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奔逃 北境天寒,立秋刚过,气温就极速下降,一日冷似一日。 此时将军府,不知名的荒废院落里。 杏儿走在廊下,将木廊踏的哐哐作响,她一边走一边抱怨:“大小姐为了欺负二小姐,真是什么地方都找得出来,这翻个墙都出府了。李二哥,你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知道府里还有这种偏僻地方吗?” 昨天老爷前脚才出府,大小姐后脚就把二小姐提到这儿来欺辱。可惜大小姐的消息不准,第二天天一亮,老爷又回来了,听着是要见全家人,于是大小姐又急急忙忙的差遣他们来把人提回去。 被点名的李二哥一边搀扶杏儿采儿,以免她们被横生的荆条绊倒,一边说:“我哪儿知道啊。人家是主子,也许自己家里哪儿偏僻哪儿荒废,都门儿清呢!” “嗤!就是你不知道,有别的阿哥知道,别的阿哥告诉了大小姐。”杏儿嗤着李二哥,没留神脚下,差点被绊了个狗吃屎,“啊,大清早的指使我们来这种地方,就会折腾人!” 采儿伸手扶了她一把,笑道:“嘻嘻,谁叫人家是主子。” “里边儿这个也是主子,你见过她折腾人吗?她就只有被人折腾的份。”杏儿反问采儿,说到此处竟然觉得有点儿安慰。 此时房门已在眼前,杏儿拿出钥匙打开锁,刚摆出趾高气昂的架势,却猛地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到地上:“啊!血,好多血!二小姐死啦!” 李二闻言一把将杏儿裹到自己身后,“你可别瞎说,我来看看。” 可是当他看到满地血痕和一个瘦的像纸片似的没动静的人的时候,也立马慌了神,“采、采儿!快去禀报大小姐,二小姐自尽了!” 杏儿躲在门外看着废弃的院落枯枝横生,一只乌鸦嘎嘎叫着略过屋顶飞走,惊叫着爬起来屁颠地跟上去,拽住采儿袖子:“采儿,我也去!我也去禀报大小姐。” 不管男女,见到满地鲜红总是会觉得触目惊心的。采儿杏儿走后,李二也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子门口守着。 也就没人发现,那被人认定是死了的二小姐,醒过来了! 疼痛、麻痹、寒冷、眩晕。 沈倾羽从混沌中醒来,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这些,紧接着五感六觉都归位,眼前是大片的昏暗,和一线光亮。 这是没死成?还是活过来了? 沈倾羽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总算看清楚了目光所及之地。 一间古朴简陋的杂物室,收拾的还算干净,门打开着,那一线光亮正从庭院里遮天蔽日的枝叶缝隙中穿过门照射进来。 沈倾羽撑起身子坐起来靠在墙壁上,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泛着血腥味与凉寒。 浑身都疼,最疼的是右手手腕。 身上青紫是被人殴打所致,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头皮一跳一跳的,是因为被人用力拉扯了头发。 而最疼的右手手腕就是原主殒命的原因,那是一道还翻着皮肉、血淋淋的割腕痕迹。 沈倾羽咬住衣袖撕拉一声扯下布条,简单却专业地包好了自己右手的伤口。 绕是做完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记忆纷沓而至,沈倾羽觉得有些头疼,勉强理清了原主身份和遭遇。 沈倾羽,将军府二小姐,堂堂二小姐不住在亮堂宽敞的大屋子,却浑身是伤的出现在这里,当然全是拜将军府大小姐所赐。 原主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一帧帧一幕幕的全是受欺凌,受虐待的画面。昨晚上浑身是伤的躺在这小屋地上,天气又冷,回想往日种种,一时间悲从中来,原主就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啧啧,还不等沈倾羽感叹一番,这破烂院子又喧闹起来。 “就知道闹,她不就是想闹给爹知道,说我又欺负她了,我欺负她怎么了?我是嫡她是庶,一个奴才而已,我就是随便打杀了她,难道父亲会拿我问罪吗?”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府大小姐沈倾月,话说得是猖狂,可是真正进来见到沈倾羽这幅模样,也被吓了一跳。 她转脸质问李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诓我,你不是说她死了?” “哎大小姐,小的不敢!小的当时太害怕了,她的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又流了那么多血,小的以为她死了……” 李二知道这会子不能强辩,而且人的确坐起来了,自己只能认错。 “哼,沈倾羽,你还会装死了!你给我起来,跟我换衣服去见爹爹!”沈倾月冷哼着伸手去拉沈倾羽,却抓了一手滑腻的血液。 不行,不能这样去见爹爹,爹爹一定会怪罪我的。 看着沈倾羽虚弱的样子,沈倾月渐渐起了歹心,虽然全府上下都知道沈倾羽是她带走的,但是却没有人证,这个沈倾羽,不如消失吧。 看着地上虚弱的人,沈倾月招呼李二采儿杏儿都滚出去看门,然后一步步逼近了她,嘴角一抹阴狠的笑意。 沈倾羽当然察觉到了危险,她定定的看着沈倾月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没受伤的左手藏在身后,抓紧了小板凳的一脚。 “沈倾羽,你去死吧。”沈倾月挑着眉头,轻飘飘地说道,眼睛里闪着的恶毒神色让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沈倾羽感到咂舌,这姑娘,可以去演宫斗剧了吧。 可是现在没时间让沈倾羽咂舌了。 沈倾月话音刚落,咣当——两人同时出手,沈倾羽一椅子就砸上了沈倾月脑门。沈倾月打死也想不到,一向懦弱的沈倾羽竟然会主动出击,登时就被打的懵在原地。 沈倾羽不管不顾地又往她头上招呼了一下,拽住沈倾月借力站了起来,而沈倾月却被摔到了地上。 沈倾羽一把掐住沈倾月咽喉,防止她喊人进来,一旦外边那帮奴才进来,她就没有办法脱身了。 “你……”开口便是嘶哑到几乎无声的嗓音,沈倾羽的手顿了一顿,还是放弃了。 她暂时没有杀人的打算,前世身为医生,自然能很好的计算着位置与力度,让沈倾月的只是暂时无法说话。 做完这些,沈倾羽立马夺门而逃。 正文 第二章 落水被救 她咬牙拼命往前跑,如果被沈倾月抓到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 但是她体力不支,就算勉强跑出府也会被沈倾月追上,一旦到了府外,沈倾月对她的报复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她只能找求救她那个便宜父亲了! 可是这具身体太虚弱了,加上失血,沈倾羽简直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在棉花上。 跌跌撞撞地穿过下人房,沈倾羽刚跑过蜿蜒小道,整个人气喘吁吁,还不忘时刻回头看。 沈倾羽眼瞅自己就要追到她,不由兴奋的加速,不想跑着跑着迎面“砰”的撞翻一个老仆担着的泔水桶。 油腻的泔水从桶里洒出来侵湿了青石板,她脚下一滑,瞬间滑了个狗啃泥。 “快给我去抓住那个贱人!”沈倾月恼怒的大叫起来。 沈倾羽已经跑到了死胡同,前面无路,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被抓住,不禁一咬牙,想都没想的转身跳进冰冷的湖里。 此时正值深秋,湖水的寒彻入骨,不断灌入她的口鼻,她难受地在水里拼命扑腾了几下,还是往下沉了。 她周围的湖水被小腿不断流出的血液逐渐染成绯色,而她身下是冰凉的黑色。 她不甘地望向离她越来越越,从湖面投射进来的光束,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道挺拔矫健的身影跳入水里,映到沈倾羽眼里,仿若神降世。 那道身影越游越近,终于他抱住她了。 求生的本能,让沈倾羽顾不得来人是谁,她像菟丝花一样缠绕上人的身体,双臂环住人颈项。 水光粼粼,男人样貌盛世无双,芝兰玉树般贵气逼人。 沈倾羽感到头一阵阵发晕,眼里浮现黑底金星,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哗啦”一下两人冲破湖面的水声,伴随而来的是刺眼的阳光。 