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美男出浴 安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活色生香的美男肉体,再往上看,那张脸也十分光彩夺目。我的天,何止是光彩夺目,简直让人垂涎欲滴啊! ……到底怎么回事?她临睡前难道还叫了什么不得了的特殊服务?! 安里还没来得及感受惊吓,一扭头竟然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单身小公寓,眼前的房间古香古色,珠帘交错,熹微碎光之间水汽氤氲,温润的空气撩拨着珠帘,天啦噜,妥妥的古代画风! 于是,思维混沌的安里愣住,脑洞开出天际,现在的特殊服务都这么到位吗?还自带免费室内家居装潢的?那等会儿退货这装修还退不退了? “看够了?”美男一声冷笑,“朕好看吗?” 清脆又带着点水汽润过的慵懒感的声音冷不丁将安里炸醒,她的脑瓜子就俩字,超好听!啊,好像数错了?啧,没法,美色误人。即便心里虽然已经跑过了一万头奔跑的禽兽,但表面上还得装得个纯情柳下惠,咂摸着下巴道:“还行,也就还可以吧。” 美男气笑了:“还行?那还不滚过来擦背?” “???” 安里总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擦背?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请问……这里是哪个洗浴中心,正不正规啊,挂没挂牌啊,不会等会儿冲进来一波扫黄警察吧? 嗯,身为三好市民,还是先溜为妙。 于是安里立刻一抱拳:“告辞。”转头就要走,却被一股巨大的力生生拽了回来,和美男双双跌进水池里。 扑腾扑腾,好容易从水里挣扎着探出脑袋,狠狠喘了几口气,一抹眼,又对上一张目瞪口呆的人脸。 这是个打扮得好像电视剧里恶毒宫妃似的漂亮小姐,看见安里和美男“鸳鸯戏水”的场面,俏脸煞白,颤巍巍指着美男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似他俩真的做了什么臭不要脸的勾当。 “额,其实不是你想的……”安里觉得自己的清白还能再抢救一下。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漂亮小姐捂耳朵,边哭边摇头。 “……” 安里将解释的话咽回去,目光转向默不作声的美男,但见他面色深沉,满脸写着不高兴,本想让美男开口澄清的安里再次将话咽回去,怎么回事?“被捉奸”不该是满脸心虚急于解释吗?这满脸的不高兴让她看不懂了。 更叫她懵逼的是这个显然就是来捉奸的漂亮小姐竟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美男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呜呜咽咽地哭诉道:“熹贵妃姐姐时常劝诫姐妹们,要以皇上身体为重,切不可令皇上留恋后宫毁了身子,因此皇上鲜少踏足后宫妾身们却又本分守己。 可如今看来,却是皇上大谬!与一个太监在浴池里……成何体统!皇家家事即国事,这若是传了出去,皇家颜面何存?!妾不惜死,只盼皇上能够自重!” 说完又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哈?她在说什么?太监?皇上?逗我玩呢? 正腹诽,安里不小心瞟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精致的铜镜,虽然模糊,但她可以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穿着太监服的陌生少年! 眼花了?安里低头闭眼沉思了一秒,再睁开眼睛时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身上那抹明明不艳丽却异常刺眼的蓝。 安里,有点呼吸不上来。她,一个大好的花季少女做错了什么?生日想好好享受一下有什么不对?生日碰上大姨妈,疼昏过去还不够吗?让她变成一个太监是怎么回事?安里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个太监,就觉得窒息。 想到自己睡前许的那个狗屁愿望,安里简直要仰天长啸,搞什么,老天爷习惯听人家的愿望都只听一半嘛!还是说现在许愿打半折,许愿要做个男人,尼玛打个半折就光把那个重要零件给她折掉了?!!! 并没有理会哭哭啼啼的宫妃,别衡看着前一秒两眼茫然后一秒就一脸生无可恋的安里,心想,这小太监别是个傻子吧?现在皇宫的形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吗,连个人格完整脑部发育健全的太监都找不着了吗? 不能跟傻子计较。心情大好的别衡本着皇上怜悯天下苍生的心,清了清嗓子说:“还愣着干嘛,让朕晾着身子在这自然风干?” 云里雾里仿佛在梦里的安里颤颤巍巍地挪过去,大脑里还是无法消化这样的信息,她,她,她穿越了? “下去吧。”皇上对着那宫妃冷冷道。 “皇上!”宫妃还要再说,却被皇帝冷声打断:“燕嫔,朕今日且不计较你究竟买通了谁得以进入龙池……” “臣妾是……”宫妃心里一紧,连忙要解释。 皇上却懒怠再听,摆手道:“下去,别让朕说第三次,朕不追究你,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收,不必朕多说吧?” 宫妃失魂落魄地退下,一瞬间浴池旁就剩下看不出表情的别衡和懵逼的安里。 安里怕死,尽管她发现别衡意外的好看,声音也意外的好听,但是那是皇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现在的的确确是个太监,她可不想她大好的年华在这里腰斩。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手有它自己的想法,安里什么时候穿过这么繁琐的衣服哦!别说别人了,自己都没给自己穿过,帮别人穿?安里不敢抬头看别衡的脸,生怕一个眼神对视小命就呜呼了。 “这是外衣。”别衡终于看不下去了。 安里一愣,鬼怎么知道一个皇帝穿的衣服怎么这么素?这几件颜色都差不多,哪里看得出来哪件穿里面哪件穿外面。 “那件拿过来。” 安里乖乖把衣服拿过来。 “拿反了。” 安里乖乖翻个面。 “你是怎么进来当太监的?” 安里愣了愣,沉默,你以为我想当太监? “你是奸细吗?” 安里再沉默,不瞒你说,我也想知道我是哪个旮旯里办事的。 “你是刺客吗?” 正文 第二章 既来之则安之 被别衡给问急了,安里一个没忍住,“逼逼叨逼逼叨!你一个皇帝废话怎么那么多,爱穿不 穿不穿拉倒,妈了个巴子!” 皇帝:“???” “皇上饶命!”反应过来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安里双膝一软,哭嚎着抱着别衡的大腿,懊悔之间想着皇帝的腿岂是她尔等小人能抱的,于是放开了别衡的大腿,爬向一边的柱子,抱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奴才知错,错了……” 别衡看她哭成这样,还以为自己驾崩了,额角跳了跳,简直不忍直视,自发将衣服倒腾好,丢出一句,“下去吧。” 安里闷头往西边走,别衡又冷沉沉道:“门在那边。”别衡用嘴撸了撸,难得好心,给安里指了明路。 呃,安里只得往北面的方向走。 安里瞬间从地狱到天堂,即便不认识路,求生欲让她稀里糊涂地穿越重重屏风重见天日, 可刚呼吸了两口自由的空气,耳朵猝不及防传来尖细的嗓音,“让你下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根本没看来人是谁,安里急忙撤退,“奴才告退。”稀里糊涂地跟着人就走。 安里很庆幸,也很惆怅,小命是暂时保下来了,但是,安里在想,她该不会是自带系统穿越过来的吧? 她看过不少系统小说,女主都是自带系统,狂拽酷炫吊炸天,再遇上几个美男,发生几段三角狗血爱情故事。 想到这里,安里在脑海里念叨了几句:“系统,啊,系统,你快出来!”