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越狱的人 城市某处偏僻的角落，一大片建筑外圈灯火通明，里面却跟漆黑的夜同样颜色。 耸立的高墙足有四米以上，每隔二十米的墙垛两侧，都布设着高清监控探头，在铁丝网的缝隙间窥视着一切。 四面墙角和进出通道上方，武装警卫在夜色中巡逻走过，检视着附近区域的一草一木。 光是用猜的，就大致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加之，正门处悬挂着一块乌黑铁牌，上面清晰刻印着某某监狱的字样。 没错，这里就是关押抢劫、强奸、诈骗、暴力伤害等重刑犯的监狱。 寻常人只要从旁走过，心中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人会莫名紧张，匆忙加快脚步逃离。 野兽即使关在笼子里，也会尝试着探出危险的獠牙，人们大多都会这样想吧？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 放风区的花草早已经枯萎，地面有些冻结的泥土上，不知被谁踩过一行模糊的脚印。 第五监区的值班室亮着灯，狱警田成华翻看了一会在押犯人名单，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刚过熄灯时间不久，但心里怎么感觉慌慌的？ 田成华想起交班时，白班狱警特意交代的话，“509舍跟517舍的那些家伙总是窃窃私语，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你们晚上的时候警觉点！” “密谋？开什么玩笑，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田成华听的时候心不在焉。 但现在仔细的想一想，这两周那些家伙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平时即使过了熄灯时间，也经常有人鬼吼鬼叫，狱警过去查看却找不到是谁。 “摆明了不想过好日子？那明天就让你们好好享受一下！”，夜班狱警火大的直吼。 结果第二天，整个监区的犯人都累个半死，晚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可没过几天，同样的事又发生了，于是惩罚在第二天继续。 然而，这两周那些家伙突然转了性，晚上都变得老老实实，监区里除了熟睡的呼噜声，任何动静都听不到了。 田成华抓起桌上的警棍，看向身旁的三名同伴，“谁跟我出去走走，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睡觉！” 陆小龙放下茶杯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田成华看了一眼监控，叮嘱另两名同伴，“精神着点，如果看到有异常，立刻呼叫支援！” ****** 清冷的灯光洒落，幽长走廊里响起脚步声，却还没有犯人的呼噜声音大。 由于监控系统有夜视功能，所以走廊灯光并不刺眼。 反倒是两侧铁门后的囚室里，按照惯例都亮着晕黄的灯，这是为了晚上清点人数方便。 “弟妹工作的还顺心吗？等彻底稳定下来，我们就等着喝喜酒了”。田成华左手拎着警棍，一边凝神看向囚室里熟睡的犯人，一边跟陆小龙轻声聊天。 清点完自己这一侧的囚室，陆小龙握着警棍点点头，转身跟田成华继续向前走去。 “我感觉还行吧，她每天的心情都不错，装修完的房子也能住人了，我们好歹算是有个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陆小龙幸福傻笑着，连田成华都跟着高兴起来。 跟其他执法机关的警察相比，狱警每天在值班室和监区执勤，活动量基本上算是零。再加上整天跟囚犯相处，而且要经常值夜班，高强度心理压力导致的身材变形，即使业余时间都泡在健身房也于事无补。 形象日渐油腻沧桑，加之工作的特殊性，很多狱警的婚姻大事一直迟迟没能解决。 田成华刚结婚两年，妻子是社区民警，这桩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美好姻缘，还是一名前辈辛苦牵线搭桥才促成的。 陆小龙跟妻子苗婉如是大学同学，虽然早就成了事实夫妻，可跟着丈夫来到陌生的城市，苗婉如面试了好几个月，才在一家物流公司站住脚。 “等轮到白班的时候，咱们两家下了班出去聚餐，让她们好好的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田成华迈步走到另一间囚室外，透过窗户向房内细心查看着。 每一个犯人睡的都很熟，估计白天又特殊照顾过了，看样子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 或许交班时的叮嘱，只是同事反应过度吧，田成华继续跟陆小龙向前走着。 脚步声走走停停，两个人影在监控画面里，渐渐穿越了L型的走廊，走到第五监区的尽头。 忽然，陆小龙停下脚步，转身向后张望着。 双眉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 田成华紧张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怎么了？你发现哪里有不对劲？” “希望是错觉，我们过去看看！” 陆小龙握紧了警棍，迈步向后跑去。 田成华急忙跟上，同时向监控镜头做着手势。 呼啦，值班室里两名狱警同时站起，一人快步走到枪柜旁，一人紧盯着画面里的人影，右手放在警铃按钮旁待命。 陆小龙喘息着停步，田成华也同时赶到，两双眼透过玻璃窗后的铁栅栏，看向囚室一侧摆放的上下铺。 被子是隆起的，依稀能看出人形轮廓。 但田成华伸出手，用力在玻璃上敲了敲。 当当当，清脆的声音传出很远。 临近几间囚室里的呼噜声停了，几名犯人好奇的抓着铁栅栏向外张望。 可是，上下铺的两床被子里，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若在平时，里面的人早该跳起来，乖乖立正站好了。 “把509的牢门打开，我们进去看看！”，田成华握住肩头的对讲机轻声呼叫。 咔哒，厚实的牢门应声开启。 陆小龙警觉的缓缓拉开门，田成华高度戒备着走进。 床上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传来呼吸声！ 田成华伸出手，猛地把被子掀开。 一堆散乱的报纸鼓鼓囊囊，从床上松散的弹出滚落。 陆小龙用警棍撩开上铺的被子，看到床上同样是报纸伪装的人形。 “两名囚犯不见了，快发出警报！”，田成华在对讲机里低吼。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监狱，红色的光芒闪烁不停。 一队队武装警卫迅速就位，严阵以待的枪口，对准每一处可疑。 “成华，你快看这个！”，陆小龙用警棍挑起一张报纸。 只见留有血迹的报纸上，用干涸血印圈着两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穿着警服的一男一女。 照片旁力透纸背，写着一个大大的“杀” 字，血红色的字体如染血刀锋，看上去就让人心惊胆战。 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支援的警卫赶到了。 正文 第2章 嫌犯目标 红光闪烁，嗡嗡嗡，手机不停的震动着。 肖俊强从卷宗堆里抬起头，抓过手机起身接通，“喂，副局长，什么事？”。 “你和弟妹还没休息吧？那就先别睡了，李银海和王大飞越狱了，你们马上去监狱调查一下！”，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而沙哑，显然也是突然接到的消息。 莫云岚穿着睡衣从卧室里探出头，“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又有案子了？” “明白了，我们马上出发。”，肖俊强合上卷宗点点头，刚要挂断电话。 “有件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随即关心的说道，“那两个家伙留下了一些讯息，你们俩可能会遭到报复，所以暂时先不要回家了，很快有另一队兄弟赶过去，在你们家守株待兔。” 