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第一章 “现在账面还有多少流动资金。” 李会计看了眼:“只有十万。” 肖安毫不意外,这十万怕是极限了,当初徐杰卷款跑的时候,把账面上的钱几乎都带跑了,这点钱还是刚收回来的账,用来做建材厂进货的流动资金,只是这点钱太少了。 “先都提出来吧。” 李会计一愣,随即又想起来什么,点点头,把里面的钱都打到肖安的私人卡里。 她现在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以前从没觉得钱这么重要,重要到为了钱可以去做任何事情,肖安自嘲,这还是她吗?竟然想到那条路上去了。 “都打过去了。” “好,至于周转的资金,我会在想办法。” 肖安出了财务办公室,刚准备往自己办公室走,思忖间厂里的副经理就叫住她,匆匆走来。 “肖总。” 肖总以前是她爸爸,现在她顶替上,一开始是叫她小肖总,半个月之后,小字去掉。 副总朱文,来这里有些年了,业务能力算是很强,父亲以前常会请他去家里吃饭,肖安也算是熟悉,以前都是叫声朱叔叔。 “什么事情?” “我们边走边说。” 肖安眉头微微一蹙,当即同意,两人一起出了办公室往外面走。 “厂里原先被预定的建材,现在又退了回来。” “什么情况,怎么又退回来了?” “对方大概是知道我们厂里出了事情,这才换了合作伙伴。” 这种事情在合作上也不是没有过,朱文见过很多次,但那个时候,厂里有能力处理,但现在货出不去,那就拿不到钱,货还压在仓库里,都是损失。 肖安憋了一肚子的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段时间里已经够焦头烂额,就没发生一件好事。 “合同上怎么写的,对方毁约,应该有违约金。” 朱文欲言又止,肖安一看就不是好事,试探了下:“难道合同里面没写明违约条款?” 朱文先是点头又接着摇头,肖安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以前因为一直合作都好好的,所以这次是条款里并没有加这一项。” 此刻,肖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朱文比她大许多,在商场上也摸爬打滚许多年,她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厂里还不到一个月,连经营模式都还没摸明白,又有什么资格说呢,中国人做生意,一句老话,做生不如做熟,只是这次大意了。 “我知道了,那就先放在仓库,出去跑跑看,有谁需要这批货,不能烂在手里,尤其这个时候。” “好,我去看看。” 肖安还想说什么,动了几下唇终究什么没说,朱文被厂里的工人叫走,外面空旷的院子里只站着她一个,阳光把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抬头,今天阳光灿烂,五月的西城开始了初夏的美丽,院子外的梧桐树枝叶茂盛,枝桠调皮的伸进院子里,树下一片阴凉,肖安看着院外,梧桐树下静静的泊着辆黑色轿车,后座的车窗半开,很快手机响了。 “一分钟,出来。” 肖安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揉揉自己冷漠的脸,收起手机,大步往院子外走。 司机下来帮她打开车门,肖安没进去,站在车外低头声音不高不低的叫了声:“沈总。” “上来,别废话。” 男人的腔调带着几分不赖烦,肖安面上微笑,却在心里诽谤,没人叫你来,现在莫名其妙的来了,还朝她发火,什么逻辑。 肖安朝司机看看,不大乐意的坐了进去,要不是觉得这丫的有可能帮到她,才懒得伺候呢,破脾气。 “沈先生。” “刚刚不是还沈总,现在又换了。” 他噎起人来倒是随手捏来,肖安也不在这件事情上跟他杠上:“沈先生您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肖安又被他噎了句,在后座上坐直了身体,索性不在说话,车子已经发动,不晓得去哪里,眼下又问不出来,和沈南旬认识,还真是意外,悄悄看过去,面色很不好,难怪说话噎人,只是他这个阎王,谁敢得罪。 沈南旬把车窗升起,摸出打火机来,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肖安以为他要抽烟呢,又见他忽然装了回去。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装,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样子是刚从办公室出来,现在是下午三点,要去哪里。 肖安不问,他也不说,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但也只是放松不到三分钟,沈南旬又开始折腾她。 “昨晚叫你来,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 肖安惶恐,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昨晚真的有事情走不开,谁知道他又是什么鸟事,接完电话就忘了,没想到现在开始算账,还真符合他的风格。 “我昨晚跟人谈了点事情,所以走不开。” 沈南旬一听完就嗤嗤的笑起来,修长的手玩着她垂在肩膀上的黑发,一点点的卷在食指上,毫无征兆的一扯,肖安疼的头皮发毛,只好靠近他怀里,就听见他不满意的声音:“呵呵,就那么大点的厂,也跟我说谈事情,肖安,你逗我呢。” 逗你妹啊,操蛋的,肖安疼的都差叫出来,这个沈南旬是真变态,喜怒不定,也许她错了,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想那些有的没的,能借助沈南旬走点近路。 “沈先生,我家的小厂子在你眼里就是个卖废铜烂铁的,但怎么说里面也有几十个人,我这个做老板的总归是要负责的。” “肖安,甭跟我解释,昨天的事情我就原谅你年少不懂事,今晚你好好表现表现。” 肖安忙点点头,希望他立马龙心大悦起来,别在计较,沈南旬是个变态,她不该奢望的,变态能做出什么靠谱的事情来,这条随时会翻的小船她已经上来了,那就没有下船的机会了,今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的手还扯着头发玩,肖安为了不疼,只好坐的近了点,肩膀挨着他的肩膀。 今天来工厂,她穿的是裤子和双平底鞋,也算是行动方便了,余光里瞥见他又开始卷头发玩,在心里早就操蛋的骂了他N多遍。 沈南旬觉得有趣,一撮撮的玩着,在肖安眼里,恨不得立马把头发扯回来,哎,也只是想想,谁叫她没沈南旬的势力呢。 看着车子进了家休闲会所,肖安就猜到肯定是来玩,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沈南旬终于放她头发的自由,肖安忙坐远了些,落在沈南旬眼里,多了一丝玩味。 “很害怕我?嗯?” “沈先生英俊潇洒,怎么会怕。” “肖安,你这张嘴巴真是不讨喜。” 难道她说错了,分明是说他帅,这样也不好?可她说的分明是事实呢,尽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沈南旬是个多金的帅男人,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出色的五官,加上颀长的身材和多金,可以说是完美演绎了小说里的男主,只可惜脾气巨差无比,无限趋近于变态。 