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手刃凶徒 云绾歌睁开眼睛! 入眼,一张布满淫邪、狰狞的脸。 斯拉一声,胸口一片凉意,男人的手就要摸了上来。 “王三?” 惊愕间,一把捉住了男人的手,用力一掰,生生将男人的手腕掰断。 “啊!”男人杀猪般惨叫一声。 外面,立刻传来女人的喊声,“快来人啊,这屋里有鬼,有鬼!” 云绾歌不懂,她都死了,为何又回到了这里?难道是老天对她惩罚不够,让她死了还要再次感受一下,她一生中最为屈辱的一幕? 不! 再来一次,她怎会任人宰割? 双手向上,猛地扼住男人的脖子。 这时,外面院子里,一阵熙攘的声音。 “怎么回事?银儿……” “大小姐,这屋里有鬼,奴婢才听见里头有,有声音。” 银儿?大小姐云若雪? 记忆重叠,几乎电光火石间,云绾歌眼眸一沉,没有立即扭断男人的脖子,而是直接将男人掀翻,随手抽掉发间的簪子,狠狠朝男人的颈动脉扎了下去。 屋外,云若雪一双美眸,着恼的瞪向丫鬟,“银儿,休要胡说,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鬼?还有,你怎会一人在此?二妹妹呢?” “回大小姐,二小姐方才在园子里,说凉,让奴婢回去拿件衣裳,奴婢回来的时候,二小姐不见了,奴婢也是在找二小姐,适才路过这里,听见这屋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云若雪听罢,看向赵仲轩,“仲轩哥哥,这屋子不是废弃了多年了吗?怎么会有人在里头说话?” “王福,进去看看。”赵仲轩冷着脸吩咐。 王福立刻招手两个小厮,走到门边,一脚踹开了门。 一股子霉腐气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众人走到门边一瞧,皆吓了一跳。 只见那墙角霍然躺着一具半裸男尸,尸体睁大着眼睛,脖间插着一支金钗。 “是王三!” 众人惊呼。 彼时,云绾歌快速回到了园子里,一处荷塘边,她半蹲着身子,死死的盯着水中的倒影。 一张清瘦、稚嫩的脸,左眼睑下一片褐红色的胎记,那样明显。 没错,这便是她十四岁时的样子,虽然丑陋不堪,可还没有被人用药毁容,没有那种日夜受着虫噬火炙般的痛苦。 “哎呀,不好了,出人命了。” “谁呀?” “王三,公子爷的小厮。” 两个婆子一边说着一边跑着,也不知做什么去,全然忽视了在水边的人。 也是,这片荷塘边,苇草茂盛,看不见也很正常。 云绾歌冷冷一笑,自苇草后走了出来。 她死了,哦不,又活了,重生了。 重生在了十四岁这年这日,亦是她前世中屈辱痛苦的开始。 前世,这一日恰逢赵家老夫人六十寿诞,做为赵家未来的嫡孙媳妇,她自然是要参加的。 席间,她的贴身丫鬟银儿,却偷偷告诉她,赵仲轩有话要找她单独说。 这可乐坏了那时的云绾歌。 话说,她和赵仲轩虽是娃娃亲,但自小,赵仲轩对她就不满意,从来不正眼瞧她,这回要约她单独相处。 她怎不高兴? 当即兴冲冲的跟着银儿走了。 银儿便将她带到了那间废屋,让她安生等着。 她是等着,可等来的却是,一屋子的男人女人,对她嘲讽鄙夷,指指点点。 而她,衣衫半裸的在王三怀里。 王三是赵仲轩的小厮,她是认得的,可从未说过话,她更不明白这一切怎么回事? 她拼命的解释,可没人愿意听。 王三更是喊冤,说是她勾、引的。 至此,丑陋不堪、愚钝蠢笨的云家二小姐云绾歌又多了个名号:勾、引未婚夫小厮的荡……妇。 正文 第2章 事儿闹的越大越好 废院里,一具尸体,引得众人围观、猜测、惊惧。 赵仲轩当即命人封锁府宅,另打算差人去报官府。 云若雪却将人拦住,“仲轩哥哥,今儿老太太的寿诞,大喜的日子,你这突然的惊动官府来,别吓着老人家了。” “事关人命。”赵仲轩气闷,他也不想事情闹大,可是,这哗啦啦的来了一大帮子人,想悄没生息的处理了,也不成啊。 云若雪咬唇,眸光不自觉的朝银儿瞟了去,“银儿,你怎么还在这儿?这里出了人命,万一匪徒未走,二妹妹又不知在哪儿?” 她这话,明是担心二妹妹云绾歌,实则,是在质问银儿。 明明一切安排妥当,将云绾歌骗到这儿来,再将其迷晕,让王三与其做出丑事。 而她,则借着赏玩的由头,将赵仲轩以及其他宾客,一并引到这儿,来个捉奸成双。 届时,众目睽睽,哪怕云绾歌再怎么喊冤,也无济于事,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旦丑事出,赵家又是个极其重脸面的家族,老太太哪怕欠着李芷的人情,这桩亲事,也定然会作废。 