肖俊强无奈的笑了，“让他们来可以，不过千万别动我酒柜里的宝贝啊，那是留着咱们俩喝的！” 电话那头也笑了，“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存货，放心吧，工作期间禁止饮酒，嘿嘿，至于冰箱里那些吃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电话挂断，肖俊强抬起头，莫云岚已经换好了衣服。 抓过衣架上的枪套跟手铐，肖俊强带着歉意走近妻子，伸出手臂环住莫云岚的腰。 “对不起，又得让你跟着我熬夜了！” “谁叫我们是夫妻搭档呢？唉，不过今晚的计划泡汤了！” “什么计划？难道？” “对啊，排卵期，是不是有点可惜？你本来可以不用穿雨衣的，嘻嘻！” 莫云岚踮起脚在肖俊强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坏笑着率先走向玄关拉开房门。 “雨衣？”，肖俊强瞬间反应过来，懊恼的摇头转身跟上。 一辆车缓缓驶出宁静的小区，消失在夜幕下的车流中。 几分钟之后，两辆车停到小区路旁。 四名面色警惕的年轻男人左右观察着，迈步走进肖俊强夫妻居住的那栋公寓楼门。 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半点星光。 远处某个黑暗的房间里，厚实的窗帘缝隙中间，一架望远镜后面亮起燃着的烟头。 视野里那套公寓，依稀能看到有人走动，看来对方上钩了。 扔掉手里的烟头，黑影拨通手机，“告诉老大，计划进展顺利，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行动了！” ****** 监狱走廊里，每间牢房门外都站着警卫，荷枪实弹目光警觉。 红色的警报灯跟警铃已经关掉，509牢房的铁门洞开着，但为了取证追查线索，床上仍保持着原样。 “他们两个有反常举动？白班狱警已经注意到了？”，今晚值班的副监狱长郭书涛看着报纸上的血迹问。 哒哒，哒哒，陆小龙蹲在一旁的地上，用警棍轻敲着地面跟洗漱池。 田成华站在郭书涛身旁，点点头轻声说道，“不仅是509，好像517的犯人也有异常，不过我们刚盘查过了，那间牢房的人都在。” 郭书涛皱着眉凝神思考，“509是两个抢劫诈骗犯，517是涉黑团伙的首脑，他们平时互相都看不顺眼，应该不会联合起来越狱吧？” 田成华也皱着眉点点头，“是啊，等重案组的警官赶过来，看从那些犯人嘴里能问出什么，或许517的人知道509要越狱。” 哐！ 就在这时，床下传来一声略显沉闷的声音。 陆小龙惊喜的抬起头，田成华和郭书涛蹲下身，向警棍敲击的地方看去。 床下的地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凹坑！那可是高标号的混凝土啊，怎么能一敲就裂开？ 陆小龙继续用力猛地一敲，又是咔嚓一声。 三双眼惊愕着瞪大，灰扑扑的地面，竟然破开了一个洞。 田成华抓起那些蹦到脚下的碎片，用手指轻轻一捻，就变成了粉末。 来不及深究地洞是怎么挖出来的了，郭书涛猛地起身走出牢门，抓着对讲机沉声命令，“马上对所有牢房进行检查，墙壁和地面是重点区域，用力敲敲看有没有被挖开的地方！” 警卫和狱警立即行动起来，一名名犯人打着哈欠，举起双手面朝着墙。 “警官，真的好困啊，什么时候能休息啊？” “闭嘴，老实儿的站好！” “警官，就算我们是耗子，也没办法在水泥上钻眼啊！” “这件事恐怕是日本人干得，日川冈阪君，你们说对不对？” “少耍贫嘴，禁闭室有空位，要不要进去呆两天？” 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犯人中隐隐骚动了起来，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带着笑看向身旁的警卫跟狱警。 然而，田成华特别留意的517犯人，却表现的有些与众不同。 曾经身为涉黑团伙老大的那位，正一脸疲惫的趴在墙上，甚至连头都懒得转一下。 他身旁平时嚣张跋扈的小弟，今天也老老实实的打着哈欠，眼神淡然事不关己，没表现出一丝好奇。 纵使田成华和陆小龙从他们身后走过，这两个家伙也松软的像一滩烂泥，等狱警详细的检查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了床。 一扇扇牢门重新锁死，走廊里恢复了安静，但戒备的警卫仍未撤走。 “重案组的人来了，马上到第五监区。”，郭书涛的对讲机传出声音。 “来的这么快，真是神速啊！”，郭书涛急忙走出509。 清脆的脚步声，三个身影快步走来。 田成华看到来人的面孔，心中既激动又担心。 肖俊强微笑着伸出手，“好久不见，你可是发福了不少啊，成华！” 正文 第3章 全城抓捕 机缘始于六年前，那时田成华刚当上狱警不久，就跟肖俊强和莫云岚有过了好几次接触。 无论是押送重犯，或者找犯人问线索，外表看似莽夫的肖俊强，跟聪慧明艳的莫云岚这对反差很大的搭档，很快就让田成华产生了兴趣。 “那个女警好像单身哎，前辈，你说我有没有机会？”，田成华彻底被莫云岚吸引了。 白班的老狱警一脸惊诧，“你是说莫云岚警官？我靠，小子胆子不小啊，她可是肖俊强的徒弟，你赶紧死了那份心吧！” 田成华不解的问，“只是师徒关系而已，难道莫警官有啥背景？我这个穷小子高攀不起？” 老狱警笑着一拳锤过来，“你是不是傻？哈哈，还而已！你再仔细看看那丫头，她看肖警官时的痴情模样，那可是非君不嫁的眼神，任何人都不会打动她芳心的！” 田成华找了个机会亲自验证，果然跟老狱警说的不差。 刚萌芽的爱情小火苗，被一盆凉水浇了个头心凉，田成华再一次配合工作时，却仍有些不死心的尝试。 “你跟肖警官搭档多久了，他在警队肯定特别出色吧？”，田成华心跳加速。 “有我这么神勇的搭档，他当然如虎添翼了，哈哈！”，莫云岚活泼的开着玩笑。 “听说你们是重案组最出名的组合，以后有时间能指导我一下吗？我在警校也学的刑侦！”，田成华试图拉近距离。 这倒是实话，不过因为身高的关系，没能通过第一轮选拔，田成华成为神探的梦破灭了。 莫云岚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她那时根本猜不到田成华的真实想法。 肖俊强压着犯人走了过来，大手在田成华肩膀一拍，“成华，辛苦了，把犯人送回去吧。” 田成华接手过犯人，刚要迈步朝牢房方向走。 “对了，明年春天我们办婚礼，别忘了来喝喜酒啊！”，肖俊强冷不防拉过莫云岚，牵着不知所措的小手宣布主权。 莫云岚幸福的满脸红云，嗔怪着挥起了拳头。 “好的，一定去！”，田成华错愕的应声，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眼睛真是太毒了，这都能被看穿？”，一旁的犯人憋住笑低下头。 刚刚点着的爱情之火彻底熄灭，田成华跟单身的狱警混了三年，才在莫云岚的帮助下跟妻子认识。 “别羡慕云岚姐跟姐夫，你没人家那个本事，就老实儿的当狱警吧，至少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妻子拍着田成华胖起来的肚子警告。 熟悉的大手，温热有力，只是重重一握，就把往事都唤醒了。 田成华看向肖俊强和莫云岚，“两位怎么亲自来了，现在你们可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呢。” 肖俊强松开手，轻蔑的咧嘴一笑，“想要我们的命，恐怕他们还排不上号。” 莫云岚也昂着头云淡风轻的说，“既然他们都逃出去了，那监狱里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我们倒希望他们能突然杀出来呢！” “两位最短时间赶到，这真是太好了。”副监狱长郭书涛跟肖俊强握过手，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这里就交给成华负责，你赔两位警官进行勘察，我去安排其他监区全面排查。” 田成华重重的点头，肖俊强轻松的摆摆手，“您去忙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除了509的牢门旁站着狱警，全副武装的警卫也随后撤走，其他犯人渐渐重新进入了梦乡。 田成华把目光投向517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他们好像知道点内幕情况，要不要马上进行提审？” 