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怒打斯文禽兽 第一章怒打斯文禽兽 在刘岩的记忆里,人生每一个重大转折的时候,都会狂风呼啸,山雨欲来。 2003年夏天,刘岩大学毕业前夕,家乡重点中学滨南一中领导来到冰城师范大学招聘,中文系有两个优秀学生进入校方视线,除了刘岩之外,是他的好朋友陈飘雪。 这件事让刘岩无比苦恼,2003年的时候,就业压力已经愈发沉重了,作为工薪阶层的孩子,他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重要,如果轻言放弃,不仅对自己不好交代,对远在家乡的父母也不好交代。但是,竞争对手陈飘雪是他心仪已久的女生,从青春萌动那天开始,心中就有了这个女孩,平生第一次深夜爬起来换内裤,也是因为梦到了陈飘雪。 刘岩为了一张推荐表,不记得围着操场转了多少圈,终于下定决心,把机会让给飘雪,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个男人,不怕吃苦,再说飘雪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她更需要这个机会。作出决定以后,刘岩想去找陈飘雪谈一谈,飘雪的同寝姐妹却告诉他,飘雪去系主任那里了。 刘岩心里咯噔一下,系主任四十多岁,学问精深,但人品却不敢恭维,据说他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却因为与女学生乱搞,几度无法提拔,这反而让他产生了破罐子破摔心理,更加毫无顾忌地对女生下手。这种人避之唯恐不及,飘雪怎么会单独去见他呢? 心怀惴惴的刘岩来到系主任办公室那层楼,见夏哲攥着手机正在楼梯口徘徊。夏哲想不到会看见刘岩,显得很慌乱,打招呼有些语无伦次。 “飘雪在里面?” “啊……主任找她谈事情……” “咱们主任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怎么能让飘雪自己进去呢?她去多久了?”刘岩有些焦急。 夏哲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半个小时,我们约好了,如果主任敢动手动脚,飘雪就给我打电话。” 刘岩皱了皱眉头:“不对!我得去看看!” 夏哲尽管很努力地阻挡刘岩,怎奈体力比不过,刘岩还是冲到了系主任办公室的门口,门是在里面反锁着的,刘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重重一脚把门踢开了,只见飘雪被按倒在办公桌上,衣服几乎剥光了,只剩下几根布条零落地挂在身上,嘴巴上被贴着胶带,喊不出声来,正凭借弱不禁风的体格奋力挣扎,至于夏哲说的那部手机,被摔在墙角,电池与机身分离。肥胖的系主任上身还穿着衬衫,打着领带,看上去很斯文,但裤子却褪到脚踝上,露出粗壮的大腿和足以与猪后鞧媲美的硕大臀部。 系主任想不到锁好的门会被踹开,一时间僵化在那里,保持着胖蛤蟆一样的动作,填满荤油的肚子压在陈飘雪的身上,猪蹄一样的肥嘟嘟的双手紧抱着飘雪乱踢的腿,那根黑乎乎的不文之物,正在凭借以往的经验努力寻找着突破口。 这个形象似乎完美诠释了这些所谓的斯文人,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无耻下流。 “啊!”刘岩怒吼一声,三字经脱口而出,飞起一脚踹在系主任那与肩同宽的腰上,肥硕的肚子涌起一道诱人的波纹,撞在桌角上,造成了系主任轻微的反弹,看起来这个充满了公款吃喝的玩意减震功能不错。系主任不是不想跑,而是因为裤子缠住了脚踝,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鼻血横流,刚才面目狰狞的不文之物此刻狂喷出黄色的液体,当然不是生命的精华,而且代谢产物,俗称为尿。怒不可遏的刘岩不顾系主任哭爹喊娘的哀嚎,发疯一般拳打脚踢,夏哲则帮陈飘雪穿上衣服,护送她离开了办公室。 系主任并没有追究刘岩打人事件,不过推荐表与刘岩彻底无缘了,陈飘雪也没有得到,而是给了一个成绩平平的漂亮女生。校方这个决定引起一片哗然,很多人替刘岩鸣不平,刘岩不是没有想过据理力争,但辅导员特地来暗示他,如果再敢折腾,他和陈飘雪两个人都拿不到毕业证。拿不到毕业证就没法出去找工作,十几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那一个红本吗?这个把柄被攥在系主任手里,刘岩不得不低头保持沉默,但他有一个条件,就是系主任不可以再骚扰陈飘雪,否则宁可鱼死网破,也要让系主任身败名裂。 在双方各退一步的情况下,打人事件不了了之,刘岩和陈飘雪顺利毕业。因为学校推荐成为泡影,所以他们不得不走进人才市场。 毕业以后,夏哲在家乡滨南市注册了一家广告公司,自己创业当老板,这是让好多同学无比羡慕的。刘岩就很羡慕,通过一次次投递简历,他已经体会到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刘岩生在普通的工薪家庭,家里可没有钱让他去商海里闯荡,好在夏哲还记得这个老同学,“跟我混吧,有我的,就有你的。”就这样一句话,夏哲成了刘岩的老板。 广告公司的全称叫作滨南市夏之雪广告有限责任公司,原本夏哲想叫“夏日雪”的,提出这个创意的时候,嘴角挂着很猥琐的笑容。清纯如水的飘雪还傻傻地说这个名字真好,刘岩坚决反对,也不说反对的理由,最后三个人找到滨南市有名的算命先生,老先生子丑寅卯念叨了半天,最后说夏日雪这个名字不好,日就是太阳,太阳照在雪上,不就化了吗,一定要避开这个“日”字。最后夏哲退了一步,定名为“夏之雪”,算命先生还想反对,看见夏哲的脸色阴沉下来,担心收不到钱,当即改口,赞叹这个名字好,主财源广进生意兴隆。算命先生察言观色的本事极佳,看出这三个人里以夏哲为首,而且具备了感情三角关系,于是信口开河,自作主张给三人看了相,说夏哲天生富贵命,年轻时风流倜傥,中年以后返璞归真,爱老婆疼孩子,可达事业巅峰。说刘岩命途多舛,劫数连连,三十岁以后陡然发迹,却躲不过桃花劫,乃是淫君转世,用情不专。换句话说刘岩这个人别看现在老实,以后是个流氓。给陈飘雪看相之后,算命先生言之凿凿,说她必定成为夏哲的妻子。夏哲闻言大喜,额外多给了算命先生五张百元大钞。谁也没想到,算命先生的话会有应验的一天,当然了,那都是后话。 夏之雪广告公司成立之初只有三个人,夏哲是董事长兼总经理,拥有公司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飘雪是总经理助理,兼管财务,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下的百分之十股权归刘岩,他的名片上印了一大串头衔,包括策划总监、创意总监、客户总监、媒介总监、行政总监……除此之外,他还要负责公司的环境卫生以及安全保卫工作。 公司很小,而且在广告行业一片混战的世纪之初,每天都有这样的公司成立,也有这样的公司倒闭,夏之雪却在行业大洗牌的时代里杀出重围,夏家的关系网对此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很多时候就算刘岩通宵达旦想创意,或者把胃喝吐血,也比不上夏哲的父亲夏文钟一个很随意的暗示。这样的事情想必读者朋友们早已司空见惯,就不用多做解释了。总而言之,夏之雪广告公司越做越大,让夏哲赚得盆丰钵满。 公司的业务多了,自然要招兵买马。夏哲租了更豪华的写字楼,换了更大的老板台,换了更舒服的大摇椅,摆上更昂贵的银龙,摆上更别致的茶具,当然,总经理助理是没有换的,依然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飘雪,新招聘来的员工们暗地都叫她老板娘。受到算命先生的蛊惑,夏哲和陈飘雪的爱情毫无悬念地进入公开化,刘岩很痛苦,更无奈,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夏哲之间除了“老同学”三个字,更多的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在广告圈里混久了,自然会明白金钱和权势的威力,这些都是夏哲的王牌,刘岩不知道自己拿什么去和夏哲竞争。 夏家对夏哲与陈飘雪的爱情极力反对,因为夏文钟正在巴结滨南市最大的富豪肖家,意图让夏哲迎娶清风集团董事长肖子峰的侄女肖潇。肖家不仅稳坐滨南市商圈第一把交椅,而且与很多中央和省里的高层领导都有联系,如果能和肖家搭上关系,夏哲的父亲夏文钟相信自己的仕途一定能再进一步。因为功利性太强,夏文钟不会考虑儿子真心爱的是谁,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肖子峰的女儿太小,他一定会鼓励夏哲去追求,毕竟女儿要比侄女更亲。 在夏之雪广告公司成立的第二年,夏哲的母亲王春玲主动找到刘岩。在此之前,这位副市长大人的太太对刘岩是不屑一顾的,见面仅仅是微微点一点头而已,主动相邀更是破天荒第一次。刘岩猜想王阿姨的到来一定和夏哲的婚事有关,果然不出所料,王春玲先是讲了夏家的处境,然后强调了夏哲迎娶肖潇的重要意义,最后请刘岩以铁哥们的身份去劝导夏哲,不能为了一个下岗工人家庭的女儿放弃家族的大好前途。 王春玲最后这句话让刘岩感到十分不满,下岗工人家庭的女儿怎么了?下岗工人的女儿就低人一等吗?领着低保就没有资格当夏家的亲家吗?出于礼貌和在社会上慢慢学会的圆滑,刘岩没有直接反驳副市长太太,但他也没有答应去规劝夏哲。尽管刘岩在内心里也很自私地希望夏哲和肖潇成双入对,那样自己就有了追求飘雪的机会。 王春玲没能说服刘岩,就直接找到了飘雪,两个女人在一家咖啡厅里聊了整整一个下午,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总之离开的时候,王春玲铁青着脸,而飘雪的眼圈很红,显然是很痛苦地哭过。 尽管谈判未果,但夏文钟夫妇已经单方面作出决定,不顾儿子的反对,悍然安排了相亲,地点是滨南市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酒店江南大酒店,选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酒店式肖家庞大产业中的一部分,夏文钟夫妇想用这种方式让儿子“迷途知返”,肖子峰送侄女出嫁,嫁妆远远不止一家五星级酒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 对女人失约会很悲惨 第二章对女人失约会很悲惨 肖潇是滨南市大富豪肖子峰的大哥的遗孤,她的母亲死于难产,父亲在她十几岁那年意外死亡,她从小就跟在小叔叔肖子峰的身边,在肖家的地位举足轻重。滨南市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肖家有个脾气不好的女霸王,放着经理不当,去公安局当刑警,打人的时候心狠手辣,很多混混听见她的名字扭头就跑,一方面惧怕她打人的手段,另一方面惧怕肖家的强大势力,仿佛那些文明执法的禁令对肖潇是无效的一样。 因为凶名远播,肖潇直到26岁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很多和夏家想法相似的人曾经追求过她,但每次都用不了一周,就被欺负得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肖潇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对这些人的目的心知肚明,但小婶婶安排的相亲,又不好不去,所以每次都是敷衍一下而已,并不抱什么希望。 在江南大酒店一个豪华单间里,肖潇选择了相对优雅一些的西餐,这并不是因为肖潇很高雅,她喜欢五粮液胜过拉菲,喜欢酱脊骨胜过黑椒牛排,但是相亲这种事,坐圆桌总觉得别扭,还是各占一面,泾渭分明比较好。 滨南市公安局长李长河是肖子峰的好朋友,对肖潇相亲的事情比较重视,所以特批了一天假。肖潇的生活模式很单一,除了工作几乎没什么业余爱好,凭空得来的一天假期让她觉得无所事事,索性早早地来到约会的地点,陪小婶婶杨晓静聊天。 按理说相亲这种事,男方都会提前到来,然后等女方姗姗来迟,不管是真有耐心还是装出一份耐心,总之不能抱怨,而且在女方表示歉意的时候,还要谦逊地说一句“我也刚刚到”。这是约定俗成的相亲套路,几乎人人都得这么表演一下,否则就不合规矩。 肖潇提前赴约已经不合规矩了,想不到夏哲更不合规矩,让杨晓静翘首以待一个钟头,直到时钟指向定好的时间,夏哲的母亲王春玲才急匆匆地独自赶来,不停地道歉,因为她也与儿子失去了联系。 作为大富豪肖子峰的太太,杨晓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自从发迹的十年以来,都是别人围着她转,从来没有遇到过夏哲这种不识抬举的年轻人。杨晓静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屈辱,根本就不理会副市长夫人的道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肖潇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很好奇地看着脸色惨白的王春玲,突然对夏哲这个人产生了一些好奇。女人都是这样,把她当女神供起来,未必能斩获她们的芳心,如果表现出不屑一顾,反而会引起她们的好奇。 就在夏家到处寻找夏哲的时候,肖潇也搜集了大量关于夏哲的资料,她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不入流的纨绔子弟,竟然敢放自己鸽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歪着脑袋看着她,然后冒出了一句:“姐姐失恋了对吗?” 肖潇收起了愤怒,把小姑娘抱在怀里,重重捏了一下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小东西,你才只有十岁,你懂什么叫失恋啊!” 小姑娘不高兴地推开肖潇的手:“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捏鼻子!不要捏鼻子!会捏难看的!以后就会嫁不出去了!还有啊,以后要叫我肖——冬——雨,不要叫我小——东——西!” 肖潇经过短期的郁闷,终于决定用自己方式去报复那个不识抬举的夏哲,先是给几个熟识的叔叔伯伯打了电话,又安排几个同事如此这般,于是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噩梦就开始了。 