她眯了眯眼,听见岸边传来很多人的叫嚣声才回过神,她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 只是她的衣裙早已湿透,肌肤若隐若现,而且还这么亲密地被一个男人抱着,更要命的是这会儿岸上还有很多人看着呢!男人一抱她到岸边,她就挣扎着要下去。 “羽儿!是谁欺负你?快告诉娘!”沈倾羽的生母许凝姻梨花带雨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仔细查看起来。 她冷冷地看着许凝姻,并没有要开口的配合她的意思。 她这个亲生女儿刚从湖里被救出来,全身湿透,又有这么多人围观,许凝姻不想着赶紧让她保暖回避,却只抱着她哭哭啼啼,演戏给她那个父亲看。 说到底,许凝姻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只知道争宠。 既然许凝姻不管她死活,她又何必去趟浑水? 站在一旁的大夫人冷紫怡闻言,不咸不淡地道:“堂堂将军府里,有谁敢欺负二小姐?羽儿这丫头冒失惯了,定是不小心跌跤。” 许凝姻没噎住,她下意识地看向沈倾羽,却看见沈倾羽却像是老僧入定般,气地她暗暗想拧一把沈倾羽胳膊上的皮肉。 沈倾羽却像是知道她会这么做,巧妙地抽开手闪开了。 而她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全都落在了刚才救沈倾羽的那个男人眼中。 此时男人已经换上了身干燥的衣袍,贵气逼人。 他微微蹙眉,看向将军府的一家之主沈子腾,声音仿佛还带着湖里的寒意:“沈二小姐可是本皇子才救上的人,不赶紧让大夫来瞧瞧,反而在这里争争吵吵,沈将军这是想要本皇子再亲自出手救一次?” 沈子腾吓地脸色大变,赶紧弯身拱手,连连道:“不敢不敢,是卑职糊涂,让大皇子见笑了。” 随后,他立即命人带沈倾羽回去换衣服,又命人赶紧吩咐让人去请大夫来,分别给沈倾羽和大皇子瞧瞧。 沈倾羽在脑瓜里搜索了一阵后,不由暗暗惊讶,救她的男人居然是身份尊贵的大皇子梁逸寒…… 难怪看着就贵气逼人,忽地想起刚才在湖里他给自己渡气的画面,她不由得心跳快了几分。 而梁逸寒似乎看穿她在想些什么,黑眸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沉。 按压下内心的悸动,沈倾羽感激地朝他弯身行礼:“多谢大皇子救命之恩。” 梁逸寒眉眼微挑,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 这一幕让身为沈倾羽亲生母亲的许凝姻脸上一阵火辣,梁逸寒对沈倾羽的关心,相当于在众人面前直接撕破她慈母的脸皮。 她赶紧找台阶下:“羽儿,都是娘不好,竟然只顾着追究是谁欺负了你,反而忘了让你换衣服,找大夫!娘可真是糊涂!” 沈倾羽无波无澜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连亲生女儿都利用的女人,她不屑搭理。 进了院子,她换上干燥的衣服,大夫又为她查看一番,给她包扎了下伤口,又开了药才离开。 她刚想休息一下,没想到父亲沈子腾带着一大波人又过来了。 而这一波人里,她一眼就望见了大皇子——梁逸寒。 两人视线隔着空气对上,她面无表情,不冷不淡的先收回视线。 “羽儿,可是你姐姐将你伤成这样?”沈子腾问,眉间满是英气,话里带着几分严肃。 沈倾羽此刻拿不准这位父亲的态度,不知道怎么答话,如果说是,父亲是否会公正处理?如果说不是,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正僵持着,梁逸寒走了过来,在沈倾羽身边轻声说:“不用怕。” 语气温热缱绻地在耳边萦绕,莫名地就给了沈倾羽底气,她垂了垂眼帘,开口说:“是。” “你胡说!我身为将军府的大小姐,只不过是把你关在屋子里,教你学学将军府的规矩,谁知道你会自尽?”沈倾月脸腾地就白了,连忙开口强辩。 沈倾羽说:“除却手腕上这一道,我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我自尽侥幸没死,你却要杀我灭口,我逃跑慌不择路,跳到湖里去才逃过一劫。” 一边的大夫人冷紫怡扫了眼站在外围的仆从:“刚才你们有谁看见大小姐打二小姐了? “没有!没看见!” “小的,不知!” “……” 那些仆从异口同声的否认。 正文 第三章 粗使老伯 冷紫怡闻言,一脸痛心疾首地看向沈倾羽:“你大姐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污蔑她?” 沈倾羽冷笑一声,讥讽道:“我污蔑她?这些奴仆平日里都以你马首是瞻,他们的话不足为信!” “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样说我娘亲!分明是你勾引大皇子,故意来这一招!再说了,我一直在闺房中看女则,怎么可能出迫害你?”沈倾月狡辩的同时,还不忘抹黑沈倾羽捧高自己。 沈倾羽嘴角讥讽的弧度越发明显:“大姐,爹早上吩咐下来,今天全家人都要来见贵客,为何你躲在房子里看女则?你这是不把爹放在眼里,还是不把大皇子放在眼里?” “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会不把爹爹和大皇子放在眼里?我只不过是——”沈倾月在心里想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个合适的借口,索性蛮横的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虚张声势的质问:“你说我追杀你,那你有证据吗?” “禀将军!后院余老伯求见。”一个护卫上前打断了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沈子腾沉声说:“快请进来。” 一个粗使老仆走了进来,沈倾月和沈倾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担泔水的老头。 而这个老头落到冷紫怡和许凝姻眼里,身份却不一样了,她们都认得,这是当年沈子腾军队里的火头军,虽然只是个做饭的,但是却在最凶险的一役里,以肉身替沈子腾挡了致命一箭。 沈子腾本想好好报答余老头,然而余老头却拒绝了,只留在府里做了一个粗使杂役。这个老头儿,在将军面前,说话很有些分量。 “方才大小姐说要证据,老奴就是证据,还是人证。”余老头对着沈子腾作了个揖,说:“老奴今天像往常一样挑着泔水出府,就碰见大小姐在追二小姐,当时大小姐还大喊着‘杀了她!’,二小姐跑的急,将老奴的泔水桶都撞翻了,大小姐还因此摔了一跤。老奴相信,大小姐沾了腌臜的衣裳应该还没来得及丢,将军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一找,这就是物证了。” 沈倾月被说中,慌张起来,她指着余老头:“你胡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害本小姐跌跤,本小姐左不过打了你一巴掌,你竟还敢勾结那个贱人来诬陷我?” 本来在一边坐着的冷紫怡腾地站起来,一巴掌抽向沈倾月,怒斥道:“不成体统!” 沈倾月不可置信地捂住脸看向冷紫怡:“娘!” “不必多说,我信余老。”沈子腾一锤定音,沉着脸命令到:“大小姐目中无人,欺负姊妹,就罚关到祠堂里面壁思过。” 沈倾羽讥笑着说:“爹爹还真是偏心,我险些被大姐害死,大姐居然只要跪跪祠堂就罢了。看来,我这条命,在爹爹心中也不过如此。” 沈子腾下意识地想要斥责沈倾羽,奈何有大皇子梁逸寒在,而且他看梁逸寒似乎也并不满意他对沈倾月的惩罚,只得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容后再罚!” “是。”护卫们领命将沈倾月架下去了。 “羽儿好好休息养伤,其他人都散了吧。”沈子腾吩咐完,又向梁逸寒赔礼道:“大皇子,让您见笑了。” “不妨事。”梁逸寒摆摆手,对沈倾羽笑了一下,同沈子腾一起走了。 沈倾羽躺回到床上闭目养神,终于在一片安静静谧中理清了记忆。 现在她所处的时代,在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她所在的国家叫梁国,是这个时代的第一大国,然而这个国家如今已经是金玉其表了,全靠底蕴勉强维持着第一大国的脸面。 其他国家虎视眈眈,不给梁国一丝喘息的机会,梁国但凡敢放松一点点警惕,他们都要一扑而上,将梁国分食干净。 