沈南旬不愉悦的踢开车门下去了,肖安看了眼被他踢了一脚的车门,在心里祈祷踢坏了该多好。 没做多想,也赶紧推开车门下去,跟在他身后,他步子大,一点等人的意思都没有,肖安穿着平底鞋,跟上也不是什么难度,两人直接进了会所。 虽是西城人,也听说过这地儿,但肖安却是第一次来,她一个女孩子,没事也不会往这种接近声色场所的地方来晃悠。 走到一半,前面的沈南旬忽然停下,肖安差点撞了上去。 “怎么了?”她二丈子摸不着脑袋。 “去车上拿包烟来。” 沈南旬居高临下的指挥着她,鹰一般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丢下房间号就走了,肖安变成个跑腿的,只好回去找司机拿烟,反正只是跑跑腿,比做其他事情简单的多。 慢吞吞的找到司机,在接着慢吞吞的去找房间号,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 站在门前,看看房间号推门进去,刚推开迎面飞来一张扑克牌,幸好她机智,头一扭避开了过去。 始作俑者不就是沈南旬,斜斜的靠在沙发里,眼神不善的盯着她,肖安被看的头皮发麻,脚下刺溜下,乖巧的跑到他身边,恭恭敬敬的递上烟。 邵峰一看这丫头,立马跟着开口:“哪来的丫头啊,这么机灵水嫩,给爷摸下。” 伸手就要过来摸她脸,肖安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但人还是在沈南旬这边。 沈南旬撕开烟,拿了根叼在嘴里,却也不拿打火机,肖安见了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弯下腰给他点燃,要起身时却被他搂住,带着坐到他旁边。 肖安心里直打鼓,面上不动声色,不过是搂着,不会掉一块肉,邵峰看着他们,也不在去调戏肖安,看出来了,刚才沈南旬是护着她呢。 这不是肖安和邵峰的第一次见面,他肯定是认出她了,还在那装,都是人精。 “怎么拿个烟拿了这么久。” 沈南旬不赖烦的问,吐了一口烟圈,就差是吐在她脸上了,呛得她忍不住咳嗽几声。 “去找司机耽误了点时间。” “哼。” 他这个哼字是什么意思,肖安不大明白,也就干笑了几声,坐直身体,这才发现吧台上还有一个男人,穿了一身黑,还隐在黑暗里,也难怪她刚才进来时没注意,男人朝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null 第二章 肖安不是笨蛋,能在这里的,都是沈南旬的狗肉朋友,多半也是个高富帅,有身份有背景,她谁也不能得罪,最好是能攀上关系。 “邵峰,问问秦莫到哪儿了,车子是开出地球了不成。” 邵峰痞笑,抖抖烟:“你又不是不知道,秦莫刚回来,这么多年,西城变了多少,估计是开错地儿了。” “打个电话问问。” 邵峰捏着手机在那真打电话了,肖安心神不定的坐着,脑子里清楚的很,今晚怕是要跟这群二世祖斗智斗勇了。 沈南旬的爪子还搭在她腰间,肖安也没胆量扔下去,只好催眠自己,被摸下没什么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到哪儿了?” “真开错地儿了,还有十分钟就到,要不我们先热热场子啊。” “嗯。” 包间里就四个人,怎么热场子啊,而且那边吧台上坐着的那个一脸冷漠的模样,也不像是会热场子啊。 肖安面不改色的坐着,等着他们说的热场子,下一秒,腰间的肉就被他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肖安疼的呲牙咧嘴。 “去热热场子。”沈南旬这么指挥着,肖安不明白要怎么热。 “沈先生。” “去唱歌,喜欢什么就唱什么。” 肖安走到前面点歌,唱歌她算是比较拿手了,也就随便点了首比较小清新的歌,坐在前面的小椅子上唱了起来。 沈南旬指尖夹着烟,包间里灯光昏暗,眼神不明的扫了眼前面的背影,很快移开,和邵峰说起话来。 肖安在唱歌,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等她一首唱完了,那边的黑衣男子走到她旁边,肖安自然的抬头看他。 “你继续。” 覃岩在她身后倒了杯酒,在灯光下泛着猩红的光,很快走到沈南旬那边坐下。 肖安别开脑袋,这群二世祖都是她惹不起的,只盼着今晚早点结束,不要弄的太晚,明天还有一堆事情。 她又去点了首老歌,抱着话筒唱起来,等她快要结束时,包间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他就是秦莫? 从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人是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肖安垂下眼睑,这首歌唱完之后,走到沈南旬身边坐下,扮演一个乖巧的女伴,不晓得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沈南旬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把没喝完的酒杯塞进她手里,肖安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搁下。 “怎么不唱了?” “人已经齐了。” 她说话时,叫秦莫的男人看着她,估计是在猜测她的身份,毕竟今天只有沈南旬带了女伴,其他人都没带。 是在猜测她在沈南旬心底的位置,是随便玩玩的女人,还是其他。 “既然齐了,那就开始吧。” 沈南旬先推开她起身,邵峰捏着酒杯也跟着走过去,一时间他们都去了棋牌室那边,肖安只好硬着头皮跟过去。 “过来。” 肖安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沈南旬旁边,那丫的简直就是个大爷,抽烟都要她点,真想烧死他。 “沈爷就是沈爷,点烟都有妹妹,看的我们煞是羡慕啊。” 邵峰惟恐天下不乱的说,肖安悄悄的低头,假装羞涩的模样,沈南旬扔了块白板出去:“你那个小妹妹呢,叫来一起玩。” “不如我们换着,我那个妹妹哪有眼前这个机灵水嫩,南旬打哪找来这么个活宝啊。” 沈南旬胳膊肘推推肖安:“邵爷说要换,你换不换。” 他把问题丢给她,肖安肯定是不愿意了,微微靠近沈南旬,放柔了声音:“我只和你在一块。” “啧啧,算了算了。” 沈南旬叼着烟,如鹰的眸子里满是黑暗,阴恻恻的看着她,担心下一秒他就要发怒,喜怒不定的男人,肖安都不晓得是怎么得罪了他,难道奉承也不好。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头顶不善的视线慢慢移开,心跳恢复正常,肖安依偎在他身旁,观察桌上四个男人,总结下来,没一个简单。 覃岩手边上就是烈酒,一边喝一边打牌,在肖安看来,简直是个酒坛子,在她眼里,也就是最后来的秦莫算是比较正常了,斯斯文文的,像个正经人。 一会沈南旬的电话响了,他不耐烦的掏出来,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推开她胳膊起身。 “麻将会不?” “一点点。” “好,你上。” 沈南旬出去接电话,肖安抵上,她技术是真差,都多少年没打了,况且对手还是他们这群二世祖,吃喝嫖赌全能。 “肖安,今年多大了啊?”邵峰问她。 “24。” “跟我妹妹一般大。” 