很多时候遭到沉重的打击并不一定是犯了多么大的错误,而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在夏哲失踪的第三天,税务局调查组就进驻公司查账,立即冻结了公司的账户,据说是有人举报公司虚开发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工商局又以夏之雪制作的一组广告涉嫌打击同类产品为由,把公司查封了。再接着就是几家大企业纷纷终止协议,然后就是银行催缴贷款。到了下午,焦头烂额的刘岩尚未理出头绪,大批记者就闯了进来,一个又一个恶意问题,实在让人难以回答,一时间公司即将倒闭的消息弄得员工们人心惶惶。到了晚上,又传出夏哲嫖宿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的消息,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声誉更是跌落到了历史最低点,一些挂靠在公司旗下的施工队也听到了传闻,愤怒的农民工们听说拖欠的工钱没有了,成群结队地来到了写字楼,幸好民警及时赶到,才没有发生哄抢的重大事故,但负责安抚民工的刘岩还是被人趁乱狠狠地揍了一顿,写字楼的大门也被撞坏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写字楼的管理者立即提出终止合同,责令夏之雪广告公司立即搬家。 刘岩无奈,只好去夏家求助,但夏文钟此刻哪有闲心管这种事情,他更在乎的是肖家的报复究竟是谁指使的,是肖潇还是肖子峰。王春玲也没心思管公司的危机,在她的眼里,这家公司纯属儿子胡闹的产物,学而优则仕,毕业就应该去当官嘛,做生意能有什么前途,除非是做肖子峰那样的大生意。 肖潇果然厉害,抢在夏家的前面找到了夏哲,当时夏哲正在酒店里和一个女人鬼混,光溜溜地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按在床上。夏哲这种纨绔子弟,可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很镇定地说道:“先让我穿上衣服,我认罚。”很可惜,今晚抓人的不是治安大队,而是刑警队,如狼似虎的刑警们都是肖潇的部下,出发之前都被肖潇耳提面命一番,哪里会让夏哲穿衣服,扔给他一条毯子围上已经算是人道了。 在看守所里,肖潇第一次见到了这个拒绝和自己见面的男人,初秋季节只围了一条短小的毯子,勉强遮住从胸口到膝盖的部分,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而且是在深夜,小刑警又不怀好意地打开了空调,冻得夏哲瑟瑟发抖,鼻涕横流。 “姓名。”肖潇很看不起夏哲这副样子,更鄙视他的行为。 “夏……夏哲。”夏哲的声音很沙哑,而且结巴,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太冷了。 “性别。”肖潇的声音仍旧那么冷酷无情。 “男……男的。”夏哲低声说道,他现在可不敢和面前的女警开玩笑,如果放在平时有女人这么问他,他肯定会嬉皮笑脸地说,不信你试试。 “年龄。” “二十四岁。”夏哲的头几乎夹在自己的裤裆里,声音也夹着一丝哭腔。 肖潇见夏哲如此配合,更有几分看不起他。肖潇是个骄傲的女人,骄傲的女人往往最看不起唯唯诺诺的男人,想征服这种女人,就得更加强势,靠听话是完全没有用的。也就是说假如夏哲听从家里的安排,规规矩矩去相亲,几天以后也会被肖潇一脚踢回老家。 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以后,肖潇实在懒得看夏哲那副怂样,好奇感荡然无存,把他交给几个同事,起身离开了看守所。她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亮以后去夏之雪广告公司看看,尤其是见一见那个让夏哲苦苦追求了好几年的女人,究竟是如何国色天香,竟然迷得夏哲连家里安排的约会都不肯参加。 第二天一早,肖潇来到了贴着封条的夏之雪广告公司门前。写字楼里有很多公司,现在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很多白领都围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一个可怜兮兮的女孩站在门口,眼泪无声地滴落下来,让人看着心疼。 肖潇虽然霸道,但骨子里还是很善良的,她看过飘雪的照片,知道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就是自己的情敌。肖潇想到“情敌”两个字,暗暗啐了一口,因为夏哲实在不配跟自己扯上关系。 “你叫陈飘雪?”肖潇挤出了一个相对友善些的笑容。 飘雪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面前的女警官:“您是……” 肖潇掏出警官证在飘雪的眼前晃了一下:“陈小姐,我是滨南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我姓肖,你可以叫我肖警官,请问你和夏哲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飘雪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很戒备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夏哲在哪里?他出什么事情了?” 肖潇看了飘雪一眼,淡淡地说道:“你是夏哲的女朋友,难道还不知道吗?夏哲在酒店里嫖娼,被警方临检抓个正着。” 飘雪的脸色霎时变成一片死灰,昨晚她就听到了那些传闻,但毕竟是传闻,没有人亲眼见到,还有一线希望,可如今听警察也这么说,最后的希冀瞬间破灭,一时间无限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肖潇狠下心肠,并没有就这样终止谈话,继续说道:“这还是小事,在调查中我们发现夏哲涉嫌虚开发票,帮人洗钱,而且涉案金额巨大,正在接受调查,现在警方怀疑你也参与此案了。” “啊……不不不,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啊……”飘雪一呆,很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靠在贴着封条的玻璃大门上:“我……我只是夏哲的助理,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肖潇早就猜到了飘雪会有这样的反应,最初的好印象消失了几分,冷笑道:“根据夏哲交代,你是他的女朋友,他又怎么会把这些事情瞒着你呢?” “我不是,我不是夏哲的女朋友,不是的……”飘雪背靠着大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好慢慢地蹲下来,失声痛哭,否认着自己与夏哲的关系。 肖潇不屑地看着蹲在脚下的飘雪,一字一顿地问道:“这是你说的,你不是夏哲的女朋友,他做的事情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对吗?” 飘雪用力地点着头,抽抽搭搭已经讲不出话来。 肖潇饶有兴致地看着飘雪,又淡淡地问了一句:“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在肖潇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很坚定的声音。肖潇回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青年站在那里,西服也有些发皱了,头发乱七八糟,一看就知道来不及梳理就出门了。 肖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问道:“你怎么证明呢?难道你会说你才是陈飘雪的男朋友?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无助的飘雪也发现了这个男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刘岩……”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无限委屈化成呜咽,跌跌撞撞地扑进刘岩的怀里,放声痛哭。 刘岩扶起娇弱无力的飘雪,闪身挡在她的前面,对肖潇说道:“这位警官,我刚刚到,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我相信飘雪是无辜的。” 肖潇笑吟吟地看着满脸伤痕却无比庄重的刘岩,笑了笑问道:“你是谁,和陈飘雪是什么关系?” 刘岩还没来得及回答,飘雪就抢先答道:“他是我的男朋友,他叫刘岩。”说着用手悄悄地掐了一下刘岩的后腰。 刘岩觉得好像有人迎面给了自己一拳,立即变得晕晕乎乎,这是真的吗?飘雪是在向自己表白吗?难道她知道了夏哲嫖娼的事情,觉得自己才是她的终身伴侣?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刘岩的脑海中闪过,他毫不犹豫地站直了身体,对肖潇友好地笑了笑:“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吧,我的女朋友这几天受了惊吓,状态不是很好。” 刘岩现在的样子在肖潇看来特别滑稽,于是微笑着问道:“现在我们查出夏之雪广告公司的财务状况有问题,如果你是陈飘雪的男朋友,我们就有理由怀疑你也参与了。你可要想好,你真的是陈飘雪的男朋友吗?” 刘岩一愣,回头看了看瑟瑟缩缩的飘雪,咬了咬牙,很郑重地对肖潇说道:“这位警官,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我相信飘雪是无辜的,我是夏之雪广告公司股东之一,公司所有业务我都经手过,我可以保证我们是清清白白的。” 肖潇突然觉得刘岩古怪的样子虽然滑稽,却不是丑陋不堪,看习惯了还是有几分顺眼的,而飘雪就越看越不顺眼,她的眼光游移不定,显然是心里有鬼。想到这里肖潇装作毫不在意地瞟了刘岩一眼,淡淡地说道:“你能保证你的清白,但你能保证陈飘雪吗?别忘了人心隔肚皮,很多事情就算是两口子都会瞒着,更何况恋爱中的情侣。” 恋爱中的情侣?他们哪一点配?肖潇在心里恶毒地腹诽了一番,陈飘雪那么漂亮,哪里会看得上你这种青蛙男人?你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人家明明是想跟夏哲撇清关系才拉上你的,你连这个也信,你傻不傻啊!真该拉出去枪毙!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章 咱们结婚吧 第三章咱们结婚吧 肖潇的目的仅仅是来看一看传说中的陈飘雪,被刘岩这个半路里杀出的程咬金扰了兴致,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刘岩把神色呆滞的飘雪送回家,一路上飘雪都不肯讲话,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拉住刘岩失声痛哭,不停地念叨着“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受宠若惊的刘岩轻轻拍着飘雪的后背,像哄小孩那样安慰着她:“不要紧,一切都是误会,等查完账目,就能证明咱们的清白了。” “清白?”飘雪忍不住一声苦笑,大有深意地看了刘岩一眼,变得沉默起来。 刘岩的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司的账目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飘雪没有回答,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在那一刻,刘岩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太了解飘雪了,飘雪的任何谎言都瞒不住他,更何况现在飘雪连说谎的情绪都没有了。 当天下午,调查组果然查出了问题,这个结果让肖潇大吃一惊,她安排人去调查夏之雪广告公司的时候,还仅仅是为了给夏哲添乱,想不到竟然弄假成真了。刘岩和飘雪也被公安机关控制了,在幽暗的小屋里,刘岩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周以后,刘岩都被放了出来,一切尘埃落定,公司的会计锒铛入狱,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对这件事三缄其口。 还是刘岩的好朋友海燕讲述了她所听说的事件梗概。在刘岩和飘雪接受调查的第三天,飘雪就被放了出来,据说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件事完全是刘岩所为,与夏哲和飘雪没有关系,公诉即日进行。 第二天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肖家莫名其妙地搅了进来,肖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很多证据,可以证明刘岩的无辜。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海燕所能够打听到的,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多少曲折往复,总之刘岩也是清白的,然后就发生了小会计投案自首的事情。 洗钱案虽然告一段落,但夏文钟对儿子的行为极度不满,强行把他送到了国外。夏哲临行前与刘岩和飘雪喝酒,三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追究孰是孰非已经没有必要了,最让他们伤感的是十多年都在一起,终究还是要分开。 三个人都有些酒后失态,夏哲拉着飘雪的手,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一起走。飘雪抱着夏哲的脖子嚎啕大哭,然后重重地捶打着他的前胸,抽抽噎噎地说道:“你能吗?你能做到吗?” 夏哲知道家里是不会允许自己带飘雪一起走的,几天前如果不是他跪在地上求爷爷,爷爷也不会想办法保住飘雪,洗钱的事情正是夏哲和飘雪一起做的,他们想脱离家族的控制,自己买一套房子。而刘岩,从头到尾并不知情。 飘雪在哭,为了自己的命运,她觉得今生也无缘和夏哲走到一起了,更无法走进让她高山仰止的夏家。 