当然,云家也是要脸面的,云绾歌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们也不能逼娶吧? 所以,云绾歌和赵仲轩的亲事,是肯定不能成的了。 云若雪的话,让处在惊恐中的银儿立刻回过神来,“是,是啊,二小姐人呢?莫不是让匪徒……” 等等,她瞅见了什么? “啊!”银儿突然脸色大变,手指着王三脖子上的金簪,惊叫,“这簪子是二小姐的。” “什么?”云若雪柳眉一竖,不由得也朝那王三脖子上望去。 刚才一进屋瞟见尸体,她是嫌恶,是惧怕,可这会子经银儿一提,她大着胆子细细一瞧,乐了,没错,那的确是云绾歌的簪子。 这簪子,可是云家老太太亲自命金匠打的,云家三姐妹,人手一支。 她的上头坠着金凤,云绾歌的上头是金蝶,而云依依的上头则是坠着翡翠流苏。 她极力压抑着眸底闪烁着意外的惊喜,装作慌乱的,难以置信的看向赵仲轩,“仲轩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二妹妹的簪子会插到王三的脖子上?” 这话,简直就是很直接的在说:云绾歌将簪子插到了王三的脖子上,云绾歌杀了王三。 当即,人群中沸腾起来,纷纷议论,云绾歌为何会杀了王三? “大小姐,仲轩少爷。”突然,银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了,“求求你们救救二小姐,她一定不是故意要杀人的,一定是王三,哦,对,是王三威胁二小姐,二小姐逼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事的。” “银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王三威胁二小姐什么?”云若雪急问。 银儿正欲说,院外两个婆子急匆匆跑来,“大少爷,老太太听闻这边出了事,叫您即刻过那边问话呢。” “该死,这事老太太知道了。”赵仲轩低咒一声,命人先将现场看好,自己抬步就走。 云若雪咬唇,也是一脸忧色,紧紧跟着,心里却是兴奋的要飞起。 她本只想让云绾歌这蠢货身败名裂,不想,她自己作死弄出了人命,呵。 这事,闹的越大越好。 众人不明所以,呼啦啦,也都往老太太那宴席厅去。 却不知,此时,云绾歌正大喇喇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安静的喝茶、吃点心。 正文 第3章 毒妇 今儿天气不错,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亦是赵家老太太六十寿诞的好日子。 可偏生这样的日子,赵家后宅竟然出了人命。 一时间,整个宴席厅内笼罩着一片阴霾与沉闷,人们纷纷低头窃语,猜测着这里头不为人知的事。 赵老太太更是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只等赵仲轩等人到了,厉色问,“轩儿,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废院那边有人死了?” “回祖母,王三死了。”赵仲轩老实交代。 老太太沉沉的呼了一口气,“我记得,王三是你的小厮,缘何突然死了?” “回祖母,王三系被人所杀。”赵仲轩黑着脸道。 云绾歌这贱人,偏在大喜的日子弄出人命,真是晦气。 赵老太太脸色大变,“被人所杀?竟然有人胆敢在我赵家行凶?报官了吗?” “祖母息怒。”赵仲轩说着,给随行小厮使了个眼色。 王福立刻用托盘将一枚沾着血的金簪递了上来,“回老夫人,王三系被这枚簪子所杀?” “既有这行凶证物,就该及时呈与官府。”赵老太太沉声哼道,一双眼睛盯着那簪子,突然觉得有几分熟悉,“这簪子,我倒像是在哪儿见过。” 云若雪此时,朝银儿使了个眼色。 银儿扑通跪地,哭道,“回老太太,这簪子是我家小姐的。” “绾儿?”赵老太太眉心微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是的。”这时,云若雪也忙的跪地,慌乱失措的样子,“老太太,这确实是我二妹妹的簪子,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在王三的身上。而且,我二妹妹现在人也不见了。” 她这话一出,席间客人,皆忍不住又议论起来。 “哎呀,这杀人的簪子的云家二小姐云绾歌的?