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惊变   村子的最外边,一片小树木。此时正是初夏,天空里飘着淡淡的云,一阵风吹来,树叶便发向沙沙的响声,如同童年里祖母哼唱不知名的歌曲时的喉音。像往常一样,林海一个人来到小树林旁。他已经习惯这样,不管心情好与不好,都会来这里坐坐。每当躺在树下的时候,就会感到莫名的欢快。   还好,他有个幸福的家。有个可爱的弟弟。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暖流流进血脉里。可是,那个女孩不断的跳进他的视线里,揪着他的心不放。妈妈也发现他最近吃的不是很多,人也不爱说话。好像有心事。   天空里有大朵大朵的云缓慢的飘过去,当从树叶的后面看去那些云的时候,总觉得是树木在向着相反的方向飘过去的。就连自己也像是飘了起来一样。   明媚的阳光,白得像棉花一样的云,蓝得透底的天空。怎么看都是美好的一天。   在这样的天气里,是没有人担心会下雨的。   忽的,一道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天空。   “这样的天气,哪来的闪电呢?真奇怪,好好的就要下雨……”林海嘟哝着嘴,不满意的说着。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那闪电并不是要下雨的前兆。因为在那道闪电的背后,隐隐还有什么东西。蓦的,天空像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刺眼的光线汹涌的倾泻下来。林海不禁用手挡住了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里,看到那渐渐暗淡下去的光线里,突然就出现了三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体型微胖,杏黄色的外衣,脸上是无比痛苦的神色。在他后面的那两个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半白一半黑的长衣,就连脸也是一半白一半黑。另一个身材比他低一点,衣着和黑白脸的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简直比唱戏的衣服还要鲜艳,不过,他的脸上却带着面具,看不清楚表情。   三个人一出现,就在空中急速的飞掠而过,身后拖着长长的光穗,宛如烟花穿空。那黑白脸的男子忽然加速,转眼就要追上前面的杏衣男子,等离那人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他的手上暴涨出一片金色的光芒,细密而错综复杂的流动的线条布满了臂膀之上,然后是一道光柱向着前面那人激射而去。杏衣男子在空中翻了个身,险险的躲过了。带着面具的男子就在黑白脸的男子后面紧紧的跟随着,华丽的衣裳猎猎翻飞。   黑白脸的男子大叫一声:“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一阵大笑后,对身后的带面具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面具男子会意了一下,忽的加速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只是一转眼间,便抢到了杏衣男子的前方,一个伸手便要去抓他的衣领。杏衣男子又眼一瞪,在这空中打了个旋,斜斜的穿了出去,硬是没有被面具男子抓住。三个又向着地面俯冲下去,待接近地面的时候,突的将身子平着地面向前掠驰飞过,像一只大鸟一样急速的掠过林海的身边,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在他们的身后,飞扬起一片蒙蒙的沙土。只是,面具男子的身形却一直挡在杏衣男子面前,后面又有黑白脸的男子逼近,只得稳下身形,转个圈子升到高处,定定的浮在那里。   林海惊愕的看着头顶的天空,眼睛瞪得溜圆。这样的画面,也只有在看仙侠片的时候才能看得到的吧。而且,那都是假的。林海摇摇头,使劲的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三个人还在那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他们是外星人?林海心里充满了疑问,不自觉的向着那三人的方向靠近过去。   林海吓得靠在树杆上,满头是汗。   天空里的那道光还在,仿佛是一道伤口。就在那里,突然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群光点。因为现在是白天,那些光点看上去不太清楚。如果是黑夜的话,就会惊异的发现,那赫然是一群从天而降的陨石。也就是流星雨。   那些在大气层里燃烧着咝咝作响的陨石渐渐的接近了,然后呼啸着砸向了地面。直径十米左右的陨石落下来的时候,立即引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   一个陨石砸了下来,十个陨石砸了下来,接着就是成百上千的陨石一齐落了下来。地平线的尽头,笼罩在一片夺目的光芒里。陨石的光芒从高空而下,渐渐的便看见远处的地平线那里也是闪闪的火光。奇怪的是,这些燃烧的石头没有一颗落进了村子。林海哪有时间乱想这些,万一被从天而落的石头砸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看着头顶的陨石越来越多,林海心里骂道:“妈的,我还想要命呢,还是赶紧跑吧。”   他刚迈到脚步,正准备向家的方向跑去,头顶瞬间被一片耀眼的光芒笼罩下来。只见一道燃着熊熊火焰的陨石正冲着林海的头顶而来,在空中拉扯出震耳的呼啸声。眼看着是躲不过了,林海慌得大叫一声,心想:这下要死了。   地面越来越亮,像被陷入了一片火海。   那三个人在这片巨大的流星雨中穿梭着,完全不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每个人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线条,如是血管一般交叉,形成网状的纹路,像会呼吸的动物一般忽明忽暗。   杏衣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想要魔量,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的眼睛里涌起一层莫名的悲伤。黑衣男子咧嘴笑道:“今天你已经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看你有什么法子阻止我。”杏衣男子呸了一声道:“就算你拿到魔量,也会被毁灭的。”说着,在他的身后赫然出现一把巨型的斧头,斧头上光芒流转,带着呼呼的风声,催带得黑白脸的男子直往后退。   陨石带着呼呼的火焰,撞在了林海的身上,当耀眼的光芒消散的时候,林海才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奇怪的是,他一点事情也没有。那个巨大的陨石明明击中了他,可是,他却活得好好的。只是,他闻到了一股糊味。接着,就看到屁股上和后背上着了火。林海赶忙在地上打了滚。   等火灭了后,他又开始觉得头晕,身体也在不住的颤抖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令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他拼命的想,拼命的想,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这时,又有血从耳机、眼角、鼻孔、嘴巴里流了出来。   周围的空气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只看得见陨石不断的砸在地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只是大地在颤抖,林海人也在颤抖,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一切都完蛋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东西?难道是一场恶梦?当他倒下去的时候,看见高高的天空里,杏衣男子迅速的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就将巨大的斧头狠狠的朝着那两人劈了过去。   难道他是怕那两个人也看到林海?可是林海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们三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汹涌的光线,慢慢的消失在涣散的瞳孔里。   在黑白脸的身上,涌现着一明一暗的光芒,眼见着巨大的由一道光芒组成的斧头向着他的头顶劈下来。整个天空忽然风云变幻,巨大的气流里,出现无数黑色的龙卷风。   天已不是天,地也不再是地。整个世界都陷入一阵浑浊中,如同一条巨龙从水底翻身而起,搅翻了整个水底世界。   黑白脸在这浑浊的风里,不慌不乱的伸出右手,从他的指尖忽然暴涨出一片明亮的圆环,然后急事的朝着斧头劈来的方向飞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巨大的斧头一下子消失在巨大的风里面。   杏衣男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嘴角已有一丝血迹。   黑白脸的男子轻轻的叹惜着,说:“哎,看来,今天,你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了吧。”   杏衣男子咬着牙说道:“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把它交给你们的。”   黑白脸的表情瞬间凝固起来,如同冰封万年的冰霜。他冷冷的说:“死人是做不了主的。如果你乖乖的把它交给我的话,也许,我会让你死的好看一点。”   杏衣男子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休想。”   黑白脸的男子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点关心的说道:“你一直拿着它,就应该知道它迟早会带来杀身之祸的。”   杏衣男子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好好的活着。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好好的活着。”   黑白脸男子暴怒的说道:“我绝对不会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成为时空的霸主。”   杏衣男子不再和他多说什么,说什么也不再重要。那个东西绝对不能落他这个人的手里。忽然,他的背后已经暴涨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无数的光点像是悬浮在空中的飞鸟一般向着黑白脸的男子飞去。   每一道光点都形成一道模糊的光线,然后拉扯成细而密的线,击向对手。   黑白脸拂着袖了,像是在驱赶蚊子似的将那些飞来的光点弹开,接着,那些光点就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又一个剧烈的爆炸。   天空里是无数明亮的光点和爆炸后形成的云团。   黑白脸的男子从容的微笑着,仿佛完全没有把杏衣男子的攻击放在眼里。而杏衣男子忽然将手指放在面前,指引剑诀,金色的脉纹一条一条的出现在臂膀之上,将三人的脸照得明亮如灯。在那一连串的爆炸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从他的身后又飞出一个巨大的光阵,如同是一道佛光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上,而在光阵的中心,却是一个巨大的印,佛印。   黑白脸的男子眼睛瞪得快要裂开来,惊异的叫出声来:“你……你……怎么会是佛门下的……”话音未落,那道佛印里多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佛”字,然后是一张巨大的手。   黑白脸的男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杏衣男子竟然已经将佛家的功法和脉气波结合了起来,就算是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眼见那个巨大得遮天蔽日的手掌就要从头顶拍下来,一直没有动手的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忽然闪到前面来,化成一道急速的流光,如同脱弦的箭一般朝着佛掌飞掠而去。   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带着面具的男子就和佛掌撞在了一直,黑白脸的男子惊叫一声,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天空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天空还是那么的蓝,云还是那么的静。当佛掌的光芒消失的时候,面具男好好的浮在空中,一动也不动。   杏衣男子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涌上来,扑的就喷了出来。他无法相信的颤抖着,说:“你……竟然……是……同身脉器……”话说完,他人已经同着地面掉下去。   黑白脸的男子哈哈的笑着,说道:“是你把我们看得太浅了,现在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将头冲着地面,像是离弦的箭一般俯冲了下去。面具男子也急速的坠了下去。 正文 第二章 魔量   杏衣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头朝下不停的坠下去。   黑白脸的男子和面具男子的速度更是快得离奇,转眼间已经追了上来。黑白脸男子的心里已经在笑,只要杀了他,就能得到那个东西,从今以后,他将是整个时空的霸主。一想到这,他就激动的直发抖。   人在开心的时候,就会忘记危险。   人性的弱点。   所以,当他看到杏衣男子睁开眼睛朝着他笑的时候,便意识到什么。   果然,杏衣男子背后再次出现一个巨大的光阵,光阵里再次亮起了佛印,只是在一瞬间,佛掌已经冲到了黑白脸的面前。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摧枯拉朽的直撞上去。   黑白脸男子和他的距离只有一米左右,所以,当佛掌逼近他的面前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而面具男子就紧紧的跟在后面,距离不过在两米左右。   轰隆一声,黑白脸男子和面具男子消失在一片佛光里。   接着,杏衣男的脚下忽然喷出一股白色的气流,猛的朝着地面而去。他竟是朝着林海而去的。   杏衣男子本是佛门的俗家弟子,讲究的仁慈、博爱,所以,他本不愿意杀人,可是如果别人要杀你呢?难道能看着别人用刀抵着你的喉咙,你却对他讲经说法?严重的是,那个东西一旦落到那个人的手里,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因此,他誓死要抗争到到底,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那东西落到黑白脸的手里。   黑白脸的男子和面具男子被巨大的佛掌挡了一下,只那一会儿时间,杏衣男子就已经飞射到地面,向着林海而去。身子掠近地面的时候,身后便扬起一串串的尘土,然后停也不停的拉着林海的身子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杏衣男子抱着昏迷中的林海,转眼间已经转了好几个弯,落在村子里一个窄窄的小巷里。小巷里绿树成荫,严严实实的把小巷的顶上遮住了,巷子虽小,但一进去就觉得幽暗得很,想必黑白脸的男子和面具男子一时还找不过来。现在正是夏天的中午,人们兀自躲在家里不出门,树梢上的知了叫得越是厉害,人们也就睡得越是安详。整个小村子都仿佛在蝉声中睡了过去。杏及赶紧把林海放置在墙角,掐了他的人中,又在他的膻中穴和内关空推拿了一会,便看着林海渐渐转醒。   一看到满身是血的杏衣男子,林海便惊呼一声,差点又晕了过去。但见那人生得慈眉善目,目光凝重的望着自己,却没有半分恶意,于是他问道:“你是什么人?”   