肖俊强顺着田成华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急，先整理一下现场留下的痕迹，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他们不会逃出这座城市的。” 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大，在走廊里嗡嗡作响，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 黑暗中某扇窗后，一双眼阴毒的冷笑着，缓缓后退躲到了铺位上。 肖俊强收回雷达般扫视而过的目光，转身看向随行而来的鉴证科警官，“天擎，辛苦了，我们开始吧。” 床下的破洞边缘慢慢掀开，直径差不多八十公分的洞口，渐渐完整的展现在肖俊强和莫云岚面前。 李天擎小心的从洞口内壁刮下一些粉末，又收集了几块伪装成水泥地面的碎屑，分别装进证物袋里密封好，然后才直起腰摘掉白手套。 “报纸，毛发，还有被子上的指纹，基本都取证完毕了，我马上回局里进行分析。” “让狱警送你出去吧，我们现在就进洞，看老鼠是怎么跑出去的。”，肖俊强回头向田成华招招手。 呼啸的警车驶出监狱，李天擎看到车窗外的马路上，几乎每个路口都是警灯闪烁，过往车辆正在逐一接受对照盘查。 ****** 一辆车驶过设卡盘查的警员，平稳行驶了几公里之后，拐进一处稍显破旧的小区。 车轮减速在路旁停下，马达低声颤动轰鸣着。 车窗内两人轻声低语，“现在就把信送去吗？他们会不会报警？” “你没长脑子啊，老大说塞进小区保安亭的快递箱，等明早那家人的小孩路过，保安肯定会想起通缉令的！” “嘿嘿，老大确实是这么说的，我只是记性有点差，你少跟我装高手啊！” “别他么废话，等会警察就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正文 第4章 狱中密道 车轮加速向前，拐向小区出口。 夜班保安裹着大衣，正看着电视里的小品，根本没注意外面有辆车停下。 车窗里飞快伸出一只手，把薄薄一封信塞进快递箱，然后车子就加速驶出了小区。 监狱牢房里。 三双低头观察的眼睛，看到的都是一团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下面能通向哪儿？”，肖俊强轻声问。 “应该是供热管道，但只在建筑物范围内，如果他们继续向一侧挖，估计会通到监狱外面吧？” 田成华说着，从陆小龙手里接过三个手电筒，分别递给肖俊强和莫云岚。 明亮的光柱驱走黑暗，洞口下果然是一根根管道，隐约能听到水滴的声音。 “我们先下去看看，也许这会儿他们还在挖呢！”，肖俊强咬着手电筒，两手抓住洞口边缘，身体稳稳的垂落下去。 脚尖距离地面还有半米多，肖俊强毫不介意的松开手，轻松在有些湿滑的地面站稳。 莫云岚紧随其后，肖俊强接住娇小的身躯，趁机还偷吻了一下。 “正经点，工作呢，注意影响！”，莫云岚无奈的笑着推开丈夫。 田成华示意陆小龙原地等候，也从洞口稍显笨拙的吊落下去。 可脚尖尴尬的悬在半空，脚步声正在远去，肖俊强跟莫云岚走了！ 心一横，手一松，田成华扑通一声，狼狈的摔了个结实。 幸好爬起来的快，没被人看到刚才的惨状。 田成华擦掉手上的污渍，举起手电筒小跑着追上去。 “我们下来就行了，你不用陪着一起来。”，莫云岚善解人意。 “刚才摔倒了？我说成华啊，你也要注意锻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肖俊强心直口快。 田成华尴尬搓掉裤子上的泥水，掩饰着脸上的燥热。 “等一下，都别动！” 幸好，肖俊强忽然停步低头，注意力集中到手电筒的光柱上。 地面上有一行散乱的脚印，沿着管道延伸而去。 “咦，怎么这样清晰？”，莫云岚扭回头，照向身后的地面。 田成华发现了，他们刚走过的脚印，跟之前的相比竟然稍显模糊。 从身前这些脚印的大小和间距看，应该是两个人在奔跑，但好像背着沉重的东西。 “我们加快速度，他们应该还没跑出去！”，肖俊强率先冲出。 三条身影前后跟随，穿过弯曲潮湿的地下空间，直到手电筒的光柱前面，出现一堵结实的水泥墙面。 管道在这里分散向各处，那些通往不同方向的洞口，根本不能让人穿行而过。 那两行脚印也到此为止，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当当当！ 田成华摘下警棍，在每一寸墙面都认真的敲过。 “这里跟牢房不一样，平时很少有人来吧？他们不可能把洞口堵起来，那也太浪费时间了！” 咔嚓一声，田成华得意的差点欢呼。 肖俊强的话音刚落，警棍敲击到的地方，就传来异样的反弹力量。 墙面齐腰高的地方，两个不同方向的管道中央，又破开了那种凹坑。 莫云岚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重重锤了丈夫一拳，“别总是经验主义，这下被打脸了吧。” 讪笑着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肖俊峰看向田成华警棍落处，眯起眼沉思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田成华把跟墙面同样颜色的伪装物撬开，又是一个直径八十多公分的大洞，稍有些角度倾斜向上，不知通向何处。 “这次我来打头阵，省的你们两个被卡住！”，莫云岚毫不犹豫的第一个钻入。 肖俊强微笑着跟了上去，“我敢打赌，这个洞的出口就是地面了！” 田成华笨拙的爬在最后，回忆着监狱方位大声的问，“那这条隧道至少有一百多米，他们什么时候偷挖出来的呢？” 肖俊强的声音闷闷传来，“等逮住他们俩，不就水落石出了！” 烟尘弥漫，呛得人说不出话。 “可是——”，在田成华的记忆中，那两名犯人平时非常低调，从未脱离过狱警的视野，难道这些表现都是假象？他们很早就策划逃狱了？ 艰难的爬行了五分多钟，爬在前面的莫云岚忽然停下了。 田成华已经气喘吁吁，脑门刚好顶到肖俊强的鞋跟，才惊觉着用四肢撑住洞壁。 从进化学的角度讲，人类选择直立行走，主要是为了节省体力。 双腿迈动走上五分钟，对很多人来说都相当轻松。 但若是四肢着地爬行，全身的肌肉同时动作，田成华感觉此时口干舌燥，有点后悔跟上来了。 莫云岚没有说话，肖俊强也保持着沉默，前后空间都静悄悄的。 “这个洞不会没挖完吧？那两个家伙会不会趁我们在里面，把下面的出口给堵死了？”，田成华有些担心的问。 肖俊强的声音气息平稳，“你的想象力挺丰富啊，暂时看来，好像没那个可能，你没感觉有空气流动吗？” 田成华伸出手，果然有微弱凉风拂过指尖。 这时，最前面的莫云岚忽然关掉了手电筒。 肖俊强见状也把手电筒熄灭，真是一对默契的夫妻搭档啊。 田成华不明白他们的用意，于是只把手电筒顶在洞壁上，警觉的留意着身后的声响。 虽然有一丝丝亮光露出，但黑暗笼罩的狭小空间里，田成华好一会才看清肖俊强的轮廓。 “他们还在上面吗？”，田成华压着声音问。 肖俊强这时爬到了莫云岚的身旁，两个人眼前黑暗的尽头，隐约闪烁着几点朦胧的星光。 看不到晃动的人影，逃犯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们继续爬吧，看他们去了哪儿。”，肖俊强沉声说道。 莫云岚点点头，握着手电筒，加快速度向前匍匐。 “跟紧了，别滑下去。”，肖俊强回身叮嘱完，也轻松的扭动身躯跟上。 田成华挣扎了好几下，才让酸痛的身体找对姿势，咬紧牙关四肢并用着前行。 柔软的肚皮下黏糊糊的，那肯定是汗水浸湿的泥土，田成华想象着后面有人追赶，用恐惧催生出爬行的动力，才艰难保持住平衡不向下滑落。 又向前爬行了有十分钟左右，莫云岚终于惊喜的轻声喊道，“前面就是出口了，果然是地面！”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犹如重新回到人间。 全身都沾满了泥垢，田成华有些费力的钻出，却看到肖俊强跟莫云岚面前，正是监狱后侧的一面高墙。 洞口就在墙外十多米，那两个家伙越狱成功了！ “这么完美的行动，还真是不容易呢！”，肖俊强感慨着向前走了一段，然后跟莫云岚再次蹲身。 两行脚印重新出现，只是没有那么清晰。 路旁水沟里的土块下，露出两柄磨损严重的铁锹。 “逃狱用的工具？毅力确实可嘉呢！”，肖俊强嘟囔着，跟莫云岚交换了一下目光。 脚印到此为止彻底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道车辙，其中最上面的车辙甚至能看出胎花，显然那两名犯人早有同伙接应。 肖俊强跳到路旁的水沟里，用衣袖小心裹住手掌，把两柄秃头的铁锹用力抽出，放到站在路边的莫云岚脚下。 