那这人岂不是云绾歌杀的?” “是啊,云绾歌不见了,难不成杀人后逃了?” “云绾歌为何会杀赵大少的小厮啊?” “谁知道呢?在那废屋里,一个闺阁小姐,一个少年小厮……” 角落里,安静吃着点心的云绾歌,听到那些议论,表示很无辜。 她哪里逃了?她分明在这坐的好好的,可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罢了。 她相貌丑陋,性情愚钝,赵家可不止赵仲轩,那是从上至下都厌恶她呢,觉得她配不上赵仲轩。 但是,赵家老太太那是个要脸面的人,当年答应了李芷,也就是云绾歌娘亲的提亲,自然不会反悔的。 所以,老太太哪怕再厌恶云绾歌,面上也还是过的去的。 这不,她的寿诞,云绾歌是受邀出席的。 只是,她那模样,实在难上厅堂,于是,就让下人,随意安排了个席位给她,最好让人都注意不到,也省的给赵家丢人。 也因此,云若雪一说云绾歌不见,人们竟都忘记要在这厅里找找了。 赵老太太眸色微沉,良久,方深呼了一口气,叹道,“这绾儿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日里行事有些个不着调,冲动了些。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竟会杀人?轩儿,不管如何,此事关乎人命,还得报与官府。” “是。”赵仲轩领命,随即派了小厮去官府。 银儿当即哭求,“不能报官啊,求老太太,饶过我家小姐吧。” “老太太。”云若雪也哭了,“二妹妹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才杀了人命,求老太太念在大娘的份上,饶二妹妹这一次,千万不能报官啊,若报了官,二妹妹就毁了啊。” “雪儿,你别再护着她了。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是出了人命,一切听凭官府定夺,谁都护不了她。”赵仲轩心疼的扶云若雪起来。 “可是。”云若雪还是伤心的哭着,“轩哥哥,不管如何,我是长姐,二妹妹犯了错,理应我替她受着,你就让官府抓我吧,不要为难二妹妹,她身子不好。” “傻瓜,这事也是能替的?”赵仲轩无奈的睨着她,“何况,云绾歌生性歹毒,残杀王三。这样的人,你还护着她?你忘了她平日里都怎么对你的?” “……”云若雪欲言又止,只剩落泪。 旁人瞧着,越发对这云家大小姐赞不绝口。 果然,如传言所说,云家大小姐人美心善,这二小姐嘛……啧啧,以前只听说又丑又蠢,如今,还得加一个字:毒。 正文 第4章 我们都瞧见你杀了人 宴席厅里,一时间热闹的很。 云绾歌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这些人,或演戏,或装逼,或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直到官府的人出现。 赵仲轩将云绾歌杀人之事说出。 官府小吏直接吩咐衙差,“那云绾歌现在何处?速去捉拿。” 云绾歌这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迷糊的起身。 “谁在叫我?” 一道清脆慵懒又略带稚气的声音,顿时引得人们纷纷朝她望去。 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自角落的那张桌子后,慢慢走了出来。 个子小,身量小,却穿了一套起码大了两号的红色衣裳。 本就皮肤黑,脸色还有块褐红色的胎记,这样一穿,越发像个小鬼似的。 滑稽、扎眼! 云绾歌? 众人惊呼,如同真见了鬼一般,个个瞪大眼珠子。 “二,二小姐?”银儿也是嘴张的多大。 云若雪最先镇定下来,“二妹妹,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啊。”云绾歌傻里傻气一笑,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过来就抓住云若雪的手,嗔道,“大姐姐,你坏,你说逛园子,也不带上我。害我一个人无聊的都睡着了。” 说着,她又揉了揉眼睛,一副才睡醒的样子。 “你,你你一直在这睡觉?”云若雪瞅着她这丑陋的脸,一时间脑子空白,说话都结巴了。 赵仲轩一把将云绾歌从云若雪跟前扯开,俊朗的面容阴沉冷锐,双眸尽是嫌恶。 “云绾歌,你休要装傻,你杀了王三,官府正要拿你。” “啊?