杏衣男子摆摆手,捂着胸口跌坐在地,哇一声,又是一口浓血喷了出来。来不及擦干净嘴上的血迹,就用力的抱住了林海,瞪着眼睛说道:“我……快要死了,但是那东西不能落在坏人的手里,否则,世界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所以……你得帮我个忙……虽然我知道让你来承担这个任务有点艰难,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实在是已经没有办法了,也许是上天注定要你出现在我面前的……”说着,竟又是一口吐了出来。身子再也支持不住,椅在了墙上。   林海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战战兢兢的问:“我怎么帮你?”到底是心软,看到别人受苦受难,他的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刚刚还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怕,现在倒觉得他十分的可怜了。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须要用生命去捍卫呢?关乎于整个世界的秘密,他的肩上掮负着的,到底是多么沉重的担子!林海也知道,这个人必定不是普通人,在见到他在空中飘浮飞行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身上有着某种能量。生活在21世纪的他虽然有点无法相信,可是,事实放在眼前的时候,就不得不信了。忙把杏衣扶了扶,说:“如果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   杏衣男子忽的抓紧他的手,几乎是掐进了他的肉里,无助却又坚定的盯着林海,说:“只能靠你了。”说着,竟是将手硬生生的插时了自己的胸口中。林海听到血肉骨头断裂的声音,毛骨悚然的向后退缩着,眼见着从杏衣男子的胸口渐渐的出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鲜血滴滴淋淋的落在他杏黄色的衣服上。脸色苍白的杏衣男子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托到林海的面前,说道:“这个,就是他们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林海不断的退缩,不断的颤抖,因为恐惧,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字一字的说道:“这……是……什……么……”   杏衣男子说:“魔量。”   林海说:“为什么他们都想得到这它,你去想交给我?”他隐隐的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贸然的接受这个东西,是不是也会像这个人一样招来杀身之祸?自己本是一个弱小的初中学生,哪里有力量与黑白脸的男子反抗,也许,他会死得惨不忍睹。但是,但是,杏衣男子已经把那东西从自己的体内取了出来,就证明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了所谓的“和平的世界”,他不惜用自己的命来交换,试想,如果自己也被逼到这个份上,会像他这样大义凛然吗?林海能想象到的,只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命而放弃那个东西。因为他有幸福的家,还有自己喜欢的女孩,他还放不下他们。   杏衣男子皱着眉说:“我知道,让你来承担这一切,会让你痛苦,可是,魔量一旦落入黑白脸艾柯的手里,所有平行空间里的人类都会沦为他的奴隶,包括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自己。”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但是每一个字眼都针一样的扎进林海的心坎里去,但是他还是摇头,没有勇气接受这东西,他问道:“既然这个东西有如此强大的能量,你何不用它来对付那个叫艾柯的男人呢?”   杏衣男子惨然一笑,说:“这东西只能害人,救不了我的。”   林海又说:“你……你可以找别人的,我……实在没有……这个能力。”   杏衣男子露出失望的眼神,目光忽然淡了下去,无力的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最终我还是没能守护好它。师傅,林儿,阿南,我让你们失望了,我……对不起大家……”痛苦有时候能让人欢笑,欢笑看起来让他更痛苦。他的手已经垂了下去,一点一点的垂了下去,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再也没有力气和这个残酷的世界反抗什么了。是放下了?还是看透了?胸口的血兀自流个不停,就连地面也是殷红一片。   过了一会,他又喃喃的说,声音像是只给自己听的,也像是说给林海听的:“我总是保护不了自己爱着的人,总是让他们失望让他们伤心,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做不好,我到底有多失败,也许死了就好了,一切都好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痛苦,以至于身体像是晒干了地蚯蚓一样蜷缩着,蜷缩着,直到缩成一个团。接着,就扭曲的颤抖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跳了起来,一把将林海的脖子掐住,狠狠的说道:“我怎么可以看着我爱的人死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林海被掐得透不过气来,想要挣扎,却又使不出力气,只能从喉咙里吱吱唔唔的发出模糊的声音。杏衣男子把脸逼近得越来越近,咬着牙说道:“所以,我一定要这么做,也只能这样做,你明白吗你明白吗……”说着说着,泪水已经滑了下来,滑过抽搐的脸庞,滑过鲜血淋漓的胸口,滑过黑乎乎的魔量的表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杏衣男子的手慢慢的向着林海的胸膛里伸去。   林海就像从水里跳到地面的鱼一样扭动着身体,不住的挣扎着,可是越是挣扎就越是没有力气。一股无比痛楚的疼痛席卷了他的身体,然后就听到胸口的血肉和骨骼一截一截的被扯断,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凉。血,本是叫人害怕叫人恐惧的,可是林海看见,从自己胸膛里流出来的血一点一滴的落到地面,然后蔓延成一朵又一朵火红的花朵,像是开满了整个小巷。杏衣男子的手心里有淡淡的光芒闪烁着,轻轻的抚过林海的胸膛,就看见那些肌肉慢慢的生长愈合起来,不一会儿时间,那个伤口就消失掉了。林海倒在了地上。   杏衣男子继续将手放在林海的头顶上,说:“现在,我要把你的记忆全部更换掉,三年的今天,你的记忆将会重新复活。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那个男人的名字叫艾柯,就算你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千万不要使用魔量,千万不要。”指尖光芒流转,意识模糊的林海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空,像是一壶水,不断的被人倒干净,不断的填进新的东西。   头顶上忽然有一阵声音呼啸着划过,显然是艾柯和带着面具的男子已经追了过来,不过,他们暂时没有发现杏衣男子躲在这里。   杏衣男子赶紧闭上眼睛,更加专注起来。必须加快进程,不然,要不了一会功夫,艾柯就会找到这里,到那时,所有的付出都会前功尽弃。   当他手指尖的光芒消失,林海被轻轻的倒在了地上,沉睡得你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杏衣男子叹口气说:“希望你能平安的活到三年后吧。”说着,吐出了一口血。划破天空的呼啸声已经远去了,可是他却忽然跃上天空,向着那两个人影而去。 正文 第三章 脉气波   这个小巷里,住着的是一村之长。村长杨虎力今年已是九十的高龄,可是他长得不但不像九十岁的样子,而且,行动起来比三十岁的壮汉还要稳健。有人说他每日都吃十全在补汤,有人说他会仙术。平日里他为人豁达,从不与人计较,不管是谁家有困难,都热心去帮个忙。所以,村长的位置一直是他,从来没有人想把他替换下来。大家都尊称他为杨爷。   杨爷在屋子里抽旱烟的时候,隐隐的听到地面有嗡嗡的声音。那声音听来及远,别人却是听不到的。开始的时候觉得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毕竟是一把年纪了,可是刚刚屋顶上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啸声,于是他便走了出去。   杏衣男子勉强飞上了天空,速度已经不如原来快,当他发现艾柯看到他的时候,就掉转身向着反方向而去。总之,他要把他们引得远远的。直到离那个小巷越来越远。   艾柯和面具男子在后面紧追不舍,转眼间就到了杏衣男子的身后。   艾柯对面具男子说:“不用再给他机会了,他已经错过了机会,所以,直接动手好了。”   面具男子点点头,全速朝着杏衣男子而去。他的身体在空中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以极快的速度流星般的撞击在杏衣男子的身上。杏衣男子像一只中箭的鸟一般直直的向着地面坠落下来。通一声摔在地面的时候,整个骨架都碎了。   艾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你不是很想死吗?等我拿到了魔量,再帮你去死吧!”忽然,他的眼睛呆滞的盯着奄奄一息的杏衣男子的胸口,一道长而宽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一把抓起杏衣男子的衣领叫道:“你把它藏在哪里了?”杏衣男子却是无力的摇摇头,笑了。   风,轻轻的吹着,叫人觉得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天空还是那样的蓝,云彩也是那样的白而软,就算再悲哀的人,在如此清朗的天气里,也不会苦闷。   杏衣男结结巴巴的说:“我知道你很想成为时空的霸主,因为你想向世人证明你自己,你害怕自己如同死亡一样的存在。可是,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有那么几个重要的人。他们重要到你可以用生命来捍卫。所以,我可以选择死,并且死而无憾。只是,只是,我不甘心,明明我们可以活得很平静,为什么……你……要离开大家?为什么?艾柯!”当他念到那人的名字的时候,就像是妈妈在呼唤孩子的柔声。听到这里,面具男子便慢慢的走了开去,他站在离艾柯不很远的地方,仰走头去看天空里的流云,看得很认真,很认真。   一口血喷了出来,杏衣男子伸出手来,轻轻的抚在艾柯的脸上,微笑着说:“你也是我想保护的人。所以,我不能看着你入魔道,你懂吗?弟弟!”   开始的时候,艾柯还觉得不以为然,可是当他这一声弟弟叫出口的时候,他的脸上竟也落下了长长的一串泪。   杏衣男子说:“看到你能为我哭,我真高兴。可是,可是,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注定要一个生一个死,只是希望在我死后,你可以帮我照顾他们。”   艾柯忽然很生气的说:“你为什么总是在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杏衣男子摇摇头。   艾柯疯了一般的吼叫道:“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高尚,我最讨厌你的假仁假义,世人都觉得我是个恶棍,是个坏蛋,我他妈的就不是人。”说着说着,就哈哈的笑起来。接着又冲着杏衣男子道:“这一辈子,我只有一个目标,要让世界都臣服在我的脚下,你觉得有错吗?难道你忘记当年我受过的苦难了吗?啊?……”   天空很蓝,可是有人在哭泣。天要下雨,却有人在唱歌。   杏衣男子说:“弟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艾柯大叫道:“对,当然是你的错。我有错吗?我有错吗?”   杏衣男子咳嗽了一声,又是一口血吐到了胸口。艾柯一把提起他来,叫道:“快点说,你把它藏到哪了?”   杏衣男子说:“我把它藏在了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说完,他眼睛就一点一点的闭上了。   艾柯不住的摇着他,喊道:“喂,喂,快点告诉我你把它藏在哪了……喂……喂……”   远远的,远远的,真的有人唱歌了。   风轻云淡歌声远,笑渐不闻声渐悄。   面具男走了过来,问道:“主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艾柯一把将杏衣男子的尸体扔到地上,说:“直到把魔量找到为止。”   面具男说:“是。”   忽然,艾柯想到了什么,脚下生风,朝着空中飞射而去。面具男子也紧紧的跟了上去。落脚的时候,面具男才发现,这个地方正是原先的小树木旁。地面被拳头大小的陨石砸得坑坑洼洼,满目疮痍。下面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兀自有几处火焰在燃烧着。面具男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来这里,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地面上,隐隐的有着一串凌乱的脚印,仿佛之前有人在这里躲避过什么似的。但是用心一想就可以明白,一定是在流星雨的时候,这里就有一个人藏着了。   艾柯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在他的印象里,仿佛瞥到过下面有一个人影,当时怕杏衣男子逃跑,所以没有在意底下。别人的生死他从来懒得管。他问带面具的男子:“当时,有没有看到下面有一个人!?”   面具男说:“没有。”   艾柯说:“那这就对了。”   面具男说:“可是下面有一串脚印。”   艾柯说:“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人藏着,而我们却一直没有察觉到。”   面具男说:“照您的意思是,他把那个人带走了,然后,把魔量交给了那人?”   艾柯说:“正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死的那么安心。他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遗憾,想来是有人帮了他的忙。”   面具男飞快的从高空俯冲下去,然后抓起那脚印上的一撮土闻了闻。艾柯也落了下来,问:“还能查得到吗?”   面具男子说:“虽然气味已经变淡,但是,还能找得到。”   艾柯说:“那好,现在就去找他。”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当时林海是被杏衣男子带着飞走的,而人到了空中,气味就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消散。   杨爷走出屋门,抬起头来看了看,隐隐的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可是,是什么事呢?心里像是被人上了发条似的,绷得紧紧的。天空里依然很安静,可是,一阵风吹来,便闻到一股硝烟的味道。他一把将手里的烟掐灭了,快步的向着大门外走去。   一出门口,便看见林海躺在那里。他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去,一把将林海抱了起来,寻思道:“这不是林瑞年家的大儿子吗?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昏迷的?难道有人打了他不成?”在林海的旁边,还有一滩子血迹,用手在上面轻轻的沾了一下,黏黏的,还没有干透。而此时,天空里的烟却更浓了。杨爷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赶紧抱着林海回到了屋子里。   他爱妻已故,身边只有一个儿子,叫杨路。今年已有六十左右,年轻的时候娶了个老婆,因得了一场大病,早已不在人世,因此这个院子里只剩下两个老人。杨路此时正在午睡,忽听得门外磕磕碰碰的声响,便起身向外看去,待见是父亲抱着一个孩子的时候,便赶紧下了炕,问道:“爹,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说话间,早已瞥见那是林家的孩子,于是接着自己的话说道:“这不是林瑞年家的大儿子林海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发生了什么事?”   