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雨欲来 楔子 “洪荒九州十八地,仙迹唯看凌霄巅!” 一个站在巨石之上的红袍老者,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处的凌霄山,口中喃喃的念着这句洪荒谚语,心中渐渐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过了许久,老者突然冷声一笑的蹲下了身子,双手飞快的捏了十数个诀印,低声喝道:“天玄八方!起!”话音刚落,老者的双手便猛的朝着身下那光滑的石面拍去。 红光闪过,石面之上立刻现出了一个方圆两丈的圆圈,圆圈之中古字玄符极有规律的排列着,不问可知,这定是一个十分玄妙的阵法。 将左手背在身后,老者只用右手轻轻一拂,圆阵之中那光亮的红芒便渐渐的淡了下去,不过片刻,这个小小的“九天玄门阵”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仿佛根本从未出现过一般! 藏好了阵法,老者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之中乌云滚滚,翻腾不息,犹如一个巨大的远古妖魔似的正缓慢的朝着地面无声无息的压了下来!只看了几眼,无形的压力就迫的老者接连喘息了好几口气,才渐觉胸口不再那么憋闷。 “天有异象,地有异变!嘿……天宫!也不知你能否熬过这一劫!希望你莫让老夫失望才好!” 老者自言自语罢了,便带上一副面具,然后将身后兜帽紧紧的扣在了头上,大步朝着远山而去。一道蓝色闪电突然如狂龙般游窜于云天之间,将苍茫大地照映的一片雪亮!也照亮了老者那双蓝色的眼……以及,紧紧跟随在他身后的百名黑衣人! 与此同时,距离老者与黑夜人群百丈之外的一处洼地草丛中,一个身穿白色大袍的男子同样带上了面具,扣紧兜帽。然后双手捏诀结印,口中低声念有秘词。瞬间,他的身子就变的忽明忽暗,时隐时见!竟是使出了一种江湖中极为罕见的匿身之术! 男子从洼坑之中翻身而出,猫腰低身贴地而行,仗着身形飘忽鬼魅,又有匿身之术相佑,便无惊无险的远远咬住了前面的一众黑衣人而未被其发现!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然后便听一声惊雷炸响于九天之中! 雷声隆隆,震人心魄,相传百里,经久不散!云中的雨虽然顽强的抵抗许久,但此刻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那无尽雷鸣的催袭,终于呈瓢泼之势的降了下来,顷刻间便将所有人的衣服打透了! 湿衣裹身,滋味颇感难熬,但那男子不但不着恼,反而变的愈发兴奋了起来!因为,看着闪电照映下那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的凌霄山,他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一章 叛逃之路与梅花客栈 秦信望着地平线处那越来越亮的天空和已经露出了小半个身躯的太阳,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他自天宫逃出已整整二十日!四个时辰前的夜里,他终于成功的见到了第一批“接引人”,可惜他们与追兵一番恶斗之下,如今大都已战死异乡了…… 离散前他得知还有另外一批“接引人”,可不知为何,直到此时却仍是不见他们的踪影。 看着远处三棵成“品”字形排列的巨大寒松,秦信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记错接头地点。难道第二批也……微微皱眉,秦信的心情开始变得愈发沉重。 伸手入怀,慢慢摸出了一张信纸,单手将其缓缓展开,才发现,纸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的难以辨认了。扫了一眼那染透纸张的大片血迹,秦信却根本不在乎,因为最关键的几字依然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日后,梅花客栈,天火为号! 纸张的最下面画印着一只青色的老鼠,那正是自己送给对方当做信物的腰牌上的图案,朝夕相伴十七年,秦信绝不会认错。老鼠的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图案,当看见它后,秦信原本有些僵硬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微笑。 每当陷入近乎绝境的时候,他就要把这封信拿出来看上一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内心的慌乱与绝望。因为那个图案是一只白色猛虎,而这个猛虎图案则属于他的父亲! 秦信此刻依然没有离去,除了这封信,或者说是他的父亲带给他的信心外,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不能走。 不,他的腿并没有受伤,他可以走,但是他不敢! 因为连日来的追杀——尤其是昨晚与今辰的恶斗,实在消耗掉了他太多的力气。而半刻钟前,他在这颗大树旁布下的这层用于藏身的“无踪结界”更是用光了他最后一丝内力。如果他现在贸然离去,不出半个时辰,定然会横尸于这片松林!对此,他没有丝毫怀疑,因为追杀他的人是…… 把信纸折好,然后慢慢将其放回怀内,可饶是他小心翼翼,却依然在收手的时候带动了外袍,瞬间,在衣服的牵扯下,从左肩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望着那支贯穿了肩胛骨的黑色箭羽,秦信不免又是一阵后怕,回想起那惊天一箭,他脸上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肤色似乎又更加苍白了几分! …… …… 秦信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光了,饥渴之下,只得伸手将身旁几个巴掌大的草叶慢慢折断,然后小心的拿到面前。微微仰头张嘴,叶子上的露珠便沿着脉痕滑入了口中。清凉的露水流过干渴的喉咙,秦信顿时精神一振,暗淡的眼神便渐渐的多了一丝光泽。而那些正慢慢消失的生机,似乎也停下了脚步,不再随着时间而缓缓流逝…… 秦信抹去嘴角溢出的水迹,侧了侧身,让靠着大树的后背更舒服些,然后阖起双眼,慢慢陷入回忆当中。 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愿去回想起连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半日前的经历,因为对他来说那是最可怕的噩梦! 但此刻他不得不去回想,他要知道到底疏漏了什么才让他陷入了这般险境,并且要找到那个疏漏,然后弥补,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活下去。 ==================================================== 其实,秦信出逃的时机可谓选的天衣无缝! 当时正值战神刑天、火神祝融还有二郎神杨戬三位天宫杀神闭关之际,而其余诸多“黑翎”也因各有任务而不在天宫。至于那些个“老东西”,他们是绝不可能自降身份,出手来理会他这个小小的坠星阁“红翎”的。 至于剩下的兵将中,虽然不乏好手,但以如今他“黑翎”之下“红翎”之上的本领,倒也没有将其放在眼中。 好像是为了印证这一点,在逃离天宫的第三日才被发现的秦信仅凭一己之力,便轻松将五只搜捕的小队玩弄于股掌之上,数次与其擦身而过却又能不被发现。最近时,他甚至能清楚的看见一个“白翎”脸上正在滴落的汗珠! 不过秦信并非狂妄之人,因为他明白这些“白翎”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大餐”却是另外六支由“红翎”所带领的队伍。所以从第七日起,秦信便使出浑身解数,一面布下陷阱和迷阵来猎杀或者困住对方,一面朝着约定的地点飞奔而去。 果不其然,十几日下来,追在他身后的队伍开始明显减少,待到第十九日午时,莫说那些“小菜”,便是六份“大餐”也只剩下了一份而已。 到了这一步,秦信终于松了口气。一来追兵势小,已不成威胁。二来,经过近二十日的奔驰,他已经临近了南赡部洲地界,而天宫对此处的控制力与影响力并不如何大———毕竟这里已是北俱芦州的最南端!一向视北方蛮魔为生死大敌的天宫似乎并不在乎眼前这片土地的归属,所以这附近并无天宫的分堂密店。 至此,秦信不再东躲西藏,而是大大方方的出了山间密林,走起了康庄大道。 首先,大路更近,而且人多眼杂,天宫追兵未必敢光天化日下暴起杀人,倒不是他们没这个胆量,而是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闹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一个“红翎”就可以盗取天宫镇宫七绝之一的“阴阳裂境”图,怕是天下群雄要笑掉大牙。到那时天宫必然威信扫地,这样的打击天宫一定承受不起。 另外,这副“阴阳裂境”图乃是为数不多还依然保留完整的古图,据说上面记载着如何进入“阴阳裂境”的秘法,何止价值连城? 天下英雄想要将其据为己有的不知几何!若是逼急了他,只要如实说出那宝贝的名字,正所谓人为财死,哪怕是街边的乞丐也会把破碗一摔,加入争夺的队伍!更何况那些个三山五岳的绿林豪莽,以及无处不在的各门各派的江湖人物! 退一步说,就算他得不到宝物,可天宫之人也休想在那等情况下,轻易拿回这绝世宝图!可以说,秦信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两点,才会表现的如此有恃无恐。否则,做事一向低调的他是万万不会这般张狂的! 果如秦信所料,从正午到晚上,追兵只是若即若离的在远处缀着,却不敢真的追捕而来。眼见如此,秦信微微一笑,便大步流星的朝着不远处的客栈直直而去。 …… …… 梅花客栈是距离祗园城最近的客栈,南来北往的各路英雄豪杰都喜欢在此打尖留宿。因为这里的饭菜很香,价钱很便宜,而且,还有最为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这里够太平! “太平”两个字只可相对而言,毕竟这世上没有绝对太平的地方! 但就算是相对而言,那也大受武林人士的欢迎:打尖住店,谁又愿意一觉醒来,却发现以后都根本不必再醒了呢?所以,许多趁着天亮,明明再赶三十余里便可进城的江湖豪莽们,总是不约而同的纷纷留下,待吃饱喝足睡它一个香甜觉后,次日再启程。 但身为一个客栈,这里又为何会这般太平哩?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规矩!客栈牌匾之下,随风飘舞的白布上用狗血写成的三条规矩! 规矩不多也不杂,只有短短的二十一个字,看过去可一目了然! 第一条,动武者死! 第二条,动武者死! 第三条,动武者死! 然而,客栈之处最是鱼龙混杂,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戏码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回!那么,会有人在乎这个荒唐规矩么? 当然不会! 江湖之人,图的就是快意恩仇!若是打架动手也要受人管着,那也太过窝囊。还不如回家种红薯来的逍遥快活呢。 不过,人……终究是最为聪明的一种动物! 种红薯虽然逍遥快活,但也要有命在才行!若是命都没了,那还快活个屁啊? 所以当人们开始渐渐明白,只有活着才能更好地逍遥与快活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敢在这里胡乱动武了! 因为那些个不肯回家“种红薯”的人,如今已经全部自己变成了“红薯”,被人一个不落的扭断了脖子,埋在了距离客栈不远处的后山上,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土包”。 所以常来此处的食客们都知道,若是坐进了三楼的雅间,最好不要乱开窗户四处瞎望。免得未能找到那份诗情画意,却反而寻了一身的晦气,可就不值得了。 至于后来那些个陆陆续续来此处为各种“土包”报仇的人嘛……山上不过又多了些“土包”而已! …… …… 客栈的老板姓沈,大家都喊他沈掌柜。 这人约三十出头,样貌平平,却长的膀大腰圆,是个喜欢大腕喝酒大口吃肉的爽朗汉子。而且此人武艺术法都极具火候,有人传言他年轻时乃是有名的侠盗,后来为了躲避仇家,才“从良”在此开了客栈,至于真假,则无人可知。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后山那些个“土包”就是他一手“制造”的! 而大伙儿乐于来此的另外一个不好说出口的原因么……则是这里的老板娘够靓、也够辣! 此女双十年华,长的娇小玲珑,白白嫩嫩,极有姿色!她姓什么没有人知道,大家都叫她沈六娘,而背后则喊她“小包子”。 这个“包子”可与后山上的“土包”完全没有关系,指的乃是她那对诱人的胸脯。 