可喊了半天也没见冒出什么古怪的机械声。完蛋了,这是纯穿越,不带系统的。那就说明,她连回去都是希望渺茫的事了。 本是出生二十一世纪的无敌青春美少女,却要将大好年华葬送于这深宫别苑,想到此处,安利忍不住叹气,“哎。” “你还叹什么气啊?”旁边一个小太监扯了扯安里的袖子,低声道:“好容易捡回一条命,赶紧麻溜地回去吧。”说着,小太监的脚步愈发快了。 鬼使神差的,安里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太监,回屋?她也想啊,可屋在哪?巧的是,安里跟这小太监就是一个屋的,还是上下铺的友好关系。 “这是……我床?”安里指了指凌乱的下铺,迟疑问道。 小太监瞅了她一眼,别是给吓傻了吧,连自己床也不记得?但想起方才的惊心动魄,他表示可以理解,默默点头,还劝了句,“下回可真瞎折腾了,要命!” 安里:“……”真不是我愿意啊大兄弟。好吧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改,我改还不行吗?腹诽着,却因为太累了,眼睛一闭,噩梦不断。 说是噩梦,也不尽然,安里看电影似的模模糊糊地过了一遍前身的生平记事,然鹅,坑爹的是,此生平记事,只包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以及宫内生活小技能,而所处时代的消息依然是两眼一抹黑。 更坑爹的是,破碎的记忆中表示,她仿佛是某个别有用心之人悄摸埋进宫里的钉子,所以,她还是个间谍?但……老板是谁? 原身破碎的记忆表示,哦呵呵,谁知道呢? 安里从梦中惊醒,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悲愤道:“我去你大爷的!” 能不暴躁吗?花季少女穿越到一死太监身上就算了,还是个朝不保夕的间谍,是个间谍就算了,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重要的是,敌人是皇帝啊,皇帝啊!万恶的封建古代的最高统治者!说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太监”非真太监。她的身体,居然还是她原来的本身,只不过,她发育不好,一马平川。 “嗷呜——我要回家找妈妈!” 啊,糟糕,我好像是个孤儿? 安里无限惆怅,她在现代,还是真的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孤苦又伶仃,没人疼的小白菜,回去后,也不过是继续在奶茶店打工,那个秃头老板就跟周扒皮似的,不回去也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兴许,在这个朝代还能尝到她所未品尝过的美食。 安里连回去现代世界的念头都没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小太监。”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那个小太监可是挡住了刀山火海才活下来的!” “不能够吧,皇上那可是咱大别朝的明君,能那么心狠手辣吗?” “那谁知道呢!” “你这嘴这么不把门,小心掉了你的小命!” 这是几个在洗衣服的嬷嬷讨论着安里的英勇事迹,悄悄的在一旁打水的安里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听得嘴角直抽。 安里为了深入了解一下这个朝代,已经听了好几天的墙角了。但她听到的,却是自己的“英勇事迹”,从一开始的幸运,说当初跟安里一样同一批入宫当太监的一百个,只能从中挑选十个,他就是其中的幸运儿。到后来的披荆斩棘,安里居然能脱颖而出,在浴池当差,而现在安里更是犹如神助,连刀山火海都出来了,说皇上对那美艳动人的宫妃爱答不理,反而对他这么个小太监感兴趣。 吃瓜群众在哪个年代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的本性从来都不曾改变,吃瓜群众们还给安里加了点神幻色彩,说安里是得了菩萨庇佑的。安里担心不禁担心再这么传下去,自己是孙悟空的传言都要出来了,惆怅啊。 虽然听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流言,但安里还是打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安里现在自己所在的朝代是历史架空的,称作大别朝。当今圣上姓别名衡,刚登基不久,年少气盛,脾气古怪,但用了一日就把蠢蠢欲动的朝臣给镇住了,是个不好惹的主。 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叫曹公公,是先皇的心腹,先皇走后,就一直跟着别衡,也是别衡的心腹,因此地位极高,甚至连娘娘们都要对他客气几分,一样也是不能惹的人。 正文 第三章 觅食 安里七拼八凑的,算是对这个朝代有了个模糊的认知,也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所了解。 安里,也就是她,人称小安子,根据破碎的记忆可知,她出生在一户标准的穷苦人家,家里实在没办法就把她送宫里,后来某天,不具姓名的老板找到她,收买她,使了手段让她在御池当差。 这个太监小安子平日极安静,就干干活,从不闲言碎语,也很少跟人套近乎,因此如果不是安里在御池那么一大闹,几乎没有人感受她的存在。 至于她来到这个古代世界的目的何在?安里表示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彻底闹明白这身体的过往,安里懊悔自己的没出息。 穿越就穿越那也就罢了,怎么就那么没见过世面呢?她当初要是能观察能力满分,适应能力爆表,现在也不至于像个可疑人物一样,还能继续当她的小透明,洗洗御池准备准备皇上的洗澡水,还能偷个小懒。 某个长得水灵的小宫女为小安子送来小食:“小安子,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小糕点,你可藏好,别被人抢了去,这个可好吃了!” 像这样,一起当差的小宫女分点小好处是常有的事。不止是一起当差的,别宫的的小太监小宫女们,生怕安里不认识他们,天天来混脸熟,哥俩好。 安里听过别的太监喊过这个小宫女的名儿,她的名字叫珍儿。 “哎,珍儿,你哪来的御膳房的好东西?咱们还能去隔壁串门的吗?”安里一听,御膳房,那可是个好地方!或许能从珍儿的口中打听点什么。 在现代,安里懒得不行,能力不高但是对工作的要求极高,向来都是拒绝脏乱差的。 在这里,安里逼不得已把自己当头牛,可就算当牛了,那也是刚出生的小牛犊,不像老牛皮糙肉厚的,哪里受得了,每天晚上都饿得前胸贴肚皮,饿到安里一度怀疑自己马上又要昏过去穿越回现代了。 珍儿看见安里听到御膳房两眼放光的样子,像极了看见老鼠的老猫,嗤笑一声,道:“你这小青蛙是不是还没出过这宫的门呢!出去除了是有差事,还有就是看准机会然后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别被发现就好了。” “嗯?”原来还能这样吗,安里仿佛看见无数珍馐美食在向自己招手。 “来,我教你。”珍儿对安里招了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安里一见,立刻像只哈巴狗一样凑了过去。果然,哪怕被形势给逼勤快了,向来秉承“以食为天”的安里还是无法拒绝吃吃喝喝的诱惑。命是什么?命是建立在吃吃喝喝上的,没有吃吃喝喝的命不叫命,那叫吊魂。 深夜,不出所料,安里又饿了。 安里一下就想起白天珍儿对她说的话。那个心思单纯的珍儿不仅告诉安里御膳房在哪,还跟她分享了从哪条路去御膳房更安全,听得安里泪流满面,想把珍儿小宝贝狠狠揉进怀里,满脑子都是“这是啥小天使阿”! 安里死死地把“御膳房攻略”记下,甚至还画了一张小地图贴身藏着,防止自己忘记。 只不过肚子饿是肚子饿,心里美是心里美,但是怕死又是另外一回事……又饿又怂的安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又睡不着,起又不敢起,纠结得不行,脑子里出现的两个小人恨不得打起来。 “吃阿,饿都饿死了哪还有命想其他的阿?” “吃什么吃,又不是十天半拉月没吃过东西了,哪里能饿死你!小心待会被抓了那才真的死了。” “……” “咕噜”一声巨响,俩小人烟消云散,如果不知道御膳房在哪的安里真的是能忍住寂寞的,但夜夜在挨饿中睡去的日子安里已经受够了,现在情报在手,哪还能这么折磨自己?安里还是没挡住吃的诱惑,心里一横,决定去御膳房偷食。 深夜出来偷鸡摸狗过的安里心里很是刺 激,比大冒险、过山车、跳楼机啥的刺 激多了。 令安里意想不到的是,珍儿所分享的“御膳房攻略”是真的好,除了迷路以外,哪怕是摸索的一路上,她也没见到多少侍卫,偶尔遇到一两队也能很好地藏起来不被发现。 一路摸索到御膳房的安里看见御膳房三个大字眼睛瞬间晶晶亮。 御膳房为了防止夜猫乱窜,休息以后向来是门窗紧闭。不过,这点小问题哪里拦得住此时此刻馋的像野猫成精的安里?得意地摸进房的安里开始翻箱倒柜的觅食之旅。 “怎么是空的?” “怎么还是空的?” “卧 槽,这柜子敢不敢再干净一点!” 一顿觅食无果以后,安里终于想起来,御膳房是什么地,供的那是主子们吃的东西,饭菜那都是按人头按份数来给的,再者,为了保证主子们吃上新鲜的食物,别说隔夜了,怕是连隔顿的食物都不会有吧,而且御膳房的人早睡了,哪来的吃的? 安里感觉自己此时的脑门上一定写着“傻×”。 “谁?” 冷不丁一个声音把安里吓一跳,尽管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但是她满脑子都是“完了,被发现了,小命不保啊”!卧 槽,这御膳房大半夜的怎么有人啊?连个厨房都要配守夜的吗! 安里刚想跑,但是对方已经走到她跟前。对方低头看安里是谁,安里本能地转身一躲,打死也不要让那个人看见自己的脸。 刚刚熟悉的声音其实已经让安里有底,而转身时趁着月光看见的那张脸更是印证了她的怀疑,这个人分明就是别衡阿!天啦噜,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皇帝大半夜会出现在御膳房里?皇帝也会肚子饿要偷偷觅食的吗!别说有什么怪癖吧? “你是哪宫的?”别衡冷冷道。 别衡倒不是来觅食的,毕竟他要吃,说一声就有了,何必自己来翻箱倒柜那么累。 他只是睡不着,又不想奴才们跟着,于是偷偷摸摸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在路上看见了同样偷偷摸摸的小太监。 正文 第四章 这么娘的杀人犯 从小习武,实际武功高强的别衡并不害怕这是什么刺客,最重要的是,眼尖的别衡早就发现这小太监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于是恶趣味一上来,便一路跟到了御膳房。 别衡身材挺拔,比安里整整高了一个头还不止,安里背对别衡站着,瘦小的背影,这熟悉的感觉,不就是那日在御池边上笨手笨脚伺候他更衣的小太监吗。 “大家都是小太监,在宫里当差不容易,同是天涯沦落人,饿肚子实在难受,都是出来混点吃的,你不拆穿我我也就不拆穿你,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阿兄弟!”安里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当大家都是来偷食的小太监,自来熟的安里立马跟别衡称兄道弟起来。 别衡有点想笑,这人又要捏着嗓子说话,努力让声音变得不像自己,又要压低声音,害怕外面巡逻的禁卫军发现,怪异的声音真的很可笑。不过这个一害怕说话叽叽喳喳的风格,除了那天怕死抱着柱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太监,也没谁了。 他不清楚这小太监是不是认出他了,只觉得挺有趣的,本来还想再逗逗她,就见她趁自己不注意,扭了个身快速溜到窗边,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是谁?” 安里没命逃跑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巡逻的禁卫军。禁卫军一下包围了御膳房的大门,几个人破门而入,把灯一点,御膳房瞬间亮了一片,可谁也没想到,见到的人竟然会是皇上,均是一愣,随即齐齐下跪,“参见皇上。” 别衡摆手道:“小野猫真的太多了。”别衡却也不点破,拂拂袖,心情略好地回宫了。 被留下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还在奇怪皇上怎么大半夜在御膳房溜达,莫不是饿了?但咱也不敢问,咱也不敢说,默默继续巡逻。 回到床上的安里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祈祷别衡千万别认出自己。但更多是纳闷,好东西没吃上就算了,竟然再次撞上枪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命里犯太岁了,中衰,改天得找个神庙拜拜,冲冲晦气。 “来人,进去把人给我抓起来。”屋外纷乱的脚步声显示来的人真的很多。话音才落,一群人就破门而入了。 安里自回床后,因害怕别衡认出她了,无论怎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了门外嘈杂的声音。安里内心崩溃,火大得想杀人,古人的生物钟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要不要这么起早贪黑的?! 安里刚卷过被子翻个身,想要挡掉外界嘈杂的声音,结果就被猛地一把从床上抓了起来。这下,她彻底怒了,瞪大杏眸,吼道:“有完没完,还有完没有了?!这才多会?让不让人睡了!” “杀了人还睡得着,好一个狼心狗肺没心没肺冷心冷肺!”把安里从床上拉起来的人冷冷讽刺道。 啥?她好像听到了杀人?哦,啊?杀人?!这下安里的瞌睡虫彻底吓跑了。卧 槽,杀人?杀什么人?她虽然是不务正业了点,但是就她那点小破胆,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去杀人?所以,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表示很委屈。 见安里不说话,带头的禁卫军拉了一个小宫女过来,指着安里问:“你看看,是不是他?” “是,是他。”小宫女害怕地瞟了一眼安里,说话间都在颤抖。 “你倒是抬头啊,你看清楚了吗你就说是我?”安里认出人来了,这小宫女就是白天给她分享“御膳房攻略”的珍儿。 那时候还哥俩好熟得透透的,转眼就来指证自己,说好的真情实感友爱互助呢? “你说我杀了人,什么人死了啊?那人我认识吗怎么就杀了他?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我这么瘦弱,抓只鸡都累,杀什么人啊真的是!”安里激光枪似的噼里啪啦地反驳。 “你凶什么,杀了人你还有理了?”带头的那个人狠狠地推了安里一把,可心里微妙了,这小太监小胳膊小腿的,说弱不禁风还是抬举了,虽说死的人也是个瘦弱的小太监,可同样瘦弱的两个人,好像还是不太容易制服? “大兄弟,谁凶了,咱在讲道理好不好?”安里揉了揉胳膊,又气又委屈,“要不你让她给我说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就不信了!” 娘的一批啊,这么娘的杀人犯,讲真,真有可能是杀人犯么?那个带头人略带嫌弃地斜了安里一眼,却反被回敬了一个白眼,哟,这小太监,丝毫没有一点嫌疑犯的自觉,得,还挺横。 “行,就让你死个明白。”那个人清了清嗓子,“你两个时辰前是否到过御膳房?” “不止我去了,皇帝也去了,有本事你们说皇帝杀人去。”安里小声嘀咕,却不敢真的把话说出来,顿了顿,回道:“去了,我肚子饿,想去找点吃的不行啊?填饱自己肚子也犯法啊?” “填饱肚子当然不犯法,填饱肚子是应该的啊,不填饱肚子哪有力气干活。”