夏哲在哭,为了男人的尊严,他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怜虫,不能拥有心爱的女人,甚至无法决定生活在那座城市,哪个国家。 刘岩受不了悲伤的气氛,他也哭了,却说不清自己在哭些什么,眼前是别人的去和留,是别人的爱和恨,似乎这些都和自己没有关系,又都有关系,自己处在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位置,茫然四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大醉一场之后,夏哲终究还是走了,飘雪没有去机场送行,刘岩混迹在夏家的亲友中间,默默地帮夏哲推着行李箱。通过安检之前,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拥抱在一起,悄悄地用对方的肩头擦干眼泪,然后很洒脱地分开,彼此在对方的胸口上擂了一拳。 刘岩说:“你要早点儿回来。” 夏哲说:“帮我照顾我好飘雪。” 这是兄弟二人最后一次拥抱,谁也没想到下一次见面竟然会在六年以后。 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五万多个小时,又是多少分多少秒,刘岩懒得去计算,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很多东西都会改变,比如滨南市出租车价格里多了燃油附加费,比如小城里最高的楼从十几层变成三十几层,比如房价翻了将近十倍,并因此诞生了一大批房奴…… 六年前,夏哲无奈地离开滨南市的时候,刘岩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刚好一年,那时候的夏之雪广告公司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员工云散,也没有商人敢来谈合作,整整一年时间,接不到一单大的业务,为了生计,刘岩迫不得已接一些打字社都能完成的小单,包括给学生做手抄报,设计名片和请柬,以此维持自己和飘雪的开销。夏文钟和王春玲夫妇为了表示与夏之雪广告公司划清界限,完全断绝了和刘岩的任何往来。回忆起那黑暗的一年,可以用孤立无援来形容,因为经济吃紧,刘岩把公司从高档写字楼搬进了普通的办公楼,再搬进一处低价租来的民宅。公司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天都投入到无休无止的提案里,虽然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坚持。刘岩说不清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陪着飘雪,又或许是为了夏哲当初的那句“跟我混吧,有我的,就有你的”…… 夏之雪广告公司的转机出现在夏哲离开一年以后,莫名其妙地就有一单大生意送上门,然后宛若一夜之间,这滩没人愿意碰的臭狗屎就变成了人人追捧的鲜花,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大老板,又重新对刘岩的创意竖起了大拇哥,就连大学市场营销系的系主任也专程找上门,聘请刘岩担任客座教师,给毕业在即的大四学生讲授广告营销实战经验。夏之雪广告公司就这样在度过了足足一年的寒冬之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接下去的几年,可以用井喷来形容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发展态势,业务像雪片一样自己飞过来,根本不用客服人员去揽生意。刘岩带着一雪前耻的固执,高价租回了原来的写字楼,然后就是招兵买马,实力壮大到夏哲离开时的几倍。刘岩和飘雪终于不必挤在同一间小屋里,他们都有了各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刘岩是总经理,飘雪是财务总监,董事长仍然是夏哲,他的办公室虽然空着,却每天都打扫得窗明几净。 白领成群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流言飞语,大家都说刘岩和飘雪是天生一对,从一文不名的患难中走来,一路坚持,一路磨砺,才有了如今的夏之雪。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刘岩和飘雪很快就会携手走进结婚礼堂的,但他们却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 光阴荏苒,刘岩转眼就到了而立之年,夏哲已经离开六年了,六年没有丝毫消息,连死活都不知道。这期间刘岩去过夏家几次,夏文钟和王春玲夫妇的态度非常冷淡,也不肯讲出夏哲的消息。每年临近春节的时候,飘雪都会鬼使神差地来到机场,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那些衣锦还乡或者叶落归根的人,看着他们的激动和欣喜。飘雪曾无数次地幻想着会在这个地方和夏哲偶遇,然后像老朋友一样接过他的手提箱,一起回家,让他洗一个澡,自己去厨房做晚餐,就做他大学时代最爱吃的鱼香肉丝……然而这样的幻想从未发生过,在希望与失望的轮回中,飘雪慢慢绝望了,毕竟六年的时间不短,可以淡化很多很多东西,包括爱情。 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人和事,当年的同学大多数已经结婚生子,有些已经步入仕途,有些已经腰缠万贯,有些已经远走他乡,有些已经英年早逝,刘岩和飘雪的生活却一如六年前,上班、下班,或者加班,任凭同事们传些什么,他们都不为所动,不是刘岩不想,而是在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夏哲。他只能默默地为飘雪做很多事,无微不至。 在飘雪三十岁生日那天,几个女同事借着酒劲问起她的私生活,问题很直白,问她什么时候才能嫁给刘岩,如果她不想嫁,公司里有好几个姐妹都在跃跃欲试的。提这个大胆问题的人叫安然,刚刚毕业不久,是刘岩的秘书。 因为问题过于火爆,大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几桌同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飘雪,刘岩也看着她,见她不说话,神色微微有些暗淡,挥挥手说道:“你们的陈总监每天有那么多大事要考虑,哪能像你们整天只关注这种少男少女的事情,来,咱们喝酒,祝你们的陈总监一年更比一年漂亮。” 大家讪讪地举起酒杯,气氛却很尴尬,这时飘雪缓缓站了起来,笑了笑说道:“你们的刘总才是个工作狂,这么多年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难道这种事情也让我一个女人主动吗?”说完对刘岩遥遥举了举酒杯,轻轻放在唇边。 刘岩仿佛被人点了穴道,呆呆地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同事们起哄把他推到飘雪的身旁,才从恍恍惚惚的状态中醒悟过来。 “怎么?连请美女跳舞都不会吗?难道是我老了,你真的在惦记公司里的小妹妹?”飘雪调皮地冲刘岩眨了眨眼睛。 刘岩很紧张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同事们赶紧播放出轻柔的舞曲,而且调暗了灯光。 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八面威风的刘岩,此刻迈着滞涩的舞步,额头上渗出了几点汗珠,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这一切都被飘雪看在眼里,她觉得心中涌起一股甜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这几年来刘岩那默默的关怀又怎么能被忽略,远方的夏哲越来越模糊,身边的刘岩越来越清晰,再刻骨铭心的往事也敌不过身边的感动,他们之间或许只缺了一句点破的话。 一曲终了,紧张的刘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很尴尬地站着。飘雪掩口一笑,掏出一张纸巾,帮刘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哂笑道:“广告圈里都说你是关东小狐狸,想不到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刘岩傻笑了两声,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飘雪忍不住乐出声来,轻轻推了他一把,嗔怪道:“瞧你那傻样,也不怕下属笑话,跳完了还不回去坐着。” 刘岩也觉得站在包房中间不太好,转身往座位走,飘雪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咱们结婚吧。”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 婚礼惊变(一) 在飘雪生日的第二天,刘岩带着她走进了民政局,规规矩矩并肩坐在凳子上,拍了六年来第一张合影。那天刘岩穿着笔挺的西装,飘雪穿着大红的旗袍,中西合璧,别让人一点儿也不感觉突兀。民政机构的办事效率很高,十几分钟以后,两个人得到了代表着婚姻的小红本。 “这就算结婚了吗?”走出民政局的时候,飘雪突然问了刘岩一句。 相对于漫长的等待与徘徊,结婚的速度的确是太快了,快到刘岩根本就无法适应,连忙打开揣在怀里的结婚证看了看,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咱们结婚了。” 飘雪看着刘岩的傻样,很开心地笑了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老公呢?” 刘岩傻傻地挠了挠脑袋:“这个……你还是叫我刘岩好了,叫老公……好像有点不习惯。” 飘雪在刘岩的胸前轻轻打了一拳,然后示威一样地说道:“刘岩你给我听着,不管称呼改不改,你都已经是我陈飘雪的老公了,从今天开始,不许你跟公司里的女同事打情骂俏,尤其是那个安然,我看她那总是对你抛媚眼,很可疑!你要是敢背着我跟她勾搭,可别怪我不客气!” 刘岩对飘雪的变化有点不适应,木讷地点着头,指天对地保证一辈子都会忠诚。 飘雪虽然这么说,但心中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刘岩,她对刘岩的人品还是非常放心的。 为了庆祝三十岁这年喜结良缘,飘雪把刘岩带到一家名叫“纪念日”的西餐厅,两个人都很自觉地绕开关于夏哲的话题,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话,一如大学时代那样,调侃着对方。刘岩终于从莫可名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笑着问飘雪:“为什么这么急着嫁给我呢?莫非是有危机感了?” 飘雪白了刘岩一眼:“可以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看见安然每天对你嘘寒问暖,我心里就会不舒服,我可以不要你,但别人想抢走可不行,如果你每天早晨不再给我带早餐了,每天晚上不再送我回家了,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敢给你打电话了……天啊!我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六年了,你就像氧气一样弥漫在我的周围,让我事事都去依赖,你这样的好男人,怎么能便宜了安然那种小狐狸精!与其整天害怕你被她勾引走,还不如宣布对你拥有主权,明天我就带着结婚证去公司,让安然她们看一看,我家刘岩名草有主了,以后少打主意,除非想当小三儿!” 刘岩和安然纯粹就是同事关系,没有半点出格的行为,但飘雪总是拿安然说事,让刘岩很尴尬,连忙附和着说道:“对对对,你说的对,让她们看看,少打主意,除非当小三儿。” “你说什么?”飘雪突然尖叫一声:“才结婚你就想找小三儿了,莫非娶我当老婆很委屈?” 刘岩一脸崩溃的表情:“天地良心啊,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认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吗,我……” 飘雪扑哧一乐,伸出双手捏住刘岩的脸颊:“男人都是色狼,你以后什么事也不能瞒着我,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在那个午后的餐厅,飘雪仿佛年轻了十岁,不再是不苟言笑的财务总监,而是变成了一个把欢喜悲愁都写在脸上的普通女孩子。 飘雪捏了一会儿,突然神色黯淡下来,自言自语道:“真是亏了,昨晚只想着不能让安然把你勾引走,都忘记提条件了,就这样被你娶到手,真是吃亏了,连戒指都没有,连鲜花都没有,你真是个蠢男人,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刘岩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双手捧到了飘雪的面前。 飘雪眼睛一亮,一把夺了过去:“让我看看!” 盒子打开了,一枚钻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据说女人天生就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飘雪惊喜地掩住檀口,半天才有些结巴地说道:“这个……什么时候买的啊……昨晚生日宴会结束已经深夜了,珠宝店不会营业,今天一早咱们就在一起……你……不会是昨晚去金店盗窃了吧……” 刘岩在飘雪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缓缓说道:“这个戒指在四年前就买了,却迟迟不敢给你,怕你拒绝。” “怕被拒绝就不来送?你可真奇怪,送给我可能被拒绝,但你不来送,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吗?你好像不是这种优柔寡断的男人?”飘雪轻轻摩挲着盒子里的钻戒,看得出非常喜欢。 刘岩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没有送,心中就还有希望,如果被拒绝了,就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了。” 