅。“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几个青年扯着嗓子高谈阔论,生怕被别人比了下去。   一麻脸嗑了口瓜子,接着连口水带皮子的啐了出来,“要我说,长一张好脸最实惠。寒窗十年,也未必能捞上一官半职,还不如傍上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来压一压。哪怕是山野孤小,只要攀上高枝,还不是照样比生孩子的女人更风光?”   麻脸拐了个怪调,旁边的几个人立刻跟着会意地笑了出来。   皇家威严毕竟不可侵犯,但只要这么一提,自认读尽圣贤书的家伙们立刻心领神会。    正文 第3章不用靠那个   第3章不用靠那个   看看那个男人,要身世没身世,要背景没背景,不过是个克死爹娘的孤儿,只因得了圣眷,就此一步登天。   皇家的酸甜苦辣,那些痛苦的,快乐的,阴险的,明朗的,心不甘情不愿又或心甘情愿的真相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但,却怎么都止不住一些好事之人以讹传讹地八卦,尤其是那些深宫大院里的人。   “我看也不尽然,”有人压低声音续道,“听说教他学问的师傅可是咱们大祁最负盛名的楚大家,能考出个探花,总也得有些真才实学,我听说,”那人虚指了指上头,以避名讳,“一开始本打算用他整肃朝政的,也是后来才变了主意,收到身边去的。那些功绩总做不得假吧。”“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嘁,上面宠着的,什么的不成?移花接木还不就是说一句话?”麻脸转而嘿嘿一笑,用扇子敲了敲那人的肩,“兄弟,你莫不是也有一些什么想法吧?”   那人立刻肃然,“嘿,爷可不用靠那个。”   无论风气再怎么变幻,做男人的男人,依旧有那么一点儿抬不起头。   那人话音一落,琴音也随之停了。   曲子正弹到兴起处却被硬生生地断掉,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向琴师。   弹琴的人是个姓卓的少年,十五、六岁年纪,单名一个“然”字。他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略带歉意地向四周笑了笑。   一些人的眼睛跟着他的笑容直了。有几个还陪着傻笑了起来。   卓然对此视而不见,只是看着那个麻脸,肃然问道,“这位兄台,您抨击的可是当今皇后?”   话音不大。   却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地看向这几个青年。   麻脸又愣了愣,立刻唬出一副脸,“胡说什么?乱扣在下帽子可要缚你去公衙说说清楚。”   “哦?”卓然边说边将目光瞟向靠窗的那一桌,桌边单坐了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那人看上去还算平常,卓然却十分清楚,此人正是大祁的皇长子,永宁王爷杨日朗,是他今天真正打算招惹的人物。   此时日朗正风雅地摇着扇子,一下接着一下,听到这个“哦”字时,又低头品了一口毛尖。   卓然敛回目光,慢慢念道,“史书,也是人写的,谁知那些功绩究竟是不是他的,现在他恩宠正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改什么还不是一句话?一模一样的原话,我半字也没记错,是也不是,王公子?”   麻脸立刻变成灰脸,头上涔涔冷汗。   卓然继续笑道,“王公子,你家叔可是当朝的户部尚书王耀宗?听说昔日皇后对他也有救命之恩,”手指抚过琴弦,弹出一声清越的长音,“不,是我记错了,当时皇后救的是王氏全族,不知你有没有问过家里人,你这条小命究竟是他亲手救下的………还是史官们动手乱改出来的?”   茶楼登时哄堂大笑。   麻子的灰脸又变成了炭脸,高声强辩,“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   “就是讨打。”杨日朗接过话,快步走到麻子的面前。   麻脸脖子一梗,杨日朗啪啪两掌,重重甩在麻子的脸上。   麻子的双颊立刻高高肿起。他身边的朋友蹭地站起来,眼睛都容不下如此嚣张的沙子。   杨日朗依旧从容,只是将自己的扇子在麻子的眼前张开几折扇面,不动声色地亮给这几个人看。湖绸扇面上永宁王鲜红的印章吓得几个人把嘴闭得严丝合缝,麻子安静得秋天的知了似的,噤若寒蝉。   亮过身份,杨日朗叭地收起扇子,用力地戳了戳那麻脸,戳得他一个踉跄跌在地下,笑道,“想报仇就到这里来找。”   麻脸知道自己今天栽了,满朝谁都知道,皇长子永宁王最维护的人就是那个朱皇后,只要有人敢说那人一句不是,无论对错,无论身份,杨日朗都会毫不犹豫地赏出两个巴掌,这事连皇上本人都管不住。   杨日朗赏过巴掌,悠然下楼。   卓然随即抱琴追上。   “公子留步。”刚得罪过户部尚书的侄子,卓然绝不想无功而返,“在下卓然,刚才偏劳公子。若不嫌弃,在下想请公子小酌一杯。”   可惜杨日朗刚接了皇旨,那个朱汉文正陪着皇上在宫中等他一起吃饭,时辰将至,杨日朗准备进宫。   但必要的礼数还是要守的,尤其这人适才那一番说辞颇合他的心意,杨日朗拱手施礼,报出自己平日使用的讹名,“在下韩良。卓公子,若是日后有人为此事找你麻烦,韩某愿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今日在下有事在身,咱们后会有期。”   卓然淡然回礼,道,“好。”   .杨日昭   .   宫中偏安一隅的小厨房,此时门口人影闪动。   宫中职位最高的两个公公,赵恩赵总管和明七明总管一左一右分立门侧,身后各跟了一排小太监,小太监们有的端着温水,有的捧着净布,还有的举着煨在小炉中的鲜奶和热茶。   所有人都半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动。   小厨房里则是热火朝天,吵吵嚷嚷。   “天泽,你这是给我添乱。”朱汉文奋力扒开杨天泽紧扣在他腰上的手,这样他没法熬汤。   “胡说,分明是朕在心疼你。朕不要吃那个,你也不要白白忙活了。”   “宝贝儿,美人计是没用的。这味儿药羹今天你一定得吃,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妥协的。”   杨天泽却不置可否,只是含住朱汉文的耳垂,熟练地咬了下去。   朱汉文一颤,声音明显抖了,脸上依旧镇定,“不要闹。毒才刚解了,你不要任性。”   杨天泽的双手又向下移了移,目光也跟着瞟了下去,“还是这里诚实一些。”   混帐。大白天的,这妖孽哪还有点儿龙模龙样?   朱汉文回头怒视,那妖孽居然笑得极为好看,灼灼耀目,朱汉文立刻又把头转回去,认认真真地守汤。   杨天泽没有再说话。呼吸轻轻刮过朱汉文的耳根。   耳垂被含着,一吮一咬自然都落在了心底,轻轻挠着,躁动不安。   能看不能吃的日子谁都不好过,朱汉文把心一横,回头又看了一眼。   此时的杨天泽正在抬头。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块儿,朱汉文知道自己栽了。   壳子长得好看确实比较诱人,朱汉文小退一步,“想做也成,只是得附加个条件。”   “先说来听听。”   说是讲条件,朱汉文还是先送一个上浅吻,然后才好声好气地商量,“宝贝儿,今天也笑一笑吧?”   杨天泽立刻蹙眉。   所谓的笑,是对着儿子们笑。杨天泽半个月前已经试过一次。   他原以为朱汉文还算言之有理,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与非血亲的朱汉文一派和乐、烂漫天真的模样,他这个亲爹确实有些羡慕,   于是他按着朱汉文说的法子试了一试。   于是小儿子日昭躲了他三天,于是长子日朗和次子日进见他说话都紧张得发颤,好几天才缓过来,显然杨天泽板着脸时,他们更自在。   杨天泽当即就决定放弃。   朱汉文却另有看法:“是你笑得太少了!多笑笑就好了。”   杨天泽默不作声。   朱汉文纯良地微笑,“宝贝儿啊,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杨天泽随即斟酌了一下:其实笑一笑对儿子们也不失为一种历练。而且比起某种他颇为期盼的运动,只挑一挑嘴角实在是太容易了,于是他应了。   “不许敷衍啊。”   “自然。”杨天泽应过朱汉文的事,从来都不敷衍。   ***   一顿饭在当今圣上含意不明的勾嘴角中吃得分外压抑。   两个儿子,大儿子日朗和小儿子日昭一向兄友弟恭,感情深厚,现在也非常默契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埋头苦吃,吃完立刻着手研究功课,逃也似的跑到偏殿躲了起来。   朱汉文望着儿子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杨天泽则暗中挑了挑眉。   朱汉文回头盯着杨天泽看。   杨天泽没有看他,只一脸失望、落寞之色。   朱汉文心虚了。   主意是他出的,杨天泽的的确确是照办,结果砸了。朱汉文左思右想,靠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探问,“宝贝儿?”不会是受打击了吧?看上去真是太委屈了。   杨天泽淡淡一嗯,没说什么,只是把人抱在怀里。   抱了一会儿,他低头索吻。吻由浅至深,渐至情浓时分。情深情动自然由不得朱汉文左右,杨天泽直接抱人上床压倒。   ***   朱汉文躺在床上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果然又被这小子给阴了。戳了戳杨天泽的肩,朱汉文肃然劝戒,“一会让日朗和日昭撞见,看你父威何在?”   “那就不让他们看见,”杨天泽的亲吻在朱汉文锁骨上徘徊,只要找准地方轻轻一咬,如愿地听到一声细弱的呻哦。   杨天泽满意地笑了,提高音量吩咐,“赵恩,送皇子们回去,不用跪安了。”   朱汉文更无奈了。他抬眼看向床顶绣满连理蔓草和交颈龙凤的锦帐,由着杨天泽一件接一件地褪掉自己的衣服。   先是拉。再是撕,到了最后,变成乱扯。   朱汉文继续看向锦帐,开始琢磨要不要别这么宠着眼前的妖孽胡闹。   毕竟儿子们还没走。   毕竟儿子们就在不远的偏殿里。哪怕只是被他们听到一星半点儿……   两人很快赤着相向,久旷的身体似乎正在脱离意志的掌控,只蹭了蹭立刻就打出了烈火。   前戏草草带过。   两个人搂抱着半跪在了床上。   “天泽。”朱汉文在最后关头打了个颤,手指死死扣住了杨天泽的肩膀,“很久没做了……你……”   “别怕,”杨天泽也低哑如嘶,轻手拍抚朱汉文的脊背,“要是疼就哭出来,别和朕忍着。”   朱汉文瞬间泄气。“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这体已话倘若五年前来说,他尚能甘之如饴。   