覃岩插话:“是情妹妹。” “去去去,别捣乱。” “一会南旬回来,护短可别是我说的。” 邵峰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打算泡她?有钱人互换女伴也不是没有的事情,只是如今这事情发生在她身上,肖安屛住呼吸,希望沈南旬快点回来,好把事情解决了。 偏偏他这个电话是一去不复返,肖安紧张,牌技并不好,已经输掉好几局,他们玩的极大,这输的都是沈南旬的钱,万一到时候让她给,她可是没钱。 “肖妹子,打牌别手抖啊,南旬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就当是散财童子,给我们几个多散点。” “邵爷这是拿我开涮呢,我可是沈爷这边的人。” “沈南旬有什么好啊,脾气忒臭。” 肖安很想附和上,偏偏此时沈南旬打完电话回来,她忙要起身让他,被他一只手压着肩膀按下来:“你坐。” 可她技术差啊,肖安就差是要哭出来了,被沈南旬打击的:“瞧你那出息样,跟他们好好打,我就不信你还能被欺负去了不成。” 听着像是护短,肖安知道他只是这么一说,一点护短的意思也没有。 “哟,南旬都说了,咱们今天得怜香惜玉。” 秦莫跟着附和,还故意出了张她要的牌给她成牌,都是人精啊,连她要什么牌都算出来了。 肖安跟他们打了几圈下来,输赢参半,也还是保本,沈南旬坐在她旁边抽烟,手搁在她腰间,就跟块烙铁似的,温度随着薄薄的布料传来。 “这边几点结束?”覃岩问了句,邵峰开口:“这才没一会,你是打算走人?” “对,晚上有点事情要回去一趟。” 一听是回家,大家也不拦着,等覃岩走了之后,沈南旬去了对面,四人继续打。 肖安看看面前的筹码,半响后支支吾吾:“沈先生,我要不就不打了。” “怎么了,扫兴。” 麻将在他手里掼的啪啪响,眼看着就是要发怒,肖安赶紧解释:“沈先生,我没钱。” 这下他的脸色好看很多:“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输的算我的,赢得算你的。” “好,谢谢沈先生。” 这么划算的生意,肖安自然是要把握好机会,聚精会神的打起来,看看人家出了什么,还剩下什么,她都记在脑子里,加上今天运气还不错,一连胡了几把。 邵峰看不下去了,玩着面前的筹码,玩世不恭的眼里全是不怀好意:“好妹妹,你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坑我们几个吧。” “我这是运气好,狗屎运上身。” 沈南旬冷哼了声:“狗屎运也是运。” 肖安在心里得瑟,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算下来她赢了十来万,可以拿到厂里先当流动资金,下个月的工资就要开始发了,不能在拖下去。 他们又打了几圈子,肖安的牌依旧很好打,狗屎运就好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一直眷顾着她。 等到最后结束,肖安赢了十六万,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邵峰输的最多,嚷嚷着下次继续。 肖安可没钱跟他下次继续了,赢了这一次去填补厂里的空缺,至于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沈南旬拿着外套先一步出去,肖安也跟着出去,邵峰和秦莫走在后面,断断续续的说着公事。 肖安走在沈南旬旁边,一行人到了会所外面,她来时是坐的他车,也不晓得现在是不是要把她丢下。 “南旬,还有场子呢,这么早就回去睡觉啊?” 邵峰和秦莫勾肩搭背的站在灯光下,虽是好看的两张脸,在肖安看来,都是不良分子。 沈南旬扫了她一眼,肖安立马识趣的开口:“沈先生我可以自己回去。” “哼。” 他们三个开车走了,又去其他场子玩,只剩下她站在会所前,肖安是巴不得了,让门童帮她叫了出租车。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肖安累的要死,倒在沙发上就要睡觉,这些天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一刻也放松不下来,躺了一会闻闻身上的味,全是烟味,都是沈南旬的烟味。 想到那三个字,肖安在心里狠狠地诽谤,变态就是变态,长得帅也没用。 隔天一早,肖安起了个大早,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这才去医院,前天医院那边就在催着交钱,不然就停下治疗,父亲这种情况,她无法放弃,医生也说了,搞不好哪天人就醒了,她抱着最后的念想,一直艰难的维持着。 何医生是父亲的主治医生,一开始就建议她保守治疗,不会出风险。 “现在我父亲的情况怎样?” “已经稳定下来了,处于昏迷中,继续治疗下去,可能是有望恢复的。” “好,继续治疗,那就麻烦何医生了。” null 第三章 等医生走了之后,肖安拧了毛巾来给父亲擦脸,昏迷一个月以来,每次来面对的都是这样的场景,已经开始渐渐麻木,不晓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待了会去楼下缴费,之后去工厂,把昨天赢的钱全部打到公司的帐上,作为下个月的工资,然后让会计算算扣除工资之后,账面上还剩下多少钱。 “钱不够发工资。” 肖安得到会计这样的回复,很想大笑起来,最后出了办公室,她已经是走投无路,现在住的房子早就拿出去抵押,工厂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当初父亲为了扩大厂房,工厂也是拿去抵押,若是工厂没了,她上哪儿去弄钱来养活一家子。 肖安跟丢了魂魄似的回了办公室,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她也不过是才24岁,刚刚毕业,就要承受这样的负担,除了病重的父亲,还有两个弟妹需要上学,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现在已经处在黑暗。 闭了闭眼,压回了在眼眶里徘徊的眼泪,她不能哭,就算再也无路可走也不能哭。 下午肖安从厂里回去一趟,把家里保险柜里面的首饰都拿出来,这些是母亲当年去世后留下,本打算是留给她和妹妹,眼下只能拿去卖掉。 二手的东西不值钱,肖安当了几条项链,也就筹了七八万块钱,揣在一个大包里面,去了趟银行。 还有什么能卖呢?肖安又想了想,把自己之前买的几个包也挂在网上,看看有没有人要买,折价卖出去也好。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没有睡意,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家里空荡荡的房子,在夜晚尤其显得寂静。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寂静的夜晚,独自承受着压力,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她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肖安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早上起来看见手机上一通未接来电,是沈南旬的,凌晨一点给她打电话,她静音了没听见,现在给他回过去,那头倒是直接挂了。 