带头人点了点头,说完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呸,可杀人犯法啊!你别想绕晕我。 那为什么人偏偏死在了你深夜经过的那条道上?据我所知,那条道可偏,几乎没有人会经过,偏偏就是那个时候你经过了,人就死在那了,为什么?” “那我还今天才被分享了那条道,偏偏就有人死了,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安里感觉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虎,看他的穿着打扮感觉身份也不低的样子,可怎么缺根筋的感觉? “……”带头人沉默,嗯,他也想知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珍儿急了,急赤白脸地解释道:“我告诉你是想分你点好处,可不是让你去杀人的。” 杀人?这小丫头,居然还说他杀人了?安里更是一脸懵逼。安里眼珠骨碌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正文 第五章 话痨小太监 “你左一个杀人右一个杀人,这条道我刚知道就有人在那被杀,我没你那么蠢杀个人还往那搬,那可是你告诉我的路。”安里故意把“你告诉我的路”六个字咬的可重,既然她要指认她,那她也可以反咬一口。 珍儿被安里的一句话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平日里安静得不行的小太监原来这么伶牙俐齿。 “先带下去,是不是你杀的我们会查清楚的。” “???”不管安里怎么质疑怎么冤,还是被带走了。 安里想哭,么得睡觉,小命也快么得了,这叫什么事? 这边,上完早朝后的别衡在书房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堆成山的折子,耳边老回响着夜里那小太监怪里怪气的语气说的傻里傻气的话。这小太监有点意思意思,笨得不行还不守规矩的样子,这种人是怎么在这杀人不眨眼的深宫活下去的,不过要是把他放在身边,一定很有趣。 “皇上,最近后宫不太平啊。”曹公公端上了一杯茶,小声地说了一句。 “怎么说?”别衡轻轻晃动茶杯,边啜边闻,茶香四溢,好茶。 “昨儿夜里,宫里死了个太监,那太监是御膳房里当差的,死在了御膳房附近的小道上,被起夜的小太监发现的。”曹公公边倒茶边说,“虽说死的是个小太监,但皇上……”曹公公偷偷凑到皇帝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字,除了他们俩,没有人知道说的是什么。 御膳房?他和那小太监都到过那里。不过说实话,小太监那点小鸡胆他是看得透透的,不太怀疑是他,可是人偏偏就死得那么凑巧,怎么回事? “禁卫军统领叶赭南,禁卫军副统领叶赭北求见。” “宣。” “参见皇上。” 叶赭南和叶赭北是孤儿,和别衡师出同门,自小一起习武,那时候叶赭南和叶赭北两兄弟不知别衡身份,只当是师傅捡回来的另一个小孤儿,三人打打闹闹一起长大,打得师兄弟情深。如果说曹公公是别衡的心腹,那么叶赭南和叶赭北就是别衡的左膀右臂。 “赭北,你说。”别衡点名。 “这太监是溺死然后被抛尸在那条道上的,死亡时间在子时。” “有怀疑对象没有?”别衡的眼睛盯着杯子,若有所思。 “有一个不太算是怀疑对象的怀疑对象吧。”叶赭北皱了皱眉,“是个小太监。不过那小太监身子板瘦弱,实在是不像能把人溺死的样子。只不过他在夜里走过那条道,到过御膳房……但是他说他到御膳房的时间是丑时,只可惜没有人能证明。” “瘦弱的小太监?”别衡一愣,“是不是话很多?” “对对对。”好不容易插上话的叶赭南疯狂点头,“我去抓他的时候,一张嘴噼里啪啦说得我都蒙了。” 没错,那个去抓安里,从头到尾虎啦吧唧的人就是叶赭南。 为什么堂堂禁卫军统领叶赭南这么虎啦吧唧,副统领叶赭北反而成熟冷静显得有智慧得多?因为当时职位分配的时候,幼稚的别衡为了显示自己不偏心,于是想出了让他们俩抓阄的办法来决定自己的职位。 可能是傻人有傻福吧,叶赭南不抓都成了统领,因为虎啦吧唧还讨厌婆婆妈妈的琐事和蚂蚁字的文书,于是手气忒差一下摸到副统领的叶赭北就跟老妈子一样,副统领的事他包了,统领的事他也包了。 “咳咳,其实是有证人的。”别衡是真的很确定他们说的人是谁了。 “啊?”叶赭南和叶赭北,连带着在一旁不说话的曹公公都惊了,“谁?” “朕。” “……”三人沉默,请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这么回事。”别衡清了清嗓子,“昨夜丑时我闲得没事做又睡不着,就偷偷遛了个弯。看到那小太监偷偷摸摸的我就跟踪了一下,结果他就是到御膳房翻点吃的,胆子小得大概狗都能把他凶死吧。” 皇上跟踪小太监?您可真有兴致。三个人同时看向别衡,一脸佩服,别衡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东瞧瞧西望望。“那皇上在跟……不是,遛弯的时候可看见那小太监的尸体了?”叶赭北问道。 “不曾。”别衡摇摇头,看来是有人等他们都离开后,再把尸体放在了那里,是有人想嫁祸还是只是巧合? “那……那小太监就不是嫌犯了?”叶赭南的眼睛里冒星星,“终于可以送走这尊大神了,从他一进去开始,我都好几个手下被他说傻了,他就算不是嫌犯,也肯定是个祸害!”叶赭南还记仇呢,他不会承认他也被安里怼了,一个禁卫军统领被一个小太监怼得说不出来,太没面子了。 “对了,还有一个奇怪的点。”叶赭北突然想起先把安里往那条道上带,又站出来指认安里的小宫女。 “这么说来,那小宫女倒是很可疑。如果她不提她白天告诉了小安子到御膳房的方法,应该很难把嫌犯锁定到小安子身上。”别衡点点头,“传下去,让他出来后收拾收拾立刻到昭灵宫侍奉朕的起居。”别衡突然转了个话题,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又是一惊。 “皇上,万万不可啊。这小太监虽不是杀人犯,但这事未免也太巧了点。凡事太巧,必有蹊跷。有人想要栽赃嫁祸于他,说明他的身份也有待考究。” “嗯,那不是更好。”别衡眯起眼睛,像极了一只在耍小心机的狐狸,“敌人在暗我在明,难道不是应该放些诱饵让他们闻闻香,饿久了就该跳出来了,这样尾巴才能露出来。” “这……”那也不用直接把人往皇上宫里放啊?这诱饵也忒大了点。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们退下吧。” 别衡有私心,他就是觉得这小太监挺有意思,更何况这日子真的太无聊了不是吗?不管这小太监是好是坏有何目的,还指不定是谁玩谁呢,毕竟是时候除除草杀杀虫了。 正文 第六章 侍奉圣上起居 在牢里待了几天的安里竟然觉得牢里还挺有趣的,这些直来直去的兵哥哥可比皇宫里那些柔柔弱弱又只会嚼舌根的小宫女小太监有意思多了。 其实,本来军法如山,这些小兵的纪律性是很强的,更不可能跟安里胡闹调笑,可讯问安里又是他们的职责,耿直的性格让他们注定了要被安里欺负调戏,每次小兵讯问安里的时候根本说不过她。 “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要杀人?”小兵一脸严肃。 安里冲着那位小兵,抛了个媚眼,道:“我叫小安子啊,你的这些问题,不是昨儿才问过?你是不是想跟我多说几句话呀?才又重问了一下昨日的问题?这位兵哥哥长得可真俊呀,我不介意跟你再说说关于我的隐私,我喜欢吃冰糖葫芦,我呢,最喜欢像你这样身材魁梧血气方刚的男人……” 那小兵一时语塞,耳根子倏地红了,想他一米八的大高个,竟然被活生生的一个太监给调戏了。 再然后,好端端的审讯逼供,硬是被安里整成了相亲现场,安里还反客为主,亲切的跟小兵唠嗑,问了小兵的生辰八字。 而安里,最喜欢的就是逗老实人,每每看到他们被自己逗得说不出话来,安里心里就觉得暗爽。可安里毕竟是个坐牢的,不是管牢房的,再好玩也是拿命在玩,寻找乐趣之余,安里还是忍不住惆怅。 “老天爷啊,我知道您给了我一次机会,大姨妈想疼死我都没死成。不过既然连穿越这事都做到了,总不能刚来就被玩死吧,那可太没面子了!