可今天听了,他只想一脚踹翻了杨天泽,他早就过了听这种软绵绵的情话的年纪。   老实说,杨天泽这种总把他当小孩子宠的态度,着实让他很无力。   强提起泄下的气,朱汉文铁心一横,一个推手,把杨天泽倒压在了床上。   没防备的杨天泽短促地叫了一声。   有防备地朱汉文恶劣地一声狞笑,又跟着一声“唉哟”,叫了出来。   杨天泽在掐他。   杨天泽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腰重重一拧以示小惩,朱汉文瞬间痛得了无形象,捂住腰咚地跌在床上,在心底大骂杨天泽没轻没重。   这一叫,闹出事了。    正文 第4章确实有些羡慕   第4章确实有些羡慕   所谓的笑,是对着儿子们笑。杨天泽半个月前已经试过一次。   他原以为朱汉文还算言之有理,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与非血亲的朱汉文一派和乐、烂漫天真的模样,他这个亲爹确实有些羡慕,   于是他按着朱汉文说的法子试了一试。   于是小儿子日昭躲了他三天,于是长子日朗和次子日进见他说话都紧张得发颤,好几天才缓过来,显然杨天泽板着脸时,他们更自在。“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杨天泽当即就决定放弃。   朱汉文却另有看法:“是你笑得太少了!多笑笑就好了。”   杨天泽默不作声。   朱汉文纯良地微笑,“宝贝儿啊,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杨天泽随即斟酌了一下:其实笑一笑对儿子们也不失为一种历练。而且比起某种他颇为期盼的运动,只挑一挑嘴角实在是太容易了,于是他应了。   “不许敷衍啊。”   “自然。”杨天泽应过朱汉文的事,从来都不敷衍。   ***   一顿饭在当今圣上含意不明的勾嘴角中吃得分外压抑。   两个儿子,大儿子日朗和小儿子日昭一向兄友弟恭,感情深厚,现在也非常默契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埋头苦吃,吃完立刻着手研究功课,逃也似的跑到偏殿躲了起来。   朱汉文望着儿子们的背影叹了口气。   杨天泽则暗中挑了挑眉。   朱汉文回头盯着杨天泽看。   杨天泽没有看他,只一脸失望、落寞之色。   朱汉文心虚了。   主意是他出的,杨天泽的的确确是照办,结果砸了。朱汉文左思右想,靠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探问,“宝贝儿?”不会是受打击了吧?看上去真是太委屈了。   杨天泽淡淡一嗯,没说什么,只是把人抱在怀里。   抱了一会儿,他低头索吻。吻由浅至深,渐至情浓时分。情深情动自然由不得朱汉文左右,杨天泽直接抱人上床压倒。   ***   朱汉文躺在床上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果然又被这小子给阴了。戳了戳杨天泽的肩,朱汉文肃然劝戒,“一会让日朗和日昭撞见,看你父威何在?”   “那就不让他们看见,”杨天泽的亲吻在朱汉文锁骨上徘徊,只要找准地方轻轻一咬,如愿地听到一声细弱的呻哦。   杨天泽满意地笑了,提高音量吩咐,“赵恩,送皇子们回去,不用跪安了。”   朱汉文更无奈了。   他抬眼看向床顶绣满连理蔓草和交颈龙凤的锦帐,由着杨天泽一件接一件地褪掉自己的衣服。   先是拉。再是撕,到了最后,变成乱扯。   朱汉文继续看向锦帐,开始琢磨要不要别这么宠着眼前的妖孽胡闹。   毕竟儿子们还没走。   毕竟儿子们就在不远的偏殿里。哪怕只是被他们听到一星半点儿……   两人很快赤着相向,久旷的身体似乎正在脱离意志的掌控,只蹭了蹭立刻就打出了烈火。   前戏草草带过。   两个人搂抱着半跪在了床上。   “天泽。”朱汉文在最后关头打了个颤,手指死死扣住了杨天泽的肩膀,“很久没做了……你……”   “别怕,”杨天泽也低哑如嘶,轻手拍抚朱汉文的脊背,“要是疼就哭出来,别和朕忍着。”   朱汉文瞬间泄气。   这体已话倘若五年前来说,他尚能甘之如饴。   可今天听了,他只想一脚踹翻了杨天泽,他早就过了听这种软绵绵的情话的年纪。   老实说,杨天泽这种总把他当小孩子宠的态度,着实让他很无力。   强提起泄下的气,朱汉文铁心一横,一个推手,把杨天泽倒压在了床上。   没防备的杨天泽短促地叫了一声。   有防备地朱汉文恶劣地一声狞笑,又跟着一声“唉哟”,叫了出来。   杨天泽在掐他。   杨天泽毫不留情地捏住他的腰重重一拧以示小惩,朱汉文瞬间痛得了无形象,捂住腰咚地跌在床上,在心底大骂杨天泽没轻没重。   这一叫,闹出事了。   急匆匆的脚步立刻从偏殿赶来,跟着就是几声惊呼。   “爹,你怎么了。”杨日昭一脚踢开拦他的太监,心急火燎地奔向内殿。   朱汉文闻声一震,急忙爬起来找衣服。   杨天泽更快,拉起锦被将两人团团围住。尤其是朱汉文,杨天泽将他按在怀里,从头到脚全部盖得严严实实。   杨日昭匆匆地掀开厚重的锦帐,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被裹得只露出头顶些许黑发的皇后“爹你哪里痛?快去叫御医啊。”后面的几个字已然带上了哭腔。   皇上冷冷地扫了一眼小儿子,日昭的眼泪倏地又缩回了眼里,跟着就怯怯地退了一步。但一双手依旧紧紧抓着锦帐不放,。   “出去!”皇上不悦地命令。   “我……”日昭又缩了缩,可一瞟到被里的人似乎在发抖,立刻又梗起了脖子,“我不走,我爹他是不是病了,我要见他。”   皇上被噎住了。   儿子的一番话轻易地把他置于两难之地。   日昭年纪尚幼,自然不能照实解释,可小孩子的一片孝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击的,皇上一下子沉默了。   皇后向来心疼儿子,一听到儿子这般委屈,真是痛上加痛,可他实在很尴尬,又被闷在被子里,于是更默了。   越沉默越尴尬。   日昭想了想,直接上手去扯被子。   “别胡闹。”杨日朗抢在皇上前面拉住了日昭的手。宁王一看大事不妙,快步进殿,提起弟弟的衣领子把他抱进自己的臂弯。   “哥……”日昭立刻紧紧搂住哥哥的脖子,“哥,爹他……”   “爹有父皇照顾,不许你添乱。”宁王紧了紧手,看也没看床上那两个当爹的人,直接转身走人。   “哥,你听我说……”   “爹没事,昭儿你跟我回去,不要添乱。”   “哥,爹他……”   “我说没事就没事,昭儿你不许哭,哭会变成丑八怪的女娃娃,小心大家都不要你了。”   “哥……”   “好了好了,哥今晚陪你睡,明天一早就带你过来看爹爹,保证他好好的没半点事。”   两个儿子终于越行越远。   杨天泽飞快掀开刚才被自己捂得死死的锦被。   看朱汉文的脸,杨天泽突然柔情四溢。   眼前的人怔怔地看着儿子们的背影,尴尬、错愕的表情全僵在脸上,比着平日的伶俐狡黠又是另一番的风情,着实太让他怜惜。   “天泽,你说,“朱汉文木然转过头,“怎么办吧?”   此间之轻重、缓急,一目了然。   杨天泽一笑,抱着朱汉文热切地吻了下去。   当然,继续运动啊!   .朱汉文   。   抱着弟弟走出大殿,宁王回头望了一眼尚未完全笼在夜色中的宫殿,无奈地一声苦笑。   父皇和爹爹的感情………真的很好。   杨日朗一度以为这个宫中,只有自己舍得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去保护某个人,如今来看,是他多虑了。   摸了摸弟弟的头,日昭依旧扁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宫里,强忍的泪花把眼睛润得漆黑明亮。   “别担心,爹真没事。”宁王继续安抚弟弟。虽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毕竟能骗就骗,这是他和朱汉文学的。   杨日昭也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别看他小,有些事他倒想得挺明白,譬如两个老爹的事暂时还轮到他管,想管就得多学本事,快点儿长大。   一想到这儿,日昭立刻行动,“哥,你指点我武功。”忿恨地虚瞪了一眼宫中那个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的人,日昭把哥哥直接拉进了自己的宫里。   至于被瞪的人倒是浑然不觉小儿子的怨念。趁乱扳正地位的皇上正执着地亲吻着身下微微发热的皮肤。而儿子们的问题,当然是等明天再说。   皇后就没这么从容了,比起儿子们的亲爹,他这个奶爸可合格多了。但事有轻重缓急,既然小儿子被大儿子抱走了,就暂且把这个他都不知道怎么办的尴尬重任交给大儿子去做———能同时锻炼两儿子的买卖,怎么想怎么划算!   想清楚了也就不想了。朱汉文微微弓起身子,耐不住身体的燥动,压抑地呻哦了一声。   皇上满意地笑了,虽然近年缺乏锻炼,但他功力尚在,皇后这模样肯定是跑不了了。   跑不了的朱汉文声音庸懒绵软,半眯着眼睛望天,“宝贝儿,咱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你不用动,躺着就好。”   开玩笑。朱汉文立刻不满地蹬脚。现在这姿势的结果是什么?结果是他明天腰腹酸痛,只能趴在床上过!杨天泽对这事清楚得很,所以这杨天泽就是个混帐!不喜欢他明天去见魔教的人就直说呗,玩这种折腾趴下他的心眼做什么?十足讨打!不过皇上说了也是白说,该见的人他还是要照见不误。   被识穿的皇上装傻充楞,俯下头贴在皇后的唇上惬意地沾了个吻,“你太辛苦了,朕想你好好歇歇。”   滚!   可惜朱汉文只能想想,不能骂。   君有君威,面子还得给皇上留一点儿。   至于里子怎么办,那也挺简单,一,要先享受杨美人热情洋溢的献身,二,要给杨美人熬一碗苦得发麻的药补一补,而且不给他吃糖。   还有现成这一亏,也不能就这么认了。怎么说也得占个有利地形吧。于是朱汉文好言相劝,“宝贝儿,是不是,得给我留点儿选择权什么的呀?”   “驳回。你从头到脚都是朕的,全部归朕所有,没什么好留的。”   那就没办法了。本来朱汉文只想在心里自娱自乐的,可现在一听杨天泽这话,他立刻决定把想法付诸行动,等一会儿熬完药,再给皇上追加一碗莲心茶,好好给他败败火!   杨天泽不懂什么叫幽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定论。   杨天泽是热衷玩字眼儿的混帐无赖,就喜欢用这种自以为高明有情趣,可在他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像个别扭受的法子和他撒娇。既然老婆撒娇了,那他就应该笑一个,应该宠着杨天泽,捧捧他的场。   对于自己的不满,朱汉文也一向不加掩饰,咧嘴意思意思过后,杨天泽立刻对他的‘谄媚’拍棺定论,“假!”   