王三是谁?”云绾歌听言,茫然无知的眨眼,看看他,又看看云若雪,又看看边上的官差,傻了般。 小吏只瞪着她,“云绾歌,现有人指认你杀死王三,怎么样?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等等。”云绾歌本能的后退两步,神情不怯,只是有些迷糊傻气,“大叔,我没杀王三,我不去衙门。”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的。”小吏嗤笑,都说这云家二小姐蠢笨,现在瞧着不假。 云绾歌耸眉,仍不知道怕,反而振振有理,“可是,你抓人不得有证据吗?你这么大个人了,不能红口白牙的说我杀了人,我就杀人了吧?你是衙门的人,你要抓我,你得拿出证据,我才跟你走。” 这傻里傻气的一番话,却反驳的小吏一时没了话,只紫胀着脸瞪她。 “二妹妹。”云若雪这时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故意小声道,“王三死了,是被你的簪子杀死的,我们所有人都瞧见了。” 只是,这声音再小,边上的人还都是听清楚了,纷纷附和。 “没错,我们都瞧见了。” “你们都瞧见我拿簪子杀人了?”云绾歌一脸懵逼的挠挠头。 众人错愕,这倒没有,“我们虽没亲眼瞧见你杀人,可是,杀王三的簪子却是你的,这是事实。” “是啊,小姐,那确是老太太给你打制的金蝶簪,不会错。”银儿一旁哽咽道。 小吏听罢,冷着脸盯着云绾歌,“你还有何话说?” “有啊。”云绾歌眨巴大眼睛,一脸兴奇,“我的簪子杀了人,我怎么不知道?我簪子呢?”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赵仲轩越发嫌恶,出声令道,“来人,将证物拿过来。” 云绾歌一脸无辜的张望着,似乎也在好奇那证物究竟什么样子。 正文 第5章 绝不姑息 云若雪瞅着她这般不知死活的蠢样,心头冷笑,嘴里却是恨铁不成钢般,“二妹妹,你说你怎么这么糊涂?王三即便是个下人,那也是条人命啊,他就算犯了错,你打他骂他都使得,可怎么能就要了他的命啊。这会子,你可要怎么办才好?” 不止是云若雪,厅里,其他宾客也是一样的幸灾乐祸。 “这云绾歌死到临头还在装傻,真是可恶。” “人证物证都在,她还能抵赖么?” “本来么,这样一个又丑又毒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赵家大少爷?如今还杀人,我看啊,这桩亲事算完了。” “早就该算了,据说,赵老太太当年相中的便是云家大小姐,谁知云家大夫人,使了个计,耍了手段,逼着赵家和大房结了亲。” “还有这样的事,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小年纪这样狠毒,要她偿命,浸猪笼……” “好了。”这时,赵老太太沉沉出声,目光锐利的盯着云绾歌,“绾儿,我知道你年纪小,心性不稳,但这次的事,你做的过了,到底是条人命。我赵家就是有心,也不能护你了,你好自为之。” 老太太这话,显然就是告诉众人,云绾歌犯了命案,那是她个人的事,与赵家无关。 当然,赵家也绝不会姑息袒护。 言罢,即以年纪大了身子不爽利为借口,先回屋歇息了,其实,大概是怕一会衙差抓人,这云绾歌再哭缠着求她,闹的难看,不如先躲了去。 看老太太颤巍巍的走了,云绾歌只是嘲讽一笑,不予理会。 银儿却是痛心疾首,“二小姐,你怎么就不听银儿的劝啊?银儿早说过,王三不过是赵公子的小厮,平时拦着你不让你见公子,那也是有他的苦衷,毕竟,赵家一摊子的事都得公子爷料理呢,哪里得空时时刻刻的陪着小姐呢。小姐万不该将错怪到王三身上,还发狠杀了他啊。” 呵,这是怕她没杀人动机,苦心的给她编排呢。 云绾歌一双漆黑的眸子,陡然看向银儿。 好个用心良苦的丫头啊,前世,她怎么就没看出这丫头阴毒的性子呢。 记得前世,娘在离家之前,留了三个丫头给她,可是,其中两个,都是她受人蛊惑给撵走了,剩下一个醉儿,也因年纪小,瞧着蠢笨,被调离到外院打扫,做杂活,从来近不了她身的。 后来,老太太又赏了她两个丫头,银儿和柔菊。 银儿做事爽利,胆子也大,她很喜欢带在身边。 而柔菊,性子沉稳,她不在的时候,她那院便是她在打理。 然而,现在想想,她那般信任的两个丫头,其实,根本就是老太太派来挟制她的。 今天这场算计,情知老太太是不知情的? 即便不知情,她被人陷害了,云家也是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前世便是如此。 