又不知怎么触到他逆鳞了,肖安没时间去琢磨,洗漱好就出门,早上约了家公司谈事情,她到时已是九点,带着资料进去。 肖安刚进这行,很多东西不了解,尤其是来拉合作,别人一旦把价格压低了,就不晓得怎么弄了。 “肖总,这边请。” “刘总客气了。” 刘总是负责公司建材的采购,若是可以拿下这笔合作,工厂不至于这么艰难。 她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中途刘总还出去接了个电话,肖安并没有多少时间,就算是巧舌如簧,刘总也未必会推翻之前的合作商转而找她,只是抱着一丝侥幸试试。 从公司出来,肖安在外面买了瓶水,站在路边没形象的大口喝着,天气开始升温,她在阳光下站了会都觉得热,刚准备往站台走,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肖安回头就看见邵峰优雅的从车上下来,车里还坐着个漂亮的妹子,她立马巧笑的迎了上去。 “邵总,真是巧啊。” 邵峰挑眉,靠在车上:“肖安,刚从那儿出来?”他指指那边的大厦,肖安也不想隐瞒,点点头:“过来谈点事情,不过好像失败而归。” “多大的事情,跟南旬说一声,保证啥事都搞定。” 要是她真和沈南旬这么好的关系,她肯定用,偏偏沈南旬只是拿她当作消遣,兴致高的时候逗几下,没兴致的时候,滚一边去,跟逗猫似得。 “你也知道他比较忙,我这点小事就不找他了。” 邵峰见她低头,阳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强烈的光,马尾辫,职业套装,看着几分干练的气质,南旬口味变了啊,以前是嫩模,明星,现在开始找白领,这口味跳的,真是快。 他也摸不清南旬对肖安的态度,是真玩玩,还是有几分认真的心思在里面。 “去哪儿啊,我送你一程。” 肖安可不想做电灯泡,还是大瓦斯的,摆摆手:“别,我自己走,可别冷落了美人,回头还怪我。” 她笑着说,几分疏离,邵峰也不是多事的人,也就挥挥手再见,发动车子离开。 肖安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喝口水,朱副总慌慌张张的进来,说是有工人在厂里作业时受伤,现在人已经被送到医院。 她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抓了包就跟着朱副总往外面走:“到底怎么回事?” “卸货时被箱子砸到脑袋,估计情况不是很好。” 砸到哪儿不好,偏偏是脑袋,万一要是闹出人命来,那就是大事,现在厂里肯定是拿不出赔偿金额,到时候闹大了怎办?还有其他工人知道了怎么想。 肖安脑子里很乱,和朱副总一起去医院,人还在里面抢救,家属在外面哭成一团,孩子才十岁左右,红着眼掉眼泪,这要是人没了…… 她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会,安慰好家属才离开,朱副总留下善后,这种事情她并不擅长,也是第一次遇见,以前父亲的厂里出现过这种事情,工人是伤了腿,后来赔了几万块了事。 站在医院外,肖安感觉一片迷茫,事情一重接着一重来,让她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什么时候? 她在外面找了个地儿坐了会,喝了瓶矿泉水,吃了个肉包子,总算是填饱了空荡荡的肚子,揉揉眼睛给李会计电话,先拿三万块出来,作为手术费用,至于后面的钱,她在想办法。 肖安站在路牙子上,迎着灿烂的光,眼睛一阵阵刺疼,看来是昨晚没睡好。 掏出手机,拨到那个人的号码,肖安看了会,才决定打过去,嘟嘟嘟的响了几声,那边被接起:“喂。” “沈先生,是我肖安。” “不认识。”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肖安不是不气馁,这肯定是他的电话,只是他当作不认识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有换换其他的方法,肖安直接回去,又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卖的东西,最后找到一副字画和一个古董,都不算是年代久远的,她决定当了。 这些都是父亲的收藏,等他醒了肯定不会怪罪,肖安动作很快,带着东西就出门,当了十几万块钱。 站在公交车站,肖安接到沈南旬的电话,看着上面跳动的电话号码,她咬着唇按下接听键。 “沈先生。” “半个小时内过来。” “哪里?” 肖安在路边打了辆车就去了,为了在半个小时内到,还特意嘱咐司机开快点。 “小姐,这是在市区,没办法,到处都是红灯。” “好,我明白。” 等到上次的会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肖安一下车就拎着包往里面跑,推开门就看见里面都是男男女女,一时间没找到沈南旬在哪儿。 这群二世祖,天天就是开PARTY玩女人,肖安穿着套装在人群里显得格外亮眼,不少画着浓妆的女人都扫了她一眼。 她在里面找了一圈,才看见沈南旬和秦莫都坐在吧台上摇骰子,穿的都是白色衬衫,但秦莫看起来就比他温文尔雅许多,也气质的多。 肖安吸口气走过去,在沈南旬旁边坐下,不卑不亢的叫了声沈先生。 沈南旬扫了她一眼,也没搭理,继续和秦莫玩骰子,看的肖安一肚子气,真想踹死他丫的。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沈南旬才扭头和她说话:“去拿瓶酒来。” 靠,是把她当作跑腿的了,肖安尽管不情愿,还是乖乖的去了,拿来给他们两人满上,谁输了就喝一杯。 可是肖安没想到,沈南旬那么的没风度,自己输了却让她喝酒,她的酒量一般,要是喝多了,都不晓得怎么走,而且是在危险如狼的沈南旬身边醉了,搞不好被他占便宜了都不知道。 “该你表现的机会到了。” 酒杯推到她跟前来,秦莫看了他一眼,仰头喝掉面前的酒,肖安看着满满的一杯酒,只好硬着头皮心里诽谤着喝掉。 她喝的不快,落在他们眼里是个不怎么会喝酒的人,等到沈南旬再输的时候,酒杯依旧是被推来了。 第二杯酒,她仰头喝掉,完了抹抹嘴角,笑靥如花,心里却是恨不得捅死他。 沈南旬似乎很高兴,拍拍她肩膀,一只手还搂着她,格外的暧昧。 “秦莫,咱们不如来点大的。” “怎么玩?” “五倍。” 他手指一伸,肖安就在心里骂,五倍,喝酒的人是她,他有什么好顾忌的,真是奸诈。 “好。” 秦莫没什么不好的,很乐于配合,既然沈南旬是存心的,不如助他一臂之力。 接下来几局,沈南旬跟狗屎上身一样,不停的输,肖安就要不停的喝酒,输一次五杯,等喝到第三局时,她不高兴的推开杯子,趴在吧台上不动了。 秦莫玩着骰子,眼神暗沉,拍拍沈南旬肩膀后离开,沈南旬喝了口红酒,就着她刚才的杯子,在暗淡的灯光下,看见杯子上的唇印,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的口红是被男人吃掉。 呵呵,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捏了捏她颈子:“肖安,起来。” 肖安听见他在喊自己,哼唧了两声,慢吞吞的爬起来,手撑着沉重的脑袋。 “醉了?” 沈南旬捏着她下巴,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眼里,里面漆黑一片,带着几分懵懂和傻里傻气,看样子是真的醉了。 