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投笔从戎


　　“你叫战智湛，是一九八三年大学毕业后入伍？……”负责接待的栾干事戴着一副眼镜，长着一张白皙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来。他坐在椅子上，腰板儿溜直的看了一眼调令问道。

　　“是！……”战智湛站得笔直，目不斜视的回答。但他的肚子里却嘀咕道：“这个栾干事咋长的跟自己个儿的大学同学‘真讨厌’曾洮岩似的？……幸好说话不像‘真讨厌’那样娘们儿唧唧的……”

　　“欢迎你战智湛同志，欢迎你成为‘飞虎军’的一员，以后咱们就是战友了！……”栾干事前倨后恭，站起身来，镜片后面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伸出了他女人般白嫩的手。

　　“是！是！是！……俺初来乍到，请首长多关照……”战智湛慌忙握住栾干事的手。

　　“你咋那么讨厌！呵呵……啥首长不首长的，咱俩都是副连职。应该说打今儿起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栾干事满脸是笑，另一只手十分优雅的在战智湛的肩头拍了一下。

　　“……”战智湛的黑脸一红，顿时感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个栾干事这一手儿和‘真讨厌’简直就是亲兄弟了。……”

　　“呵呵……你咋还不好意思了！……你们在石家庄装甲兵学院参加集训，分到咱们军的一共三个，那两个分到坦克师了。你是贺副参谋长亲自关照，说是许军长的意见，把你留在军部。……哎呀我的天呀……我都等你好几天了，才刚‘冷不丁’见到你，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栾干事叽叽呱呱、喋喋不休的说着，一看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或叫“话痨”。

　　“……”栾干事的语速很快，像连珠炮似的，在瞬间就能说完一般人得一分钟说完的话。战智湛的脑袋有点大，根本就插不上话，只好装得很感兴趣的样子，耐心的听栾干事嘚啵。

　　“那谁……小赵！……”栾干事忽然扬起细长的脖子，尖声叫了一声。也许是分贝过高，战智湛顿时感觉耳朵“吱儿”的一声，十分难受。

　　“到！……”一个胖乎乎的小战士出现在门前。

　　“老战，你的装具我让老苗都送到我的寝室了，你就不用管了。呵呵……”栾干事对战智湛的称呼又亲热了许多，似乎是多年未见的老战友。接着，栾干事转过脸去，十分严肃的对小赵说道。“那啥……你把这位战智湛同志的旅行袋拎到我的寝室……”

　　“是！……”小赵答应一声，来到战智湛身边，伸手去拎旅行袋。

　　“哎呀我的天呀……老战你就别客气了！……贺副参谋长说了，你一到，就让我领着你去见他。……”见战智湛谦让，栾干事拨开他的手说道。

　　出了办公室的门，栾干事顺手关好门，又拧了一下门把手。确信门已锁好后，栾干事这才拉着战智湛的手，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聊了起来：“老战，你和贺副参谋长啥关系呀？……”

　　战智湛憨厚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道：“嘿嘿……俺和贺副参谋长见都没见过，能有啥关系？啥关系也没有！……这个人咋‘嘚儿的喝’的，一上来就‘磨磨唧唧’的打听这些‘烂眼子’事儿。……自己头一天上‘飞虎军’报到，咋就遇到这么一个娘们儿唧唧的战友。……部队是个阳刚气十足的地儿，尤其是大名鼎鼎的‘飞虎军’，要都是这种不阴不阳的人，咋打的胜仗呢？……”

　　“哦……”栾干事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睁得滴流圆，随即又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许军长……呵呵……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哎呀我的天呀……那贺副参谋长可不一般，他根儿红苗正，是咱们军的传奇人物。……据说他老爸兄弟四人都是早年在山东参加革命的老八路……”

　　“哦……原来这个贺副参谋长还是自己个儿的老乡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既然是老乡，这个贺副参谋长‘备不住’还是自己的贵人……”战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

　　贺智民副参谋长确实出生于红色军人世家，而且他的三个伯伯先后在战场上为了民族的解放事业捐躯。据说，小说《苦菜花》中柳八爷的原型就是他的大伯，而贺副参谋长的老爸则是当年林彪的四野骁勇善战的师长。据说，在决定锦州战役胜败的黑山阻击战中，贺副参谋长的老爸打得十分惨烈，几乎成了“光杆司令”。最后逼得纵队司令梁大牙没办法，把自己的警卫营都派给了贺副参谋长的老爸。贺副参谋长的老爸没有辜负纵队司令梁大牙，最终愣是守住了黑山，让装备精良的廖耀湘兵团寸步难行。黑山阻击战的胜利，与惨烈的塔山阻击战一道，保障了锦州战役取得胜利。从此，贺副参谋长的老爸名声大噪。

　　生长在军队大院中的贺智民，自幼尚武，十五岁就参了军，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多年后的一九六八年底，中苏紧张关系加剧，双方的边防军人经常发生肢体冲突。有一天，当我方的边防军人正常巡逻时，突然遭遇了苏军十几个身高体壮，极为彪悍的军人。这些苏军和我军边防军人平时遇到的苏军边防军人不一样，他们除了武装到牙齿，每人手里还多了一条茶杯口粗细的木棍。双方一交手，胜负立分。仅仅几分钟，我边防巡逻队的指战员虽然人数不比对方少，但却人人带伤，不得不退了回来。情报很快传回来了：那是苏军总参谋部为争得中苏边境的主动，在克格勃远东的几所学校中挑选了一批格斗高手派到中苏边境。

　　中苏边境的我军边防军人，都是普通的步兵，首先从训练的内容上就和对方没有可比性。而这些苏军“格斗高手”的身高大都在二米左右，身高和体重占有绝对的优势。历史上，北约国家称苏联为“北极熊”，不仅是说俄罗斯人种的缘故，苏联人大都长得人高马大的。而且，苏联民风彪悍，按哈尔滨的土话讲，就是“生性”。后来，我们国家很多网友称呼俄罗斯民族为“战斗民族”，不是没有道理的。

　　吃了这种暗亏，上至军委、沈阳军区，下至边防团的首长，直至边防团的战士，无人不感觉到十分“窝囊”。后来有个传说，就是黑龙江省军区恼火之余，决定以牙还牙。省军区很快调集了省摔跤队的队员前往中苏边境。这些队员身着边防团战士服装，把苏军这些“北极熊”摔得屎尿齐流，狼狈而逃，一举扭转了中苏边境我军的被动局面。嘿嘿，传说就是传说，叫做戏说也未尝不可。且不说调动摔跤队员参战涉及到军方和地方的复杂关系，就是真的把这些摔跤队员调到中苏边境，面对那些训练有素的“北极熊”，恐怕也难有胜算，凶多吉少，极有可能成为人家的“人肉沙袋”。这些摔跤队员毕竟平时训练规矩太多，只为赢，不允许把对方置于死地。而这些“北极熊”的训练，讲究的是“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出招就是杀手，往往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一招制敌。双方单从训练的方式来看，就没有可比性。省军区的领导再弱智，也不会让没有经过系统特种军用格斗体系训练的摔跤队和训练有素的“北极熊”比个高低呀。

　　中央军委很快就做出决定，在北京、沈阳军区遴选擅长擒拿格斗的连排职军官，火速赶往中苏边境，增援边防团。时任“飞虎军”侦察连长的贺智民，自然也在征调之列。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油子”，有很多是“特招”的武学世家子弟，或者是小有名气的武术、拳击、摔跤、散打运动员。再加上十几年近似魔鬼般的训练，个儿顶个儿都是杀人的“高手”。

　　果不其然，苏军“北极熊”和中国军队这些看似其貌不扬的“杀人高手”一过招，立刻大感诧异，甚至可以说是恐怖。开始，“北极熊”是俯视这些中国军人的。看不起可以理解嘛，这些中国军人最高的也就一米八左右，最矮的还不足一米七，比“北极熊”矮一大截呢，和原来见过的中国边防军人没什么两样。中国军人没有军衔，也没有军种标志，自然难以区别。但是，中国军人手中所持一头粗一头细的“木棍”，“北极熊”没见过，很是好奇。直到双方舍生忘死的对砸起来，“北极熊”这才领教了这种一头粗一头细“木棍”的厉害，不由得叫苦不迭。这种“木棍”，就是中国赫赫有名的械斗之王“镐把子”。“北极熊”手中的木棍只要和“镐把子”正面碰上，肯定就是“咔嚓”一声断为两截的下场。至于克格勃后来从中国的知青手中偷走几把“镐把子”，回去怎么研究的，结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回合下来，“北极熊”已经有一半头破血流，趴在了地上，剩下的“北极熊”此时真正感觉到了恐惧。有的好容易有机会能和中国军人贴身肉搏了，“北极熊”这才“嗷嗷”叫着，恨不得一拳就把这些中国军人打死。什么拳击、马伽术、泰拳，“北极熊”尽展所学，大显“熊”威。可是，这些中国军人就像猴子一样灵活，“北极熊”一拳能打死牛的蛮力几乎十至九空。尤其是一个身材不高，眼睛很大，黑眼仁儿更大的中国军人更可恶、更阴损。“北极熊”只要一贴近他的身边，不是断胳膊就是折腿。要是裆部要害挨了他一脚，那就更悲剧了。这个中国军人就是“飞虎军”侦察连连长贺智民。在十几年的军旅生涯中，贺智民已经将家传所学融合在部队的训练中。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招数，只有能致人死命的一击。

　　栾干事拉着战智湛的手，边走边聊着。战智湛心中虽然渐渐地看不起栾干事，但脸上却满是毕恭毕敬的笑容。战智湛不可能告诉栾干事，他的确和贺副参谋长没有关系，也不是许军长的什么亲戚，可总参二部的副部长曾宪春却是和战智湛渊源极深的二哥。就是战智湛本人，在圆满完成了刺杀日本黑社会大头子、国际间谍加藤秀吉的任务之后，要不是他自己软磨硬泡，按曾副部长的安排，在石家庄装甲兵学院集训结束后，已经安排在二部了。即便是按照战智湛本人的意愿，来到了“飞虎军”，在二部的花名册上也有战智湛的名字。只不过他属于半在编的，不占二部的行政编制，在圈子里被称为“商干”，是比较接近“密工”那种。战智湛的第二重身份是机密，别说栾干事，就是贺副参谋长也不知情。战智湛的第二重身份在“飞虎军”，只有许军长一人知道。

　　战智湛对栾干事拐弯儿抹角打听自己的来历十分不耐烦，但栾干事对自己那么热情，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回绝。战智湛灵机一动，开始以攻为守，憨笑着问栾干事：“栾干事，俺瞅你的水平很高呀，这和家庭的教育绝对有关系，你一定是咱部队高干的子弟吧？……”

　　战智湛的问题栾干事自然乐于回答，他有些扭扭捏捏的说道：“呵呵……也不算是高干，为人民服务呗。……我爸在‘猛虎师’当副政委，我妈是咱们军医院的院长。……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互相帮助那是必须的。你要是想泡个病号啥的，直接找我妈，一句话！……”

　　“哎呦俺的个亲娘哎！……你‘整个浪儿’就是俺的亲哥呀！……”战智湛停下了脚步，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抱着栾干事的肩头，十分夸张的摇晃起来。

　　“小意思！小意思！……”栾干事全身的骨头差点被战智湛晃得散了架子。栾干事感觉很尴尬，自己的每个骨头缝儿似乎都疼，可他又不好意拨开战智湛的手。都说山东人实在，这个新来的山东籍的学生兵，也许就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亲近吧。

　　贺副参谋长一米七左右，四十多岁，用山东话讲是典型的“车轴汉子”。浑身透着精气神，给战智湛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一双大眼珠子，“叽里咕噜”地总转悠，比喻为目光炯炯绝不过分。战智湛对贺副参谋长的第一印象可谓好极了，他心中暗想道：“嘿嘿……这才是山东汉子，俺的家乡的骄傲！……”

　　贺副参谋长和战智湛稍事寒暄后，看了看手表，冷冰冰的说道：“小战，听说你功夫不错，还会使飞刀？……在石家庄装甲兵学院还是什么神枪手？……”

　　贺副参谋长的问话让战智湛感觉很意外，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回答“是”好，还是谦虚一番为妥。贺副参谋长没容战智湛细想，接着说道：“组织的推荐，上级的命令，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执行的。……不过，你不能骄傲，更不能狂妄！我们的军队人才济济，尤其是我们‘飞虎军’更是高手如林。……你那点儿三脚猫的花拳绣腿功夫……”说到这里，贺副参谋长摇了摇头说道：“实在不值一提！……”

　　听了贺副参谋长的话，战智湛就不是意外了，而是很不高兴。他自负习惯了，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贬低过。二十多年来，他和别人打架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罕有败绩。只有一次，他夜遇八极拳高手“血蝴蝶”胡天一，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狼狈不堪。不过，战智湛虽然惨败，却心服口服。毕竟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嘛。技不如人一点也不“磕碜”，何况“血蝴蝶”不是也被自己的结义二哥，哈尔滨市公安局大案队的队长武友义一枪打断了腿嘛，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气。

　　忽然，战智湛的脑子中灵光一闪，想起了金庸老先生的名著《鹿鼎记》中一段情节。那一段讲的是主人公韦小宝韦爵爷向康熙皇帝推荐了台湾降将施琅随自己出征，康熙当即派人去传了施琅来，对他说道：“朕派韦小宝去长白山祭天，他一力举荐，说你办事能干，要带你同去。朕将就听着，也不怎么相信。……”

　　书中描写，韦小宝暗暗好笑：“诸葛亮在激老黄忠了。……”

　　战智湛肚子里头暗自琢磨道：“可是……可是自己又不老呀！……不老就不老！是‘小黄忠’不就齐活了嘛。……反正自己去斩了那个啥春夏秋冬大花脸不就得了！……”

　　贺副参谋长自然不知道战智湛的脑袋瓜子中想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训练场那儿有几个咱们军侦察大队很普通的战士。由他们试试你的真实水平，你要是勉强说得过去，就留在侦查处当参谋。……要是绣花枕头一个，嘿嘿……我这儿养不了闲人，我就去找黄政委汇报，你去他们干部处当干事吧。……”

　　说到这里，贺副参谋长用下巴指了指栾干事。听了贺副参谋长的话，战智湛喜不自胜：“这个首长老乡挺够‘哥们儿’意思！……这不摆明了在激自己这个‘小黄忠’嘛。……”

　　栾干事听了贺副参谋长的话，似乎很高兴。不知是高兴新战友即将去侦查处，还是去自己所在的干部处。他把嘴巴凑到战智湛的耳朵边，悄声说道：“晚上我请你吃狗不理……”

　　贺副参谋长一瞪眼，栾干事吓得吐了吐舌头，对战智湛扮了个鬼脸儿。

　　实际上，战智湛有点自作多情。贺副参谋长此刻重任在肩，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智激“小黄忠”，只是碍于许军长的郑重推荐，才不得不走个过场，应付了事。

　　自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以来，越军趁我军撤军，重新占领了扣林山、发卡山、老山、者阴山等高地，占领这些阵地的越军利用有利地形，经常袭扰我边防驻军和我边民。我军不堪其扰，于一九八一年五月五日进行反击，一举收复了法卡山，并随即转入保卫法卡山的作战。越军多次反扑，终以失败而告终。越军不甘心失败，很快转变了战术，在正面进攻的同时，派出特工队，在边境全面向中国境内渗透，偷袭我军炮兵阵地、袭击驻军、绑架我国边境军政人员。越军特工队是一支功勋卓著的部队，在抗美战争期间发展壮大，战斗意志、战斗力都极强，是丛林战的高手，擅长丛林特种作战。由于中越边境属于亚热带气候，地形山高林密，因此非常适合特种作战。一时之间，越军特工队频频得手，我军束手无策。

　　中国战国时的《孟子·公孙丑》中有这样一句话，叫做：“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接连取得战果的越军特工队蹬鼻子上脸，开始得意忘形起来，手段也更加残忍，攻击目标也从军事、半军事扩大到非军事目标。其中，尤以隶属于越南人民军陆军总司令部的直属特种部队第七分队，也称为“影子部队”最为猖獗。这支部队曾经战功赫赫，在抗美战争中多次和美军的“海豹突击队”、“三角洲部队”交过手，居然胜多败少，让自诩为“天下无敌”的美军特种部队大吃苦头。美军特种部队对“影子部队”恨之入骨，引为奇耻大辱，多次设下圈套意图聚歼越军“影子部队”。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狡猾的“影子部队”多次化险为夷、绝处逢生。直到美军狼狈地逃出越南，美军“海豹突击队”和“三角洲部队”必欲除之而后快的越军“影子部队”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更强大了。

　　历史似乎总喜欢和人们开玩笑。曾经在战场上拼得你死我活的中美两军，在“影子部队”这个问题上居然找到了“共同点”。据说，越军“影子部队”被我军消灭之后，消息传到太平洋彼岸，美军“海豹突击队”和“三角洲部队”弹冠相庆，用香槟酒遥谢曾经的敌人，中国同行给他们解了心头之恨。

　　今年春节之前，正当全国人民喜气洋洋的准备辞别金猪，迎来玉鼠之际，越军的这支“影子部队”竟然渗透到我国境内二十多公里，袭击了我军一所医院，屠杀了医院四百多医护人员和伤病员。越军“影子部队”的屠杀手段极为毒辣，现场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的医疗设施、设备均被捣毁。越军“影子部队”之残暴，恐怕就是对人类犯下滔天罪行的德国纳粹军队和侵华日军见了也一定瞠目结舌、自叹不如。“影子部队”令人发指的暴行不仅激起了全国军民的强烈愤慨，也引起了军委领导的震怒，军委领导大手一挥，怒喝道：“给我扫了他！……一个不留！……”

　　贺副参谋长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后天极为勤奋，尤其喜欢研究外军的特种作战战例。其中，对以色列特种部队沙漠“野小子”一九七六年七月突袭非洲乌干达恩德培国际机场的“雷霆行动”尤为赞赏，引为经典战例。贺副参谋长在任“猛虎师”参谋长时，就已经是军内小有名气的外军“特种作战”专家了。那时，我军对特种部队的概念还很模糊。在传统的观念里，我军认为非步兵的兵种一般都称作“特种部队”。

　　年初，一个偶然的机会，贺副参谋长从父亲的老战友那里得知，军委的领导已经下定了消灭这支越军特工队的决心。贺副参谋长随即上书军委领导，建议组建以色列那样的沙漠“野小子”特种部队，以“特种战”对“特工战”，消灭这支作恶多端的越军“影子部队”。军委领导对贺副参谋长的建议极为重视，指示总参对贺副参谋长的作战方案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并报军委批准。决定由“飞虎军”组建试验性质的特种部队，部队代号“复仇利剑”。“复仇利剑”的首要任务就是消灭“影子部队”，其次，是摸索特种作战经验，提供给军委作为“军事革命”的参考。





卷一 第二章 校场比武


　　在去训练场的路上，贺副参谋长好像心事重重，一路上闭着眼睛养神，一句话也没有。实际上，他的脑子却一点也没闲着，正在考虑歼灭越军“影子部队”“复仇行动”的细节。“复仇行动”方案军委明确指示，由贺副参谋长负责实施。这个方案的存在只有军委和总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飞虎军”，也只有许军长和他知道。而且许军长仅仅知道有“复仇行动”方案的存在，并不清楚方案的详细内容。

　　贺副参谋长对于总参由自己实施这个方案的命令十分意外，既感光荣，又大有受宠若惊之感。方案经总参修改，已经很完善了，但是贺副参谋长仍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甚至有些战战兢兢。他要让行动万无一失，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一点纰漏。

　　首先，在人员的选择上，贺副参谋长从一九六九年初中苏关系紧张时，军委选调擅长擒拿格斗的连排职军官，增援黑龙江边防团一事上获得灵感。他要求“复仇利剑”部队的成员对自己的国家及民族必须绝对忠诚，这是在战场上敢打敢拼，血战到底的优秀战士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他还要求这些人必须是各个部队的精英，不仅有超凡的军事素养，还必须是连排职军官。贺副参谋长还设想“复仇利剑”部队的人员构成，最好有一半以上具备实战经验。

　　见贺副参谋长不说话，战智湛也不敢多嘴，乐得也闭着眼睛，肚子里边做自己的白日梦：“侦察大队的人在训练场那旮沓等着自己，要试试自己个儿啥‘能耐’？……那不‘整个浪儿’就是《说岳全传》里边啦‘小校场比武夺帅’吗？嘿嘿……那梁王听见岳爷爷叫他名字，怒发如雷，骂声‘岳飞好狗头！本藩抬举你，称你一声举子，你擅敢冒犯本藩的名讳么？不要走，吃我一刀！……’提起金背刀，照着岳爷爷顶梁上呼的一声砍将下来。这岳爷爷不慌不忙，举沥泉神矛一架，枭开了刀，耍的一枪，望梁王心窝里刺来。梁王见来得利害，把身子一偏，正中肋甲绦。岳大爷把枪一起，把个梁王头望下、脚朝天挑于马下，复一枪，结果了性命。哎呦……不对！不对！……这一段儿是‘岳爷爷小校场枪挑小梁王’，整‘插皮’了。那……那‘眼目前儿’这位贺副参谋长又是谁呢？……以贺副参谋长的英武，指定不是那个大奸臣、大白脸张邦昌了，注定是一身正气的大忠臣宗泽宗大元帅。……”