捏住朱汉文的脸小惩,看着挺好看的一张脸硬是被自己揉搓得无奈至无语,杨天泽舒畅了,心软了,妥协了,舍不得对朱汉文嚣张了———他们是情人。情人都是纸老虎,薄薄的一张外皮之下,包裹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浓情厚意。   相拥着躺在床上,轻轻摩娑的两个人呼吸渐渐急促。   朱汉文闭上眼,微微垂下头。“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杨天泽在他的身后正蠢蠢欲动。   杨天泽的唇舌轻轻拨弄着他最敏感的耳垂。   杨天泽的手撩动着他最脆弱也最火热的地方。身体越燃越热。第一声呻哦轻易地就冲出了喉咙。   低吟在情人的耳中永远是最妩媚动人的诱惑,杨天泽微微一顿,毫不迟疑地顶开怀里温暖紧窒的身体,把朱汉文的手脚都蜷在怀里。   欢爱中逸出来的呻哦和朱汉文微微蜷缩的脚趾在杨天泽的心里都泛着可爱的青色的味道。 正文 第5章那也挺简单   第5章那也挺简单   被识穿的皇上装傻充楞,俯下头贴在皇后的唇上惬意地沾了个吻,“你太辛苦了,朕想你好好歇歇。”   滚!   可惜朱汉文只能想想,不能骂。   君有君威,面子还得给皇上留一点儿。   至于里子怎么办,那也挺简单,一,要先享受杨美人热情洋溢的献身,二,要给杨美人熬一碗苦得发麻的药补一补,而且不给他吃糖。   还有现成这一亏,也不能就这么认了。怎么说也得占个有利地形吧。于是朱汉文好言相劝,“宝贝儿,是不是,得给我留点儿选择权什么的呀?”   “驳回。你从头到脚都是朕的,全部归朕所有,没什么好留的。”   那就没办法了。本来朱汉文只想在心里自娱自乐的,可现在一听杨天泽这话,他立刻决定把想法付诸行动,等一会儿熬完药,再给皇上追加一碗莲心茶,好好给他败败火!“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杨天泽不懂什么叫幽默,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定论。   杨天泽是热衷玩字眼儿的混帐无赖,就喜欢用这种自以为高明有情趣,可在他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像个别扭受的法子和他撒娇。既然老婆撒娇了,那他就应该笑一个,应该宠着杨天泽,捧捧他的场。   对于自己的不满,朱汉文也一向不加掩饰,咧嘴意思意思过后,杨天泽立刻对他的‘谄媚’拍棺定论,“假!”   捏住朱汉文的脸小惩,看着挺好看的一张脸硬是被自己揉搓得无奈至无语,杨天泽舒畅了,心软了,妥协了,舍不得对朱汉文嚣张了———他们是情人。情人都是纸老虎,薄薄的一张外皮之下,包裹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浓情厚意。   相拥着躺在床上,轻轻摩娑的两个人呼吸渐渐急促。   朱汉文闭上眼,微微垂下头。   杨天泽在他的身后正蠢蠢欲动。   杨天泽的唇舌轻轻拨弄着他最敏感的耳垂。   杨天泽的手撩动着他最脆弱也最火热的地方。身体越燃越热。第一声呻哦轻易地就冲出了喉咙。   低吟在情人的耳中永远是最妩媚动人的诱惑,杨天泽微微一顿,毫不迟疑地顶开怀里温暖紧窒的身体,把朱汉文的手脚都蜷在怀里。   欢爱中逸出来的呻哦和朱汉文微微蜷缩的脚趾在杨天泽的心里都泛着可爱的青色的味道。把头埋在朱汉文的颈间轻轻啄吻,朱汉文涌动的喉节在他的舔弄下微微发颤,好气又好笑的眼神落在杨天泽的眼里尽是媚惑和风情。   抬起头,亲吻如期而至。   唇齿间的游戏,游龙戏凤。舌尖上翻滚跳动的感情激烈追逐,温柔缠绵。   汗水浸渍的光影间,杨天泽像个赖皮地孩子执着地俯在朱汉文的肩头,因为亲吻而红润妖娆的薄唇紧紧吸吮住朱汉文的皮肤,低垂的睫毛下,杨天泽迷恋的目光随意地散落在他的身上。   因为放纵,所以放纵。   激情和柔情混合在一起地放纵让两具身体热汗淋漓。男人被压在下面时所该表现出来的矜持和含蓄通通被撇在一边儿,朱汉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毫无保留地张显在杨天泽的眼前。   十指相扣。   镌刻着龙凤的戒指绞在一起,两个人紧紧相拥。   渲泻而下的情玉卷起空虚和疲惫,颤栗的身体最终架空般地跌回床上,仿佛被打散成浆,混在了一起。   “我爱你。”   回应是一个吻。   内殿里再无声息,随侍的明公公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挥了挥手,带着随侍的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朝阳初熙。   百官上朝,集市开铺。   朝廷大员的轿子们刚抬进皇宫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个孩子就顺着宫门溜了出来。   这爷俩是溜出来吃早饭的。   上了朱雀大街,朱汉文用力地搓了搓小儿子的脸,日昭迷怔怔地看了一眼精神十足的爹爹,借着清晨的凉气,终于清醒过来。   “爹,你的病怎么样了?”当儿子的要晨昏定醒,以表孝道。   朱汉文一怔,脸上开始发烧。还好两人正迎着阳光,清晨的柔光映在他的脸上倒也看得不甚清楚。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微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日昭一听就急了,“那有没有没青啊?快让我看看。”   “没有没有。”一想到罩衫之下被吮成草莓园子似的皮肤,做爹的人当机立断转移话题,朱汉文一指面摊,抱起儿子,“走,爹带你吃面。”   “爹,我自己走。”日昭关切地看向爹爹,“倒是爹爹昨日刚撞过身子,要小心才好啊。”   干笑两声掩饰,朱汉文拉着儿子奔赴面摊。   拐角的小巷里,卓然看着两人的背影,从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药铺   4。   微黄的韭宽面,碧绿的菜叶子,宗亮的面汤里浮着红艳艳的油辣子,香飘四溢。   挑起筷子,卷起面条,滋溜溜吃面。油辣子的威力在嘴里爆发,麻麻辣辣的味儿混着燥人从嗓子一直烧进胸口,爽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公子,好本事呀。”店家由衷称赞,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吃重辣的孩子可不多见。   “多谢老伯夸奖。”杨日昭中规中矩地回谢。爹爹面前,他可是十足十的乖巧。爹爹喜欢的东西,作为儿子,他当然也要喜欢。   不过这喜欢的代价有点儿惨重,胸口慢慢火烧火燎地热,风一吹,肚子好像也不怎么老实。他忍,他可是男子汉,可不能在这点儿小事上丢人。   抹一抹头上的热汗,杨日昭拍了拍自己的小钱袋,中气十足,“老伯,付帐。”   两个银角子滚在了桌上。   店家一看傻眼了,这两枚银角就是把他的面摊买下来都绰绰有余,让他上哪找钱去啊。   “怎么?不够吗?”日昭诧异地蹙起眉毛,他记得话本上说吃一桌最好的菜也不过三十两,还是在京中最好的店里。如今他和爹爹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吃两碗普普通通的面条,两个银角怎么算都应该够了啊。   “我付我付。”朱汉文连忙摸出铜钱。儿子大方是大方,可惜长在宫中太久了,不知道民生,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好好检讨。   替儿子收好银子,父子俩朝一家药铺子走去。   铺子是朱汉文自己开的,今天皇上大朝,没两个时辰绝对收不了工,朱汉文就是瞅准这个空子出宫打理生意。   朱汉文不缺钱,皇上老婆对他大方得很,除了明码标价的月银,赏赐更是源源不断,以至于朱汉文时常觉得自己过得比皇上本人还阔绰。但老婆的钱终究是老婆的,男人小小的自尊心终究还是要占上小小的那么一点儿上风。比如说,逢年过节,要给皇上发点儿私房钱;有事儿没事地,就给皇上淘点儿奇花异草。虽说这年代不讲究AA,只讲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可哄老婆开心的银子,咱总不能也用老婆的吧?那也忒不厚道忒没面子了,这么矬的朱汉文绝对不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还帐”,一笔有点儿糊涂的人情帐。   封建帝国,迷信时代,宗教似乎总是拥有左右国势的神秘力量,不与朝廷为谋便与朝廷为敌,大祁的魔教很不幸地恰好为后者。   魔教教主尚宇时,按着朱汉文的话说,也是“原本挺活泼挺可爱的暴燥型小受受,可惜就那么、那么地被当皇上的杨天泽给摧残成坏心眼的小愤青,如今整日介地领导着一群愤人,变着法地给他们两口子添堵,也不知考虑考虑自己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尚大教主听了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当着教众深情款款,“曜寒,我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啊,你考虑考虑,我随时可以陪你私奔。”   朱汉文干干一笑,赶紧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当年究竟是谁搅了谁、谁欠了谁、又或者谁祸害了谁,现在早已多说无益,总之尚宇时决心不给皇上清闲日子过,隔三差五地就以民间代表的身段递几份强烈针砭时弊,鞭笞国政的折子,而且目标纯一,就是想看看皇上会不会被气死、累死在龙榻之上。   与国家有关的事,杨天泽拒不得也舍不得拒。对于来自前情敌的挑衅,杨天泽只会选择以胜利者的姿态更嚣张地挑衅回去。   两个人斗得高兴,朱汉文只好陪着,在这铺子里随时恭候尚大教主的圣驾,认劳认怨地当起两人的传声筒,随时准备插入中间和点儿稀泥,缓解战火。   这时辰铺子刚刚开业,店里的伙计正忙着下门板。   当家的二掌柜是尚宇时留在这儿的人,隶属魔教,老头儿向爷儿俩拱拱手,算是招呼过了。   把儿子打发到后院自己玩儿,朱汉文开门见山:“尚大教主最近又有什么批示呀?”   掌柜摸出一封信来,“这是教主叫我转给您的。”   朱汉文接过信先看火漆。封上的日期显明这信写在十来天前,看皮子,是封给他的私信。朱汉文伸指掸了掸信封,朝着阳光比看了一下信封内的信笺,随口问道,“尚大教主还乐享山水之间呐?最近安生得我很不安呐。”   “皇后千岁这是嫌我们安生了?”   “老实说,是有点儿不习惯。”朱汉文收好信,“你们一安生,我就觉得我家要出大事了。我心里怕着呐。”   