手一撤回来,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又被他不算温柔的扯回来,直接给扔到沙发上去了。 肖安被他这么一折腾,胃里特别难受,嘴一张就要吐出来,旁边几个美女见她这样,找了垃圾桶给她。 null 第四章 她抱着垃圾桶就吐了起来,刚准备去摸牌的沈南旬回头一看,眉头蹙的老高,这丫头是真醉了,都吐成这样,不经喝呀。 “你们几个别愣着啊,带她出去吐,吐好了在进来。” 旁边的莺莺燕燕们忙拖着她出去,肖安被三个女人给拖到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吐了起来,现在也没人管她,都站在外面谈心呢。 “这女人谁啊?” “谁知道啊,不过看样子沈南旬对她也不怎么上心,都灌成这样了。” “这也说不好,那些人啊,真心谁能看见啊,都掖着藏着呢。” “也对,我们还是把人安安全全的带回去。” 肖安吐完了,脑子里也清醒很多,留有一分理智时装醉,真是不能在机智的事情了,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喘息,过了会那些女人过来扶她起来。 “起来,没事吧。” 肖安点点头,没说话,被她们搀扶着回去,包间里还是那么热闹,她靠在沙发一角,缩成一团,闭着眼,鼻尖里全是浓重的烟味,耳边上满是嘈杂的音,吵的脑子疼,何时这么遭罪了,生活呀,叫人不得不改变。 过了许久睁开眼,想在人群里找沈南旬,找了一圈没找到,倒是和秦莫的眼神对上。 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懵懂,而他则是黑暗,如一潭深水,肖安先别开目光,低头玩着手指,几分心虚。 今晚看样子又是别无所获,肖安觉得自己是找错了目标,他们这些人啊,又不是笨蛋。 她在沙发上躺了会,思考去留时,忽然长发被人从身后拽住,疼的差点叫出来,一扭头就看见沈南旬居高临下的站在她身后,手里还缠着她的长发。 肖安很想起来,但头发还在他手里,怎么也要等他手松开。 “沈先生。” “酒醒了?” “还有点头晕。” 沈南旬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捏的她疼的要死,恨不得咬死他。 “酒量不错。” “谢谢沈先生夸奖。” “我刚才是夸你吗?” 他不赖烦的扯着自己衬衫领子,肖安不晓得他又是怎么了,不过手却松开了,重获自由之后,她起身抓住他衬衫袖子。 沈南旬蹙眉,要拂开她的手顿住,脚步一转,顺势走过来搂着她坐下,旁边几个女人识趣的都走开了,拐角的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个,其实和他这样单独相处,肖安还是有些害怕的,谁知道他会不会动手动脚啊,这个兽。 “肖安。” “嗯?” “好好听话。” 虾米玩意,但她还是装作乖巧的样子,微微靠过去,若是以前的自己,会十分鄙视此刻的做法,下贱,可现在,她已经别无他法,就算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她也必须去做,人在没被逼到走投无路时,是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沈先生,我这样算是听话吗?” “你说呢?” 他毫不温柔的捏着她下巴,在看了几秒之后,忽然俯身过来,肖安看着他越来越近的唇,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别了过去,吻擦着嘴角而过,一时间,他没动,她也没动,两人保持同一个姿势。 肖安是因为怕惹恼了他发火才不敢动,但他不动是什么原因,肖安扭过脑袋,看着他漆黑一片的眸子,里面怒放的是什么?在一点点的变色。 若是他发火的话,她就说是自己不习惯,女人矫情下也是可以的。 “对不起,沈先生。” 沈南旬呵呵两声,放开她下巴,手搭在后面的沙发上,本以为要发火呢也没发,肖安摸不准他什么意思,阴晴不定的,跟炸弹似得,随时都会有爆炸的可能。 “哟,你对不起我什么呢,说来听听。” 肖安一听,这不是明摆着的拿她消遣,她除了受着,也只能受着。 “惹你不高兴了。” 她刚说完,沈南旬乐了,大手捏着她脸颊呵呵笑:“肖安,你还真是有趣,告诉我,想我开心吗?” 想诅咒你天天郁闷! “当然。” 她笑靥如花,一张脸上全是如花的笑,配上这身衣服和气质,和其他在包间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沈南旬不轻不重的戳着她脸颊,低头嘴巴凑到她耳边上。 肖安只觉得耳边上一阵热气,接着一阵酥麻感,去他妈的,他竟然在舔自己耳朵,就跟以前家里养的小狗一样,舔她掌心一片酥麻。 肖安怕痒,非常怕痒,全身血液都好像集中在了那儿,她僵硬着身子,无数次想推开他,在给他一个大大的耳光或者是拿酒瓶子招呼他脑袋。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不断盘旋回荡,最后都被一个叫做“现实”的词压下去,残酷的现实,容不得她任性,挺直的腰板,已经被压垮。 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松开,再接着捏紧,反复几次,自己都麻木了。 沈南旬睁眼,扫了眼她捏着的拳头,邪魅一笑,恶作剧般狠狠的咬了一口,肖安疼的叫出声来。 “喜欢吗?” 你丫的变态,谁跟你品位一样,肖安没说话,沈南旬还在继续,咬着她耳朵边缘慢慢的咬,一点点的移动,最后把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 酥麻感从脚底升起,她完全肯定,这丫的是故意的,故意这么对她,跟逗猫似得。 肖安受不了,也不想在受了,一下子推开他站起来就往外面走,沈南旬没防备,被她一下子推倒在沙发上。 他抿着唇角,看她窜的跟兔子似得,拉开门跑出去,啧啧,要是真属兔子,可不是这样。 秦莫见他结束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慢慢走来,微微倾斜着身子靠在沙发扶手上。 “这么快就把人放走了?” 沈南旬理理身上的衣服满不在乎的勾着嘴角:“还会回来。” “这么自信?” “看着吧。” 点了根烟,吸了几口灭掉,看着门口的方向。 肖安从跑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刚才是个非常好的机会,都被她浪费了。 站在洗手间里捶脑袋,若是她现在死皮赖脸的在回去,沈南旬会不会原谅她呢,不晓得,以他的脾性,是真的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肖安在洗手间里走来走去的拿不定主意,五分钟之后,她决定回去。 包间门大开,里面的莺莺燕燕都在往外面走,肖安一下子明白了,这是结束了,那沈南旬呢? 她进去看了眼已经没人,多半是已经走了,肖安立马从走廊里追了出去,终于在楼梯口碰到找到。 沈南旬和秦莫勾肩搭背,背对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呢,肖安鼓足勇气,慢慢走了过去,叫了声“沈先生。” 沈南旬闻声回头,一见是她,立马“呵”了声,在肖安看来,又是要逗她了。 “过来。” 他招招手,肖安乖巧的走了过去,沈南旬一只手搂着她,扭头和秦莫说话。 