老天爷啊,求求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安里透过高高的小窗望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去,把门打开。”叶赭南唤了一个小兵,命他把安里的牢房打开。 安里快步走到角落,抱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叶赭南,一见门开了,缩在角落大声喝道:“你干嘛,你别过来啊,我没杀人,你们不能屈打成招的!” 叶赭南望天,他看起来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怎么一副自己要奸污她一样? “出来,你可以走了。” “哈?”这么多日来,可总算雨过天晴时来运转了!安里愣过之后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惊喜地探头问叶赭南:“真的让我走?我不用死啦?” 看见叶赭南无语地点了点头,安里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对着小窗口一顿拜,“谢谢老天爷,谢谢谢谢,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绝对不会再把自己玩死在这的。” “……”叶赭南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别是关疯了吧,“你没杀人死什么死?都说了你要是清白的,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还你清白的。” “谢谢,大兄弟,谢谢您勒!”安里真的很感动,毕竟她真的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大牢里了,每天都是强颜欢笑地胡闹着,谢着谢着,安里的眼睛真的哗啦啦流出了滚烫的泪水,越流越多,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根本拦都拦不住。 “???” 除了安里的哭声,牢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所有人都被安里震天响的哭声给震慑住了。他们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能见到一个男人哭得这么死去活来。而且安里的哭声穿透力实在是强,所有人的脑子被她哭得嗡嗡响,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咳咳,哭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快起来接旨吧。”曹公公尖锐的嗓音总算是拦住了安里的嚎啕大哭。 安里终于安静了,所有人都觉得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点。而安里刚刚哭得实在是太猛,一下也不能完全停住,看着曹公公的时候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像极了一只被抛弃委屈吧啦的狗子。 “小安子听旨。” 安里还在一抽一抽吸着鼻子,愣是没反应。 “跪啊你倒是。”叶赭南推了安里一把,安里没防备猛地就跪了,疼得龇牙咧嘴,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又滑下来了,在叶赭南杀人的白眼下,安里捂住嘴委屈地哭唧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小安子即日到昭灵宫侍奉圣上起居,不得延误,钦此。” 啥?别衡叫她去昭灵宫侍奉起居?他该不会是发现,那晚上在御膳房抓到他投食的人是她,然后为了封口,要把她锁在身边天天折磨她,奴役她。要命了,安里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找死?赶紧滚开!” 安里刚刚满脑子全在想别衡到底想干啥,被叶赭南猛的一拍,把剩下的半条魂也吓飞了不说,还咳得死去活来。 “咳咳咳,就知道咳,赶紧接旨!”叶赭南向来都没啥禁卫军统领的架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够缺心眼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可能连‘心眼’这俩字都不会写。 好事?你喜欢你去!就那个事逼皇帝,谁去谁倒霉啊。安里在心里诽谤,但抗旨是死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为了自己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小命,安里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旨了,“谢主隆恩。”只是她满脸的生无可恋怎么也跟“谢”没半毛钱关系。 安里又一次死里逃生,不仅死里逃生,竟然还一跃到了昭灵宫当差,成为照顾皇上起居的贴身太监。这消息又跟刮大风一样一下席卷了整个皇宫。宫里谁不羡慕安里的好运气,侍奉皇上,那可是一份有面子的美差,出人头地就靠这一下了。 可安里不这么想。她正托着自己的脑袋思考人生。 本来安安静静地呆在御池,啥事没有,啊,除了一个暂时莫须有的间谍身份。可现在不同,一旦接近皇帝,她不具名的老板能放过她?铁定将她使唤得飞起恨不得直接叫她拿刀给皇帝心窝窝来一下,可不就直接改朝换代了? 先不说不具名老板的身份,就问一句,谁还能大过皇帝?与皇帝为敌,她是傻还是缺心眼啊?一边是皇帝,一边是不具名但身份明显不低的老板,所以,以后这如履薄冰的小日子该怎么过? 正文 第七章 帮朕研墨 思及此,安里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她安里从来就不是个傻子,她只是觉得算计太累了,而且她……懒,但这不代表她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但鉴于现在混乱的情况,她决定,暂时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她不具名的主子总要找她吧?至于间谍这事干不干,怎么干,且行且看? “小安子,动作快点,皇上可还等着呢。”门外,从昭灵宫派来带她的领路公公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奴才有那么多东西要整理吗,动作也太慢了。 “来了!”安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来,那气势着实下了领路公公一大跳,他可不知道安里心里藏着什么宏伟计划,只当这小太监觉得自己发达了神气着呢。 领路公公心里一阵好笑,这小太监还是太嫩,这皇家深似海,越靠近帝王水越深,越容易溺死,真当自己熬出头神气了呢。 安里可领会不到公公心里的嘲讽,她只是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个游戏打通关,好好活下去! “你以后就在这歇息。”领路公公把她领到了一处小别院,安里刚把东西放下,领路公公又向外面走去,“这里离皇上的寝宫最近,平日里动作要利索,别以为回来休息了就不用当差了,皇上身边可没有休息二字。想要做的好,记得自己能够随叫随到就好,每天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是,是,是……”安里低着头,难得得毕恭毕敬。 领路公公看安里态度诚恳,语气也缓和了些:“也不必太紧张,皇上是位圣明的仁君,只要你好好侍奉皇上,保管你荣华富贵的。” 安里跟在领路公公身后头,把走过的每一条路都牢牢记在心里,她可是有皇上小把柄的人,她要好好在昭灵宫混下去! “林公公,皇上喊小安子过去。”一个小太监走到他们面前,话带到了就离开了。 “这里直走过去就是了。”领路公公伸手一指,然后转身看安里,“到了皇上身边要讲规矩,别再毛毛躁躁、咋咋呼呼的,小心犯了龙颜,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看来安里的事迹真的传得挺远的。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安里这回学乖了,那叫一个毕恭毕敬,乖得叶赭南和曹公公怀疑这个人不是他们从牢里带出来的那一个,别是被什么人给调包了吧。 “平身。”别衡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安里莫名安心了,就又听他说,“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皇上要多加小心。”叶赭南和曹公公瞥了安里一眼,示意这小不点是个麻烦,要多小心。 安里虽然一直低着头一副乖巧的样子,实则极不安分,这里偷瞄瞄那里偷瞄瞄,就把叶赭南和曹公公的小眼神给偷瞄到了,安里就可不服气,这不是污蔑么,她又没带刀,也不会武功啥的,小心什么呀! 安里不知她的小动作早就被别衡看在了眼里,还觉得自己的表现可好。可别衡迟迟不说话,安里心里又痒痒了,她悄悄把头抬起来点,想偷瞄一眼别衡在做啥,就这一眼,安里就看见别衡看着他笑得一脸奸诈,慌乱之间又把头给低下了。 安里顿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她低着头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小心眼了,堂堂一个皇上怎么会这么无聊,一定是我想太多,一定是我想太多,罪过罪过。 别衡决定还是先不逗他了,毕竟来日方长嘛:“头抬起来。” 安里一脸迷茫,这话听着怎么跟选妃似的。如此想来,也叫人怪难为情的。安里面露娇羞状,抬起小脸蛋。 谁料,别衡却是悠悠道:“好好看看这宫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朕的贴身太监,朕叫你走你不能跑,朕让你站好你就不能动。”别衡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奴才明白。”安里则咬牙切齿。她又不是狗,可他却要她整日拴在他身边。 偷懒惯了的安里觉得日子过得很艰难,每天除了要伺候别衡这位麻烦的主,还要配合这位的恶趣味,有苦不能说,敢怒不敢言。 只有别衡在没空理她,比如上朝,比如睡觉,还有比如改奏折的这时候,安里才觉得人生还有盼头,这样的盼头随着冬天的到来也越来越渺茫。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的早,也特别的长。北风呼呼,长夜漫漫,日子渐渐开始变得无趣,又臭又长。 沐浴更衣完的别衡闲来无事,突然觉得屋里暖洋洋的气氛很适合修身养性。 “去,给朕倒杯茶。”别衡放下手中的书,觉得脖子有些酸。 “不带茶叶没有渣,皇上,绝对满分茶。”安里谄媚地帮别衡揉肩捶背,略带骄傲地炫耀,她可是仔仔细细滤掉茶叶,确认杯底无渣后,才送到别衡嘴边。 “大冬天喝这么凉的茶,朕拉肚子了你要负责。” “……”这么不给面子,拉死你好了,手下的力道瞬间重了几分。 “去,帮朕研墨。”别衡看安里面无表情的,撑着下巴道,“面带衰相,凶神恶煞,戾气太重,你会煞到朕的。” 安里表面乖乖走到书桌边,实则懒得理幼稚的别衡,拿起墨条在砚台上转啊转啊转啊转啊。 别衡走到她身边,瞥了一眼:“暴殄天物。” 安里研墨的手一顿,忍。 看见安里的小毛已经竖起来了,别衡更来劲了:“这可是上好的贡墨,你怎么像磨豆浆一样。” 安里啪一声放下墨条,凑到别衡跟前,一脸无辜:“皇上,奴才笨,要不您来呗。” 别衡看见安里快炸毛了,把暖壶往他怀里一放:“一边去。”安里得了暖壶,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往旁边挪了挪。见别衡没反应,她又得寸进尺,又往旁边挪了挪,不知不觉,竟离了九尺之远。 别衡见安里抱着暖壶,离他有多远就有多远,像躲瘟疫一样,气得牙痒痒,开始后悔了。就应该让她站在旁边不停研墨。 正文 第八章 皇上,您好龙阳吗? 如果要问别衡,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别衡一定会回答,安里到他身边侍奉的时候,因为安里就像一只傲娇的小猫,脾气大还爱装乖巧,好欺负。 如果要问安里,长这么大最艰难的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安里也一定会回答,她到别衡身边侍奉的时候,因为别衡就像一只捉摸不透的大狗,表面忠厚实则一肚子臭水,惹不得。 安里原本以为,别衡作为大别朝的天子,万人之上,日理万机,是没有精力,也没那么无聊和她一个小太监过不去的,只要她乖巧不得罪别衡,别衡一定会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她计较。 所以这段时间,安里可谓是把这辈子的勤快和认真都拿出来了,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安里的表现堪称劳模。 她拼了命把别衡伺候得舒舒服服,就怕别衡一个不痛快就来一个新仇旧恨一起算把她给大卸八块。 但事实证明,安里还是太天真,别衡真的就是精力旺盛并且非常无聊,他每天必做的事就是调戏安里,看到她炸毛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别衡就觉得特有成就感。 安里抱着暖壶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认真写作的别衡。烛光映着别衡的侧脸,光与阴影交错将五官的线条勾勒得非常明显,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有味道。如果这个人不是幼稚的别衡,不是她惹不起的皇帝,安里可能就要把持不住向前冲了。 别衡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抬头,刚好对上安里那一双花痴的星星眼。 “是不是觉得朕特别好看?”别衡冲着安里笑眯眯的,语气里有几分嘚瑟。 安里偷看被抓包,一时有点促狭,耳根子渐渐发烫起来,又不太甘心,想了想,对别衡甜甜一笑:“皇上,您真好看。奴才能否斗胆问皇上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安里,因为,她听到不少关于别衡的传言。 别衡听到安里夸自己好看,很是受用,于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皇上,您好龙阳吗?” “……” “皇上恕罪,是奴才冒犯了。” “……” 笑得如花般灿烂,没看出来冒犯的感觉。 别衡决定不理她。 “怎么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别衡轻轻放下毛笔,将画拿了起来,有点小骄傲地看着画,似乎是在等安里的夸奖,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一转头,就见抱着暖壶的安里靠着墙,坐地上打瞌睡了。 别衡走到安里跟前,蹲下来静静看了她一会,发现她不是打瞌睡,而是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猪吗,这样都能睡。”别衡本想把她吓醒,难得看她乖巧的样子突然有点舍不得了。想到安里逗他“龙阳之好”,别衡被自己舍不得叫醒他的想法吓了一跳,一定是写太久脑子糊掉了。 “起来了,朕要就寝了。” 安里如获大赦。 自从安里成了别衡的贴身太监,昭灵宫其他人瞬间轻松了不少,因为伺候皇上的重担全部落在了安里一个人身上。有事找安里,没事也找安里。 其他太监们在感恩之余又很是羡慕,除了别衡和安里,随便一个人都看出了别衡对安里莫名的纵容。一个奴才能混到这份上,实属不易:毕竟除了安里,还有哪个奴才能随便怼别衡呢。 