飘雪的身体很明显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四年前你就买了?你可真傻,让我白白等了四年,四年前……就是公司生意好转以后,让你买辆车,你却说有重要的事情用钱,不会就是存钱买这个戒指吧?” 刘岩没有隐瞒,轻轻点了点头:“那时候和现在可不一样,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用,不过给你买戒指我可不心疼,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过,以后赚钱了就向你求婚,买一颗最大的钻戒。” 飘雪的眼圈有些发红,努力克制了一下情绪,凶巴巴地说道:“你这个傻瓜,谁让你那么胆小,等了四年才给我,我都老了,没有安然年轻漂亮,你怎么不给她呢,我敢打赌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刘岩伸出手,轻轻理了理飘雪散在额前的头发,轻声说道:“我们五岁那年认识,今年三十岁,二十五年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我看着你从五岁到十五岁,再到二十五岁,熟悉你的每一点变化,这种感情刻进了骨头里,绝对不是年轻或者漂亮能够动摇的。我们真的要感谢安然,如果不是她点破了这层窗户纸,说不定这枚戒指要等到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再拿出来了,或者,这辈子都是一个秘密。” “傻瓜!”飘雪扭过头,使劲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就这样沉默了足有六七分钟,才使劲一拍脑袋,大惊小怪地说道:“险些被你骗了!你这个营销高手,我才想明白,四年前的金价可比现在便宜得多,你又赚了!” 刘岩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面前的飘雪。 二人吃过了浪漫的午餐,驱车回到公司,刚进门就看见一路摆满了红玫瑰,一直延伸到财务总监办公室。 这次飘雪彻底傻了,恍恍惚惚地在同事们的簇拥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屋里红彤彤一片,同样摆满了鲜花。 飘雪冰山美人的称号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她突然一头扎进刘岩的怀里,放声大哭,然后两手揪住刘岩的耳朵,一口咬住他的嘴唇,肆无忌惮地开始亲吻。直到天旋地转,几近缺氧的时候,才放开了尴尬的男人。 刘岩确实很尴尬,虽然在筹备这场浪漫献花的时候猜到飘雪会感动,却想不到她如此疯狂,连门都没有关,在几十个员工的面前表演了一次正宗的法式湿吻。白领们还是很会看人脸色的,一个个低眉顺眼,鱼贯而出,到了门外才放开压抑半晌的大笑。尤其是安然凌空打了一个响指,夸张地说道:“老大可真牛!用红玫瑰铺路,这招对付女人比炸弹还厉害,如果给我也铺一回,当小三儿都认了!” 旁边一个大姐连忙捂住安然的嘴巴,这种话过去说说没什么,现在可不行,飘雪已经耀武扬威地展示了那枚钻戒,这个冷面财务总监对别人可不会像对刘岩那样热情似火。 安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考虑,尤其是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关上,回头对刘岩夸张地吐了吐舌头,又偷偷看了看并没有更多表情的飘雪,这才藏在同事大姐的旁边离开。 等刘岩关好了房门,飘雪才翻了翻白眼,酸溜溜地说道:“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还是回你那里吧,你的小三儿还等着呢。” 刘岩知道这种时候辩解是没有用的,飘雪也不是真的怀疑自己出轨,于是一把抱起了飘雪,使劲抡了一圈,在飘雪的尖叫中才把她放下来。 “你要死啊!吓死我了!”飘雪挥起小拳头,在刘岩的胸前轻轻打了一下。 刘岩双臂环住飘雪的小蛮腰,轻声说道:“以后可不许当醋坛子,我都三十岁了,安然才二十三岁,完全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跟她怎么可能,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飘雪本来就没有真的生气,所谓吃醋也完全是在撒娇,故意扭过头,嘟起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今年三十岁,才是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着呢,二十三岁怎么了?就算你领回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十六七岁?上帝啊!你可真敢想!”刘岩很崩溃地看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法律上妻子的女人。 飘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认真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男人,然后深情地抱住他,幽幽地说道:“我们已经三十岁了,不再是二十几岁,更不是十六七岁,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住吧,反正已经合法了。”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 婚礼惊变(二) 刘岩终究还是承受住了诱.惑,把飘雪送回家,倒不是因为刘岩的思想保守,而是他觉得既然已经苦苦等了这么多年,没必要在临近婚期的几天留下遗憾,他想用最纯净的心态,亲手掀开飘雪的红盖头,让她毫无遗憾地成为自己的新娘,成为那个注定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亲密爱人。 飘雪的父母对刘岩并不陌生,尤其是最近几年,一直用看女婿的眼光看他,往往看得他浑身上下不自在,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了民政部门的一纸证明,虽然尚未改口,二老已经算是岳父岳母了。 飘雪是个急性子,很快确定了婚期,就在月底。这几年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发展气势如虹,让二人都有了不少积蓄,房子是刘岩早就买好的,装修也很符合飘雪的心意。飘雪说没有必要大动干戈,已经不是追求新奇的小孩子了,能安安分分在一起过日子才是真的。 如果这个故事就此结束,那么就是一个虎头蛇尾的短篇,刘岩和飘雪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假如真的这么收尾,亲爱的读者朋友一定会骂我,因为这段爱情故事太平常了,就像我们很多人的人生经历那样,等待出一个结果,然后一起去和柴米油盐打交道,这样说吧,而行文至此,也不过是他人生历程中的一个重要插曲罢了,这个插曲让他痛并奢望着,也让他差一点就万劫不复。至于谁才是他的命中天使,你得接着听我讲。 所谓小说,总是在关键时刻发生变故,出现不该出现的人,或者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比如说就在刘岩和飘雪紧锣密鼓筹备婚礼的时候,夏哲回国了。 国外的生活看起来很惬意,当年那个小白脸如今带着几分海滩的颜色,做派也更加趋向于欧美风格,讲着中国话的时候经常会蹦出几句英文,让人听了如坠云雾。 接到夏哲电话的时候,刘岩和飘雪正在商量婚礼时用几层的香槟塔,和刘岩的欣喜若狂不同,飘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然后失神的目光不知飘到了哪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借口不太舒服,匆匆回了家。 当天晚上,刘岩在滨南市最大的酒店大摆筵席,率领夏之雪广告公司全体同仁欢迎董事长荣归故里,大家都来了,除了飘雪。 夏哲颇有风度地与员工们见面,然后致辞,自始至终从容不迫,但眼神却微微有些凌乱,游弋再在人群里,寻找着飘雪的影子。 “飘雪呢?”终于找到了单独和刘岩说话的机会,夏哲再也忍不住对飘雪的思念,毫不掩饰地开口问道。 刘岩的神色有些尴尬,拨通了飘雪的手机,里面传来飘雪病恹恹的声音:“你真的想让我去吗?” 刘岩看了看身边目光热切的夏哲,叹了一口气说道:“来吧,六年不见了,你不来怎么行。” 半个小时以后,不施粉黛的飘雪来到酒店,神情落寞,素面朝天。夏哲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推开几个正在不停谄媚的公司中层主管,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她的面前,一把就将飘雪抱在怀里,激动地说道:“宝贝,我回来了!你还是那么漂亮!” 刚才还很热闹的宴会瞬间冷场,空气的温度仿佛一下降到冰点,员工们瞠目结舌地看着刚刚回国的董事长,看着在他怀里手足无措的财务总监,然后又偷偷去看表情复杂的总经理,暗暗在心中琢磨着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场惊世骇俗三角恋的当事人?董事长远走他乡,总经理撬了兄弟的女人?在白领们无比龌龊的想法中,刘岩的形象一落千丈。 飘雪轻轻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夏哲,有些落寞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哲完全没有注意到飘雪情绪的异常,或者说以夏哲的性格,从来就不会注意别人的感受,只有刘岩才会每时每刻都在意着飘雪的喜怒哀乐。 “上午回来的,到家就给刘岩打电话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这些年想我了吗?”夏哲依然兴高采烈地自说自话。 飘雪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颤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漠地说道:“这些年?确切地说是六年,你已经六年没有回来了,是六年!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六年都没有消息,你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飘雪,你……”夏哲一愣,想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温柔如水的飘雪会变成这个样子。 “飘雪,别这样。”刘岩悄悄走到了飘雪的身旁,制止她失控的情绪。 飘雪此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瞪了刘岩一眼,怒道:“滚!这里没有你的事!” 这一句咒骂更让员工们哗然,这几年刘岩对飘雪无声的关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飘雪会对刘岩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丝毫不留情面。 刘岩讪讪地后退了一步。 夏哲有些抱歉地对刘岩笑了笑:“别介意,我家飘雪就这个脾气,咱们这么多年的同学,你还不了解她吗,哄哄就好了。” 夏哲的话得到了一片嘘声,尤其是安然,很气愤地站了出来:“夏总,请你放尊重一点,陈总监是刘总的太太。” 安然的话就像一把刀子,划破了那张遮遮掩掩的幕布,夏哲表情怪异地看着飘雪,然后又看刘岩,再把目光落回到飘雪的身上,渐渐变得很冷。 飘雪突然很坚决地昂起头,迎着夏哲的目光看过去:“我陈飘雪并不属于谁,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有意见吗?” 刘岩见双方的火药味太浓,连忙挡在中间,把手搭在夏哲的肩膀上:“阿哲,消消火,这件事情……事出有因,回头我们再详谈,今天是你和公司同事第一次见面,不要……” 刘岩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哲就重重地扇了他一记耳光,打得刘岩一个趔趄,嘴角也渗出血丝。 “你凭什么打人!”安然连忙扶住刘岩,愤怒地瞪着夏哲。 飘雪见夏哲动手打了刘岩,本来也是想去指责的,但看见安然比自己更冲动,反而退到了一旁,冷冷地看着混乱的场面。 夏哲气愤地捏着手指的关节,咔咔作响,冷冷地说道:“你问我凭什么打他?就凭他忘恩负义!不信你问问刘岩,如果没有我夏哲,他能有今天吗?我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临走的时候托付他照顾飘雪,但是你看看他是怎么照顾的?照顾到自己的床上去吗?这算什么兄弟!” 安然听夏哲骂得义正词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梗着脖子说道:“不管发生过什么事,你也不该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夏哲阴冷地看了安然一眼:“少跟我谈法律,我记得好像我才是夏之雪广告公司的董事长,不愿意在这儿干都给我滚!” 安然还想说话,被公司里一个好心的大姐拦住了。刘岩也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再次走到夏哲的前面:“阿哲,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这六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会跟你解释的,我和飘雪……” 夏哲挥手打断了刘岩的话:“你觉得我会听你解释吗?请你立即从我的眼前消失!” 安然再次爆发了侠气:“夏总,就算公司是你的,但刘总这些年兢兢业业,为公司的壮大立下汗马功劳,公司里的每个人都不会让刘总离开的!” 刘岩听了这话虽然心中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忧虑,任何一个领导都不会容忍下属比自己更有威望,功高震主的下场往往很凄惨。 