沈倾羽思绪流转,越是这种时候,国家对军队事宜就越敏感,也不知身为大皇子的梁逸寒,在这种时候到将军府来是为何事? 吱呀—— 房门被推开,许凝姻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到沈倾羽床沿,刚把手牵住,就开始掉眼泪:“我可怜的羽儿啊,都怪为娘不好,没有好生警惕你姐姐,让你受苦了。” 沈倾羽迟疑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顺应着说:“不怪娘。” “唉……”许凝姻长叹了一口气,说:“一定是你母亲和你姐姐,知道今天一大早儿大皇子要来,所以故意将你藏起来,不让你露面。还好……” 说到此处,许凝姻掩唇破涕为笑:“索性你已经先见着大皇子了,看样子,大皇子对你印象很不错。” 沈倾羽刚好顺着问出了她疑惑的问题:“大皇子到家里来,所为何事?” 许凝姻浅笑着答:“我估摸着是准备选妃吧,大皇子年纪早已到了。不然你父亲为何要让家中女眷出来见客?” 沈倾羽敛下眉眼,心里存疑,这是真的吗? 可这幅神情姿态落到许凝姻眼里,却是害羞神色。 她拉住沈倾羽又家长里短了一番,最后细细叮嘱叫沈倾羽好好养伤,才翩翩离去。 午饭是在房里用的,有人将膳食送到嘴边来,沈倾羽倒也乐得自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倒让她过的越来越惬意了。 此后清闲了小半月,听说沈倾月已经被放出来了,看来并没有严惩,但她出来后也没来找不痛快,为此,沈倾羽更加悠闲。 这天下午,沈倾羽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默背上辈子学习的医书药理,她上辈子是个医学家兼化学家,没事儿就喜欢背背这些与专业相关的东西。 可突然却突然传来急召,让全府人去小书房,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等沈倾羽赶到落座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俨然一副就等她的样子。沈倾羽小声道歉,沈子腾坐在阴影里,紧锁着眉头,完全没有理会。 冷紫怡和沈倾月母女俩是如出一辙的摆着冷漠嘲讽脸,许凝姻依旧温婉柔顺的站在一边。 弟弟沈耀文见着沈倾羽进来,朝她招招手,轻声说:“二姐,到我这边来。” 正文 第四章 再次相见 “嗯。”沈倾羽轻轻应了一句,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沈耀文身侧,才放松了下来。 原主的弟弟,像从前一样,替她挡掉了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此番叫你们过来,是有要事通知。”沈子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骠骑大将军前些时候战死了,现在还没发丧,怕引起百姓恐慌,国家危难。我身为将军,不日将启程奔赴沙场,家中事物,要多倚仗两位夫人操持。” 这句‘两位夫人’一出口,就听见冷紫怡发出一声冷哼。 许凝姻还是顶着冷紫怡的威胁应承下来,干巴巴地开口:“嗯,请将军放心,烟儿会好好协助姐姐,打理好家中事物。”1 冷紫怡气势逼人,任你许凝姻应的多好听,她也不接口,气氛突然僵持起来。 沈倾羽打破了僵局,一连抛出数个问题:“爹,不知骠骑大将军是何时战死?前方如今是谁主持大局?敌我战势如何?” 沈子腾眉头皱得更紧,沈倾月咄咄逼人地斥责:“还问,你没看见爹心烦?” 沈倾羽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前世研究的那些兵法战术,不管怎么说,后世流传学习的东西总比这时要广,她不信自己身为化学家和医学家不能在这个时代作为分毫,“我可以帮爹爹。” “嗤……”冷紫怡侧眼睨她,抿嘴笑了一声,“你懂什么?” 本来出征在即,前方生死未卜,沈子腾本就觉得心烦,可此时妻女还闹做一团,更是越发不耐烦。 许凝姻惯会察言观色,立马拉着沈倾羽的衣袖把她往后扯了扯,说:“将军,夫人,不要怪罪,羽儿爱父心切,担忧将军,就胡言乱语了。” 冷紫怡问:“将军怎么了需要担忧?将军战无不胜!你说这话,岂不是居心叵测?” 许凝姻不敢强辩,用柔弱的目光去看沈子腾,沈子腾却没了怜香惜玉的耐心,扭过头避开了许凝姻的目光。 冷紫怡发号施令:“来人啊,给我把沈倾羽关到柴房里去。” 沈倾羽去看沈子腾,只见他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光,匿在阴影里,神色看不真切。 沈耀文捏着拳头就要暴起,被许凝姻一把抱住了,她摇着头,眼泪掉下来,啪嗒一声落到沈耀文攥紧的拳头上。 没人可以帮她,沈倾羽想,微微闭了闭眼。 挨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从前沈倾羽或许不知道,可如今沈倾羽已经饿了三天,当她在小柴房里绕圈,以此取暖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脚步飘忽,恍若就要乘风飞去。 “二姐!二姐!”纸糊的窗户被戳了老大一个洞,一张稚嫩鲜活的脸出现在破洞那端,沈耀文一脸焦急:“二姐!我来看你了。” “哎小杰……”沈倾羽连忙走上前,沈耀文隔着洞愤愤地说:“我就知道她们不会给你吃的!这样的把戏耍过多少回了,二姐你瘦了好多呢!” 随后那张脸离开了,递进来一个小食盒:“之前娘一直不肯让我过来,怕被抓住了受罚。嘿嘿!我这么机灵,怎么可能被抓住,这些饭菜还是热的……哎,姐你慢点吃!” 沈倾羽接过食盒,大快朵颐,急忙忙的连呛了好几下,沈耀文隔着门不可能给她顺背,急得一张脸都快从洞里挤进来了。 沈倾羽百忙之中抬眼看他,噗嗤一声笑了:“姐没事,就你机灵。” 沈耀文又把热汤递进来,“这天气真要人命,冷的这么快。我听说再北边些的地界,已经落了雪。幸好二姐你穿的比较多,怎么样?晚上冷吗?我没办法给你送被子进来,吃了东西总该暖和些吧。” “嗯。”沈倾羽低低应声,突然有些鼻酸,有这么个弟弟真好,只是可惜,原主已经不在了…… 沈耀文还没察觉沈倾羽情绪不对,自顾自的絮絮念叨:“我让丫头把我手炉找出来了,丫头还笑话我老头德行,这个天气就抱手炉子。还有些去年用剩的银丝碳,不是很呛,二姐你夜里可以把手炉子踩脚下取个暖。” “嗯!”沈倾羽抽了下鼻子,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沈耀文为她做的这些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他的姐姐,自己从此往后,也要将他当做亲弟弟来对待。 “二姐你别难过了。”沈耀文满脸的撒娇神色,“不然我去找爹说,母亲和大姐这样做太过分了!” 沈倾羽拒绝道:“别了,你纠缠不过她们,何况你是弟弟我是姐姐,怎么总叫你给我出头?” “我当然要保护二姐啦,我们是亲姐弟。” “我问你,爹大概什么时候走?”沈倾羽想,要是想从这个地方出去有什么用?要想在将军府里不受欺负,还是得沈子腾庇佑,何况沈倾羽也有自己的抱负,也很想实现它。 “不清楚,本来都准备好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沈耀文大概是一直撅着屁股趴在窗子上累了,转身随意坐到地上靠着门和沈倾羽闲聊,声音隔了一层木板,有些奇异的回响。 一直聊到日头西落,沈倾羽赶他走,沈耀文才慢吞吞爬起来拍拍屁股道别:“那我走了啊,二姐。” 不多时,屋外刮起大风,落花飞叶,飞沙走石的敲得瓦顶哗啦作响。 沈倾羽刚给手炉子加上碳,依沈耀文所言脱了鞋袜,踏脚取暖,突然一阵瓦片移动的声音让她警惕的抬头。 只见梁逸寒翩然从房顶跃下:“你们姐弟俩感情真好。” “嗯。”沈倾羽随意应了,偷偷摸摸的把脚藏进鞋子里,赶紧行礼:“大皇子,您怎么来了?” “路过贵府,想看看我救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养得怎么样了?”梁逸寒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小动作,抬手示意她平身,冷声问,“可是又挨打了?” 沈倾羽倒是奇怪:“烦恼大皇子牵挂,不过大皇子为何认为我是挨打了?” “唔……”梁逸寒支吾着,总不好直说看你可怜吧? 