　　“嘀……”司机忽然踩了一脚刹车，按了一下喇叭。战智湛睁眼望去，原来是一个骑自行车的挡了路。战智湛瞟了一眼身边的贺副参谋长，只见他仍然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过久，212吉普车一路颠簸，来到了训练场，那里果然有七八个人等着。吉普车一停稳，众人迎上前来，纷纷向贺副参谋长敬礼问候。

　　战智湛一眼望去，哇！都是四个兜的干部呀。他正不知所措，陪同前来的夏参谋对一个三十八九岁的军人敬过礼后，介绍道：“秦副处长，这位就是新来的战智湛同志！……”

　　战智湛明白了，这位就是夏参谋曾经说过的，自己的顶头上司，“飞虎军”侦察处副处长秦沂岭，绰号“笑面虎”。战智湛急忙跟在夏参谋后面，规规矩矩的向秦副处长敬礼道：“秦副处长，您好！……”

　　秦副处长走上前来，笑眯眯的对战智湛，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道：“你就是那个大学生战智湛，还要当侦察兵？呵呵……你都会么呀？……”

　　秦副处长长得有点像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国家一级演员周惠林，尤其是他浓重的山东口音，让战智湛感觉很亲切。

　　秦沂岭，三十八岁，山东省沂蒙山区临沂人。十六岁参军，昆明步校侦察专业毕业，二十三岁就当了侦察连连长。秦沂岭生来长了一副笑脸，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很亲热的感觉，犹如笑容可掬的阿弥陀佛。他的绰号本来是“笑弥陀”，可是这位老兄出手极为狠辣，在训练中多次令战友受伤。首长和战友们在背后谈起这位“笑弥陀”秦沂岭来无不摇头，他哪是大慈大悲的“阿弥陀佛”呀，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在昆明步校学习期间，秦沂岭与“外军班”的越军“影子部队”现任分队长冯氏德英是同窗校友，彼此很熟悉。在抗美媛越战争期间，秦沂岭又曾和冯氏德英所在的越军“影子部队”并肩作战。

　　据说，秦沂岭虽然军事技术过硬，但不擅与上级沟通。所以，在副营职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八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贺副参谋长像挖宝一样把秦沂岭这个宝贝挖掘出来。他不由得心中狂喜：“真是天助我也！这个秦沂岭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对对手的主官熟悉？……这也就意味着能更容易掌握对手的活动特点，从心理上多了一分完成任务的把握！……”

　　贺副参谋长这时已是全军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的一个报告打上去，立刻把秦沂岭调到了“飞虎军”，并直接由副营职破格提拔为副团职的“飞虎军”侦察处副处长。

　　秦副处长的问话让战智湛不由得一愣，他的脑海中马上出现了电影《小兵张嘎》中，主人公张嘎子要求参军的情景来。而八路军的区队长犹如“眼目前儿”的这位秦副处长，半开玩笑的问张嘎子：“你想当八路，还想当侦查员，你都会什么呀？……”

　　张嘎子十分认真的回答道：“我会上树！……我会凫水……”

　　张嘎子天真的话自然只能引来战士们的一片笑声。战智湛的脑瓜子可没被门弓子抽了，要命也不会说出这么笨的话来。他期期艾艾的正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是夏参谋为他解了围：“战智湛，听说你是家传的武功，能不能在这里给各位首长表演表演？……”

　　战智湛如释重负，急忙立正答道：“是！……”

　　“表演啥好呢？……自己练得滚瓜烂熟的就是‘杨氏太极拳’了，可‘杨氏太极拳’软绵绵的，外行人指定不‘稀罕’，就是‘八卦掌’也不妥！……那就练一练刘志清老先生的大徒弟张正仁老师所传授的‘风雷霹雳掌’吧！……不妥！不妥！……‘风雷霹雳掌’吆吆喝喝的太张扬，就像《天龙八部》中丐帮帮主萧峰所使的‘降龙十八掌’。虽然神威凛凛，但是总有点‘显大眼儿’的意思。嘿嘿……干脆就‘嘁哩喀嚓’的练一套‘七星螳螂拳’吧。……”

　　想到这里，战智湛拱手为礼，客客气气的说道：“俺就给各位首长表演一套在俺的家乡流传很广的‘七星螳螂拳’。……俺的功力还浅，请各位首长多多指教！……”

　　说罢，战智湛抖擞精神，十分认真的练了起来。他脚踩七星步，插捶、拦截、双插花、十八梭、锉钢、九转十八跌等，一招一式连环不断的演练起来。战智湛拳法进退虚实、长短起落、闪展腾挪、窜跳出入、刚柔相济、开合收闭，颇得“七星螳螂拳”精髓。

　　一套“七星螳螂拳”练完，众人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战智湛从众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大家为他鼓掌只是客气而已，心里未必看得起他所练的“七星螳螂拳”。

　　战智湛正为之气沮，秦副处长笑眯眯的说道：“不赖！不赖！……练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呵呵……你还会么？……”

　　秦副处长的两次轻视，让战智湛心中十分不悦，心中暗想道：“干啥呀？……这不‘蹬鼻子上脸’嘛！……”

　　战智湛正想说几句“三七嘎牙子”话，出口恶气，夏参谋又来打圆场了：“我说战智湛，你的飞刀不是不错嘛，还不抖出来让首长们瞧瞧！……”

　　“这个夏参谋真够哥们儿意思，一到节骨眼儿上就帮着自己。……那个栾干事也不赖，虽然跟‘真讨厌’似的有点儿娘们儿唧唧的，可对自己那可真是‘瞎子闹眼睛，没治了！’……夏参谋、栾干事？嘿嘿……那不就是‘瞎参谋’、‘乱干事’嘛，这俩人咋凑合的呢……”想到这里，战智湛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副处长哪里知道战智湛的脑袋瓜子转的太快，关键时刻不考虑怎么表现，这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却想到了损人的话上去了。他还以为碰上了强项，战智湛这是心中暗自窃喜呢。其实，秦副处长也想试一试战智湛到底有几斤几两，毕竟是许军长推荐的人。万一要是遇到一个可塑之才，好好雕琢雕琢，自己岂不是能多了个得力的部下？于是，秦副处长微笑着说道：“你还会玩儿飞刀？……嗯，这倒算个特长。……不过，我们可没有飞刀，匕首中不！……”

　　战智湛立正答道：“报告首长，飞刀俺随身携带着呢！……”

　　秦副处长笑道：“呵呵……你个臭小子倒是有准备呀！……那谁……你把靶子拿来……”

　　说着，秦副处长冲一个长得黑黑的、瘦瘦的，足足比战智湛矮一个头的小个子摆了摆手。这个小个子的个儿虽然不高，却极为机灵，浑身透着精悍。他很快就将一个靶子扛了回来，先对贺副参谋长敬过礼后，又对秦副处长敬了个礼，报告道：“报告秦副处长，侦察大队一连二排排长宋金库奉命将靶子取到，请首长指示！……”

　　宋金库，绰号“猴子”，长得和“二人转”大师的得意弟子宋小宝极为酷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猴子”出生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凌云县深山中的一个猎户家庭，瑶族。他十七岁参军，参加了“法卡山收复战”，二等功荣立者。战后，被保送至昆明步校学习深造。

　　“法卡山收复战”是我军广西军区对越军一而再再而三的军事挑衅、骚扰忍无可忍，这才决定对法卡山地区的越军采取行动。作战目标就是务求将法卡山地区的越军予以清除，恢复我对法卡山的控制，还边境地区老百姓一片安宁。法卡山位于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宁明县上石地区边缘，海拔500米，面积为一万多平方米。是横跨中国广西凭祥市上石镇南缘与越南某地的界山，包括5个高地，由西北向东南5个高地组成，其主峰为3号高地，海拔511。3米。主峰上曾经竖立中越传统边界26号国界界碑，为中越边界的重要“骑线点”，中越两国“一国一半”。北方1、2号高地属于中国，南方4、5号高地属于越南。

　　在“法卡山收复战”战斗开始前，指挥部根据情报了解到越军在5号和3号高地之间，部署了一个苏制M—160型160毫米迫击炮营。这种大口径迫击炮我国南京307厂曾组织仿制，一九五六年六月二十九日，首门样炮装配完成，当年七月一日进行实弹测试，当年九月二十一日通过定型测试，定名“56式”，开始量产。这种炮虽然机动性差，发射速率较慢，但炮弹威力奇大，形成的弹坑有一人多深，对我攻击部队的威胁那就不言而喻了。

　　为减少攻击部队伤亡，指挥部决定，由“猴子”所在的侦察排渗透进敌后，侦查清楚越军苏制M—160型160毫米迫击炮阵地，在总攻击发起前，引导我方炮兵予以摧毁。

　　经过简短的战斗动员，侦察排的十一位战士组成侦察分队，在排长的带领下，穿着越军军装，背着电台出发了。“猴子”手挥砍刀，紧跟在向导的身后，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一头钻进亚热带丛林中。

　　越南北部山区，山峰重叠成峰，峰峦星罗棋布。这里草深林密，路少坡陡。杯口粗的竹子紧紧挤在一块，砍不断，推不倒，就像是道道天然的屏障，阻挡着侦察分队的战士们前进的步伐。芭茅草、飞机草高达两米以上。草丛中夹着杂木，杂木中盘着带刺的长藤。第二天，就是二十四节气的“立夏”了，由于刚下过雨，丛林中的气温虽然不高，却显得格外的闷，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这一切，都给急速穿插的侦察分队带来了不可想象的困难。侦察分队的战士们平均负重都在三十公斤以上，人人的军装都已湿透，根本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露水。人人都张着大嘴，“哈哧”、“哈哧”的喘着粗气，艰难地前行。幸亏“猴子”的家乡离这里并不远，“猴子”参军前几乎天天在山上的丛林里跑来跑去的，所以对丛林相当熟悉。他带着侦察分队或钻、或绕，克服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前面又遇到了一片三米多宽、两米多高的木薯林，钻过去无空隙，爬上去又经受不住人。“猴子”手挥砍刀，左劈右砍，很熟练的为战友们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侦察分队一路上尽管没有遇到异常情况，很顺利的钻到了5号高地背后，可是，天已经蒙蒙亮了。按原定计划，侦察分队这时应该已经绕过了前方的一个越南村子，到达潜伏地域了。5号高地上驻守着越军一个排，按照计划绕道，很可能被5号高地上的越军发现。再说，时间也太紧张了。侦察分队带队的排长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碰碰运气吧，强行通过！因为毕竟天刚亮，越南老百姓不该起这么早吧。穿村而过，就是被5号高地的越军发现了，他们也会以为是自己人。

　　按照战前的侦察，越南没有在这个村子里驻军。但是侦察分队的战士们都知道，越南人是全民皆兵，一旦被发现打起来，5号高地上的越军把退路一掐，就算是能够冲过1号高地，前面还有越军重兵把守的2号、3号高地呢，侦察分队这十几口子人就别想回去了。

　　侦察分队的战士们都很紧张，手指都勾着扳机，那是随时准备打了。幸好，侦察分队的运气不错，真的如同排长所预料的，穿过了大半个村子，还真没遇到什么人。可是，就快到村口的时候，路边一个门一响，有个越南青年妇女出来了，看见侦察分队就愣住了。侦察分队战士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但是丝毫不敢放慢或是加快行进的速度。还是“猴子”脑子反应快，他见势不妙，就朝那青年妇女摆了摆手，笑了一下。据“猴子”自己后来说，他当时笑得比哭还难看。这是当然的，笑，需要人脸的肌肉充分放松。“猴子”那么紧张，怎么可能笑得自然呢。

　　“猴子”事后说，越南军队和我们长得没什么两样，也许也有军民鱼水情吧，看到自己的老百姓，笑一笑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嘛。不过，好像越南人没有这个传统，那青年妇女的脸一寒，把手里的水桶倒掉，就关门了。侦察分队的战士们穿过村子后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他们进入了潜伏地域，才确信那个越南的青年妇女没有去报告，大概她以为碰上了个不正经的越南兵吧。

　　一九八一年五月五日凌晨六时，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的升起，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如同八级地震一般。我军数百门各种口径的大炮昂首齐吼，越军一个营的苏制M—160型160毫米迫击炮立刻变成了废铜烂铁。……

　　秦副处长对“猴子”摆了摆手，对战智湛问道：“你的飞刀扔十米能行不？……”

　　见战智湛没表示距离太远，秦副处长又对“猴子”说道：“三步两米，你把靶子整到……整到十五步远吧！……”

　　“是！……”“猴子”敬了一个礼之后，把靶子插到了十五步远。可是这个“猴子”似乎要考一考战智湛，他的两条腿本来不长，步子却偏偏迈得很大，每一步足有一米远了。

　　还好，战智湛关键时刻没掉链子，他双手连扬，九柄飞刀都钉在靶子十环的圆圈内。众人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战智湛能够听得出来，众人这一次的掌声真诚了许多。

　　秦副处长望了一眼贺副参谋长，见领导难得的露出了笑容，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不赖！不赖！……不过这飞刀还是……还是没有枪快。……”

　　说到这里，秦副处长对一个细眉长目、国字脸、鼻直口方，长相很文静的军人努了努嘴儿，说道：“我说一连长，你给这位新来的战……战参谋演习一下枪是咋打的！……”

　　看起来，秦副处长已经认可了战智湛来自己的侦察处任副连职参谋了。可是他又不愿意让这个新来的学生兵看不起自己的手下，于是，他就让一连长露两手震慑一下战智湛。

　　一连长长得有点像八一电影制片厂的著名演员巫刚。他走上前来，先对贺副参谋长和秦副处长敬了个礼，又对战智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我是侦察大队一连连长张祥华，请战参谋指导！……”

　　战智湛知道，部队的等级制度十分严格，自己就算去了侦察处当了参谋，可毕竟是副连职，人家张祥华可是正连职，有一句俗话，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战智湛慌忙还了一个礼，说道：“报告张连长，俺是这个新来的……新来的……”

　　在众人低低的笑声中，张祥华微笑着拔出屁股后面的五四式手枪，又接过“猴子”递过来的一把五四式手枪。

　　张祥华，现年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八，河北省乐亭县人，参加过一九七九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一等功荣立者。张祥华的脸虽然也晒得黝黑黝黑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很有风度，丝毫不像一个农村兵，按现在小青年的话讲“整个浪儿”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哥”。也不知道是谁，按《三侠五义》中人物的绰号，给张祥华取了个外号叫“御猫”。战智湛知道了张祥华这个绰号之后，心中曾经得意的嘀咕过：“‘御猫’？……‘御猫’不就是‘南侠’展昭嘛。……自己在哈尔滨念大学‘那前儿’外号叫做‘北侠’。嘿嘿……‘北侠’的武功可是比‘南侠’高多了！……”

　　据说，“御猫”并非侦察兵出身，“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步兵连队的排长。只因军政素养过人，这才在临战之际，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副连长，并由北方调往四川，补充进某军。在“御猫”参加的“对越自卫反击战”过程中，他的仗打得可算是有声有色。而“御猫”最出彩的一仗，是在部队回撤过程中，突遇越军伏击。令人惋惜的是，“御猫”所在部队的指挥员判断失误，贻误了战机，部队被越军包围。在与上级和其他连队失去联系，四面都是枪炮声的极度危急关头，“御猫”果断的代替身负重伤的连长，承担起了指挥责任。“御猫”沉着冷静，首先稳定了战士们的情绪，并成功地鼓动起了战士们的斗志。接着，他仔细观察，发现越军肯定兵力有限，只是虚张声势的用火力压制我军。在火力比较薄弱的北方，也就是我军的撤退方向，肯定是个陷阱，正在等我军钻进去，由来援的越军合围我军。“御猫”当机立断，决定将计就计，声北击东，带领全连的战士硬从越军火力最强的东方突出了重围。突围路上，“御猫”又收容了二十多名其他连队被打散的战士。

　　战后，“御猫”被任命为南疆某军侦察连连长。“猴子”在昆明步校毕业后，被分配至“御猫”的连里，任见习副排长。

　　贺副参谋长领受了组建“复仇利剑”部队的任务之后，为网络有实战经验的人才，特地远赴南疆战区。经当地驻军首长推荐，贺副参谋长极为赏识“御猫”，于是，把“御猫”硬调到了我们“飞虎军”。嘿嘿，“飞虎军”就是牛掰，就是不一样！可是，“御猫”虽然愿意调到“飞虎军”，却极力向贺副参谋长推荐“猴子”。贺副参谋长勉强见了身高只有一米六，长得又黑又瘦的“猴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直到他见识到了“猴子”在丛林中的战术素养，这才喜出望外，答应了“御猫”的请求，将“猴子”收归麾下。

　　几个战士很快在三十米左右的距离，间隔二、三米摆上了十个酒瓶子，酒瓶子的上面都有一个乒乓球。显然，这是按秦副处长的安排准备好的。“御猫”双手各持一把五四式手枪，背对着酒瓶子，扳开了保险。突然，“御猫”一转身，双枪并举，“啪”、“啪”、“啪”一阵爆豆似的枪声响过，不超过两秒钟，十个酒瓶子完好无损，十个乒乓球均被击飞。

　　战智湛这一下看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合不上，眼睛都直了：“这……这……自己这不是在做梦吧？……这个距离，自己单手持枪打碎酒瓶子也能做到。可是……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左右开弓，打飞乒乓球就……就是‘蒙’也‘蒙’不上呀！……”

　　“猴子”牛哄哄的说道：“这算个什么呀，我们张连长不仅射击和擒拿格斗是把好手，其它军事技能也是样样精通，他曾经是全军区侦察兵大比武的冠军。论投弹，在五十米距离上可以准确地投进解放牌卡车的驾驶楼里。……至于其它驾车、障碍等更是不在话下。……”

　　“御猫”的表演似乎让秦副处长很满意，他笑眯眯的打断了“猴子”的话：“我说宋排长，不吹牛你浑身‘刺挠’咋的？……你要‘刺挠’就和战参谋比划比划拳脚！……”

　　“是！……”“猴子”对秦副处长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对战智湛随随便便的敬了个礼，十分傲慢地踢了踢腿，把手指关节捏的“咯、咯”地响，冲战智湛呲牙一笑，战智湛还礼的手还没放下，一记右直拳突然快如闪电般地打向战智湛的面门。

　　战智湛本来打算还完礼后，再依着以武会友的规矩在向“猴子”拱手行礼，没想到“猴子”上来就动真格的。战智湛一招“青龙探爪”寓守于攻，不料，和“猴子”的拳头一触，“嘣”的一声，竟然把他震的连连倒退。战智湛心中一凛：“嘿嘿……看不出来这位宋排长‘瘦精旮旯’的，拳头上的劲儿还不小……”

　　紧接着，“猴子”得理不饶人，又踏上一步，使出了一套左右平勾和下勾的组合拳来，想彻底摧毁战智湛的防线。战智湛不敢再轻敌，曲腿趟泥，换式走“摆扣步”。待“猴子”勾拳组合打完，一记右直拳力道使老，他的左手虎口撑圆，拇指外张，四指内抱，食指上顶，出掌为“龙爪”，准确的叼住了“猴子”的手腕，右手顺势回抱，一翻一拧，一招“小擒拿手”中的“顺手牵羊”，将“猴子”摔倒在地。战智湛抓着“猴子”的手腕，将他拉了起来，顺手替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猴子”满脸通红，不敢说话，退到一边。

　　众人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秦副处长对“御猫”使了个眼色，摆了摆头。“御猫”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向战智湛行了一个军礼，双脚不丁不八地一站，双手一抱，双肘一夹，摆了一个标准的拳击姿势。战智湛慌忙还了一个军礼，暗想道：“人家是正连职，上来先给自己个儿敬礼，可不能失了礼数！……”

　　战智湛摆出了“游身八卦掌”的起手式，与“御猫”对峙了大约二、三秒钟，“御猫”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占先了。……”

　　接着，“御猫”的左肩头向后微微一沉，战智湛凭经验知道“御猫”要踢右腿了，急忙向后撤了半步，想看清楚腿的来势。果然，来的是内摆腿，呼呼带着劲风，带起的砂子打在战智湛的脸上隐隐作痛。腿扫过后，“御猫”的脚尖突然返了回来，挑向战智湛的下颚。

　　“无影神仙腿！……难道部队里也有人会这么高深的武功？……”战智湛大吃了一惊，忙凝神对付。没想到“御猫”的脚尖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左勾拳、右直拳和左直拳。

　　“这他娘的哪里是‘无影神仙腿’！……”虽然出乎意料之外，战智湛毫不惊慌，左脚后退一步，左转身，左手握拳经小腹前拉举到左耳侧，右手按至小腹前，使出“八卦掌”的“顺手牵羊”招式。准备化解“御猫”的攻击后，右脚再进一大步，成右弓步，双掌斜向上推，逆使出“推舟离海”式，将“御猫”硬碰硬的击倒。起码，要打得他踉跄后退。

　　出乎战智湛的意料之外，“御猫”看似文雅，拳头的劲力却异乎寻常的大。战智湛的左拳与他的右手腕刚一接触，立刻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自己袭来，撼之不动。战智湛吃了一惊，暗自后悔大意轻敌。要是双手划弧，使出“八卦掌”的“右推磨式”，也许就不会这么狼狈。危急中，战智湛急忙改变招数，右脚一点地，借着“御猫”的拳劲向侧后方飘出。战智湛的应变速度不能谓之不快，但“御猫”得理不饶人，比战智湛更快。双拳犹如拳击的连击向战智湛雨点般打来，就向大海波涛一样，连绵不断，一浪高过一浪。拳风在战智湛脸边刮过，他的脸感觉火辣辣的。战智湛无暇去想什么，仗着学习“八卦掌”时练就的扎实步伐，手随步开，高挑低搂，纵横掩避，随机应变的连使推、托、带、领手法，化解了“御猫”疾风暴雨般的攻击。