说话的内容是关于投资的事情,他们做的都是大项目,随便掉下来点渣子也够她养活工厂那些人了。 不晓得他是不是故意的,还说到了房地产,她眼睛一亮,能分点羹也好啊。 “到时候我去你公司谈。” “好,我等你。” 两人的对话算是告一段落,恰好电梯也来了,沈南旬搂着肖安往电梯里走,进去时看见后面也来了一拨子人,肖安一眼看见走在里面的刘总,不就是她谈的那家公司。 肖安故意按了电梯键等他们,等刘总进来之后,她笑着问候了声,此刻的她还被沈南旬搂在怀里,而刘总一看见沈南旬,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沈总。 那恭敬的模样,谄媚的神情,肖安觉得她是赌对了,也许还有点机会。 “今天真是巧,遇到了沈总和肖总。” 肖安笑笑:“巧了刘总。” 沈南旬漫不经心的应着,对于他分公司下面的部门负责人,本身就没有多少印象,若不是他主动报上名号。 肖安又往沈南旬身边靠了靠,算是亲密的偎在他怀里,旁人看来,怎么都是那点不寻常的男女关系。 出了电梯,刘总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把他们送到门口,肖安目光在刘总身上停留了会后收回来,也没说起自己曾经和刘总谈过公事。 “和刘总怎么认识的?” 沈南旬这么问了,肖安笑了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遍,见他没有接下去的打算,就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是去哪?” 他挑眉:“你想去哪呢?” “今晚喝多了,有些头晕。” 沈南旬看着她似笑非笑,凑过来在她耳边上说了句,肖安心里又在骂他无数遍。 “上车。” 沈南旬的车,她也不是第一次坐了,仍旧有些胆战心惊,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她刚才的伎俩,他早就看穿了。 他已经先一步上车,肖安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回头跟一直看热闹的秦莫挥手告别,弯腰钻了进去。 沈南旬开车,今晚没叫司机,她坐在副驾驶上降下车窗,无心看外面的风景,只想着一会要怎么全身而退。 “我们这是去哪儿?” 她扭过头,手微微张开,搭在他袖子上,做出几分乖巧的模样来。 沈南旬打着方向盘,余光里瞥见她嫩白的小脸,上面笑靥如花,和他以往交往的女人,好像也不无区别。 “到了就知道。” 他语气一贯的不太好,夹着几分不赖烦,肖安敏感的察觉到,也不在问。 null 第五章 车子一直行驶,最后进了小区,肖安看了眼小区名字,在心里嘀咕起来,还真是他的风格,就算是住公寓,也要住最贵的,这里是全西城最贵的楼盘,地段好,建筑设施好,入住的基本上都是西城的有钱人。 外面灯光暗淡,她只看见一排排往后高大的树木,车子就已经进了停车场,几个拐弯之后停了下来。 他扯着领口下车,肖安也拎着包下去,走在他后面,沈南旬走的快,一直到电梯口才停下,蓦地拿过她的包在手里,肖安是受宠若惊,能被他提包,真是荣幸。 “谢谢。” “现在叫我什么?” 她思索下,试探性的:“沈南旬,或者是叔叔?” 沈南旬还算是满意,搂着她进电梯,望着一层层往上的电梯,肖安是渐渐笑不出来了。 尽管明知道结局是什么,她还要继续向前,也许飞蛾扑火的那一瞬间是快乐的吧。 电梯到了,他一手开门,密码锁,按了几下,沈南旬搂着她进去,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陈设,人就被他压在门上,炽热的吻迎面落下。 狂怒暴雨般的吻,全都打在她身上,肖安腰被他勒的生疼,他太用力了,恨不得把她揉烂。 “唔~~” 忍不住嘤咛出声,他丝毫没有减轻力道,还是一副恨不得吞了她的架势,肖安就不明白了,他这种人难道还缺女人不成,对于这种事情不该是如此猴急啊。 “沈南旬,沈南旬。” 她喘着气,手抵在胸口前,企图换回他的理智,或者是让他停下来,脑袋也别了过去,他的吻全部落在耳边上,很快他喘着气停了下来,手却还勒在腰间,没有拿下去的意思。 “别告诉我现在你要停下来。” 沈南旬舔舔唇,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看着面前的人,嘴角慢慢勾起来,这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没有不要的道理,况且她接近自己,不就是…… “不是,只是……是不是快了点。” 反正是在黑暗里,他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只能听见声音,这就给了她胆量和他对峙。 “呵呵,快了?你觉得快了?你在逗我吗?” 沈南旬在她腰间捏了几把,手劲很大,肖安忍着没叫,即使是隔着黑暗,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怒气腾腾,她鼓足了勇气,手攀到他肩膀,被他一下子打下来,“啪”的声灯开了,沈南旬松开她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肖安此刻拿不定主意,在玄关处磨叽了会,就听见里面传来他更不悦的声音。 “还站在那干嘛,还不给我过来。” 肖安迟疑了下,还是跑了过去,他已经脱去外套半靠在沙发上,她搁下包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沈南旬一睁眼见她那样,眉头蹙起来:“离我那么远干嘛,坐近点。” 她抿抿唇,坐到他旁边,一张双人沙发,被他占去了大半,肖安分到的位置不大,所以就是挨着他坐,衣服都碰到一起。 他仰着脑袋,从她的位置看过去,目光落在他下巴上,之前在八卦上看到,说沈南旬是个连下巴都帅的异常过分的男人。 如今看来确实不假,他的五官不属于俊秀那一类,长的也不算是精致,但拼合在一起,却透着一丝贵气和难以言说的霸气,加上他时而倨傲变态的表情,真是不晓得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威武? 肖安看了会,恰好墙上的壁钟发出咚咚咚声,一下下敲击在她心间,扫了一眼,现在已经很晚,她生出种要离开的情绪来。 “去倒杯水来。”真是把她当做女佣了。 “好。” 肖安去厨房,第一次来,开了冰箱在里面拿了瓶矿泉水过去,拧开了放在他手里,就差是喂他喝水了。 “沈先生,喝吧。” “一会沈南旬,现在又沈先生,你累不累啊。” 肖安被噎的不知说什么好,沈南旬接过水喝了几口扔在一边,故意侧着身子欣赏她满是局促的表情,那样子像极了抓到老鼠的猫,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几下,兴致盎然的看着老鼠在自己爪子下逃跑的样子,然后抓回来继续挑逗,直到把它玩死。 “沈先生,现在很晚了。” “我不瞎。” 恨不得你瞎! “那我走了。” 沈南旬冷笑,拽着她衣袖子,直接把她拽到沙发上压着,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戳着她脸颊:“就这样走了,你懂不懂规矩?” 若是可以老实些的话那就更好了,他允许女人矫情,但是不允许她一直矫情下去。 挣扎几下也算是情趣,沈南旬不阻止,但是她是不是过了? 肖安抬脚,不晓得是踢到他哪里了,他闷哼一声,反正脸色很不好看,估计一张嘴火就要喷出来,她急忙忙的后退,又被他拽着脚踝给拽回来,样子狼狈。 “肖安,我不喜欢矫情过了的女人。” 警告她?呵呵,那最好。 “沈先生,今晚不行。” “啧,瞧你那矫情的样。” 沈南旬扯着她脸皮子,是真疼,肖安龇牙咧嘴的,还准备说什么,他已经再次俯身下来,这次是要真的来了。 肖安急了,连忙按住他乱来的手:“沈先生,我……我姨妈来了,今天真的不方便。” 下一秒,沈南旬变色,操了声,手缩回来,定定的看了她几眼,看的肖安毛骨悚然,生怕他要检查。 “滚,赶紧滚。”从她身上下来,骂骂捏捏的去了浴室。 肖安几乎是没做停留,立马拎着包就滚了,圆润的滚出去,站在他家门前喘气,今晚她是死里逃生,抹了把脸滚进电梯。 其实她姨妈根本就没来,若是他不要脸的检查肯定是要露馅的,真的是赌,就赌他检不检查。 肖安站在小区门口,还觉得心不定,打了车离开,坐在车里才觉得安定下来。 沈南旬是狼啊,那崽子忒毒了,和他过招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肖安低头揉揉被他捏疼的腰,是真的疼,疼的要死,就差是要断了。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老男人,骂完之后觉得爽多了,她也就是阿Q精神,真要是在他面前,又不敢去造次,活得真是窝囊,她所有的任性在家里出事之后都被踩在脚底下,硬生生的改变。 蜕变是疼痛的,每走一步都是,却又不得不前进,她不能停下来。 肖安晚上受到了点惊吓,本以为晚上会睡不好,谁知道洗个热水澡之后,睡得特别香,一觉到天亮。 早上收拾好之后照例去了趟医院,去看看父亲,和主治医师谈了会话,又粗略的算了下的医院账上还剩下多少钱,得到的数字很少,过段时间又要筹钱过来。 想到工厂还是一团糟,父亲又是这样,真是焦头烂额,从医院出来,收到老师的短信,告知家长会的时间,妹妹的家长会,她不能不去,总要是抽时间去参加。 肖安先是给妹妹肖雅发了短信,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课,高三是关键的一年,加上家里又出了这些事情,不能影响她的学习。 发完信息,这才上了车去工厂,每天去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养的花花草草浇浇水,也就两盆,在风中摇曳着叶子,与她相依为命。 肖安开了电脑,正在看仓库里的囤货,搁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喂,刘总。” 挂了电话就去找朱副总,那头的刘总说是再谈谈上次的事情,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必须抓住了,看来昨晚她的赌对了,刘总肯定是看在她和沈南旬认识的份上,这才让她再去谈谈。 肖安带着朱副总一起过去,他在这方面比较在行,自己还是新手,很多方面不知道,尤其是价格这块,无法拿到最优价格。 朱文听了思索了会:“肖总,若是真的可以合作,仓库里现在积压的囤货就可以清空,周转的资金也会好点,还有下个月的员工工资。” “我知道,所以今天必须成功。” 肖安在给自己压力,也是在给朱副总压力,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都必须努力划桨才能达到对岸。 到了刘总那儿,人老远的就迎了出来,态度十分热络,比上次不晓得客气到哪里去,肖安不否认,刘总的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沈南旬。 “刘总客气了。” “我们进去谈。” 肖安来之前就和朱副总说了最低价格,若是在低上一点,她也会接受,大不了少赚点,项目拿下来才行。 朱副总在谈判这方面很在行,肖安有意识的往那天晚上的事情上提了下,也算暗示自己和沈南旬的关系。 刘总是聪明人,立马听出来她的意思,最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合作,虽然给的项目不是很多,却也很不错,价格也合理,这次的合作算是拿下来了,中午肖安、朱副总,刘总三人去吃饭。 也算是巩固下合作的关系,很不巧的是中途接到沈南旬的电话,肖安借口出去接电话。 null 第六章 “现在哪?” “在外面。”听声音似乎是情绪不高,昨晚得罪了他,今天电话就来了,本以为他会气的不联系自己呢。 “哪里?” 肖安报了酒店名称,现在肯定是过去不了,还和刘总吃饭呢,就怕他让自己过去。 “过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肖安侧着身子扫了眼窗外的风景:“今天真是过不来,在谈点事情,晚上行吗?” 那头没等她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电话,什么德行,真是没素质,肖安在心里诽谤,暂时没工夫管他,回到包间和刘总搞好关系。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买单发现三个人吃了3000块,真是肉疼,但这种商场往来又是必须的,不能算这种小账,要想生意做得大,先要舍得花钱联络。 送走刘总,肖安拿着合同笑的开心,回去准备准备就发货。 “等钱一到就发货。” “好,今天这单比我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 她笑笑,没说是因为自己认识沈南旬的原因,私下里她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和沈南旬的关系,那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只会让她的父亲抹黑。 肖安这边弄好事情,朱副总回厂里,她没回去,而是拨打了沈南旬的电话,只可惜那边一直没人接。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她又打了通,这次依旧是没人接,难道真的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认识沈南旬这些天以来,清清楚楚知道他的坏脾气,可以说是看谁不顺眼,绝不会让他好过的,谁要是得罪了他,就更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肖安决定做件丢分的事情,打了车直奔他家,昨晚去的地儿,只是今天很不幸的被门卫拦在了外面,即使是报出了门号和姓名也不让进去。 高档小区的排查很仔细,肖安不得不当着门卫的面给沈南旬电话,只是那头一直没接,她在门卫怀疑的眼神下,被拦在外面。 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肖安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门口一辆辆高档车开进去,就是没看见他的车。 仰头望天,天都黑了,她还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气看了眼时间,一下午都差不多耗在这里,她下午发过去的短信,八成是没看。 肖安觉得自己真贱,送上门来倒贴人都不要,还傻兮兮的不走,等着他来羞辱不成。 下一秒脑子里又跳出个小人来,一下午都等了,还在乎个把小时,也许他就要回来了。 