她被设计失了清白,云家没有去找凶手,没有查清真相,反而,个个以她为耻,都道她是勾引小厮的贱人,比那旁人更恨不得将其唾弃、践踏呢。 不但如此,还联合着赵家,将其哄骗了,给了赵仲轩做妾。 她那时甚至感激涕零,只要能和赵仲轩在一起,无论什么身份,她都愿意,谁知,这却是一场更大的阴谋与算计。 正文 第6章 衣冠禽兽 突然被云绾歌这样瞅着,那眼神深深的有如深不见底的枯井一般要将人吞噬,银儿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二小姐?” 啪— 瞅着银儿瑟缩的样子,云绾歌突然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将银儿打懵了,厅内其他人,也瞧的懵了。 “你这蠢”银儿一个没忍住差点骂将出来,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儿,硬是咽了回去,随即又眼泪汪汪委屈万分,“二小姐,你为何打奴婢?” “混账东西,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谎?”云绾歌神色凌厉。 “二小姐,奴婢哪里说谎了?” 银儿捂着脸颊嗫喏着,只心内咒骂,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蠢货。 云绾歌一脸不屑,“我问你,你何时劝过我这些话?你明明跟我说过,女追男隔层纱,只要我坚持不懈,轩哥哥一定会被我的恒心打动的。还有,轩哥哥身边小厮那么多,谁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王三王四的?我好好的难为他做什么?” 银儿一时语塞,见鬼般的盯着云绾歌,这蠢货就是蠢货,还什么话都往外说。 “二小姐,奴婢没那个意思,是你误会了。”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吏在旁,不动声色,但心思却活,这云家二小姐瞧着实在不够聪明,这样的人能杀人? 很快,王福又将托盘端了来,里头放着一枚带血的簪子。 赵仲轩厉色,“云绾歌,你瞧好了,这是你的簪子,你用这簪子杀了王三,还想再抵赖吗?” 相较于赵仲轩的厉声厉色,小吏这回的语气倒和缓了不少,“云姑娘,你仔细瞧瞧,这可是你的簪子?” 毕竟,云绾歌还是云家的二小姐,这案子没定性前,他还是得仔细些稳妥。 一旁,云若雪、银儿等等,个个将眼睛看向云绾歌,那眼神,就好像在说,看你这回还怎么抵赖? 只要云绾歌一个承认,立马就得将其拉到菜市口斩首才好。 云绾歌也是坏,她歪着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细细的瞅着这簪子,就是不说话。 良久,云若雪瞧的急了,忍不住提醒,“二妹妹,这是你的簪子。祖母那年亲自描的样子,让金匠打的,你我还有三妹妹,一人一支。” “哦,我想起来了。”云绾歌这才恍然,就在云若雪咬唇差点抑制不住要冷笑的时候,她却嗤笑道,“不过,这簪子不是我的,虽然跟祖母为我做的那支很像。但我确定,不是。” “什么?”云若雪脸上的表情碎裂。 “云绾歌,你真是混账,这簪子就是你的,还敢抵赖?”赵仲轩更是气的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弄死她。 云绾歌一双黑眸凉凉的朝他瞟了去。 身量颀长,面如冠玉,即便是生气时,也是平添了分冷峻的气质。 前世,她便是被他这些表象给迷的是非不分、六情不认。 如今,她只想送他四个字:衣冠禽兽。 冷哼一声,云绾歌眼波流转,娇蛮的,小手一指,“你说是就是了?那我还说这簪子是你的呢,是她的呢,她的……” 指了赵仲轩,又划向云若雪,最后又落在银儿胸口。 银儿心口,顿时一紧。 正文 第7章 莫大羞辱 云绾歌歪着小脑袋,那张丑陋的脸上,也就一双眼睛,好看些。 毛茸茸的,像幼兽一般,此刻含着笑,痴憨中还透着一股子狡黠的劲儿。 那根小小的指头,还在半空中指着呢。 赵仲轩被她这副耍赖的模样,气的脸色铁青。“混账,今儿你来时,头上戴的便是这簪子。” “哦,是吗?”云绾歌听言,唇角一勾,得意的笑了,“轩哥哥,你从来不正眼瞧我的,今儿倒留意了我戴了这簪子啊?看来,果然如银儿所说,轩哥哥这嘴上说讨厌我,心里头还是有我的嘛。” “……”不要脸啊。 