杨爷把林海放在了炕头,便对杨路说:“外面有动静。我想,一定是脉气波修行者出现了。”   杨路惊叫一声,说:“怎么会这样?上一次有脉气修行者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我还是个小屁孩。一晃这么多年,怎么……”   杨爷摆摆手说:“这些话日后再说吧,我看从东面吹来一股风,风里净是硝烟,我得去看看。”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一直去到村子边上的小树林旁才站住了脚,却见那里满是陨石,树木也东倒西歪的杂乱不堪,从陨石落下的地方,兀自升腾起一片一片的浓烟。除此之外,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又往南走了一会,见一个穿着杏黄色衣服的男子倒在血泊里,胸口开了个大洞,在明烈的阳光下显得十分的可怕。手伸到那人的鼻子下的时候,发现他早已断气。   杨爷喃喃的说道:“看来,这个世界里,又要掀走一场风浪了!”抬起头看去,天空里又是一波流星雨雪花一般的落了下来。   此时的林海还在沉睡着,殊不知,他正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正文 第四章 灭门   梦里面,林海正坐在课堂上,老师有一句没一句的念着课文,空气里弥漫着不愉快的缺氧的味道。同桌赵国最讨厌这个老师的课,也不听课,只是在那里打盹,林海懒得叫他。从上初一的时候,他俩就是铁哥们,到现在已经有二年半了,再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想想就觉得难过。   在他的斜前方,端正的坐着一个文静的女子。她叫苑遥,长长的头发梳成马尾状,低着的头微微的向着左倾斜,头发从耳边淌下来,露出圆润的耳朵。此时她正专注的做着笔记,纤细的手指从纸的左面写到右面,然后再挪回去。林海觉得她是那样的有气质,心里不禁觉得酸涩起来。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恋着苑遥,可是,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而每次有机会能和她说上两句话的时候,不是脸红就是找不到说话的主题低低的叹了口气,失落的把视线收了回来。忽然瞥见前面的一个女孩正呆呆的看着她。那人正是班里的女体委图湘。这个女孩长得虽然也挺秀气,只是太男子气,说话和做事的时候,总是风风火火直来直去,从来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别人的感觉。上次,林海就差点栽在她的手里。   那天他照样去食堂,半路上,图湘忽的跑到他的面前,说:“林海,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当时周围的人忽的就站住了脚,不一会,他的身边就围了十几个人。害得他红着脸,一天都没有好好听课。   图湘还是在看着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害羞。林海只好埋下头去假装写笔记。   此时,梦的画面一转,他已经回到了家里。   屋子里有一群男人,不知为什么,他们吵吵闹闹的,只听一个人叫道:“姓林的,有本事赌钱,没本事还钱啊?”弟弟林远被吓得缩在一边,而妈妈却指着爸爸的头骂道:“成天在外面赌钱,现在好了,要债的都追上门了,我看你怎么办。”说完一屁股坐到炕头上,把脸别了过去,气得直抹眼泪。   林天瑞年一甩手,气呼呼的说道:“老子这里没钱,只有命一条,今天我就是还不了了,你们还能把我怎么地?”   来到家里要债的一共三个人,都是庄稼汉子,生得一身的肌肉。其中一个使劲的推着林瑞年,叫道:“我他妈的今天不走了行吗?我住你家了!”这一推直把林瑞年推得磕在了墙上,他一生气,挥手在那人的脸上给了一拳。   一个趔趄,那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鼻子里的血直往外流。其他两人见林瑞年动了手,一齐扑上去和他打了起来。妈妈一看男人们在自己家里闹腾着,边哭边喊道:“这日子可怎么活啊,人家都欺负到家里了,日子没有法过了……”却在这时,弟弟丁林远因为害怕,躲到了墙角,却又见不得别人欺负爸爸,于是跑过去抱住一个人的腿就咬,那人疼得直哎哟,一脚踢出去,林海撞到了炕角上。   血,像忽然盛开的花儿,一路蔓延……   林海长长的吸一口气,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他的嘴里还不住的叫着:“林远……林远……林远……”杨路忙走过来,轻轻的问:“林海,你怎么了?”听到声音,才发现这里是村长爷爷的家里。他忽的握住杨路的手,说道:“爷爷,我弟弟是不是死了?”杨路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便安慰道:“一切都好。你怎么在我们家大门外睡着了呢?”   林海迟疑的想了想,却也想不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便说:“我有点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林远他……”说着,便跳下了炕,“我要回家去。”   面具男子一路寻着气味,找到的却是林海的家。   屋子里,林海的妈妈王怀玉正在做晚饭,林瑞年在电视机前看新闻,林远乖乖的趴在桌子上写着生字。忽然,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王怀玉向着外面喊了声:“谁呀?这么大手大脚的,是不是林海?”说着,她已经走了出来,当看到艾柯一半黑一半白的脸时,登时吓得将手里的菜叶子掉在了地上。听到动静,林瑞年也跟着走了出来,问道:“外面来的是谁啊?”   艾柯微微笑着,对王怀玉说:“林海是你儿子?”   王怀玉点点头。林瑞年问道:“你们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   艾柯说:“当然有事。他拿了我们一件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想拿回去。”   林瑞年说:“不知道他拿了你们的什么东西?”   艾柯说:“就算是我说了你们也不懂,还是让我亲自找他要吧!”   王怀玉说:“可是,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回家。”   艾柯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唉,真是不听话的孩子,他为什么要四处乱跑呢?真是让我头疼。”   林瑞年也满怀歉意的说:“孩子不懂事,回来我们一定好好的说教。”   艾柯说:“哦?你们还等得到他回来吗?”   接着上,林瑞年就被艾柯慢慢的提了起来,脖子被掐住,直喘不过气来。艾柯淡淡的说:“他迟早会回来的,只是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手上一用力,林瑞年的脖子就被扭断了。王怀玉想叫,可是,声音像卡在喉间的枣核一样吐不出来,只是不住的颤抖着向后退缩着。看着自己的丈夫被人残害,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下来。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扑到艾柯身上乱捶乱打,嘶喊着:“畜牲,畜牲……”却又看到站在里屋门口的林远,于是喊道:“快跑,快点离开这里……快点……”   林海的心里一直在想:弟弟是不是死了,那只是个梦境吗?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是梦还是现实都分不清楚。不知不觉的,脚下加快动作,朝着家的方向奔去。他没有注意到,当自己跑起来的时候,脚尖只是轻轻的触及到地面,一步就跨出了七八米远。   村长杨爷看到杏衣男子的尸体后,又想起林海来,心中道:“这件事,可和那孩子脱不了干系。不知家里人怎么样了?”说着,加快脚步朝着林海的家里而去。   当来到林海家门外的时候,他栖身藏到一株大树后面,听得王怀玉在里面惨叫,哭声喊声不断,赶紧凝神向里望去,却见林瑞年早已死去。王怀玉正被一个黑白脸的男子揪住了头发。旁边,那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一把提起梦远来,毫不犹豫的将孩子扔到了墙上。他忙把头扭了过去,耳边的哭喊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王怀玉看着血泊里的林远,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此时,林海已经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可怕的场景,身子像被什么箍住了似的动弹不得。愤怒瞬间席卷了意识,刚想奔过去和那两个人拼命,身子忽的一轻,被藏在树后面的村长爷爷给拉了回去。   王怀玉的身子一点一点的被艾柯提到子空中。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念头。一个人,在看到自己的家庭被毁掉的时候,和面临世界末日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尤其是一个有家室的女人,丈夫和孩子如果都死了,恐怕她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所以,现在她只求一死。死可以免除痛苦。   艾柯在杀王怀玉前,对她说:“等你们死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林海回来,他也逃不了的。这,就是你们的命运,接受现实吧。”   听到林海的名字,王怀玉像是从恶梦中醒了过来似的,眼睛暴裂着,冲着艾柯喊叫道:“如果你敢伤害她,我就算是死了,也会化成厉鬼来找你的,到那时,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她气得全身直发抖,呸一声在那人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林海被村长爷爷捂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叫着:“快放开我,我要去救妈妈,我要去救妈妈……”杨爷知道,如果他去,也只是送死,他不能看着他这样做,就算再痛苦,也不能白白的送了命。活着,总是比死好的。可是,现在的林海根本体会不到生与死之间的差别了,只是知道妈妈就要被人杀掉了,再不去救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偏偏村长的手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拉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艾柯的脸上被吐了口水,脸色一变,凶巴巴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早点送你上西天好了。”空着的手里,忽然闪出一道明亮的纹络,一拳头砸向了王怀玉的头。王怀玉的头通一声被打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地上,眼睛兀自睁得大大的,嘴还在不住的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什么来了。   嗡一声,林海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的嘴角微微动着,不知在说什么,地面上是妈妈、爸爸、弟弟的尸体,鲜血像蛇一样不断的向下蜿蜒。天空是那样的蓝,云还是那样的白,空气去冷得成了冰。脸上湿湿的,是泪水么?视线开始模糊,所有的神经不再管用,意念空乏的流转着。世界末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杨爷见林海不再挣扎,又听那两人说要在这里等着林海出现,当下提走林海,飞一般的向着自已家的方向而去。这么多年来,任是谁也不知道,他也是一个脉气波的修行者。   杨虎力赶回家的时候,儿子杨路在焦急的等待着。见他又将林海抱了回来,便问道:“外面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杨虎力摇摇头说:“来了三个了不得的人,一个已经死了,看情况是被另外两个人杀掉的。”凝重的看了看怀里的林海,只见他神色恍惚,眼角还挂着未干的眼泪,虽然醒着,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知道,林海心里受到了重大的打击,意识已经消失。啪的在林海的头顶上拍了五,将他的拍得晕了过去。   杨虎力说:“路儿,林海一家子都被脉气波修行者给杀了,这孩子能不能活得下来,全得看咱俩了,现在,我已经把他刚才的记忆封印了。你赶紧找辆车,把他送到城里去。在那里我会让一个人去接应你。” 正文 第五章 织梦   三天后。   一个神秘的人把林海安排在了一家饭店时里。林海醒来的时候,老板娘就对他说:“哎呀,你可醒了呢,我们还指望着你给店里干活呢,总不能看着你白白的吃白白的睡吧。”饭店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她的脸上有太多的皱纹,让她看上去像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早年的时候,丈夫死了,留给了她这个饭店,在没有男人的余生里,不知道她有过多少孤寂的夜晚,也不知道她有过多少的眼泪,所以,她的脸上才会有那么多的沧桑。她的脾气很臭,所有的员工都怕她,每当下班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是静悄悄的,听着她慢慢的,把所有的人都苛责一次。   “林海,你去把桌子擦出来,然后将垃圾倒掉……”   “林海,地又被客人踩脏了,你赶紧去再拖一遍……”   “林海,我这里缺人手,过来帮我切一下肉……”   “林海,你今天是不是没有刷厕所啊……”   “林海……”   饭店里,林海被一群人叫来叫去,忙得一头汗水。东边刚刚叫完,西边又有人在骂他,他嘿嘿的笑,说:“我这就来……我马上去干……听到啦……”   这天,饭店里来了四个人,他们坐在饭桌旁好半天都没有点菜,也没有说话。   坐在靠窗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满脸的络腮黑胡子,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他不停的抽着烟,好像心里有说不尽的烦事。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大概有二十岁左右,她的嘴唇上有两个闪闪发光的铁环,厚厚的眼影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不真实的布娃娃。而两旁坐着的,是两个小伙子,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工装,胆怯的低着头,不敢说话。这四个人看起来很奇怪,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只能大体上看出一个是邋遢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叛逆的青春期女孩,还有两个在外打工的青年。   不过, 那个黑胡子一定是他们几个人的老大。   良久,那个嘴上有铁环的女子说:“妈的,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子早就受不了了。”女子说话的口气充满了怨气,其余三个都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来,他们心里都有说不出的苦衷。   靠窗的黑胡子男人把烟灰弹在地上,看了看其他人,说:“都他妈的别给我费话了。我们难道还有退路吗?”   一个穿工装的小伙子叫道:“大哥,我们自己干吧,为什么要听命于坏男那家伙呢?”   “给我闭嘴!”黑胡子冷冷的说道。“那个男人的名字也是你们这些小人物提的吗,难道你们是不想要命了?以后都他妈的给我注意一点,你们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林海刚刚好过来给他们的桌上来换水,听到他们说的只言片语。