不过众人虽喊的是“小包子”,可实际上那对“包子”却大得很! 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穿些紧身的衣裳,将胸前那对傲然之物挤的鼓鼓涨涨,似乎下一刻就要破衣而出似的,诱的所有人目光片刻也不肯离开,仿佛哪怕只眨一眨眼睛也会吃上个大亏一样。 有些个孟浪之人借着酒劲撒泼耍赖,想伸手“一触芳泽”,但她总是能够险之又险的避开,然后将那些人骂个狗血淋头,再然后,那些人自然也被沈掌柜变成了后山上的“土包”。 老江湖们看得明白,虽然“小包子”每次避的狼狈,实际上时机却是把握的恰到好处,明明就在眼前,好像伸手可得,可全力出手后,竟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平日里沈六娘走起路来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但仔细瞧去,才会发现她所过之处哪有一丝流风?如此一来,大伙都纷纷猜测她的本领更是在那沈掌柜之上!待这个消息一传开后,便再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来打她的荤注意了。 另外,这夫妇二人还有一样本事,就是好交往。不问尊贵卑贱,不管三六九等,只要不是大恶之人,但凡落了难的,一律仗义疏财! 至于,有些被仇家追杀的江湖人士,走投无路之下为求庇护而躲进了客栈,虽然会被“小包子”百般挖苦鄙视,骂成没出息的软蛋,却不会真的将其赶走,反而让其在此安心吃住。 最“厉害”的一位“大侠”竟然在此住了一年之久! 后来那人的仇家实在熬不住,才不得不放了句狠话充充门面,实际上却是无奈的放弃了! 而这事也一下子便在祗园城方圆百里被传成了奇谈! 从此,常在这左近走动的各路江湖人物感念这对夫妇侠义心肠,便都自觉的守起了规矩,再无人乱来!加上夫妇二人着实救下了一些江湖好汉,交下了一些“狐朋狗友”,所以几年下来,靠着朋友给面子,帮扶持,这客栈竟然也开得顺风顺水,而没出过什么大岔子。 否则单凭夫妇二人,就算本领通天,这般胡来硬来,岂不是要天天被大家“惦记着”?须知江湖奇人多不胜数,他夫妇二人若成了众矢之的,又怎么可能活到今日呢?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二章 惹来横祸 秦信三年前出任务之时,曾经来过这间客栈,并且悄悄花重金租下了一个房间,由此可见其心思细密,早已为今日之事铺好了后路。 走进大厅,秦信一眼便看见了那正指着一个醉酒大汉破口怒骂不已的老板娘:小包子! 漂亮、泼辣一如三年之前,而且比之当年又多了些许女人味,不禁看得秦信心里一荡。 径直来到“小包子”面前,秦信却并不着急,一边暗暗欣赏着她那漂亮的脸蛋与身段,一边耐心的等待着,直到那醉汉被他的同伴扶起,两人踉踉跄跄的回到楼上客房去休息之时,秦信才拿出一个牌子,轻轻伸手递了过去。 牌子正是那个他所租下的房间牌号,“小包子”接过牌子看了好半天,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秦信的容貌,这才一拍大腿,怒道:“好你个臭小子,老娘记得你了!就是你租下了那间房子!你……你可坑死老娘了!” “这三年来,老娘因为你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少赚了多少银子你知道吗?你今天居然还有胆子来?看老娘我……” 说到此处,她那已经扬起的手却突然顿了一顿。 原来秦信已经悄无声息的递过去了一锭金子,并一脸歉意的道:“给六娘添麻烦了。” 沈六娘接过金子颠了颠,然后满意而又飞快的将其收入怀中,这才脸色好看了些:“算你小子识相,三楼右拐最里面的房间。” “三年没打扫了,怕是有点脏,一会我让伙计上去给你清理下。”说罢,沈六娘将那牌子朝天一抛。转身便走。 秦信右手伸手一捞,稳稳的重新将牌子拿在了手里,然后左手一拦…… 若非沈六娘反应极快,生生顿住了已经迈出去的一步,怕是免不了将一对“肉包子”主动喂了秦信那只左手!不禁凤目一挑,不悦道:“怎地?可是还要些酒水吃食?丑话说前头,这些可得另算钱!” 秦信微微一笑:“这是自然。” 又摸出一锭小金元,秦信想了想道:“便先上一条醋香鲤鱼、一盘蛋花豆腐、半斤酱牛肉……哦,对了,店里的特色小吃也不妨上些,还有,太湖洞庭的碧螺春也来上一壶。” “一个人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么?”但沈六娘嘟囔归嘟囔,送上门的买卖如何不做? 不料一接秦信手中金子,却是纹丝不动。沈六娘定眼一看,才发现秦信两指竟悄悄的用上了暗劲,正死死的捏着元宝两边,难怪她拿不过来。 沈六娘眼睛微眯,还未开口,却听秦信抢先道:“不知过会儿熟了饭菜,可否烦劳老板娘亲自给小生送去?放心,小生一定另有酬谢!” 眼见秦信一脸轻浮的笑容,双眼更是放肆的在她胸脯上扫来扫去,再一听他话里的无耻弯弯,沈六娘立明其意,顿时脸色青寒。 收回了想拿金子的手,沈六娘再瞄一眼秦信,不禁摇头冷声叹道:“小小年纪,又生的这般俊俏……可惜了呀!” 还未等秦信明白是何事可惜,二十几个桌子的客人一下站起来十八九桌,只一瞬间就将沈六娘和秦信围在了中间。 那边放下账本翻过柜台,正要出手教训人的沈掌柜楞是生生的被隔在了人墙外,足足发呆了三个数的功夫,才想明白中间那个女人确实是自己媳妇,绝对不是别人的! 原来,沈六娘平日里就是个大嗓门,刚才那番话早已被一屋子食客听的清清楚楚,大家伙儿见这个书生般模样的青年人竟敢如此放肆的调戏“小包子”,顿时个个怒火中烧。若非怕误伤了人群中的“小包子”,他们早已对秦信动起手来! …… …… 人群分开了一条路,沈六娘轻车熟路般得走了出来,缝隙瞬间又被合上了。 沈六娘来到丈夫身边不满的道:“你是不是马尿喝多了?今天怎么这般慢?老娘差点让人吃了豆腐!” 沈掌柜委屈道:“还不是你,非得穿成这样,劝了你多少回,你可曾听话?……”说罢狠狠的用眼睛剜了剜女人胸前的那两团丰盈。 沈六娘看在眼里,呵呵一笑,然后故意挺了挺胸,将那两团丰盈挤出了一个惊人的弧度,并且用勾魄的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沈掌柜。 沈掌柜被夫人的举动撩拨的不轻,偷眼看去,发现无人关注自己,正要伸手好好惩治那两团诱人的“罪恶之源”,便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紧接着人群中便爆发了一通呐喊:“打死这个没毛的畜生,让你调戏‘小包子’,让你调戏‘小包子’,老子都忍着,你他娘算哪根葱?”诸如这类荤言疯语瞬间充满了客栈。 而秦信早已被打倒在地,离着近的一群人正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招呼着。 沈掌柜刚才正要“惩治罪恶”,突然被秦信那声惨叫吓了一跳,弄的他十分不快,此刻见到那可恶的小白脸被人围殴,心中无比的解气。 但这种事情,自己亲自做一定更解气!所以沈掌柜便顺手操起一个板凳,大声喊道:“都让开,让老子也来两下,张黑子,孙矮脚,你们他娘给老子让开……” 沈六娘在一旁看的有趣,但却不想众人真的打死那个书生,她凭借直觉感到这个白面书生并非孟浪之人,或许真的因为今天她穿的太过招摇,才惹的那个血气方刚的书生把持不住吧? 沈六娘低头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两团傲人之物,再想到那个书生饥渴的眼神,便感到十分得意。 …… …… 见众人差不多出够了气,沈六娘高声喊道:“够了,都给老娘住手!” 众人如听圣旨般的瞬间同时住手,只有一个光头大汉又狠狠的踹了两脚,然后对着趴在地上的秦信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东西,还有下次看老子不废了你!”这才姗姗停手。 沈掌柜在外面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这时还举着个板凳打也不是放也不是,显得无比滑稽。 沈六娘从丈夫身旁经过,顺手接过板凳放在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下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莫要真的闹出了人命。” 之前那个光头接话道:“六娘,这个孟浪货犯了规矩,留他作甚?一刀宰了都便宜他,不如阉了这货,给六娘解气。” 此言一出,大伙都附声道:“对,杀了太便宜,阉了这货,阉了这货!” 秦信听了这些话,当真死的心都有了! 三年前他听闻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此间客栈保太平!所以他才在此处租了房间。可从来不知道调戏老板娘要被阉割啊! 他刚才故意装作孟浪轻浮之人,就是要引起众人注意,那么后面追着自己的“尾巴”便更不敢在这客栈动手了。 可没想到,临时起意的一计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白白惹来了一顿毒打,甚至刚才有几个人在出手之时竟然悄悄的用上了暗劲…… 倘若不是他内里穿着软金宝甲,又悄悄运起内力护住了周身要害,此刻怕是要被这帮蛮汉活活打死! 开始秦信也动过反抗的心思,毕竟打娘胎里出来便没吃过这样的大亏!但转念一想,此时绝对不能节外生枝,否则不必天宫之人出手,这条命便要交代在这客栈里。不说那两位客栈之主,便是这群莽汉之中也藏着六七名好手!看清这点,秦信知道无论如何今日这哑巴亏是吃定了。 但秦信乃是瑕疵必报的性格,心中早已暗下决心:只要此番能够回到南仙门,将来定要带领人马回来,将这个小小的梅花客栈屠个鸡犬不留! 至于那个漂亮的老板娘……哼哼,想到她,秦信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打定主意,秦信便“艰难”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无比惊慌的面容,一面朝着沈六娘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一面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嘴巴道:“老板娘……不不……六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生这次吧!小生马尿喝多了,才冒犯了六娘,小生还没娶妻,六娘开恩啊……”说罢又朝四周作揖求饶。 沈六娘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这个悲惨的书生,心里不免泛起了一丝同情。 只见他原本一身洁白的褂袍此刻早已布满了凌乱的脚印,肮脏不堪!包头的书巾也不翼而飞,披头散发之下,简直形如乞丐般狼狈!最滑稽的却是左眼处得黑眼圈和右脸上的清晰脚印,再加上正在缓缓流血的鼻子,俊秀的面容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沈六娘忍住笑意,正色道:“看你可怜,今次就饶了你,如若再有下次,哼哼,便是大罗金仙也保你不得,上楼收拾你的东西,给老娘滚蛋!” 秦信赶忙道:“多谢六娘开恩,多谢六娘开恩,只是如今天色已晚,小生别无去处,求六娘好人做到底,让小生借宿一晚吧。一点心意,算是小生给六娘赔罪了。” 只见秦信变戏法般的双手各拿着一个金锭,恭敬的送到了沈六娘面前。 沈六娘人精一般的人物,深知做人“留一线”的道理,看见对方这般“懂事”也不愿再过分责难。便接过金锭看也不看的仍给了站在身后的丈夫道:“既然你肯诚心悔过,那老娘今天便给你个机会。” 说罢,沈六娘站起身子,抱拳大声道:“谢谢大伙儿仗义相助,今天大伙的酒菜钱就全免了吧,全当是这位小兄弟请了。” 众人听了轰然叫好,大夸沈六娘豪爽仗义,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小子很上道之类的话,人群才慢慢散去。 此时,场间只有秦信一人还站在原地没动,正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六娘,脸上满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还不走?还要孝敬老娘金子?” 沈六娘在一旁悠闲的拿他开着涮:一晚上连着收了三锭金子,怕是赶得上平常一月的收入,她此时心情正是大好的时候。 秦信一愣,忙道:“没有金子了。” 说着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锦袋,倒出了一些散碎银子道:“就只有这些了,都在这都在这。”说罢就要往沈六娘手里送。 银子送到手边沈六娘却没有接。她不免心中好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打劫的? 沈六娘慢慢转身看了丈夫一眼,却是没有说话。但夫妻之间心意相通,沈掌柜明白妻子不想把事情做绝,便冲着秦信道:“收起你的银子,你以为老子稀罕吗?有屁快放,老子没工夫跟你这耗着。” “掌柜子说的是,是小生唐突了。” 