在场所有人脑海里同时蹦出这句话来。 赵仲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发狠道,“你就算不认也没关系,到了官府,自有办法让你……” 这种贱人,打死算。 “那,轩哥哥说说,我今儿来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不等他咬牙切齿把话说完,云绾歌倒是兴致勃勃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蠢货!任凭赵仲轩涵养再好,也直想跳脚骂娘,“谁他娘的管你穿的什么衣裳?” 连她这个人,他多瞅一眼,都觉得眼疼,恨不得拿圣水洗眼,还能注意她穿什么衣裳? 什么脑子?一点自知之明都没,蠢货。 “二妹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胡闹?”眼看着赵仲轩被气的连形象都要不顾,云若雪实在看不过去了,“你杀了王三,这可是犯了死罪,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贫嘴?” 耍痴卖憨勾搭人,不知死活的贱种,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配不配? 云绾歌根本不搭理云若雪,只迎上赵仲轩那染满寒霜的眸子,突然,嘴角笑意微凝,讥诮出声,“赵公子连我今日来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都没瞧清,却记得我一定是戴了这簪子?呵,呵呵。” “……”赵仲轩那心,突然被什么给堵了下,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一时被噎的哑口无言。 银儿咬牙,急着拉着云绾歌道,“二小姐,赵公子就算没瞧清楚,奴婢可是伺候你的,早上,这簪子明明是奴婢亲自为您戴上的,不会错。” 呵,还真真是她的好奴婢呢,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认罪? 刚才那一巴掌打轻了。 “说了不是就不是。”云绾歌甩开她,“银儿,你好歹跟了我那么多年,我的首饰平日里也都是你收的。难道你就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一句质问,当即让银儿心头咯噔一下,面色唰的惨白。 怎么可能?她怎么瞧出来的?明明都快两年了,她一直以为这蠢货不知…… 似乎怕众人不信,云绾歌拿了簪子,指给云若雪以及众人看。 “大姐姐,还有你们都瞧好了。这簪子虽然造型挺别致,但明显是假的嘛。” “假的?”众人狐疑。 “大姐姐,你瞧瞧你头上的。”云绾歌不由分说,一把取下了云若雪发间的凤簪。 动作粗鲁,把个云若雪的发髻都弄乱了,云若雪当即黑了脸。 “诺,你们比较一下,我大姐姐这簪子才是真正的金簪。而我祖母,给了我们姐妹三人做了一样的,只是上头的花样不同。我的簪子也跟这差不多,成色也是上好的。可这支,你们瞧瞧,街上小摊上卖的八文一个的也比这强吧?我祖母就算再嫌弃我,也不至于给我一个这样差的吧。而且,这上头的金蝶做工太差,乍一看还像,可细瞧瞧,这是金蝶吗?还是一只被踩死了的臭虫啊?” 就在众人差点没笑出声的时候,云绾歌掷地有声的又丢了一记炸雷。 “当然,这些还是其次,关键啊,我祖母给我们姐妹三人的簪子上,都有金匠师傅特意刻了我们姐妹的小字,我大姐姐小字:慧,这金凤簪上便有个慧字,你们瞧瞧,是不是?” 正文 第8章 细思极恐 云若雪的凤簪,一时间就被传阅开。 “没错,这上头的确有字。”众人纷纷点头。 云若雪黑脸。 她的发簪,就这样被传来传去?她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这该死的二傻子。 云绾歌拿着那带血的簪子,继续道,“而本小姐的簪子上么,刻的是绾。大姐姐,你说是吧?可你们瞧瞧,这簪子上哪里有字?” 说着,嫌弃的又将这簪子扔进托盘。 “拿这么一支破簪子,说是本小姐的?亏你们想的出。” 云若雪不甘心,将那血簪子拿出来,只一上手,便知是假的无疑了。 该死,这簪子做的也太假了。 云若雪厉色看向银儿,其他人亦是糊涂了。 这不是云绾歌的簪子,或者说,有人故意弄了这么一支假簪子来嫁祸给云绾歌的。 