莫云岚伸出手拉住丈夫，让肖俊强借力跳回到路面。 “我马上通知鉴证科，现在路上车很少，半个小时足够他们赶来了！”，莫云岚转身掏出电话，走到一旁拨通号码。 肖俊强左右观察着，关掉了手电筒，看向走到身旁的田成华，“我们回去提审517的犯人，其他牢房的也都叫醒吧，肯定有人知道越狱的风声。” “好的，马上通知！”，田成华转身向洞口跑去，在肩部对讲机里呼叫着，“陆小龙，准备提审517的囚犯，等我们回去就开始。” “明白！”，陆小龙回应。 莫云岚的笑声却从背后传来，“喂，回来啊！你还想要爬隧道吗？我们走正门吧！” 正文 第5章 突击提审 一杯浓咖啡，两块巧克力，暂时驱走了身体的疲惫。 第五监区没有审讯室，陆小龙把一间会客室收拾好，作为临时问询的场所。 “休息十分钟了，把犯人带过来吧。”，肖俊强放下咖啡杯，示意可以开始了。 “监控已经关掉了，我们等会可以回避。”，陆小龙试探着问。 审讯虽然是心理攻防战，但要短时间内获得有价值的线索，这两位好像会动用非常的手段吧？ 莫云岚微笑着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把人带过来就行，我们简单问几句。” 陆小龙疑惑着点头，拉开门走出去，用对讲机告诉田成华准备就绪。 脚镣声清晰走近，陆小龙怒目而视，散发出老实交代的气场。 肖俊强伸了个懒腰，莫云岚准备好笔录本，两个人抬头看向门外田成华押着走进的犯人。 黄鑫瑞晃着粗壮腰身，满不在乎的慢悠悠坐下，张开嘴接连打了两个臭气熏人的哈欠。 “两位警官，这大半夜的还提审，难道我外面的兄弟又犯事了？” “有你做榜样，他们都还算老实，暂时不用来陪你。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很寂寞，我们可以考虑考虑。”，肖俊强豪爽的微笑着，紧盯住黄鑫瑞双眼。 “509的犯人李银海跟王大飞越狱了，你跟他们俩很熟吧？”，莫云岚敲着笔录本。 黄鑫瑞表情一愣，眼神无辜的瞪大，然后咧嘴狞笑了起来，“那两个混蛋跑了？狱警跟警卫有没有开枪，他们肯定死的非常惨吧？哈哈哈！” 肖俊强观察着对方的表现，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现在还没找到那两个家伙，你之前听他们聊起过什么吗？”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瞬间消失，黄鑫瑞面色阴沉着一摊手，“我跟他们互相看不对眼，平时没少发生冲突，怎么会关心他们在聊什么、” 埋头唰唰唰写着，莫云岚头都没抬，“不关心敌人的一举一动，这可不是黄老大的作风啊，你就不怕他们偷偷暗算你？” 肖俊强一字一顿，目光冰冷的说，“再好好想一想，如果线索有价值，可以考虑给你减刑。” 黄鑫瑞摇头晃脑的靠在椅背，双眼紧闭好像在沉思似的。 但更像是在装腔作势。 站在一旁的田成华看了一眼监控，刚伸手想警告一下这家伙。 肖俊强轻轻摆摆手，用口型示意没关系。田成华瞪了黄鑫瑞一眼，悄悄撤步站回原位。 滴答滴答，墙上的挂钟跳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愈发清晰。 肖俊强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能看出，黄鑫瑞闭着的双眼，其实在掩饰兴奋。 莫云岚也放下笔，端起咖啡小口喝着，跟丈夫保持着默契。 秒钟咔哒咔哒旋转了一周，黄鑫瑞终于皱着眉睁开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压低了声音侧头回忆起来。 “肖警官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到了一些东西。那天大概是在半年前——” 莫云岚低头飞快写着，肖俊强赞许的连连点头，听着黄鑫瑞的描述。 “我在食堂里吃完饭，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看到那俩家伙正在桌上比划，用汤汁画出了一些线条，好像是监狱的结构图。” “半年多前吗？策划的够早啊。”，肖俊强像在自言自语般，低头看向莫云岚的笔录。 黄鑫瑞咽了口唾沫，继续回忆着说着，“从那以后，我就发现他们表现的不对劲，每天干活的时候总是喊累。对了，园艺组发生过好几次失窃事件，有好几把铁锹怎么都找不到，会不会是他们藏起来的？” 黄鑫瑞说着，扭头看向田成华。 田成华点点头，“确实有这个事，所有牢房里都没搜到，不过之后没发生暴力事件，而且监控看到墙外有老百姓跑过去，就当做犯人故意搞的恶作剧处理了。” 肖俊强看着黄鑫瑞，“还有吗？捡重要的说。” 黄鑫瑞舔了舔嘴唇，以更低的声音神秘兮兮说道，“听其他的犯人聊天说，他们俩在入狱之前，藏了数额巨大的赃款，好像被以前的同伙盯上了，威胁他们限期交出去呢。” “以前的同伙，有听到名字吗？”，莫云岚抬起头问。 黄鑫瑞色眯眯的笑着，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那我就不清楚了，你们问其他的犯人吧，应该有人会记得。” “好了，送他回去吧，带下一个。”，肖俊强注意到黄鑫瑞的视线，总在莫云岚胸前打转，于是抬头向田成华示意。 田成华也看到了，用力抽出警棍，在桌面轻敲了一下，揪起黄鑫瑞带出了审讯室。 “这家伙的话会有几分是真的？”，莫云岚轻声问。 肖俊强看向窗外黄鑫瑞的背影，“不管真与假，他们只要肯开口，我们就越接近真相。” 嗡嗡嗡，急促的震动声。 肖俊强掏出手机，打开刚收到的视频通话请求。 “俊强，两批证物上的指纹都提取出来了，跟李银海跟王大飞的完全一致，可以确认是他们留下的。” “那报纸上的血呢，又是谁留下的？具体时间能确定吗？”，肖俊强问。 李天擎在视频画面里点着头，拿起一份检验报告，“血型是B型，DNA结果显示跟李银海的一致，至于时间嘛，根据凝固状态跟细胞衰变分析，还没有超过六小时，应该就是黄昏左右留下的。” 肖俊强点头表示收到，“除了现场留下的足迹外，等会我让狱警把这个监区的所有犯人档案发过去，你逐一对照比对分析一下，看脚印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的。” “好的，俊强，我在局里等着。正好明早跟另两组带回来的证物作对比。”，李天擎说完挂断了视频连线。 此时在李银海跟王大飞两人的家外，分别有两队警员守在小区路旁的车里秘密监视，耐心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逃犯身影。 但四周安静极了，偶有走过的人影，是精力充沛，刚约会归来的年轻人。 小区保安亭里，精彩的电视节目刚结束。保安起身走出岗亭，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欣赏着远处的夜色。 万家灯火虽然早已熄灭，但城市各处闪烁的霓虹，仍妆点陪伴着忙碌工作的夜猫子们。 “咦，怎么还有封快递？”保安疑惑的弯下腰，从快递箱里取出薄薄的信封。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记下封皮上的收信人，保安把快递扔回箱子里，转身走回岗亭的桌旁，在备忘本上写下明早要通知的名字。 “李良勇，唉，这孩子的爸爸在监狱，估计平时没少遭同学白眼吧。”，年迈保安轻声的叹息着。 窗外的夜色渐渐褪去，时钟指针跳到六点，东方升起了第一道美丽的霞光。 第五监区的所有犯人都问询过了，虽然时间或长或短，但每个人回忆起的片段里，都显示李银海跟王大飞正密谋什么事情。 “你难道就不好奇，或者说，试着加入他们，尽早离开这里？”，肖俊强开玩笑似的，看着一名重伤害犯人问。 犯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官，您在开玩笑吧，我还有半年就出狱了，没必要陪他们去冒险。” 莫云岚在一旁笑着问，“那我可以这么理解么？如果刑期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会考虑跟他们一起逃狱，其他人也有这个想法吧？” 犯人忙不迭的摇头，“那也不可能，您不知道那两个家伙，跟我们所有人都谈不来，只要有人试图接近他们，就像疯狗一样的吵着要动手，我们可不想跟精神病较真。” 翻看着莫云岚做的笔录，肖俊强心中最大的疑问，却仍没有找到合理答案。 