秦信将银袋收回,吞吞吐吐的问道:“不知……那个……我那房间……最近可有人进去过?” 沈六娘听了,顿时脸色一变,一拍大腿怒道:“你这是放的什么狗屁?竟敢怀疑老娘的信誉?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沈六娘是什么人?” “那房间既然租给了你,自然无人进去,何况钥匙在你手中,旁人想进也无法,那门锁还是三年前那把,不信你大可自己去看,若房间里少了东西,老娘我百倍陪给你便是。” 秦信嘴上连称不敢,心里却才闹明白:原来那金属门牌便是钥匙,难怪如此细窄,伸手入怀摸到门牌还在,顿时安心不少。 “六娘教训的是,是小生多心了,小生不动规矩,该教训!该教训!”秦信说罢,又不轻不重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赶忙给两位掌柜作揖赔不是。 见夫妻二人脸色好看了些才继续问道:“那么最近可有人给我租下的那间屋子送什么东西么?” 秦信看着面前夫妇二人一脸的茫然,顿时心生不妙,难道计划有变?可信中明明…… 正在秦信胡乱猜测的时候。沈六娘突然一拍脑门道:“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你等着。”说罢赶紧跑到柜台后面一通翻找。 不一会,便将一个拳头大的包裹朝着秦信一仍:“是这个吧?半月前有人送来的。” 秦信接过包裹,看着包裹上面绣印的那只虎头图案,赶忙道谢:“正是这个,多谢六娘,多谢沈掌柜,小生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告辞。”说罢,便转身朝着楼上急急而去。 …… …… “怎么样,老娘我赚钱的本事不错吧?娶了我不知道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罢,沈六娘懒洋洋坐在刚才的那个凳子上,慢慢转过身子,复又翘起二郎腿,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丈夫的腿上画起了圈圈。 沈掌柜被她这么一弄,丹田处立刻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你这小妖精……” 猛的一把将沈六娘抱起,沈掌柜快步的朝着后院的房间大步走去,俩人所过之处,食客们便能听到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女人咯咯的娇笑声。 众人望着沈掌柜的背影,眼中全都充满了嫉妒和羡慕!直到他抱着“小包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转角,众人才依依不舍的叹息着收回目光,然后大厅里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大口大口灌酒的“咕噜咕噜”声。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三章 暗堂 秦信心脏猛的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看那眼神动作分明是……分明是……鼓励自己动他的妻子沈六娘! 这如何可能?刚刚自己借着沈六娘身形的掩护占了点便宜,又当着他的面出言调戏沈六娘,沈掌柜虽然却并未发作,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秦信知道能忍住这些已经是一个男人的极限,所以他今晚并无其他奢望。 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竟然让秦信有些回不过神来。 突然,秦信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这沈掌柜为了讨好自己甘愿牺牲他的女人?这么一想,秦信顿时觉得猜中了要害。今后自己十拿九稳是要当门主的,如果抱稳了自己这棵大树,金钱,地位,名利,女人……这些他都能唾手可得! 正所谓女人如衣服,沈掌柜用区区一件“衣服”换取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当真划算啊! 秦信在一旁胡猜乱想,沈六娘同样在一边困惑不已:两人计划中绝对没有让自己与秦信单处一室的环节,不知他何以私自做出这般决定? 莫非,真如他所言,那些“尾巴”有所异动,被他察觉,所以才下去盯着?沈六娘还在冥思苦想,突然胸腹间一紧,已是被秦信从身后紧紧抱住。 沈六娘猛然惊醒,大声喝道:“少主不可。” 秦信一愣,刚才他“想通”关节后,看沈六娘一直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已经默许了此事,这才大胆的从身后抱住她。可是听她这一声喝,似乎又并非情愿,所以才楞了那么一下。 沈六娘见缝插针,抓住秦信分神的一瞬间,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翻身跳过桌子,与他隔桌而对,急道:“少主能看上六娘原本是六娘的福分,但六娘已为人妇,残花败柳之姿怕是无福消受少主的错爱了,还请少主另觅良配。” 秦信此刻双眼通红,邪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去这么许多? 喘息着道:“夫为妇纲,那沈掌柜都同意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只要你今晚从了本少爷,他日大伙少不得要喊你一声门主夫人!”说完不待沈六娘同意,就猛的扑了过去。 沈六娘眼见秦信如此,知道今晚已无退路,只得无奈的道声“得罪了”,便出手与秦信战成一团。 秦信现下正是急不可耐之时,出手又准又快,虽然沈六娘武艺还在秦信之上,但她顾忌对方身份,不敢使出全力,结果失了先机,不到三十招就反被秦信逼的险象环生,被动不已。 秦信得势不饶人,专挑沈六娘的胸腹大腿等羞处下手,看准机会,左手成抓,袭向沈六娘右胸,右手成指,疾点她左侧大腿上的要穴。 沈六娘见他这般卑鄙下流,一声冷哼,不躲不避,扬起右手直劈秦信面门,左手握拳,贯力于肘,猛的顶向秦信胸口。 沈六娘此时已经动了真火:你既要毁我清白,我只好与你拼死相搏! 沈六娘骤然发难,摆出了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当真将秦信唬的不轻。秦信气势一弱,再想躲开已是不能,只得左手护住面门,右手变指为拳,朝着那记肘击直直撞去。 只听两声“砰砰”的闷响,场上形势高下立分。沈六娘保持着左肘在前,右手下劈的姿势,纹丝不动!秦信却连退七步,将屏风撞的粉碎,狼狈的跌坐在床上,双手颤抖不已! 秦信面如白纸,双臂剧痛,尤其是护住面门的左手,若非接触的刹那,猛然将内力提到最大,此刻定然落个骨断臂折的下场!此时再看向沈六娘,秦信眼中早已没了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之前他虽然也瞧出这女人绝非易与之辈,却没想到她会这般棘手! 艰难的用右手撑起身子,秦信警惕的看着沈六娘,慢慢的朝门口挪去:因为此刻再不走,怕是就不必再走了。 果然,沈六娘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似乎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般,大吼一声:“狗贼,哪里走?给老娘留下吧!”沈六娘口中怒喝,脚下却是不停,身子猛然一动,便朝秦信扑了过去。 秦信知道不可力敌,朝前用力一蹿,躲过沈六娘隔空一掌,已然来到门口。可未等松口气,便用眼角余光看见沈六娘双手飞快的捏了个他不认识的法诀,秦信心中顿生警觉! 顾不得左臂剧痛,猛的从袖中抖出一个卷轴,在空中一抹,立刻祭出了一道护壁结界!秦信只来得及做这些便听到一声刺耳的炸响,然后身子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的倒飞出去。 不过,好在那道护壁结界在破碎前,已经将那团光芒爆发出来的劲力散去了绝大部分,所以这次秦信摔的虽然狼狈,却并未受的什么伤。 从地上爬将起来,秦信惊恐的朝着门口一望,只见原本房门的位置已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房门早就被炸成了片片木屑散落一地!左侧的墙壁也垮塌了一大片,似乎整间屋子随时都可能倒塌。 秦信倚墙而站,心中后怕不已:刚刚只要慢上哪怕眨一下眼的功夫,此刻他已经尸骨无存了! 眼见沈六娘慢慢从背后抽出长剑,又要扑杀过来,秦信急忙道:“六娘且慢,且听我一言再动手迟。” 沈六娘微微一顿道:“狗贼,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秦信眼见还有商量的余地,当下精神一振道:“六娘,今日之事错皆在我,是我色迷心窍,才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唐突了六娘,还望六娘看在我年少轻狂的份上,饶我一次。”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六娘,这几日来一直追着我不放的乃是天宫的人,你可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沈六娘微微一惊道:“他们是天宫的人?你如何会惹上他们?” 秦信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挑些要紧的说与你听。”说罢从怀中拿出木匣,然后从中取出一个卷轴。 沈六娘喝道:“好小子,竟敢欺我,拿命来吧。” “且慢,六娘看清楚些,这可不是术法卷轴,此物乃是一副地图!”秦信将那卷轴平举于胸前,恭敬的对着沈六娘,然后缓缓展开。 地图并不大,约么半尺见方。底色为淡黄色,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就该如此。 图的左上方画着一条三头蛟龙,右下方画着一条三尾巨蟒。中间是黑白两色的阴阳两仪阵图,阵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和完全陌生的古字,沈六娘稍微尝试辨认,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赶紧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 秦信慢慢将地图合上,重新卷成卷轴,然后放回木匣内道:“说来六娘或许不信,此图就是上古宝图‘阴阳裂境’,九年前我潜入天宫,便是为它而去。” 沈六娘大惊:“你说……这是……这是那传说的……?” “不错,正是此图,如果六娘还看得上眼的话,我想拿它与六娘做笔买卖……用此图换我一命!不知六娘意下如何?如若六娘答应,为表诚意,我还另有酬谢。” 沈六娘心脏猛的一缩,心道:若得此图并参破那个秘密,报仇绝非难事,当下颇为心动。 秦信见她沉默不语,已知其心,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然后仍给沈六娘道:“刚才听闻六娘与沈掌柜还没有领这个月的‘工钱’,秦某心中过意不去……” 秦信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平静看着沈六娘。沈六娘接过药丸,心中顿时大喜:此物不是别的,却正是让人又爱又恨的“活仙丹”! 看见沈六娘面露喜色,秦信才继续道:“这瓷瓶中还有三十九枚,算上你手中那枚,便是四十枚整,三月服一次,一年服四枚,这四十枚便可保你夫妻二人五年性命无忧!” “五年虽然不长,但若机缘巧合下,六娘与沈掌柜未必就不能参悟‘阴阳裂境’的秘密,到时莫说区区‘活仙丹’的药瘾,便是活死人肉白骨对两位来说又有何难。”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沈六娘心里,刚才她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就是因为若无“活仙丹”,夫妇二人根本活不到下个月的今日,那“阴阳裂境”虽是天下至宝,但命都没了,宝图也不过如同废纸一张。 如今若是拿到足够两人服食五年数量的“活仙丹”,或许真能参透‘阴阳裂境’的秘密也未为可知。退一步讲,就算没能参悟此图,五年后夫妇两人的武功术法也要比今日精进许多,到时只需将此图当做条件,用以招揽江湖奇人死士,定然可以雇的好手相帮! 那老贼虽然术法通神,但出其不意之下,未必就不能将其杀了为父母报仇,到那时,即便是死,又有何惧? 如此一想,沈六娘再无犹豫,大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先将‘活仙丹’扔过来。” 秦信见沈六娘同意,便出言赞道:“果然痛快,六娘不愧是女中豪杰,还望六娘他日功成之时,莫要忘记在下的今日之助啊。”说罢毫不犹豫的将瓷瓶仍了过去。 沈六娘接过瓷瓶,拔掉瓶塞,放在鼻下微微一闻,确认真是“活仙丹”不假,才把之前的一枚也放入瓶中,塞紧瓶盖,小心放入怀里。 