夏哲听了安然的话,神色变了变,对刘岩冷哼了一声:“你可真有本事,六年的时间,看来做了不少大事,但你别忘了,你当年是跟在我后面混饭吃的,你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你拿走了什么,我就会夺回什么!” 宴会不欢而散,飘雪没有让刘岩送自己回家,也没有接受夏哲的邀请,自己叫了一部出租车。安然很想陪刘岩聊聊,却被公司的好心大姐拉走了。在车上,好心大姐不停地嘱咐安然一定要少说话,现在公司里暗流涌动,已经不是刘岩掌握大权的时候了,董事长和总经理之间为了权力,也为了女人,肯定会有一场恶斗,这个时侯万万不能盲目站队,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好心大姐的话让安然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说刘总和那个夏哲谁能赢?”说完不等好心大姐回答,接着说道:“我看一定是刘总,毕竟夏哲六年都没回来了,刘总在商圈的名声又那么响亮!” 好心大姐摇头苦笑着说:“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这里面的玄机,做咱们这行,最主要靠的不是智力,而是关系。刘总只不过认识几个商人,而董事长可不一样,他的父亲是滨南市的副市长夏文钟,在滨南市根深蒂固,想玩死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安然你可不能乱来,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母亲手术要用钱,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你可别意气用事,跟董事长还有总经理那些人,咱们玩不起。” 若有所思的安然刚刚走进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直觉感到是刘岩需要陪着聊天,但来电显示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对方说了几句,安然一愣,下意识地脱口问道:“怎么是你?”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章 婚礼惊变(三) 第六章婚礼惊变(三) 夏哲第二天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带着几个国外的客商去考察项目。飘雪也没有来,据说是昨晚着了凉,躲在家里不肯见任何人,包括已经确定婚姻关系的刘岩。 刘岩踌躇着给夏哲打了一个电话,他不想失去飘雪,也不想失去夏哲,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夏哲在电话里的态度出乎刘岩的意料,他并没有咒骂,甚至没有一句不满,只是平静地说昨晚喝多了,情绪有些失控,希望好兄弟能够谅解,然后又传真回了很多资料。这次夏哲并不是空着手回国,而是带来了几个准备投资的老外,项目整体策划自然要交给夏之雪广告公司来做,虽然以公司目前的实力,并不是非常胜任。 刘岩放下电话以后,心情轻松了很多,暗想夏哲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心胸宽广,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就放弃兄弟间的义气。这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就在六年前,自己险些为他们洗钱的事情背黑锅,而那个时候,夏哲痛哭流涕保护的人只是飘雪一个。 因为资料太多了,夏哲那边又催得急,刘岩当晚决定加班,先对项目概况有一个大体的了解。安然是必须留下来的,这个善解人意的小秘书不仅为刘岩泡了茶,而且主动要帮他按摩肩膀,却被刘岩拒绝了。因为飘雪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她可不会觉得按摩这件事很正常,或许在飘雪的思维里,男老板和女秘书之间,一定会有某种不可告人却又人人心知肚明的勾当。 “刘……”安然见刘岩拒绝,神色微微有些灰暗,犹豫了一下很坚定地说道:“岩哥,有一件事……” 刘岩抬起头,皱了皱眉:“你叫我什么?” 安然的脸色有些涨红,小声说道:“叫岩哥不行吗?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陈总监又不在。” 刘岩有些不高兴地摇了摇头:“不在也不行,这和她在不在没有关系,我不让你这么叫,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在为你考虑,你还年轻,要知道人言可畏,明白了吗?”说完低头又去看那些材料。 安然有些害羞,也有些恼火,更多的是被人忽视的伤心,站在一旁稳定了一番情绪,又鼓起勇气说道:“岩……刘总,我想跟你谈谈。” 刘岩不得已又从资料中抬起头:“安然,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如果不舒服可以早一点回家,这些工作我一个人能搞定。” 安然有些凄苦地摇了摇头,然后很郑重地问道:“刘总,你可不可以放弃陈总监,然后辞职,不管你以后去哪里,我都愿意跟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小得微不可闻。 刘岩再次皱了皱眉,又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安然,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压力太大了,都可以对我讲。” 安然还是用力地摇头,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涌了出来,突然一把抱住了刘岩的脖子:“岩哥,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吧,不要在这家公司里了,你斗不过夏总的,好不好?” 刘岩下意识地推开安然,从座位上站起身,很不高兴地说道:“安然,你这是干什么,我为什么要和夏总斗?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他不是坏人,当年如果不是他带着我创业,现在我可能还在频繁跳槽,或者为了升职和房贷而发愁。” 安然很怒其不争地抹了一把眼泪:“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别忘了现在你们是情敌,你抢了他的女人,抢了他的公司,他不弄死你才怪!我是不会害你的,只要你辞职带着我走,走的远远的,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岩已经开始气愤了,不再搭理凶巴巴的安然,坐下来继续看资料,随手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别……”安然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神色变得有些凄苦,然后又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子,拎起茶壶把茶杯续满:“喜欢喝是不是?那就使劲喝,喝死拉倒!” 刘岩被安然的状态吓得有些发呆,被逼着又喝了两杯。安然再次把杯子斟满,却不是给刘岩喝的,而是自己举起来大口大口灌了进去,然后很没有淑女形象地抹了抹嘴巴,带着几分怨毒,又带着几分心疼地看着刘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都是你自找的。” 刘岩可没心思理会安然的不正常状态,这番折腾已经耽误了时间,今夜必须把资料看完,明天才能拿出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于是全心全意投入到厚厚的计划书中。 可能是这些天都没睡好觉,先是飘雪答应接受自己的爱,让他过分激动,接着夏哲的出现让他百感交集,尤其是昨晚,在惶恐中一夜都没合眼,刘岩感到特别疲惫,心情也很焦躁,胸中像是有团火,越烧越旺,直到迷迷糊糊,然后就感觉有个软软的身体缠了上来…… 第二天早晨,飘雪提着早餐早早地来到了公司,昨晚她在电话里和夏哲谈过了,夏哲主动承认了错误,很真诚地向她道歉,痛哭流涕地检讨不该六年杳无音信,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是今生挚爱的女人,一个是肝胆相照的兄弟,除了默默退出,选择成全,还有什么办法。 飘雪在电话这头也哭了,她说这都是命运,自己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梦想。 夏哲最后很郑重地表态,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爱上别人,如果以后刘岩对飘雪好,就祝福他们;假如刘岩有对不起飘雪的地方,他是不会放弃的,随时欢迎飘雪回到他的身边。 飘雪虽然很感动,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毕竟刘岩对自己那些默默的关爱早已刻进了她的骨髓,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是刘岩法律上的妻子了,不能那样无情地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经过整整一夜的辗转反侧,飘雪终于选择了刘岩,在昨晚和夏哲的电话里,她已经知道两兄弟和解的事情,也知道刘岩为了公司下一步的大动作加了一夜班,于是精心烹制了爱心早餐,亲手带到公司。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在里面锁着,幸好飘雪有钥匙,她为了不惊扰刘岩休息,轻轻打开了房门,却被室内的场面惊得险些大叫起来,只见安然痛苦地躺在墙角,身上的衣服几乎成了碎布条,零落地挂在娇嫩的身体上,早已遮盖不住身上的斑斑吻痕。她的一只手被手铐固定在一根暖气管上,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一片被扯烂的碎布,指甲深深抠进了布料的纹理,能够想象女孩曾经历了怎样的痛苦。飘雪认得那是安然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还是她们去广州参加广交会的时候买的。在被凌乱黑发遮挡的脸上,隐隐能见到昨夜的泪痕,虽然还在沉睡,绝望的表情却依然很清晰。 飘雪不敢相信地使劲摇了摇头,紧紧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幻觉,然后战战兢兢地再次睁开双眼,还是那幅惨不忍睹的凄凉画面,昔日温文尔雅的刘岩,此刻赤.裸着身体伏在安然的身上,也不能说是完全赤.裸的,他还穿着一双袜子,后背上布满了成条的指痕,很明显是被安然抓伤的,看起来安然曾经很激烈地反抗过。刘岩那双肤色黝黑的粗腿与安然白嫩嫩的模特腿交叠在一起,反差是那样的刺眼。 飘雪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让尖叫冲出喉咙,眼泪就像雨季房檐上的水,滴滴答答地掉下来,重重砸在地板上,碎成几瓣,宛若她那颗破碎的心。 刘岩似乎快要醒了,腰部向上挺了一下,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可苦了连在一起的安然,年轻的身体昨晚刚刚受到重创,初次的伤害尚未愈合,哪能承受得起这样的乱动,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从睡梦中幽幽醒来,再接着就是一声足以冲破屋顶的尖叫…… 警察来得很及时,就像早知道夏之雪广告公司要出事一样,几个如狼似虎的民警带走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刘岩,还有两个女警带走了神情萎靡的安然,公司也被戒严了,民警拍了许多照片,又用证物袋装走了许多东西,然后把存着监控录像的硬盘也摘走了。 飘雪作为第一目击证人,自然也被带到公安局接受调查。飘雪不知道是该替刘岩隐瞒,还是应该把见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在恍恍惚惚中,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没说,走出公安局的时候几乎忘记了说过些什么。 夏哲闻讯急急忙忙赶了回来,在公安局门口刚好遇到神色慌乱的飘雪,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开车来到一家六年前常去的咖啡厅。 点过了饮品,夏哲才忿忿不平地说道:“认识这么多年,真想不到刘岩会是这种人,连同事都下得去手,真卑鄙!” 飘雪看着面前的黑咖啡,心里很疼。黑咖啡是夏哲最喜欢的,过去每次出来,她都会主动点两杯,然后看着夏哲喝,就会很开心。而与刘岩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喜欢的茶,刘岩就会点一壶碧螺春,陪着她喝。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差距,夏哲和刘岩就像她生命里的茶和咖啡,或许茶更适合,却要去选咖啡。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终于坚定信念守着那杯清茶的时候,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不让飘雪伤心欲绝呢?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 绝境逢生(一) 飘雪的供词对刘岩很不利,现场找到的证据也足够证明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暴力案件。安然自始至终都处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不肯吃饭,也不肯讲话,而且对人非常抵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碰到她的身体,都会让她浑身发抖。