而在场,唯有赵仲轩、云若雪、银儿,这三人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威逼、诱哄这簪子是云绾歌的。 那么,真相是什么?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到。 这人是死在赵府,证物也是赵家拿出来的,栽赃嫁祸给云绾歌,却也是真的。 真相露出水面,却又那么的令人大跌眼镜,让人细思极恐啊。 银儿一脸煞白,却还是不死心,拉着云绾歌道,“二小姐,许是早上走的急,拿错了。可奴婢敢保证,您早上戴的就是这支。” “混账。”反手,啪的一巴掌,又打在了银儿另半边脸上。 这次,她可是用尽了全力,手心都打麻了。 银儿顿时觉得,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云绾歌冷冷盯着她,喝斥,“今儿是赵家老祖母的寿诞,我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你这奴婢不上心也就罢了,难道我也跟你一样吗?戴了这么个破玩意来参加老太太的宴会?我是故意给老太太没脸呢还是给我自己找不自在呢?再说了,每次出席这样的宴会,我们姐妹必戴祖母为我们打造的簪子。那簪子我又不是不认得,何苦戴这假货?” 银儿被喝斥的一脸懵逼,双颊更是火辣辣的疼。 “再说了,这种假货,就连你也不会戴的吧。我会戴?”云绾歌冷笑瞅着银儿这一身的装扮。 虽是个丫鬟,可这一身的绫罗,梳的精致的发髻,做工精美的发簪,红玛瑙的耳坠,翠绿的玉镯。 呵,这通身的气派,可是比她这小姐强多了。 两人站在一处,谁是主子谁是丫鬟,还真瞧不出来。 当然,这也怪,银儿这丫头平日太要强,一向瞧不起云绾歌,自觉自己比主子强多了。 平日里,就撺掇着云绾歌穿那些奇形怪服,本来就丑,一打扮起来,越发是丑人多作怪,都成妖了。 就像今日,赵老太太的寿诞。 一早,银儿便拿了两套不合适的衣裳,尤其是她此刻身上穿的红衣,说是这衣裳穿着喜俏,老人家看了会喜欢。 即便不合适,傻云绾歌还是穿了。 而银儿自己呢,越发想压云绾歌一头,便这般高调的打扮起来。 熟料,这会子,众目睽睽之下,这番欺主压主之心,昭然若揭。 正文 第9章 你是个吃里扒外的贼 银儿捂着发痛的脸颊,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二妹妹。”云若雪瞅着银儿那肿的发面馒头似的脸,挺不落忍的,劝云绾歌,“银儿跟了你也几年了,虽然行事粗心鲁莽了些,但你也别总打她啊。” 呵,说的云绾歌经常打人似的。 “罢。”云绾歌瞅着云若雪,“大姐姐说的是,她跟了我几年,今儿也是我破天荒第一次打她,实在是她做事太糊涂。我那簪子可是祖母给的,何等珍贵。她竟然拿个假簪子糊弄我?我能不急吗?” 云若雪,“……” 众人:想不到这傻小姐,却是个重情之人,祖母赏赐之物,格外珍惜。 赵仲轩一时间也没了话,万想不到这簪子竟不是云绾歌的。 云绾歌扭头,又看向银儿,“看大姐姐的面,你快快的将我的真簪子拿出来,今儿之事,我不与你计较。” “二小姐,奴婢,没,没拿。”银儿慌了。 云绾歌一脸冷色,“少糊弄我,我可警告你,把我那真簪子快拿出来,否则,我告诉祖母去。” 云若雪黑脸,“二妹妹,你说这簪子不是你的,可王三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蠢货,这个时候了,她还只当是银儿想偷偷密下她的簪子么?这都已经发生人命官司了啊。 “这簪子本来就不是我的,用不着我说。还有,王三死了是怎么回事?你问王三去啊,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死的?”云绾歌没好气。 云若雪被噎了个倒仰。 听了半天,小吏站出,问云绾歌,“云二小姐,听你的意思,这支簪子该是她的?” 他眼睛看向银儿。 银儿当即吓的心脏一缩,忙摆手,“不不不,这簪子不是我的。” “是她的。”云绾歌却是一口咬定,“肯定是这奴婢偷了我的真簪子,想用这个假货来换,幸好我识货。” “不,没,我没有。”银儿矢口否认。 “什么没有?”云绾歌斥道,“刚才你不是很肯定的说这是我的,一早伺候我戴的?” “二小姐。”银儿气的郁结,“早上我给您戴的是真的。” “那我真簪子呢?”云绾歌反问,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哦,没错,我记起来了,你早上是让我戴这个,我嫌丑,便没戴,让你拿真的,你说收起来了,一时半会找不到,等找着了再给我。” 