根据监狱提供的资料，李银海和王大飞两人，其实也还有不到一年，就可以出狱跟家人团聚了。 他们的罪名是抢劫诈骗，原本是以脑力进行诈骗，可最后一名目标察觉到了骗局，李银海和王大力见势不妙，只好强行把对方捆住，带走了目标取出的钱。 开庭审理期间，他们的家人把赃款都退了回来，李银海跟王大力也没有伤人，所以刑期只有七年。 可为什么要小心提防身边的狱友？又为什么在快出狱的时候策划逃狱？ 肖俊强隐约觉得，李银海和王大力这一违背常规的举动背后，绝对隐藏着更加黑暗的内幕。 “难道他们交代的罪行，还有所隐瞒？”，莫云岚不愧是心有灵犀，当即就猜出肖俊强心中所想。 合上笔录本点点头，肖俊强看向窗外的霞光，“难道是被他们骗的那人，知道这俩家伙被关进监狱，要派人进来找他们报复吗？” 风声鹤唳的警觉其他人，也许从跨进监狱大门那天起，李银海和王大力就想到会有暴露的时候，所以才会异常的小心翼翼。 所以他们逃出去之后，极可能带着那笔藏起来的赃款，已经通过某种特殊渠道逃离了这座城市？ 就在这时，急促的震动声，肖俊强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莫云岚伸手接通电话，双眼看着肖俊强。 “喂，情况怎么样？逃犯现身了吗？” “啊，是嫂子啊，逃犯没有回家，不过，我们刚接到一个奇怪的报案！” 电话那头，负责蹲守李银海的警官手里，拿着昨晚被投进快递箱的信封。 “李银海的儿子接到威胁信，说李银海和王大力在他们手上，对方要勒索两千万的赎金！” 正文 第6章 绑架警告 上午九点，老旧小区。 凄厉的哭声传出很远，这若是在上班前的时间，肯定会引来热心的邻居嘘寒问暖，兼七嘴八舌的围观。 幸好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家长也已经出门工作，只有几名老人循着哭声而来，却被便衣警察远远拦住。 “警官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家进了贼，丢了不少钱，您也快回家检查一下吧。” “哎呀，那我真得去看看，昨晚好像也听到客厅有声音！” 借着善意的谎言骗走老人们，便衣警员仍四散开警惕着，双眼从门前经过的每张脸上扫过。 哭声慢慢微弱下来，但泪水仍止不住的流，从表情呆滞的李银海妻子赵艳茹眼中不断滚落。 “伤心不是办法，你努力想一想，李银海有说过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莫云岚坐在赵艳茹身旁，发挥女警的性别优势，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 “今天早上六点多，这家的孩子去买早点，小区保安交给他一封信，孩子看完后就立即报警了。”，整晚蹲守在门外的重案组警官孙锦文面色疲惫的介绍案情。 “然后你们就亮明身份，上门来借机侦查了？”，肖俊强站在客厅窗口旁，从窗帘后向外面观察着。 “那孩子今早看过新闻，知道他父亲越狱的事，不过他表现的倒是很冷静，还嘱咐我们先别告诉他母亲。”孙锦文抬手指了指厨房正沉默着收拾碗筷的李良勇。 “我们假装是在走访犯人家属，详细询问了一下最近李银海的情绪表现，把他以前穿过的几件衣服和鞋子送去了鉴证科。”，孙锦文继续说着，“那女人还热情的招呼我们吃早饭，看她的情绪当时很稳定，我们就把勒索信交给了她，毕竟那孩子不知道他爸爸还有其他案子。” “两位警官叔叔请喝茶，我给你们放在这儿了。”，年龄大概只有十多岁的李良勇把托盘放在茶几上，脸色平静的走进卧室，紧紧抱住仍在啜泣的母亲。 “我们哪有两千万啊？写信的人是不是搞错了，银海还在监狱里没出来，他们怎么能劫持他呢？”，赵艳茹哽咽着擦掉眼泪，也抱住身旁懂事的儿子。 李良勇抬起头，“妈妈，爸爸他越狱了，我在手机看到的新闻。” 赵艳茹眼神惊慌的看向莫云岚，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眼泪重又潮水般冲出。 肖俊强走到卧室门口，“我跟孩子聊聊天，小朋友，你叫李良勇对吧？” 李良勇懂事的点着头，帮妈妈擦了两下眼泪，起身跟肖俊强走到沙发旁坐下。 “勒索的事我们会处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李银海这次逃狱，估计是身不由已，警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莫云岚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李良勇乖巧的低着头，倔强忍住眼里的泪水。 “很抱歉出了这样的状况，你今天已经迟到了吧？老师那里打过电话吗？”，肖俊强坐在孩子身边，抬手帮李良勇抹掉脸上滚落的泪珠。 李良勇点点头，声音平静的说，“我报警之后就请假了，学校不去也没关系，还能逃过那些家伙的欺负。” 稚嫩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无奈，肖俊强听出来了，他因为父亲的关系，恐怕已经成为霸凌的对象。 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肖俊强尽量和蔼的问，“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聊过，他有个不想让人知道的大秘密？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吧？” 李良勇点着头擦干泪痕，“爸爸虽然经常喝得醉醺醺的，老是跟妈妈在房间里吵架，但是他喜欢跟我玩解谜游戏，脑筋只比我慢上那么一点。不过，他那个朋友就太差劲了，输的时候会发火，我讨厌跟他一起玩。” 肖俊强跟孙锦文对视一眼，后者从兜里掏出手机，悄悄按下了录音键。 “解谜游戏吗？听上去应该很有意思。那些游戏你回忆一下，有没有关于金钱的内容，或者跟勒索信相似的地方。” “那些都是脑筋急转弯，没有跟钱有关的啊？” 一边回忆着一边摇摇头，“警察叔叔，我爸爸也是怀疑对象吗？”李良勇反应出奇的快。 肖俊强笑着点点头，“案子只要没结束，任何相关人都有怀疑。” 李良勇却抽出被握住的手，更加用力的摇着头，“爸爸肯定是被坏人强迫的，上次去看他的时候，他还告诉我要好好学习，等出狱后一家人再也不分开的！” 肖俊强看着孩子激动的表现，心知这次是问不出什么了。 李良勇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恢复到刚刚平静的表情，低着头轻声说，“我跟王叔叔的女儿经常聊天，她也说大飞叔不想做坏事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搬到陌生的城市，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 “王叔叔的女儿？”，肖俊强轻声问。 “我叫她心语姐，心语姐是个美发师，周末的时候常带我出去玩。” 李良勇说着说着，表情忽然呆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 就在这时，莫云岚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肖俊强无声的摇摇头，显然也没问到有价值的线索。 “你们快派人去保护心语姐，我记得上周跟她在儿童乐园玩的时候，发现有人在一直跟踪我们。”，李良勇有些激动的仰起头，压低了声音在肖俊强耳旁说。 正文 第7章 任务简报 正午时分，警局重案组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香味。 除去几名负责其他案子的警官，以及正在执行蹲守任务的四个人，剩下的警官都在加班跟进逃狱案，各种不同口味的外卖，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吃完。 肖俊强擦净嘴角的油渍，从莫云岚面前抓过一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咚喝了两大口。 两旁的同事笑而不语，莫云岚装出讨厌的表情，把肖俊强放回去的水瓶口擦了擦。 “你们两个啊，注意点影响，别老当众秀恩爱！”，重案组组长程益民瞪着双眼，把快餐盒扔进垃圾桶。 “只要您不介意，其他人嘛，就只有羡慕的份，大家伙儿说对吗？” 肖俊强说着站起身，走到贴着两张照片的简报板前。 