然后把手一伸道:“宝图!” 秦信摩挲着那木匣,心中分外不舍。九年心血,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怎么能甘心……! 沈六娘本来还怕那宝图是赝品,看着秦信如被割肉般得表情,不由的又信了几分,催促道:“再不拿来莫怪老娘翻脸了!” 秦信把心一横,作势欲仍,突然对着门口方向喝道:“谁?!”不待地方回答,紧忙又把木匣藏在了身后。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四章 试探 秦信此刻正是半睡半醒之时,突然发觉门房外有声音,秦信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翻身下床,来到门边,眼见自己布下的两重结界都还保存完好,才稍稍放心。 这时只听门外一个女声问道:“客官,已睡下了吗?” 秦信听出是沈六娘的声音,却不知道这么晚了她来此处做什么?只好含糊答道:“已睡下了,不知六娘这么晚了有何事?可否明日再叙?” 突听门外砰砰两声,好像是地板发出的声响。 秦信还待奇怪,便听见沈掌柜与沈六娘齐齐低声道:“南仙门梅花堂堂主,副堂主拜见少主。” 秦信听后大惊,莫非自己已经暴露了?嘴上却道:“沈掌柜莫不是认错人了吧,我只是一介书生,可不是什么少主……” 秦信嘴上一面搪塞,双手一面做着准备,只待不妙,立刻遁走。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沈六娘低声吟道:“北鼠掘洞,南虎威猛,父子同心,共救苍生!” 秦信先是一怔,然后猛的将门打开。 只见沈掌柜和沈六娘二人皆一身黑衣,半跪于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神形恭敬无比。 刚才沈六娘所念的十六字箴言,乃是此次叛逃他与“接引人”之间的切口暗号,现在面前二人既然直接说了出来,那当是“接引人”不假,不过秦信生性多疑小心,却是不肯轻信。未接话头,秦信反而淡淡的问道:“不知两位这个月的‘工钱’可领了么?” 两人像是早料到会有此问般,目不斜视齐声道:“‘主家’没有现钱,还不曾领。” 原来,十年前南仙门门主九阳道人神秘失踪后,南仙门的国师鲜于沙木便成了实际的掌权者。 他接手后大肆排除异己,捕杀忠良,那些曾反对他的人或死或走,而那些忠于他的心腹爪牙则被委以重任。 经过这番清洗南仙门中再无一人敢对其不恭,敢对其不敬! 可就算如此,鲜于沙木仍不满足,他用巫术炼制了一种秘药,称为“活仙丹”,每个向他效忠的门人都要被迫服食一枚。 这“活仙丹”瘾性极强,只要服食一次,便绝无戒掉的可能。 一旦药瘾发作,发作之人便会双眼血红的看见无数可怖的幻象,那些幻象会诱使发作之人与其打斗不休,直到将发作人体内的内力全部耗尽,最终脱力而亡!乃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丹药。 而且这“活仙丹”的药效只可维持三个月,三个月后必须继续服食,药瘾才无发作之忧。鲜于沙木利用这点,把丹药当做奖励赏赐给那些有功之人,而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门人就只能落得个发狂而死的下场。 由于此药并无他法可解,如此一来人人只好争相效命,不敢生有二心,因为只有这样才有资格按时领取到丹药,才能继续苟活下去! 刚才三人一问一答中的“工钱”,指的就是“活仙丹”,这种暗喻只有门徒才明白,他人是无从知晓的。 此时秦信已经信了八成,却还是继续问道:“那么,这‘工钱’又是怎么个‘花法’?” 这又是一个暗喻,实际上是问那“活仙丹”怎么使用。 沈六娘回道;“将药丸用内力慢慢融开,使其变成一团黑色的气雾,将那团气雾吸附在掌心,耐心用术力将它搅匀,待颜色变成深紫,放在鼻前吸入即可。” 原来普通门众服食“活仙丹”只是简单放入口中吞咽而已,而沈六娘所用之法能够略微延长药瘾的发作时间,并且可以少量增加内力,是一种很高明的服食方法,只有极少的门内骨干才能掌握。 秦信听到这里再无怀疑,单手捏决,低声喝道:“散!” 只见门口突然如石入池塘般荡起一阵涟漪,然后波动渐小,最后消失不见了。 秦信散去了结界,跨出门外将俩人先后扶起道:“并非秦某信不过二位,实是正值非常时期,秦某不敢马虎,这才多问了几句,还望两位堂主多多见谅。” 两人连称不敢,沈六娘道:“少主心思细密,机警过人,正是我南仙门的福泽,我等高兴都还来不及,岂敢有不悦之心?” “倒是刚才在大厅中时,我二人实在不知您便是少主,多有冒犯,还望少主责罚。”说罢两人又齐齐跪下。 秦信面色一冷,心道:今日奇耻大辱,想用一句‘多有冒犯’就轻轻揭过,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 不过眼下正是要仰仗两人之际,若是逼得太急,他们反咬一口,那可得不偿失了。想通此节,秦信淡淡的道:“少主乃是门人对门主之子的尊称,家父不过是国师,我岂敢僭越,这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以免落人口实。” 沈六娘早知他会有如此说法,不慌不忙道:“门主已经失踪十年了,这十年来都是国师一人在打理门内事务,如果不是国师日夜操劳,我南仙门岂有今日的江湖地位?” “这些大伙都看在眼里,我等也几次劝谏国师接手宗主之位,只是国师极重情意,曾言:宗主虽然无子,但其妻仍在,老夫岂肯夺一妇人家业?所以才始终不肯接位。” “但在我等心中,早已把国师当做宗主看待!何况国师年岁渐高,将来这硕大的基业自然是要少主你来接手的,如此众望所归之事,我等唤您一声少主又有何不可?” “至于那些宵小之辈,哼!我沈六娘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乱嚼舌头,就算少主洪量不与他计较,但是门里的千百兄弟姐妹却放他不过!” 秦信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刻意讨好自己,但这通马屁仍然拍的他十分舒坦,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心里暗赞沈六娘识趣。 伸手将沈六娘扶起,又对着沈掌柜虚扶了一把,见沈掌柜也顺势而起,秦信才笑呵呵道:“两位忠于南仙门,忠于父亲,父亲嘴上不说,心里却是知道的,今日两位对秦某的心思,秦某也记下了,倘若此次能够顺利回去,秦某必将与二位同享富贵,到时还望两位不吝相助啊。来来,随我进屋叙话。” 虽然从门外到屋里,秦信一直拉着沈六娘的胳膊不放,但她并无不悦,反而面露喜色:因为她听的明白,刚才秦信一番话既是收买人心,同时也是将此次恩怨一笔勾销了! 想到不用整日防着秦信灭口,沈六娘顿时心里说不出的轻松。这一放松才察觉到从小臂传来了一阵麻痒———竟是秦信用拉着她胳膊的的双手,正在她的小臂上来回不停的摩挲着。 沈三娘面色一红,虽然之前打定主意要给秦信些“甜头”,但毕竟沈掌柜就在身后看着,此时小臂被秦信抓在手中,不禁心里又羞又气,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好强自镇定,对着随后进屋的沈掌柜使了一个眼色。 沈掌柜也没有天真到以为凭借一番恭维话,就能完全消除秦信对自己二人的恼恨,看见沈六娘的眼色,沈掌柜立刻按计划行事,对着秦信道:“此刻梳洗多有不便,请少主先简单的换身衣服吧。” 说罢从后背的包袱里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长袍和一条头绳,以及一个微湿的面巾递给秦信。 秦信此时才想起自己的“形象”,只得放开沈六娘,尴尬的接过衣物,道了声谢,便匆匆跑到屏风后面脱换清理去了。 片刻后秦信穿着整洁的新衣服慢慢走了出来,一头散乱的头发已经重新束在脑后,脸上的污渍也已擦去,只是左眼处所帖的那道符,仍显十分滑稽。 夫妇二人虽不知道那是何物,但也猜出十有八九是用来探查的咒符,看着窗口上方那若有若无的一抹幽光,两人识趣的没有出言相问,以免触了秦信眉头,自讨无趣。 沈掌柜上前一步恭声道:“少主仪表堂堂,俊逸非凡,乃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我等能够追随少主实是天大的福分,日后少主若有差遣,我等必尽全力,甘为少主效犬马之劳。” 秦信淡淡道:“若得两位用心相助,他日秦某定能闯出一番名堂,届时论功行赏,绝少不了两位的好处,至于‘犬马’……嘿嘿……” 说到此处秦信用淫邪的眼神瞟了瞟沈六娘,接着道:“也不知道我秦某有没有这个福分。” 沈六娘十五岁就随沈掌柜入了南仙门并开始打理这个暗堂,在客栈打磨五年的她,什么荤话没听过?如今早已不是无知少女,立刻听出了秦信话中的龌龊意思! 沈六娘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不敢与秦信对视。 沈掌柜仿佛听不出话中玄机一般道:“莫说犬马之劳,就是为少主抛头颅洒热血我等也心甘情愿!” “属下并非那只说不做之人,不瞒少主,属下上阵搏杀虽也可勉强用得,但最为擅长的却是查敌和追踪。今次少主归来,后面一直有几个尾巴在客栈外不怀好意,虽然少主并不将其放在眼里,但怎么说都是个麻烦,属下这就下去帮您盯着,绝不会让他们耍花样。” 说完也不待秦信应允,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出了房间,在关门时,沈掌柜用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与秦信对视了一下,然后再将目光往沈六娘身上瞄了瞄,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这才将门关紧,下楼而去。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五章 偷鸡不成 秦信心脏猛的一跳:他这是什么意思?看那眼神动作分明是……分明是……鼓励自己动他的妻子沈六娘! 这如何可能?刚刚自己借着沈六娘身形的掩护占了点便宜,又当着他的面出言调戏沈六娘,沈掌柜虽然却并未发作,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秦信知道能忍住这些已经是一个男人的极限,所以他今晚并无其他奢望。 可是现在……眼前的一切竟然让秦信有些回不过神来。 突然,秦信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这沈掌柜为了讨好自己甘愿牺牲他的女人? 这么一想,秦信顿时觉得猜中了要害。今后自己十拿九稳是要当门主的,如果抱稳了自己这棵大树,金钱,地位,名利,女人……这些他都能唾手可得! 正所谓女人如衣服,沈掌柜用区区一件“衣服”换取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这笔买卖当真划算啊! 秦信在一旁胡猜乱想,沈六娘同样在一边困惑不已:两人计划中绝对没有让自己与秦信单处一室的环节,不知他何以私自做出这般决定? 莫非,真如他所言,那些“尾巴”有所异动,被他察觉,所以才下去盯着?沈六娘还在冥思苦想,突然胸腹间一紧,已被秦信从身后紧紧抱住。 沈六娘猛然惊醒,大声喝道:“少主不可。” 秦信一愣,刚才他“想通”关节后,看沈六娘一直低头不语,还以为她已经默许了此事,所这才大胆的从身后抱住她。 可是听她这一声喝,似乎又并非情愿,所以才楞了那么一下。 沈六娘见缝插针,抓住秦信分神的一瞬间,猛的挣脱了他的怀抱,翻身跳过桌子,与他隔桌而对,急道:“少主能看上六娘原本是六娘的福分,但六娘已为人妇,残花败柳之姿怕是无福消受少主的错爱了,还请少主另觅良配。” 秦信此刻双眼通红,邪火中烧,哪里听得进去这么许多? 喘息着道:“夫为妇纲,那沈掌柜都同意了,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只要你今晚从了本少爷,他日大伙少不得要喊你一声门主夫人!”说完不待沈六娘同意,就猛的扑了过去。 沈六娘无奈的道声“得罪了”,便出手与秦信战成一团。 秦信现下正是急不可耐之时,出手又准又快,虽然沈六娘武艺还在秦信之上,但顾忌对方身份,不敢使出全力,结果失了先机,不到三十招就被秦信逼的险象环生,被动不已。 秦信得势不饶人,专挑沈六娘的胸腹大腿等羞处下手,看准机会,左手成抓,袭向沈六娘右胸,右手成指,疾点她左侧大腿上的要穴。 沈六娘见他这般卑鄙下流,一声冷哼,不躲不避,扬起右手直劈秦信面门,左手握拳,贯力于肘,猛的顶向秦信胸口。 沈六娘此时已经动了真火:你既要毁我清白,我只好与你拼死相搏! 沈六娘骤然发难,摆出了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当真将秦信唬的不轻。秦信气势一弱,再想躲开已是不能,只得左手护住面门,右手变指为拳,朝着那记肘击直直撞去。 只听两声“砰砰”的闷响,场上形势高下立分。沈六娘保持着左肘在前,右手下劈的姿势,纹丝不动!秦信却连退七步,将屏风撞的粉碎,狼狈的跌坐在床上,双手颤抖不已。 秦信面如白纸,双臂剧痛,尤其是护住面门的左手,若非接触的刹那,猛然将内力提到最大,此刻定然落个骨断臂折的下场! 