沈倾羽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爹要上战场,我想给他出谋划策。他们觉得我胡闹尽添乱,就把我关起来了。” 正文 第五章 献策 “你想如何为大将军出谋划策?”梁逸寒来了兴趣,看着沈倾羽微微颔首。 沈倾羽说:“我不知道,我并不清楚战势如何,对方首领如何用兵,地势如何,天气如何,无法对症献策。” 梁逸寒看她说的想那么一回事儿,一手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后,连忙问到:“倘若我将战势,地势,天气,对手用兵习惯都告诉你,你能否能想出计谋?” 沈倾羽眨眨眼:“可以一试。我想要帮助我爹,其实更是为了我自己,因为这也是我想要做的事。” 她这个便宜爹虽然偏心,但若不在了,她和弟弟的日子势必会更惨。 于是两人在破烂陈旧的小柴房里,围在一个小手炉旁边,颇有大将指间江山之势的就如今局势讲述探讨了一番。 夜色已深,两人聊罢,梁逸寒居然对沈倾羽平生出一股佩服。 告别的时候,沈倾羽问:“我娘跟我说,殿下上次到家里来,是为了选妃?” 梁逸寒:“国家危难,哪有心思折腾儿女情长?我上回来,就是为了你父亲出征之事。” “哦。”沈倾羽随口一应,心中暗暗赞许。 梁逸寒打量了下简陋的柴房,目光最后落在瘦弱的沈倾羽身上,声音淡淡的问:“需要我帮忙?” “上次大皇子救我一命,我已经无以为报了。这点小事,就不再劳烦您了。”沈倾羽弯唇一笑,眉眼间很是清秀。 梁逸寒看的眼神闪了下,随即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耀文经常来看沈倾羽。每次来,都要讲上许多乱七八糟的小事儿。什么学堂里谁谁被先生打了手掌心,哪家的公子偷穿大人的铠甲结果被压得起不来身子,鸡毛蒜皮的很能聊上一阵,仿佛对于这种一人门里一人门外的聊天方式情有独钟。 沈倾羽问他:“爹出征了吗?” 沈耀文说:“没呢,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一直磨蹭。爹都愁死了,我其实挺开心的,哈哈……他愁的没时间管我。” “所以你就有时间天天往我这儿溜,”沈倾羽又问:“母亲不打算放我出去了吗?” 沈耀文说:“她和大姐全当忘了这回事儿,我昨天跟娘提了一嘴,娘不准我去找母亲说,要我说,就让我拿把斧头把这破门劈了。” 沈耀文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门。 沈倾羽哈哈大笑,“放我出去就倒没什么,劈门未免太张扬。还是你嫌我一个人在里边太寂寞,想来给我作伴了?” “那二姐想出来么?”沈耀文轻轻地问。 沈倾羽犹豫了一会儿,应道:“想,我有事情要告诉爹。” “二姐,我明天就让你出来。”沈耀文信誓旦旦地说。 第二天一早,沈耀文果真来接沈倾羽了,不是劈门也不是揭瓦,正儿八经的拿钥匙开了门。 十三四岁的少年逆着初升的朝阳,提溜着一串钥匙眯着眼睛冲她笑,沈倾羽走过去,比较了一下身高,沈耀文加上他头上扎起的团子,才刚刚到自己眼下。 沈倾羽揉了一把他头发,沈耀文嫌弃的避让:“摸了就长不高了。” “胡说,我家弟弟日后一定是身高八尺的好男儿。”沈倾羽和沈耀文并肩走出院落。 “娘还有其他姊妹都在母亲院子里请安,爹在书房里,大哥上学堂了,下人我都打点好了。这时候一路上没有别人,二姐放心去找爹吧。”沈耀文说着,很是郑重。 “我梳洗一下。”虽然天气冷了人不爱发汗,但这身衣服也穿了十天半个月,早发馊了。 “那二姐抓紧时间啊。” “好。”告别了沈耀文,沈倾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水擦拭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找了笔墨纸砚,快速在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之后将宣纸晾干,折叠起来。沈倾羽想了想,又翻出个小锦囊,将叠纸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沈倾羽抓紧时间往书房赶,可就在路上,突然遇见了大公子沈耀武。 沈倾羽暗暗骂声晦气,心想这大公子果然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学堂也不上天天在家里溜花逗鸟。 全然忘了弟弟沈耀文也不上学堂,天天趁着沈子腾没精神管,到处浪着玩儿。 可见人都是护短的,自己亲弟弟的浪着玩是孩子心性,别人的就是纨绔子弟了。 沈倾羽低着头想从他旁边绕过去,偏生沈耀武闲的没事左右挡她去路。 “哥,借个路。” 洛君寒还挺乐呵:“哟呵!妹啊,怎么?我娘把你放出来啦?” 沈倾羽不想和她纠缠,以免闹起来惹人注目,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你不是会打仗吗?你不是能耐吗?今天你怎么不能耐啦?”沈耀武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沈倾羽,看见她手上紧攥着的锦囊,欲伸手夺过。 沈倾羽猛地一侧身,错开了他的手。 “什么东西?给我。”洛君寒被避让开了,顿时有些羞恼。 沈倾羽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东西。我、的。” “二妹妹好生小气,不愧是小门小户教出来的女儿,这点东西都不给哥哥瞧。”沈耀武讽刺道。 “寒哥哥好生女气,说话做事把母亲的样子学了个十顶十。”一味忍让,这些人却还总是得寸进尺,沈倾羽有些烦了,反唇相讥。 “你!牙尖……”啪的一声清响,打断了沈耀武的话。沈倾羽一巴掌扇上沈耀武的脸,轻飘飘地评价:“聒噪。” 此时的沈耀武就像是第一次被打的沈倾月一样愣在了原地,沈倾羽打完人就撒丫子跑,撞到人也无所谓了,不避不让就到了书房。 “爹爹,女儿来给您请安了。”她略微喘着气说。 “进来。”沈倾羽进了书房,绕过屏风,按照记忆里的动作见礼。 沈子腾见着她,又宽慰道:“你母亲气性儿大,你别计较。” “爹爹,”沈倾羽双手递上锦囊:“女儿知道如今国家危难,自然不会在小事上同母亲姐姐纠缠。爹爹苦恼,女儿身为将军府的小姐,胸中自有热血,女儿是真心想替爹爹分忧的。” 正文 第六章 挨了一巴掌 沈子腾接过锦囊,疑惑地打开。 沈倾羽站在一旁,又补充说:“这是女儿根据目前众国的局势所作的军事图,有两套应急方案。因为着手匆忙,有许多不足,请爹爹斧正。” 沈子腾拆开纸张,先是轻飘飘地扫了几眼随后却立即瞪大眼睛仔细查看:“我倒不知你真有这样的本事,好!好!” 随即又“咦”了一声,说到:“只是方案做的太过简略,如何操作的问题为何没一齐想好?” 沈倾羽耳尖地听到外边有隐隐的噪音,似乎是冷紫怡,沈倾月,沈耀武一行人来告状来了。 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地答到:“是时间不足。女儿只能写个大概,这些法子是女儿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想出来的,可是柴房里没有纸笔……弟弟来看望我,说到父亲为此事忧心,我们姐弟二人心中焦急,没等母亲下令放我出来,就自己私自出来了。” 沈子腾叹了口气:“唉!你母亲……我会去和她说,你和耀杰不用害怕。” 沈倾羽哭丧着脸说:“女儿过来书房的时候,遇到大哥了,大哥见我手上的锦囊稀奇,硬要抢去玩儿,女儿不肯给他,就与大哥发生了冲突。” 外边的喧闹越来越近,似乎听到沈倾月叫嚣着辱骂沈耀武废物之类的话。沈子腾无奈地说:“爹知道了,你安心画好图纸,其余的事儿不用管。” “是,爹爹。”沈倾羽心下高兴,这事儿就这么成了。 “有些战场上的东西,爹再找时间和你细说。” “是!爹爹。” 话音刚落,冷紫怡推开了门。 吱呀—— 开门声将屋内两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沈倾羽的眸子落在了领头的冷紫怡脸上,闪了闪,随后垂下了脑袋。 “哼,果然在这儿!” 沈倾月也跋扈的声音冷哼了一声,随后脚步声渐近。 冷紫怡理了理衣袖,站在了沈子腾面前,气势也一如既往的张扬。 沈子腾蹙眉:“夫人,这是……” 冷紫怡完全无视沈子腾的隐隐发黑的脸色,继续扭头质问沈倾羽:“你躲什么躲!” 站在她身旁的洛月田,也跟着狐假虎威地叫嚣:“沈倾羽!你还不赶紧出来给母亲认错!” 沈倾羽眼里闪过抹鄙夷,不但没有站出来认错,反而往沈子腾的身后躲了下。 沈倾月感觉她的权威受到挑衅,顿时怒火上涌,大声责骂道:“你想干嘛!” 