　　“哼！……敌人的招数使完了，该轮到俺动手了！……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无影神仙腿’！……”战智湛被“御猫”毫不留情的攻击打的有点恼火，他已经知道了“御猫”的功夫决不在他之下，哪敢手下留情。心中念了一句电影《地道战》中的著名台词之后，一招“无影神仙腿”中的“乘马班如”，踢向“御猫”的面颊。见“御猫”侧身躲开，接着又是一招“括囊无咎”，踢向他的下盘。见“御猫”轻轻一跳躲开，左脚一招“童蒙桎梏”，踹向“御猫”的小腹。顷刻之间，战智湛苦练多年的“无影神仙腿”连环使出，如行云流水，中规中矩。连续几招“无影神仙腿”踢了过去，场外的掌声、喝彩声已经响成一片。

　　被战智湛踢得略显狼狈的“御猫”也许是恼羞成怒，趁战智湛稍缓的一瞬间，一跺脚，眨眼间攻到战智湛面前。战智湛这次有了经验，他身形似游龙，腰如轴立，拧裹钻翻，圆活不滞，身随步动，掌随身变，步随掌转，把“八卦掌”的精要发挥到了极致。“御猫”寸截寸拿，硬打硬开，动作极为刚猛。战智湛根本就没时间反应，只是凭借着平时练熟了的“八卦掌”，危急时外加“杨氏太极拳”，本能的见招拆招。战智湛的身体已被击中十几次，但他仗着皮糙肉厚，还能勉为应付。

　　汗水，一滴滴的流淌，从战智湛的脸颊上流下。恶斗中，他无暇去擦汗，在躲过“御猫”凶狠的一踢后，一记“八卦掌”中的“青龙探爪”反击回去。“御猫”身形略闪，乘隙而钻，手臂下垂紧贴体侧，快速闯步贴到了战智湛身前。贴身擒拿格斗本是战智湛的拿手好戏。他心中大喜，正想使用“沾衣十八跌”功夫将“御猫”摔倒，不料“御猫”与他的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借用惯性，以脚掌为轴向外侧辗步，带动腰胯与肩发力，迅雷不及掩耳的撞向战智湛胸膛。

　　战智湛被“御猫”一招类似“八极拳”的“贴山靠”撞得踉跄后退，门户大开。“御猫”长啸一声，趁机飞身而起，一记“无影神仙腿”中漂亮的“有孚挛如”，向战智湛踢来。

　　战智湛虽败不乱，他左腿微屈，左手一掠，叼住了“御猫”的小腿，右手一托“御猫”的大腿，顺着“御猫”的冲击力，将“御猫”摔了出去。

　　这一下摔得挺重，“御猫”呲牙咧嘴的双腿一绞，想来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可惜，“御猫”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战智湛慌忙快步上前，扶起了“御猫”。

　　“我说，你很不赖呀，和我试把试把！……”战智湛摔倒了“御猫”，让秦副处长见猎心喜，他戴上了拳击手套，走上前来。

　　“中了！中了！中了！……别没完没了的了！……老秦，你的手那么‘黑’，别把小战打伤了！……”始终没说话的贺副参谋长出言阻止了秦副处长。





卷一 第三章 征战南疆（上）


　　战智湛洗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确实有点累了。终于如愿以偿的去军侦察处当了副连职的侦察参谋，但他总感觉有些美中不足，他的愿望是去侦察大队当个连队的主官的。可是，下午和“御猫”的一番格斗，虽然为时不长，战智湛却已竭尽全力，并彻底的服气了：“部队的确人才济济，尤其是‘飞虎军’。且不说‘御猫’的枪法自己绝对难以望其项背，就是自己最拿手的擒拿格斗也不见得就比‘御猫’强。把‘御猫’摔倒，纯粹是侥幸。嘿嘿……还想着去侦察大队的侦察连当连长，那不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深浅嘛’。……”

　　战智湛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忽然又后悔了，后悔在哈尔滨短暂的“特种培训班”里，没下苦功夫跟教官好好学一学情报人员的“擒拿格斗术”。那个培训班是国家安全部在哈尔滨举办的。战智湛能够参加，纯粹是二十三军李参谋为铲除日本黑社会大头子、国际间谍加藤秀乡计划的需要。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战智湛虽然摔倒了“御猫”，但与“御猫”却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战智湛感觉很欣喜的是，自己虽被分配到了侦察处，但明天一早就得去侦察大队“御猫”的连里参加训练了。这要是在和“御猫”过招之前，战智湛可定认为这是在羞辱他。现在嘛，他恨不得立刻就去侦察大队报到，跟那些侦察兵好好学一学在战场上绝对实用的“格斗”。也可以说，那不叫你输我赢的“格斗”，而是叫做你死我活的“肉搏”。

　　“看‘御猫’的身手就像亚鹏！……‘眼目前儿’回想起来，也想不明白‘御猫’和亚鹏使的是什么招数，却那么厉害。唉……要是使出来刘志清老先生的大徒弟张正仁老师所传的‘风雷霹雳掌’，也许能好些吧。……”战智湛想到这里，不由得联想起了在哈尔滨读大学时，随着“海哥”去拜访刘志清老先生的情景来。

　　当战智湛随在“海哥”身后走进院子，远远的只见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精神矍铄，身着灰色棉布衣裤，足蹬白底黑帮布鞋，身材高大的老人伫立在正房门前。“海哥”紧走几步，来到那位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向老人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激动地说道：“老师您好！……好久没见着老师了，老师的身体还是这样好，我们做弟子的真为老师感到高兴。……”

　　这位衣着朴素无华、身材魁梧、精神矍铄的老人果然就是“海哥”的恩师，一九八五年被评为全国百名健康老人之一，因创编了龙行武术而享誉国内外的刘志清刘老先生。时年，已年近百岁高龄的刘老先生，两眼依然还是炯炯有神，下颏一把随风飘然的银须，衬托着红润的脸庞，显得神定气闲，真是气宇不凡，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刘老先生见到“海哥”从大门走入，立刻步履矫健的迎了出来。刘老先生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伸出双手，“哈哈”大笑道：“哈哈……果然是大海呀，我就‘幺麽’着你就该到了。……”

　　看来，刘老先生非常喜爱“海哥”这个徒弟，以至于一见到“海哥”，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据说，从不生病的刘老先生后来听说心爱的徒弟“海哥”一家被灭门，曾经痛不欲生，大病一场，卧床三个多月，几乎鹤驾西归。刘老先生完全是凭借强健的体魄才侥幸痊愈，但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以至令人十分遗憾的于一九八六年仙逝。

　　刘老先生的声音异常洪亮，他背不驼、腰不弯、耳不聋、眼不花，古铜色的脸上透出健康的光泽。尤其是老先生的眼神，透射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炯炯神光，但时而又流露出一种孩提的顽皮。“海哥”后来说起过，老人家为人正派直爽，待人谦和，从不骄矜，生性诙谐，颇为健谈。多年的军旅生涯使老人家的生活起居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海哥”对陪伴在刘老先生身旁，一位中等身材，年过花甲的人拱手施礼之后，叫了一声“大师兄”，转身拉着我的手，介绍给了刘老先生：“老师，这个小伙子就是我‘那前儿’跟您老人家说起过的八弟……”

　　战智湛急忙走前一步，双膝跪倒，恭恭敬敬的向刘老先生磕了一个头后，满脸溢满喜悦，真诚的说道：“老人家，小子叫做战智湛，今天能有幸见到武林泰斗，真是不知……真是不知道俺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刘老先生伸手将战智湛扶起，笑吟吟的说道：“呵呵……小伙子，快起来！快起来！……你‘海哥’总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侠肝义胆，极重情谊。唉……可惜呀可惜！……你对我行此大礼，称我‘武林泰斗’，这个……这个老朽怎么能担当得起呢。……”

　　战智湛顺势站了起来，也不知道刘老先生连说了两个“可惜”是什么意思。当时，他无暇细想，只是情真意切的对刘老先生说道：“您老人家待人和善，一手创立的‘龙行’武术，名满天下，被誉为‘武林寿星’，就像是当年创立了武当绝学的张三丰，您不是‘武林泰斗’，谁还敢称为‘武林泰斗’呀。……”

　　听了战智湛的话，刘老先生笑得长髯飘动，一手拉着战智湛的手，一手拉着“海哥”手，喜不自胜的笑道：“哈哈……我说大海呀，你这八弟可真会说话儿，我可真是‘稀罕’死了。……”

　　“海哥”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师，我这八弟笨嘴拙腮，还是第一次见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弟子想我这八弟说得全是肺腑之言，‘整个儿啷儿’都是大实话呀。……”

　　“海哥”的大师兄也笑着对刘老先生说道：“老师，您既然这么喜欢这孩子，看起来也是注定的缘分。您就破例收他为关门弟子吧……”

　　刘老先生喜不自胜的刚想答应，但随即掀髯笑着摇了摇头：“不妥！不妥！……这孩子是有师门的人，我‘稀罕’，这孩子的师父自然也‘稀罕’，是武林同道最忌讳的。为师哪能做这种事，君子不夺人所爱嘛。……”说到这里，刘老先生又转过身去对“海哥”的大师兄张正仁说道：“这样吧，正仁……我瞅这孩子的身子骨，和走道儿的姿势十分适合练外家功。一会儿吃完了饭，你把我那套‘风雷霹雳掌’传给这孩子，也算是我的见面礼，不枉了这孩子来看我一场。……”

　　战智湛心中暗想就算是刘老先生没有门派之见，爹要是知道了我在外面另拜师父，学了别人的功夫，也许真的会不高兴。他张了张嘴，刚想推辞说我是家传的功夫，可又想到要是拒绝不仅会让刘老先生难堪，就是“海哥”也会脸上无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虽然是家传的功夫，可是多学一套刘老先生的“风雷霹雳掌”这个却无妨，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想到这里，战智湛喜滋滋的对刘老先生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后，又跪下给刘老先生的大徒弟张正仁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以谢他传功之德。

　　饭后，“海哥”的大师兄张正仁遵师嘱，将“风雷霹雳掌”一招一式不厌其烦的传授给战智湛。张正仁大师兄教的极为用心，也可以说他与战智湛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因此，战智湛毕生对张正仁大师兄极为尊重。直到多年后，战智湛重返哈尔滨工作，还经常抽时间拜访他，与他品茗论武。

　　也许真的是缘分，张正仁大师兄传授给战智湛的这套“风雷霹雳掌”刚猛异常，犹如金庸老先生的著名武功“降龙十八掌”一般，威力极大。虽与他家传的“八卦掌”、“杨氏太极拳”等以柔克刚的内家拳截然相反，但是战智湛却如获至宝，格外喜欢，勤练不缀，令他终生受益匪浅，曾经据此多次反败为胜。战智湛想刘老先生的这套“风雷霹雳掌”招数，一定和金庸老先生的名著《书剑恩仇录》中“奔雷手”文泰来所使用的“霹雳掌”极为相似。每出一拳一掌之时都是运丹田之气，舌绽春雷，猛喝一声，大有先声夺人之势。或先呼喝而掌随至，或拳先出而声后发，或拳声齐作，或有声无拳，喝声和掌法、拳招融合在一起，身法愈快，喝声愈响，神威逼人。

　　刘老先生虽年事已高，但精力充沛，性格开朗，语言诙谐，颇为健谈。也许这位老先生真的和战智湛前生有缘，老人家对前来贺喜的客人和弟子不管不顾，只是亲热的拉着战智湛的手唠家常。当谈起龙行武术的特点风格时，老先生十分慈爱的说道：“说不如看，讲不如练。这叫做‘耳闻不如眼见，意会胜于言谈!’……呵呵……国华呢？……”

　　很快，一个长得酷似因主演电影《少林寺》而轰动全球的中国著名功夫演员李连杰，三十岁左右的人一阵风似的跑到了刘老先生面前。当“海哥”介绍我们相识后战智湛才知道，国华师兄是刘老先生十分宠爱的徒弟，几乎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倾囊相授。而国华师兄也不辱刘老先生的厚爱，多年后，他终成一代大师，发扬光大了“龙行”武术。

　　国华师兄十分谦虚，当别人赞扬他的时候，他总是笑笑：“苦于志而精于功，勤于脑而专于心。龙行套路无处不凝聚着老师的心血结晶，无处不迸发着老师智慧的火花，无处不渗透着老师创新的胆魄，无处不闪烁着老师执著武术的光华。我穷尽一生的努力，能学到老师‘龙行’武术的皮毛，只不过是将勤补拙而已。……”

　　刘老先生慈爱的望着自己的爱徒，说道：“国华，你把咱们的‘龙行拳’向你大海师兄这位八弟展示一下。咱们不是显摆，就当是和你大海师兄的八弟切磋了。……”

　　国华师兄遵命步入院子当中，一众贺喜的客人和弟子也纷纷围拢过来观看。刘老先生一捋长髯，十分慈爱的对我说道：“孩子……老朽的这套‘龙行拳’，编了十二句歌诀‘龙行要法，法鉴正非。神意贯注，心令身为。手有定法，步有活规。步走龙行，肢动体摧。身正步活，腰轴肩垂。上下相应，手眼相随。动静相依，顿挫有威。刚柔相济，莫测称最。起伏翻转，行若游龙。快慢自得，稳健为贵。连贯圆活，绵绵始归。一气呵成，方得正规。’……”

　　自古“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战智湛不敢懈怠，凝神看去。只见国华师兄打的这套“龙行拳”套路起落翻伏，若隐若现，行若游龙，显然吸取了形意拳以动物形象姿态及特点来寄寓武术技击动作的要领及手法。但又不同于形意拳所固有的三体五拳十二形力重劲刚的气质。这套“龙形拳”吸取了舒张挺拔，灵活多变，顿挫有神，攻守在心的长拳特点，却又不同于一招一式，招势相伏的长拳动作和蹿蹦跳跃，闪展腾挪的长拳身法。这套“龙行拳”，一动一静，动静相依相辅，动则暴以寸劲，发即山倒海倾。静则含以实力，安如泰山，稳似峨嵋。当国华师兄打完这套“龙行拳”，神定气闲的站在场子中拱手行礼后，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刘老先生捋须笑道：“孩子，你瞅我的这套‘龙行拳’咋样？……”

　　战智湛笑了笑谦虚道：“在您这样的大宗师面前，小子战战兢兢，哪里敢班门弄斧。……”

　　见刘老先生怫然不悦，“海哥”急忙对我说道：“我说八弟，你千万别再谦虚，老师是在考你的眼力。……不管你说的对不对，老师都不会怪你的，会指点你武学要旨的。……”

　　战智湛不敢再推辞，遂对刘老先生拱手为礼说道：“那么小子就献丑了。俺认为‘武林泰斗’这套‘龙行拳’是以蛟龙的形象为形式，以武术的基础为根基。以套路结构的要求为规矩，以顺畅自然的运动为本体，以激情振奋的神态为精神。既能用于健身，又长于搏击。……”

　　刘老先生听后，捋了捋银髯，对“海哥”说道：“大海呀，要我说你这八弟真是天生练武的坯子，悟性很高呀。他说的切中要害，正是咱们‘龙行’武术的内在本质。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呀！你们师兄弟就……唉……”

　　对于刘老先生的夸奖，战智湛不敢接话，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海哥”，只见他低下了头，对刘老先生说道：“弟子不肖，辜负了老师的期望。‘龙行拳’节奏紧凑，气势磅礴。一环扣一环，势势相连，且动作优美，深厚朴实，风格高雅，舒展大方，形象生动，虽是弟子的最爱，但弟子却……却始终未能领会‘龙行拳’的神髓。好在老师有大师兄继承衣钵，也不辜负了老师几十年来的心血。……”

　　张正仁陪笑道：“人的资质有高低，老师不必介怀。像老师龙行剑术中那些正把剑、反把剑、倒把剑和撒手剑等独特的动作，更像一颗颗耀眼夺目的珍珠，在当今繁花似锦的武林中，熠熠发光。……”

　　刘老先生挥了挥手，打断众弟子的话，对我笑道：“我说小伙子，你可千万别笑话我这些徒弟快把我捧上天了。呵呵……你是不是也把所学的练上几手，让我这些徒弟开开眼，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战智湛知道此时再也无法推辞，只好笑了笑，看了看“海哥”，见他点头应允，就对刘老先生拱手为礼，说道：“呵呵……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子就献上一套俺家传的‘梁氏刀法’，就算是给‘武林泰斗’的贺礼。……”

　　刘老先生捋髯微笑，伸手示意我下场。战智湛伸出双手接过国华师兄递过来的单刀，刀头冲下，拱手作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说道：“俺练的这套‘梁氏刀法’是当年韩世忠韩元帅为纪念枉死的岳武穆岳元帅所创。……取其夫人抗金女英雄梁红玉的姓氏为名，以岳武穆那首著名的《满江红》词为招式名称，全套刀法共三七二十一式。……请‘武林泰斗’和各位师兄不吝指点。……”

　　说罢，战智湛右手持刀，气沉丹田，随着一声断喝“怒发冲冠”，刀尖随着如电的目光直刺苍穹。……接着，战智湛在《满江红》这首词的朗诵声中，极为认真的一招一式的施展开了这套“梁氏刀法”。

　　岳飞的这首《满江红》是一首气壮山河，传诵千古的名篇。传说绍兴四年(一一三四年)秋，岳飞第一次北伐大获全胜。八月下旬，宋廷擢升岳飞为清远军节度使。当旌节发到鄂州(今武昌)时，全军将士欢欣鼓舞。一天，雨歇云散，江山明丽，岳飞凭栏远眺，感慨万千，吟咏了这首词：“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待战智湛一个“鹞子翻身”使出一招“待从头收拾旧山河”之后，双手抱刀，气沉丹田，朗声喝出“梁氏刀法”的最后一招“朝天阙”后，脸不红，气不喘，神定气闲的向众人行礼致谢。待我表演完了“梁氏刀法”，众人鼓掌过后，刘老先生点了点头，转身问自己的大徒弟张正仁：“正仁，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看你大海师弟的八弟这套‘梁氏刀法’咋样？……”

　　张正仁十分谦恭的躬身答道：“弟子愚鲁，请老师指点。……我瞅着八弟的这套‘梁氏刀法’大开大阖，颇有古时战场上那种旌旗招展，刀兵耀眼的气势，是很实用的一套刀法。……”

　　刘老先生见国华师兄低头沉思，似乎在苦思冥想什么不解的问题，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国华，你有啥看法呢？……”

　　国华师兄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师，我看八弟的这套‘梁氏刀法’刚中有柔，阴柔部分‘冷不丁’看去似乎颇似太极刀法，可是其真髓又相去……又相去甚远。……”

　　





卷一 第三章 征战南疆（下）


　　战智湛躬身对国华师兄施了一礼：“国华师兄慧眼，韩元帅的这套刀法正是出自于他的夫人梁红玉。韩元帅改编了后传给先祖的……”

　　刘老先生哈哈大笑，一手牵着国华师兄的手，一手牵着战智湛的手笑道：“哈哈……说得好！不过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喝酒去！……”

　　战智湛在侦察大队的训练还没有一个星期，突然接到命令，和侦察大队的几个弟兄在侦察大队副大队长萧振飞的带领下乘车前往军部驻地。

　　萧振飞，三十二岁，身高一米七九，原籍沈阳，绰号“东北虎”，参加过一九七九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二等功荣立者。“东北虎”长得有点像出生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的中国内地男演员任天野，也是贺副参谋长这次从南疆某集团军“挖墙脚”挖来的。

　　当“东北虎”率领几个弟兄风尘仆仆的赶到军部小会议室时，也许时间还早，首长们还没来，可端坐着三四位青年军官，也许也是来参加会议的吧。战智湛刚走进小会议室的房门，忽然一个青年军官站了起来，惊喜交集的喊道：“战……战智湛！……”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青年军官身上。战智湛定睛看去，那张长得很帅的脸是那么熟悉。战智湛一下子认了出来，惊奇的叫道：“咦？……你……你是齐教官！……”

　　这个长得酷似十五岁时就加入小虎队，昵称“乖乖虎”，成为红遍中国两岸三地的偶像团体成员。后来演绎出《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倚天屠龙记》经典作品的著名青年演员苏有朋的军官正是战智湛刚进入大学时军训的教官，被同学们戏称为“齐步走”的齐福周。战智湛赶紧上前几步，恭恭敬敬的向“齐步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齐教官好！……”

　　“齐步走”还礼后，亲亲热热的拉着战智湛的手说道：“战智湛，你怎么也参军了？……”

　　齐福周，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四，绰号“黄鼬”，北京人。毕业于大连陆校侦察专业，现任“飞虎军”“猛虎师”的“杨子荣英雄侦察排”排长。

　　战智湛笑道：“当然！……俺还记得齐教官说过的话呢！‘幼苗不经历风霜洗礼，怎能长成参天大树；雏鹰不经历狂风骤雨，怎能飞上万里苍穹；溪流不经历颠簸流离，怎能交汇于浩瀚大海。……像咱们这一代革命青年，不经历艰苦的磨炼，又哪能成为四个现代化建设的栋梁之材呢。……’”

　　“黄鼬”开心的笑道：“呵呵……你的记性真好！……这话我都忘了……”

　　“立正！……敬礼！……”突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战智湛和“黄鼬”急忙转身、立正、敬礼，只见许军长在贺副参谋长和侦察处秦副处长“笑面虎”陪同下走了进来。