二掌柜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捋了捋胡子,“只听说教主一直和高少爷在一起,不知对皇后算不算大事?”二掌柜极有深意地一笑,不说了。这朱皇后和教主这间可是有故事的。当年也在教中大张旗鼓地闹过一番。如今这两人的关系也密切得很,说朋友不像朋友,说情人不像情人,总之是不清不楚地很有猫腻,二掌柜很识相地引出暧昧的话题却欲说还休,名人的事,就是比较勾人八卦。“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朱汉文也不傻,他对这事没兴趣,干脆全当自己没听懂。正想再说点别的,店门口传来一阵吵杂。   几个人抬着一个少年进了铺子。   被抬着的人已经头破血流,血顺着他苍白的脸上流下来,竟然显得几分惊艳诡异。   “救人啊,没看见人快死了么?”为首的胖墩一进铺子就开始干嚎。 正文 第6章如期而至   第6章如期而至   欢爱中逸出来的呻哦和朱汉文微微蜷缩的脚趾在杨天泽的心里都泛着可爱的青色的味道。把头埋在朱汉文的颈间轻轻啄吻,朱汉文涌动的喉节在他的舔弄下微微发颤,好气又好笑的眼神落在杨天泽的眼里尽是媚惑和风情。   抬起头,亲吻如期而至。   唇齿间的游戏,游龙戏凤。舌尖上翻滚跳动的感情激烈追逐,温柔缠绵。   汗水浸渍的光影间,杨天泽像个赖皮地孩子执着地俯在朱汉文的肩头,因为亲吻而红润妖娆的薄唇紧紧吸吮住朱汉文的皮肤,低垂的睫毛下,杨天泽迷恋的目光随意地散落在他的身上。   因为放纵,所以放纵。   激情和柔情混合在一起地放纵让两具身体热汗淋漓。男人被压在下面时所该表现出来的矜持和含蓄通通被撇在一边儿,朱汉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毫无保留地张显在杨天泽的眼前。   十指相扣。   镌刻着龙凤的戒指绞在一起,两个人紧紧相拥。   渲泻而下的情玉卷起空虚和疲惫,颤栗的身体最终架空般地跌回床上,仿佛被打散成浆,混在了一起。   “我爱你。”   回应是一个吻。   内殿里再无声息,随侍的明公公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挥了挥手,带着随侍的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朝阳初熙。   百官上朝,集市开铺。   朝廷大员的轿子们刚抬进皇宫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带着个孩子就顺着宫门溜了出来。   这爷俩是溜出来吃早饭的。   上了朱雀大街,朱汉文用力地搓了搓小儿子的脸,日昭迷怔怔地看了一眼精神十足的爹爹,借着清晨的凉气,终于清醒过来。   “爹,你的病怎么样了?”当儿子的要晨昏定醒,以表孝道。   朱汉文一怔,脸上开始发烧。还好两人正迎着阳光,清晨的柔光映在他的脸上倒也看得不甚清楚。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微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日昭一听就急了,“那有没有没青啊?快让我看看。”   “没有没有。”一想到罩衫之下被吮成草莓园子似的皮肤,做爹的人当机立断转移话题,朱汉文一指面摊,抱起儿子,“走,爹带你吃面。”   “爹,我自己走。”日昭关切地看向爹爹,“倒是爹爹昨日刚撞过身子,要小心才好啊。”   干笑两声掩饰,朱汉文拉着儿子奔赴面摊。   拐角的小巷里,卓然看着两人的背影,从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   ,药铺   4。   微黄的韭宽面,碧绿的菜叶子,宗亮的面汤里浮着红艳艳的油辣子,香飘四溢。   挑起筷子,卷起面条,滋溜溜吃面。油辣子的威力在嘴里爆发,麻麻辣辣的味儿混着燥惹从嗓子一直烧进胸口,爽快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公子,好本事呀。”店家由衷称赞,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吃重辣的孩子可不多见。   “多谢老伯夸奖。”杨日昭中规中矩地回谢。爹爹面前,他可是十足十的乖巧。爹爹喜欢的东西,作为儿子,他当然也要喜欢。   不过这喜欢的代价有点儿惨重,胸口慢慢火烧火燎地热,风一吹,肚子好像也不怎么老实。他忍,他可是男子汉,可不能在这点儿小事上丢人。   抹一抹头上的热汗,杨日昭拍了拍自己的小钱袋,中气十足,“老伯,付帐。”   两个银角子滚在了桌上。   店家一看傻眼了,这两枚银角就是把他的面摊买下来都绰绰有余,让他上哪找钱去啊。   “怎么?不够吗?”日昭诧异地蹙起眉毛,他记得话本上说吃一桌最好的菜也不过三十两,还是在京中最好的店里。如今他和爹爹在这四面透风的地方吃两碗普普通通的面条,两个银角怎么算都应该够了啊。   “我付我付。”朱汉文连忙摸出铜钱。儿子大方是大方,可惜长在宫中太久了,不知道民生,他这个当爹的应该好好检讨。   替儿子收好银子,父子俩朝一家药铺子走去。   铺子是朱汉文自己开的,今天皇上大朝,没两个时辰绝对收不了工,朱汉文就是瞅准这个空子出宫打理生意。   朱汉文不缺钱,皇上老婆对他大方得很,除了明码标价的月银,赏赐更是源源不断,以至于朱汉文时常觉得自己过得比皇上本人还阔绰。但老婆的钱终究是老婆的,男人小小的自尊心终究还是要占上小小的那么一点儿上风。比如说,逢年过节,要给皇上发点儿私房钱;有事儿没事地,就给皇上淘点儿奇花异草。虽说这年代不讲究AA,只讲究“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可哄老婆开心的银子,咱总不能也用老婆的吧?那也忒不厚道忒没面子了,这么矬的朱汉文绝对不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还帐”,一笔有点儿糊涂的人情帐。   封建帝国,迷信时代,宗教似乎总是拥有左右国势的神秘力量,不与朝廷为谋便与朝廷为敌,大祁的魔教很不幸地恰好为后者。   魔教教主尚宇时,按着朱汉文的话说,也是“原本挺活泼挺可爱的暴燥型小受受,可惜就那么、那么地被当皇上的杨天泽给摧残成坏心眼的小愤青,如今整日介地领导着一群愤人,变着法地给他们两口子添堵,也不知考虑考虑自己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尚大教主听了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当着教众深情款款,“曜寒,我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啊,你考虑考虑,我随时可以陪你私奔。”   朱汉文干干一笑,赶紧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当年究竟是谁搅了谁、谁欠了谁、又或者谁祸害了谁,现在早已多说无益,总之尚宇时决心不给皇上清闲日子过,隔三差五地就以民间代表的身段递几份强烈针砭时弊,鞭笞国政的折子,而且目标纯一,就是想看看皇上会不会被气死、累死在龙榻之上。   与国家有关的事,杨天泽拒不得也舍不得拒。对于来自前情敌的挑衅,杨天泽只会选择以胜利者的姿态更嚣张地挑衅回去。   两个人斗得高兴,朱汉文只好陪着,在这铺子里随时恭候尚大教主的圣驾,认劳认怨地当起两人的传声筒,随时准备插入中间和点儿稀泥,缓解战火。   这时辰铺子刚刚开业,店里的伙计正忙着下门板。   当家的二掌柜是尚宇时留在这儿的人,隶属魔教,老头儿向爷儿俩拱拱手,算是招呼过了。   把儿子打发到后院自己玩儿,朱汉文开门见山:“尚大教主最近又有什么批示呀?”   掌柜摸出一封信来,“这是教主叫我转给您的。”   朱汉文接过信先看火漆。封上的日期显明这信写在十来天前,看皮子,是封给他的私信。朱汉文伸指掸了掸信封,朝着阳光比看了一下信封内的信笺,随口问道,“尚大教主还乐享山水之间呐?最近安生得我很不安呐。”   “皇后千岁这是嫌我们安生了?”   “老实说,是有点儿不习惯。”朱汉文收好信,“你们一安生,我就觉得我家要出大事了。我心里怕着呐。”   二掌柜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捋了捋胡子,“只听说教主一直和高少爷在一起,不知对皇后算不算大事?”二掌柜极有深意地一笑,不说了。   这朱皇后和教主这间可是有故事的。当年也在教中大张旗鼓地闹过一番。如今这两人的关系也密切得很,说朋友不像朋友,说情人不像情人,总之是不清不楚地很有猫腻,二掌柜很识相地引出暧昧的话题却欲说还休,名人的事,就是比较勾人八卦。   朱汉文也不傻,他对这事没兴趣,干脆全当自己没听懂。正想再说点别的,店门口传来一阵吵杂。   几个人抬着一个少年进了铺子。   被抬着的人已经头破血流,血顺着他苍白的脸上流下来,竟然显得几分惊艳诡异。   “救人啊,没看见人快死了么?”为首的胖墩一进铺子就开始干嚎。   朱汉文扫了一眼,乐呵呵地亲自迎了上去,“死不了死不了,快放地上,扎几针就好。”   二掌柜忙翻了个白眼。行医的讳一个“死“字,偏偏朱皇后的嘴里时不时就溜这么个字出来,也不知他这生意做的究竟有几分真心,是不是特盼着这铺子早日关门。   几个抬人的少年倒不介意,他们看了看迎上来的年轻人,一转头直奔二掌柜去了,“大夫,你快给瞧瞧。”   被晾在一边的朱汉文脸唰地绿了,他讪讪地坐回椅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年轻可不是他的错。人家喜欢老中医,不相信他个小大夫也不是他的错,被鄙视就鄙视吧,谁让咱年纪小呐。   二掌柜低头窃笑。看到宫里人吃瘪,魔教中人就抑制不住地心情好。二掌柜又捋了捋他黑中染白的美髯,老神在在地踱上前来。   少年们抢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您就是朱神医吧,久仰大名,快给我兄弟看病。”   二掌柜瞬间也脸绿了。   两个大夫当众对视,找到了共识,都想掐吧掐吧这几个不识相的少年几下。   还好受伤的那个是明白人,看着这一老一少,他指了指朱汉文,声音虚弱地说道,“不妨事,只要帮我止血便好。还请这位小大夫帮个忙吧。”   “不行。我爹爹怎么能随便做这样的事。”前台吵吵闹闹,杨日昭忍不住跑出来凑个热闹,一听这话,他立刻跑上去狠狠地踢了二掌柜一脚,“生意来了,你不要偷懒。”   二掌柜灵巧躲过了。   杨日昭一脚踢空,转身跑到了爹爹身前,张开双臂死死护住朱汉文。他的爹爹身份高贵,可不能随便给人碰了摸了。杨日昭护宝贝似的挡在朱汉文的身前。   二掌柜不怀好意地,而且故意神情古怪地看了这父子俩一眼。   朱汉文一琢磨,把儿子往怀里一抱,干脆跷起二郎脚,悠哉地看起热闹。   那少年的血几乎糊住了半张脸。   