此时再看向沈六娘,眼中早已没了欲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之前虽然也看出这女人绝非易与之辈,却没想到她会这般棘手!秦信艰难的用右手撑起身子,警惕的看着沈六娘,慢慢的朝门口挪去:此刻再不走,怕是不必再走了。 果然,沈六娘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似乎下定了某个重要的决心般,大吼一声:“狗贼,哪里走?给老娘留下吧!”脚下却是不停,猛的朝秦信扑去。 秦信知道不可力敌,朝前用力一蹿,躲过沈六娘隔空一掌,已然来到门口。未等松口气,眼角余光看见沈六娘双手飞快的捏了个自己不认识的法诀,心中顿生警觉! 顾不得左臂剧痛,猛的从袖中抖出一个卷轴,在空中一抹,立刻祭出了一道护壁结界!秦信只来得及做这些便听到一声刺耳的炸响,然后身子便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的倒飞出去。 好在那道护壁结界在破碎前,已经将那团光芒爆发出来的劲力散去了绝大部分,所以这次秦信摔的虽然狼狈,却并未受伤。 秦信朝着门口望去,原本房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房门早已被炸成了片片木屑散落一地!左侧的墙壁也垮塌了一大片,似乎整间屋子随时都可能倒塌。 秦信倚墙而站,心中后怕不已:只要慢上哪怕眨一下眼的功夫,此刻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了! 眼见沈六娘慢慢从背后抽出长剑,又要扑杀过来,急忙道:“六娘且慢,且听我一言再动手迟。” 沈六娘微微一顿道:“狗贼,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秦信眼见还有商量的余地,当下精神一振道:“六娘,今日之事错皆在我,是我色迷心窍,才做下如此荒唐之事,唐突了六娘,还望六娘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饶我一次。”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六娘,这几日来一直追着我不放的乃是天宫的人,你可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沈六娘微微一惊道:“他们是天宫的人?你如何会惹上他们?” 秦信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挑些要紧的说与你听。”说罢从怀中拿出木匣,然后从中取出一个卷轴。 沈六娘喝道:“好小子,竟敢欺我,拿命来吧。” “且慢,六娘看清楚些,这可不是术法卷轴,此物乃是一副地图!”秦信将那卷轴平举于胸前,恭敬的对着沈六娘,然后缓缓展开。 地图并不大,约么半尺见方。底色为淡黄色,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就该如此。 图的左上方画着一条三头蛟龙,右下方画着一条三尾巨蟒。中间是黑白两色的阴阳两仪阵图,阵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和完全陌生的古字,沈六娘稍微尝试辨认,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赶紧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 秦信慢慢将地图合上,重新卷成卷轴,然后放回木匣内道:“说来六娘或许不信,此图就是上古宝图‘阴阳裂境’,九年前我潜入天宫,便是为它而去。” 沈六娘大惊:“你说……这是……这是那传说的……?” “不错,正是此图,如果六娘还看得上眼的话,我想拿它与六娘做笔买卖……用此图换我一命!不知六娘意下如何?如若六娘答应,为表诚意,我还另有酬谢。” 沈六娘心脏猛的一缩,心道:若得此图并参破那个秘密,报仇绝非难事,当下颇为心动。 秦信见她沉默不语,已知其心,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拨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然后仍给沈六娘道:“刚才听闻六娘与沈掌柜还没有领这个月的‘工钱’,秦某心中过意不去……” 秦信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平静看着沈六娘。沈六娘接过药丸,心中大喜,此物正是“活仙丹”。 看见沈六娘面露喜色,秦信才继续道:“这瓷瓶中还有三十九枚,算上你手中那枚,便是四十枚整,三月服一次,一年服四枚,这四十枚便可保你夫妻二人五年性命无忧! 五年虽然不长,但若机缘巧合下,六娘与沈掌柜未必就不能参悟‘阴阳裂境’的秘密,到时莫说区区‘活仙丹’的药瘾,便是活死人肉白骨对两位来说又有何难。”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沈六娘心里,刚才她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就是因为若无“活仙丹”,夫妇二人根本活不到下个月的今日,那“阴阳裂境”虽是天下至宝,但命都没了,宝图也不过如同废纸一张。 如今若是拿到足够两人服食五年数量的“活仙丹”,或许真能参透‘阴阳裂境’的秘密也未为可知。 退一步讲,就算没能参悟此图,五年后夫妇两人的武功术法也要比今日精进许多,到时只需将此图当做条件,用以招揽江湖奇人死士,定然可以雇的好手相帮! 老贼虽然术法通神,但出其不意之下,未必就不能将其杀了为父母报仇,到那时,即便是死,又有何惧? 如此一想沈六娘再无犹豫,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先将‘活仙丹’扔过来。” 秦信赞道:“果然痛快,六娘不愧是女中豪杰,还望六娘他日功成之时,莫要忘记在下的今日之助啊。”说罢毫不犹豫的将瓷瓶仍了过去。 沈六娘接过瓷瓶,拔掉瓶塞,放在鼻下微微一闻,确认真是“活仙丹”不假,才把之前的一枚也放入瓶中,塞紧瓶盖,小心放入怀里。 然后把手一伸道:“宝图!” 秦信摩挲着那木匣,心中分外不舍。九年心血,如今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怎么能甘心……! 沈六娘本来还怕那宝图是赝品,看着秦信如被割肉般得表情,不由的又信了几分,催促道:“再不拿来莫怪老娘翻脸了!” 秦信把心一横,作势欲仍,突然对着门口方向喝道:“谁?!”不待地方回答,紧忙把木匣藏在了身后。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六章 真的偷鸡不成? 沈六娘偏头望向门口,冷声笑道:“不想死的就给老娘滚回去睡觉。” 原来,那声炸响早已惊动了整个客栈的宿客。起初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在询问观望,直到此刻才有几个胆大之人摸上了楼,趴在“门口”想一探究竟,不料刚伸出个脑袋,就被沈六娘逮了个正着。 此时,沈六娘一身黑衣,手持长剑,正一脸的杀气瞪视着几人。而墙角处还站着一个白袍书生,双手背后,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几人。几人对视一眼,竟然同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这“小包子”与那书生有奸情? 看她这身行头莫不是想与那书生私奔?甚至他们猜的更深一些:难不成那书生嫌弃她嫁过人,不肯答应才闹出这么大动静? 几人都是胆大心细之人,知道今天可能无意间撞破了沈六娘的一桩大秘密,还以为小命怕是要交代在了这里!心中正自忐忑,却听见沈六娘竟然肯放他们走,而并无杀人灭口之意,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众人赶忙齐齐转身,三三两两的搭肩搂脖向楼下急急行去。 只听一人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接口道:“是啊是啊,真圆啊真圆啊。” 那人又道:“如此月圆之夜,对酒当歌本事一件快事,奈何今晚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然不胜酒力,当真可惜,也只好回房歇息了。” 一人接口道:“正是正是,夜深人静,扰了别人清梦就不美了,我等也都回去歇了吧。”众人都说正该如此。 先头那人又道:“不知道诸位除了圆月,可还见到别的什么事物?” 一人听了此话,高声讽道:“明月当前,兄弟竟然还有闲暇眼观六路,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俗人一个,眼中只有那天边明月,此外可什么也没看到。”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与他一样,什么都没看见啊没看见! 先前那人继续道:“哦,原本以为大伙和我一样都瞧见了一条流星划过天边,此刻看来定然是兄弟我看走眼了,哎,年纪大了,好多东西看不真切了,老了老了啊,记性也不成了,也不知道明天醒来还能不能记得今晚之事了,哎……” 众人这才明白此人的心思,心中纷纷暗赞他好心机,赶忙也各自表态:虽然大伙都还年轻,但是今晚这酒实在是太烈,此刻就已头痛难忍,想来一宿宿醉之后,今晚之事怕是再难记起了。 几人这般七嘴八舌的边走边聊,片刻就下了三楼,去的远了。沈六娘明白几人间的荒唐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中又是暗赞几人上道又是鄙夷几人胆小。而场间给他们这样一闹,原本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也淡了许多。 沈六娘回过头来望着秦信道:“还不拿来?” 秦信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惊讶的道:“六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在下有的,六娘尽管拿去。” 沈六娘微微皱眉道:“房外已无人,莫再演戏了,快点拿来。” “啊,对对,在下想起来了,六娘是说这个吧?” 秦信将木匣慢慢拿到身前继续道:“不过此图如此珍贵,六娘打算用什么来换啊?我看,不若六娘就用身子好好的伺候本少爷几次,等把本少爷伺候舒服了,少爷一高兴,就把这图赏你了也说不定呢。” 沈六娘凤眉一挑,喝道:“既然你找死,那便成全你。” 但刚刚运起内力,突然身子一软,脑内一阵眩晕,沈六娘立刻站立不稳,一下跌坐于地,手中长剑也拿握不住,掉落身旁———此时沈六娘全身无力,内力消失无踪,已如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 秦信缓步走到沈六娘身边,托起她好看的下巴笑道:“六娘,那‘活仙丹’的气味如何?可还纯正么?” 沈六娘喘息着道:“你……你给我的是假的?” “咦?六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公子可是对六娘一片真心啊,又怎么会骗六娘呢?那瓶里确实是‘活仙丹’不假,只不过我在里面又加了点作料罢了。” “你这卑鄙小人,早晚必……唔……” 沈六娘话未说完已被秦信一口吻住了樱桃擅口,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沈六娘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心中绝望的想到:到底还是被这禽兽轻薄了!而屈辱的泪水也瞬间流出,沿着两侧的粉腮不停滴落…… …… …… 秦信直到感觉自己就要被憋死了,才恋恋不舍的将嘴挪开。得意的望着满脸通红,雨带梨花,同样急促喘息的沈六娘,秦信再也把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花床,一把抱起地上的女人,喘声如雷道:“妖精……看我今晚不好好的把你给办了!” 但刚刚起身迈出一步,秦信却突然又猛的把怀中佳人仍了出去! 秦信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仍是胸口一痛!赶忙向后急退,眼见沈六娘没有继续出手,才低头快速的瞄了一眼胸前,只见胸前衣服破了个口子,鲜血正在慢慢溢出,洁白的长袍,已经被殷红了一小片。 望着那道破口,秦信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不是内里穿着软金宝甲,此刻胸膛怕是早已给她开了个大洞! 沈六娘站在桌边,左手轻轻扶桌,右手横握一把匕首,匕首前端沾着些许血迹,正缓慢滴落。此时她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秦信,只要他稍有异动,便要立刻欺身扑上。 