医生为她处置了身上的伤痕,右手腕被手铐磨坏了,左手食指的指甲在反抗刘岩的时候也脱落了,当然这都不是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属于女人的患处血肉模糊,红肿不堪,连见多识广的妇科医护人员都破口大骂刘岩是个畜生,应该拉出去枪毙。 三天以后,飘雪在夏哲的陪同下去民政部门办理了离婚手续,因为涉案原因,刘岩是可以不必来的,也没权利对此发表异议。就这样,尚未经历洞房花烛的新娘用小红本换回了一个紫颜色的小本子,还是崭新的结婚证书上,被加盖了作废的公章。飘雪很失落地从民政局走了出来,仿佛昨天还和刘岩笑语盈盈地给这里的工作人员发糖,而现在陪在身边的人却换成了夏哲,那个曾经让自己不顾一切去爱,也让自己撕心裂肺去想的男人。 滨南市是一个不太大的地级市,城市人口并不多,社会治安又很好,所以这种恶性案件不是很常见,三天的时间就足以让刘岩的事情满城风雨了,消息是如何扩散的,已经无从考证,也许是写字楼里的白领,也许是公安局的警察,又或者是医院的护士,总之刘岩这个名字从年轻有为的商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罪大恶极的强奸犯。一起出名的还有安然,漂亮的女秘书和好色的男老板,这样的故事本就最能吸引人的眼球,更何况中间还涉及了暴力案件。滨南市电视台《法制时空》栏目组第一时间找到刑警队,准备进行全程报道,直到刘岩这个混蛋挨枪子。 夏之雪广告公司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董事长夏哲召开董事会,免去了刘岩的总经理职务,并且玩了一个很小巧的手段,收回了刘岩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权。公司里的白领们此刻哪里会不明白,刘岩的时代已经黯然收场,以后公司里的事情完全是夏哲做主,包括财务总监陈飘雪,也很快就会成为董事长夫人了吧。 安然终于开始吃东西了,她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递交了辞职报告,夏哲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挽留,直接在上面签了字。按照公司的规定,在重要部门任职,掌握企业机密的人,即使辞职也必须经过半年以上才可以离开的,所有这些夏哲都没有考虑。安然抱着自己的东西神情落寞地离开写字楼的时候,刚好遇到迎面走来的飘雪。 安然把头深深垂下来,埋进手里的纸箱,装作看不见,擦肩而过。走出十几步远的时候,飘雪突然叫住了她,两个人坐进飘雪的那辆黑色马自达。 “你是怎么对警方说的?”飘雪打破了沉默。 安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还没有说。” 飘雪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这种时候,我也不该往你的伤口上撒盐,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上了法庭,你打算怎么说?要知道你的话可以决定刘岩的生死。” 安然起初闷头不讲话,好一会儿才反问了一句:“你还爱他吗?” “我?”飘雪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嫁给他可能是因为这六年里,他让我感动的事情太多了,用感动当基础的爱情是不牢固的。” “那你恨他?”安然抬起头,又追问了一句。 飘雪依然在摇头:“也不能说恨,虽然当时很气愤,恨不得杀了他,但后来想想,已经不把他当成爱人了,为什么要恨,对我而言,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朋友,现在他落难了,我不能对他的生死不闻不问,所以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做。如果你能放过他,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很感谢你;如果你不放过他,那也怪他咎由自取,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死刑或者无期,又能怪得了谁呢?” 安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疼痛,“陈总监,你就真的相信是他伤害了我?一点也没有怀疑?” 飘雪诧异地看了看安然,然后说道:“原本我是一个很会吃醋的女人,在决定嫁给他的时候开始,我就讨厌你总围在他身边,假如那天早晨我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见你和他仅仅是睡在一起,我会毫不怀疑地认为是你勾引了他,但是那种场面,我还会怀疑吗?太自欺欺人了吧!” 安然把头重重地靠在了后座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亲眼看见就一定是真的吗?” “你说什么?”因为声音太小了,飘雪并没有听清安然的话。 安然苦涩地笑了笑:“我在想幸好他没有娶你,因为你并不爱他,你永远不会和他共同患难,甚至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替他感到悲哀,他对你那么好,好到让人嫉妒。假如他推开门,看见夏哲死了,而你的手里恰好拿着一把刀,他一定对自己说这是事出有因的,如果实在找不到替你推脱的借口,他就会夺过你手里的刀,自己握着,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说完不再理会飘雪,推门下了车。 安然离开公司以后,又去了看守所,她想见一见刘岩。刘岩是重要犯罪嫌疑人,又有上面的人曾经打过招呼,所以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正在无奈的时候,迎面走过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官,问明情况以后,对看守所的所长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让她进去吧,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让的。” 看守所长有些为难地低声解释:“肖队长,夏公子打过招呼,不许他……” “夏哲?”女警官一愣,然后冷冷地瞪了看守所长一眼:“还用我再说一遍吗?让她进去,就算夏文钟亲自打过招呼又怎么样?更何况只是一个没用的衙内。” 安然道了声谢,在狱警的带领下走进会见室,十几分钟以后,面容枯槁的刘岩被带了出来。 刘岩见到安然特别惊讶,想不到她会来看自己,随后很羞愧地垂下头,无奈地说道:“安然,对不起……” 安然没有说话,低着头开始很委屈地掉眼泪。 刘岩再次稳定了一番情绪,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狠狠地在自己的额头上砸了一下,无比痛苦地说道:“安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对你……我也不求你的原谅,就算杀了我也不为过……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刘岩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安然的面前。 “老实点!坐好!”在一旁的狱警一把提起了跪在地上的刘岩,把他重重地扔回椅子上。 安然看了刘岩的惨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会见室的门开了,看守所长朝那个狱警招了招手,淡淡地说道:“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你也回避一下。” 会见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安然终于收住了哭声,三把两把擦干了眼泪,对刘岩说道:“你娶我吧,我不会告你,就说……就说咱俩在玩呢……”毕竟是个清纯少女,说起这样的话题还是忍不住与生俱来的羞涩。 刘岩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安然。 安然更害羞了,扭了扭身子,有些撒娇地埋怨道:“装什么傻,我才不信你会不懂那些,我就说咱们在玩那个,玩过头了,谁能把你怎么样,反正你被公司开除了,我也辞职了。” 被公司开除是刘岩早就想到的,但他没想到安然会辞职,急切地责怪道:“你辞职干什么?你的母亲手术还等着用钱,没有收入怎么行?” 安然的眼圈再次一红,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岩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帮助我又怕我有心理负担,把那些大客户介绍给我认识,业绩也算在我的身上,我自己有眼睛,什么都看得明白。他们都把你赶出公司了,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以后咱们离开滨南市吧,去哪里都行,咱们有文化,有能力,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 “你……你胡说什么……不许再说这种话,你还年轻,我是有老婆的人,再说犯了这种案子,下半辈子能不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想起飘雪,刘岩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事发到现在,飘雪一次也没来看过自己,听狱警说,飘雪的供词对自己非常不利,看来飘雪已经对自己绝望了吧。 安然撇了撇嘴,很不高兴地说道:“你的心里只有陈飘雪,她的心里也会有你吗?你还不知道吧,她已经和你离婚了!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放弃你了!她已经投进别人的怀抱了!” 刘岩感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千斤大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有些颤抖地问道:“是……夏哲?” 安然白了刘岩一眼,小声嘀咕:“明知故问。”然后很正色地说道:“我会去对法官说我是自愿的,然后你出来娶我,咱们一起去南方,这样行不行?” 在这一瞬间,有千百个念头从刘岩的脑海间闪过,很多模糊的事情渐渐清晰,终于很苦涩地笑了笑,落寞地说道:“不必了,我伤害了你,惩罚是应得的,随便法官怎么判吧,你以后要好好生活,人生的路很漫长,不能投机取巧。”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章 绝境逢生(二) 安然哭着离开了看守所,刘岩又被送回那间暗无天日的小黑屋,刚刚躺下就听见铁门的锁链被打开了,然后一个冷冰冰的女警官走了进来,先是捏着鼻子扇了扇,然后踢了踢刘岩的腿,冷声冷气地说道:“起来,有几句话要问你。” 刘岩看着眼前的女警官,有几分眼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老老实实地坐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等着训话。 女警官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行啊,堂堂刘总经理被训练得这么规矩,看来这几天没少练习。” 心灰意冷的刘岩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甚至不去看笑得花枝乱颤的女警官,仍旧一言不发。女警官自己笑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没人配合很不爽,脸色又阴沉了下来:“怎么,想搞冷对抗?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刘岩白了女警官一眼,“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女警官对刘岩的态度不以为忤,甚至很欣赏他的硬气,笑眯眯地说道:“说什么都行,就说说你在大学当客座教师是怎么讲课的,听说很多女学生都被你迷得晕头转向,你的课堂场场爆满,让那些大牌教授都嫉妒。” 刘岩盯着女警官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模糊不清的天花板上:“你对我还真的很了解啊,我的案子铁证如山,又被抓了抓了现行,我也认罪伏法,还调查那么多干什么,难道有奖金拿?” 女警官终于有些不高兴了:“刘岩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警察办案就是为了钱?我们是为了社会的公平和正义,如果你真的犯了罪,我饶不了你;倘若你是被人陷害的,我也不会让你受冤枉!” 刘岩根本就没有被女警官的豪言壮语打动,微微闭上眼睛,来了一个置之不理。 这是女警官第二次自讨没趣,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气得她牙根发痒,愣了半晌才冷哼一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先别忙着认罪,这起案子有很多疑点,我会调查到底,还你一个公道的,现在你需要做的是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刘岩霍地睁开眼睛,“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又凭什么相信我的清白?我看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也别麻烦了。” 女警官的火气终于有些难以抑制:“刘岩,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么做等于放弃生命!等于姑息养奸!