二掌柜小心地清洗着污血,露出伤口和少年清秀的脸。   朱汉文看怔了,这个样貌他看着颇有几分眼熟,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少年只在额角上有个伤口。伤口狰狞外翻,几乎露出里面的骨头,看上去十分骇人。杨日昭看得一缩,紧紧偎进了爹爹的怀里。“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那少年温和歉意地朝父子俩笑了笑,朱汉文点头回礼,却也没多说什么。   被打出这样一个伤口来,看来这少年惹出的祸事不小。朱汉文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多年的名利场更不是白混的,他自然而然地闭上自己的嘴,也捂住了小儿子的嘴。   皇后在朱雀大街上开药铺子并不是很秘密的密闻。他看着这少年眼熟,而这少年又“凑巧”在他出宫的日子来看病,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巧诡计。被人算计了小半辈子的朱汉文最厌烦这些暗地里的伎俩,相反地,他倒要看看眼前的少年是不是真要玩出什么花样。 正文 第7章两口子添堵   第7章两口子添堵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还帐”,一笔有点儿糊涂的人情帐。   封建帝国,迷信时代,宗教似乎总是拥有左右国势的神秘力量,不与朝廷为谋便与朝廷为敌,大祁的魔教很不幸地恰好为后者。   魔教教主尚宇时,按着朱汉文的话说,也是“原本挺活泼挺可爱的暴燥型小受受,可惜就那么、那么地被当皇上的杨天泽给摧残成坏心眼的小愤青,如今整日介地领导着一群愤人,变着法地给他们两口子添堵,也不知考虑考虑自己日后的日子怎么过。”   “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尚大教主听了哈哈大笑,半真半假地当着教众深情款款,“曜寒,我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啊,你考虑考虑,我随时可以陪你私奔。”   朱汉文干干一笑,赶紧打个哈哈蒙混过关。当年究竟是谁搅了谁、谁欠了谁、又或者谁祸害了谁,现在早已多说无益,总之尚宇时决心不给皇上清闲日子过,隔三差五地就以民间代表的身段递几份强烈针砭时弊,鞭笞国政的折子,而且目标纯一,就是想看看皇上会不会被气死、累死在龙榻之上。   与国家有关的事,杨天泽拒不得也舍不得拒。对于来自前情敌的挑衅,杨天泽只会选择以胜利者的姿态更嚣张地挑衅回去。   两个人斗得高兴,朱汉文只好陪着,在这铺子里随时恭候尚大教主的圣驾,认劳认怨地当起两人的传声筒,随时准备插入中间和点儿稀泥,缓解战火。   这时辰铺子刚刚开业,店里的伙计正忙着下门板。   当家的二掌柜是尚宇时留在这儿的人,隶属魔教,老头儿向爷儿俩拱拱手,算是招呼过了。   把儿子打发到后院自己玩儿,朱汉文开门见山:“尚大教主最近又有什么批示呀?”   掌柜摸出一封信来,“这是教主叫我转给您的。”   朱汉文接过信先看火漆。封上的日期显明这信写在十来天前,看皮子,是封给他的私信。朱汉文伸指掸了掸信封,朝着阳光比看了一下信封内的信笺,随口问道,“尚大教主还乐享山水之间呐?最近安生得我很不安呐。”   “皇后千岁这是嫌我们安生了?”   “老实说,是有点儿不习惯。”朱汉文收好信,“你们一安生,我就觉得我家要出大事了。我心里怕着呐。”   二掌柜呵呵一笑,神秘兮兮地捋了捋胡子,“只听说教主一直和高少爷在一起,不知对皇后算不算大事?”二掌柜极有深意地一笑,不说了。   这朱皇后和教主这间可是有故事的。当年也在教中大张旗鼓地闹过一番。如今这两人的关系也密切得很,说朋友不像朋友,说情人不像情人,总之是不清不楚地很有猫腻,二掌柜很识相地引出暧昧的话题却欲说还休,名人的事,就是比较勾人八卦。   朱汉文也不傻,他对这事没兴趣,干脆全当自己没听懂。正想再说点别的,店门口传来一阵吵杂。   几个人抬着一个少年进了铺子。   被抬着的人已经头破血流,血顺着他苍白的脸上流下来,竟然显得几分惊艳诡异。   “救人啊,没看见人快死了么?”为首的胖墩一进铺子就开始干嚎。   朱汉文扫了一眼,乐呵呵地亲自迎了上去,“死不了死不了,快放地上,扎几针就好。”   二掌柜忙翻了个白眼。行医的讳一个“死“字,偏偏朱皇后的嘴里时不时就溜这么个字出来,也不知他这生意做的究竟有几分真心,是不是特盼着这铺子早日关门。   几个抬人的少年倒不介意,他们看了看迎上来的年轻人,一转头直奔二掌柜去了,“大夫,你快给瞧瞧。”   被晾在一边的朱汉文脸唰地绿了,他讪讪地坐回椅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年轻可不是他的错。人家喜欢老中医,不相信他个小大夫也不是他的错,被鄙视就鄙视吧,谁让咱年纪小呐。   二掌柜低头窃笑。看到宫里人吃瘪,魔教中人就抑制不住地心情好。二掌柜又捋了捋他黑中染白的美髯,老神在在地踱上前来。   少年们抢上来,把他团团围住,“您就是朱神医吧,久仰大名,快给我兄弟看病。”   二掌柜瞬间也脸绿了。   两个大夫当众对视,找到了共识,都想掐吧掐吧这几个不识相的少年几下。   还好受伤的那个是明白人,看着这一老一少,他指了指朱汉文,声音虚弱地说道,“不妨事,只要帮我止血便好。还请这位小大夫帮个忙吧。”   “不行。我爹爹怎么能随便做这样的事。”前台吵吵闹闹,杨日昭忍不住跑出来凑个热闹,一听这话,他立刻跑上去狠狠地踢了二掌柜一脚,“生意来了,你不要偷懒。”   二掌柜灵巧躲过了。   杨日昭一脚踢空,转身跑到了爹爹身前,张开双臂死死护住朱汉文。他的爹爹身份高贵,可不能随便给人碰了摸了。杨日昭护宝贝似的挡在朱汉文的身前。   二掌柜不怀好意地,而且故意神情古怪地看了这父子俩一眼。   朱汉文一琢磨,把儿子往怀里一抱,干脆跷起二郎脚,悠哉地看起热闹。   那少年的血几乎糊住了半张脸。   二掌柜小心地清洗着污血,露出伤口和少年清秀的脸。   朱汉文看怔了,这个样貌他看着颇有几分眼熟,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少年只在额角上有个伤口。伤口狰狞外翻,几乎露出里面的骨头,看上去十分骇人。杨日昭看得一缩,紧紧偎进了爹爹的怀里。   那少年温和歉意地朝父子俩笑了笑,朱汉文点头回礼,却也没多说什么。   被打出这样一个伤口来,看来这少年惹出的祸事不小。朱汉文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多年的名利场更不是白混的,他自然而然地闭上自己的嘴,也捂住了小儿子的嘴。   皇后在朱雀大街上开药铺子并不是很秘密的密闻。他看着这少年眼熟,而这少年又“凑巧”在他出宫的日子来看病,很难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巧诡计。被人算计了小半辈子的朱汉文最厌烦这些暗地里的伎俩,相反地,他倒要看看眼前的少年是不是真要玩出什么花样。   ,刘靖   5。   朱汉文在看戏。他一手抱着儿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少年。   被砸伤额角的那个抿着唇,微微蹙眉,强忍着痛包扎伤口。抬他进来的人都围在他的身边,极关切地看着他。   暂时没人和朱汉文搭话。所以朱汉文看了半晌,不明所以。   难道自己过度敏感了?结识他的法子有千万种,这孩子何苦挑这种最伤本钱的?啧啧,若是落下疤来,这张漂亮的小脸可就毁了,可惜可惜啊。   朱汉文看够了,转进柜台配药。   日昭跟在他的身边,踮着脚好奇地看着爹爹,“爹,你也教教我。”   “昭儿学这个做什么?”   “学会了给爹爹看病。”日昭恨恨地攥紧拳头,他对昨天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朱汉文的脸皮又是一红。儿子是自己养大的,正想些什么他都能猜测到几分。儿子小,不懂事,朱汉文不怪他,这帐自然要记在儿子的亲爹头上。   一想到儿子的亲爹,昨夜那些芙蓉暖帐里的春事迅速地掠过朱汉文的心头,杨天泽半眯着眼,额角几丝乱发,整个人都懒洋洋地赖在他身边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悸动。心虚地看了小儿子一眼,对上儿子干净明亮的眼神,朱汉文干咳一声,继续抓药。   杨日昭就完全不晓得爹爹的心事了。他正忙着学习这味药的方子。不止是为了爹爹,大哥的身上也时不时会有些淤青或外伤。除了爹爹,他最亲的人就是大哥,要是学到好法子给哥哥疗伤,哥哥一定会很高兴。   想到大哥,日昭扁了扁嘴。爹爹不在宫里的那些日子都是大哥陪他一起的。一起吃饭,一起读书,哄他睡觉,替爹爹护着他不受那些恶男恶女的欺负。可自从哥哥封了永宁王搬出皇宫,住进京中的宁王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屈指算算,这个月过了大半,他们才见过五次。虽然早上才分开,日昭现在却很想他。非常想。   拉了拉爹爹的衣襟,日昭仰起脸儿:“爹爹,我们一会儿去哥那儿好不好?”   “好。”朱汉文扫了一眼堂前的几个少年。   那个受伤的少年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甫一交错,少年从容地点头微笑。   朱汉文抖了。看着那孩子与年纪完全不相衬的老成神态,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臆测,你说这小子会不会也是个穿越来的?若是真的那可就热闹得很喽。   忍住了向药里加料的冲动,朱汉文把药包好扔在台上,带着儿子转身溜了。   那个让他不爽的少年他不管了,等回宫再叫人查一查,若真有事就扔给皇上去办,总之他不亲自招惹了,带小儿子到大儿子家去也。   爷俩熟门熟路地钻进宁王府,宁王府上上下下立刻忙碌起来,爷俩爱吃的奶茶甜点通通都端上来,主子心里的两位宝贝疙瘩谁都不敢怠慢。   两位宝贝也不客气,手拉着手踱进后花园观湖赏景,坐在一处咬核桃枣糕。那啜着奶茶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   时间尚早,朱汉文趁机非常仔细地考教了孩子最近的功课。虽说皇上已经把位子内定给了二皇子杨日进,但么子小日昭的功课也绝不能松懈。课程可以排得轻松有趣不法常规,可内容绝不可偷工减料,当爹的要有责任心,得为孩子的将来负责。   聊完了,下朝的时间也早过了。朱汉文有些诧异地望向园门。   儿子下朝居然不回家?看来日朗真的长大了,有私生活了,也不知都安排了什么节目,大白天的,可不要现在就去欢馆。   日昭也乐不起来。他看到园子里急匆匆地进来一个人,刘靖,他讨厌刘靖。   刘靖是他的夫子之一,所以日昭很讨厌他。在刘夫子的眼里,似乎除了二哥杨日进天下就没有聪明的人了。