下了早朝的别衡马不停蹄地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倒不是他有多忧国忧民,而是他觉得先把正经事做完才有更多精力对付安里。嗯,真的是很没追求的一皇帝了。 “皇上,下雪了。”曹公公为正在批奏折的别衡沏了一杯热茶。 别衡的注意力终于从奏折移开,看了看窗外,曹公公以为他是冷了,正要去关窗,就见他一摆手,便停住了脚步。曹公公看向别衡,却见别衡见着别处,顺着别衡的视线看去,是偷偷伸着脖子看雪,眼里晶晶亮的安里。 “想玩?”别衡问道。 听见别衡的这话,御书房里的人也只有安里敢回答了。安里对着别衡点头啊点头,就差没大声喊“我好想玩”了。 别衡看着期待的安里,竟说不出拒绝的话,看了看手边的奏折,也差不多了,于是对安里一扬头,“把朕的袄子拿过来。” “耶!”安里兴奋地差点蹦起来,拿袄子的动作都比以往迅速得多。 “又不是第一次看雪,有什么好稀罕的?”别衡摇了摇身边的小枝丫,雪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 安里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嫌弃。 别衡气极,一边用右手偷偷团着雪,一边伸出左手冲安里招招手,像唤小狗一般。 安里只当他又要使唤自己,不疑有他地走到他身边。 别衡突然看向别处:“咦。” “嗯?”安里本能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别衡抬起右手,用雪糊了安里满满一脸。 “啊!”安里被雪突然的冰冷冻得跳了起来,疯狂擦脸,就看见别衡在一旁笑得开怀,安里怒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安里也是有尊严的人!安里二话不说,抡起一颗雪球,往别衡身上丢,一颗接一颗。 “哇,你疯啦!”别衡被安里的疯狂攻击打得乱蹦。 曹公公在一旁看得心惊,那可是皇上,怎么能打皇上!哎呦喂,皇上可是九五之尊,跟一个太监打雪仗叫怎么回事。想是这么想,曹公公却舍不得(不敢)打扰他们,只能任由这一主一仆在雪地里闹得欢快。 “参见晋王爷。”迎面走来的可不就是别衡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同胞弟弟,别风么。 曹公公的声音打断了胡闹的两个人。 这是安里第一次见到别风。哪怕很久以后,安里都还记得满天大雪里,一个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少年。 “哟,皇弟来了。”别衡拍拍身上的雪,“小不点,去准备点热茶和点心,我跟皇弟要沟通兄弟情。” “……”安里在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小不点是什么玩意儿。 正文 第九章 妈耶,皇帝看上太监? 别衡换了曹公公递过来的干净的袄子,和别风对坐在小亭子里,沉默无言地看着安里离开,一直消失在漫天大雪中,又从大雪里慢慢走过来。 别风看着别衡看向安里的眼神,似笑非笑:“听闻近日皇兄对一个太监宠爱有加,我还以为又是什么不靠谱的传闻,今日一见,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别衡笑笑不说话。 别风对别衡的无视并不恼,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受宠的公公有千千万,可比妃子还受宠的怕是只有这一个吧?皇兄,坊间谣传你有龙阳之好,人言可畏啊。” 端茶送点心的安里听到这话手抖了一下,这一抖,茶全洒在了别风的白色袄子上。 “王爷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呀。”也不知安里哪里生出来的布,胡乱地擦着别风的袄子,一抹茶色的面积越来越大,在白色袄子上显得特别刺眼。 安里就是故意的,谁让这王爷说她家皇上呢,那可是她主子,她可得护主! “你这奴才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曹公公赶紧斥责道,“快去拿件袄子来给王爷换上。” 别衡摆摆手,示意另一个小太监去拿,安里默默站在别衡身后,假装忏悔。 “皇弟,这小不点平时不锻炼,刚刚闹得过了,手撑不住,皇弟多担待啊。小安子,还不赶快给王爷赔不是,这袄子可贵,可赔不起。”听听听听,别衡这护短的姿态,多把安里当自己人啊,“再说了,坊间的话能信吗,皇弟你吓到他了。”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他没说安里错安里就没错。 安里听着心里暖洋洋的,她有点感动。 “哈哈哈,皇兄太紧张了,我岂是这般小气之人?这白色袄子皇兄要是喜欢,拿去涂涂画画便是。”别风笑着摆摆手,“皇兄,臣弟今日来就是惦记皇兄了。皇兄,人言可畏,有些话说着说着,假也成真,真也可假啊。” “皇弟说的是。”别衡颇赞同的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摸不着别衡是什么意思了。安里也没懂,别衡这是默认了还是承认了? 安里莫名的感到一阵惶恐。妈耶,皇帝看上太监?可别吧!虽然别衡长得不是一点半点的俊美,可是,她不喜欢基佬啊。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神他喵的gay里gay气的啊。 “既然皇兄心里有底,那臣弟也就放心了。臣弟先行告退。”临走前,别风意味深长地朝着安里瞥了一眼。 别风走后,别衡一直没有说话,安里也不敢说话,别衡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她根本摸不清别衡的想法。 “小不点,朕说你错,你才错,知道了吗。”许久,别衡才缓缓开口,“还有,刚刚的小动作朕很满意。” 咦,故意打翻茶杯的小把戏被发现了,安里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刚刚别衡说的话,无疑给了她一块免死金牌,除了别衡,没有人能说她错,这波不亏!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小安子最近在昭灵宫可受宠了。” “那可不,听说为了他,皇上连晋王爷的面子都不给。”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消息可是千真万确的。” “你们说,皇上该不会真的……坊间可都是那么传的啊,现在谁不知道皇上独宠一个小太监。” “不是吧。” “就算是那又怎样,那可以皇上,你敢说他的不是嘛。再说了,那小太监反正也已经不是男人了。” “你太坏了。” 几个小宫女小太监在角落里议论纷纷,似在嘲讽安里得宠之事,实则谁都听得出来他们话里的酸,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 “我说怎么有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原来是有一群苍蝇在进行食物发酵。”安里站了出来,意有所指道。 原本只是去给别衡拿点零嘴,没想到在路上都能听到嘴碎的。安里横不过别衡,还斗不过这群没半点见识,只知道三八小道消息的小宫女小太监吗。 正在开心议论着皇家八卦的小宫女小太监们听到安里的声音着实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水可以乱喝,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不知道吗?”安里晃悠晃悠走到这群人跟前,反正这群人都这么抬举她,她可不能让人失望,所以安里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你以为皇上真看得上你,你不过是个阉货,皇上无聊抓来玩玩而已,别给自己长脸了。”