我了解你,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也一定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刘岩的心里微微热了一下,然后又想起了飘雪,求生的渴望瞬间冷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颓废地躺在了铺位上,不再理会比比划划的女警官。 女警官在心里设计了无数种方案,无论是先踹几脚,还是先来个过肩摔,都能把刘岩打成残废,但最终却没有动手,不是她不敢打,而是下不去手。 女警官悻悻地离开了小黑屋,也没心情注意看守所长谄媚的笑脸,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去了停车场,留下一路尾气,绝尘而去。看守所长一颗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女警官的车又开了回来,一个漂亮的漂移之后,横在看守所长的面前,车窗里探出女警官那张杀气腾腾的脸:“那个刘岩,不许打他,晚上做点好菜,对了,再加一条厚一点的褥子。” 看守所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肖队长,这个刘岩……” 女警官一摆手:“让你这么做你就去做好了,不该问的别问,如果夏哲那个混蛋再给你施加压力,你就告诉他,是我看着不顺眼,如果再敢搅风搅雨,老娘就把他夏家给砸了!” 看守所长愣愣地看着女警官的车再次开走,还没等回过神来,那辆如同玩特技的警车又开回来了,依然是那张冷冰冰的脸探出车窗:“你们给我盯紧了,我看刘岩这小子有点轻生的念头,可别让他出事。哦,对了,暂时别跟他的家里联系,这小子是个孝子,肯定想瞒着家里。” 看守所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唯唯诺诺地说道:“那能瞒多久啊,如果过几天开庭判了……” “判个屁!”女警官两眼一瞪,爆了一句粗口:“就算开庭也是无罪释放,这么小儿科的把戏也想陷害人,也就是刘岩这种白痴蠢货横路敬二才能中招!他怎么不笨死!” 看守所长的工作能力一般,能当上这个小官,完全靠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然能看出女警官不是真的巴不得刘岩死掉,这两个人中间肯定有猫腻,于是点头哈腰地承诺一定照顾好刘岩,女警官这才放心离开。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可能早就猜出来了,这个横行霸道的女警官正是六年前与刘岩有过一面之缘的肖潇,滨南市富豪肖子峰的侄女。六年过去了,这位女暴龙还是孑然一身,相过多少次亲早已无法计算,却没有一个能看在眼里,混到三十二岁,就连肖子峰夫妇也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不嫁就不嫁吧,肖大小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谁也甭管了。 其实肖潇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小秘密,六年前她因为夏哲拒绝相亲,觉得颜面受损,兴师问罪的时候初遇刘岩,觉得这个男人很有趣,首先他不害怕自己,其次不矫揉造作,比那帮目的不纯玩命追求自己的纨绔子弟强多了,最重要的是一介文弱书生竟敢为了女人跟自己叫板,这真是太好玩了。后来洗钱的事情东窗事发,夏文钟发现儿子是幕后主使,大发雷霆之余把责任都推到了飘雪的身上。夏哲为此苦苦哀求爷爷,几度寻死觅活,最终同意按照家里的安排出国,这才迫使夏家动用力量,把飘雪也捞了出来,再把黑锅丢给刘岩去背。 因为事情是肖潇挑起来的,所以她一直很关注,见夏家的做法实在过分,就强势搅了进来。夏文钟知道肖潇的脾气,还以为这个女霸王为了面子的事情想把夏哲置于死地,于是亲自登门拜访,对肖子峰和肖潇叔侄二人百般讨好,最后才提了个折中的办法,保刘岩无事,另选替罪羔羊。肖潇本来还是有些不服,但肖子峰暗示她妥协,毕竟夏家也有一定的势力,为了这种事撕破脸皮不是肖家的处世之道。就这样,当年刘岩在飘雪出狱的几天以后,也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 后来夏哲出国,刘岩执掌几乎死透了的公司,为了一个承诺,苦苦熬了一年。在这一年里,肖潇关注着刘岩的一举一动,看着他每天不辞辛苦地到处提案,然后一次次折戟沉沙,心想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玩了,简直是傻的可爱,但凡有点智商,也该改行做别的了。关注时间久了,难免会产生同情,肖潇想偷偷帮助刘岩一下,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仅仅是想拉他一把,可没有别的意思。肖潇虽然仅仅是肖子峰的侄女,但说句话还是非常管用的,于是夏之雪广告公司的中兴时代开始了。不仅如此,肖潇还乔装打扮冒充过公司文员,亲临刘岩的商务谈判现场,也装嫩冒充过学生,混进刘岩的课堂,听他妙趣横生地讲述广告实战课程。所以刘岩才会看着肖潇觉得眼熟,只不过那身警服迷惑了他,让他没有多想,仅仅以为这个女警官长了一张大众脸。大众脸是刘岩的想法,假如被肖潇知道,她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大众脸吗?你以为是在看高丽棒子的电影吗? 当然了,所有这些事都是肖潇偷偷做的,连小叔叔肖子峰都瞒着,只有堂妹肖冬雨知道一鳞半爪。 肖冬雨今年十六岁,在滨南一中读高一,从小古灵精怪,长的就像卡通片里的人物,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晶莹剔透,很不真实。肖冬雨是肖子峰唯一的女儿,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恶习,很善良,很懂事,学习成绩也始终名列前茅。可惜上天不会制造完美的人,就像霍金站不起来一样,肖冬雨是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而且比较严重,尽管肖家有数不清的钱,有强大的关系网,可以请全世界最著名的医学专家会诊,但在疾病面前,这些都是无能为力的。 没有人敢保证肖冬雨的生命能维持多久,肖家美满生活的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阴霾,他们的快乐随时都会戛然而止。正因为这样,肖家上上下下才更加疼爱肖冬雨,但凡她想要的东西,就算上天入地也得拿到。 聪明的肖冬雨早在几年以前就发现了堂姐的秘密,天才少女虽然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却总能发出惊人之语,把肖潇这个女霸王吃得死死的,不得不乖乖地讲了一些自己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却死活也不肯讲出刘岩的名字,而且再三嘱咐一定不要对别人讲,就算是父母也不行。肖潇害怕这事传出去,小叔叔和小婶婶会当真,使些手段逼着刘岩娶自己,那样对刘岩是很不公平的。肖潇知道刘岩对飘雪的感情,别看自己家大业大,根本就没有插足的机会。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 绝境逢生(三) 刘岩强奸案的负责人很快被换成了肖潇,她接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了飘雪和安然的调查笔录。飘雪的陈述对刘岩非常不利,而安然的那页却是空白,理由是安然受了强烈刺激,现在不适合接受调查。证物也有很多,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监控录像,画面上清晰地记录了案件的过程,如狼似虎的刘岩突然从座位站了起来,一手扯开自己的领带,一手推倒了娇弱无力的安然,然后就是一场令人发指的暴行,从深夜十点多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在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中,刘岩始终生龙活虎,动作大开大合,刚猛有力,比之欧美爱情动作片里的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安然在暴行开始不久,就已经无力反抗了,如同充气娃娃那样耷拉着四肢,随着刘岩的动作微微颤抖,让人担心她随时会被弄死。剽悍的肖潇耗费了整整了一下午的时间,从头到尾播放了两遍,看得男刑警yu火中烧,女刑警不敢抬头。肖潇安排人送来了盒饭,一边用餐一边研究案情,这是肖潇的癖好,全局最古怪的习惯,却没有人敢表示异议。 “都说说吧,什么看法。”肖潇环顾了一番捧着盒饭的同事,使劲咬了一口香肠,让联想丰富同事花容失色。 众人面面相觑,刑警队长这是想听什么?案情明摆在那里,还用研究吗?莫非肖队长想从艺术的角度来分析? 肖潇见平日里能言善辩的同事们都蔫了,一个个比初次相亲的大姑娘还扭捏,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指着一个男警官说道:“张海林,你说说。” 张海林今年三十八岁,是肖潇手下的得力干将,特种兵出身,枪法和拳脚功夫都很高超,因为脾气耿直,在保护政要的时候得罪了某个高层领导,被发配到滨南市公安局刑警队,他的刑侦经验丰富,侦破过很多大案要案,肖潇遇到难题的时候总喜欢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张海林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清晰可见,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说道:“那个那个……刘岩,的确挺猛啊……” 众人一片窃笑,尤其是一个叫商浩的刑警,把嘴里的饭菜都喷了出来。这个商浩就是案件最初的负责人。 肖潇瞪了商浩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你笑什么,让你来三个小时,你行吗?” “呃……”商浩被狠狠地噎了一下,然后很不服气地说道:“这个畜生肯定是吃药了!” 肖潇很高兴地打了一个响指:“商浩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仔细研究过,这段录像至少有两个疑点,第一是那个畜生……实在夸张了一些,我咨询过专家,他不仅仅是简单地服用了药物,而是过量服用,甚至有生命危险,一个思维清晰的广告策划人,是不会做出这种蠢事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头畜生可能是被人陷害。” 张海林和商浩等人收起了嬉闹的表情,问道:“那么第二个疑点呢?” 肖潇指了指那块电脑硬盘:“我们现在只有三个小时的录像内容,从那个畜生忙活开始,一直到那个畜生忙活结束,每个看过录像的人都被吓呆了,所以忘记考虑,在此之前他们做了什么?” 商浩连忙起身解释道:“我们取证的时候,直接摘走了硬盘,但里面有病毒,很多文件丢失了,只剩下这个片段,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说完干笑了几声说道:“肖队,我看这起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没有再调查的必要了吧,就算监控录像的内容不全,不作为诉讼证据,那受害人身上的伤还能是假的?这可有法医鉴定啊。” 肖潇没有搭理商浩,接着说道:“既然提起了其它证据,咱们就说那些证据,那个畜生用手铐把受害人铐在了暖气管上,谁能告诉我,这个手铐是哪来的?这是正宗的警用装备,情趣用品商店可买不到。还有,根据陈飘雪的供述,她到达案发现场的时间是早晨七点一刻,这一点写字楼保安可以证明。警方到达的时间是七点二十分,这一点已经写入了出警记录。在陈飘雪的供词中,她并没有拨打电话报警,而是我们警方自己出现的……” 商浩见肖潇的表情很冷,顿时有些心虚,赶紧解释:“那天早晨,有人报警那条街有家店铺的玻璃被砸,我们的人去查看,刚到现场就有人给110接警中心打电话,说夏之雪广告公司发生恶性案件。” 肖潇微微点了点头:“商浩并没有说谎,我去110接警中心查过记录,在当天早晨的确有这两起报警。这也许是巧合,也许不是,我们可以这样大胆地假设一下,假定这起案件是有人操纵的,用药物致使那个畜生神志不清,与受害人发生关系,幕后主使在清晨砸了写字楼对面饭店的玻璃,并报警把我们吸引过去,同时送饭的陈飘雪也到了,陈飘雪和那个畜生是法律上的夫妻,而且她还是夏之雪广告公司的财务总监,不管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都有可能帮助那个畜生消灭证据,所以幕后黑手不给陈飘雪这样的机会,在陈飘雪进入写字楼的同时,第二次拨打电话报警,于是咱们的人第一时间到达了现场。” “这个……这只不过是推测而已,没有证据吧……”商浩小声嘀咕一句。 肖潇瞟了商浩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个设计环环相扣,如果加上安然的指正,陈飘雪的第一目击证人供词,还有现场的证据,几乎没有悬念了,所以幕后黑手在有些细节上考虑的不是很细致,比如两次拨打电话报警的声音相同,经过技术鉴定,正是同一个人所为。如果连这都可以说成是巧合,那么也就是说报案人早晨一直在写字楼附近转悠,看见了饭店的玻璃被砸,报警后没有走,而且折返到夏之雪广告公司,跟在陈飘雪的身后看到了案件现场,并且拨打电话。你们觉得这符合逻辑吗?” 商浩的额头上开始见汗了,小声说道:“我到达案件现场以后,看见受害人的惨状,确实冲动了,很多细节有失考虑……” 肖潇没有理会商浩的辩解,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材料:“这是对夏之雪广告公司员工的调查笔录,公司同事可以证明那个畜生作风正派,而受害人安然却有勾引老板的倾向,一直遭到那个畜生的拒绝,这一点还有很多佐证材料,比如安然写给那个畜生的电子邮件,送给那个畜生的小礼物,还有很暧昧的QQ聊天记录,在聊天记录里,那个畜生从未有过一句过格的话,一直在谆谆教导受害人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从种种迹象来看,只要那个畜生愿意,受害人就会心甘情愿地投入他的怀抱,所以在夏之雪广告公司内部,根本就不相信那个畜生会对受害人做出这种事。” 