　　会议先是由贺副参谋长宣布了中央军委关于“飞虎军”组建侦察分队开赴中越边境前线参战的命令。接着，是许军长作动员，他的讲话虽短但极具煽动性：“同志们，越军在我国边境地区疯狂烧杀，欠下了累累血债。同志们，犯我中华天威者，我们怎么办？……”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铿锵有力的吼道：“虽远必诛！……”

　　许军长站起身，说道：“同志们，你们就是复仇的利剑，就是复仇的火焰。……咱们‘飞虎军’的军魂是……”

　　众人几乎又是吼道：“热……血……铸就！……”

　　许军长双手摆了摆，说道：“很好！……同志们请坐下！……同志们，你们和其他参战的部队不同，你们是一支特殊的战术试验分队，你们的使命之一就是在实战中探索和研究各种新战法、各种新思路。特种作战和特种部队到底该如何发展，说实话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那是军事科学院的事儿。……但是，我们怎么去打赢目前的这场战争，打赢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条件下的特种作战。这是摆在我们面前迫在眉睫的问题！……对于我们全军，特种部队还是个新鲜玩意，他的使命、职责、作战指挥模式以及各种规模战争的合成作战，还需要我们去挖掘去探索！……同志们，你们的使命是光荣的，任务是艰巨的！希望你们开拓新思维，打开新思路，走出一条带有中国特色的陆军特种部队的战法研究和训练实践道路来！……”

　　接着，贺副参谋长宣布了侦察分队的人员组成，侦察分队共由十五个人组成，“笑面虎”任队长兼党支部书记，代号WS101。侦察分队的代号“038594”，名字就叫“复仇利剑”。

　　众人并不知道，军委领导已经基本达成共识，“飞虎军”贺智民副参谋长拟任南疆东部地区作战指挥部“前指”副司令员，正在履行程序。由于南疆局势趋紧，“飞虎军”侦察分队不得不提前出动。

　　侦察分队编成五个组，战智湛就在“笑面虎”手下任第四组组长，代号WS401。他管两个兵，一个是天津籍的正排职，叫解文华，代号WS402。因为他整天嘻嘻哈哈的，为人处事特别圆滑，又和《烈火金刚》里面的人物同名，战智湛常戏称他为“解老转”。实际上，解文华的绰号是“大灰狼”。另一个巧了，就是战智湛曾经的教官“黄鼬”齐福周，代号WS403。

　　战智湛这才发现，侦察分队的人都是像过筛子一般精挑细选出来的，包括军侦察大队和师侦察连的顶尖人物，全都是出类拔萃的副排职以上军官。像一组也叫指挥组，是“笑面虎”兼组长。两个警卫员兼通讯员的一个是代号WS102，绰号“眼镜蛇”的郝小平；另一个是代号WS103，绰号“金钱豹”的刘力。那“眼镜蛇”在侦察大队可是半导体小专家，很多电子设备不仅会用还会修。而“金钱豹”更厉害，曾经代表军区在全军运动会的射击比赛中一举拿了三个第一。为此，“八一”射击队几次来调他，都被贺副参谋长软硬兼施地顶了回去。

　　擅长丛林作战的“猴子”宋金库，因为患了急性肺炎，正在军医院治疗，所以无缘侦察分队，所有的人无不为之惋惜。

　　二组组长就是代号WS201的“御猫”，组员一个是代号WS202，绰号“非洲鬣狗”的郭全智，另一个是代号WS203，绰号“德国黑背”的侯一丁。

　　三组组长是三连指导员代号WS301，外号叫做“黑狐狸”的张瀚。他虽然是政工干部，可是军事技能绝不比其它人逊色。更厉害的是他粗中有细，很善于研究外军的作战特点。他的两个组员一个就是代号WS302的“北极熊”李品尧，另一个是来自内蒙古代号WS303，绰号“草原孤狼”的蒙古族巴海排长。

　　第五组很特别，是由侦察大队主管训练的副大队长“东北虎”屈就组长，代号WS501。他的两个兵一个是代号WS502，绰号“白耗子”的张秉伦，另一个是代号WS503，绰号“洱海鱼鹰”的段世苍，据说“洱海鱼鹰”也是武林世家，湘雅医学院大学毕业，和战智湛一样，也是学生兵。战智湛时常心里犯嘀咕：“这个‘洱海鱼鹰’不知道是不是金庸老先生《天龙八部》中大理国镇南王段正淳的嫡派传人，不知道会不会‘一阳指’和‘六脉神剑’？……”

　　其实，“洱海鱼鹰”虽然和战智湛同是学生兵，但是，还比战智湛多了一项技能，就是他还兼任着侦察分队的兼职医生。“洱海鱼鹰”能够参加侦察分队，颇有点戏剧色彩。原来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九，按规定不合格。经“东北虎”一再软磨硬泡，并强调“洱海鱼鹰”的医疗技术比卫生员可高多了，而且还精通电脑（那个年代能精通电脑的可不得了），有了他还能省一个带着累赘，不带还不行的卫生员，这才打动了贺副参谋长的心。

　　最后，贺副参谋长讲完话后：“同志们，038594部队的存在是绝密！……我要求你们和任何人也不能提起这支部队‘一丁点儿’的信息！……同志们都学习过《保密条例》，泄密的后果是什么我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我就不废话了。……从现在起，谁都不许离开军部大楼，也不许打电话。明儿个大清早，你们将前往基地进行短期的强化训练……”

　　说到这里，贺副参谋长见大家面面相觑，气氛很压抑，就笑着说道：“你们去基地可是坐飞机去呀，坐的飞机可是林彪坐过的三叉戟。呵呵……不过同志们请放心，你们坐的三叉戟飞机油料充足，是很安全的！……”

　　在众人低低的笑声中，贺副参谋长又笑嘻嘻的说道：“同志们，许军长今儿个晚上特意在军首长专用的小餐厅给大家准备了一桌好吃的，本人有幸作陪。呵呵……当然了，还有三鲜馅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嘛。……那个啥……那个啥来着？……”

　　贺副参谋长故意卖了个关子，四处“撒嘛”着，见大家屏息静气的等着下文，就笑着接着说道：“那个‘五粮液’嘛，是必须有的，而且管够儿！……”

　　在侦查员们欢快的叫声中，会议结束了。许军长知道自己在这里，手下的这群兵会很拘束，于是微笑着对贺副参谋长说道：“老贺，你跟我来，还有点儿别的事儿。……”

　　“是！……”贺副参谋长本想和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多呆一会儿，但不知道军长找自己有什么事，只能起立、立正、敬礼，很严肃的回答道。许军长和贺副参谋长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出了小会议室。

　　两位军首长一走，小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大灰狼”和“黄鼬”来到战智湛面前，敬了个礼后说道：“401，您好！……”

　　战智湛急忙站起身，还了个礼后笑着说道：“402、403，以后咱们仨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只要不是正规场合，就别这么拘礼！……”

　　“大灰狼”笑了笑，说道：“呵呵……我们老师长说过‘上不愧党、下不愧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第一次见到401，就知道401是个爱兵的好领导。……”

　　解文华，二十四岁，身高一米七五，绰号“大灰狼”，天津宝坻人，军侦察大队某连排长，参加过一九七九年的对越自卫反击战，二等功荣立者。“大灰狼”被贺副参谋长招揽进“飞虎军”之前，是南疆著名的“铁军师”侦察连某排见习排长。“大灰狼”十分崇拜他的老师长，经常把他的老师长的话挂在嘴边：“一个优秀的军人必须具备两种品质。一种是对祖国的忠诚。一个军人，必须忠诚于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为了祖国和人民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另一种品质就是勇敢。只有勇敢的战士，才能够称得上优秀的战士。……”

　　“大灰狼”的话让战智湛感到有点轻飘飘的，他正想谦虚几句，“黄鼬”笑眯眯的对他说道：“401，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你要是在战争年代参军，一定能成为巴顿那样的战神。……你瞧瞧你的进步多快，现在已经是我的上级了。……”

　　“……”战智湛的心跳有点加快，脑门儿出汗了。就在他正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身后的“北极熊”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说道：“‘骆驼’，你的兵来看你了，我也得看我的组长去了！……”

　　“北极熊”冲“黄鼬”和“大灰狼”礼貌的笑了笑之后走了。“黄鼬”看了一眼“北极熊”的背影，神秘的凑到战智湛跟前，低声说道：“401，那个‘北极熊’怎么叫你‘骆驼’？……我记得你的绰号叫……叫‘护花金刚’来着。……”

　　战智湛黑脸一红，憨憨的笑道：“‘护花金刚’是俺上学‘那前儿’同学们闹着玩儿叫的。在这旮沓，没人知道。呵呵……你嘴上可得有个把门儿的，要是传出去，‘磕碜’死了……”

　　“黄鼬”的好奇心似乎很重，他笑咪咪的说道：“一定！一定！……那401的‘骆驼’绰号是怎么来的呀？……”

　　战智湛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语气还是很平淡的说道：“哦……那是前几天俺在侦察大队参加训练。有一次武装越野，长得人高马大的‘北极熊’不小心崴了脚脖子，但他还真挺‘有刚’，楞是咬着牙坚持。……几个战友见状，轮流架着他。可是‘北极熊’毕竟不是白叫的，沉重的身躯拖累得战友们也落在了队伍的后面。见‘御猫’焦急的样子，俺就简单的给‘北极熊’‘扎古’了‘扎古’，可惜效果并不好。俺‘急眼’了，把‘北极熊’连同武器装备横着扛在肩上，大步如飞，撵上了队伍。呵呵……战友们说俺像骆驼一样能扛东西，就给俺起了个‘骆驼’的外号，而不言俺的名字。……”

　　晚宴开始了，菜肴很丰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这些侦察兵纷纷把矛头对准了贺副参谋长。于是乎，左一个上去敬酒，右一个上去敬酒。贺副参谋长的酒量还是不错的，但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贺副参谋长哪里招架得住手下这群如狼似虎的侦察兵群起而攻之。

　　贺副参谋长望着眼前生龙活虎的部下，眼睛有点湿润。是呀，这些部下即将奔赴南疆战场，生死难料，此时此刻张狂一点又有什么呢？贺副参谋长差一点脱口吟出先秦的《荆轲歌》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笑面虎”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却也察觉到贺副参谋长酒后有些伤感。这要是把首长灌醉了，整得哭哭啼啼的，自己可就惹了大祸了。于是，他向身边的战智湛使了个眼色。

　　憨厚的战智湛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变得那么机灵，他立刻领会了“笑面虎”的意图。战智湛起身拿过贺副参谋长面前的那杯“五粮液”，对歪戴着帽子，敞着怀，身高一米八五的“北极熊”笑道：“呵呵……贺副参谋长这杯酒俺替喝了！……”

　　说罢，战智湛举杯“吱喽”一口一饮而尽。天不怕地不怕的“北极熊”不知为什么，唯独对这位“骆驼”惧三分。他瞪着眼睛，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他的组长“黑狐狸”似乎有些不忿，站起身来说道：“‘骆驼’，你想替首长挡酒也中，但必须得连干三杯！……”

　　战智湛伸手挡住前来保驾的“大灰狼”和“黄鼬”，笑嘻嘻的对“黑狐狸”连连点头，说道：“中！中！中！……既然挡酒，就得有讲究！……”

　　说罢，战智湛自己在贺副参谋长的酒杯中斟满“五粮液”，一饮而尽。接着，又是一杯。既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侦察兵中的精英，智商就不会有低的，大家自然立刻明白了战智湛的意图。大家欢呼着，纷纷把进攻矛头指向了战智湛。“笑面虎”交给战智湛的任务完成了。

　　正在混乱之际，突然，“笑面虎”高喝道：“全体起立！……立正！……敬礼！……”

　　这一下，又是一阵骚乱。衣衫不整的侦察兵们慌忙起立，正帽子、系纽扣、挂领钩，文齐武不齐的向走进小餐厅的许军长和黄政委敬礼。

　　许军长微笑着连连摇手：“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同志们不要拘束，我和政委的会还没开完，抽空过来给同志们敬杯酒。……”

　　许军长和黄政委接过秘书递过来的酒杯，互相对望了一眼，黄政委举起酒杯，说道：“我就一句话，祝同志们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许军长动情地说道：“孩子们，我就一个要求。……要求你们所有的人一个不少的都活着回来！……干杯！……”

　　“感谢首长关怀！……”众人热血沸腾，举杯一饮而尽。

　　许军长放下酒杯，走到战智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在众人的目视下，就像慈父般说道：“小战，好好干！……个人英雄主义是要不得的！……”

　　战智湛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猛然想起了大学同学“正在搞”郑哉镐说过的一句话，急忙立正答道：“报告军长，‘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永远不会干涸，一个人只有当他把自己和集体事业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最有力量。’这是雷锋叔叔的名言！……请军长放心，俺一定要向同志们学习，向敌人学习，坚决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

　　许军长又拍了拍战智湛的肩头，笑道：“好样儿的，小战！……只有学习敌人的长处，才能洞察敌人的短处，才能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卷一 第四章 骇人骇己（上）


　　第二天，侦察分队全体人员就换上新装备的迷彩服，神气活现地坐上了三叉戟运输机，被送往广西我军新修建的一个训练基地，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短期强化训练。

　　飞机幸好没遇上什么气流，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免不了有些兴奋。飞机起飞战友们互相笑闹了一阵后，就各找各的话伴儿，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好在飞机的噪音比较大，两个人说话其他人很难听清楚说什么。

　　“黄鼬”和战智湛说了一阵子两人别来这几年的情况，“黄鼬”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着眼睛说道：“401，你们军训那会儿，听说你们班的几个同学因为装神弄鬼闹出了大笑话？……”

　　见“黄鼬”提起这件开心的往事，战智湛不由得心中大乐，笑道：“呵呵……这么‘磕碜’的事儿你也知道呀。……”

　　“黄鼬”就像个孩子般摇了摇战智湛的手。央求道：“401，给我讲讲嘛。……”

　　“大灰狼”也好奇的把脑袋凑了过来，说道：“401，你就讲讲吧，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那……中吧！……”战智湛生来最愿意听别人讲故事。虽然笨嘴拙腮的，久而久之，他也就愿意讲故事了。

　　战智湛对“黄鼬”笑了笑说道：“就是咱俩‘唠嗑’唠的挺热乎那天晚上的事儿。呵呵……咱俩唠完嗑，俺就往寝室走，刚走到门口，就见从大门里悄无声息的溜出来五个黑影。俺急忙闪身躲在路边一株柳树后，凝神望去，原来又是‘正在搞’、‘避孕套’、‘伪君子’、‘菜市场’和‘真讨厌’俺的五个同学……”

　　“啊？……401，你的同学怎么叫这种怪名字？……”“大灰狼”忍不住低笑道。

　　“402，你别捣乱！……”“黄鼬”似乎对“大灰狼”打断战智湛讲故事有些不悦。

　　战智湛很大度的笑了笑，说道：“俺同学的名字就是谐音。呵呵……”见“黄鼬”和“大灰狼”一副期待的样子，接着说道：“‘正在搞’是俺同学郑哉镐的外号；‘避孕套’的大名叫毕云涛；‘伪君子’叫魏俊志；‘菜市场’是蔡世昌；‘真讨厌’是曾洮岩……”

　　战智湛见两位战友专心致志的洗耳恭听，这才讲了起来。

　　“军训这么累，这几个臭家伙还闲得‘五脊六兽’的搞啥装鬼的恶作剧，真是精力过剩。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嘿嘿……这哥儿几个‘眼目前’‘苟苟俅俅’的肯定又是要去女寝室装神弄鬼了。唉……他们咋就不知道凡事适可而止呢，恶作剧岂可一而再再而三？……”想到这里，战智湛本来想阻止几个同学，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又驱使他打消了阻止“正在搞”他们搞恶作剧的念头。毕竟这种热闹还是很难见到的，能够免费观看一场“喜剧”又何乐而不为呢。主意已定，战智湛悄悄地跟在几个男生的身后，向女寝室的方向走去。

　　“‘正在搞’这几个臭家伙上把吓唬女同学被人家识破，整‘秃噜’了，恶作剧变成一个笑话。人家女生有了上一把的经验，不知道这一把能不能吓到，‘幺麽’着‘够呛’。……不过世事难料，几个女生‘备不住’睡‘毛楞’了，‘冷不丁’的一睁眼，瞅见五张十分消瘦，比纸还要苍白的脸。那张脸可以不叫脸，因为没有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龇牙咧嘴的血盆大口，那里边尖利的獠牙散发着幽幽冷光，嗜血的舌头透着猩红的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他撕成碎片。嘿嘿……鬼影幢幢，想一想都让人毛骨悚然。更不用说身临其境，见个毛毛虫都会吓得‘吱哇乱叫’的女生了。……”战智湛边放轻脚步跟在几个男生身后，边自娱自乐的想象着“正在搞”他们几个会怎么吓唬女生，甚至有些兴致勃勃、幸灾乐祸。

　　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一弯残月孤零零地挂在夜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大地已经沉睡了，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一直伸向远方。哈尔滨初秋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似乎是这些星星也很疲劳，闭着眼睛眨都懒得眨一下。“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你还别说，今儿个晚上还真的有点鬼气森森。

　　“呵呵……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就像个鬼，但不是青面獠牙的狰狞鬼魅。而是一个……是一个面貌英俊，体型修长高大，身着黑礼服，或是那种外黑内红，也可以是全黑的披风和斗篷，儒雅谦和，浑身散发着贵胄气息的好鬼。……我觉得如果换来的是永生，那么失去太阳又有什么。每当黑夜降临，那就是我们欢乐的时光，在那茫茫黑夜中，我们品着葡萄美酒，载歌载舞……”听到这文绉绉，极富想象力的话，不用猜就可以断定说话的一定是“避孕套”。连装神弄鬼都搞得这么富有诗情画意，这么浪漫的，战智湛真服了他了。

　　“呵呵……我说老毕，我怎么听着你是想变成个吸血鬼呀？……我想你的皮肤一定惨白、冰冷，嘴唇红艳，完美的带着慵懒的微笑；眼睛是红色的。哦……对了，你的身边最好陪伴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吸血鬼。你们一起住在绯红色的月光照耀下的中世纪城堡里，那里古木幽幽、荒草萋萋，正是你和女吸血鬼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无量鬼地。……哎呀我的天哪，大事不好！你那泛着金属光芒的一对儿獠牙我绝不怀疑它的锋利，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吧，离得越远越好，省得你犯病了，吸我宝贵的血。……”一听这戏谑的声音，肯定是“菜市场”了。

　　嘿嘿，“避孕套”和“菜市场”这两个臭家伙似乎对僵尸知道的不少呀。要知道，那个年代关于“僵尸”的小说或是电影之类的，可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就算是思维另类的好奇着，想研究一番“僵尸”，资料也是很难获得的。

　　直到暑假的时候，战智湛去崂山游玩儿，十分偶然的遇到了一个道士，闲聊中才对“僵尸”有了一知半解的了解：“僵尸”也是“跳尸”。中国最初传说的僵尸都是因死不瞑目而怨气聚喉，能吸收月亮阴气。僵尸会因染上尸毒或墓地风水属性，产生尸变。近代的所谓“僵尸”则混杂了西方的“吸血鬼”元素，僵尸以爪为武器，以咬颈来吸血，他人被吸血或抓伤会被传染尸毒，最终死亡成为另一只僵尸。据说，感染尸毒者初期，可用糯米医治。僵尸通常全身僵硬，指甲发黑尖锐，有锐利犬齿，惧阳光。日间躲于棺木、洞穴之类潮湿阴暗的地方，入夜后出没，以人血或家畜血液为食，对活物攻击性强且力大无穷，跳跃前进时双手向前伸。

　　“老蔡，你就是穿着‘钉子鞋’逃之夭夭，也逃不出老毕这个吸血鬼的毒手，他可是天生猎人的鬼，一个嗜血如命的吸血鬼。……你知道不知道，凡是吸血鬼都会魔法，老毕这个吸血鬼就会以光速飞行。呵呵……一秒钟能绕地球七圈儿半呢！恐怕你转身刚要跑，老毕这个吸血鬼已经悄然追到你的身边。老毕那俊美的脸庞犹如罂粟般迷人，一双利剑般血红的目光有着极强的杀伤力。……你一不小心只看了老毕这个吸血鬼的眼睛一眼，那好强好强的磁性，就让你这个猎物自甘堕落，心甘情愿的伸出脖子，等着老毕这个吸血鬼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下咬断了你的脖子！呜呼，你赶紧大叫老战救命……”这个说话有点瘆人的除了“伪君子”，就不会有其他人了。

　　“哼！……我又不是女生，喊‘护花金刚’有什么用？他是不会冒着被老毕这个吸血鬼吸血的危险，跑到这儿来救我的！……”“菜市场”用鼻子哼了一声。听“伪君子”和“菜市场”互相调侃中牵涉到了自己，战智湛并没有觉得不悦，相反感到有点好笑。

　　“好哇，老蔡你‘糟践’老战重色轻友是不是！……”“正在搞”笑嘻嘻的说道。

　　“唉呀妈呀……老魏，你好讨厌！说得那么‘麻痒人’，整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呵呵……我可不当鬼，还是当人好！当人可以装成鬼吓唬人。……要是能化化妆就更好了，我要装成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鬼。那脸上全都腐烂了，爬满了苍蝇。还有那两个鼻孔都已经让蛆塞满了，闭不上的血盆大嘴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臭虫。哈哈……太好玩儿了！……”一听那娘们儿唧唧的声音，战智湛就知道说得这么令人作呕的肯定是“真讨厌”了。