秦信点住胸口一处大穴,立刻便觉得气血不畅,滋味十分难熬,不过血液流失的速度也瞬间减缓了许多。 拿出一个药瓶,一面倒出些药粉,掀起外衣,把胳膊从腰腹处伸了进去往胸口涂抹,一面问道:“你明明中了我的‘清风散’,怎么会……?” 此时沈六娘也是有苦自知:体内真气内力只有平时的三层,而且全身气血瘀滞,酸麻不已,若非强自提了一口气在勉力硬撑,此刻她早已再次摔坐于地上了。 眼见秦信止血发问,却并不攻来,实是正中她下怀,也好趁此多拖些时间,然后将体内之毒慢慢逼出,或许还能逃过这一劫也未可知。 但她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轻蔑的道:“雕虫小技,也敢拿来出丑吗?” 秦信涂完了止血散,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你当时并未真的去嗅那个药瓶,而是见我脸色无异,才断定那就是‘活仙丹’的吧?” 不等沈六娘答话,秦信继续道:“虽然你十分小心,但还是无意中吸入了少许,只是你发现的早,算来当是那帮徒登刚刚露面你便开始压制那‘清风散’的药力了!” 秦信顿了顿接着道:“你隐忍多时,哪怕被我占了便宜也不肯轻易出手,一直在等待最有把握的那一刻,因为你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而且,你也成功的抓住了那个机会,如果不是我身穿宝甲,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慢慢抬起头,秦信盯着她的眼睛,一下一下的拍着手道:“好手段,好机谋,好胆识!之前我不过当你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只配给我洗脚暖床,在我身下呻吟承欢罢了!但此时我才后悔,因一时看走了眼,竟白白错过一个得力的下属,当真可惜。” 缓缓向右边走了几步,拾起沈六娘之前的佩剑,秦信摇了摇头冷笑道:“不过,我秦某人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越难得到的东西,我越是要得到!如果说之前我只想与你做一晚露水夫妻,事后各走各的,那么现在……” 秦信突然面泛红光,淫邪的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永久的成为我的禁脔!”说罢将那柄铁剑猛的向沈六娘掷去…… ====================================================================== 此刻亥时刚过,“云里鹞子”彭鹏在屋子里睡的正香甜,结果被一声炸响一下给惊了起来,听出来是有人动手,心想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这是赶着投胎啊! 低声骂了几句,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翻了翻身子,便又沉沉睡去。 可没一会他又被人吵醒了,彭鹏这回着实气的不轻,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同屋的“追魂刀”李牧阳,一把捂住了嘴巴。 只见李牧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半晌后彭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李牧阳道:“你他娘马尿喝多了?说的什么混话?小心被割了舌头埋到后山去。” 李牧阳不屑道:“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现在半个客栈的朋友可都已知道了,我念着你我交情还不错,不想你错过了这出精彩的好戏才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既然你不领情,那便继续睡好了,我可不陪着了。”说罢一抱拳,不再理会彭鹏,转身关门而去。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七章 销魂的那一握 彭鹏楞了好半天才怪叫一声,赶忙穿上衣服往外跑。可到了门口才发现情急之下竟是连鞋都忘了穿,不得已又赶忙折了回去。 一番折腾总算穿戴齐整后,彭鹏连门也顾不得关,便匆匆下了二楼,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朝着三楼最南侧的房间望去,心情有些复杂。 好半晌,彭鹏才失魂落魄的收回目光,来到旁边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一旁的李牧阳此刻正在低声向同桌的几个汉子绘声绘色的讲着什么,不时引来一群人的低笑声,只是那些笑声有些淫.贱,听着很不舒服。 彭鹏大口灌了一口酒,将心中的烦闷压下去了一点,正想回房,突然听见右边坐着的“黑毛子”低声道:“我早就看出来那浪蹄子不是什么好货,以前说了还没人信,怎地?今日终于露馅了吧?” 旁边一人接口道:“真是可惜了,没想到‘小包子’会看上那个小白脸!长的好看有啥用?一看就知道是个软蛋,依我瞧着倒不是‘小包子’要和他私奔,而是……说道此处,这人的声音变得更低,几个凑得近的汉子听完又齐齐淫笑起来。 旁边又一个汉子接口道:“孟老大,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我瞧那书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然,若换了你被这一屋子的朋友‘好好照顾’一番,今晚还能站得住不?要我说啊,‘小包子’正是看上了那书生的‘坚挺’劲,才主动找上门去的。” 李牧阳在一旁叹道:“哎,谁叫咱爹妈没给咱一副好皮囊呢?若是咱也长的一副亮堂模样,我保管把那小浪蹄子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黑毛子嘲笑道:“就你?兰香楼得姑娘你都战不上五十个回合呢,还要整治那个小浪蹄子?真换了你啊,怕是没有三个回合就杀的你丢盔卸甲。”众人听后又是一通低笑。 “嚼这舌头,就不怕给沈掌柜听去么?” 听到“沈掌柜”三个字,众人齐齐变色,紧张的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周围十几桌的食客都在低声议论着此事,大家才纷纷回过神来对着说话之人责备道:“大半夜的,你想吓死个人啊?” 李牧阳见说话之人是彭鹏,便低声道:“我知道他们夫妇对你有恩,可事已至此,你又能咋办?” 说罢朝着十几桌的人努了努嘴,然后接着道:“你看着吧,不出十天半个月,这消息就得在祗园城传遍!到了那时,你还能挨个去堵着人家嘴不成?” 彭鹏怒道:“难道就只有我欠人家夫妇的情?你李牧阳呢?若非上次‘小包子’护着你,昌盛赌坊的人非得卸了你一条大腿不可。” 李牧阳脸上一红,想起了两年前那件事,不由得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彭鹏接着对众人道:“你们平日里在这白吃白喝的时候还少啦?今天竟然在这嚼人家舌头?良心都给狗吃了去?莫说一个个的大活人,就是喂一条白眼狼也该喂熟了!” “姓彭的,你说话放干净些,说谁是狗?说谁是狼?” 彭鹏定眼一看,当真怒火中烧,阴阳怪气的道:“我道是哪位好汉呢,原来是‘踏燕追云’啊,失敬失敬。” 彭鹏突然拿起酒碗朝着那人猛的一泼,怒声喝道:“老子呸!狗屁的‘踏燕追云’,韩有财,你这个偷鸡摸鸭、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跟老子讲话?你在外边手脚不干不净倒也罢了,竟然在这客栈里也要‘打秋风’,如果不是‘小包子’三番五次的给你出面说情,你他娘的就算有十只手也不够大家砍的!” 韩有财被泼了一脸酒水,本来勃然大怒,正要起身找回面子,结果被彭鹏指着鼻子大骂一番,不但面子没找回来,连“李子”都丢了。 彭鹏所说皆是事实,如果不是“小包子”,他至少要被砍手三五次,此时哪里还能在这逍遥的喝着小酒看着笑话? 正所谓“心里有愧胆不壮”!韩有财被彭鹏骂的狗血淋头,却是不敢还一下嘴,最后只好把脸上的酒水一抹,窝窝囊囊的把头别过一边,只当听不见。 开始彭鹏还压着嗓子,只有就近的几桌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到得后来,彭鹏却似完全放开了,整个大厅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待得彭鹏骂完了,一时间,大厅里静的摔针可闻。 彭鹏骂完了韩有财,心里的抑郁之气立刻消散了大半,顿觉痛快,拿起酒壶猛灌了几口酒,然后将酒壶一摔,起身走到大厅中间。 对着四周抱了抱拳,彭鹏朗声道:“各位老少爷们,有恩不报非君子,更何况还要在背后嚼舌头毁人名节!这是人干的事吗?” “有哪位‘英雄’站出来敢说上一句‘我今天将小包子和奸夫抓在床上了’,我彭鹏立马给你磕上十个头再喊你声爷爷!有敢站出来的没有?”说罢彭鹏朝着四周望去,目光所到之处,众人都将眼睛移开,不敢与其对视。 缓缓看了一周,见无人敢站出来,彭鹏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没人看到了!” 彭鹏突然声音一寒:“那这股邪风今天就得给老子在这刹住,否则彭某丑话说在前头,日后要是再给老子听见有人乱嚼舌头,可别怪彭某翻脸不认人!”说罢猛的抽刀向旁边一个长凳砍去,瞬间那个长凳就断成四节,散落一地。 彭鹏收刀抱拳道:“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凡事要对得起良心!还望各位今后好自为之,言尽于此,告辞!”说罢丢下一锭银子,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客栈。 李牧阳被这一番话说的惭愧不已,一拍桌子喊道“彭大头,你等等我,咱一路上结个伴!” 言罢也丢下一锭银子,拿起佩刀,快步追出了客栈。 片刻,又有十余人先后离去。而剩下的众人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愧色,有的不以为然,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说话,一时间大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 沈六娘平躺在床上,胸口急剧起伏,喘息不已。此刻她仿佛一只受了重伤的雌兽般,一动不动,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坐在床边的秦信,眼中充满了愤恨,不甘,屈辱和恐惧。 只恢复了四层功力的沈六娘终究还是没能敌过秦信,失手被擒了! 秦信抹去嘴角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你刚刚说你们夫妇并非‘接引人’,那么‘接引人’到底是谁?” “既然你们不是‘接引人’,父亲为何将接引地点选在此处?” “杀我之心如此坚定绝非临时起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但不管秦信问什么沈六娘都不再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秦信突然闪电般出手,准确的点在沈六娘腰肋间的一处麻穴上,然后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进沈六娘体内。 沈六娘浑身一震,只觉得那处地方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撕咬着她的血肉,又酸又麻,又痛又痒,难过不已。偏偏此时全身穴道被制,莫说反抗,便是想稍微运起真气将那难过的感觉压下去也成了奢望。 饶是沈六娘意志过人,也熬不过这等折磨人的法子,当秦信在心里数到二十六的时候,沈六娘终于屈服道:“我说了,我说了。” 秦信收回手道:“我在天宫潜伏九年,别的本事不敢说,偏偏这‘察言观色’四字却是给我学的十分到家,否则我也活不到今日!” “你如果想少吃些苦头,我劝你老实些,莫再动什么歪心思,若不然,本公子定要你后悔曾来到这个世上走一回。” 沈六娘知道今次落在秦信手中定然无幸,既然瞒不过去,索性便把心一横,痛声骂道:“你爹那个老贼杀我父母,而你竟三番五次欲要辱我清白,我恨不得将你们这对狗父子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 “怪只怪我学艺不精,如今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你只管来吧,看老娘我是不是会皱一下眉头!”说罢朝着秦信狠狠的唾了口唾沫。 秦信不闪不躲,任由那唾沫唾在他的脸上。 挥袖将脸上的唾沫慢慢拭去,秦信却并不生气,只是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六娘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似乎在分辨她所言的真伪。 