只要小日昭一发表见解,小刘大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他逼到哑口无言。   刘靖还是讨人嫌的言官,所以日昭更讨厌他,这位刘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剌头,好像不给父皇添堵就活不下去似的。杨日昭就想不明白了,宫中人人都说小刘大人爱慕父皇,可惹人生气也算爱么?至少杨日昭不喜欢这种爱法。若是将来他也碰上这样的人,一定把这人赶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见。   朱汉文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自家的狐狸招人喜欢可不是他能控制的事,看着刘靖一头急汗地闯进来,他心里一凛,站了起来。“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和我回宫。”刘靖上前直接扯住朱汉文的衣袖拉人。   “怎么了?”   “我来找你还能什么事?”   朱汉文一听就萎顿了。刘靖对他一向很不客 正文 第8章一定会很高兴   第8章一定会很高兴   “昭儿学这个做什么?”   “学会了给爹爹看病。”日昭恨恨地攥紧拳头,他对昨天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朱汉文的脸皮又是一红。儿子是自己养大的,正想些什么他都能猜测到几分。儿子小,不懂事,朱汉文不怪他,这帐自然要记在儿子的亲爹头上。   一想到儿子的亲爹,昨夜那些芙蓉暖帐里的春事迅速地掠过朱汉文的心头,杨天泽半眯着眼,额角几丝乱发,整个人都懒洋洋地赖在他身边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地悸动。心虚地看了小儿子一眼,对上儿子干净明亮的眼神,朱汉文干咳一声,继续抓药。“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杨日昭就完全不晓得爹爹的心事了。他正忙着学习这味药的方子。不止是为了爹爹,大哥的身上也时不时会有些淤青或外伤。除了爹爹,他最亲的人就是大哥,要是学到好法子给哥哥疗伤,哥哥一定会很高兴。   想到大哥,日昭扁了扁嘴。爹爹不在宫里的那些日子都是大哥陪他一起的。一起吃饭,一起读书,哄他睡觉,替爹爹护着他不受那些恶男恶女的欺负。可自从哥哥封了永宁王搬出皇宫,住进京中的宁王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屈指算算,这个月过了大半,他们才见过五次。虽然早上才分开,日昭现在却很想他。非常想。   拉了拉爹爹的衣襟,日昭仰起脸儿:“爹爹,我们一会儿去哥那儿好不好?”   “好。”朱汉文扫了一眼堂前的几个少年。   那个受伤的少年也正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甫一交错,少年从容地点头微笑。   朱汉文抖了。看着那孩子与年纪完全不相衬的老成神态,他又忍不住在心里臆测,你说这小子会不会也是个穿越来的?若是真的那可就热闹得很喽。   忍住了向药里加料的冲动,朱汉文把药包好扔在台上,带着儿子转身溜了。   那个让他不爽的少年他不管了,等回宫再叫人查一查,若真有事就扔给皇上去办,总之他不亲自招惹了,带小儿子到大儿子家去也。   爷俩熟门熟路地钻进宁王府,宁王府上上下下立刻忙碌起来,爷俩爱吃的奶茶甜点通通都端上来,主子心里的两位宝贝疙瘩谁都不敢怠慢。   两位宝贝也不客气,手拉着手踱进后花园观湖赏景,坐在一处咬核桃枣糕。那啜着奶茶的动作几乎如出一辙。   时间尚早,朱汉文趁机非常仔细地考教了孩子最近的功课。虽说皇上已经把位子内定给了二皇子杨日进,但么子小日昭的功课也绝不能松懈。课程可以排得轻松有趣不法常规,可内容绝不可偷工减料,当爹的要有责任心,得为孩子的将来负责。   聊完了,下朝的时间也早过了。朱汉文有些诧异地望向园门。   儿子下朝居然不回家?看来日朗真的长大了,有私生活了,也不知都安排了什么节目,大白天的,可不要现在就去欢馆。   日昭也乐不起来。他看到园子里急匆匆地进来一个人,刘靖,他讨厌刘靖。   刘靖是他的夫子之一,所以日昭很讨厌他。在刘夫子的眼里,似乎除了二哥杨日进天下就没有聪明的人了。只要小日昭一发表见解,小刘大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他逼到哑口无言。   刘靖还是讨人嫌的言官,所以日昭更讨厌他,这位刘大人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剌头,好像不给父皇添堵就活不下去似的。杨日昭就想不明白了,宫中人人都说小刘大人爱慕父皇,可惹人生气也算爱么?至少杨日昭不喜欢这种爱法。若是将来他也碰上这样的人,一定把这人赶得远远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见。   朱汉文就没这么多想法了。自家的狐狸招人喜欢可不是他能控制的事,看着刘靖一头急汗地闯进来,他心里一凛,站了起来。   “和我回宫。”刘靖上前直接扯住朱汉文的衣袖拉人。   “怎么了?”   “我来找你还能什么事?”   朱汉文一听就萎顿了。刘靖对他一向很不客气,这事儿他不怎么在乎。可问题是他和刘靖有代沟,而且还是深不可测的极度裂谷,和刘靖说话他只有一个感觉———特别地无语。所以他不想说话了,他决定直接回宫,亲自看看。   一看爹爹无语了,杨日昭立刻跳了起来,“刘靖,你大逆不道,竟然顶撞皇后。”   两个大人倏地站住了。   刘靖先看看愤怒的小皇子,又看看依旧无语的皇后,干干脆脆地跪下去拉官腔,“臣有急事请皇后起驾回宫。”   日昭插进两人中间,蹙起小眉毛不悦地审问,“什么事?”   刘靖抬头看了一眼皇后。他深信皇后猜得出他是为了皇上而来。跪下去已经浪费不少的时间,他可没兴趣陪着这父子俩玩规矩。   朱皇后则看着小儿子忍俊不禁。这屁小孩子充大人的模样倒有几分乃父的威风,挺好玩的。再看到刘靖盯着自己,朱汉文敛起笑容,“走吧。”   刘靖自动自发地爬起来,落后半步跟在皇后身边。   跟了几步,刘靖沉不住气了。皇后可以不把皇上放在心上,但他不行,不然他也不会跑这一趟。盯着朱汉文平静地侧脸,刘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皇上的脸色发白,臣看是气得不轻。”   朱汉文斜了斜眼睛,这普天之下除了魔教的人,恐怕就只有这位小刘大人热衷给皇上添堵了。朱汉文淡然一嗯,继续默。   刘靖也默了。默了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小刘大人只好又开口了,“早上庭议不知怎么的翻出了董家的案子,现在朝中吵翻天了。皇上为了二皇子自然是想压下去的,可你也知道,当年董家得罪的人太多了,到如今自然不会有几个人愿意替他们说话,最后果然影射到了二皇子的身上。皇上已下旨午朝再议。我怕皇上的身子支撑不住这班疯狗乱咬。”   得,还真出大事了。   这董家是谁?董家是二皇子杨日进的外戚,二皇子的生母就是董家的女儿董贵妃,董国公,也就是杨日进的亲外公,把个奸臣该干的事差不多都干了,生来出的女儿,也就是董贵妃,自然也和贤良淑德靠上不谱,一家子人费尽心机折腾的结果,就是贬的贬死的死疯的疯,只有董国公大人落个归园养老。   董国公能得善终,只因为他是杨日进亲娘的老子。日进聪明伶俐,禀性温润,杨天泽对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相当地满意。杨天泽瞩意杨日进接手自己肩上的担子,总得给儿子留点儿面子留些人。   有言道英雄不问出处,可出处总能时不时地难倒英雄。   董家的阴霾,杨天泽计划用十几年的时间去消化、稀释。自己吃尽了根基不稳的苦头,替儿子打算时,杨天泽考虑了很多,甚至连朱汉文都算了进去。   如今董家末落不到三年,杨天泽的很多安排尚且规划在心中,董家的案子一翻,只怕大半的朝臣都会选择在老董家的头上狠踩几脚,出出恶气。这事儿可难办得很。至少朱汉文就听得很是郁闷。   见皇后不搭话,小刘大人又沉不住气地爆料,“更值得推敲的是,这折子是有人一大早直接用武功打进言官们的轿中的,连我都收到了一份。”   “这样?”朱汉文来兴趣了。果然有阴谋啊,他嗅到味儿了。   .折子   。   西暖阁。   皇后飞马回宫的消息早已传到宫内。   小刘大人跟着皇后一起候见,内廷却没传出什么声音来。   皇后不等了,直接爬起来进去。刘靖自顾自地找了处地方坐了,候旨。   想来也候不到什么。   皇上心里装了朱汉文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他也是一样,宁愿守在这白等。就算是白等一场也比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走了舒坦。小刘大人品着个中滋味,目送朱皇后“闯宫”。   闯进去的朱汉文一转进内殿就看见了明七。   明公公见着主子如见救星,“主子又丢哪里去了啊,真急死奴才了。”   朱汉文挂出一脑门的黑线,自动无视掉小七的措词和哀怨,指了指内殿,“里面有人么?”   “就皇上一人,主子快进去看看吧。半晌没动静了。”   朱汉文把披风一扔,推门而入。   入门是一面屏风。   屏风之后,杨天泽半靠在榻子上,用拇指轻轻按压穴位。十几份相似的折本被胡乱扫在地上,朱汉文随意捡起一张过目。   折本的逻辑有些凌乱,字写得一般,措词带几分穷酸。大意官官相护,某某人状告无门,便取了这样一个出挑的法子。揭披的内容有新有旧,多半是董家横行乡里的劣行。   朱汉文摇了摇头,对于董家的龌龊想法他一向无法理解。譬如现在,在遭遇几近灭门的清洗之后,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会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可这老家伙居然还敢嚣张,光近三年的恶行就写了足足一页,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都查证了么?”   “全部属实。”抬眼看了看朱汉文,杨天泽向内移了一个身位,轻轻拍一拍榻子。对董家的一举一动,杨天泽从未放松过监视,其间真伪他一看便知,“朕之前也警告过他几次,他是铁了心地置若罔闻,朕看他就是想破罐破摔,咬准了朕褊护进儿的心思,让朕替他收烂尾。”   朱汉文服了。看来当坏人也不是普通人能胜任的工作。至少朱汉文就不敢这么张狂地和皇上叫着劲地玩儿。   号住杨天泽的脉,朱汉文医嘱,“不要急,你不能动真气。”   “别怕,这位子朕坐了十余年,这点儿气朕还沉得住。”把人拉入怀里,杨天泽熟练地枕上朱汉文的肩头,“你看会不会是魔教寻隙?”   “不像。措词很恭谨,不是魔教的风格。”扔掉手里的折本,朱汉文反搂住杨天泽苦笑,“再说了,搞这种大阵仗,他们一定会急着和我透风。他们不就是喜欢看咱们着急的模样偷着乐么?”   “也许尚宇时想玩新花样折腾你我了呢?”   “宝贝儿,我看咱们还是换个思路议吧。”   杨天泽笑了,点点朱汉文的鼻子,“朕也觉得不像,你说说,那又会是谁?又为了什么?”   “考我?”朱汉文失笑。“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   “说吧,不要和朕藏着掖着。”   “我可不知道。”这折子看上去挺像回事的,也许,可能,就是一个进京告状的小老百姓。但一石激起千层浪,且撇开是否有预谋不说,单单有谁会想借机分勺羹就很难说了。董家的仇人那么多,仅凭一张折子朱汉文绝猜不到什么,他又不是神仙。   杨天泽点点头。他同样也猜不着,所以才想听听朱汉文是否有什么想法。   猜不着的事就静观其变,是狐狸就总会露出尾巴。他有直觉,这张折子是来试探他的。那就试吧,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了一半,就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杨天泽深谙其中的道理。   推倒朱汉文,杨天泽压了上去。枕着朱汉文的身子,他惬意地闭上双眼。   时辰尚早,温香暖玉在怀。   赶在纷烦吵嚷的午朝之前假寐一个先。这种事夫夫俩一向很有共识。    正文 第9章温香暖玉在怀里   第9章温香暖玉在怀里   推倒朱汉文,杨天泽压了上去。枕着朱汉文的身子,他惬意地闭上双眼。   时辰尚早,温香暖玉在怀。   赶在纷烦吵嚷的午朝之前假寐一个先。这种事夫夫俩一向很有共识。   “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杨日昭今天的心情很好,非常不错。   一听到老二日进要倒霉他就特别高兴。他看老二不顺眼早不是一天两天了。   论武功,二哥没有大哥好;论才学,二哥是比大哥强那么一点点点儿,可他还没长大呐,他现在年纪小、读的书少,等他长到二哥那年纪肯定比二哥厉害;若论样貌么,嘁,男人论样貌干什么?男人要论本事!   杨日昭不服气,这个武不如大哥、文难敌自己,也就是长得最好看的二哥凭什么独享父皇的欢心?凭什么事事都被父皇护得滴水不漏?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呀?   算了算了算了,爹爹教过他的,当男人不能小心眼,要大度。二哥只有父皇一个人看着好,他却有爹爹和哥哥两个人疼,还是他受的宠多一些。   拉着宁王的手,沿着朱雀大街慢慢向皇宫走,杨日昭走得挺胸抬头,神气十足。放眼街面,满大街的人可没一个能比过他哥的。这个人长得太女气,那个人没有气质,啧啧,也就这个还不错,还是个破了相的。   杨日昭眯了眯眼。这个破了相的,他怎么觉得有点儿眼熟?好像,好像……   宁王也看到了同一个人。   曾经在茶楼抚琴又仗义执言的少年竟然在头上缠裹了厚厚一层纱布,显然伤得不轻。宁王心中不悦:他的名号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不值钱了?   卓然也看到了兄弟俩,他微微一笑,向两人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是早上看病的那个人啊,日昭终于想起来了,可是……他顺着少年的目光看过去,立刻跳了起来,这人居然在看他哥,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这人居然赤着裸地盯着他哥看?杨日昭怒了。   甩开大哥的手,杨日昭径直走到少年面前,狠狠地踢了一脚,“看什么看,不许你看。”   卓然微微侧身,灵巧地躲过去了。   宁王连忙上前拉住日昭。   卓然偏了偏头,笑了,“你……弟弟?”   “是啊。”被日昭气汹汹地“护”在面前,宁王突然有些尴尬。   “真巧啊。”卓然笑了,一抹淡笑浮在唇边,清淡如茶。   “是啊。”宁王一边按着日昭一边答话,很可惜地,除了莫名愤怒的弟弟,他什么都没注意。   卓然没有再说话。   宁王又尴尬了,狠狠地瞪了日昭一眼,看着他老实了,宁王才抽着空闲询问卓然,“你的头怎么了?”   “没什么。撞到罢了。”   “胡说。”杨日昭一听又跳了起来,“哥,他骗你,你不要理他。他被砸得头骨都露出来了,一定是做了很坏的事。哥,这种人你不要理他。”   宁王连忙捂住弟弟的嘴。   真不知撞了什么邪了,这孩子这两天特别地呱噪,日昭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长大了?宁王现在没空儿思考这个,直接对弟弟强权相向,“不许吵,不然我立刻送你回去。”宁王轻轻一瞪,呜呜咽咽的日昭安静了。他可不是怕了哥哥的威胁,他是要,是要,是要留下来静观其变。对,就是这样,他要保护哥哥不受坏人蒙蔽。   宁王摆平弟弟,极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卓然的伤势,“是他们寻你的仇?”   卓然轻轻摇头,“不知道。”   “你不用怕,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宁王一想到昨天那麻子唾沫横飞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如果有机会狠狠地教训那人一顿,他一定在所不辞。   “我没有看到打我的人。不过么………”卓然眯起眼睛,狡黠地笑了,“如果韩公子替我不公的话,不如请我一顿饕餮大餐,给我补上一补。”   宁王也笑了。这人的自来熟很合他的脾子,他向来喜欢爽快的人,“也好,我请你。”   “还要喝酒。”   “当然。”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杨日昭识相地没有插话。   这个人称哥哥韩公子哎。杨日昭立刻小小地推测了一下,哥哥果然对这人有戒心的,所以才用了假名字。看看,哥哥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深交的意思嘛,杨日昭放心了。   卓然,卓然,那好,昭小爷就看看这位卓公子能在他眼前翻什么大浪。`   ,德胜楼   。   德胜楼。   京城中用银子结帐的正经地方。   一桌子的菜精致可人,两壶温酒散着淡淡的香。   宁王已经完全忽视了他这个弟弟的存在,那个叫卓然的小子把大哥的注意力全都吸到他那一边。   日昭安静看着对酌的两个人。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哥哥对曲乐也有兴趣。他一直以为大哥喜欢的是刀剑兵器,更没想到哥哥对乡野间的奇闻异事也极感兴趣。日昭总觉得大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看到大哥被人逗得前仰后合的模样,他很吃惊。   “然后呢?”宁王被吊住了胃口。   “然后我就弯腰假装捡石头,摆出一副要打它的样子,它就夹着尾巴吓跑了。”   “就这么简单?”宁王惊讶。   “就这么简单。”卓然点点头,浅啜一口酒,“狗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畜生。”   宁王感慨地点头同意。   日昭也终于抓到机会插言,“我可不信。你不是说那恶狗很凶,经常咬伤人么?”   卓然微笑:“等你哪天也被狗追了,尽可以试一试啊。”   日昭不屑:“嘁,我又不是坏人,狗才不会追我。”   卓然哈哈一笑,拿出一副看小孩子的表情摇了摇头,“狗还会狗仗人势,欺负好人啊。”   日昭不乐意了。眼前这人也不见得比他大几岁,凭什么用那种看白痴的表情看他。杨日昭继续反驳,“你不惹人家,人家也没理由欺负你啊。”   “非也。有些人欺负人,只是为了自己高兴。”   “嘁!这算什么理由,毫无道理。”   “昭儿,”宁王摸了摸弟弟的头,“卓公子所言,有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意思,你明白么?”   明白啊。这个典故杨日昭已经学过了。对于这个典故,杨日昭的理解是:倘若虞叔不让虞公知道自己有那块美玉,自然也不会有随后的是是非非。所以说,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藏藏好,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能让坏人看见,由此可推,他必须快点儿想办法把哥哥带走。   宁王也感慨了,名利钱财亦福亦祸。虞叔因持璧而招惹虞公,虞公又因贪璧招惹虞叔,多少风波因此而起。   “不说这个,”卓然扫过二人若有所思的脸,挑起一根筷子,缓缓击了一下酒杯,“咱们喝酒。”   清越的脆响合出拍节,卓然倚在位子上抑扬顿挫: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宁王心领神会地笑了。这首《将进酒》是他的至爱,此情此景提起,劝酒诗的洒脱之气立即感染了他的情绪。   卓然伸手做了个“请”,眉眼含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宁王也举起酒杯:“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干!”   酒杯撞出脆生生地一声清响。   两个人相视一笑,以手托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   “好诗。”   然后纵情一笑。   杨日昭看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打断卓然的花言巧语,怎么一转眼大哥就又和这人凑在一起不理他了?   杨日昭当机立断,又插了进来。   他敲一敲杯子,盯住卓然挑衅,“我也会!”   “会什么?”宁王有点儿茫然。   “会《将进酒》。”   宁王爱怜地拍了拍弟弟的头。   卓然笑吟吟地挑衅回去:“那就有请小韩公子。”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卓公子,你怎么不喝了?”喝醉了把你扔在这儿抵帐,然后我带大哥回宫。杨日昭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挑着眉毛继续念:“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小韩公子,”卓然自斟一杯,“正所谓先干为敬,”卓然又斟一杯递给日昭,“请。”   “别,”宁王出面挡酒,“他还小,不怎么会喝。”   