沈倾羽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顾躲在沈子腾身后。 这个沈倾羽怎么感觉从落水那天起胆子就越发的大了,居然还敢一而再地忤逆她的话! 她气地一跺脚对沈子腾撒娇: “爹爹!” 沈子腾对她争强好胜的性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她欺负沈倾羽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沈倾羽已经有了存在价值,他就不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开打断沈倾月的话:“好了!你一个当姐姐的,也不要总是找妹妹的麻烦。” 冷紫怡闻言顿时就不爽了,“夫君,你错怪月儿了。实在是羽儿这丫头近日来太不听话了些,连兄长都敢冒犯!今日我非得对她动刑,让她长长教训!” 她的话说的极为狠厉,让脸色本就难看的沈子腾更是黑了脸。 “对,就该狠狠大骂一番让她长长记性!还有沈耀文那个小子!” 沈倾羽并没有被沈倾月的话吓到,她太了解她这个父亲了。 她用只有她和沈子腾才能听见的话,小声说:“爹爹我若被罚,怕是不能为爹爹画图纸了。” 果然,沈子腾立即厉声对冷紫怡和沈倾月吼道: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爹爹!”沈倾月气地脸通红,“爹爹,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吼我!” 沈子腾的眉头再一次紧皱:“月儿,羽儿到底是你妹妹,说话还是注意分寸些的好。” “妹妹?”沈倾月面露厌恶:“我为什么不能吼她?她不就是贱人生的贱种!” 沈倾羽闻言捂着嘴不禁笑出声来。 也就是这一声笑,刺激地沈倾月怒发冲冠,“你笑什么!” “姐姐不要忘了,我们虽然不是从同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我们却是同一个爹,如果我是贱种,不知道爹爹……” 沈倾羽话只说一半便停下了,还挑衅地朝沈倾月扬了扬眉。 沈倾月气地全身颤抖,猛地扑向沈倾羽,嘴角里叫骂着:“我打死你!” “你干什么!”沈子腾一把拦住她,厉声呵斥道,“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一边的冷紫怡见情况不妙,赶紧出来替沈倾月打圆场,又安抚了沈子腾几句。 沈倾羽有些可惜,轻微的摇了摇头,抬手将额前稀碎的刘海捋到耳后。 啧,若是没有冷紫怡在,这书房怕是会越发的热闹些。 冷紫怡瞥了沈倾羽一眼,对沈子腾说:“夫君,月儿纵然言语有失。可你羽儿这丫头,今日她擅自逃离柴房之事却是证据确凿的,若是不加以处罚怕是会让别人学了去心存侥幸。特别是沈耀文那孩子,平日里怪听话的,今天却为羽儿的事偷拿钥匙,明显是被带坏了。” 她一派非得要重重惩罚沈倾羽的样子,说完这话,转身坐在了沈子腾的对面,一双丹凤眼微眯着定定的瞧着沈子腾。 冷紫怡的强势,让沈子腾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夫人,钥匙是我让耀杰去拿的!羽儿也是我让他放的!如此夫人是不是要将我一起给定罪了?” 沈子腾的话说的太过突然,房中的人都愣了下,就连冷紫怡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 “夫君,你这是要插手后院之事?” 冷紫怡明显也有些生气,说出口的话语调也生硬了些,带着一丝警告。 闻声,沈子腾冷哼了一声,也毫不惧怕:“怎么,我的话夫人现在也开始怀疑了?夫人若是闲的无事,便将月儿拉回去好好教导一番,瞧瞧今天她的所作所为,哪像是一个闺阁小姐该做的,怕是那些当街对骂的泼妇都比不得!” 沈子腾这话,说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的严重。 正文 第七章 让她消失吧 沈倾羽悄悄抬了眼,瞥见沈倾月瞬间刷白的脸色,以及一双眼睛瞪的圆圆,很是难以置信。 冷紫怡气得咬紧了牙关,置放于胸前的手紧捏成了拳。 两人各自沉默了许久,冷紫怡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夫君教训的是,妾身日后会注意的!” 这要是换做以前,沈子腾肯定是要上前哄上几句,但这次沈倾羽画的图纸对他意义重大,他只是冷冷地道:“没什么事,你们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和羽儿谈。” 冷紫怡看他如此冷淡,气地火冒三丈,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沈倾羽的脑袋给拧下来! 沈倾羽的视线冷淡的扫过气地都快要冒烟的冷紫怡,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呵…… 沈倾月还因为刚才的事气不过,再加上看到沈倾羽嘴角那抹得意的笑,不由有些气急败坏,伸手就要打沈倾羽,却被沈倾羽轻巧躲过。 沈倾月想要再次打她的时候,直接被她一把紧紧攥住手腕。 沈倾月痛地倒抽一口凉气,开始用力的挣扎起来,嘴上大叫:“你放开我!” 沈倾羽猛地松开,沈倾月身子不稳,踉跄着倒退几步才站稳,她揉着发痛的手腕,对冷紫怡道:“娘,你看她欺负我!” “行了,嫌不够丢人么?还不快走!”冷紫怡冷冷说道,狠狠地瞪了眼沈倾羽,转身愤愤离去。 沈倾月看娘亲走了,也跟着跑出去。 两人一离开书房,沈倾月一边揉手腕的痛楚,一边急不可耐地问: “娘!你为什么不帮我,还有爹爹怎么突然就维护起那个贱人……” “闭嘴!”冷紫怡火大地打断她的话,“你看你,一个将军府大小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贱人!”越来越不像话,赶紧回你院子去!” “娘你……”沈倾月心里不畅快,本欲还说两句,就见冷紫怡冷冷的目光,顿时噤住声,转身离开。 冷紫怡望着沈倾月的背影,不由叹口气,对身旁的丫鬟道:“赶紧去把大小姐给我看好了,这两天不要再让她去找沈倾羽的麻烦,好好的待在院子里哪儿也别去!” 然后,冷紫怡又对她陪嫁嬷嬷道:“你去,把将军书房守着的小厮给我带过来!记得莫让将军瞧见了。” 冷紫怡回到院子,不多时嬷嬷便回来了。 “主子,人来了。” 冷紫怡的视线落在进来的小厮身上,此人正是沈子腾身边的小厮,名叫承安。承安朝着她跪下行礼。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说吧,今儿个沈倾羽都跟将军说了些什么?” “禀告大夫人,奴才只瞧见二小姐递给了将军一张图纸,隐隐的听见作战计策等字眼,便再未得其他有用的消息。” “作战计策?” 一瞬间,冷紫怡就想到之前沈倾羽曾说的,她有计策对付此次将军的行军…… 她眸中冷了几分,让人把沈倾月和沈耀武唤了过来。 沈倾月这会儿还记着之前冷紫怡吼她的事,一进屋就坐在了距离冷紫怡最远的位置上。 她撅着嘴,满脸都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大字。 “瞧瞧你这个样子,跟个三岁小儿一般。”沈耀武看不惯她的做法,轻嗤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你管我?”沈倾月瞪圆了眼睛,反唇相讥。 冷紫怡看着他们两人的举动,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用手撑着靠在了桌上。 “行了,都别吵了!你们两个是兄妹关系就不能融洽一些!” 闻言,沈倾月沈耀武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冷哼一声移开了各自的视线。 “行了,娘您就别管我们了,我这外面还约了人呢,您就快说找我来做什么。”沈耀武有些不耐烦,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袍,眉头紧皱。 再怒其不争,冷紫怡听着这话,一时也没了说教的心情,只是抬手让那叫做承安的小厮将方才的话再叙述了一遍。 “图纸?”沈倾月讥讽地说,“所以,那贱人还真懂战场上的事?” 闻言,沈耀武瞥了她一眼,却是没说话。 沈耀武虽然不着调,可一旦遇到事关自己的事情,脑子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先是沉吟了片刻,才朝着那小厮看去。 “那你可曾看见那图纸长什么样?我爹是何反应?” “回大公子的话,将军谈事,奴才也不敢靠近,因此只瞧见图纸上的确是有东西,可是什么样的,却是真的没看见。” 说完,他话音微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才继续道:“至于将军的反应……很开心,并且最后奴才似乎还听到了将军让二小姐继续作图的话。只是有些远,奴才也有些不确定。” 沈耀武又问了一些,才挥手让小厮离去,并挥退房中其余的丫鬟。 “娘!先不管小厮话中的真实性,就是沈倾羽今天在爹面前出头的事情就是万万不能忍的!” 说完,他看着冷紫怡垂眸沉思的模样,眼中露出些许阴狠。 “若真的让沈倾羽在爹面前露了脸,那么肯定跑不了沈耀文那个小子!娘你要知道,如今爹已经对我极其不满了,如果真让沈耀文因为沈倾羽的原因被爹重视的话……” 他说着声音低了些许,却被冷紫怡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冷紫怡脸上也逐渐凝重了些。 她自然也明白沈耀武所说,只是…… “如今你爹就等着沈倾羽手中的图纸,这个时候对付她显然不会在你爹那儿讨到什么好处。”她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闻言,沈倾月却是冷哼了一声,抬脚走过来。 “那就让她消失好了,只要沈倾羽消失了,想必爹也就不会再等那张所谓的图纸了。” 她这话说的格外的轻松,姿态也格外的放松,当然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 “消失……” 冷紫怡似乎愣了下,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沈倾月的意思,转头朝沈耀武看去。 沈耀武显然也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当即对着冷紫怡点了头。 “娘,这个方法可行!” 正文 第八章 刺客(上) 或许对他们来说,仿佛让沈倾羽消失不过就是过家家的游戏一样轻松,对人命的漠视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冷紫怡让他们离去后,又将刘嬷嬷唤了进来。 她将一封信和一个玉佩递给了刘嬷嬷,面上带着几分严肃其中夹杂着些许的郑重。 “务必将这个亲手交到国舅的手中,且一定要让国舅做好万全之策,不可马虎了!” “奴婢晓得,夫人放心!” 刘嬷嬷应声后,就匆匆离开了将军府,走的后门,避开了府中的丫鬟。 —— 是夜,沈倾羽所在的羽凉院,丫鬟们均已经入睡,唯有沈倾羽的房间还有着些许的光亮。 本该早早休息的沈倾羽这会儿正手持毛笔在纸上画着些什么。 手腕挥动了几下,看着纸上的图案,拧紧了眉头。 似乎是不满意,她叹了口气将纸张揉成了一团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此时若是有人在,定会被满满的纸团子吓到。 只见她脚下一堆,起码不下二十个纸团子,且瞧着沈倾羽的架势这纸团子还丢上瘾了,时不时丢上一个。 “啊,这毛笔是跟我有仇吧!” 她有些痛苦的哀嚎了一句,一把丢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笔尖在白色的纸上画出一个怪异的之字,她抬手一把捂住了脸。 她发誓,她这辈子真的是最讨厌毛笔了! 之前还觉得毛笔应该还挺好学的,入夜后也睡不着就索性起来学着用毛笔试着画图纸,哪里想到…… 这毛笔一上手,就让她差点哭了出来。 她抿着嘴角,一脸仇视的盯着地上的一堆纸团,鼓了鼓腮帮子。 这毛笔她还必须要学会才行,毕竟原身可是写的一手极好的绢花小楷,就是沈子腾都亲口称赞过的。 这若是…… 想想若是之后将图纸交上去被沈子腾察觉出字迹不对,那可就真的是糟糕了。 沈倾羽想着,皱了皱鼻子,满脸苦恼。 呼—— 风从窗户吹进,桌案上的烛火微微闪了闪。 怕风会吹灭烛火,沈倾羽走到窗边想要关上窗户,眼前却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她伸出的手瞬间僵硬在了半空中。 院外有人! 脑中迅速闪出这个结论,她连忙将窗户关上锁好,再快步跑去将房门也锁上,才靠在门板上陷入了沉思。 紧张的情绪忽然窜上了心头。 沈倾羽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一般,刺杀两个字募的浮现在眼前,沈倾羽立马想到冷紫怡。 窗外的黑影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路过这里,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刺杀。 她耳尖,能够清楚的听见耳房中丫鬟变得轻缓的呼吸声。 前些日子,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距离这相邻不远的洗衣院里应该也有守夜的嬷嬷们的轻声谈论。 可这会儿却纷纷没有了。 不用去细想,都能猜到是刺杀,而能对她做出刺杀这种事情的……沈倾羽清冷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也就只有冷紫怡了。 看来,是她今天主动拿出的图纸让冷紫怡开始慌了,决定要将她给灭口了是吗? 待脑中将一切思绪理顺,沈倾羽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她抬手拍了拍有些僵硬的脸颊,在胳膊上搓了下因为紧张凉成了冰的双手。 门外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沈倾羽忽然转身,直接将门大打开来。 前来刺杀的刺客大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胆的人,也没怎么注意,开门时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亮了身形。 “既然来了,你们就别偷偷摸摸的了。” 沈倾羽双手抱胸,嘴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瞧着忽然愣住的一群刺客。 她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数了数,啧了两声。 “倒真是看得起我,居然派了十个人来对付我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沈倾羽自嘲的笑了笑,让刺客纷纷回过了神。 一袭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的刺客各自对视了一眼后,将大门团团围住。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不要怪我们不怜香惜玉了!谁叫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刺客有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跃身上前。 沈倾羽眼眸微闪了下,忽然轻笑出了声。 “惹了不该惹的人?你们说的是冷紫怡?” 这话虽是用疑问说出来的,可她话中带着十足的笃定,让刺客成功的停止了动作。 有人对视了一眼,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 “怎么?你们别不吱声啊,其实这件事再好猜不过了,中午才因为我在将军那儿受了气,她能忍得住,她生的那两个小的就未必能忍住!” 沈倾羽像是叙述事实一般,说完冷笑了一声,双手环肩,一点也没被她面前的数十个刺客吓到。 “害怕我忽然的出头夺取了沈耀武和沈倾月身上的光环?”她冷呵了一声,接着道,“也幸亏沈耀武和沈倾月两兄妹还有冷紫怡这个事事为他们做打算的娘,从国舅府里随便找几个暗卫就就能把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铲除,他们两个投胎倒是投的好。” 她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嘲讽,听的在场的刺客都是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手中握着的剑用了些许力道。 