商浩听了肖潇的叙述显得很尴尬:“我也调查过夏之雪广告公司的员工,他们却什么都不肯说……” 肖潇冷傲地说了一句:“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能保证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们不敢对我隐瞒,更不敢说谎,你不相信吗?” “不不不……”商浩连忙摆手:“我当然相信肖队的能力,如果这么说,所有这些事情都是那个叫安然的受害人搞出来的了?” 肖潇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里面传出安然去看守所探视时说的话:“我会去对法官说我是自愿的,然后你出来娶我,咱们一起去南方,这样行不行?”接着就是刘岩颓废绝望的声音:“不必了,我伤害了你,惩罚是应得的,随便法官怎么判吧,你以后要好好生活,人生的路很漫长,不能投机取巧。” “肖队你……”商浩一愣。 “你想指责我偷听他人的私人谈话?我就这么做了,谁能把我怎么样?”肖潇酷酷地收起了录音笔。 “可是这种录音到法庭上不会被当做证据采信吧……”商浩知道肖潇的背景,自然不敢说她的做法不好。 肖潇不屑地笑了笑:“我说过要拿着这个上法庭吗?我只不过是想让大家明白,那个畜生是无辜的,你们都给我往这个方向去找证据。” 散会以后,肖潇单独留下了商浩,淡淡地说道:“刚才我没有把事情都说出来,安然的户头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五十万,她的母亲月底可以动手术了;还有案发现场的那副手铐是09年出厂的,省内配发的时候有统一编号;夏哲带着两个外商去考察项目,一共两男一女,晚上在当地酒店却只开了一个房间,我不觉得他是一个喜欢三个人睡在一起的人,而且从收费站的记录来看,他的车当晚就返回滨南市了。这些话你心里有个数,谁再找你,你就这么跟他说,对了,再加一句吧,达到目的就行了,适可而止,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商浩慌张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紧张地说道:“肖队,我可没在中间拿任何好处,这个事……” 肖潇挥手打断商浩的话:“我说过了,你只不过是失察,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帮我把话带到就行了,我不想把事情弄僵,但也绝对不怕弄僵。” (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 绝境逢生(四) 在肖潇的授意下,案情调查非常顺利,陆陆续续又找到了一些佐证材料,就连一向对安然照顾有加的好心大姐也变了口风,翔实地列举了安然平时的言行,并推测这个小姑娘肯定是勾搭总经理不成,才出此下策,意图胁迫刘岩就范。当然,这些并不是说明夏之雪广告公司的白领们敢不顾董事长的禁令,而是因为肖家在黑白两道的影响力太大了,肖潇想搞定一件事,自然会有人出面帮忙,至于普通的小白领,谁能受得了那群凶神恶煞的恐吓?得罪了夏哲最多是丢了工作,而得罪了黑道上的人,睡觉都得提心吊胆,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替刘岩鸣不平,把安然贬低得一无是处,好像没有男人就无法生存的荡妇,那天晚上如果不被刘岩狠狠搞一下肯定寂寞难耐去自杀。 肖潇看到那些调查笔录的时候感到啼笑皆非,以她这些年对刘岩的关注,当然对安然有所了解,她喜欢刘岩的事情不用怀疑,主动勾搭也有可能,但那些白领们的叙述也太夸张了一些,仿佛刘岩就像一个无助的初中女生,而安然变身为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逮着机会就放肆地骚扰刘岩一番,让刘岩很苦恼,却毫无办法。 肖潇懒得去考虑这些证词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她觉得物证已经足够了,现在该去和那个所谓的受害人谈谈了。 对于安然,肖潇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明明知道刘岩对陈飘雪的感情那么深,还跃跃欲试去当第三者,而且丝毫不觉得这事很羞耻,简直就是在丢全体女人的脸。难道刚刚走出学校的女大学生都是这个样子吗?真是无法想象! 安然的面容有些憔悴,嘴角鼓起了水泡,毫无活力地坐在肖潇的面前。肖潇没有表露出丝毫同情,而是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可不能被她表面的样子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尽管夏哲是这件事情的主使,但绝不排除安然抱有浑水摸鱼的打算,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安然的终极目标就是刘岩的屈服,然后带着夏哲给她的五十万嫁给刘岩,再一起去外地生活,这个混账女人,竟然想人财两得!是可忍孰不可忍!拿老娘当傻子吗? 肖潇压住了心头的怒火,换上一副相对平静的表情,一本正经地问道:“安然,既然你说你是受害人,就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说吧,要详细,不能错过一个细节。” 安然一呆,偷眼瞄了瞄正在负责记录的商浩,很羞愤地低下头,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指。 商浩也看出了安然的尴尬,小声对肖潇说道:“肖队,这样的案子,你看我是不是回避一下,换个女警来记录。” 肖潇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这是最近几年才有的习惯,审案的时候都要准备一大杯茶,肖家的人都笑话她那根本就不算是品茶,糟蹋了上好的碧螺春,肖潇却仍然我行我素,就好这口,你们谁有意见?你们谁敢有意见? 肖潇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品味茶里的味道,但是就那样咕咚一声咽下去的一大口,又能尝出什么呢?肖潇终于放下了茶杯,有些不高兴地对安然说道:“你心态别那么肮脏好不好?我们办案就像大夫给你检查身体,你在医院里不肯脱裤子吗?” 这话说得粗俗不堪,不仅安然受不了,就连商浩也涨红了脸,慌忙站起身:“那个……肖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要不换个人吧……” 肖潇扭头看了看尴尬的商浩,很不满地说道:“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你都看两遍了,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呢?现在见着真人,就变得性格内向了?” 一句话说得商浩冷汗直流:“不是……这个……那个……肖队,我真有事儿……” 肖潇不屑地挥了挥手:“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吧,也别换人了,我辛苦一点自己问了,你到时候给我签个字就行。” 如果别人说这样的话,商浩肯定不敢答应,但提出这种无理要求的是肖潇,只好认了,赶紧答应下来,然后就像发生地震一样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等商浩走远了,肖潇才啪地一声合上记录本,起身走到肖潇的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头对着自己。 “还别说,小妞有几分姿色,不过身材太差,瘦巴巴的没有二两肉,抓一把全是骨头,没几分钟就瘫了,你以为耍点小手段刘岩就能娶你当老婆?” “我……”安然觉得自己的大脑里轰地一声巨响,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肖潇伸出手指在安然的脑门上重重地点了一下:“你以为监控录像的视频被做了手脚就不能恢复吗?老娘手下有很多高人,当老娘不知道是你自己把自己铐起来的吗?老实给我交待,手铐是谁给你的?药又是谁给你的?五十万是谁存进你的户头的?只要我冻结了你的账户,你的母亲还是做不了手术,懂吗?” “你……你……”安然完全被肖潇说懵了,全身哆嗦,不知道该怎么办。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肖潇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涌起了一股浓烈的杀气:“你们配药根本不讲究剂量,如果不是刘岩命大,你就捧着他的骨灰盒结婚吧!” “什么!”安然霍地站了起来:“夏总说那药对人不会有伤害的,他还说……”话说到一半,安然猛然意识到已经泄了底,张大嘴巴,看着似笑非笑的肖潇。 肖潇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很嘲讽地笑了笑,突然挥起手重重地打了安然一巴掌,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吗?你彻底毁了刘岩,夏哲和陈飘雪的背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背叛友情,这一次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放弃了,更不要说所谓的爱情,现在他被逼得净身出户,一无所有,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了,这些都是你们做的,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山盟海誓地囔囔着爱刘岩,你就是这么爱的吗?” 安然用手捂着脸,很伤心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为什么啊……我不想这样的……” 余怒未消的肖潇拎着安然的领子,轻而易举地把她提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椅子上:“疼吗?看守所里的人就是这样打刘岩的,一个有尊严、有骨气的男人,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爷们,被那群人呼来喝去,看不顺眼就可以打,可以骂,这样的场面你很愿意看是不是?” 安然瘫软在椅子上,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肖潇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继续说道:“你觉得你们的所作所为刘岩不知道吗?就算前些天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心里只有陈飘雪一个人,对别的事情迟钝了,那么这些天关在看守所里,他还能想不清楚前因后果?你也太小看刘岩了!他能猜到幕后的指使人是夏哲,也能猜到你和夏哲是一丘之貉!你别以为可以用那点破事威胁到他,我可以轻轻松松证明你就是一个烂货!”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夏之雪广告公司员工的调查笔录,重重地摔在了安然的面前。 安然惶恐地翻开,看了几页就远远地扔到桌子那边,尖叫道:“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女人!我那晚之前还是个……” 肖潇不屑地打断了安然的话:“这个事我没怀疑过,所以你还算有点良心,也真心想和刘岩以后过日子,假如夏哲用别的办法让刘岩一无所有,你还能对刘岩这么好,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主刀,治好令堂的病,还会支持你和刘岩在一起。不过很可惜,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再看看这份资料,比那份更有看点。”说完又掏出几页纸交给安然。 安然看过之后险些气疯了,撕心裂肺地嚎叫:“你们胡说!我什么时候交过男朋友!这几个男人我都不认识!我什么时候当过小姐!还有我什么时候去医院修补过那个!他们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肖潇单手搭在安然的肩膀上,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按回了椅子:“你说对了,刚才那些夏之雪广告公司员工的调查笔录,是有人引导他们那样说的,而这份完全是我编的,只不过编得合情合理,每个人都能出来作证。你们不是想用伪造的案件来冤枉刘岩吗?你不是想用这个假暴力事件胁迫刘岩吗?那好,我就做一套你的假经历,啧啧,真是丰富啊,十六岁就和自己的体育老师发生关系,大学时交过五个男朋友,其中还有一个外籍留学生,同时还做应召女郎,你觉得我把这份无懈可击的材料交给法官,法庭合议的时候会怎么判?假如我交给刘岩呢?他又会怎么想?” “不要……”安然吓呆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做……这些都是假的……” 肖潇的脸色一变:“对,这些的确是假的,问题是谁能相信这是假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想让你万劫不复,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要指望着我能同情你,我不会重复农夫和蛇的故事,刘岩对你那么照顾,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我……我该怎么做……”安然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小小年纪的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是肖家大小姐的对手。 “这是我准备好的调查笔录,你签字吧,出去以后就说你早就是刘岩的情人,而且喜欢玩那种刺激的游戏。至于夏哲那边,我会处理的,他不敢再找你的麻烦。还有你母亲的手术,我会从北京请来这方面的专家,费用不需要你来操心,夏哲给你的五十万,就当是替刘岩潇洒一回的事情买单了。你给我记着,以后离刘岩远一点,我不希望他的身边有你这种阴险小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