过了好半天,秦信才开口道:“我带回了‘阴阳裂境’图,本已经是天大功劳,不想老天竟然如此眷顾我,临回去还帮着父亲挖出了一枚‘钉子’!如果把你交给他,肯定又是大功一件,哈哈哈,这可当真是双喜临门啊。” 沈六娘刚才嘴上说的硬气,可心里却是在七上八下的打着鼓,如今知道秦信要把自己交给那个老贼处置,一股寒意一下就袭遍了全身,双眼中已满是恐惧。 秦信将一切瞧在眼里,便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怕了?” 边说着,边伸出右手轻轻抚弄着沈六娘那惨白的脸庞,柔声安慰道:“六娘莫怕,南仙门的总坛据此可还远着呢,要回去怎么也得三个多月,所以那些都是后事了,依我看六娘还是要留些心思应对眼下才好啊。” “毕竟在那之前,六娘可一直都会在我秦某人的手中,而秦某和六娘之间……嘿嘿,好像还有些帐没算清楚啊。” 说罢,秦信的右手便慢慢的拂过了沈六娘苍白柔滑的面颊,滑过她好看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颈,最后攀上了她左侧的那座“雄伟”,然后微微用力一握!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八章 钟与终 夜已渐深,大厅中的众人眼见没了热闹可瞧,都打着哈欠,纷纷起身,欲要回房歇息了。 突然客栈的大门被人猛的撞破,那人去势太急,又带翻了一张桌子和三个板凳才止住了身形。 众人望着那满身是血的黑衣人却是一阵惊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掌柜! 此刻沈掌柜的衣服上破了无数道口子,每道口子下面都慢慢的渗出血迹,看起来仿佛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极其可怖。 沈掌柜起身突然一愣,似乎也没料到这么晚了,大厅中竟还有如此多人,顾不得众人异样的目光,大喊一声:“莫看了,大家伙都赶紧逃命去吧。”说罢不再理会众人,朝着楼梯快速掠去。 就在沈掌柜刚刚踏上楼梯的第三个台阶时,突然大厅内响起了一声如天雷般得巨响。 这声巨响来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只觉胸中气血先是一滞,然后突然如沸水般翻腾不已,似要破胸而出一样,激的众人十分难过。几个功力不足之人,更是口吐鲜血,抽搐几下便倒地不起。 沈掌柜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回头望着堂中那人,只一眼,双腿便如灌铅一样,再也迈不开一步! 只见大厅正中间的一张桌子上,站着一个灰袍老者,那老者身材极其瘦长,犹如一根竹竿般,看起来很是可笑。 但众人却笑不出来,相反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恐惧,因为那个老者左手正提着一口大钟,而他的名字则叫“送钟老祖”! 没有人看见他是何时站到桌子上的,也没有人明白那口至少三百斤的大钟为何没有把桌子压垮,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还能不能活过今晚! 因为传言这个送钟老祖极其残暴,所过之处总是要屠戮一空,方会收手! 大厅中此刻除了沉重的呼吸声,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异响,一时间又陷入了寂静中。 送钟老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又过了一会才瓮声瓮气的开口道:“交出‘阴阳裂境’,饶你们不死!” 众人惊讶于送钟老祖的内力竟然如此深不可测,仅仅是寻常的开口说话就震的大家头皮发麻,耳膜生疼! 但是更为吃惊的是:他让众人交出“阴阳裂境”?那副绝世宝图应该在天宫才对,他如何会找众人来索取?难道竟然有人偷盗了此图,并且就藏身在这大厅中?? 一时间大家都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身周的人,用无声的眼神询问着,猜测着。 送钟老祖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等见了阎王别忘记帮我跟他老人家带个好!”说罢提起右手向那口大钟拍去。 虽然他右手挥动的并不如何快,甚至可以说很慢,但是当手掌与大钟接触的一刹那,却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而且比之前的那一声更加震人心魄! 巨响过后,包括沈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双手抱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挣扎,哀嚎不已。 那可怖的惨叫声从大厅的每个人口中不停的发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缓脑内那非人可承受的痛苦。 但片刻后,能发出惨叫声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人则已经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们双手抱头,面容扭曲,两眼外凸,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看上去无比的可怖又十分的悲惨。 韩有财再也忍受不住那无边的剧痛,猛的拔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咽喉插去!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与解脱的笑容…… 送钟老祖的目光缓缓扫过场间还活着的七八个人,最后停留在了一身黑衣的沈掌柜身上。 送钟老祖眼神一亮道:“先中了我的‘幽冥八音’,又听了两声‘送魂钟’,你竟然还能活着,老夫也不禁要高看你一眼了。只要你说出‘阴阳裂境’的所在,老夫发誓饶你不死。” 沈掌柜挣扎的站了起来道:“老祖所言,晚辈……咳咳……晚辈自然是信得过的,那‘阴阳裂境’虽然不在我身上,但我却知道它藏在何处,还望老祖……” 说到此处,沈掌柜用力一踢,脚前的一把钢刀猛的朝送钟老祖飞去,沈掌柜大声喊道:“少主快走。” 脚下却是不停,来不及转身,只得灌全力于左脚,狠狠的一踏,身子就如一只大雁般倒飞着向后掠去。 “找死!”送钟老祖一声怒吼,右手以极快的速度拍向大钟,一连三掌,直将那沉重的古钟拍的微微一颤。但奇怪的是莫说惊天巨响,甚至连蚊子大的声音也没有发出,竟是没有丝毫声音响起! 那柄钢刀已经离送钟老祖很近了,可是送钟老祖连看也不看,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样。当那柄钢刀距离送钟老祖只有一尺的时候,却异象突生! 只见钢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下变成了两段、四段、八段,然后是六十四段,再然后是两千三百三十二段……等到那柄“钢刀”终于飞到了送钟老祖的身前时,它已经变成了一捧碎如细沙的铁粒! 那些铁粒无力的打在了送钟老祖光滑的灰袍上,然后沿着长袍、褂裤滑落在脚间。自始至终那柄钢刀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倒更像一个稚童玩笑般的向着他扔出一把细沙一样。 就在那钢刀“碎裂”的同时,沈掌柜飞掠半空的身子也如遭重击,只听一声惨叫,便猛的跌在了地上,再无声息。而黑色的血液则不停的从他眼角、耳朵、鼻子、嘴巴慢慢的流出…… 而之前离着送钟老祖较进近的人———无论刚才他是否还活着,此刻则都已经变成了一大团模糊的血肉!恶心而又恐怖! 即使送钟老祖见得多了,但对那些血肉似乎也充满了厌恶之感!不慌不忙的提起大钟,将挡在身前的几团腥红的血肉踢出老远,这才慢慢沿着楼梯,朝楼上走去。 和他所想一样,这些房间大多是空的,偶尔几个有人居住的,此刻房客也都已变成了难看的尸体,所以送钟老祖始终没有找到沈掌柜口中的“少主”。 直到走到三楼最后的一个房间,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因为他能察觉到房间里还存有微弱的生气!看着本该是房门位置所露出的那个大洞,送钟老祖微微皱眉,小心的跨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只是这些血迹最后却指向了一处——窗户!窗户的左半扇半开着,右半扇却破了个大洞,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不及开窗,生生从中间硬穿过去了一样! “哼,逃的到真快。” 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此雕虫小技可瞒不过老夫,老夫现在就去追你,你最好逃的再快些,莫要让老夫我失望才好啊。” 送钟老祖看起来是朝着窗户自言自语,实际那番话上却是对着窗口上边悬着的“天眼”说的。 送钟老祖是识货之人,一眼就瞧出了这是“天眼”,而且之前他感觉到得生命气息,也是此物所散发出来的。 既知“天眼”,便知此刻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落入对方眼中,如此一来,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和对方打个招呼,以此来向对方施压,如果对方慌乱之下犯了什么错误,也好方便把他从茫茫夜色中揪出来。 说完了那番话,送钟老祖就对着“天眼”打了个响指,只见那“天眼”微微一动,然后便合起了眼睛,先是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则消失不见了。 送钟老祖提起大钟一抡,将窗口整个砸个稀烂,然后破窗而出。落地后俯身细细查看了一番,瞧出所有血迹都指向一个方向,便毫不犹豫的朝着那个方向奔掠而去,几个起落,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秦信觉得再无危险,才小心翼翼散去“无踪”结界,掀开床底的幕布,慢慢探出了半个头。 又小心的听了一阵,确定周遭绝无声响,才艰难的爬了出来。 “天眼”效果已失,秦信无奈的扯掉左眼处得咒符,揉碎吞掉,然后又从床下拉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却正是沈六娘。 秦信走到三楼走廊凭高向着大厅望去,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他们凄惨的死法,不禁觉得一阵毛骨悚然,想到一个时辰前他们还都还在大腕喝酒大口吃肉,现在却…… 顿时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阵兔死狐悲之感……当他在一个角落看见沈掌柜那圆睁的双眼,满脸的黑血时,秦信终于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秦信刚跨回到房间便听到沈六娘急切的问道:“如何?他……他……?” 秦信知道她问的是沈掌柜,脸色一暗,摇了摇头。 沈六娘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确认之下,依然悲切不已,放声大哭起来。 秦信原本便心中烦闷,被她一哭,心中更是没缝,低声喝道:“够了,你莫哭了……” 但是想到那沈掌柜终究算是为了二人而死,秦信心中一软,后面的苛责话语便没有秦信走到床前,盘膝坐下,从袖中拿出一个蜡丸,剥开外壳,内里露出了一颗黑色丹药,微一犹豫,便将丹药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然后赶忙双手捏决,开始运功调息,片刻后头上就隐隐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 这颗丹药十分珍贵,乃是秦信的师父白鹿道人封炉之作,名唤“乌竹”,此药不但对于内伤有奇效,而且调息得当可以大幅增强内力,抵得上五年苦练之功!当真可谓千金不换! 第一卷 山雨欲来 第九章 不闻钟声现钟情 虽然大厅与此处还有段不近的距离,可当时秦信与沈六娘还是双双被那突如其来的第一声钟响震的微微伤了心脉! 既然送钟老祖来了,秦信就知道事情肯定麻烦了!而且,他还知道,这“送魂钟”不会只响一声便算完事! 由于秦信不敢解开沈六娘的穴道让她自己运功抵抗接踵而来的“送魂钟”,却也不能眼看着身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白白的送命,无奈之下,秦信只得双手运起内力帮沈六娘捂住了耳朵。 待得第二声钟响后,沈六娘在秦信的保护下果然无碍,但秦信自己却被震的连连咳血,心肺都伤的不轻。