银儿被说蒙了,明明早上替她梳妆,戴的就是这个,这二傻子根本什么都没瞧出来啊。 云绾歌耸眉,看向小吏。 “大叔,我平日用的首饰,都是银儿和柔菊帮着收着的,你大可派人去云府查一番,若我的簪子还在便罢,若不在的话,定然是这两个丫头偷偷拿着了。” 银儿都要气死了,“二小姐,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在你眼里,难道就是个贼吗?” “不是。”云绾歌轻轻摇头,唇角微勾,讥诮道,“你是个吃里扒外的贼。” 噗——厅内,有人笑出声。 小吏也笑了,只是对云绾歌的话很是为难,“二小姐,这云府,小的们怕是难进。” “啊?那就当我没说。”云绾歌憨憨一笑。 小吏,“……” 正文 第10章 是你 大厅里,气氛一时僵住。 “好了好了。”云绾歌四下一顾,突然摆摆手,一副不与人计较的大度模样,“今儿是老太太的寿诞,我这簪子,回头再找吧。” 突然,想到什么,云绾歌脸上又有了笑意,道,“哎呦,瞧我这记性。银儿,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忘了这事,故意拿假簪子气我的吧?” “什么?”银儿没听明白。 却只见云绾歌看向赵仲轩,一脸认真道,“赵公子,银儿这丫头,跟你府上有个小厮好上了。她让我瞅着空儿跟您和老太太提提。这不,我就趁着今儿大喜的日子,还有人这么齐全,就跟你们提一下。” 银儿晕了一下,就好像突然被人砸了一拳,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蠢货…… “银儿,我提了,对了,跟你好上的那小厮叫什么名字?你自己跟赵公子说说。”云绾歌笑着对银儿说。 银儿此刻,真想撕了云绾歌这嘴,她扑通跪地,哭着摇头,“不,没有,我没有。” 这暗地私通,不说在宅门大院里,就是农家小户,被人知晓了也是个死罪啊。 “哎呀,你哭什么,激动的?呵呵。”云绾歌笑的没心没肺。 银儿,“……”恨不得缝了云绾歌这张破嘴。 听闻云绾歌的话,王福脑子里一个激灵,脱口道,“她跟王三,没错,就是她跟王三好的。” “不,没有,我没跟王三好。”银儿慌的一抖。 可说这话的却是王福。 王福原也想跟银儿占点便宜,谁知因相貌丑陋被羞辱过,自此怀恨在心。 “你胡说,王福,你在污蔑我。” “哼,我污蔑你?你跟王三在一块,被我兄弟几个撞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就今儿,还瞧见你们两个在那角门后头鬼鬼祟祟的呢。”王福哼道。 银儿面如菜色,“没有,你一定看错了。” 小吏这时,心中有了头绪,指着银儿道,“我明白了,这簪子是你的,你和王三暗地私通。” “不,没,没有。”银儿慌的摆手。 “你害怕你们的关系暴露,或者你和王三有了争执,这才下手杀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她,一早喊杀人的就是她,定是她贼喊抓贼。”这时,有人指出。 “不,不是我,我没杀王三,是,二小姐,二小姐……” 银儿此时还抓着云绾歌,妄想让她认罪。 “呀,银儿,王三就是你的相好的啊?可你又杀了王三,这是怎么回事?”云绾歌表示不懂。 银儿慌乱不已,“不,不是我杀的,我没有……” “不是你杀的?可你第一个出现在废院,也是你喊人去看的现场,还有也是你最先认出那个簪子,嫁祸给云二小姐……”小吏听了半天,脑子里基本构出了杀人的整个场景。 银儿跪在地上,耳边都是她杀人的话,她要疯了,“不,不是我……” 她没杀人,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她根本不知怎么回事啊。 “带走,究竟是不是,衙门自会查明。”小吏一声令下,两个衙差立刻抓银儿。 动云家二小姐,他们得思量一番,一个小小的奴婢,便不会顾及。 银儿吓的肝儿颤,胡乱叫着,“不是我,我没杀人。” “等等。”云绾歌似乎也被眼前这情形给弄蒙了,拼命抱住银儿,不让人带走,“你们别抓银儿,大姐姐,你快说句话啊,救救银儿。” 一提云若雪,银儿顿时如醍醐灌顶,忙叫道,“大小姐,救我。我没杀人。” 在云绾歌的帮助下,银儿挣脱了两个衙差,扑倒在了云若雪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