会议室里骚动了片刻，有些警员嬉笑着附和，有些吃饭动作慢的，着急的高举起左手，示意自己马上结束战斗。 虽然还是明显的阳盛阴衰，但几名负责情报整理，甚至跟莫云岚一样当侦查员的女警，成为了重案组里的新鲜血液。 程益民对这种变化深有体会，年轻未婚的小子们，开始注意起仪容了，已婚生子的油腻大叔，也不整天火爆脾气了。 而且在分析案情的时候，女性独特细腻的视角，弥补了男警官粗犷但作风粗鲁的缺点，结案率跟好评率明显上升。 俗话说的果然没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退休前的日子能好过点了。程益民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 “都准备好了吗？各位，那我就开始了。” 肖俊强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高声快速的总结逃狱案进展，以及公布最近出现的变化。 “李银海、王大飞这两个人，目前下落不明，没有跟家人联络过。”，肖俊强指着简报板左侧的两张照片。 “通缉令发出后呢，各位的动作都很快，不过出城的车辆盘查，跟交通监控录像里，都没找到他们的身影吧？” 桌旁的警官们无声点头，脸色平静的看着肖俊强。 “那么我们大致可以判断，这两个家伙还在城里。而且，现在出现的这两个新情况，似乎也可以指引我们找到他们。” 肖俊强右手指向那封勒索信，还有白纸上写着的三个字，跟踪者。 “李银海家收到了勒索信，信里没有指定交易地点和时间，只是从这封信来分析的话，对方可能就是李银海和王大飞，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伙，或者真的是另外一伙人。” 肖俊强说着，站到“跟踪者”旁，指向白纸上方的照片，“上周末李良勇跟王心语去游乐场玩，他们发现有人在背后跟踪，据李良勇说，对方应该不是追求王心语的古惑仔，因为两个孩子向跟踪者靠近时，对方好像有些慌乱的避开，但随后又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直到这两个孩子分别回家。” “所以勒索信可能是真的？李银海和王大飞现在有生命危险，有一伙人盯上了他们藏起来的赃款？”，程益民适时的插话问道。 肖俊强用力的点着头，目光看向莫云岚，然后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信封上发现了指纹，跟李银海和王大飞的一致，他们如果想扰乱我们的视线，应该不会留下追查的线索才对。”，肖俊强说着。 在座的众人也都连连点头，挺起上半身等待分配任务。 程益民转头看向下属们，“这样啊，那又要多派两个人了，那两个孩子得有人暗中保护，人手现在有点不足呢。” 两名年轻的女警率先举手，“王心语那边我们去，比较不容易被怀疑。” 另两名男警官也随后请缨，“李良勇交给我们吧，对方给他家里寄的信，恐怕要拿他来要挟李银海。” 肖俊强看着程益民，面露微笑没有说话。 程益民点点头，但手指却交叉一划，“你们四个去可以，不过要分别对调一下，情侣组合才是最不容易被怀疑的，啊哈，刚好都是未婚的小年轻，就这么决定了。” 两名男警员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欣喜。 那两名女警虽红着脸，却开朗的齐声回应，“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肖俊强面色忽的严肃起来，“那我们就出发吧，各小组一定要乔装好，不要让对方发现破绽。” 众人轰的一下站起身，刚要蜂拥走出会议室。 肖俊强又微笑着看向那两名男警员，“注意保护好同伴，有危险冲的快点。” 莫云岚示威似的高声说道，“不要小瞧我们女同胞，到时候说不定谁保护谁呢！” “喂，刚才组长只是随手一指，你们怎么就自动组队了？”，一名已婚警官故意大呼小叫。 “哈哈，人家那是早有预谋，要不谁调到重案组来啊。”，另一名年轻警官直接点破情投意合的这两对情侣。 “你小子就别酸溜溜的啦，赶紧跟我去换衣服，等办完了这件案子，让我媳妇帮你介绍一个。”，年轻警官的搭档老大哥风范十足。 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警官们快步走出重案组，分别驾驶挂着普通牌照的警车，兵分几路赶往执行任务的地点。 然而，警局对面的一家便利店里，有双眼藏在窗边的货架后，紧盯着对面大门里驶出的警车。 “告诉老大，进展顺利，警方配合的很好，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这人在手机里发出信息，拎着一袋速食面走出便利店，消失在街边的行人中。 正文 第8章 诡计密信 天近黄昏，凉风习习，枝桠上的最后几片落叶，终于在风中打着旋飘落地面。 路旁的车里没人，几名警员散布在周围，装作打扫垃圾的清洁工，或者踱步走过的小区保安，只是双眼跟耳朵提高警惕，密切关注着那栋公寓楼。 对面跟临近的所有楼层，已经有联防队暗中走访过了，确认里面的住户没有新面孔。 与此同时，另三处监控地点。 行驶的公交车上，李良勇抓着扶手站起身，给一名颤悠悠的老爷爷让座。 车厢里人满为患，李良勇小小的身影看上去，显得那么瘦弱单薄。 车身不停晃动着起步停靠，刚下班的人们脚步匆匆，先后跟李良勇擦身而过。 李良勇的呼吸和心跳，始终紧张的绷紧，却努力让表情保持着放松。 千万不能被人看出破绽，我一定能做到的。李良勇不停的鼓励自己。 本来不想去学校的，可中午那位警察叔叔说的话，让这孩子心里燃起了斗志。 “想救你爸爸吗？”，肖俊强问。 “想！” “那就帮我们一个忙，你不是说有人在跟踪吗？帮我们把他找出来。” “只要找到那个人，爸爸就能回来吗？” “这个我不敢保证，但机会大了很多！” 李良勇犹豫着，还拿不定注意，“这样啊——可如果去上学，班里那些家伙，会拿爸爸越狱的事欺负我的！” 肖俊强笑着伸出手，拍着李良勇的肩膀，“我们会和老师打招呼的，你现在是跟我们一起工作的卧底，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滚动的车轮又停了下来，李良勇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扶手的小手暗自用力，“我不能让警察叔叔失望，可是，那个跟踪我的家伙在哪儿呢？” 小家伙没有冒然转头观察，而是看着面前的车窗，在那些倒映出来的身影里小心搜寻。 相隔几米的拥挤乘客中，两名情侣关系的青年男女，目光始终看着李良勇的方向。 不时亲昵的笑着打闹，肆无忌惮的当众撒狗粮，看上去跟寻常热恋的情侣一样。 但两个人戴着的隐藏式耳机中，不时传出肖俊强或者莫云岚的声音。 “你们现在什么位置？” “呀，快到万达广场了，等会去吃什么？” “发现跟踪者了么？” “暂时没想好，到地方再决定吧。” 不漏痕迹的低声对话，在旁人听来是情侣撒娇，不过李良勇却瞬间明了。 “跟踪我的那个坏蛋还没露面吗？”，小家伙不由得从紧张，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一个穿着嘻哈服饰的青年走近，站到李良勇身旁哼着歌。 远处的两道目光从乘客间缝隙，紧盯着这家伙的一举一动。 李良勇的表情平静淡然，甚至张嘴打了个哈欠，探头看向车窗外的站牌。 然而，小家伙的左手哆嗦着，插进校服裤子口袋，心脏早就嘭嘭嘭如急促鼓点。 王大飞居住的小区路旁，一对情侣手挽着手，依偎着坐在秋千上难舍难分。 从路面走过的人们羡慕看着，心想这是谁家的俏丫头和俊女婿啊，看样子不用多久又有喜糖吃了。 “目标家里一直没人。” “有发现被人闯入的迹象吗？” “来的时候勘察过，房间里十分整洁，没有乱翻过的痕迹。” “那你们继续盯着，注意定时跟之前那组交换，省的被发现破绽。” 耳机里同样不时传出声音，小情侣相拥着坐了一会后，看到两名微笑着散发传单的男人走进小区，就手拉着手并肩离开了这里。 跳进一辆还未熄火的轿车，车门刚砰的一声关上，司机已驾车驶入金色夕阳照耀的车流中。 小情侣动作飞快的换了身衣服，等轿车平稳停好之后，又手拉手轻巧的钻了出去。 “年轻是真好啊，我蹲下去捡个东西都费劲了。”，司机自嘲的拍了拍肚子，警觉观察着街两侧的行人，把车换了个地方停靠。 街对面的美发店里，一个女孩正在低头忙碌着，轻声询问顾客的喜好。 小情侣推开门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依偎呢喃着商量等会要剪的发型。 “两位请稍等啊，马上就轮到你们。”，美发女孩回过头，温柔的笑着招呼小情侣。 那张脸依稀能看出，与王大飞有几分相似，她就是李良勇说的心语姐了。 哧啦，蒸腾的热气冒起。 王心语打开了洗头的水龙头，洁白纤细的手指试了试水温，微笑着向等候的小情侣招手，“哪位要做头发？先过来洗一下吧。” 哧啦，更汹涌的热气蒸腾而起，旋即被抽油烟机吸走。 肖俊强戴着围裙，熟练的掂着炒锅，活像小餐馆的大厨。 香气慢慢的飘散开，闻上去十分地道，连正在小房间做作业的李良勇都忍不住吞着口水。 另一侧的卧室里，莫云岚还陪在赵艳茹身边，两个人翻看着一沓奖状，悲伤的情绪暂时被淡忘。 “说实话，我现在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舍不得这个儿子。”，赵艳茹的语气伤感，但脸上却带着骄傲的笑。 确实如此，莫云岚看得出来，这沓奖状居然从幼儿园就开始了，小家伙即使有那样一个父亲，却还是成长的很健康。 “来吃饭了，良勇，功课不用急，吃完饭我给你辅导。”，肖俊强摘掉了围裙，动作麻利的把饭菜都端上桌。 四菜一汤，色香俱全。 赵艳茹跟李良勇惊讶的瞪大眼，伸出筷子尝了尝味道，结果全都赞叹的说着，“真不赖，太可口了。” “肖叔叔，你干脆开个饭馆好了。” “云岚妹子，你可真有口福啊！我们家那位除了喝酒，平时连碗筷都不碰一下！” “妈妈，我也开始练厨艺，要比肖叔叔做的还好吃。” 李良勇好强的话语里，深深隐藏着自尊和羡慕。 赵艳茹的眼眶又红了，吃着莫云岚夹给她的菜，故意跟身旁的李良勇分享美味心得，借此强忍住心里的酸楚。 莫云岚见状一瞪眼，肖俊强无奈的摊了下手，那表情显示是“这关我什么事啊！” 忽然，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 餐桌旁的四人不禁一愣，赵艳茹的筷子啪嗒掉落。 “有可疑的人走进来吗？”，肖俊强起身走到玄关，在耳机里轻声问。 “没有啊，有情况吗，头儿？”，负责监视的人回应。 肖俊强飞快抽出枪，向餐桌那边摆摆手。 莫云岚把李良勇跟赵艳茹拉进卧室，也抽出枪挡在他们俩身前，半蹲在门口戒备着。 气氛瞬间压抑起来，李良勇紧握着妈妈的手，呼吸急促双脚颤抖。 会是劫持爸爸的人吗？他们应该不知道家里有警察吧？ 小家伙从莫云岚的发丝间，看到肖俊强右手放在背后，小心的把门一点点拉开。 眼前出现的面孔，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她背后没有其他人。 肖俊强飞快收回看向楼梯的目光，跟老大娘和蔼的眼神碰到一起，“您有什么事？” “你是艳茹的亲戚？” “啊，蒋婶，他是我表弟！”，赵艳茹紧张的喊道。 “唉，是不是表弟无所谓，有封信转交给艳茹。”，蒋姓大娘笑着，把一封信递给肖俊强。 肖俊强单手接过，发现封皮上没邮戳。 “这信是谁交给您的？小区保安？” “不是他们，我刚去超市买菜，回到家才看见购物袋里有封信，所以就赶紧给你们送来了。” “那您看到送信人长什么样了吗？” “我都不清楚是谁塞进来的，幸亏我们是老邻居，你说寄封信才几毛钱，没必要这么精打细算。” 老大娘说着吸了吸鼻子，“真香啊，你们继续吃饭吧，我也得回家给老头子弄下酒菜了。” 苍老的背影向楼上走去，蹒跚着消失在楼梯转角。 肖俊强等大娘走进房门，又小心观察了楼道一会，才轻轻把门用力带上。 饭桌上的香味依旧，但人们的目光和心情，却全都被神秘的来信吸引。 “蒋婶是我们楼上的邻居，那封信会不会，是银海托人送来的？”，赵艳茹眼神忐忑的看着莫云岚。 “你们先别出来，我拆开信看一下。” 肖俊强说着，细心撕开封口，从里面抽出一张白纸。 展开到茶几的白纸上，只打印着短短几行字。 “还真是狡猾啊，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应该提前策划了很久吧？” 肖俊强笑着自言自语道，抬头看向卧室的房门，“小朋友，又该你出马了！” 正文 第9章 顺藤摸瓜 小区昏黄的街灯下，一对小情侣依偎着走过，迈进那栋公寓楼的楼门。 两分钟之后，肖俊强和莫云岚并肩走出，手里拎着装满生活垃圾的塑料袋，慢步向小区外走去。 对赵艳茹母子的近身保护，与无声无息间完成了交接。 经过路旁一辆汽车时，肖俊强的脚步稍微一缓，那封信已经从车窗缝隙掉进车里。 “马上送回鉴证科，另外，派人去附近的大润发，把下午的监控录像拿回组里，确认一下送信那人的身份。” 肖俊强和莫云岚一边走着，一边在隐藏式通讯器里发出命令。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李良勇小跑着冲出楼门，骑上靠在路旁灌木丛的一辆自行车，像是出笼的小鸟般离开了小区。 “也难为这孩子了，面对危险毫无惧色，就像是在玩冒险游戏。” “因为他很想爸爸能平安回家，而且有我们在暗中保护，孩子或许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年龄越小胆子越大，记得小时候我经常爬树，老爸常说我是野丫头。” “你现在也不老实啊，啊——别掐我！我只是实话实说，那孩子算得上胆大心细，比你可要优秀多了。” 莫云岚手又开始用力，肖俊强只好笑着低声求饶，跟紧了骑在前面的李良勇。 自行车的速度并不快，毕竟目的地离这里，仅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 孤单的骑着骑着，小家伙出门后就紧绷的脸上，悄然流淌下两行眼泪。 “难道真是爸爸策划的越狱？你跟王叔叔正躲起来监视我们吗？” 看到肖俊强放在茶几上的信后，李良勇心里既激动又害怕，那些话跟爸爸平时说的一样，他们以前总是玩同样的游戏。 抬手胡乱的擦干眼泪，李良勇警惕着左右观察了两眼，装作平静的样子继续骑行着。 夜色渐深，寒风凛冽呼啸着，毫无留情的袭向人们，提醒冬天马上就要到了。 王心语送走一名顾客，在门后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打扫卫生。 “门外那两个陌生人，应该是警方派来监视自己的吧。” 女孩一边细心扫着散落的发丝，一边担心起还未联系上的老爸。 平时王大飞就很少回家，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却对刚四十出头的李银海言听计从。 不过王心语看出来了，李叔叔虽然也不务正业，但好歹比老爸机灵些，不像以前那些只懂打打杀杀的莽汉。 记忆里小时候，王大飞就没少因为朋友的事进监狱，自从他跟李银海混在一起，虽然也常醉醺醺的打电话来，但再没跟自己要过生活费，看模样好像还胖了一点。 马上就出狱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蠢事呢？难道他们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王心语把头发扫进簸箕，倒在套着塑料袋的垃圾桶理，刚好抬头看到推门而入的熟悉身影。 “心语姐。”，李良勇声音哽咽着抢先开口。 王心语放下扫帚，一把抱住李良勇，警觉看着门外驶过的那辆电动摩托。 “你怎么来了，婶子知道吗？” 李良勇从女孩的胸前抬起头，转头看向十多平方的美发室，“我妈妈知道，有人给我们送了一封信，说有东西藏在你这里。” “有东西藏在我这儿？”，王心语说着话，却向李良勇眨了眨眼，用目光向门外示意。 “啊，那些人是来保护我们的，详细的情况我以后告诉你。”，李良勇压低嗓音。 李良勇知道心语姐很坚强，可如果老爸他们真的被劫持了，她恐怕也会跟妈妈一样害怕的哭起来吧。 女人的眼泪最可怕了，小家伙心里悄悄的想着，绝对还是先不说为妙。 美发店门外的路旁，肖俊强和莫云岚装作电力不足，把电动摩托停在隔壁宠物店门外。 “老板，能借用一下电源吗？我可以给钱。”，莫云岚歉意的笑着，手里递过五十元纸钞。 透过临街的门窗，肖俊强清晰看到两个孩子，面色严肃的在里面翻找着。 货架上摆着的盒子后面，沙发坐垫之间的缝隙，甚至一些常客放在这里的专用美发袋。 王心语的表情渐渐有些焦急，手忙脚乱的转了好几圈，看起来那东西藏得很隐秘。 莫云岚走到肖俊强身旁，像搞定一件大事似的撒着娇，那边的店主同意帮忙充电，电动车已经连上了电源。 “他们还没找到吗？”，莫云岚搂着肖俊强的腰轻声问。 肖俊强向走出宠物店的老板娘笑笑，“看样子有点麻烦，不过应该没问题。” “整条街没有一个监控，想找到把东西放在这里的人，看样子也有一定难度啊。” 肖俊强飞快打量着周围的电线杆，收回目光跟莫云岚面对面相拥。 