剑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度,在苍冷的月光下,泛着几丝寒凉。 “既然不该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那就更不能让你活着了!受死吧!” 那人低声压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身子蓦然前倾,手中的剑刃更是直直的朝着沈倾羽的胸口而去。 见状,沈倾羽忽然冷笑了一声,身子极速后退。 “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站在这里任由你动作?” 她轻嗤一声,身子极快后退,双手快速的将房门关上插上插销。 这一刻,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仿佛猛地沉了一下。 “锵!”剑刃撞上门框发出了一声响。 沈倾羽的动作让他们猝不及防,眨眼的时间就被关在了门外。 “头。”有人出声,朝着方才行动的那人看去。 “给我从房顶上!”那人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 将军府说小也不小,但也不是太大。 正文 第九章 刺客(下) 虽说附近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好,可他们若真的强行攻进去,动静定会不小,刺杀肯定会失败。 这不是主子的初衷! 可……那首领,一想到方才沈倾羽的挑衅就忍不住黑了脸。 尽管蒙着黑巾看不出来,可浑身散发的寒气还是让下属纷纷离远了些。 一时冲动的开了门怼了那些刺客一顿,再关上门,沈倾羽却是瞬间苦了一张脸。 方才也是气不过冷紫怡居然找人刺杀她,一时激动就开门怼人,怼完了才琢磨着要怎么才能从那些刺客的手中逃出去。 可是她看了看已经被团团包围住的房间,屋顶还传来了些许的响动,猜到他们准备从房顶潜入,沈倾羽皱了一张脸,咬紧了牙关。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绞尽了脑汁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可行的办法来。 “啪!”有瓦片从房顶落下,较大的动静惹得沈倾羽身子微微抖了下。 她拧紧了眉头,这会儿是真的紧张了。 做了个深呼吸,她缓步走到窗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缝,果然看见不远处守着的两个黑衣刺客。 她咬了咬牙,把冷紫怡母子三人暗暗骂了一遍。 好不容易复活重生,这还没过去多久,她可不愿再死一次,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过来这了。 沈倾羽扫了眼不大的闺房,视线落在摆在桌上的花瓶和砚台上。 她走了过去,一手拿着花瓶,一手紧握着砚台。 “砰!” 一声巨响! 沈倾羽眼皮一跳,转身就看见大门已经被领头的刺客给踹开,她身子后退了几步。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严肃是不是……” 刺客一步一步的靠近,沈倾羽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忍不住开口想要拖延些时间,却只得来对方的一声冷笑。 “不用拖延时间了,就算等到明天早上,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说话依旧是那个刺客首领。 显然之前被沈倾羽怼的时候怀恨在心,一语将沈倾羽最后的希望掐断后,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 沈倾羽脸色微变,想也没想将手中的花瓶给扔了出去。 那人一个闪身避让开来,从露出的双眼中,可以看出神情越发的冷厉了些。 “呵。”他冷笑一声,提着剑冲了上来。 剑刃上闪着的寒芒,有些刺眼,她握紧了手中的砚台,后背紧紧的靠在桌案上,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一样。 “锵!” 眼瞧着刺客已经到了跟前,沈倾羽忍不住闭上眼睛拿着砚台挡住挥过来的剑刃。 一阵刀剑相加的声响,让紧闭了双眼的沈倾羽一愣。 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个同样身穿黑色夜行人的男人挡在了她面前。 “你是什么人!” 刺客首领有些气急败坏,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却忽然窜出一个人打断了任务,这要是不气就有鬼了。 眨了眨眼睛,沈倾羽朝窗户看过去,窗户果然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能清楚的看见外面已经倒地的刺客。 沈倾羽张了张嘴,有些讶异。 “你……是谁?” 沈倾羽低声询问了句。 那人没说话,手上的招式不停,一度将刺客逼的节节后退。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知道你救下的这个女人是谁下令要铲除的吗!”眼看着其余的刺客都伤的伤晕的晕,那首领扶着门框,冷眼瞪着那人。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你们要杀的人,我护着了,如果不怕死的,就试试送上门!”他冷声应下了那刺客首领的话。 “滚!” 他的声音格外的冷,似乎夹杂了寒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沈倾羽抱着肩膀,默默的退后了些许。 “你确定要和我们主子作对?” 刺客首领的声音也急速下降,他露在黑巾外的双眼微微眯起,将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忽然收起手中的长剑,将其插入了剑鞘。 他双手抱胸,清洌的视线往外面那些到底不起的刺客身上晃了一圈。 “你认为……我会怕?” 他眼中的不屑太过于明显,让那刺客首领一瞬间黑了脸。 尽管他脸上蒙着黑巾,可沈倾羽还是能想象得到,他那已经黑的如锅底一般的脸。 沈倾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摸摸鼻梁,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们撤!”许是知道打不过黑衣人,那刺客首领淡淡的扫了眼沈倾羽后低声唤了撤退。 看着他们各自搀扶着离去,沈倾羽心中一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肚中。 方才还喧闹的房间迅速陷入宁静。 沈倾羽没有说话,她微眯了眸子,带着审视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前面的黑衣人。 许是没听见沈倾羽说话,那黑衣人静待了片刻后,转身欲离去。 “等一下!” 沈倾羽思开口将人唤住。 那人的脚步微顿,沈倾羽见状连忙大步走到他面前去。 她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微抿了下嘴角。 “你是谁?”她开门见山的询问,一脸鄙夷的看诊黑衣人。 那人大约早就猜到她会询问,闻言那双裸露在外的眸子染上了点点笑意。 “我家主子暂时不想露面,所以沈二小姐也无需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沈倾羽问的直白,他回答的也直白。 沈倾羽不禁微愣了下,随即歪了歪脑袋。 “你家主子……不想让我知道,可我身为当事人还是有权利知道我的恩人到底是谁的,要不你提示我一下?” 她不满意黑衣人的回答,轻声提议,末了还四处瞧了瞧,一副害怕被人听见的样子。 这动作惹得黑衣人眸中的笑意更甚。 他压着笑意,摇头。 “抱歉,沈二小姐,没有主子的吩咐,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拒绝的很直白,让沈倾羽有些气馁的垮了肩膀。 