　　对于“真讨厌”的话，战智湛实在难以苟同，心中暗想道：“嘿嘿……你长得本来就‘白不呲咧’的，也没那么‘磕碜’，干嘛非得装成那么灰容土貌的龌龊鬼？嘿嘿……你不信鬼神之说也就罢了，但不能不敬呀。鬼神之说信则有之，但绝对不可以拿来随便开玩笑找乐子。……鬼由心生，你这么热衷于装神弄鬼，心里边就有了鬼的影子。以后不用说撞见鬼，就是遇到啥科学难以解释的‘灵异’现象，你也会先入为主，就算没吓得神经失常，也会大病一场。……”

　　“哇尻！……老曾你也太恶心了！你长眼睛的地方就剩下两个黑乎乎的洞，‘嘀哩当啷’的眼珠子哪儿去了？是不是让什么野兽给吃了。哈哈……晚饭我亏了面条吃得少，不然的话，听你说的那么恶心，还不得都吐出来呀！……”“伪君子”似乎有意和“真讨厌”过不去。

　　“嘿嘿……你要吐不是因为我说的恶心。咱们军训的伙食比学校食堂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你为什么面条吃得少吗？那是因为你吃‘大鼻涕做卤，咕嘟绿豆蝇’吃多了……”“真讨厌”似乎不忿“伪君子”说自己恶心，用不知和谁学的更让人思之欲呕的话反击“伪君子”。

　　“唉呀妈呀……老曾呀老曾，我说你也太有才了！……咱们在这旮沓研究鬼，你怎么还整出‘大鼻涕’来了。哈哈……”听了“正在搞”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战智湛忽然感觉到一阵阴森恐怖，浑身冷嗖嗖的，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脚步慢了下来。

　　“他娘的，‘正在搞’他们装鬼吓唬女生，自己害啥怕呀！嘿嘿……世上本无鬼，庸人自扰之。自己个儿一个人深更半夜的进坟圈子都不怕，听了同学几句鬼话有啥怕的！……”眼见“正在搞”他们几个同学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战智湛赶紧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离“正在搞”几个同学又近了许多，只听“避孕套”笑嘻嘻的说道：“呵呵……老曾，你是不是《聊斋》看多了？……《聊斋》里边固然有擅长琴棋书画、能歌善舞的善良女鬼。她们心地善良，容貌娇美，帮助男主人公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家境富裕。你老曾得鬼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你别忘了，《聊斋》里边也有虽然长得如花似玉，却穿着丧服，喜欢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就像今天晚上的景色去勾引那些年轻的书生。你老曾白白净净的就不怕那些女鬼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真讨厌”很坚定地说道：“我才不怕鬼呢，鬼应该怕我！……我本来是鬼，但是我死了。‘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之畏魙，犹人畏鬼也。’这可是写《聊斋》的蒲松龄说的。……”

　　“哇尻！……这个‘真讨厌’不‘虎了吧唧’的吹牛能死咋的！嘿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心说嘴打嘴……不过，瞅这架势，‘真讨厌’指定看过《聊斋》，不会跟‘避孕套’似的，也是个‘学理工的文学男’吧！……”“真讨厌”喜欢说大话、吹牛皮的“不靠谱”毛病战智湛十分不齿。

　　就在“真讨厌”大吹牛皮，和其他几个同学有说有笑的走到石头阶梯上面的时候，突然之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阵阴风刮过，吹得树上的叶子，发出悉嗦悉嗦的响声。忽然，从路边的树丛中竟然悄无声息，飘飘悠悠的飘出了一群“女鬼”。她们披头散发，双臂向前平抬，双腿站得笔直，像僵尸一样一蹦一蹦的前行，身上的白色斗篷随着徐徐吹来的夜风飘飘荡荡，十分诡异，暗淡的星光下，绝对鬼气森森。战智湛素来自诩胆大，这时也是心中一寒，头皮发麻，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浑身直冒冷气，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恐怖让战智湛不寒而栗，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指甲狠狠的插进手心的肉里。但他随即就发现这群“女鬼”一共有八个，肯定都是他们班的女同学。战智湛长出了一口气，差点瘫倒在地上。

　　正在兴高采烈地胡侃怎么吓唬女生的“正在搞”等五个同学，蓦然停止了说笑，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就像被《西游记》中的孙行者使了“定身法”的小妖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搞不懂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忽然，一个“女鬼”尖尖的嗓音十分瘆人，阴森恐怖的叫着：“我……死……的……好……冤，有……人……血……喝……了！……”

　　也许旁观者清，战智湛立刻听了出来，差点笑出声来。这分明是“白列巴”那甜甜的、糯糯的声音。

　　“‘白列巴’？‘白列巴’是啥玩儿意？……”“大灰狼”好奇的打断了战智湛的故事。

　　“黄鼬”毕竟在哈尔滨呆过几年，瞪了一眼“大灰狼”说道：“‘列巴’是俄语外来语。‘白列巴’就是白面包的意思。……”

　　“‘白面包’？……咋还有叫这名字的！……”“大灰狼”还是一脸的“懵圈”。

　　战智湛没有理睬“大灰狼”，继续讲下去。

　　“真讨厌”却恐怖的失声尖叫道：“唉呀妈呀……鬼！……鬼！……你们……你们穷‘叨咕’吧，就……就不是好‘叨咕’！……咱们……咱们遇到真鬼了！……”

　　“避孕套”平时的儒雅风度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腔调：“还是老……老战有先见……先见之明，死活……死活都不肯来，咱们……咱们装……装啥不好，非得……非得装鬼，这是得罪……得罪冤死的鬼了！……”

　　听了“避孕套”的话，战智湛笑得差点跌倒。他只能弯着腰蹲在地上，一只手按着肚子，一只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以防笑出声来，让这千载难逢的喜剧无果而终。战智湛心中暗暗的说道：“俺的个亲娘哎，难得‘避孕套’在生死关头还想着自己。可俺又不会算卦，哪有啥‘先见之明’，只不过不愿意装鬼吓唬女生而已。哈哈……这就叫做‘好心有好报’！……”

　　都说恐怖会像瘟疫一样能够迅速的传染。“真讨厌”和“避孕套”的恐惧把始作俑者“正在搞”吓得糊涂了。他亡魂皆冒，声音颤抖，小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圆，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鬼！是……是死人诈……诈尸了！……唉呀妈呀……哪儿……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僵尸呀？唉呀妈呀……咱们快……快跑！千万别让僵尸喝血……”

　　“正在搞”赛过鬼哭狼嚎的话，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给几个同学指明了逃生的方向。“菜市场”、“伪君子”和“避孕套”本来已经被吓破了胆，此时丝毫想不到什么君子风度了。嘿嘿，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对不起了，顾不得一个寝室的兄弟了。三人转身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卷一 第四章 骇人骇己（下）


　　战智湛讲到这里，“大灰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黄鼬”也忍俊不止。战友们不知这三个人在说什么，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黄鼬”急忙摆手，示意没事儿。

　　在“大灰狼”和“黄鼬”的催促下，战智湛又接着讲了起来。

　　几人之中，尤以“伪君子”让战智湛瞠目结舌，他的身材本来就不高，可此时就像澳大利亚的“袋鼠”一样，迈开两条小短腿三窜两蹦的就跑没了影儿。哇尻！难道这就是少林派的轻功？此事令战智湛百思不解，直到后来他重读金庸老先生的名著《笑傲江湖》，读到第二十六章围寺，其中有一段写的是令狐冲率领江，三湖群豪前往少林寺营救盈盈。路过武当山山脚下时，路遇两个武当高手乔装的乡农。与“桃谷六仙”争执之时，挑菜的乡农道：“武当山脚下，三岁孩儿也会打拳，五岁孩子就会使剑，那有甚么希奇？……”

　　读到此处，战智湛恍然大悟：“这个‘伪君子’家住河南登封，那是少室山的山脚下。就算武当山山脚下挑菜的乡农说得夸张，少室山山脚下的人八岁会打少林拳，十岁就学会了少林派的轻功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伪君子’已经十八九岁了，身负少林派绝顶神功自然无虚……”

　　从此，战智湛对“伪君子”极为忌惮，尽量不惹他。嘿嘿，战智湛的家传武学再厉害，也赶不上少林寺的武功高明呀。但是，学校开运动会时，战智湛又十分奇怪，以“伪君子”身负少林派绝顶轻功，奔跑之速罕有人匹，他为什么会默默无名呢？就算是中长跑需要耐力，看似弱不禁风的“伪君子”难以胜任，可短距离冲刺的短跑应该没问题呀。

　　三个同学一跑，就剩下刚才还吹嘘“鬼怕他”的“真讨厌”在原地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似乎是因为恐惧放弃了逃生，心甘情愿的等候吸血鬼飘飘然然而来，吸干自己的鲜血。

　　“你‘直不楞登’的还在这旮沓站着干啥呀？……等着僵尸来咬死你，把你也变成僵尸咋的！……还不‘麻溜儿’的‘挠杠子’呀！……”“正在搞”刚想跑，猛然见到“真讨厌”两眼发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推了“真讨厌”的肩头一把，提醒他快跑。

　　“哎呀我的妈呀！……老郑你等……等等我！……够……够哥们儿意思，别把我……别把我扔……别把我扔给吸血鬼！……”“真讨厌”这才如梦方醒，转身朝“正在搞”追去。

　　“大家伙儿分开‘曲里拐弯儿’的跑！……僵尸不会拐弯儿！……”“正在搞”逃命之际，居然脑子急转，边跑还边狂呼乱叫的关心同学们。真难为“正在搞”了，他居然知道“僵尸”不会拐弯儿。嘿嘿，“僵尸”？湘西“赶尸”的赶的不就是“僵尸”嘛。

　　绝非强不知以为知，战智湛对“赶尸”还是知道“一星半点”的。“赶尸”又称移灵，属茅山术祝由科，发源于湘西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就是人死他乡，在尸体未腐烂时由术士赶回乡安葬。赶尸的术士大约三五同行，有的用绳系着尸体，每隔几尺一个，然后额上贴黄纸符，另外的便打锣响铃开路，昼伏夜行。天光前投栈，揭起符纸，尸靠墙而立，到夜间继续上路。不知道“正在搞”关于“僵尸”的知识，是否源于湘西的“赶尸”。他“备不住”在湘西有亲戚也说不定。说句实事求是的话，“正在搞”这个坏家伙“固董”归“固董”，对同学还是很讲义气的，就算吓得连滚带爬逃命的关键时刻，也没忘了拉着同寝室的哥儿们一起求生。比起那几个只顾自己逃命的同学来，这也算是大有“侠”气，十分难得了。

　　眼见同寝室的五个同学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偏偏装神弄鬼的“起幺蛾子”想吓唬女生。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反而被女生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战智湛此时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和“正在搞”他们几个一起装神弄鬼的去吓唬女生。一个寝室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战智湛忘了在什么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凡怕天、怕地、怕人、怕鬼的人，必是心中有鬼，必是品行不端。”这句话他很喜欢，一直用来鞭策自己，也可以说是为自己壮胆。这样，总比走夜道儿吹口哨更像个正人君子，毕竟没人愿意落个“品行不端”的评价。不过，他并非想贬低同寝室的几个同学，他们只不过是讨论鬼讨论的多了，心中有“鬼”而已。

　　中国自古就不乏文人墨客形容漂亮女人笑容的美，笑声的动听。宋朝张孝祥的《虞美人》中就有“倩人传语更商量，只得千金一笑也甘当”的佳句，形容为博得美人的一笑，不惜豪掷千金。而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中“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更成为千古相传的绝句。但是，几个女生今晚绕梁三日的笑声，本来应该让男生们听了赏心悦耳，这时在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下，听起来却犹如尖利刺耳的夜猫悲鸣，绝对让人惊恐万状、魂飞魄散。

　　几个女生本来只是不堪男生的骚扰，很简单的就是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给几个男生颜色看看，证明女生也不都是胆小鬼。她们根本没想到，会把几个装神弄鬼的男子汉大丈夫吓破胆。待一见几个男生被吓得失魂落魄，狼狈逃窜，几个“女鬼”也没想到效果会出乎意料的好。她们兴奋极了，立刻“叽叽嘎嘎”大笑着，开始分头追逐亡命而逃的男生。

　　至于几个女生是怎么知道“正在搞”等男生今晚要来装神弄鬼的，战智湛事后曾好奇的多次去摸她们的底，没想到几位女同学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就是不上他的圈套。就算是追问到对战智湛颇有好感的“白列巴”，不管他哄也好，骗也罢，“白列巴”也总是笑而不答，拒战智湛于千里之外。唉，看来战智湛的好奇心是不能够得到满足了，这件事只能成为历史悬案，渐渐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事后，战智湛对一件事曾经十分诧异，就是那四个男生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奔跑下台阶，居然没有摔跟头，真是万幸。如果，几个男生“跟头把式”、“叽里咕噜”的滚下台阶，必然人人带伤。那样的话，就不只是男生“作大发劲儿”了被惩处，几个女生也会“一块堆儿”被他们的辅导员柳老师臭骂一顿。

　　“菜市场”眼见一个“女鬼”追来，越来越近，再跑的话就会被“女鬼”追上了，更被吓得亡魂皆冒。“菜市场”拼命地跑，他仿佛感觉到“女鬼”冰冷的双爪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刺入肩头的肉中。“菜市场”的脖子一凉，好像浑身的热血正在变凉，急速的奔涌而出。“菜市场”被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一个念头电闪而至：“完了！完了！……我的妈呀！……这个‘女鬼’的道行真深，绝对是‘僵尸’，已经在吸自己的血了……”

　　“菜市场”惊恐之余急中生智，大叫一声，一头钻进路旁停着的一辆部队的卡车底下。

　　那个不依不饶的“女鬼”如影随形的追到卡车旁，弯着腰娇喘吁吁的笑道：“嗨……你怕……你怕什么？……快……快出来呀！……”

　　“菜市场”双手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说不出去就不出去！我……我要是出去你该喝我血了！……你是‘僵尸’，腿不会打弯儿，我不出去，你也……你也进不来！……”

　　“菜市场”的话让“女鬼”忍俊不禁，笑道：“我已经修炼了好几千年，已经成了精，你要是惹了我，我就会化成一股鬼风，飘到车下抓到你，喝干你的血……”

　　“你……你原来是……是章凯凤，不是鬼！……”“菜市场”终于认出了“女鬼”的原形。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荡然无存，这次是真的没有力气爬出车底下了。

　　比起狼狈万状的“菜市场”来，“正在搞”最有“刚儿”了。他“呼哧带喘”的被两个“女鬼”追得走投无路，实在跑不动了，索性咬咬牙不跑了。他的心中似乎骂道：“他妈的，这算咋回事儿？……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正在搞”猛然停住，转过身来，圆瞪一双小眼睛，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他声音嘶哑，龇牙咧嘴，恶狠狠的低吼道：“哇呀呀……你们两……两个不知……不知死活的‘鬼’，一个个……一个个的鬼胆儿不……不小呀！嘿嘿……我乃专门……专门捉鬼的……捉鬼的‘钟馗’是也！……你们胆敢……”

　　两个“女鬼”被色厉内荏、装腔作势的“正在搞”吓了一跳，急忙停住了脚步。但是，两个“女鬼”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立刻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的。见状，战智湛也不由得莞尔。

　　“你……你俩不是鬼，是……是颜……颜若霞和……吴艳……吴艳梅！……哎呀我的妈呀……你们俩……你们俩……”“正在搞”再被吓得失魂落魄，此时也能认出来哪儿有什么“女鬼”，面前的分明是自己班里的两个女同学。“正在搞”惊魂稍定，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头，嘴里头嘟嘟囔囔的，上下牙不住“咯”、“咯”的捉对儿厮杀，声音越来越低。

　　“避孕套”虽然是率先逃命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晃晃悠悠的怎么也跑不快，自然也就甩不掉追他的几个“女鬼”了。而“避孕套”晕头转向的似乎也在自怨自艾，自己平日里跑的很快呀，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一双腿就像是灌了铅般哆哆嗦嗦的就是不中用。“避孕套”越来越绝望了，双腿一软，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十分优雅的摔倒在地。三个“女鬼”见状，一起围了上去。

　　战智湛吃了一惊，害怕“避孕套”真的惊吓过度，被吓死了。正想冲过去看个究竟，不料却听“避孕套”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实在跑……跑不动了！……你们……你们……”

　　原来，“避孕套”丧失了求生的欲望，任凭宰割了。战智湛心中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只是感觉到十分沮丧。

　　再看“真讨厌”，他“跟头把式”的跑下了台阶，听了“正在搞”的话，一拐弯儿向黑暗中的大墙跑去。一个“女鬼”见状，没有去追别的男同学，而是抄近道儿向“真讨厌”追去。“真讨厌”发现“女鬼”追来，被吓得魂不附体，拼命地向大墙跑去。“真讨厌”呼哧带喘的跑到大墙下，似乎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因为只要跳过大墙，“僵尸”的腿不能打弯，是跳不过大墙的，自己也就逃脱了被“僵尸”吸血的可悲下场。但是，天不从人愿，“真讨厌”接连几次爬上大墙，又都滑了下来。眼睁睁的看到“女鬼”来到自己身边，“真讨厌”浑身瘫软，再也无力爬墙，“咕咚”一声瘫在了地上，不由得放声大哭：“唉呀妈呀……你这个不得……不得好死的死僵尸，你……你施了什么魔法，让我……让我爬不上大墙……”

　　“女鬼”走到“真讨厌”面前，笑嘻嘻的嗔道：“呸！……你才不得好死呢！……我是魔法高强的恶鬼，专门吃你的。你落到我手里，那才叫不得好死呢！……”

　　“真讨厌”吓得捂着自己的脸，浑身乱颤，叫道：“我……我不是人！我……我也是鬼！不！不！不！……我是‘魙’，是专门吃鬼的‘魙’！……你……你怎么不跑？……”

　　“女鬼”走近“真讨厌”，张开双臂，五指箕张，笑道：“嘻嘻……什么‘魙’不‘魙’的！……我就是专门吃……哎呀好臭！你……你怎么屙裤子里了……”

　　战智湛事后曾去现场看过，说是大墙，实际上就是一堵一米四左右高的土墙。墙外，就是一条二十多米深的沟。“真讨厌”一米四高的墙都爬不上去，也算一奇。但是，他如果翻过墙去了，不死也必重伤。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老天爷也不愿同学们开玩笑太过火。

　　“救命呀！……救命！……”突然，远远地传来了“伪君子”比鬼叫更为凄惨的求救声。战智湛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伪君子”遇到了真正的危险。同学有难，那是不能坐视的，战智湛无暇虑它，没有闲情逸致再看热闹，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向声音传来之处冲去。一路上，他不敢耽误，两脚生风，健步如飞，身边的景物已经化成一片虚影。他屏息凝气，不断的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当战智湛玩儿命般跑到“伪君子”身边，又差点笑的背过气去。原来，“伪君子”惶惶如惊弓之鸟，急急似漏网之鱼。他只顾逃命了，“黑咕隆咚”的目不视物，一不小心掉进了部队菜园子的粪池子中。辛亏巡逻的解放军战士闻声及时赶来，救起了“伪君子”。这时，“伪君子”就像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两个解放军战士捏着鼻子站在他身边。战智湛定睛看去，只见“伪君子”浑身污秽不堪，臭不可当，冲鼻欲呕。尤其是“伪君子”的身上粘了一层白花花、不断蠕动的蛆，让人见了，那种生理上的极度不适，就算是以中国的语言之丰富，也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还好，一个战士毫不嫌弃，从菜园子浇地的水井中一桶一桶的打来清水，不断冲刷“伪君子”满身的污秽。唉，一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人家解放军战士呀。

　　见“伪君子”哼哼唧唧的并无生命危险，战智湛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暗暗的想道：“嘿嘿……幸亏了解放军同志来得及时。否则，真的很难说会不会闹出人命来。这个……这个‘伪君子’虽然身负绝顶武功，却掉进粪池子中淹死，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呀。……”





卷一 第五章 丧心病狂（下）


　　所有的侦察兵中，只有战智湛和“洱海鱼鹰”没有见过79式狙击步枪。战智湛边把“五四”式手枪和弹药往身上挂，边忍不住走上前去，就像电影《小兵张嘎》中的张嘎子，初次见了八路军战士手中的歪把子机枪一样，十分羡慕、喜爱的伸手摸了摸“金钱豹”手中的“79狙”，笑眯眯的说道：“这家伙叫‘79狙’？呵呵……长得是挺‘隔路’的！……这把‘79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狙击步枪呀？……”

　　幸好，“金钱豹”没有像那位八路军战士一样，拨开战智湛的手，一脸看不起的样儿，不屑的说道：“瞅什么瞅？……瞅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金钱豹”只是白了一眼战智湛，说道：“那当然！……咱们解放军一直没有装备专用的狙击武器。七九年‘那咱’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缴获了越军使用的SVD，于是，就利用这种战利品进行仿制设计，当年定型，八一年试生产并装备部队。……主要用作边防哨所和步兵狙击手使用的单兵武器，杀伤中、远距离上的单个重要目标。……”

　　这时，“黄鼬”也凑了过来，说道：“‘金钱豹’，你刚才说的‘SVD’，应该是英文缩写吧？……那是一种什么枪呀？……”

　　“金钱豹”看了一眼“黄鼬”，边继续摆弄他的“79狙”，边说道：“你猜对了！……‘SVD’是英文‘SnayperskayaVinyovkaDragunov’的缩写。……‘SVD’是苏联一个叫德拉贡诺夫设计的，所以就叫做‘德拉贡诺夫狙击步枪’，代替莫辛纳甘狙击步枪，俄文叫作‘СнайперскаяВинтовкаДрагунова’，简称‘CBД’。……”