两个人正低声说着，美发店里传出欢呼声，李良勇从一面镜子后的缝隙里，异常小心的抽出一个信封。 “那孩子很聪明的，看我说的没错吧。”，肖俊强低下头，在妻子耳边调皮的呵气。 然而，莫云岚却忽然身体紧绷，目光借着肖俊强的掩护，紧盯住十多米外一个鬼祟的身影。 “那家伙在跟踪监视我们，离他最近的兄弟靠过去，看能不能悄悄的拿下他。” “收到，交给我了。” 一名在街灯下进行问卷调查的西装男，卷起手中那沓半厘米厚的白纸，从侧后方迈步向那家伙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走近，那个偷窥的家伙就猛地转身，撒腿向街边飞快跑去。 西装男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莫云岚的方向，显然不清楚追还是不追。 美发店里，那封信已经打开，李良勇跟王心语正皱着眉，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什么。 “找时间学学唇语吧，真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肖俊强失望的收回目光。 莫云岚却在这时飞快迈步，冲到电动摩托旁扯掉电源，猛地跳上车加速就向那名跟踪者追去。 “哎、哎，找你的钱。”，表情惊诧的老板娘追出来，看着莫云岚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地面的电源线，“这是新的快充技术吗？不到五分钟就能跑了？” 莫云岚驾驶电动摩托从西装男身旁冲过，稳稳跟在那个狂奔的身影背后，两个人的距离渐渐越来越近。 速度渐慢的跟踪者忽然停下，动作麻利的钻进路旁一辆轿车，还没等莫云岚看清车牌，那辆车就已经咆哮着蹿出，很快消失在车流中了。 “指挥中心，调一下我这个位置的交通监控，查查半分钟前停在路旁的那辆车。”，莫云岚只好无奈的停下，一边在隐藏式耳机里说着，一边向前方不远处的红绿灯挥了下手。 “已经定位，马上调取监控。” 听到耳机里的回复，莫云岚才转头向美发店驶去。 西装男已经回归原位，歉意的向莫云岚点头一笑。 看着去而复返的妻子，肖俊强伸手扶住电动车，另一只手向身后指了指。 莫云岚只好向举着钱跑来的老板娘迎上去，“瞧我这急性子，忽然想起家里煮着鸡汤呢，可凉风一吹才又想起来，出门的时候他早就关好火了。” 老板娘理解的打量着肖俊强，“没关系，我也跟你一样，被家里男人给宠坏了。妹子，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肖俊强骄傲的挺直腰板，看向探出头对他招手的李良勇，牵起莫云岚的手走进美发店。 “一家三口，真好啊！”，老板娘赞叹着转回身。 正文 第10章 门外血书 窗外的夜风呜咽而过，漆黑一团的房间里，茶几旁堆满了啤酒罐。 一个人掐灭手中的烟头，双眼看着三脚架上的望远镜视野，从身旁沙发上抓起手机。 “他们正在吃晚饭，可以去送货上门了。” 话音刚落，小区外就驶入一辆车，减速停到了对面的公寓楼门外。 “好好享受恐惧吧，今晚谁都别想睡个好觉。”，黑影冷笑着挂断电话。 那辆车里钻出一个人，冷静打量了几秒钟之后，回身抱出一个纸箱子，迈步走进照出灯光的楼门。 电梯平稳上升，一个类似于定时器的装置，在打开的纸箱里启动了。 红色的数字跳动着，释放出危险的讯号。 “喂，我说，真的不能动那些酒吗？” “那可是肖哥的宝贝，听说副局长垂涎很久了，你小子就忍一忍吧。” “工作时间，别把酒瘾聊出来，先吃饱了再说。” 洗手间哗哗的水声停了，一名中年男人迈步走了出来，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把纸巾扔到客厅的垃圾桶里。 餐桌上摆着几盘菜，三个年轻的男人正狼吞虎咽，中年男人看在眼里喜上眉梢。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仨手艺都不行，以后就由我来做饭了。”，中年男人坐下端起碗筷。 从餐桌旁墙上的结婚照片看，这间公寓是肖俊强跟莫云岚的家，不过因为越狱逃犯留下的那份血书，重案组的四名警官在这里蹲守。 “冰箱里马上快空了，明天让人送点吧。” “还能饿着你吗？我已经跟组长说了，他答应给我们准备点好东西。” 四个人轻声的边吃边聊着，只是身上的衣服稍显臃肿，防弹衣和枪套都没摘下来。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当当当的响动。 所有人都停止吞咽和咀嚼，凝神侧耳仔细听着。 当当当，这下子终于听清了，确实有人在敲门。 桌边的四人迅速散开，分别以客厅的沙发和墙角做隐蔽，手中枪口全指向了房门。 然而，门外再没了动静。 敲门声停了，也没传来脚步声。 一名年轻警员屈膝迈步，小心的走到门后，从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没有人影，但似乎有个东西，在门上被风吹的晃来晃去。 年轻警员转回头看向同伴，左手却慢慢的握住门把手。 另三名警官高度戒备着，中年男人点点头，紧盯着还未开启的门缝。 年轻警员左手用力，右手枪口对着外面，那扇门被无声无息的缓慢拉开。 仍旧一个人影都没有，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同时收紧。 年轻警员的面前，吊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正在微风中无规律的摆动。 那个信封上画着红色的笑脸，跟逃犯在狱中留下的警告一样，是用淋漓的鲜血涂抹成的。 年轻警员刚伸出手，小心的捏住那封信，还没敢用力扯断绳子。 忽然，身后凌乱的脚步声。 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把他拽到，并顺势翻滚到沙发旁。 轰隆，一声巨震。 强烈的冲击波呼啸而过，把所有物体都掀飞了出去。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烟尘，呛人的火药味冲击着肺部，闻上去滚烫刺鼻，几乎令人窒息。 年轻警员抬起头，推开压在身上的沙发，捂住鼻子费力的喘息着。 只见房门已经不见了，整扇门被炸的四分五裂，连客厅窗户都震裂成了碎片。 中年警官和另一名同伴屏住呼吸，举着枪一左一右盯着门口。 门外的烟尘中静悄悄的，还是没有人趁着混乱偷袭，似乎那些人，以为剧烈的爆炸足够解决问题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几辆警车停到了楼下，没有鸣响警笛和警灯。 “好家伙，威力不小啊！你们都没事吧？” 重案组组长程益民走出电梯，迈过走廊里散落的砖石，站在被炸成圆形的房门处皱着眉问。 “爆炸声势不小，多亏了这栋楼的框架结构，水泥楼板好像没问题。刚才有住户上来询问，也让我们找借口劝走了。”，中年警官详细的介绍着爆炸现场。 那名从死亡边缘逃脱的年轻警员走过来，递给程益民几张照片和一个纸片，“这是爆炸前在门外发现的，有人一直在监视肖哥的家。” 程益民看到照片里拍到的，正是肖俊强和莫云岚骑着电动摩托，从李良勇家离开直到美发店外的一些画面。 那个跟照片大小相同的纸片上，打印着一句及其嚣张的话，“如果他们继续保护那对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哦！” 程益民微笑着把这些证物塞进信封，看了一眼客厅里狼藉的现场，“先找物业把公寓封起来吧，等案子结束再好好收拾。” 中年警官点点头，刚跟同伴要走出客厅。 程益民忽然转身，面色古怪的叮嘱，“酒柜没事吧？算了，把他收藏的酒都带走，万一被偷那就太可惜了！” 公寓对面的一扇窗后，那双眼目送走程益民众人，满意的坐到沙发上点着一支烟。 “虽然有点不那么圆满，但这样程度的警告，应该能激起他们的斗志了吧？” 黑影叼着烟，拿过矮凳上的手机，熟练拨出一个号码。 “你们那边准备好，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千万记住，拿到钱后马上通知老大。” “晓得了，你就放心吧。”电话里阴森森的回应。 黑影冷笑着挂断电话，把烟头扔进马桶里冲走，麻利的收拾好三脚架和望远镜，随即从这间公寓门外的黑暗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