有个小宫女还挺横,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怕安里,估计也是哪个宫里受宠的小宫女吧。 其实安里猜得没错,那个小宫女确实不怕她。那个小宫女叫凉儿,是熹贵妃的陪嫁丫头。熹贵妃是镇北大将军的女儿,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心入皇家。而她凭借着自身优势,入宫为妃,一路顺风顺水,晋升之路倒也走得顺畅。自从她被封为贵妃以后,虽不得皇上恩宠,但仗着娘家权势在后宫横行霸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安里受宠,但是大家也知道安里其实也只是受宠而已,虽然有势,但毕竟是无权,摘掉了受宠的帽子,安里就只是个连势也没了的小太监而已。 凉儿觉得,自己再怎么的那也是熹贵妃的一起长大的,虽然是个丫鬟,但是熹贵妃一直对她像对亲妹妹一般,熹贵妃那绝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再说了,皇上能为一个小太监跟自己的妃子撕破脸吗。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以为皇上是什么荒淫无道的昏君呢。”安里笑了,“再说了,我现在就是受宠,有本事你也受宠呀,我受宠就是长脸,不然我受宠有什么用?给你欺负的?那我不就白受宠了,受宠可不就是拿来嚣张的嘛。” 凉儿大概是没想到安里这么不要脸,气急道:“你个小太监真是不要脸。嚣张一时又有什么用,这深宫大院的谁不知道形势多变,今天还得宠,明儿就进牢,多得是。” 正文 第十章 熹贵妃告状 “变就变呗,我现在就是得宠,你嫉妒我也好,咒我也罢,通通没用。行了,我懒得理你,皇上还赶着要零嘴呢。”安里不等凉儿反驳,转身就走。 凉儿最不乐意听什么,安里就最愿意说 什么,看凉儿气得脸憋成猪肝色,安里心里就贼痛快。凉儿毕竟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宫女,再说了,平日里仗着是熹贵妃的陪嫁丫头也没人敢招惹她,哪里受过这种气,一下就被安里惹毛了。 “你就算一辈子受宠又怎么样?你看看曹公公,受宠了一辈子,不也就是个奴才,先帝和皇上谁肯给个奴才一官半职的。皇上收了他的宠,他就是万人踩,皇上叫他死,他就得死。” 安里彻底怒了。安里这个人没啥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护短。曹公公虽说不得多亲近,但是曹公公绝对算得上她在这深宫大院里的领路人,为了安里,曹公公可没少头疼。 “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见识短的丫鬟。”安里冷笑了一声,回过身,看向凉儿的眼神没了刚才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文有文臣,武有将士,曹公公去掺和做什么?光是恪守本分这四个字,就是你们这群跳梁小丑万般不及的。也罢,像你这种燕雀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就曹公公能当鸿鹄一辈子。” “你!” 眼看凉儿的手已经抬了起来,一个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凉儿的手顿时留在了空中。 “小安子,皇上都等你多久了,拿个零嘴都能出来斗蛐蛐,怠慢了皇上你担待得起吗?” 来人便是曹公公。 别衡确实等急了,曹公公确实是奉命来寻人的,却没想到观到这么一出大戏。安里着实让他刮目相看,就如安里所说,恪守本分这四个字写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这道理,就是那些饱读诗书的大臣们也不见得能参悟。再者,他也有点感动,这深渊似的皇宫每个人都抱着自己过日子,生怕惹了什么污,谁会想替别人说一句话。 “曹公公。”得,皇上面前的两大红人都在这了,其他人哪里还敢吭声啊,都低头乖乖叫人了。 “曹公公,我错了,咱走吧。”安里也懒得理这些人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玩起来没啥意思,段位都太低了。 回到书房,安里没少挨别衡一顿批。 “还不是碰到一堆苍蝇讨打,这能怪我嘛。”安里小声嘟囔着,别衡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苍蝇两个字。 “什么苍蝇?” “刚刚不知道哪个宫的苍蝇围着我嗡嗡嗡的,可烦人了,我差点还被打了呢!还说您龙阳癖,说曹公公没用,说我马上就失宠呢。 这说我没事,您可是皇上,一世英名哪是他们这群小人能玷污了的!再说曹公公,曹公公可是对您忠心耿耿,把您,把先帝侍奉得这么好,还能让他们骂了!”安里的语气那叫一个委屈。 安里可说了,受宠就是拿来嚣张的,她也没打算让人白骂了去,演戏可是皇宫必修课程之一,她最努力了。 曹公公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安里静静地表演,不说话。 “岂有此理。哪个宫的!”别衡才刚说,只有他能挑安里的错,这就有人来犯了。 “奴才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安里更委屈了。 “曹公公,你说。” “是熹贵妃跟前的凉儿丫头,熹贵妃的陪嫁丫头,从将军府跟过来的。” “熹贵妃……”别衡仔细掂量着,“这熹贵妃平时在后宫蛮横就算了,底下的丫鬟也这么凶悍,朕昭灵宫的人也敢羞辱,还骂到朕的头上来了,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皇上,熹贵妃求见。” 好家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别衡心里想。 又有戏看了。曹公公心里想。 来呀,造作呀,就怕你不来。安里心里想。 “臣妾参见皇上。”熹贵妃的语气甚是哀怨。 “爱妃怎么了这是。”别衡装模作样的放下批改奏折的笔,示意安里把零嘴递给自己,“爱妃,来尝尝小安子远的蜜饯,可甜。”安里看天看地看蜜饯,就是不看熹贵妃。 “还说呢。这进贡的蜜饯哪一样不甜,小安子小安子,我看呐,皇上您就是被这狗奴才迷了心智了。”熹贵妃扭着手帕,娇蛮两个字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胆。”别衡一怒,所有人都跟着一颤。 但是熹贵妃是谁,那是大写的娇蛮啊,整理了一下就往别衡身上贴了。 “皇上,臣妾可不是乱说,您跟前这个小太监仗着自己得宠,横行霸道,就怕别人不知道皇上看中了他。再说了,这皇宫谁敢出去瞎叨叨啊,可现在这天下都知道他小安子受宠,皇上,你可别被蒙蔽了啊。”熹贵妃一口一个我是为你好,你别被骗了,听得别衡耳朵那叫一个疼。 “依爱妃的意思,是朕瞎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小安子虚荣,就朕这个天天使唤他的不知道。”别衡还是不看她。 “皇上,您就偏袒他吧。臣妾还能害你吗,臣妾可是一心站在您身边的。”这别衡摆明了装傻,熹贵妃可急了。 “爱妃,朕看上的人从来就没差过眼,你不也是朕看上的吗。”别衡用熹贵妃的逻辑,一句话把熹贵妃堵得说不出话来,“倒是爱妃,深居后宫,见的人少,不知人心险恶,听风就是雨,下次可要好好掂量听到的话,见到的人,尤其是长期跟在身边的人,可不能有什么问题。” 熹贵妃被别衡怼得哑口无言,反驳,不就是说别衡看上的自己也不怎么样吗,不反驳,又承认了自己的眼光不行,真的气人。 “皇上说的是,下回臣妾会注意的。”熹贵妃站起来,瞪了安里一眼,别衡摆明了要护着他,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好了,没什么事爱妃就先下去吧,下次让小安子送点蜜饯过去。”别衡这傻装的可真是,气得熹贵妃牙痒又不得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