　　战智湛把“八一杠”背到肩上，笑眯眯的对“金钱豹”说道：“哎呦俺的个亲娘哎……你忒有才了！……又是英文，又是俄文的，都是勾文呀。……”

　　“‘骆驼’，你怎么骂人不吐脏字呀？……”“金钱豹”抬头望了一眼战智湛，见他满脸憨厚的笑容，不像是讽刺自己。也许战智湛是祖坟冒青烟，不知道怎么混进大学的，没什么真才实学。“金钱豹”这才低下头去，边将瞄准镜装到‘79狙’上，边自言自语般说道：“可惜！……这瞄准镜的放大倍率小点儿，只有四倍。人家国外很多专业狙击步枪的瞄准镜的放大倍率都在十倍以上呢。……‘79狙’缺少战术支架，没有专用的狙击弹。射击时后坐力太大，不利于射击的稳定性。唉……有聊胜于无，将就用吧！……”

　　战智湛不好意思再去“稀罕”“金钱豹”“79狙”上的瞄准镜，他拔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检查了一下压满子弹的弹夹，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也是一长一短呀，这不赶上爹打小鬼子‘那前儿’的‘武工队’了嘛。……子弹这么多，可比爹富裕多了。……”

　　“‘骆驼’，你家不是山东的嘛，你老爹也打过鬼子，当过武工队？……”忽然，“非洲鬣狗”凑了过来，满脸的疑惑，就如同发现了狮子吃剩下的腐肉，伸着脖子问道。

　　“啊……如假包换！……有啥感冒发烧的吗？……”战智湛十分肯定地说道。

　　“非洲鬣狗”挠了挠脑袋，一脸的不相信，对战智湛说道：“不对吧！……武工队是我们冀中平原的八路军打鬼子的故事呀。……”

　　见“非洲鬣狗”的眼神充满了挑战，战智湛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切！……你是不是冯志的小说《敌后武工队》看的入迷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爱看《敌后武工队》？呵呵……我看的是《敌后武工队》小人书，凡是画的抗日战争打鬼子的小人书我都愿意看！……”“非洲鬣狗”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就是看小人书的水平呀，就跟十岁、八岁的‘小小子’似的……”战智湛不好意思讽刺挖苦战友没文化，那毕竟不是君子所为。他好为人师的劲头儿又上来了，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要说神出鬼没的武工队呀，那是刘伯承元帅首创的。……武工队最大限度地发挥了人民战争的威力。对敌伪进行明的、暗的，文的、武的、动的、静的等变幻无常的斗争。他们在敌人的心脏里出没无常，飘忽不定，静如处女，捷如脱兔。人民群众可以找得到武工队，日本鬼子和汉奸却只有挨打的份儿。……俺爹‘那前儿’率领的武工队，‘拢共’有十八个人。他们每人一把德国大镜面二十响盒子炮，一杆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儿。……就连许世友许司令都称赞俺爹的武工队是‘胶东十八骑’……”

　　“‘胶东十八骑’？……那一定贼啦带劲儿！……”“非洲鬣狗”十分仰慕的说道。

　　战智湛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必须的！……许司令说的‘胶东十八骑’那是有出处的，那就是‘燕云十八骑’。……传说在隋唐‘那前儿’，‘燕云十八骑’是由靖边侯罗艺领导的骑兵部队。他们‘拢共’由十八个人组成，身着寒衣，腰佩弯刀，脸带面罩，头蒙黑巾，只露双眼，外身还披着黑色长披风，脚踏胡人马靴，马靴配有匕首。众人背负大弓，每人负箭十八只，同时都配有清一色的圆月弯刀。……‘燕云十八骑’快如风，烈如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留。他们强弓弯刀，善骑善射，以一敌百，未尝一败。……”

　　众人见战智湛讲的吐沫横飞的十分起劲儿，纷纷围拢过来，“北极熊”忍不住问道：“‘骆驼’，你老爹‘那前儿’就是武工队队长呀？……那他‘眼目前儿’是啥首长呀？……”

　　“俺爹他……”战智湛用力把后半句话“‘眼目前儿’是个农民”十分费劲儿的咽了回去，心中暗想道：“嘿嘿……爹是农民这件事儿太‘臊派’，‘眼目前儿’是打死也不能说，要是说了，还得解释爹是因为刀劈了‘祸害’春桃娘的县委书记，这才回家当农民的。……”

　　战智湛看了看“北极熊”，“哈哈”一笑说道：“嘿嘿……这个是军事秘密！……”

　　“非洲鬣狗”瞪了“北极熊”一眼，对战智湛笑道：“唉呀妈呀……我第一愿意听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第二愿意看小人书。……‘骆驼’，你讲一讲你爹打小鬼子的故事呗……”

　　“非洲鬣狗”的话让战智湛更加得意了，就像说“山东快书”般说道：“话说……”

　　“吆喝……嘛玩儿意？……”突然，“大灰狼”一声尖叫，打断了战智湛的“山东评书”：“哎呦喂……原来是‘老友面’！……好吃的来了嘿！……”

　　众人一齐望向会议室门口，先是“老友面”诱人食欲的酸辣鲜香之味飘入大家的鼻孔，接着，只见几个战士抬着三个大保温桶走了进来。

　　“老友面”是广西南宁著名小吃。关于“老友面”的来历，民间众说纷纭。据说，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有一个食客经常去南宁中山路一间小吃店就餐，久而久之，主客成了朋友。有一次，食客外感风寒卧床不起，小吃店师傅听说后，便给这个常来的食客做了一碗面，放上酸笋、辣椒、豆豉、姜、葱等，送到食客家中。食客吃完后大汗淋漓，全身感觉舒畅放松，连打一连串喷嚏之后风寒全好了。食客高兴之余，给小吃店送去一块牌匾，上书“老友常来”四个大字，“老友面”从此得名。

　　在南疆战斗生活过的侦察兵们没有对“老友面”陌生的，都知道这种面的传统制作方法十分讲究，需要先将精面粉加鸡蛋和面，反复搓揉，用竹杠反复压打，切成细面条。再以爆香的蒜泥、豆豉、酸辣椒、酸笋、碎牛肉、醋、骨头汤等配料与之烹煮而成。“老友面”食之开胃解腻，回香无穷，并有祛除风寒之功。

　　看来，侦察兵们是真饿了，大家一拥而上，围住了三个大保温桶。

　　“干啥呀！干啥呀！……一个一个的就不能文明点儿，都几辈子没吃过饭了？……都是饿死鬼托生的咋的。……”“笑面虎”对自己的这些部下当着宋部长和苏连长的面这么不绅士，感到很难堪。

　　宋部长对“笑面虎”摆了摆手，笑着大声说道：“这‘老友面’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馔，但是管够！呵呵……同志们敞开了肚皮吃，吃完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报告宋部长，这‘老友面’就是珍馐美馔！……”先捞到面条的战友们也不谦让，自顾自“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尤其是“大灰狼”，吃相极其难看，他边吃，嘴巴还不时发出“咂”、“咂”的声音。

　　战智湛见了，不由得大摇其头：“嘿嘿……一点儿教养也没有！……”

　　可是，没到过南疆的侦察兵中有几个闻了“老友面”的特殊味道，一个劲儿的皱眉头。战智湛就是其中之一，他心中暗自琢磨道：“俺的个亲娘哎！……这是啥呀？酸溜溜辣了吧唧的，咋吃呀？……可是，马上要出发了，还得颠簸一百多公里，不知道‘啥前儿’才能到呢，饿着肚子哪能行呢！唉……就闭着眼睛造吧，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别的！……”

　　想到这里，战智湛和“黄鼬”对望了一眼，走到了大保温桶前。这时，“大灰狼”已经吃完了两碗，正想捞第三碗。见战智湛和“黄鼬”还没吃上呢，有点不好意思，说道：“401，你和403要是嫌辣、嫌酸，就少放点酸辣椒，别放醋。这汤是骨头汤，好喝着呢。呵呵……”

　　战智湛按“大灰狼”说的，尝了一口，哎呦还别说，这“好友面”的味道吃起来是不一样，很合自己的脾胃。战智湛三口两口吃完了一碗，又捞了一碗。

　　当兵的都养成了吃饭快的习惯，不到十分钟，大家的肚子都鼓了起来，有的甚至“哏儿”、“嘎”的打起了嗝。“东北虎”的哨子一响，侦察兵们立刻列队集合，爬上了解放牌卡车。

　　广西壮族自治区整个地势为四周多山地与高原，而中部与南部多为平地，因此地势自西北向东南倾斜，西北与东南之间呈盆地状，素有“广西盆地”之称。解放牌卡车一路上坡，向西南方向开去。广西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是中国降水量最丰富地区之一。侦察兵们进入广西的时候，刚刚进入雨季，被重载车压得坑坑洼洼的公路还不算太难行。侦察兵们“老友面”吃的有点多，在颠簸的卡车上睡了一觉又一觉。到“前指”所在的县城一百七十多公里的山路，要是有高速公路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可是，侦察兵们所坐的卡车到“前指”招待所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第二天一早，侦察兵们洗漱过后，在“笑面虎”的带领下来到“前指”小会议室。看来，“前指”很重视“复仇利剑”侦察分队。“前指”丁副司令带着政治部刘部长，敌工部宋部长和侦察处李处长来看望侦察员们。首长们讲完话，就开始了控诉越军罪行的爱国主义教育。

　　第一个走到台上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学生。当战智湛猛然见到这个女学生时，心不由得“扑腾”一下，“翠翠”二字几乎脱口而出。这个女学生太像战智湛的初中同学翠翠了。

　　女学生拖着一条断腿，诉说起来：“我叫吴秋颖，我的家住在广西靖西县吞盘乡，与越南只有一山之隔。……越南霸权主义者恩将仇报，对我边境不断进行武装挑衅，破坏了我的家乡人民的安宁生活，使我有学不能上。去年，我的舅父才38岁，在下地劳动时，被越军特工埋设的地雷炸断了左腿，成了终身残废。我的好同学黄海，在上学的路上被越军抓走，至今生死不明。我也是在上学的路上被越军埋设的地雷炸断了一条腿。……在边境线，象我舅父、同学和我这样无辜受害的还有很多。……解放军叔叔们，我们是多么希望幸福安宁的生活，我是多么希望去上学呀！……”

　　战智湛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眼睛模糊了。……

　　“打倒越南霸权主义！讨还血债！……”战友们激愤的口号声把战智湛拉回到了现实。

　　第二个作报告的是边防部队一个侦察排长，他的报告中介绍了边防团卫生所，一个牺牲的小护士。这位小护士在兄弟团探望老乡回来的路上，不幸遭到越军特工的伏击。从现场的分析来看，这个小护士很刚烈，她在被按倒后，二话没说就拉响了胸前的“光荣弹”。这个小护士是山西临汾，时年十九岁。虽然这个姑娘皮肤有点黝黑，但那两个更黝黑的大眼睛却不知让多少受伤流血的战友忘记了疼痛，那拉响“光荣弹”的纤纤弱手从死神手里不知道抢救回来多少战友的生命。出事后，作报告的侦察排长赶到卫生所去看了小护士最后一眼。那姑娘左边的半拉脸已经没有了，右边的大眼睛愤怒地圆睁着，右手还在胸前保持着拉“光荣弹”弹弦的动作，不过手掌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姑娘的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由于在送回来的路上鲜血已经流干了，所以被单显得很洁净。将姑娘送回来的战友们还把现场捡到的一个用榕树树枝编织的草帽放在了姑娘身边。这是现场唯一没有被染上血迹的东西，姑娘可能是先使劲将草帽扔出去很远，才拉响了“光荣弹”。

　　爱国主义教育的最后内容播放了一段触目惊心的录像。内容就是震动军委领导的越军特工队袭击我军野战医院的录像。战智湛的心灵受到极大的震撼，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发生在二十世纪末的人间惨剧。

　　录像片所展现的屠杀现场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简直惨不忍睹。录像片中拍摄的现场部队官兵就有好多人实在看不了这种血腥，不由自主的狂呕不止。战智湛边看心中边暗骂：“越南小鬼子真他妈的不人道，他们把警卫排的战士全部打死无可厚非，谁让警卫排的战士们是军人。……军人吗，就是有可能随时随地的为祖国捐躯。可那些医生护士，尤其是伤员可都是非战斗人员，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他们不仅违反国际法，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国家的军人如此残忍。……一群丧心病狂的畜生，简直禽兽不如！……”

　　在前往基地的卡车上，侦察员们谁也不说话，有的默默吸烟，有的瞪眼望着天空，看得出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怒火，那是复仇的怒火。我们来了，犯我中华天威者，虽远必诛！为战友报仇！为老百姓雪恨！保卫人民生活的安宁！祖国虽地域辽阔，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卷一 第六章 围点打援


　　到达中越边界后，“利剑”侦察分队进驻了一个刚草草修好的基地。这个基地依山而建，地势很不错。中间是个有二三个足球场大小的操场，东北、西北、东南方向的山坡比较陡峭，常人很难攀登。西南方比较开阔，是个缓坡，山坡下是片竹林。一条能跑解放牌卡车，新修的路穿过竹林，蜿蜒而上，直达基地的大门。广西的山系多呈弧形，层层相套，喀斯特广布。像基地所处山的形貌还真不多见。修建基地的工兵中绝对有能人，他们居然能把山泉引入了基地，作为“利剑”侦察分队和基地警卫连战士的生活饮用水，真的了不得。

　　“利剑”侦察分队的营房就在操场西北方向的边上。苏尔刚苏连长的基地警卫连是个加强连，三个步兵排的营房分西北、东南和西南方向修建。警卫连连部和加强了的机炮排，在“利剑”侦察分队营房的身后大约两百米的山坡上面修建。警卫连的营房从四个方向上把“利剑”侦察分队的营房围在中间，警卫连一排就扼守在基地大门上。警卫连二排营房侧面的空地上，除了停放着一辆解放牌卡车，还有崭新的北京吉普车。那是军委特批，军区特意装备给“利剑”特战分队的。

　　“利剑”侦察分队的侦察兵们都清楚参战就有牺牲的可能，都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征的。在临上飞机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给家里写了遗书。“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这句话是著名民族英雄郝梦龄在一九三七年忻口会战时激励将士们说的话。用这句话来形容“利剑”侦察分队此时的士气，虽略显悲壮，却绝不为过。也只有具有视死如归这种士气的军队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战智湛在写了遗书的同时，又偷偷地给自己占了一卦，得了一个“兑为泽”的上上卦。“兑为泽”是《周易》六十四卦第五十八卦，下泽上泽是同卦相叠。《象辞》说：本卦为两兑相叠，兑为泽，两泽相连，两水交流是兑卦的卦象。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广交朋友，讲习探索，推广见闻。战智湛很高兴，坚信此行南疆参战，一定会一路平安，即使遇到困难也会有人帮助，解脱困境。

　　警卫连炊事班杀了一头猪，倾其所有，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欢迎来自远方的战友。可惜的是，菜肴中没有战智湛的最爱——猪肉炖粉条子！

　　都说“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确，当兵累，不是一般的累！从一个社会青年，到一个合格士兵，是一个严格锤炼并迅速蜕变的过程。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要完成队列、擒敌、战术、体能等大量训练，还要进行政治、思想和纪律的学习。每天二十四小时，精确到秒稍有夸张，但绝对精确到分。部队就像发条一样，把每个人绷得紧紧的。当兵累是当然的，都是大小伙子，没什么好怕的。但当兵更苦，还有无尽的寂寞！山区人烟稀少，军事禁区内就那么一百多号当兵的，白天看星星，晚上兵看兵，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寂寞如影随形，蚀心刻骨，人真的要发疯。

　　要说当兵又苦又累，只要当过侦察兵的，就会觉得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了。因为侦察兵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所以要求人人必须掌握飞车捕俘，攀登绝壁，擒拿格斗，无人区生存，伞降、泅渡、驾驶装甲车辆和掌握各种武器等技能。除了学会特种作战本领外，侦察兵还必须掌握野外生存本领，例如会检验水质是否有毒，能识别植物可否食用，还要学会抗击凶猛野兽袭击等野外生存技能。侦察兵除了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战技外，还需要具有超强的心理素质，要练就不管遇到任何困难和危险都不惧、不慌、不乱、不泄气的本领。

　　按照预定计划，“利剑”侦察分队第二天由一个本地入伍，姓侯的副排长做向导，开始为期六天的丛林作战和野外生存训练。也就是说，“利剑”侦察分队就是在向生命极限挑战的同时，还要完成战斗任务。训练地区选择在“全天候环境，人烟罕至的高山和密林之中。”在六天内，侦察兵们要学习猎取野猪、蛇、鱼、鸟和昆虫；采集花朵、植物和果实；寻找并汲取和净化水源；学习保持体内水分和防止脱水等训练；多种手段生火；搭建帐篷和防雨防虫；学会寻找野外草药，简单的疗伤治病等。

　　“笑面虎”很会找机会给第二天的丛林作战和野外生存训练预热。他端着一茶缸子水向侦察兵们敬酒，笑眯眯的说道：“因为明儿大清早就要出发，所以今儿个的酒就省了！……我以水代酒，敬同志们！……有一句话，叫做‘军人的血性岂止在战场！’……谁能说一说，军人的血性不只体现在战场，还能体现在哪旮沓？……”

　　侦察兵们静默了没有几秒钟，“非洲鬣狗”就抢先说道：“报告101！……要我说军人的血性首先要体现在对党忠诚上！……对军人来说，党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党不叫干什么就不干什么，决不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没有血性是根本做不到的！……”

　　“笑面虎”笑眯眯的说道：“哎呀……202你说的棒极了！大家给‘呱唧呱唧’……”

　　在侦察兵们轻轻的笑声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掌声。战智湛拍了几下巴掌，有些不屑的想道：“嘿嘿……这个‘非洲鬣狗’为人‘苟苟俅俅’的‘不实在’，‘整个浪儿’说一句废一句！……军队是党的军队，不忠于党，那忠于谁呀？……”

　　“笑面虎”摆了摆手，待侦察兵们静了下来，又笑眯眯的问道：“谁还能说说，军人的血性还体现在啥地方？……”

　　“笑面虎”的话音未落，“黄鼬”站了起来，说道：“报告101！……我认为军人的血性还体现在在练兵场上！……一个军人在训练场上要是没有血性，到了战场必‘怂’！……一个人的血性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是靠长期训练磨砺而成的！……”

　　“笑面虎”笑道：“对！……403说得对！……‘有苦不言苦、吃苦不叫苦’是军人的血性品质。……一个军人越没有骄娇二气，越具备勇敢精神，就越能超乎想象地完成任务。积极投身实战化训练，把练技术与练思想、练作风结合起来，在难局、险局、危局中摔打磨练，在近似实战环境的生死考验中激发潜能，就能不断激发军人的血性。……”

　　“笑面虎”说到这里，侦察员们由衷的报以热烈的掌声。紧接着，“草原孤狼”站了起来，说道：“报告101！……我认为军人的血性还要体现在完成重大任务上！……军人的血性就得表现为别人不敢上时，你敢上！……别人上不去时，你能上得去！……要时刻有为党分忧、为国奉献、为人民服务的思想准备。……急难险重任务面前，要主动请缨，迎难而上。生死考验紧要关头，要勇敢沉着、不怕牺牲，这就是军人应有的血性！……”

　　“笑面虎”大笑道；“哈哈……还是大草原来的人，说的话就是提气！……不过我说303，你说的这些应该归纳到‘军人的血性在战场上’！……这个嘛，就不能算喽。……”

　　侦察兵们闻言，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

　　第二天清晨，当警卫连的战友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利剑”侦察分队的侦察兵们就顶着初露的曙光出发了。启明星还没隐去，眼前黑魆魆的。蜿蜒山道崎岖不平，看不清哪处高，哪处低。侦察兵们沿着在地图上标出的路线，发现第一天要行走一百一十公里，途中要经过海拔八百米以上的山峰四座，而侦察兵们每人携带的只有一壶水，一百克大米，二十克盐和一包压缩饼干。每人还要携带五四式手枪、“八一杠”自动步枪、多功能匕首，生活器具、保障器材和一个基数的弹药，每人的负重都在四十公斤左右。

　　行军途中，“东北虎”带领第五组和向导走在最前面，战智湛的第四组紧随其后，第三、第二、第一组走在后面。时间一长，战智湛身后的“大灰狼”就忍不住寂寞，捅了一下战智湛说道：“我说401，我绝没有说你和‘洱海鱼鹰’俩是‘废物点心’的意思。……不是我‘显呗’，你和‘洱海鱼鹰’去年还都是学生，在城里找个工作那不是轻松一个动作嘛，干嘛来当兵吃这个苦？……不像我们‘二五眼’，没念过大学，就是指着回家能找个工作。……”

　　战智湛正为在行军途中不能吸烟而憋的“狼哇”的，对“大灰狼”的问题想了半天，“吭哧瘪肚”的还没说话，走在他前面的“洱海鱼鹰”回头看了一眼“大灰狼”笑道：“‘大灰狼’，我最佩服民族英雄郑成功了！……他本来是国子监的太学生，学习儒家经典。清兵入侵，山河破碎，郑成功换上铠甲，佩上宝剑，投入武装斗争的行列。他招募训练军队，潜心钻研兵法，成为一个智勇双全的将领，连连大破清军，势力由福建迅速扩大到浙江、江苏、安徽，并一举收复荷兰殖民者统治的台湾，为中华民族立下了千秋功业。……”