真不知道那个叫坏男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人对他有的怕有的恨。林海知道在这个城市,做事一定要谨慎,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能听,有些话不能听。这些人说的话,就像蜂鸣一样在耳边不住的响动着。他不知道,当陨石击在身上的时候,身体便发生了变化,一点小小的动静,听来也特别的明显。   四人见林海走过来,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他们警惕的盯了一个这个服务员,然后都保持了沉默。林海放下水就赶紧走开了。黑胡子的男人忽然感觉到林海的身上有种奇怪的波动,于是目光紧紧的盯着林海的背影,集中意念,神思一点一点的跟了上去。   他的精神意念慢慢的潜进了林海的脑海中,看见他皮肉中流动的血液、错综复杂的神经、还有那蠢蠢欲动的思想。忽然,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瞪得圆圆的,仿佛一点也不相信看到的事实。只听他嘴里一字一字的说道:“他……他是个织梦者……”   “坏男?这个名字真别扭。”林海心里这样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中。   黑胡子男人的眼睛忽的就亮了,就像是看见了死神。对带着嘴环的女子说道:“那个孩子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呢,可惜的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所以,无法掌控好自身的能量。……也许,也许他可以帮得了咱们……”女子朝大哥点了点头,就向着吧台那里走去。吧台边,收银的小女孩犯了一点小错误,老板娘正在那里不停的责骂她,眼看着她的泪水就要落下来了。   带嘴环的女子走过来拍着桌子大声的说:“老板,怎么回事啊,我们点的菜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上啊,你们的生意是不是不想干了?”   老板赶忙笑着脸说:“请问是谁给你们递的菜单?”虽然她也知道,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点菜,不过,顾客就是上帝,这个信念在她的心里早已经根深蒂固,她从来不轻易挑战心中的法则。   “是他啊!”   老板娘看见那个女子大叫着,手指指向了林海的位置。她摇着头喊道:“林海你个死货,你给我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在一动一动的皱纹下,简直像一块抹布。   听到喊声,林海赶紧跑了过来,却见刚才那桌上的女子现在得意的站在那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板娘已经劈头打了下来。   “你怎么不给客人上菜啊?”老板娘大喊。   “他……他们……没有要……”林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带嘴环的女子就抢站在老板娘的面前,还是笑着说:“啊,我们点了四个菜,怎么会说我们没有点菜呢?”   老板娘忙堆着笑说:“那我们现在就给您上菜,请问你们点的是什么?”   那女子眼珠子一转,然后说:“啊!我们点的是爆炒人肉,红烧人肝,生切人心,人血汤。”   老板娘和林海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大,在恐惧之余,胃里还有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这些菜,你们有吗?”   周围的人都不敢吱声了,好像面前的这个女子,会马上把他们都吃掉似的。女子“哈哈”大声的笑起来,整个饭店里面,只听得到她的笑声,一点一点的钻进毛孔里,叫人的骨头也发抖着。   “……不好意思,姑娘,我们这里恐怕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但是我们有……”老板娘的话说到一半,就见那桌上的两个穿着工地服装的小伙子一下子把桌子给掀翻了,大声的叫着:“妈的,你们开饭店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说没有,你们是不想开张了吧。”   林海被其中的一个穿工装的男孩一脚踹倒在地上,疼得他哇哇乱叫。   老板娘知道他们不是好惹的,也知道和他们讲道理行不通。流氓之所以是流氓,就是因为他们可以蛮不讲理。她暗暗的示意旁边的收银员去报警,可是,那个女孩早已经吓得抖成了一团。   黑胡子把脚踩在林海的脸上,嘿嘿的冷笑着,说:“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织梦能力者啊,不过,你的能力还只是停留在预梦的基础上,我倒是可以帮你突破一下,你——就跟着我们走吧。或许这样我还有饶你一条小命。”   织梦?能力?突破?林海听着,就像站在一片看不见方向的雾里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吱吱呜呜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织……什么能力……我只是一个来这里打工的外地人……”   林海颤抖着,缩在地上,没有反抗的力气。   “老子要你活,你想死也死不了,老子要是让你死,你就活不过今天。”黑胡子男人粗声粗气的说着,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被人欺负的滋味并不好受,恍惚间,林海看到了弟弟林远,然后是从地面蔓延开去像花朵一样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是的,那是怒火,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如同沉睡在牢笼里的野兽,嘶吼着,快要把他扯成碎片了。接着,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奔了出来,只听得饭店里发出沉闷的一声轰鸣声。他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都给我去死,都去死吧。”   在他身边的老板娘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的身体竟然碎成了模糊的肉渣子。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把她给杀死的。   先是黑胡子吃了一惊,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饭店里面其他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无比扭曲的样子,一道道血迹从他们的鼻子、眼睛、耳朵、嘴里流出来,接着,就一个一个的倒下去了。   这样的能量太强大,林海完全承受不了,身体在撕裂着,痛苦的叫喊着,眼泪不断的从眼角流了出来,一会又用家乡话喊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记忆空洞洞的,看不清楚妈妈的脸庞,也不知爸爸坐在那里在干什么,却见弟弟被人摔在炕角上……画面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无何止的轮回。疼痛中,他昏了过去,在意识还残留的瞬间,他看见,面前的空气像是被什么给割了开来,不住的在眼前晃动,如同一片水波,而一直踩着他脸的黑胡子终于跪了下去,最后一个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六章 猫的眼睛   等林海醒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而发着淡淡幽香的床上。他的手扶在了脑门上,身体深处还有一丝一丝的疼痛。   这间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堆满了东西,对面一个紫红色的桌子上,整齐的码着好几摞书籍,在桌子底下,散乱放着一些他不认识的仪器——一看它们就很久没有被翻动过了,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虽然身体还是有点疼,不过,林海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深深的吸了口气,下了地。   他想起之前自己在饭店里遇到了那个黑胡子,后来自己被他踩在了地上,他的脸就那样重重的给挤扁了。现在,他又感到胸口无限的怒气和悲凉。   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东西,在嘶吼,在挣扎……它想去外面的世界。   怒气让他又感受到身体里有着说不出的异样感,此刻,浮现在他眼前的是在这异样的感觉里,饭店里的人一个一个倒在了地上。之后他就没有了意识。   走到那堆书前,他捡起一本,吹掉上面的尘土,随便打开一页来看,上面是他一点也看不懂的符号和神奇的图片。书的封面上写着——相对论。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沉浸在书里的林海着实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还没有醒呢。”走进来的女子说道。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现在还在微微的喘息着,看来,她是刚刚从外面跑步回来。她正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林海尴尬的点了一下头,说:“没关系的。”一时间来了一个女人,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谁?我在哪里?”   女孩呵呵的笑了,说:“你不用害怕,我叫许荷因,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昨天我和爸爸找到了昏迷中的你,所以,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   林海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救回来的。看来,如果不是这个女子,他现在也是一个死人了。他想,正在的饭店里大概已经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了。这时,屋子外面传来低低的大提琴的声音。许荷因笑道:“是我爸爸,他现在在客厅。他总是这样,无聊的时候就会拉大提琴,他说这样可以想像自己是爱因斯坦。”女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暖意,温和的像一捧水。   不管自己现在对这里的环境是多么的犹疑,毕竟面前的这两个人把自己带了回来,他总是要谢谢人家的。林海对女子说了声“谢谢”,向着屋外走去。   客厅里的男人下坐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里,手来回的拉着,长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随着音乐的流淌而不时的动来动去,入神的样子让人以为他是一个真正的音乐家。这个男人的衣着简朴,可是不干净,袖子和胸口都沾满了墨汁,看来他把自己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桌案边。脸上松弛的皱纹显示着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将近六十的人了。林海走出来的时候,鞋子发出了嗒嗒的声音,这声音和房间里的音乐有点格格不入,拉提琴的男人听到了这样的声响,可是他的眼睛还是闭着,他的手也拉得更快了。林海听得出来,那是《辛德勒的名单》。   曾经的他,还是一个单纯的学子,那时的他也是爱着音乐,爱着那美丽的生活。音乐是一种独特的语言,它直接和人的心脏交流,它直接触碰着记忆里的秘密。林海想起那个女孩来,那个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欢笑的女孩,在他离开村子的时候,都没有告诉他,也许,他们将来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吧。   想到这里,林海心里低低的骂着自己,是的,不开心的事情,他总是让自己不去想,人活着,就要开心,于是,他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不过,音乐知道他的内心是悲伤的,琴弓像是一把锯子,在心脏上的某个地方拉过来又拉过去。死不了,却疼得要命。   这样伤感的曲子,是不是这个老人也有着一段伤心的往事呢?林海这样想着,慢慢的走近那个老人,忘记了说话。   曲子还没有到头,就戛然而止。屋子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这个男人站起来握着林海的手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林海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说:“谢谢你们救了我。”话刚说完,他就被这个脏兮兮的男人给抱在了怀里,他闻到了一股来自和食物酸臭了一样的味道。   每个人都是一个传奇,就像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是一个自称为科学家的老头,可是,他曾经也年轻过。20年前,他带着自己亲研发的一个成果来到了这个城市,本来是想在这里扬名立万,笑傲人生,可是,结果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后来他被人陷害,不仅被送上了法庭,还失去了自己辛辛苦苦研究了十年的成果。于是,他就疯了,一直疯到了现在。幸好,他还有一个女儿——许荷因。这些年来,这个疯老头从来不出门,也不看书,只是拉一拉琴。直到,那场流星雨,他好像重新看到了光明。   之后,林海得知这个疯老头叫许严。平时他就叫他许叔叔,但在他心里,还是更愿意叫他疯老头子。   “请问你们是怎么把我从饭店里救出来的?”林海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他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   疯老头嘿嘿一笑:“我们有这个。”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仪器。“这是我发明的探测仪,专门用来寻找像你这样有织梦能力的人的。”   “织梦?能力?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在不久前遇到了一场流星雨,而且被那流星的光芒给击中了?”   林海点点头。   “好,那我再问你,现实中的中的事情是不是经常在你的梦里出现?”   林海再次的点点头。   “那这就对了。实话告诉你,那场流星雨,可不是普通的流星雨,在他们的降落的冲击波里,携带着神奇的能量,就是你所拥有的织梦能力。不过,这具体是什么样的能力,我们也只是了解个大概。”许严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荒唐,可是他说的话,却像是一本科普教材。   林海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疯老头说的话,可是,他说的那些现象,的确都在自己的身上出现了。而且,他还记得,饭店饭店里的人都死掉了。   “那我还想问一下,”林海说,“那饭店里面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饭店?”疯老头和他的女儿都是迟疑的神色。   许荷因说:“我们是在一个死胡同里面找到你的。那个时候的你,正在垃圾堆里昏迷着呢?”   疯老头坐在了摇摇晃晃的椅子里,陷入了一阵深久的深思当中。过了半天,从他的口中发出了模糊的声音,好像是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不再出来见人。   来到饭店门口,林海指了指里面说:“就是这是里。”   许荷因把手里的一个仪器打开,上面马上出现一阵波纹,还有着低低的嗡嗡声。