如今强敌已走,此刻不抓紧疗伤,更待何时?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秦信才缓缓睁开眼睛。 运功内视,仔细一看,竟然惊喜的发现,不但心肺间的经脉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而且在丹药的帮助下,更是一举突破了困扰秦信三年之久的“小成之境”,让他终于迈入了“大成之境”,从此真正进入了一流好手的行列! 秦信武艺术法原本不错,但是一直受制于内力不够充沛,因此,十分技艺,经常只能发挥出五六分。此前与沈六娘这样的高手一战便表现的极为明显,虽然秦信临敌经验远比沈六娘多,但只要一涉及到内力,便会输的一败涂地。 如今,秦信终于跨过了那道分水岭,进入了“大成之境”,也终于摆脱了内力不足那道无形的枷锁! 此刻的秦信浑身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劲力,丹田处甚至被那充盈的内力涨的隐隐生疼。若非此时此地,他定要仰天长啸,来发泄他心中那无比的快意和喜悦。 …… …… 沈六娘呆坐在一旁,目光空洞的望着房门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她已不再哭泣,只是脸上泪痕犹在,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但秦信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有些不舒服。 沈六娘突然转过头看着秦信道:“姓秦的,你……我想求你件事。” 秦信一愣,好奇道:“何事,你说。” “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自知绝无幸免,此乃我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只求你能给我个痛快,然后将我二人葬在一处!如若你能答应,我死后也记着你的好处,来世定然做牛做马以报今日之恩。” 听出沈六娘竟然想与那沈掌柜同生共死,秦信顿时脸色一寒,没有接话,心中却是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秦信此刻方才明白,原来,这一两个时辰相处下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漂亮而又泼辣的女人。 沈六娘见他并不答话,知他不肯轻易答应,便继续道:“我打理此处五年,知道些许辛秘事,也积攒了些财富,如果你肯帮我,我全都详说给你。” 秦信听罢怒道:“收着你的秘密和银子吧,你当我稀罕吗?想与那死鬼同赴黄泉?你莫做美梦了,趁早给我断了这心思。” 沈六娘听他竟然说沈掌柜是死鬼,顿时也怒道:“姓秦的,家兄怎么说也是为你而死,你何至这般嘴上无德?” “哼,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心性薄凉与那老贼如出一辙,我竟然想与你这无耻狗贼打商量,当真瞎了眼睛!他日下了地狱,我倒想知道你还留不留得住那条舌头!” 秦信听她说的恶毒,心里恨的牙痒痒,一下蹿到她面前道:“就算他日秦某被割了舌头,今日也要让你记住它的好处。”说罢,两指用力的一捏她的两侧粉腮。 沈六娘吃痛,本能的张开了嘴。秦信等的便是此刻,一下就吻住了她的樱桃擅口,然后将一条舌头整个滑入了她的口中不停的贪婪搅动着…… 好半晌,秦信才喘息着放开了她,一脸淫邪的问道:“如何?滋味还不错吧,嘿嘿,不知和你那死鬼比……” 突然,秦信一下愣住,猛的将沈六娘双臂死死抓住道:“慢来慢来……你……你……你……你刚刚说的什么?家……家……家兄???” 沈六娘此时雨带梨花的哭红了双眼:被秦信这般轻薄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只顾无声流泪,却是根本不理秦信。 秦信见她不答,急忙道:“你说清楚,或许,或许我一高兴,成全了你也说不定,否则……”说罢,秦信故意用舌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威胁之意不言可见。 沈六娘刚才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此刻再想瞒住已是不能,另外她也着实害怕秦信又来轻薄于她,便索性把心一横道:“不错,我们二人正是亲兄妹,夫妻之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打理这间客栈罢了。” “如今家兄已去,我又落在你手里,报仇已然无望,此刻我只求速死,好与家兄黄泉路上结个伴!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望你遵守诺言,给我个痛快。” 秦信盯着沈六娘看了许久,直把沈六娘看的心里发毛,才沉声道:“你发誓刚才所言非虚,否则死后你们两人永世不得超生!” 虽然这誓言十分歹毒,但沈六娘所言却是事实,因心中磊落,所以并无甚顾虑,便按着秦信的要求字字清楚的发下了毒誓。 听完沈六娘口中最后一字,秦信心中狂喜,低声反复念叨着:“他们并非夫妻,他们并非夫妻……” 突然,秦信盯着沈六娘的眼睛,有些紧张的问道:“如此说来,你……你现在仍是处子之身?” 沈六娘被他这么一问,简直羞的耳根都红了起来,赶忙偏过了头,却是闭口不答。 秦信见她不答,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无比的失望!但转念一想,秦信马上又接着道:“你……你可是羞于说出口才……?” 见沈六娘羞得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秦信顿时来了精神,欢声道:“你不说,那本公子就亲自来验一验罢!”说罢,便伸手去解她腰间衣带。 沈六娘听他这么一说,简直连魂儿都要吓的飞了出来,急忙睁眼转过头,哀求着开口道:“你莫乱来,我……我……” 虽然打理客栈许久,沈六娘平日也故作泼辣的说些不轻不重的荤言荤语,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此时此刻此等境地,如此羞人之语,她又如何开得了口? 但秦信却偏偏就要她说出口,见她犹豫不肯直言,秦信作势又要去解她衣带。沈六娘眼下已是彻底怕了秦信,虽是无比羞怯,却只能硬着头皮,急声道:“我说了我说了!我……我是!” “是什么?”秦信得势不饶人,继续故意的为难着眼前那可怜的沈六娘。 沈六娘如何看不出秦信是在故意调息折辱她?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她也只能又羞又恨的依着秦信的意思,艰难的道:“我……我……我仍是处子!”待轻声说完了最后两字,沈六娘一张俏脸已是红于秋日的苹果,一时间,美艳不可方物! 秦信听了,立刻得意的放声大笑不已,笑声中充满了兴奋和快意,直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却仍是难以停住。 沈六娘在一旁看的颇为惊恐,而且,她已经有些后悔说出了那羞人之事了!因为他知道秦信为何突然变的这般癫狂:一个美丽而又无力反抗的处子对于男人而言,就如同一只洗净的老鼠被送到了猫的面前一样———简直就是要被其好好享用的无上美味!此刻,面对秦信这只“色猫”,沈六娘这只孤单无助的“小老鼠”又如何能不感到害怕与绝望? 虽然害怕,但沈六娘却不敢轻易出声相阻,以免触怒了秦信而……直到过了片刻,待秦信自行收了笑声,她才小心翼翼的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说话不算,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还望你能履行诺言,莫欺我一介女流!” 秦信点了点头,起身将墙壁上斜斜插着的宝剑拔了出来,然后将桌上油灯放在一旁,手起剑落,便将桌子劈成了一个一尺宽三尺长的木板。 把剑一仍,秦信运力于指,在木板上慢慢刻了一个“沈”字,然后转头问道:“不知道沈掌柜……?” 见秦信竟然肯“放过”她,沈六娘不禁心下一松!虽然心中略感诧异,但此时她可不敢多耽搁,以免秦信反悔,便立刻开口回道:“家兄沈秋明。” 秦信将“秋明”两字依序刻下,然后问道:“那……六娘你……?” 沈六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沈秋月。” “秋明秋月,秋日明月,当真是好名字,令父母倒是雅人。” 突然想起沈六娘父母正是死在自己父亲手中,秦信暗呼糟糕,不敢去看沈六娘脸色,赶忙运指如飞,将木板上剩余的字补全。 片刻,秦信将木板拿到沈六娘身前问道:“可对?” 沈六娘见木板上只是刻着“恩公沈秋明之墓”,不禁好奇的问道:“不是说好将我兄妹合葬一处吗?如何不见我的名字?” 秦信蹲下身子真挚的道:“六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当节哀,沈掌……秋明兄若泉下有知,也定然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沈六娘冷笑道:“好好活下去?从此成为你的禁脔,供你日夜淫辱,便是这般的好好活下去?” 秦信脸上一红:“这个……这个可以商量,但是沈……秋明兄还是先入土为安的好,六娘也不想你哥哥死后魂魄还不得安生吧?六娘稍等,我这就去将秋明兄好生安葬了。”说罢不理沈六娘大骂他言而无信,便急忙下楼去了。 秦信在后院找了把锄头,便将沈秋明的尸体拖到了客栈的林子后面匆匆埋了。高兴之余,秦信甚至还顺手在大厅为沈秋明拿了半只烧鸡当做祭品。 望着面前坟头,秦信感慨道:“沈掌柜一生最爱玩‘土包’,却不知道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你自己也会落的个如此下场?”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多谢你这么多年对六娘的照顾,你且安心去吧,日后六娘便交给我了,嘿嘿,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我会好好对她的。” 说罢,秦信无甚诚意的对着坟头草草鞠了三躬,然后将那木板当做墓碑在坟前用力一插,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客栈快步走去。 …… …… 秦信回到房中,沈六娘没有再骂他言而无信,只是面色惊恐的看了他几眼,见他似乎并未打算对她做那淫邪之事,沈六娘才略微安心的转过了头,呆呆的盯着地板上一只已经碎成两半的瓷杯,空洞的眼神中尽是迷茫之意。 尴尬的搓着手,秦信在一旁好言出声的安慰了几句,但沈六娘却不闻不问,依然固我,只有在秦信提到沈掌柜时,眼泪才悄无声息的不停滑落。 秦信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这沈六娘,见她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心疼。为了让她断了轻生的念头,便真挚的道:“六娘,你正当大好年华,如何这般看不开呢?你只有快乐的活着,沈兄弟才能安心上路啊,何况,六娘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听到报仇二字,沈六娘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光泽,但转瞬又暗了下去。 秦信察言观色,知道她心中所想,继续道:“那个……六娘双亲之仇……那个……在下确实无能为力,不过沈兄弟的大仇,在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沈六娘神色一动,喏喏的道:“你肯帮我对付送钟老祖?” 秦信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喜道:“正是,在下不但愿意帮你对付那送钟老祖,而且……” 说到此处,突然转身对着天棚猛的拍出一掌,只听“砰砰”两响,棚顶的木板和房上的石瓦应声而碎,立刻各自露出了一个大洞! 破碎的瓦块和木屑跌下洞口散落一地,激起了些许尘土。秦信害怕尘土中有猫腻,便又连拍两掌,待瞬间将那尘土尽数拍散,他才朝着那破裂的大洞望去,却恰好可以看见天上一缕被月光照的幽黄的云彩。 “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够吗?不如朋友进来喝杯茶水,咱们慢慢聊如何?” 秦信边说边悄悄的朝着沈六娘靠去,直到将沈六娘护在身后,秦信才一动不动的宁神戒备着。 房上那人并未立刻回答,仿佛在认真思考他的提议一样。过了一会,只听一个飘忽的声音道:“北鼠掘洞,南虎威猛。” 秦信一惊,急忙接道:“父子同心,共救苍生!”秦信话音刚落,只见窗前人影一闪,已有三个黑衣人并排跪在地上,齐齐恭声道:“参见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