　　听到两个人闲极无聊的“嘚啵”起来没完，“东北虎”转过头来，压低了嗓子严厉的说道：“肃静！……注意行军纪律！……”

　　“大灰狼”吐了吐舌头，低声嘟囔了一句：“‘崴泥’了！……‘急赤白脸’干嘛呀……”

　　其实，在历史上，像郑成功这样投笔从戎、报效国家的志士仁人，可谓数不胜数。他们出身各异、经历相殊，但都深知军队在国家中的地位和作用，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投身军旅。“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有多少人发出这样的感慨。“当兵去！当兵去！……”每当国家和民族处于危急关头，这个口号就成为时代的最强音。当然，从军不是唯一的报国之途，但从军是最好的、最直接的报国之途。因为军队是与国家民族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选择了军营就选择了责任，就选择了奉献，就站在了捍卫国家利益的最前列。有些人可能还会说，在战乱年代，在国家的利益受外敌威胁的时候，有志青年应该投身军旅，但今天，我们身处和平时期，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从军的价值是不是就大打折扣呢？诚然，和平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题。但我们放眼全球就会发现，世界并不太平，霸权主义、军国主义、恐怖主义、民族分裂主义的幽灵仍在四处游荡，世界上的很多地方仍然是刀光剑影、杀气腾腾。就像侦察兵们所在的西南边疆，不正处于“越南小霸”威胁、骚扰之中吗？我们虽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但经济建设必须有一个安全的国际国内环境，必须有强大的国防作为后盾。正如古人所言：“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正是莘莘学子从军的价值所在。因此，就是在今天这样的和平时期，从军仍然是报效祖国的最好途径，从军仍然是热血青年的最佳选择。忘了是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整整六天五夜，一百四十四个小时，奔袭近八百公里，侦察兵们在向生理极限挑战。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侦察兵们要高度警惕、不停地小跑着奔袭，全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体能消耗达到了极限，肉体已经麻木，惟有精神存在。没有顽强的毅力和百炼成钢的体魄，这是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俗话说的好，“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

　　一个人的成长，需要岁月的积淀，更多却是来自生活的历练。丰富的人生经历，可以让人的内心逐渐变得强大，过后才是永久的平静。对于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来说，生活中所有的是是非非无非都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如智者一般，站在人生的塔尖，看着过往的岁月及芸芸众生迷惑其间，然后淡然一笑，坚定地走回自己的路。生活每天都在按照它既定且合理的轨道行走，而我们自然要享受其中，开放拥抱热爱这属于我们的一切。侦察兵们在“敌人”四面围追堵截、穷山恶水的恶劣环境下，仍能清醒地分析形势并作出了正确的选择，顺利地完成了训练任务。

　　侦察兵们回到基地，已经是身心俱疲，本来指望着警卫连炊事班的战友能给做一点好吃的，就算不能像刚来基地的那天杀一头猪，怎么也得见点儿荤腥呀。让大家十分失望的是，晚饭是茄子卤的打卤面，而且每人仅限一碗，不管饱。“大灰狼”十分不满，嘟嘟囔囔的发起了牢骚：“干嘛呀？……真‘不够揍儿’！没见一个一个‘离了歪斜’的，饱都不管……”

　　“洱海鱼鹰”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说‘大灰狼’，你可别乱发牢骚！……这是首长爱护咱们。你想想，咱们都六天没正儿八经的吃东西了，胃很长时间没有消化就造成了胃的蠕动变缓，胃就慢慢的收缩且没了弹性。这时候胃已经变的很小了，突然吃了过多的食物就会使胃涨破导致死亡。这时只能适量吃些易消化的食物，使胃慢慢恢复蠕动。呵呵……‘牢骚太盛防肠断’，咱们的‘大灰狼’可别因为发牢骚肠子没断，却因为吃面条吃多了，把肚皮撑破了……”

　　“大灰狼”笑骂道：“我说老鹰子，哎你‘介人’别‘不觉闷儿’！……你这不‘扯’呢嘛你，别在这儿‘咯痒’人，你说的咱都懂！……”

　　战智湛递给了“大灰狼”一支“群英”烟，笑眯眯的说道：“‘洱海鱼鹰’说的‘诚世’有理了！呵呵……等咱们的胃肠功能恢复了，无论你能吃多少碗，自然管够儿你造！……”

　　侦察兵们在笑声中吃完了面条，就抓紧时间去洗澡，都急着去好好睡一觉。是呀，侦察兵们这六天五夜根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都累坏了，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夜色象野猫悄悄从山梁上滑下来，把所有的声音一起装进峡谷，峡谷便打起鼾声。很快，侦察兵们寝室内的灯都熄灭了，不一会儿，就像比赛一样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香甜的鼾声。只有“笑面虎”寝室的灯还亮着，他连连打着“哈欠”，勉强睁着眼睛，在写这六天以来野外生存训练的总结。“金钱豹”点着了一支“红塔山”，送到“笑面虎”的嘴边。“笑面虎”张嘴叼住，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在氤氲叆叇之中冲“金钱豹”笑了笑，继续写他的总结。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说不出是什么昆虫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笑面虎”全神贯注写着总结，“眼镜蛇”靠在椅子上，“金钱豹”趴在桌子上，二人开始还强打精神的在坚持着，“笑面虎”几次三番让两个部下去床上睡，可是二人就是不肯。实在疲惫不堪，再也抵抗不住了，二人也不由得沉沉睡去。“笑面虎”没有想到，其他的人也没有想到，危机犹如夜深人静出没的恶鬼般，正呲着獠牙，吐着滴血的舌头在一步步逼近。

　　午夜零时许，突然，“啪”的一声清脆的枪声远远传来，接着就是“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长点射。“笑面虎”一愣，睡意全消，立刻本能的抓起桌子上的手枪，顺手将马灯拨到地上，一个箭步窜到门旁，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望去。这时，“眼镜蛇”和“金钱豹”也已经惊醒。神速的一个抓起“八一杠”，另一个抄起“79狙”，一左一右，把住了窗户。

　　这一阵枪声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侦察兵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一把抓住身边的“八一杠”，一翻身趴到地上，伸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距第一声枪响不到一分钟时间，又是“哒哒哒”一阵枪响。“笑面虎”听清楚了，这是“56冲”的长点射的枪声，枪声离这里起码有一公里。接着，又是一阵“哒哒哒”的枪声。“笑面虎”不由得一愣：“咦？……这是啥枪？……像AK47，又不像AK47！……”

　　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笑面虎”去想这是什么枪了，这时枪声已经响得分不出个点儿了。“笑面虎”关上手枪的保险，对“眼镜蛇”说道：“吹紧急集合哨！……”

　　“是！……”“眼镜蛇”答应了一声，冲了出去。片刻之间，就响起了“嘟……嘟嘟！”“嘟……嘟嘟！”一长两短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

　　看出来训练有素了，“笑面虎”镇定自若的重新点着马灯，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他对自己的兵集合速度很满意，警卫连的速度稍慢，可是也比大纲上要求的速度快多了。没有两分钟，操场上就响起了警卫连连长苏尔刚的大嗓门儿：“三排长，按预定方案警戒！……一排长呢，紧急集合部队待命！……”

　　





卷一 第六章 围点打援（下）


　　操场上有点乱糟糟的，显然警卫连在集合。“笑面虎”刚想走出房间，突然电话铃声响了。他赶紧转过身去抓起电话，说道：“我是秦沂岭！……”

　　电话中传来“前指”丁副司令的声音：“秦沂岭吗？……总参三部设在望郎山的监听站遭到越军袭击，我命令你火速增援望郎山，必须保证监听站的安全！……”

　　“是！……”“笑面虎”答应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可是丁副司令已经撂下了电话。望郎山距基地的直线距离是1。8公里，就是沿着公路绕过去也不过5公里左右。那里有一个我军的秘密部队“笑面虎”是知道的，但是是什么部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他就不能多问，这是《保密条例》规定的。可是，丁副司令明确的告诉他，遇袭的是总参三部设在望郎山的监听站，他清晰的感觉到事态很严重。

　　“笑面虎”系好武装带，拎起靠在桌子边的“八一杠”，他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边盘算着怎样解救总参三部设在望郎山的监听站，边走出寝室。

　　部队已经集合好了，“东北虎”跑步上前，敬礼报告道：“报告101，侦察分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警卫连苏连长也跑步上前，敬礼报告道：“报告101，警卫连除三排负责警戒外，全部带到，请指示！……”

　　“同志们！……稍息！稍息！……”“笑面虎”接着笑眯眯的说道：“同志们，你们都听到望郎山的枪声了吧？……我们军队的传统，枪声就是命令！……才刚接到‘前指’丁副司令电话，命令我们增援望郎山，消灭越军的偷袭特工！……这旮沓开车到望郎山也就十分钟吧……”

　　“报告！……”“御猫”突然打断了“笑面虎”的话。

　　“讲！……”“笑面虎”对“御猫”这个部下是十分欣赏的，甚至有些宠爱，以至于“御猫”打断他的话，也并未介怀。

　　“御猫”皱着眉头说道：“101，我总觉得越南‘猴子’这次的袭击很蹊跷！……他们既然敢袭击望郎山，事先不可能不侦查，不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基地的存在。我想……”

　　“笑面虎”冲“御猫”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对“东北虎”说道：“501，你看呢？……”

　　“东北虎”走前一步，“啪”的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101，我这旮沓也正在‘画魂儿’呢，总觉得后脖颈子有一股凉气，越南‘猴子’会不会‘围点打援’……”

　　“笑面虎”“抹搭”了一眼两个部下，笑眯眯的问道：“你们俩的意思是咱们抗命？对‘前指’说越军是在‘围点打援’，所以咱们无法增援望郎山？……”

　　“东北虎”和“御猫”对视了一眼，立正说道：“报告101，我和‘御猫’的意思是，越南‘猴子’打了我们一个不得不救！……救援望郎山那是必须的！……但是……但是咱们不能乘车走公路……但是……”

　　“你‘吭哧瘪肚’的哪儿那么多‘但是’！……”“笑面虎”的脸上依然挂着笑。

　　这时，苏连长说话了：“报告101！……苏尔刚请求带一排和二排沿公路乘车增援望郎山，由指导员带三排和机炮排守卫基地。……您和侦察分队的同志们由侯副排长带路，从东南方向穿过山涧，直插望郎山！……”

　　谁心里都清楚，沿公路乘车增援望郎山，一旦越军真的是“围点打援”，那是最危险的一条路。苏尔刚此举无异于飞蛾投火，有去无回。“笑面虎”和“东北虎”、“御猫”对视了一眼，见“东北虎”和“御猫”点头，于是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道：“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苏连长，就按你说的，你带两个排支援望郎山！但是……一排抽出两个班，沿公路左侧搜索前进，二排抽两个班沿公路右侧搜索前进，你带剩下的人乘车沿公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望郎山！记住……如果在路上遇到敌人，不要硬冲，就地隐蔽，坚守待援！明白了吗？……”

　　“明白！……一排抽两个班，沿公路左侧搜索前进，二排抽两个班沿公路右侧搜索前进，我带剩下的人乘车沿公路尽快赶到望郎山！如果遇到敌人，就地隐蔽，坚守待援！……”苏尔刚“啪”的敬了个礼，复述了一遍“笑面虎”的命令之后，转身喊道：“一排长，你带两个班沿公路左侧搜索前进！……二排长，你带两个班沿公路右侧搜索前进！……剩下的人跟我上车，立刻出发！……”

　　一排长和二排长答应了一声，带领战士们迅速离去。

　　警卫连何副连长手持“56冲”，跳上第一辆北京“212”吉普，喊了一声：“所有的车全部打开大灯！……”

　　随后上车的几个战士还没坐稳，第一辆北京“212”吉普咆哮一声，已经如离弦利箭疾驰而去。剩下的四辆北京“212”吉普和解放牌卡车的发动机也发出巨大的轰鸣，打着雪亮的灯光，向基地大门驶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笑面虎”的眼睛湿润了。他向来以心理稳定著称，大有“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那种恬然自安的境界。他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但对北宋文学家苏洵的《心术》却颇有心得。“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心术》中的这段话更是写在他的日记本扉页上的座右铭，用来鞭策自己。

　　不知是什么原因，“笑面虎”此时此刻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利剑”侦察分队出征前，贺副参谋长酒后的那种苍凉悲壮的感觉似乎传染了他，几乎脱口吟出那首千古绝唱《渡易水歌》。“笑面虎”情不自禁的举手敬礼，目视着苏尔刚连长所率领的毫不畏惧的勇士们，驾驶着军区装备给自己的北京“212”吉普，相继驶出基地大门。他的心中似乎在祷告着：“苏尔刚呀，苏尔刚！……你一定要把你带的这些兵一个不少的给老子带回来呀！……”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战智湛和其他侦察兵自然明白，苏连长他们此去必然是九死一生，随着“笑面虎”纷纷向警卫连的战友们敬礼致敬！

　　“利剑”侦察分队的侦察兵们随着警卫连的侯副排长，来到基地东南方向的悬崖边。六天五夜的朝夕相处，侦察兵们已经和侯副排长很熟了。侯副排长名字叫做侯振山，身高一米六三，二十四岁，广西龙州县人，小学二年级文化，参加过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三等功荣立者。他寡言少语，长得和“猴子”宋金库有点像，只不过“锛喽瓦块”的比“猴子”两广人的特点更明显一点，嘴自然也没有“猴子”那么贫。

　　山涧是一座缺少植被，似乎从上到下裂开的山峰，中间留出一道空隙，大约有二十多米宽。两边都是巨大的石壁，高耸入云，从脚到顶，全是苍黑的岩石。相比较基地这边的悬崖，对面大约有接近十米的落差，一条比拇指略粗的绳子已经悬空搭起了一座天桥，两名战士正持枪警惕的守卫在“天桥”旁。

　　“笑面虎”对侯振山的心细如发十分满意，笑眯眯的表扬了他一句：“我说小侯，你不赖呀！……这准备工作做到头里去了。……”

　　“笑面虎”的表扬让侯振山不好意思了，他憨厚的笑着说道：“这……这也没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空气是冰凉的，在山谷间弥漫，侦察兵们向山涧底望去，一线青天教人目眩心惊。侦察兵们虽然训练有素，也无不觉得头晕目眩。战智湛虽然来自山区，看得也是胆战心惊，不由得想起曲波所著的小说《林海雪原》中所描写的小分队“跨谷飞涧，奇袭虎狼窝”来，可惜的是欣赏不到侯振山“吊在石壁悬岩的半腰，手握大绳，脚蹬岩壁，像一个抽丝的蜘蛛，向下攀去。当绳子完全放尽，他又脚跐岩壁，向奶头山相反方向攀去。……接着，侯振山全身用力地一收缩，然后猛一伸张，双脚向石壁猛劲一蹬，全身一纵，他就像一粒小弹丸从巨石上射出去了，飞在空中，飞向奶头山的树梢。……”

　　“不对！不对！……这旮沓哪儿是奶头山呀！……自己这不整‘岔辟’了嘛！嘿嘿……就这山涧，不是‘唻悬’，凭着自己自幼练就的轻功，再加上来到‘飞虎军’之后的训练，要爬上爬下的不是不可能……”战智湛“神神叨叨”的暗自嘀咕着。

　　就在战智湛这一走神的功夫，只听“唰”的一声，一个黑球挂在绳子上，滑向山涧对面的树梢上去了。第一个过去的是侯振山。“笑面虎”一挥手，“东北虎”把腿弯和肘腕扣上绳子，一用劲，“唰”的一声，又成了一个挂在绳子上滑动的黑球，又像一个大铃铛。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地滑向对面去了。战智湛凑到拴着绳子的大石头旁，伏在地上，顺着大绳子瞅去。一条绳子，西北高东南低，约有三十度的坡度，把难以逾越的万丈深渊连在了一起。

　　战智湛刚想爬上绳子，“黄鼬”突然拦住了他，抢在他前面攀上了绳子。战智湛只得学着“黄鼬”的样子扣上了绳子，“黄鼬”在前，战智湛在中，“大灰狼”在后，他们拉开四五米的间距，一个接着一个，渡过了万丈深渊滑上了基地对面的山头。

　　“金钱豹”是最后一个跳下绳子的。他往地上跳时，背的“79狙”刮住了茂密的树枝，“金钱豹”站不稳，“噗通”一声，摔了一个嘴啃泥。本来挺憨厚的“大白熊”，这时却像吃错了药，他伸手一把将“金钱豹”拉了起来，笑嘻嘻的调侃道：“呵呵……我说‘金钱豹’，你说不过年不过节的，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呀！……”

　　“金钱豹”瞪了“北极熊”一眼，正想反唇相讥，忽然，望郎山方向又传来分不清点的剧烈枪声。接着，又是几声“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

　　军情十万火急，“笑面虎”心急如焚，他深知总参三部监听站的重要性，再也顾不得保持微笑的君子风度了。他压低了嗓子厉声喝道；“全体呈战斗队形，全速前进！……”

　　侦察兵们“呼喇”一下按组散开，默不作声的如利箭离弦般穿过丛林，向山头冲去。快点！快点！再快点！登上山头就可以看到望郎山了！“笑面虎”虽然没和侦察兵们交代要去解救的是谁，但是，“东北虎”、“御猫”和一些经验丰富的侦察兵已经凭直觉感觉到，他们要解救的绝非一般部队。就算是把“利剑”侦察分队打光了，只要能救下望郎山的战友们，也是大功一件。很快，冲在最前面的“黑狐狸”那一组已经登上了山顶。

　　“出发已经十几分钟了，按时间推算，苏尔刚他们应该已经接近望郎山了。……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越南‘猴子’是不是没寻思‘围点打援’，自己和‘东北虎’、‘御猫’他们估计错了？……阿弥陀佛！但愿如此……”“笑面虎”心存侥幸，默默地祷告着。

　　可是，事与愿违，事情发展的结果总是与愿望相反！这就是著名的“墨菲定律”：“如果坏事情有可能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么小，它总会发生，并引起最大可能的损失。”

　　就在“笑面虎”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在接近望郎山的公路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这是地雷的爆炸声，接着就像刮风一般响起了剧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

　　“笑面虎”剁了一下脚，暗叫：“坏菜儿了！……”

　　“笑面虎”三步两步跳上一块巨大的石头，望了一眼公路方向隐隐的火光，又望了一眼曳光弹乱飞，枪声、爆炸声同样激烈的望郎山监听站，喊道：“‘东北虎’！……‘御猫’！……”

　　“到！……”“东北虎”和“御猫”几乎同时出现在“笑面虎”脚下。

　　“笑面虎”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望郎山战场的情况，望远镜还没放下，就命令道：“你们俩每人率两个组，从左右两翼包抄望郎山，支援那里的同志！……记住，动作要猛！……”

　　“是！……二组三组跟我来！……”“是！……四组五组跟我来！……”“东北虎”和“御猫”带着人分头飞奔下山。

　　“笑面虎”这才放下望远镜，对紧紧的跟在身后，背着电台的“眼镜蛇”说道：“立刻联系苏连长！……”接着，他又对伏在另一块巨石上面，举着狙击步枪，已经做好射击准备的“金钱豹”问道：“103，你的‘79狙’能不能够着？……”

　　“金钱豹”头也没抬，回答道：“报告101！……正在‘79狙’的一千米射程内！……”

　　“中！……及时支援，打掉越南‘猴子’的重要目标！……”“笑面虎”心中的那根弦仍然紧绷着。

　　“报告101！和苏连长联系上了……”“眼镜蛇”说着，将话筒和耳机递给“笑面虎”。

　　“喂！喂！喂！……101！……101！……”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激烈枪声的苏尔刚的声音。

　　苏尔刚还活着！“笑面虎”心中稍安，用暗语问道：“报告你那里的情况！……”

　　耳机中，苏尔刚急促而镇定的用暗语报告道：“报告101！……我们距望郎山七百米处遭到越军埋伏，越军大约有两个排。……越军现在还没有发起进攻，只是用火力把我们压制在公路旁的沟里。何副连长所乘的头车触雷，何副连长牺牲！……沿公路两侧搜索前进的四个班伤亡情况不明，乘车前进的战士牺牲六人，负伤八人！……101放心，我们一定能坚持住！……”

　　“笑面虎”几乎是用暗语喊道：“苏连长，你们的英勇行为保证了望郎山战友的安全，我一定向‘前指’为你们请功！……增援部队马上就到……”

　　就在这时，“金钱豹”“啪”的打了一枪，不知是哪个倒霉的越南“猴子”被他干掉了。

　　“笑面虎”望了一眼“金钱豹”，接着用暗语喊道：“增援部队马上就到！……好同志，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

　　“报告101！……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坚持到底，胜利永远属于我们！……”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苏尔刚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

　　“立即接通‘前指’丁副司令！……”“笑面虎”将耳机和话筒塞给“眼镜蛇”后，又举起望远镜，边观察着望郎山的情况下，边自言自语道：“‘东北虎’呀、‘御猫’，你们俩咋还没打响……”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笑面虎”脚下的石头挨了一枪，飞溅的碎石屑打在“笑面虎”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SVD’！……隐蔽！……”“眼镜蛇”反应奇快，一个“虎扑”把“笑面虎”按倒在石头上。太悬了！第二颗子弹擦着“笑面虎”的钢盔飞过，把钢盔划出了一条沟。

　　几乎是同时，“金钱豹”的“79狙”“啪”的又是一枪。接着，“金钱豹”一个侧滚翻，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换了个狙击位置。也不知道偷袭“笑面虎”的越南“猴子”这次的命运怎么样。“哒哒哒！……”“哒哒哒！……”从望郎山上传来“八一杠”清脆悦耳的枪声。