她举着仪器,左右动着,像是家里的电视没有信号时调动天线似的。“奇怪!”她喃喃的说。   林海的心扑通扑通的撞着胸口,然后不自然的走了进去。   吧台上,那个收银的小女孩还在那里偷懒,见到林海和许荷因,只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欢迎光临,二位要点什么?”   林海看到这个女孩,欣喜的说:“小圆,你还在啊……我还以为……”说完这样的话,他就觉得不太体面了,毕竟直接说人家死了不太好,任谁听了也会不高兴的。   一会一个男服务员走了出来,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空着的座位上,然后拿出菜单来,这个男生林海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前天还住在一个宿舍里面,可是,他好像不认识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来就餐的顾客。林海想说:“我是林海啊,我就是那个被你们叫过来叫过去的林海啊!”只是,许荷因按住了他,他才没有说出来。   “先给我们上壶水吧,一会我再点菜。谢谢。”许荷因笑眯眯的说,把这个男服务员打发走了。   “我们明明都是在一起工作了一个多月的同事,怎么现在一个也不认识我了呢?”   “再看看,你不要着急,一会答案就会自然浮现。”   在饭店的楼上,那个那个老板娘正好走了下来,她走路的时候那样的小心翼翼,脸上也是带着林海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那简直就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啊。想起昨天还是那样凶的中年妇女,真的是难以相信现在她正在和吧台上的收银小女孩说:“在这里站着怪累的,你就坐会吧,有客人来了再迎一下。”而那个收银的小女孩懒得不去搭理她。   林海想,我今天真的是见鬼了。   是的,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也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就像是一场梦。许荷因给了他答案:“你看到的就是一个梦境,我们现在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她把手中的仪器关掉,然后很平静的看着正在张大了嘴巴的对座的男子。   饭店里还是像以前那样有着很多的人来吃饭,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空着位子。有的是来这里谈情的情侣,有的是来这里放松压力的,有的是在这里单纯吃饭的。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切还是停留在昨天一样……   不过,饭店里的那只长着阴阳眼的猫却不见了。那只猫总是在别人吃的剩下的菜里面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林海每天都会给他留出好多的食物。   老板娘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特意朝他们点了点头。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林海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们正在一个梦境里面。虽然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也是一个织梦能力者,可是,怎么看眼前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啊。只是,他们真的是没有一个认识他了。   “昨天,这里一定有一个能力不低的织梦者。我说的是除了你。”许荷因淡淡说。   林海不由的仔细看了下眼前的这个女子,大概是在这个饭店里的原因,这些人让他都特别的提高了警惕,所以,他也紧张的看着许荷因。到现在为止,他都对这个救命恩人不太了解。只是一厢情愿的承认他们和自己的说不清楚的关系罢了。   “嗯,有一个长着一脸黑色的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我记得他在闹事的时候说‘我也是一个织梦者’,那就说明他和我一样有能力。”林海若有所思的说着。说实话,这几天来,林海的情绪一直没有高涨过,弟弟的死,对苑遥的不辞而别,还有这个陌生的城市,都让他快乐不起来,现在他身上又莫名其妙的出现特别的能力……他真的点后悔来到了这里。现在想想,家里人还有学校的里的同学老师们一定在找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人找他,什么事情都不好说。   “你是说,你们和一个有能力的人发生了矛盾?”   “嗯,记得当时我身体里面有一股说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从体内跑了出来,我在昏迷之前看到这个饭店里的人全都……”   “你看到包括那个会织梦能力的中年男人也死了?”   “没有,我只是看到他倒在了地上。”   “那么,这就解释的清了,我们现在,就正在他造的一场梦里,现在你看到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死人……”   嗡一块雷鸣,在林海的耳朵里炸了开来。   死人也能“活着”?任谁听了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何况,林海还亲眼看到他们在自己的面前流着血倒了下去。可是,他当时明明看到黑胡子也倒在了地上,现在说他们正在他的梦境里,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除非……林海刚刚想到了什么只听对面的女子又说:“如果我推理的没有错的话,在你昏迷前,你看到的一部分是真的,还有一部分是假象。依此来说,那么,在你的能力波及那个黑胡子男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以会被牵连,于是,在他‘死’的一瞬间造了一个梦。”   林海好像听明白了,说道:“那么,现在的这些人是真正的死人,而黑胡子却是真正的活着。对吗?”   许荷因点了点头。   在饭店的门口,那只阴阳眼的猫闪了进来。只见它叫了一声,就惊恐万分的逃去。   猫的眼睛看到了什么?…… 正文 第七章 神秘的盒子   果然,林海在梦里的时候看到了黑胡子。他一点一点的逼近他,捏着他的肩膀,哈哈的大笑,笑得他既害怕又无力,然后在大汗淋漓中醒了过来。   许荷因说这是黑胡子留给他的梦,他在明确的告诉林海,他还活着。   疯老头终于又从他那监狱一样的小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在他手里的是一个小小的石头。这正是那次流星雨的时候掉落下来的,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在研究这块石头。   他哈哈的笑着,把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深深的沟痕。他径直走到了院子里,就像没有看见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一样。荷因早已习惯父亲这样的举动,这在她看来,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不过,这也表明父亲发现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这样高兴。林海就不这样想了,他觉得疯子就是疯子,做什么事都和正常的人不一样,所以,他的世界不能用普通的尺子来衡量。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林海在这个家慢慢的熟悉了,对于疯老头也有了点亲近感,不再那样疏远。现在,每当老头子大叫着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他都能淡定的喝着冲好的咖啡,然后坐在桌子前气定神闲的看着那些曾经堆满了灰尘的书籍。   有时候,林海从心里觉得,疯老头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他总是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一个人翻阅资料,一个人研究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连饭也不吃。只是他的脾气太古怪,一旦有人打扰到他,他就会把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摔在那个人身上。现在,这个疯老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关于织梦能力的提升训练方案。   织梦的能力来自于陨石中一种特异波的辐射,他改变了人身体内的基因,使受到辐射的人能够主动的向外发射不同长度的波长,从而来控制自身所存在空间里的任意元素,比如:将空气中的氮、一氧化碳、氢等气体提纯压缩在一定的区域内,然后让这些元素进行剧烈的震动,就能够使其燃烧,轻者可以产生大火,重者会产生威力巨大的爆炸。更甚者,如果给予一定的条件,几乎可以实现让特定元素发生裂变或聚变的反应,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威力!至于梦中也能让能力产生,这还是一个迷,但是,疯老头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理论,使织梦者可以自由的控制某种波的理论。   于是,林海就成了他们进行训练的人。而这个任务主要落在了许荷因的身上,疯老头总是说:“我不能停,他们已经开始了,不然我就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就慌慌张张的又躲进了那个黑暗的小屋子里。   林海问:“许叔叔说的‘他们’是谁啊,怎么叔叔一提到这些话,就显得很害怕似的。”   许荷因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爸爸办事一直就是这样,有时候太疯狂,有时候太神秘,有时候却叫人害怕,反正,平常的人不能理解。好在,我在他的身边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   在接受能力提升的过程中,林海总会遇到一些不明白的东西,这让他的身体总是处在危险的边缘。有时候,他会笑自己,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金庸笔下那些有着内功的人,偶尔会出现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过,摆在眼前的现实是,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能够发射各种波的仪器,想想真是有点不可思异。他来到这个城市,原定的计划可不是接受什么织梦能力的训练,而是找一个好工作,远离家庭而已。   外出的人,有谁不是身不由己的呢?   这天,林海去附近的商店去买点东西。天气还真是好得不得了,许荷因跟在他的身后,说起来,让别人真以为他们是一对小情侣。林海一直没有在意过许荷因是怎样的在他的生命里留下影子的,只是,渐渐的把她当成了一个重要的人,至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朋友?妹妹?恩人?他也不知道。   从商店里出来,林海故意躲在了一颗树的后面。这是他们这段时间里经常玩的游戏。许荷因知道他在那里,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猛的朝林海藏身的地方探身过去,总会抓他个措手不及。而这样的游戏,虽然彼此心里明白,却不知疲倦。   但是,这回,许荷因没有找到林海的藏身之外。当她跳跃着来到那个大树后面的时候,那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着急的四处找,不由得大声的喊起了林海的名字。忽然她想到,这段时间里,林海的织梦能力提升的很快,或许他自己掌握了什么特别的本领,一下子就躲开了她的追寻也说不定。那么,他现在就正在某个地方偷偷的看着她呢。如果一个女人,知道一个男人在暗地里看着她,怎么会不脸红呢。她跺着脚喊了起来:“林海,你出来,你欺负我,我不想和你玩了。”   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林海,而是一个胖乎乎的和尚。   这个和尚有穿着一身江深黄色的僧衣,胸前挂着一串光亮的佛珠。他的头顶上有六个戒印。由于身体的臃肿,他走路的时候,屁股就一扭一扭的,脚向外成八字形,像是一只鸭子。   他一开口,嘴里就喷出一股大蒜的味道,如同一个威力无比的炮弹炸在了许荷因的脸上:“姑娘,看你脸色不佳,神色失常,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且让贫僧给你推一卦。”说着,他就掐着手指,嘴里默默的念了起来。   许荷因不是没有见过在街头给人算命挣钱的人,那些人都是骗子。但是,没有想到现在有一个骗子光明正大的拦在她的面前要给她算一卦,她心想: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在我的面前耍花样,看我怎么于整你。   “姑娘,不妙啊。”胖和尚皱着眉说,“此卦相艮上坤下,为剥,动爻上九。现下你正面临一个困难,恐怕,难过啊。”   “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你少在我这里卖弄玄虚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本姑娘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你想用这么老套的方法来哄骗女孩子,门都没有。”许荷因白了他一眼就想离开。   “贫僧法号虚定,因贫僧少了一根指头,人送别号九指头陀。贫僧自出家后就没有说过假话,怎么会骗你呢。”   许荷因才不管他说什么,反正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林海找出来。不过,林海一直没有出现,她的额头上也不免出汗了。   九指头陀还想说什么,却见那女子背过身去,径自跑开了。   林海觉得自己现在快呼吸不上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挣扎着,却叫不出声来。他看见许荷因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就是够不着她,眼看着那个和尚从她的背后跟了上去。   林海跪在了地上,眼泪都给憋了出来。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一定有一个织梦能力者在附近。”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一个能力者给控制了。现在要做的,就是从这个梦境里挣脱出来。他把这一阵子学到的关于织梦的知识一一的在脑海里回忆着,尽量想一些可以用到的东西出来。可是,他还是动不了。   “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空气里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那声音林海听到过,而且像是一把尖刀一样让他胆寒。“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说话的人正是黑胡子,他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了林海的面前。   黑胡子在林海的周围一步一步的走动,像一个正在看戏的人,而林海正是那个被人盯着的小丑。   林海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在这个虚幻的梦中的他,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一点他明白。可是,黑胡子还是不相信他能够在这样的束缚下站了起来。   于是,黑胡子就笑了,笑得那么大声,仿佛看见了生平最高兴的事情。