她有注意到黑衣人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眼眸微微眨了眨,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家主子派你来的,可是你却要压着嗓子跟我说话不敢露出本音,你该不会就是你口中的主子吧!” 她忽然倾身上前靠近了些许,吓得黑衣人立马后退了好几步。 正文 第十章 刺杀失败 末了,似乎还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被黑巾蒙住的鼻梁。 “沈二小姐多虑了,天色已晚,你我男女有别,我就不在此多做停留了,希望沈二小姐多保重!”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直接从窗户跃身离去。 “诶……等等!” 沈倾羽立马瞪大了眼睛,快步走过去一看,窗外已经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她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在脑海里思索到底是谁会救她?可将所有人都想了个遍,她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有些烦躁的关上窗户,她看了眼屋中的一片狼藉,方才被她拿来防身用的花瓶,还有从屋顶掉落的瓦片。 她想了想,走到厨房去瞧了瞧,果然看见两个丫头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她一拧眉头,走上前在她们脖间探了探,又掀开她们的眼皮瞧了瞧,发现只是中了迷药昏过去了。 松了口气,给二人盖上被子,她转身回了房间。 越过一地的狼藉,她坐在床沿上,视线紧盯着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个人冷静下来,她才开始觉得后怕。 如果……如果刚刚那个黑衣人不曾出现,这会儿说不定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躺在房间里了。 冷紫怡……她忍不住咀嚼着这个名字,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暗自咬了牙。 她一直都知道冷紫怡没有将沈子腾放在眼里,可此时她明目张胆的让国舅府的人前来刺杀她,她才深刻的感觉到…… 冷紫怡到底将沈子腾置于何地。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本来还准备多学下毛笔字为画图纸做准备,这会儿心神不宁,别说练习毛笔了,她能握紧笔杆都是个问题。 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她转身扑上了床,还是静下心来睡觉吧。 她寻思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些刺客挥剑的模样,瞬间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 “啊!”她烦躁的叫了声,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幔做了个深呼吸。 得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画面是不想让她睡了,她还是凭着一口仙气吊着吧。 就在沈倾羽瞪着眼睛准备通宵不睡时,那刺客首领离开将军府后,先是在将军府外观察了许久,见里面没有动静了,才又翻墙入府闪身去了冷紫怡的凤梧院。 本该早早睡下的冷紫怡许是着急想要知道结果,此时的凤梧院灯火通明。 冷紫怡端坐在梳妆台前,目光有些无神的落在镜子上,身后的贴身丫鬟绿柳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梳着满头乌黑的秀发。 “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许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冷紫怡忍不住皱了眉头开口询问。 闻言绿柳恭顺的低垂了眸子,“回夫人的话,暂且不曾传来消息。” 冷紫怡深吸口气,在心中算了算那群人过去的时间,脸上有些不耐。 “这都多久了,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十个人怎么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复命!” 若是平日里,让人去收割了沈倾羽的性命,冷紫怡也不会这么着急。 可今日才从小厮的口中知道沈倾羽当真有让将军看得上的本事,若是让将军知道……她派人去解决沈倾羽那个丫头片子,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那些个刺客,还都是国舅府上的人,若是让将军知晓了…… 冷紫怡暗自抿了嘴角,她大约能猜到如果让将军知道了自己此次的行为,这府中怕是要大乱! 这个念头才落下,窗外就传来了小声的动静。 绿柳手中动作微顿,冷紫怡也抬眼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 窗户被推开了一道小缝,方才那刺客首领瞧了眼屋中的情景,跃身进来。 “小姐!”那人单膝跪地,朝冷紫怡行了个礼。 “怎么回事?”冷紫怡注意到首领的低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沉声询问。 闻言,首领垂放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捏紧,浑身更是紧绷了起来,“小姐,有人暗中出手帮了沈倾羽,我们……没有得手!” “什么!”冷紫怡不可置信的站起身子,一双眸子瞪的溜圆。 她派去了十个刺客去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结果居然还没有成功? 视线一转,冷紫怡注意到首领手臂上的血迹,不禁咬了咬牙,恼道:“你们十个人,不过是去对付一个小丫头!不仅没有成功这会还带了伤回来!国舅府养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吃的!” 她怒急,呵斥的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些,直那首领垂下了脑袋不敢吱声。 见他这样,冷紫怡心中来气,却也不得发作,唯有长叹了口气,拧眉问道:“那人是谁,可有头绪?” 首领摇了摇头:“那人所使用的招式手法都异常的陌生,在属下的记忆中,京城并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冷紫怡喃喃了一句。 看着那刺客首领本还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出声。 “算了,你且回去吧,将情况如实告诉父亲。” 她丢下这么一句,微蹙着眉头,有些烦躁的转身。 刺客首领抬手,对着冷紫怡又行了一礼,“小姐……那个沈倾羽,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若说方才他口中所言沈倾羽被人救下,冷紫怡心中也只是气恼,这会儿听了这话她确实提了一颗心。 “你说什么?”冷紫怡猛的转身,一双眸子带着冰霜落在了此刻首领的身上。 “属下一露面,沈倾羽便猜到了属下的身份,且……那救人的黑衣人也知道此事同小姐您有关。” 他这话说的有些忐忑,说完还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弓起身子。 “啪!”冷紫怡抬手便拿了桌上的茶杯朝那刺客首领砸了过去,杯子撞在刺客首领的脑门上,因为力气颇大的原因,瞬间见血。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她认出你们来?” 若是人死了,冷紫怡还不会如此生气,死人是如何也不会开口说话的。可偏偏这人还活着! 若是沈倾羽直接去沈子腾面前告状,及时她笃定沈子腾不敢随意过来质问她,可这心里肯定会起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