　　“101！……丁副司令接通了……”“眼镜蛇”将耳机和话筒交给了“笑面虎”。

　　“笑面虎”丝毫没受被狙击影响，他接过耳机和话筒，眼珠子一转，直接镇定的用明语报告道：“报告丁副司令！……我是101！我是101！……我们已经和偷袭望郎山的越军交火！已经和偷袭望郎山的越军交火！……正在围歼！正在围歼！……沿公路支援望郎山的警卫连在距望郎山七百米处遭遇越军埋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好！……我已经命令54013部队封锁了越军从望郎山逃回越南的退路！……54013部队离你们很近，乘车大约十分钟到达。我马上命令他们派出两个连支援你们！……”耳机中丁副司令的声音非常自信。丁副司令那是什么人呀？智商是没得说的，他立刻就明白了“笑面虎”的意图，直接用明语回答道。





卷一 第七章 机关算尽（上）


　　《孙子兵法》开卷就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司马法》更是指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国虽大，好战必亡。”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那场中越边境爆发的战争，很多人都很好奇的想问一句为什么？从截至目前公开的资料分析，那场战争，中国的党和政府，包括平头老百姓谁都不想打。这一点就从对于我们国家、我们民族具有“伟大历史转折的里程碑”意义的我党“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决议来看，再明白不过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一九七九年起，把全党的工作重点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什么意思呢？按老百姓的话讲，就是：“不跟你们俩‘扯哩根儿楞’了！……老子要好好过日子了，而且还要过好日子！……”

　　《孙子兵法》在开卷第一篇第一条中就突出了个“道”字，此“道”就是“道德”。确切地说，是当时存在于民心的价值观。孙子说：“‘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这句话可以理解为：“‘道’就是民众与政府取得一致的意见，这样人民就与政府能生死与共，而无所畏惧。”换句话说，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刚刚摆脱“动乱”的中国老百姓一下子看到了美好的生活的希望，能不欢欣鼓舞嘛。可惜，不管是什么好事，总不能十全十美。十九世纪英国有个首相叫做帕麦斯顿的有一句名言，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Acountrydoesnothavepermanentfriends，onlypermanentinterests。）。”

　　别不服帕麦斯顿说的没道理，这不，咱们“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帮助过的“白脸儿狼”用不着咱们中国，又“呲了毛儿”了。越南抗美战争结束之后，野心急剧膨胀，自封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还要建立“大印度支那联邦”。这个“白脸儿狼”自认为打败法国和美国两个军事强国了，老子天下无敌。于是越战后将自己摆在“世界第三”的位置。这个“白脸儿狼”认为第一是苏联，第二是美国，第三就是自己。什么英国、法国的统统都得“一边拉姗着”去，尤其是法国得排在七八名开外。也许好多人认为这个“白脸儿狼”只不过是“五马长枪”的叫唤叫唤而已。可千万别小瞧人！这个“白脸儿狼”当时的绝大多数老百姓真的都认为自己的国家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

　　那么，“大印度支那联邦”又是个什么物呢？

　　据史料记载，“印度支那联邦”又称为法属“印度支那”。“印度支那”（Indo—China）是个很粗糙的殖民地理概念，就是指中南半岛。原始出处来自于法属“印度支那”（Indochinefranaise），法兰西帝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领土，由老挝、柬埔寨和三个居民以越南人为主的地区，以及位于中国广东雷州半岛的湛江租借地组成。法国也是个老牌的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列强，从十九世开始，就在东南亚一代扩张，使中国清王朝众多藩属国分离出去，逐渐沦为了法国的殖民地。一八八七年，法国殖民者将越南三部分与柬埔寨联合组成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法国总督为联邦首脑，驻河内。一八九三年老挝也被并入联邦。

　　在法属“印度支那联邦”的幽灵影响下，一九三〇年二月三日，“白脸儿狼”的“开山鼻祖”以共产国际代表身份将印度支那共产党、安南共产党和印度支那共产主义联盟合并，成立了越共。十月，改名为印度支那共产党。一九三九年，印支共产党提出建立“印度支那民主共和国联邦政府”的设想，主要目的使三国联合起来，携手把法国殖民统治者赶回老家。

　　一九七五年抗美救国战争结束后，“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旧事重提，将“印度支那联邦”重新概括为“大东西半球联邦”。这又是个什么东西？据说，十九世纪越南有个阮氏王朝，曾是印支半岛上国力最强盛国家，其势力越过西部的长山山脉，将老挝和柬埔寨的部分领土收入囊中，边界曾推进到湄公河畔。但阮氏王朝很快趋于衰落，全部落入法国殖民主义者手中。如此短暂的历史，却成了不少越南革命者向往的目标，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建立起“印度支那联邦”。“白脸儿狼”的“开山鼻祖”就不止一次如此设想，曾说：“越南劳动党将把越南、老挝和柬埔寨三国人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越南劳动党以解放三国人民为己任。”在一九五一年二月仍强调：“要在尊重三国人民意愿的基础上，最终建立一个独立、自由、强大、繁荣的越南、老挝、柬埔寨联邦。”

　　实际上，抗美救国战争结束后，实力大增的“白脸儿狼”以东南亚“五国人民的民族独立和民主运动”以及“印度支那三国革命”的代言人自居，又一次提出建立“印度支那联邦”，中国虽然认为是“大国沙文主义”，坚决反对。但是，并没有狠下心来下死手。毕竟是自己倾力扶持的“同志加兄弟”的战友嘛。

　　有人说，那场战争的直接导火索是“白脸儿狼”越来越疯狂的排华活动。也对，但不全面。这就像一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老百姓，家里突然来了一帮穷得“叮当乱响”的穷亲戚。来就来吧，中国人的特点就是宽厚，自己有口吃的，怎么着也不能饿着来投奔自己的穷亲戚呀。可是，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些穷亲戚的日子本来比这家老百姓过的富裕，只不过一帮子强盗把这些亲戚的房子啦地啥的都抢走了，单单把人给撵出来了。虽然气得“舞嘞嚎疯”的，但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可劲儿造。

　　“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一九七五年九月访问北京，再次提出希望中国能提高援助额度，被已经是千疮百孔的中国拒绝了。“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相当不满意，他就像一个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一样的叫花子，我帮大家伙儿打了这么多年的法国佬和美国佬，要点儿小钱儿还过份吗？你“同志加兄弟”的不给，我就找世界第一军事强国苏联去要！苏联可是早就惦记着围堵你中国呢，“不觉闷儿”咋的？

　　“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这个人志大才疏，缺乏战略眼光，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白脸儿狼”在一九七八年同苏联签订军事同盟协定，苏联很大方，一年将给他五亿美元援助，东欧各国再凑二亿五。这一下，“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又“扬了二正”的了。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和第三军事强国结了盟，那就是一个人了：“嘿嘿……老大和老三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人当我杀人，鬼挡我砍鬼！……”

　　紧接着，“白脸儿狼”就向老挝增兵，进行军事控制。又集中了十八个师共二十多万军队，在一个月内占领了柬埔寨。至此，“白脸儿狼”一度事实上统一了印度支那，实现了民族史上最成功的“中南霸业”。“白脸儿狼”梦寐以求的“大东西半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政府”的计划，眼睁睁的瞅着真的快要实现了！为了让老大高兴，能多给点钱，“白脸儿狼”又翻脸不认人，“嘚嘚瑟瑟”的“丁坝”“撩扯”昔日的“同志加兄弟”。

　　当时地广人稀而又温暖湿润的柬埔寨人口仅有六百万，老挝人口更是仅有三百万，而“白脸儿狼”南北统一后的人口已达六千万，京族就占大多数。“白脸儿狼”一占领柬埔寨后就开始大规模移民。三十年后，“白脸儿狼”的移民在柬埔寨、老挝两国将占据优势，柬埔寨和老挝这两个小国必将被“白脸儿狼”彻底消化吸收。一个幅员七十万平方公里，基本是富饶、温润、适合人类居住，质量极佳的地区，人口接近一亿的大国即将在印支半岛崛起。

　　中国古时候有个故事，说的是在汉朝的时候，在西南方有个名叫“夜郎”的小国家，它的国土很小，百姓也少，物产更是少得可怜。但是由于邻近地区以“夜郎”这个国家最大，从没离开过国家的“夜郎”国王就以为自己统治的国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有一天，“夜郎”国王与部下巡视国境，他指着前方问说：“这里哪个国家最大呀？”部下们为了迎合国王，于是就说：“当然是夜郎国最大啰！”走着走着，国王又抬起头来、望着前方的高山问说：“天底下还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吗？”部下们回答：“天底下没有比这座山更高的山了。”后来，他们来到河边，国王又问；“我认为这可是世界上最长的河川了。”部下们仍然异口同声回答说：“大王说得一点都没错。”从此，国王就更相信“夜郎”是天底下最大的国家。

　　有一次，汉朝派使者来到“夜郎”，途中先经过“夜郎”的邻国滇国，滇王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比起来哪个大？”使者一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小国家，竟然无知的自以为能与汉朝相比。却没想到后来使者到了“夜郎”国，骄傲无知的国王因为不知道自己统治的国家只和汉朝的一个县差不多大，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哪个大？”

　　这个故事就是“夜郎自大”成语的典故。“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就是“夜郎”国王。嘿嘿，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白脸儿狼”“那前儿”的头儿丝毫不把昔日的“同志加兄弟”放在眼里，认为中国一旦有异动，将和老大南北夹击，以泰山压顶之势摧毁中国。

　　“白脸儿狼”这家人家着实让人捉摸不透，也许有许多人瞅着这个“白脸儿狼”怎么就像中国西南的邻居“阿三”似的呢，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只不过“阿三”比“白脸儿狼”还笨。中国是一个崇尚“先礼后兵”的国家，对“阿三”好言相劝，并非是怕“阿三”。“阿三”给脸不要脸，“丁坝”“嘚瑟”。这不是“赛脸”吗？中国一急眼，痛扁了“阿三”一顿，两仗就干死一个准将旅长，活逮了一个准将旅长，打“哗啦”了八千多人。

　　都说“白脸儿狼”“贼尖溜滑”的，不接受你“阿三”哥挨揍的教训也就罢了，咋还“大了呼哧”的公开喊出：“有木棉花开的地方就是我们家的国土！……要到凭祥去吃早饭，到南宁去过春节！……”

　　中国这一下子傻眼了，自己一再退让，想感化“白脸儿狼”。没成想就像电影《南征北战》中那位国民党军官说的那样：“共军一退再退，从苏中退到了苏北，从苏北退到了山东。他还能往那儿退呢？……再退只能退进大海，往东北流窜了！……”

　　自己曾经的“同志加兄弟”这是对自己动真格的了，要和苏联这头北极熊南北夹击自己了，把自己往死里整呀！这“整个浪儿”不就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嘛。这么一来，就离亡国“不远遐儿”了，还搞什么经济建设呀。

　　这就像一个老实本分，一心想过自己安稳日子的老百姓，他家的大门口不知道“啥前儿”来了一个“熊瞎子”，整天“舞舞喳喳”的挥个大刀片子，吆吆喝喝的“不消停”。本来就把这个老百姓吓了个半死，可没几天功夫，“熊瞎子”的兄弟“猴子”又跑到老百姓家的后窗户来了。整天上蹿下跳的，不是在老百姓家的窗户底下放一个“麻雷子”，就是砸碎老百姓家的一块玻璃。正赶上这家老百姓“齁喽气喘”的，体格还不咋地。谁敢说这家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好？那不“扯犊子”嘛！别说好好过日子，就是晚上睡觉也“消停”不了呀。

　　嘿嘿，好日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靠自己的血和汗换来的！这个忘恩负义的“白脸儿狼”以怨报德，想让中国不动杀机都难！奶奶的，老虎不发威，你还当老子是病猫呢！于是乎，就有了一九七九年师傅痛殴徒弟的大戏。师傅还不解气，又让全军换着班儿上阵，在边境地区“没死拉活”的又“搓磨”了徒弟十年，直到把徒弟整“汆稀”了才罢手。

　　说越南军队是中国军队的徒弟，一点儿也不“唻悬”。新中国刚成立的时候，胡志明的政府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丛林政府”，部队的总人数虽有三万余人，但完全被法国压缩到了越北山区的西北角，连广西和越南交接地的绝大部分的控制权也不在“丛林政府”手中。直到一九五〇年胡志明访华请求中国提供武器援助，派遣军事顾问去越南才有所改观。而战功赫赫的陈赓大将就是越军的第一个老师。尤其是韦国清将军亲自指挥的“奠边府战役”，直接成就了越军将领武元甲的“红色拿破仑”美名。看到了现代战争怎么打的越军为提高整体素质，将大量的基层指挥员和优秀青年送到中国军校深造。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越军是解放军一手从一个“鼻涕啦瞎”的顽童拉扯成一个敢和美军叫板的军队的。而越军“影子部队”的分队长冯氏德英就是中国军校培养出来的，在越南抗美救国战争后期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冯氏德英身高一米五五，皮肤白皙，其貌不扬，现年三十一岁，出生于河内远郊区的一个小村庄。冯氏德英自幼喜欢汉语，可以说精通汉语。能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越南河内外语大学汉语专业，得益于村内一个老华侨范老先生的影响。她最喜欢看的中国小说不是《红楼梦》，而是《三国演义》。

　　为取得抗美救国战争的最后胜利，越南政府每年都选拔德才兼备的优秀青年，送到中国军校深造，冯氏德英大学毕业后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在昆明步校学习期间，凭着勤奋、刻苦，各门功课很快就名列前茅、出类拔萃。在学习中国的《孙子兵法》时，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几乎能倒背如流。她对《孙子兵法》中的一段话记忆尤深，这段话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翻译成白话文的意思是说：“在军事纷争中，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敌人而只了解自己，胜败的可能性各半；既不了解敌人，又不了解自己，那每战都有危险。”

　　冯氏德英为人机警，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外人很难揣测其心理活动。她的军政素质极为突出。要知道，能够成为越军“影子部队”的“掌门人”，没有“打人的家吧事儿”，光靠战功也只能是天方夜谭。

　　有些日子了，冯氏德英的心情格外的好。她一个月前刚被晋升为中校，刚刚又接到通知，命令她参加“战斗英模报告团”，去她的母校“河内外语大学”，给大学生们作报告。

　　看来，亲自参加消灭中国神秘部队的愿望不能实现了。那还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了。越军司令部根据情报部门的情报，了解到解放军正在中国境内十分秘密的修建一个新基地，很可能要进驻一个神秘的部队。命令冯氏德英务必侦查清楚中国新基地的具体情况，如有必要，消灭进驻神秘基地的解放军神秘的部队。

　　渗透进中国境内侦查、破袭对于冯氏德英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了。这种侦查本来也不用冯氏德英亲自去，派一个手下的连排长带队就足够了。可是，十几年来，冯氏德英养成了事事亲力亲为的习惯。她最崇拜的就是中国的古典小说《三国演义》中的人物诸葛亮了，诸葛亮的足智多谋，以及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高尚品格深深地打动了她，那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而且冯氏德英做事总是以《孙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原则，所以，这种战前侦查她是必须亲自去的，这也是她获得“影子部队”上下一致拥戴的原因之一。

　　好在这个神秘的基地离边境才十几公里，越境侦查很顺利，解放军确实在修建秘密基地，而且不分昼夜的施工，看起来很急。可是，秘密基地戒备森严，外人很难接近。冯氏德英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带着两个得力的部下潜进基地，把基地的地形地貌，以及正在施工的解放军工兵部队都拍摄了下来。据她观察，这个正在修建的基地绝不是雷达站之类的特种基地，却更像是一个屯兵的基地。冯氏德英太了解解放军了，修建的基地如果是驻军的，绝不会是一支普通的部队。在荒无人烟的山上驻军，补给都不容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支部队需要保密。

　　冯氏德英的侦查报告报上去没几天，越军司令部新的命令和情报又来了。这一次，却让荣辱不惊的冯氏德英死水一潭般的心，又波涛汹涌起来。这个能够让她反常的情报就是解放军这次确实来了一支神秘部队，由能征善战的老兵组成，来边境的目的不详。但是，这支部队的一号首长就是冯氏德英刻骨铭心的暗恋着的秦沂岭“秦哥哥”！

　　冯氏德英勉强抑制住自己乱纷纷的情绪，眼望北方郁郁葱葱的青山，默默地说道：“秦哥哥，Anhye‘uem（越语我爱你）！……别怪英子妹子手狠！……你现在是侵略者，在你还没有对我的祖国造成伤害之前，我的任务就是消灭你！……”

　　冯氏德英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平静，又是那个心如止水，果断干练，残酷无情的“影子部队”“大当家”的了，她把全部心思都用在按越军司令部的命令连夜制订作战计划上了。

　　越军司令部很快就批复了冯氏德英的作战计划。“影子部队”以往渗透进中国境内破袭作战，多以班组规模，能够出动一个排就已经很罕见了，只有冯氏德英亲自带队袭击解放军后方医院的那一次。这一次，冯氏德英咬了咬牙，直接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她的主要思路是不强攻，也不夜袭解放军神秘部队的营地。

　　秦沂岭对于冯氏德英来说，名虽同学，实为师生。既然遇上了自己的老师，她就不得不加上万倍的小心，要让作战计划一丝破绽也没有，万无一失。这样，才能在老师面前立于不败之地。她太了解秦沂岭了，这位“秦哥哥”表面上笑容可掬，一副可爱的大慈大悲的弥勒佛一样的笑脸儿，可是他的心狠手辣绝不在自己之下。中国的《孙子兵法》中有云：“兵者，诡道也。”意思是说：“用兵打仗是一种是千变万化、出其不意之术，需要运用种种方法欺骗敌人。”这位“秦哥哥”在战场上就是以“善变”让自己望尘莫及。

　　冯氏德英努力回忆着秦沂岭排兵布阵的特点，苦思许久，最终拟定了“围点打援”的作战计划。距解放军这座神秘基地直线距离的1。8公里处的望郎山，也有一处解放军秘密基地。据越军司令部判断，望郎山的秘密基地那是解放军的一处监听站。冯氏德英几次想除掉这个对越军威胁极大的隐患，可是总没有适当的机会。这一次，她要一箭双雕，既消灭解放军的这支神秘部队，又摧毁望郎山这座监听站。解放军的这支神秘部队离监听站这么近，对于冯氏德英的计划来说绝对是一个可趁之机。

　　“围点打援”的计划说穿了就是一个“阳谋”，意思就是解放军的这支神秘部队就算是明明知道增援、解救监听站是个“火坑”，也不得不往里面跳。这就像是“东北虎”所说的“不得不救”！都什么年代了，双方的智商都差不多，很难说谁比谁更高。尤其是越军师承解放军，双方彼此都非常了解，所拼的一是应急反应能力，二是双方的指挥员谁能冷静的当机立断了。冯氏德英曾实地侦查了解放军神秘基地的地形，这种地形无论是偷袭还是强攻的困难都极大，也就是易守难攻。搞不好会被附近闻讯而来的解放军合围，那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呢！但是，从这座基地出发，最大的弊端就是要想短时间内增援并解救监听站，只有基地正面的一条路可走。想从其它几个都是悬崖峭壁的方向增援、解救监听站，除非长了一双翅膀飞过去。要是增援部队非走这几个方向，中埋伏的可能性是没有了，可短时间内想过去也是不可能的。等到增援部队到了监听站，那里的监听站已经不存在，战斗早就结束了。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利就有弊，让你在短时间内很难决策，很难取舍。

　　所以，冯氏德英认定“影子部队”在这条路上设伏，胜算最大！

　　这么重要的作战行动不能参加，冯氏德英不知是遗憾还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反正就是抓心挠肝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厌其烦的把负责这次行动的黄明上尉叫来，一再叮嘱行动中的每一个细节。黄明上尉是“影子部队”一连的连长，那也是久经战火考验，屡立战功的有名人物。虽然他崇拜这个女上司，但是今天他也觉得很奇怪，这个平时“嘁哩喀嚓”的女上司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磨磨唧唧”起来了。

　　总算出发了，黄明上尉坚信女上司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但是在中国，还有个典故，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的意思是：“谋求事情的成功，在于人为；究竟能否成功，又在于天意。所谓‘天意’应该理解为‘机遇’。形容事情能否成功，不独取决于个人主观的努力，还得靠机遇、环境。”这句典故语出《三国演义》一〇三回：“一霎时火光大起，（孔明）心中甚喜，以为司马懿此番必死。不期天降大雨，火不能着，哨马报说司马懿父子俱逃去了。孔明叹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强也！’……”

　　冯氏德英的这次行动计划，无论怎么推敲，都是无懈可击的。可是她还是有两个失算，但严格地讲，并不算她的“失误”，只能说是“天意”。第一个失算，就是冯氏德英没有想到解放军那个神秘基地的警卫连中有一个堪称“雨林野人”的侯振山。这个侯振山真的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在几分钟之内在万丈深渊的悬崖峭壁上架起一座“天桥”，让解放军那支神秘的部队犹如神兵天降，直插山头，很快控制了望郎山的战场。

　　第二个失算更算不上“失算”。除非冯氏德英能掐会算，要不她怎么可能预测到基地警卫连的连长吴有贵晚上不知道吃什么吃坏了肚子，偏偏在“影子部队”的特工队员行动的时候上厕所呢。本来，冯氏德英经过侦查，已经掌握了望郎山监听站警卫部队哨兵换岗、查哨，以及流动哨的活动规律。可是，吴有贵的不规律，彻底打乱了她最起码摧毁监听站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