“我就知道,你的潜力不可小觑,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林海不去理他,将自己脑中的波调整着,等待着一个反击的机会。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要反击,林海也说不上来,只是,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就不是一个好人,况且,上一次他把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现在,又用梦境将他束缚。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谁不想去把这样一个伤害过自己的男人痛扁一次的。林海想,正好试炼一下最近训练的结果。   “你,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只要你帮我实现我想达到的目标。”黑胡子大声的说着,还一边笑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呢?”林海终于可以说话了。   “真是一个奇迹,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是一个刚刚有预梦基础的小子,现在,你却可以解开我的缚魂之力,真是大出我的所料啊。你必定会是我身边一个得力的助手的。”   嗡一声,林海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环,带着炙热的火团冲向了黑胡子的胸口。黑胡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这团巨火击中,撞在了一个大树上。   路上的行人各自走各自的路,每个人都有着一方属于自己的思想天地。他们想着今天的晚餐,想着工作的烦恼,想着爱着的人和恨着的人……一阵巨大的声响才把他们从自己的白日梦里惊醒。那棵树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雷击中折成了两段。路人们纷纷惊叫着散了开去。   一抹鲜血从黑胡子的嘴角流了出来,掉在地上,碎成了花朵的一世形状。   黑胡子站了起来,本来一个男人在受到这样的伤害的时候,会无比的愤怒,可是他又一次的笑了,那是开心的笑,是疯狂的笑。   林海没有给他反击的时间,手中又集结了一团气。   空气中传来一阵不安的波动,许荷因感到那是一阵风吹过的感觉。不知何时,她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两个陌生的男子。一个留着长长的黄头发,他不时的用一只手拂着额前的留海;另一个鼻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红包,使他的鼻子看起来特别的大,出气的时候会像牛那样把鼻孔一张一张的。他们嘿嘿的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黄头发对红鼻子说:“啊,你看哪,有一个小妞呢。而且,她就在我们的面前。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红鼻子说:“哈哈,我说这是一个没有开过荤的小妞,所以,一定是一道可口的菜。有了好吃的,当然要好好的吃一顿了。”   黄头发的男子把手探到那女子的下巴下,轻轻的往上挑起,以一种独有的目光看着她,就像一个行家在看一个上了年纪的古董似的。   许荷因几乎听到从他的嘴里发出吸口水的声音。她的手毫不犹豫的上去给了这个男人一个巴掌。   “哎呀,脾气不小啊。”黄头发的男子徐徐的说,“不过,越是这样的辣椒,就越是让我觉得有味。嘿嘿,我喜欢。”   红鼻子恶心的舔着他的舌头,抱住了女子的肩,把嘴凑上去:“来,让我们先尝尝你的味道,看看是甜的还是苦的……”不过,他马上就体会到什么是蛋疼的滋味,那比酸甜苦辣更有味道。他抱着自己的裤裆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只是一脸扭曲的样子,痛苦极了。   许荷因收起自己的“旋风腿”,叫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小混混,敢动老娘,小心我让你们失去做男人的特点。”   许荷因的位置是在这条路的转变处,刚刚转过了这条街。所以林海看不到她的举动。不过,他的神经顺着她的方向游走了过去。   “小子,别急着和我动手啊。不然你会后悔的。就你的这两下子,你以为会对我造成威胁吗?我可是知道你心里的秘密呢!”黑胡子淡淡说着,语气里有着让林海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林海不说话。手心却握的更加的紧了。自己心中的秘密?现在他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不愿意告诉人的东西。   “你以为你弟弟真的死了吗?”   沉默,死一样的寂静。时间好像有了箭头,它一直往某个人的心灵的最深处流过去,哗啦啦的止也止不住。林海的手心空了,陷入一阵无边的苦海中。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黑胡子早已经离开了,而在他的脚下,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时,他听到空气里一阵尖锐的叫声。若是常人,根本无法听到。可是,林海听到了,那是许荷因的声音。 正文 第八章 黄发与红鼻子   一声佛号响起,只见九指头陀一巴掌把那个想要迫害许荷因的红鼻子给推到一边。“真是罪过。施主为何心生邪念?”   红鼻子的男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顿时眼睛里冒出一串火星来。心想:他奶奶的,这是是从哪里来的野和尚,敢来管老子的好事,妈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九指头陀笑道:“施主内心深处为何要骂我,贫僧有门有派,哪里是野和尚?”   红鼻子和黄头发的男子俱是一惊。他们现在的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难受。许荷因毕竟是一个女子,面对流氓的时候,知道不能来硬的。正好这个和尚来了,他就躲到了他的身后。可是想想刚才自己还对人家那样的态度,不免又觉得脸红。现在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先找个替死鬼再说。   “嗡”,一阵刺耳的音波划过耳膜,顿时就叫觉得天地都旋转了起来。许荷因更是头痛的要裂了一样,嘴里明明在大声的叫着,可是,胃里恶心的感觉让她的去了喊叫没有了声音。像一个在干呕的孕妇。   没有想到,这两个年轻男子俱是织梦能力者。   黄头发的青年走到了和尚的面前,歪嘴角,露出怪异的笑容。只见他的手指在空气里动着,好像在画着某种看不见的图案。顷刻间,和尚的身体就像冻僵了一样无法动弹,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黄发在和尚的脸上狠狠的吐了口痰,坚硬的鞋尖用力的踢进了他的肚皮里。   许荷因双腿发软,几乎也要站立不稳了。也许,马上她就会被眼前这两个人给侮辱,也许,她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黄发冷漠的说:“最好乖乖的听我们的话,要不然,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他的话像是对空气说的,也像是对许荷因和和尚说的。   红鼻子嘿嘿的笑起来,搓手去捏那美貌女子的脸,眼睛里是贪婪的欲念。许荷因只觉得身体里有着无数的虫子在爬来爬去,粘满了恶心的浓稠液体。   可是,红鼻子摸到的不是许荷因的脸,他摸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脸。红鼻子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比的摧残,现在,他已经没有脸了,他是一个没有男人的尊严的人了。他大叫着:“你他妈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给老子让开。”   林海把手放在红鼻子的胸口,说:“要滚的那个人,是你。”   “彭”一声,红鼻子重重的从林海的手心里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嘴里还在叫骂着“十八代祖宗”、“乌龟儿子、”“小兔崽子”什么的。   许荷因看到是林海来了,就像是看到洪水中的一根稻草,手指紧紧的抓住,不敢松开。林海温柔而有力的握着她的手,目光里是星星一样让许荷因憧憬的光芒。“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忽然,许荷因喊着:“小心。”   那红鼻子疼痛之余,想到今天连连失手,以后回去了还不得给兄弟们笑死才怪。而眼前这一男一女在他们面前卿卿我我的,虚荣心让他越想越气,脸上憋得通红。他爬将起来,捏紧的拳头上渐渐的出现一个刺眼的光圈。   红鼻子手上的光圈逼着林海的脑袋就冲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而林海被许荷因从身边一把推了开来。刹那间,林海也在手中聚起一片雾状的东西。这团雾弥漫在红鼻子身边,如同赶不走的苍蝇,让他失去了视线。   黄发在旁边歪着嘴笑着,却不过来插手。他是一个爱看戏的人,尤其是看红鼻子的好戏,因为这样的话,将来他就有更多的把柄握他的里了。   红鼻子在那团雾气里气得一边跳一边叫:“操你十八代祖宗的,敢和我玩这些花样,我要让你小子死的有多难看有多难看……不对,是比那最难看的还他妈的难看……”   黄发在一旁还不时的讽刺两句:“哟,老三,你这是怎么了,连一个社会上的小白脸也打不过,还让人家把你弄得云里雾里的,这回去了,还说不定让那些兄弟们说笑你呢。到时候,他们就会把你丢脸的事说得满城风雨了。”   听到这话,红鼻子哪里还能镇定下来,一声大叫,嗖的从那雾里冲了出去。他嘴里喊着:“老二,你给我闭嘴,你再乱说我和你没完。”他又冲着林海道:“不是老子不给你们留活路,是你们今天不走运。老二说他们会笑话我,那我今天一定要拿了你们的小命不可。”   林海心里大骂:“这家伙明显一个二百五。”可是心里还没有骂完,那红鼻子就要冲过来和他拼命。他迅速的调动空气是的元素,让那些可以燃烧的气体在一定的局域里提纯,但是,当提纯到一半的时候,红鼻子的身体就像一颗木桩一样扑了过来。对于调动空气里的元素,林现在还不是非常的得心应手,要让那些气体震动而产生热量进行燃烧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于是,他只能让这提纯的气体快速的燃烧。只听得空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扑哧”声,红鼻子就呆呆的停住了脚步。   原来,由于提纯的可燃气体太少,而震动的时间和频率也不够,燃烧的时候就只发出半个人一样大的火焰。那只是火焰而已。还有,燃烧不纯净,就会产生像汽车尾气一样的黑烟。   所以,红鼻子的脸现在就像刚刚从煤矿里爬出来一样。他的头发也被烧焦了,冒着一阵一阵的轻烟。红鼻子张了张嘴,从嘴里了吐出一串烟尘。他带着哭腔说:“我……我……不想活了。”   黄发咯咯的笑个不停。看样子,是快要笑死了。   就连刚才还情绪紧张的话荷因,现在也愣在那里。等她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海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脸红着说:“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想把你给烤焦的,我……我本来……是想把你给炸死的……嘿嘿……”   红鼻子直接给气晕了。   可是,笑过之后,黄发就不再只是旁观了。林海现在这样的能力,他完全没有放在眼里,他在心里盘算着,认为只需要三分钟,就可以把他给扁个稀巴烂。等到那时,他就可以在老大面前昂起头,看着一旁低着头的红鼻子老三。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像林海这样低级的小子就让他们这样大动干戈,不让人笑话才怪。于是他渐渐的收敛起脸上那嘲弄的笑意,撩起额前长长的留海,露出老鼠一样的眼睛说:“哈……哈……哈……”   这是表明他无语的境界。   平时他们的老大总会说:“你们两个,他妈的什么也办不成,真让我窝心。”现在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被一个小白脸给教训了。回去还有脸见他们的老大吗?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些人,不然,将来的黑道上就会除去他们的名声。   “小子,你别得意,我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黄发自认为比老三红鼻子冷静得多,也狡猾得多,所以,他不会和林海正面冲突。说着,他的手就伸向了许荷因的肩膀,企图在她的身上占点便宜。许荷因当然不会那样傻呆呆的站着让她抓住。她刚想躲,却发现黄发的手在她的胸前转了一个弯,柔滑的探向了林海的身体,林海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被他一把揪住了胳膊,他几乎听到腕骨碎裂的声音。   “破!”黄发嘴里喊出一声,就见从他的手心里冒出一条长长的电花,缠绕着林海的臂膀而上,然后随着他手一用力,林海的整个胳膊就像是被炸过一样变得粉碎。   许荷因的的耳朵里嗡一声空了。林海张大了嘴,瞪着自己的胳膊。   黄发的脸上,露出了笑,奸猾的笑。   还没有等他笑够,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不知何时,九指头陀挣脱了束缚,刚刚在那里躺着的地方,现在早已空了。他不仅挣脱了束缚,而且说了一句让黄发吃惊无比的话:“施主今日有难,活不过今天。”这句话,是在离他耳边不到十公分处说的,可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察到和尚是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的。   不过,黄发心里早已决定让这些人都死,一个也不留,所以,在惊讶之余,他还是醒悟了过来。一个转身,将手心里凝聚的气波打向了那胖和尚。而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表情就变得和吃了屎一样难看。他看见林海在和尚的身后好好的站着,只是脸色有点惊慌。   答案只有一个——和尚也是一个织梦者。而且,是一个能力绝对不低的织梦者。刚才那个被黄发拧碎了胳膊的林海,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林海在被电荷缠绕的一瞬间就已经给九指头陀给转移走了。   只是,黄发手中的气波已经停不下了。那气波发着“毕毕啵啵”的声音,靠着惯性向前冲去,深深的嵌进了和尚的肚子里。   九指头陀那肥厚的肚皮又大又软,气波打在上面就像在一个石头落进了泥沼中一样,不仅所能的威力减半,而且还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但是,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虽然和尚的肚皮厚,可也经不住这样的攻击。于是,和尚将肚子一缩,顶足了气,然后用力的往外一弹。黄发本来就瘦小,被他这样一弹,如同弓上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直直的撞在了电线杆上。   九指头陀念了声“阿弥陀佛”。走过去一看,那黄发已经满头是血,早已断了气。   于是,和尚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又说:“我刚才说过,你会死的,现在死了吧?”   路上的行人见这里有人打架,早已打电话报了警。远远的就听到,有警车的声响传来。此时,见黄发已死,而红鼻子晕迷不醒,许荷因叫道:“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就有太多的麻烦了。”   和尚却合掌说道:“人是我打死的,还是让贫僧来承担吧。你们走吧。”   红鼻子从晕迷中醒了过来,看见老二倒在电线杆边,身下还有一片鲜红的血迹。心想:这相糟了。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的爬了过去,摇了摇黄发的脑袋。