杨日昭脸上一红,嚯地就站了起来,“谁说的,我会喝,我也不小了。”看着宁王不相信的眼神,杨日昭又添了一句增加份量的话,“爹爹教过我。”   宁王的手松了。   杨日昭瞥了一眼卓然“不怀好意”的笑容,举起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热辣的酒气穿肠而过,杨日昭强挤在哥哥和卓然之间,示威般地晃了晃滴酒不剩的空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卓然笑道:“小韩公子再饮一杯如何?”   杨日昭一哼,“自然,没听诗里说‘会须一饮三百杯’么。刚念完你就忘了?快给我满上。”   “三百杯太多,我敬小韩公子三杯。”   “小家子气!”杨日昭一撇嘴角,强压住上涌的酒气,面带鄙夷:“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卓然无奈地笑了,他看向宁王,以眼神相询。他不想让这预料之外的小孩儿一而再地搅了他的局。   “不许那么看我哥!”杨日昭眼前有些发晃。可卓然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酒劲上头,杨日昭灵光一现,跳上椅子挡在两人中间,拦截卓然的视线。   “昭儿……”宁王无不担忧地扶了弟弟一把,“不要闹。”   “我没闹,我会喝。”日昭强推开哥哥的手,俯头看向卓然。   原来居高临下是这种感觉啊。怪不得这个卓然之前敢那么看轻他。从高处看下去,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荡然无存,杨日昭的底气更足了。他甚至有点儿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之感。眼前这个小白脸正在挑衅他尊贵的大祁三皇子,他可不能在这么男人的事儿上被比下去。杨日昭把喝干的杯子硬生生地推到卓然面前,顶得卓然皱眉向后一仰。   看着卓然略显狼狈的表情,杨日昭得意地笑了,“嘿嘿,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反手挎住大哥的脖子,“哥,你不要上了………”   “美丽衣线”, shop72808287.taobao.com声音一顿,杨日昭软绵绵地滑坐下去,重重跌在椅子上,打出一个清脆的嗝。   三杯女儿红,一首《将进酒》,昭小爷醉得一塌糊涂,瘫软在椅子上梦会周公。宁王连忙捞住弟弟的身子抱在怀里,生怕他不小心碰伤到什么地方。   弟弟醉了。还搞了一出乌龙,宁王不好意思地向卓然笑笑,十分尴尬。   卓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怔过片刻,他干干一笑,“令弟真是豪爽。”   “是啊。哈哈。”宁王半边脸都在抽搐。第一次带弟弟喝酒,小家伙就给他闹场子。现在总算是安静了。 正文 第10章再饮一杯如何   “小韩公子,”卓然自斟一杯,“正所谓先干为敬,”卓然又斟一杯递给日昭,“请。”   “别,”宁王出面挡酒,“他还小,不怎么会喝。”   杨日昭脸上一红,嚯地就站了起来,“谁说的,我会喝,我也不小了。”看着宁王不相信的眼神,杨日昭又添了一句增加份量的话,“爹爹教过我。”   宁王的手松了。   杨日昭瞥了一眼卓然“不怀好意”的笑容,举起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热辣的酒气穿肠而过,杨日昭强挤在哥哥和卓然之间,示威般地晃了晃滴酒不剩的空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卓然笑道:“小韩公子再饮一杯如何?”   杨日昭一哼,“自然,没听诗里说‘会须一饮三百杯’么。刚念完你就忘了?快给我满上。”   “三百杯太多,我敬小韩公子三杯。”   “小家子气!”杨日昭一撇嘴角,强压住上涌的酒气,面带鄙夷:“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卓然无奈地笑了,他看向宁王,以眼神相询。他不想让这预料之外的小孩儿一而再地搅了他的局。   “不许那么看我哥!”杨日昭眼前有些发晃。可卓然的眼神他看得一清二楚,酒劲上头,杨日昭灵光一现,跳上椅子挡在两人中间,拦截卓然的视线。   “昭儿……”宁王无不担忧地扶了弟弟一把,“不要闹。”   “我没闹,我会喝。”日昭强推开哥哥的手,俯头看向卓然。   原来居高临下是这种感觉啊。怪不得这个卓然之前敢那么看轻他。从高处看下去,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荡然无存,杨日昭的底气更足了。他甚至有点儿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之感。眼前这个小白脸正在挑衅他尊贵的大祁三皇子,他可不能在这么男人的事儿上被比下去。杨日昭把喝干的杯子硬生生地推到卓然面前,顶得卓然皱眉向后一仰。   看着卓然略显狼狈的表情,杨日昭得意地笑了,“嘿嘿,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反手挎住大哥的脖子,“哥,你不要上了………”   声音一顿,杨日昭软绵绵地滑坐下去,重重跌在椅子上,打出一个清脆的嗝。   三杯女儿红,一首《将进酒》,昭小爷醉得一塌糊涂,瘫软在椅子上梦会周公。宁王连忙捞住弟弟的身子抱在怀里,生怕他不小心碰伤到什么地方。   弟弟醉了。还搞了一出乌龙,宁王不好意思地向卓然笑笑,十分尴尬。   卓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怔过片刻,他干干一笑,“令弟真是豪爽。”   “是啊。哈哈。”宁王半边脸都在抽搐。第一次带弟弟喝酒,小家伙就给他闹场子。现在总算是安静了。醉酒的杨日昭唇红齿白,粉嫩嫩的小脸上浮着大团红晕,睫毛又黑又长像精致的羽扇,颊上的两团嫩肉鼓溜溜得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捏一捏,可爱的模样和刚才判若两人,宁王长吐一口气,脱下长衫裹在日昭身上。   掠过宁王脸上宠溺的表情,卓然垂下双眼。一丝酸楚滑过心头,他漠然地理了理衣裳,抬头时却瞬间变换出另一张温和的笑脸:“韩公子,令弟醉了,不如我们暂且别过吧。”   “也好。”宁王随即顺水推舟。   太糗了,他从来没遇上这样的事,若不是卓然“善解人意”,他真不知如何收场,又怎么提一个“走”字。弟弟醉了,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让他睡一觉,护着他不要受凉。   卓然颔首微笑,飘然告辞,结帐的事自然交给有钱有势的宁王去办。   回头望一眼刚刚同桌对饮的兄弟俩,再想起早上那个和“仪天下”绝对靠不上谱的年轻男人,卓然摇了摇头,看来他得另想几个法子了。。   ,凌栈   。   走出德胜楼,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巍峨壮丽的祁皇宫,卓然蔑然一笑。飞檐重彩的朱雀门两侧挤了不少青衣小帽的家仆,看样子宫中加开了午朝。   看来大人们很忙啊,真不知这究竟是国之砥柱还是民之硕鼠。怀着心事,卓然默默拐向横街。   行人愈行愈少。不知不觉间,浓厚的油墨香气渐渐涌入一呼一吸。   蓦然抬头,书巷两侧的书店迅速扑入眼帘。卓然看得一怔,然后怅然苦笑:都是些早与他无缘的东西,他居然又走到这里来了。看来他还真不死心。可不死心又能怎么样?来了不也是徒增伤感?他还是走的好。   转身间,一个土财主似的胖子抢在了他的眼前。胖子拱起一又肥厚的肉手,嬉皮笑脸地作揖道:“卓公子,幸会啊。”   卓然微微皱眉,随即一笑,“我不认识你。”   胖子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卓公子,你那幅《月下撷花》………”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怎么会?”胖子急忙一拦,“我不会认错的啊,博雅楼。小梅。你作画之时我就在………”   “闭嘴!”卓然急扫一眼身边过往的行人,收敛笑容转身便走。   胖子怔住了。   摸了摸自己肥大的肚腩,胖子明白了:读书人面子薄,这种事得换个说法。呸,面子薄还画什么春宫,十四、五的年纪在这上面‘深有造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可不屑归不屑,这事还是得求着人家办,谁让他有财没才呢,忍了。   急走两步追上卓然,胖子笑得一脸横肉乱颤,赶在卓然面前再次作一揖,“卓公子,在下久仰您的才情,想出二百两请卓公子为在下绘一幅仕女图,不知卓公子可否愿意赏脸?”   卓然一听不躲了。   看在二百两的份上,他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低声问道,“何时?”   “越快越好。”   “先付一半订金。”   “那得去钱庄,我可刚从博雅楼回来,身上的银子都叫小梅………”看着卓然不悦的神色,胖子识相地闭上嘴。他娘的,他忍。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可所绘的春宫却是一绝,他实在喜欢,看着就来劲。再一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墨香书巷,胖子瞬间抖了。在这种地方谈论“虫二”确实不怎么上道,他赶紧自我鄙视一番,换上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   书巷拐角便是一家钱庄。   胖子交了钱,站在门口忍不住又叮嘱几句,卓然不耐烦地挥挥手,胖子讪讪地走了。   卓然把一百两银票仔细验过,收入袖中。感觉头上罩着得那个蠢肥的身影消失怠尽,他抬起头,长吐一口浊气,瞥到街的对面。   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人正静静地看着他。凌栈抱着新买的经籍,犹豫着是否要上前与卓然相认。   卓然在京城的事他已略有耳闻,父亲也暗中点过他一二,其中不乏些龌龊不堪的传闻。卓然长得很好看,但凌栈觉得自己了解他,深信他不是那样的人。可如今亲眼看到一个粗俗的公子哥笑容猥琐地塞给卓然银票,他还是相当惊愕。难道这就是他同窗多年的好友?凌栈摇了摇头,隐进路边的阴影中转身走了。卓然也看到了凌栈。尽管逆着光,但凌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在他心里都勾勒地清清楚楚。凌栈………大概是误会了吧。卓然悄然把目光瞥向另一边,默然等着凌栈走过来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