黄发的脑袋被他抱起来,然后一松手,就没有弹性的掉了下去。红鼻子暗暗的说道:“妈的,你终于死翘翘了。以后,我就是老大身边的红人了。嘿嘿。”他捂着嘴偷偷的笑起来。本来抱着那黄发的手一下子松开来,把那死人的脑袋又一次重重的撞在了电线杆上。却听见那死人叫了一句:“哎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红鼻子低头一看——妈的,那死人又给撞活了。他真想找个东北豆腐把自己给砸死得了。不过,现在没有豆腐。   “嘿嘿,我还以为我给摔死了呢。妈的,原来我还活着呢。”黄发说。   一听这话,红鼻子直接就哭了,他的美梦泡汤了。   林海和许荷因都说:“和尚,你就和我们走吧,我们知道你也是一个织梦者,现在你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   和尚摇摇头,说:“四海皆是家,我去哪里也一样。”   “说的对,去哪里也一样。那去我们家也是一样的,因为,我们家也是四海的一部分哪!”许荷因转着眼珠子说。   和尚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又想了想,就点点头了。因为,那女子说的有道理,他没有办法反对。就说:“好吧,既然哪里都一样,我就先和你们一起走,只要能让我吃饱就行。”   许荷因一边笑一边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和尚只吃馒头的画面。   “我只吃肉!”和尚强调了一句。   黄发看到老三耸着肩膀在哭,以为他是认识自己被撞死了才伤心的,心中感动起来,觉得自己刚才还在捉弄他,真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当下说:“老三,你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红鼻子哭的更伤心了。黄发见他这样,觉得老三真是够义气,自己醒了还要哭,没有白费这些时日来的相处。他认真的拍着老三的肩膀说:“就冲你这样对我有情有义,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绝对不死在你前面。”   找不到豆腐,那就换个方法死得了。红鼻子找了个砖头,准备自尽。   和尚正要随许荷因走,却见一辆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手里还握着一个电棒。衣服穿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被领导临时从睡眠中给揪起来的。“妈的,你们谁在这里打架啊,老实交代。害得我连觉都没有睡。”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   九指头陀合起了掌,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许荷因拦下。她说:“那俩个。”她的手指指向电线杆的方向。   那警察朝那边看去,见一个黄头发的小子一身血,而一个鼻子通红的小子手里攥着一个砖头,这一看就是肇事者了。   “他妈的,你们俩小子,给老子上车。跟我到公安局走一趟。”警察气冲冲的喊。   “为什么他只叫我们去公安局,不叫那边的三个人啊?”红鼻子委屈的问。   黄发思考了一会说:“那当然了,因为咱们是流氓,而他们是良民。警察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二,还是你聪明。”红鼻子说。“那我们也不能这样让他们说抓就抓啊。这样太没有面子了。”   黄发点点头。“你听我说,我有个计划。咱俩就这样回去,还不给老大给骂死了?……”他把嘴凑近了红鼻子的耳朵。   警察走了过来,趾高气昂的把两个人打量了一番。后面又跟上来一辆警车,下来三个人。   九指头陀唉声叹气的说:“明明我们都有打架,为何说只说人家打架?”   林海说:“是他们欺负荷因,又不是我们主动打的他们,再说了,我们打他们纯属于自卫啊。”   许荷因点头如鸡食米。   黄发和红鼻子被上了手铐,连拖带拽的往警车里塞去。许荷因朝他们吐了个舌头,调皮的笑了起来。林海看她那可爱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和尚无奈的喊:“罪过!”   当警车走远了,林海、许荷因和和尚才出了口气,神经也瞬间放松下来。   “啊”一声尖叫,许荷因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生疼。听到叫声,九指头陀回过头来,也叫了起来:“罪过!”   原来黄发和红鼻子根本就没有上那两辆警车,跟走的只是他们的幻影。他们拽过许荷因,一下子跳进了一个白色的光圈里,如同进了时光隧道一样消失了。只听他们留下一句:“要想要人,有本事就来找我们的老大吧。”   林海木讷的听着那声音从耳边消失,最后问九指头陀:“刚才你喊什么来着?”   “罪过!” 正文 第九章 老大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是林海最近才得到的一个结论。但是,当他看到九指头陀的时候,进一步的得出下一个结论:看似聪明的人,其实是个傻逼。而黄发和红鼻子的出现让他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社会不是社会,是江湖。还记得当初林海想要外出的时候,心里想的只是要在一个远远的远方,能够躲开家的烦恼,能够减缓失去亲人的伤痛。   不过,真正的来到社会的时候,才知道,这是武林里最深的江湖——身不由己。那里的他,连个初中的毕业证也没有,去了好几个地方找工作,人家都说他学历太低了,后来,他在那个饭店找到了一个打杂的工作,说起来,他还挺感谢那个一脸皱纹的老板娘,要不是他,也许他就要流落街头了。   年轻的人,谁会没有梦想呢?谁不爱幻想着美丽的未来呢?不过,在江湖中谈梦想,就像让大象和蚊子交配一样,扯蛋。林海的书包里面,一直装着那本音乐书。或许,如孤独的时候,想要找一个寄托。那个寄托是人也好,是物体也好,只好让你能不那么伤心就好。如果它也让你伤心了,就是说一个人连个寄托也没有的时候,好吧,你会安慰自己,活着就挺好。现实就是这样的尖锐,把人的心伤的那样的干脆。   不过,现在的林海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什么梦不梦想的事。许荷因都被抓走了,当务之急是把她找回来。   可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呢?   九指头陀掐着指头说:“上卦为坎,卦也为坎,在方位为北,我们应该往北走,然后就能找到许姑娘。“   先不说和尚说的对还是不对。许荷因被两个歹徒捉走,时间就是金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会么意外。林海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就算九指头陀知道方位也无济于事,那样的找太盲目。必须想出一个简单而有效的方法来。   这个时候,走过来一个老太太,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花白的头发稀疏有限。她看见林海满脸愁容,就唠叨的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啊?”   “没事的,老奶奶,”林海说,“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所以发愁的很。”   “啊,你说说你找的那个人的名字是什么,说不定我会认识呢。”   哎,老人啊。林海的心里这样想着。一个老的随时都有可以死去的人,会知道什么呢,也许,在她的心里,连自己叫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林海还是说了:“我只是知道那个人被别人叫‘老大’,至于他叫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唔。”老人说“你是说老大啊,我们这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他。看来,小伙子你是个外地人吧。虽然他们是一个地下组织,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告诉你,我们Z城,有一个叫Muddle Boss 的地方,你去了那里,自然会见到‘老大’这个人物了。”说完,那个老太太就摇摇晃晃,心蜗牛奔跑的速度走了。   林海又找一个路人问了一下:“你们知道这个城市里面的老大是谁吗?”那路人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那可是我一生的偶像啊。”   不管这个老人的话可信还是不可信,总之都要试一试。既然这个城市的人都知道老大的这个人,那就一路问下去好了。直到找到他为止。   九指头陀说他现在饿了,要吃肉,不然没有力气上路。林海问:“你身上有钱吗?”   “难道不是由你请客吗?”和尚认真的说。   林海窘迫的摸了摸口袋,那里只有几张一块的和一个十块的,而刚才从超市买的东西现在都不知道去哪了。   半晌后,和尚看着林海端在他面前的一碗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贫僧是第一次吃泡面和火腿,总觉得有点不习惯。这东西没有营养。”和尚嘟嘟哝哝的说。往日里化斋时,别人多是看于佛家情面,往他的手里放着人民币,最差的也是把家里刚刚做好的热腾腾的饭菜给他盛一碗(通常一碗不够)。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沦落到吃泡面的日子。   林海笑笑对他说:“世界上吃泡面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进行创作的艺术家,而另一种就是在外打工吃不起饭的人。”   “真好吃。”和尚狼吞虎咽。“泡菜味的。”   “那就好,吃完我就要去找那个叫Muddle Boss的地方了。然后咱们就分道扬镳吧。”   夜晚,城市里的灯一点一点亮了起来。那是没有星空的夜晚,举目而去,天空里面阴霾一片,星星的光芒在灰而重的大气层之外隐匿不见。城市里的灯光美的眩丽夺目,让人辩不清方向。   这是个容易失去方向的地方。   Muddle Boss的字样在一个廉价的LED灯上快速的闪过去然后又闪回来,而在它的正面写着“棋牌室”三个字。白天的时候,林海觉得他们要找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又大又气派的地方,可是,没有想到,这里是一个看上去很破的地方。氛围也不是很对味。   和尚还是跟了过来,他也想看看这个城市的老大是什么样子。通常,在社会混的小逼人们渴望见一下黑道上的领头人物,大概,在儿童时期的时候,人们就会有这样的梦想。   一走进那个棋牌室,林海和和尚就被大片的烟给熏得连连咳嗽。空气里的烟多得简直可以把人给呛死。林海从来不抽烟,和尚说他也不抽。在烟的深处,是人们一边叫骂一边搓麻将的声音,这个声音林海很熟悉。很当他去村子的小卖铺里去找爸爸的时候,就会看到他们一边抽烟一边把麻将搓得像放鞭炮一样响亮。就是因为爸爸赌博输了钱,才害得林远……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许荷因。他们一步一步的往里走,那些玩钱的人没有都把眼睛埋在牌堆里,没有一个人会注意一个小白脸和一个和尚。   小小的一个屋子里,装着不下100个人。一个人大概是输了钱,脸上憋的通红,一叫一边往手心里吐着口水,骂道:“老子今天是踩了狗屎了。”而他对面的人则一定是赢了钱了,脸上笑得像水面荡开的波纹,手抹了一把乱糟糟的胡茬,粗声粗气的说:“今天我是坐了财神爷的位啊!”而在另一边的桌子上,几个人把嘴上叨着的烟甩到地上,互相指头对方骂着:“妈的,我看到你出老千了。”说着,三个人一起朝着那个出老千的挥起了拳头。那人唉唉的叫着。被打的人卷起桌上的钱就往外跑。这个拥挤的屋子本来就挤得快放不下了,他这样一跑,就好像搅动了海水一样,人们的屁股扭过来扭过去,他越往外跑,就越是给挤了回去。最后,他一头撞在了一个胖子的身上,又被那三个人给揪了回去。   被撞的人正是九指头陀。他合掌念道:“这里是地狱啊。”   哭声、喊叫声、放屁打嗝声、还有桌凳被砸裂的声在这个巴掌一样小的屋子里此起彼伏。林海把嘴凑到和尚的耳边艰难的说:“我们不能光是这样看哪,得找一个人问问。”   和尚说:“是啊。”   林海就拍了拍身边一个陌生人的,很不好意思的问:“请问这里的老大是谁啊?”   那人听后,简直哭笑不得。他歪着脸瞥着林海,比看到一个深渊的怪物还惊异。“哈哈……这家伙竟然不知道咱们的老大是谁……”   话一出口,本来还在叫嚷着的人们就不说话了,那几个打架的也不打了,他们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林海去看那人,只见他长得膀大腰粗,一对小眼睛里闪着刀一样光,叫人不敢靠近他。他的脑袋上系着一条两指宽的带子,上面有E-5的标号。   “糟了,我们闯祸了。”九指头陀暗暗的对林海说。   这时,有个人扔掉手足的麻将,来到林海的面前,把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最后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尖声尖气的说:“不知道老大是谁,你也敢来这里?”这个人看着是一个男的,可是他说话的声音简直和女人是一样的,这让林海全身都变得麻酥酥的。   林海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也看见了一个由英文和数字的组合标志G-9,那是一道纹身。   Muddle Boss是一个公开的地下组织,这里的人们分为好几个团队。每个队的开关代号都由大写的英文表示。但是,不同的字母有着不同的含义——B团队的势力比A团队的势力强,而C团队的势力比B团队的势力强,依此类推。所以,能排到Z开头的人,一定是这里面最强的人。英文后面的数字则表示他们在该团队里的排行,数字越小,代表职位越高。   林海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家伙,可是,已经进来了,就没有退回去的后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再说,自己是一个织梦者,不一定马上就给干死。他想了想说:“我是不认识你们的老大,但是没有人说不认识他就不能来这里啊!你们是社会里的英雄,难道想欺负我这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   G-9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家都默默不做声,表示认识林海说的话。他也只好不说话。   “你们这里可有一个黄头发的人和一个红鼻子的人?”林海问。   听到这林海提到这两个人,众人都是叽叽喳喳的议论了开来。一时间,屋子里从热闹了起来。   林海记得,昨天黄发叫红鼻子老三,而红鼻子叫黄发老二,他们还说让他来找他们的老大,这样想来,他们在这里的排行一定不小。果然,这些人看林海和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有人问:“我们这里当然有这样两个人,可是,这又怎么样?”   林海说:“不怎么样,老二老三让我来这里等他们,可是,你们却……哎……”说着,他摇摇了头。   这些人听他叫黄发和红鼻子“老二”“老三”,这样的称呼只有关系非同一般的人才会叫的。于是,他们只能哑口无言的傻看着林海。有的人都吓得叫道:“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没有想到您是爷爷的朋友,对不住。该死,该死。”   原来,黄发和红鼻子是他们的爷爷!?   “老大来了,老大来了。”一阵骚动,本来乱七八糟的房间里,那些人立马都规范的站好了队行,真是比军人还要整齐。林海和和尚看得目瞪口呆。   “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让手下的人这样的听话,一定是一个玉树临风星眉剑目的大男人。”林海这样想。   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是两个手拿大锤的大汉,在他们的肩膀上,纹着Y-1和Y-2的标志。那大汉每走一步,地而就轻微的晃动一下。他们的脸被一个很大的墨镜给遮住了一半,本来主就表情缺少的两个大块头看下来像是机器人。   这两个机器人往旁边一闪,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边。从他们的身后,走出来一个人,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自然的组成了Z-1的样子。   这个男人一出现,林海就呆了。九指头陀一合双手,说道:“真是让贫僧大开眼界了!”接着,和尚就发出了打雷一样的笑声。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没有一个敢说话,可是,现在却有一个胖和尚在哈哈大笑,而且是在笑他们的老大。有人以为他们看不起老大,有人以为他们没有看见老大,也有人以为他们是两个疯子。在这个城市,得罪Muddle Boss的人,不会活到天明。这是铁一样的定律。   无论如何,林海也没有想到,Muddle Boss的老大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短手短脚,挺着西瓜一样圆肚子的男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不想笑的人才是傻子。所以,就连林海也笑了,笑得比九指头陀都大声。 正文 第十章 大宝   宇宙中的运动都是相对的。这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发现。中国的先者在更早的时候提出,世界的任何事物和事件都得一分为二来看待,静相对的是动,明相对的是暗,天相对的是地;可是一切事物和事件又是相统一的,没有动就无所谓静,没有暗就无所谓明,没有地就无所谓天。   黑道的势力总是被白道的势力所压制,而更多的时候,黑却依靠着白发展着。因为白天越亮,夜晚就显得越黑。   所以,地下的组织的Muddle Boss老大Z-1能够让整个老友记的人们知晓他的大名,当然是有后台的。这时,他就趾高气昂的坐在一把高大而舒适的椅子里,用鼻孔看着除他以外的人。椅子的高度大概在一米左右,他要是想坐在上面,就得像爬树那样攀爬上去。不过,他没有爬,而是让人给抱上去的。脸上的Z-1样的疤痕不住的扭动,如同是太阳正面一点一点变干的蚯蚓。他的脚悬在空中,因为踩不到地面就那样晃来晃去。如果是平常人,一定会替自己的矮短而自卑。只见刚才那个叫嚷的E-5连滚带爬的来到老大的脚下,阿谀的说:“您的脚请踩在我的背上,这是我的荣幸。”权力往往大于一个人的外貌和身材。   林海的笑容化成了僵硬的苦瓜脸,他知道,那个矮子不是一般的人。   Z-1所代表的,正是这里的老大。   “先给我绑起来。”矮子老大刚说完,就有两个人把林海和九指头陀给绑了起来。   “你,是哪个团队的?报出你的代码!”矮个子老大指着林海和和尚说,他并没有因为林海和和尚的笑就生气。矮子即使长得小,可是在成年后,一般都有着正常成年人的声音。他一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一样。   九指头陀哀伤的摇摇了光头:“善哉,善哉,真是暴殄天物啊。”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屋子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海像是把辣椒吃到了嗓子眼里似的咳嗽起来。瞪着旁边的和尚,怀疑的想看明白他是不是有病。自己不是医生,没有看明白。   “你说什么?妈的,给老子再说一次?”矮子老大一拍凳子,指着和尚骂着。凳子一侧的扶手立马断了。看来,没有两把刷子的人不敢当头把交椅。   还没有等矮子老大的话说完,一个胸前有着O-1的男人就站在了九指头陀的面前。O团队的老一想来不是一般人。他的拳头立马揍在了和尚的肚子上。和尚竟然痛得叫着“痛、痛、痛。”能够把他那厚得像一页墙的肚子打痛的人,这个世上很少。至少还没有见过。   林海赶紧说:“他说的是这个。”被绑着的手艰难的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拿出吃了半截的火腿肠,“他说我浪费粮食。……出家人嘛……”   “那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啊?”矮子老不屑的问。   “呵呵,我们是来找人的。”林海说。   “找谁?”   “我们本来是要找一个朋友的,可是老二老三让我们先找您。”   “哦?你说他们两个让你们来找我?”   和尚急得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林海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还好刚才他吃了亏,才不再说什么。   O-1说:“老大,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卧底。”他转过头来围着林海和九指头陀看了一圈,“既然你们说老二和老三是你们的好朋友,那我倒是要问问,他们俩的代号是多少!”   林海知道这下可没有好戏唱了。而九指头陀揉着自己的肚子,有点不满意的说:“那你们两个都问了我们问题,先回答谁的?”   矮子老大一想,也对,明明是自己先问的,当然要先回答自己的问题了,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你给我滚远一点,想抢我风头是吧?”他一脚将O-1竟是给踢了出去。可是,在别人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坐着听。于是,E-5又“享受”了一次做肉垫的滋味。   刚才,矮子老大一共问了两个问题,一个是关于他们是哪个团队的,代码是多少;另一个是关于黄发和红鼻子有没有叫他们来找他。这注定是回答不上来的高级几何题。不过,林海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矮子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有点像那个红鼻子。既然他们三个可以在这里并称为老大、老二、老三,那一定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吧。他这样想着。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林海和九指头陀,一旦回答不上来,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汗珠从他的额头不自学的往下掉,只好装成很热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海渐渐的学会了给自己带上一个面具,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要依靠面具来保护自己的。这一点林海深信不疑。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在村子里为了考试的卷子而发愁的男孩了。   绝对有办法来迷惑他们。林海想到一个好办法,足够让他们能找到许荷因也能保住性命的方法。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就在林海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和尚认认真真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林海心脏那个难受啊!   O-1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掉嘴上的血迹说:“老大,你看我说没有错吧,他们是卧底。是大宝那小子派来调查咱们的。绝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   本城市公安局局长是一个老头,而他有个儿子在三年前就死。他的儿子的情人生了别人的儿子——大宝。后来,这小子不知道对他妈妈的情人的爸爸说了什么,那老头竟然认他当他的干儿子。于是,黑白两道的人都不敢惹他。这几年来,Muddle Boss和大宝是井水不犯河水,有的时候还会相互帮一下忙,可以说是从来就没有过节。   可是,最近听说大宝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矮子老大抓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继续问:“真的是大宝让你们来的吗?”   这次,林海可不能让和尚胡说八道了。如果被认定是卧底,还有活的余地吗?“啊……我们不是大宝派来的。”汗水,从额上滑了下来。掉在地上就是一朵混浊的花。   矮子再次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搧了O-1一个嘴巴子。这次,彻底醒不了了。   “我就知道他们不是大宝派来的卧底。我让你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思考。”矮子老大骂着。   林海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人打自己人?怎么这么复杂?   当日,黄发和红鼻子夹着许荷因逃了回来,正准备去见老大。可是转念一想,现在他们一身都是伤,让老大看见了还不打死了才怪。于是,他们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许荷因被他们困在一团一个气状的球里,哪里也去不了。本来,这两个坏蛋就想对她不轨,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想想也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了。只是经过了一阵晕眩,她就来到了这里,完全没有看到嘴上的风景是什么样的。事实是她根本看不到。   不能让他们得逞。许荷因这样想。平日在家里的时候,她要照顾爸爸,好像一个很贴心的宝贝。但事实上,她从小就是一个爱调皮的女孩。现在她要让这两个坏男人见识一下她整人的绝招。   环顾下四周。这是一间乱七八糟大的出奇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张床,在床的正面还有一只猫被拴着。阳光不能很好的从窗口透进来,所以,有一股发霉的湿气。除此之外,在墙上贴着一张大画,上面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子。这个男子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眼球。他穿着漂亮的警服,正是这样独有的气质,让女人留恋不已。似乎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魔法,叫人没有力气解脱它的捆绑。太完美的东西,一般都叫人觉得不真实。暂时不去想这是谁的屋子,当务之急是能从这里逃出去。   这时,黄发把脸凑过来,色迷迷的看着球状气团中的女子,像狗一样舔了舔舌头。忽然,红鼻子对黄发说:“老二,我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吧。”   被他这样一说,黄发的肚子就咕咕的响了。他一下子对女人失去了兴趣。“那我们谁去做饭啊?”黄发问。   “这是一个待研究的问题。”红鼻子说。   “那我们只能饿着肚子了。”黄发给他说出了一个真理。   红鼻子赞同的点了点头。   许荷因叫道:“不如让我来给你们做饭吧。我做的饭可是比五星级的饭店还要好吃呢。”   红鼻子和黄发听后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现在,许荷因就是他们心中的女神。饥饿可以让他们忘记一切。   许荷因当然知道,她想要从两个织梦能力者手下逃走,是十分困难的。但是,这两个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傻逼。所以,许荷因在心中暗暗的盘算着什么。   还好,这个屋子里有个单独的房间,是个厨房。里面各种厨具都整齐的放在一个架子上,锅和碗都洗得很干净。不知道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定是一个干净的女人吧。   打开冰箱,有鸡蛋、黄瓜、芹菜、西红柿,每样食物都是那样的新鲜。许荷因拿出西红柿和鸡蛋准备开工。两个男人围在她的身边,就像两个期盼圣诞老人出现的孩子。   “在吃饭之前,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不然,你们今天就别想吃上六星级的饭菜。”许荷因得意的说。   现在吃饭最重要,脑海里完全容不下其它的念头。两个人拼命的点点头。   “吃过我给你们做的饭,咱们就是朋友了,以后就要互相帮助,不可以欺负对方。知道吗?”   黄发数着指头想,有一个会做六星级饭店里面的饭菜的朋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于是又点点头。红鼻子看见老二都点头了,也毫不犹豫的点起了头。   饭已做好,菜已上桌。许荷因看着那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嘿嘿的笑了。不过,还没有等她笑够,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黄发现在再次色迷迷的看向她的胸脯,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流到一半的时候被他嗖的吸了回去。   “你想干什么?”许荷因指责的说道。看来刚刚是太过放心了,不能和正常人那样对待他们。人总是有弱点的。黄发和红鼻子一直在纠结老大是不是会骂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弱点。“你们是不是男人!?”她朝黄发吼了起来。   一句话问得黄发目瞪口呆。是不是男人,这还用想吗?“我当然是男人,难道我不是男人吗?”黄发自言自语的说,看看面前这个女子,再看看红鼻子。好像自己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男人。这么多年来,好像从来没有正式的确认过这个问题——这是件大事。   “既然是男人,那你们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们哪里有说话不算的时候。我们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从来不会骗人。”   “可是,你们吃了我做的饭,我们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要互相尊重。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不配做男人。看来,你们又会让你们的老大失望的。”   黄发抓着他那长长的头发,揉着眼睛,像是明白过来似的。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简直是政治上的哲学,再给他长一个脑袋也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是个真正的男人。于是,对红鼻子说:“啊,她说的对,我们不能让老大一直瞧不起咱俩。”   “对,老二,现在咱们三个人就是朋友了。所以,要互相帮助。不可以欺负任何一方。”红鼻子把许荷因说过的条约说了一次。   随着一阵开门的声音,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大红色的上衣,半个胸部到肩膀上都是裸露着的。那是一种来自女性身体上爆炸一般的美,男人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世道也正是如此——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微妙的生物链。   随后,从这女人的身后又走进来一个男人。那个女人本来就美得让人窒息,而那个男人的出现,叫人顿时觉得生命的跳动都停止了。如果现在这对男女是在一个在舞台上,那么现在的台下就会充满了尖叫,哭泣,蹦跳,晕倒。   他们正是墙壁上那幅画里的男女。也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女人刚进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人,就轻轻的对男人说:“大宝,你今天是不是派了一个人到Muddle Boss那里去了?”声音充满了诱惑,像一根刺,不痛不痒的扎了时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