肖安决定继续等一会,若是等不到她就回去洗洗睡了。 一个小时之后,沈南旬依旧没回来,她决定回去,揉揉头从椅子上起来,一手拍在自己脑门上,他那样的人,狡兔三窟的,搞不好今晚去了别处睡也说不好的事情,她还傻乎乎的等。 拎着包低头往外面走,沈南旬车子开进小区,余光瞥见外面的女人,并没有停下。 等到了停车场,翻出手机看着上面的短信,时间是下午,距离现在是七个小时,她在外面等了七个小时,呵呵,有点意思。 第二天刘总说的预付款就到了,肖安没时间管沈南旬,立马就安排工厂这边发货,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别出什么问题,以后是希望能和那边长期合作的。 和朱副总碰头之后,肖安才回了办公室,又让财务看看现在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拿了五万出来给受伤的工人手术。 下午和朱副总一起去医院慰问工人,买了水果和鲜花,肖安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首先要让病人家属消了负面情绪,双方才能坐下来好好谈。 刚进病房,家属妻子就迎了上来,和朱副总说话,朱副总趁机把她介绍出去,妻子立马跟她问好,神态里带着几分拘束。 “你好,叫我肖安就好。” 肖安把买来的水果鲜花放在矮柜子上,看向受伤的工人,脑袋被砸到,里面有淤血,过几天还要开刀,风险系数也是极大的。 “王先生,你的伤公司会花钱帮你治疗,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养病,工厂那边会一直保留你的职位。” “谢谢肖总。” “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的。” 发生这种事情是谁也不愿意的,现在肖安只希望他能够手术顺利,不要节外生枝。 “你们这边有什么缺的都可以提。” 王先生的妻子忙说不用了,肖安曾让朱副总查过他的家庭,都是普通的家庭,还有个孩子在读书,王先生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倒下了,一个家的经济都是问题。 肖安看了眼他们放在桌上的饭菜,只有青菜和米饭,又塞了点钱给他们。 眼下一时半会是不能上班,就当是先给的误工费,现在是提前支付。 “住院这段时间的工资,工厂都会照常发放。” “谢谢你们。” 王先生的妻子就差是要说的哭起来了,肖安本身就不太会安抚人,捣了下旁边的朱副总。 从医院出来,肖安觉得自己很疲倦,好像有一堆做不完的事情,思想上的压力无形的束缚着她。 “肖总不回去?”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情。” 肖安没回家,而是又回了医院,去找受伤工人的主治医师,总觉得不踏实。 手术时间还有几天,意义重大,她心里抖和,上楼找到人。 “现在不好说,我只能说手术肯定是有风险,而且是在大脑上开刀。” 肖安一听肯定是有风险,小腿一抖,这万一要是出人命…… “不能保守治疗?” “必须手术,这是最好的办法。” “成功率是多少?” “一半。” 这是场赌注,已经在箭上,不得不发,而且病人家属也是要手术,就等着了。 “那手术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 肖安从医院出来,又让财务转了几万块钱出来,做为医药费,人命关天。 等做好一切,她才沿着马路走,手术的费用,后期康复的费用,加上父亲的费用,医院就好像是个无底洞,把她刚赚的钱全部吸进去,账上又没快要没钱了。 真想仰头大喊,医院你丫的怎么就这么贵呢,动不动就是几万,也没见能维持几天,跟抢钱似得,还是明目张胆的抢,别人都赶着送钱去,生怕送晚了。 ………… 一连几天,肖安都没接到沈南旬的电话,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就这样完了,大腿都还没怎么抱就抱不到了,心里几分可惜,转念一想,要是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发生一遍,她会怎么做,由着他做到最后吗? 肖安不知道,毕竟是没真的发生,至于被强吻的那几次,就算是这次合作的代价吧。 工厂现在的囤货全部发出去,那么多人的工厂,不能只靠着一个项目,肖安不得不出去跑业务,曾经父亲的合作伙伴,她列了个表,一个个的跑。 这些人交到朱副总那边,又觉得不太放心,肖安被工作折腾的精疲力竭,中午吃了个盒饭就往外边走,准备去跑另外一家公司。 在路边等车,意外的看见从车里下来的秦莫进了旁边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本想当做没看见,奈何秦莫从里面出来,直接喊了她一声。 肖安很意外,她印象中的秦莫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没想到会叫住她。 “你好,秦莫,来买水呀。” 秦莫手里拿着矿泉水,点点头拧开喝了口:“要去哪?” “估计我们不顺路,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 肖安不想和他朋友牵扯太多,毕竟自己和沈南旬的关系也是奇了怪了,乱七八糟的。 “要是有时间的话,跟我走一趟。” 她很想说是没时间,但显然他不打算放过,车门都给她拉开了,肖安笑笑,这是无法拒绝喽,她不记得和秦莫的关系到这一步,也不会以为秦莫是看上她了,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和南旬怎么认识的?” 肖安笑容顿住,在心里诽谤他怎么如此八卦,真是不符合他的身份和长相。 秦莫见她那样,抿了下唇:“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和他是在停车场认识,他把我误认为是代驾。”后面的事情她没说,其中省略了不少,个人隐私还是很注重,不想直白的剖开给其他人看。 “你和他其他女人很不一样。” “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夸我吗?” 秦莫笑了,冷峻的脸上有丝波动:“可以。” “秦莫,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肖安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典型搭讪的话,尽管她说的是真的。 秦莫闻言:“是你很重要的一个朋友?” “不是,只是一般朋友。”也许现在都不算朋友,连陌生人都不如。 “听你这么说,有机会倒是想见见。” “估计是没机会了,他不在西城,以后应该也不会来。” 秦莫没在说什么,车子开进医院,肖安一见是医院,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沈南旬,他病了? 虽然无数次诅咒他,没想到上帝听到她的祈祷,这也太坑了吧。 “沈南旬病了?” 她站在车边上问,秦莫弯腰在后座上拿东西:“嗯,肋骨断了一根。” “呀,出车祸了不成。”故作火急火燎的样子。 “嗯,进去看看。” null 第七章 肖安本以为见到的沈南旬会是胡子拉碴,或者是憔悴苍白、不堪一击的样子,甚至在心里暗搓搓的勾画了他惨兮兮的模样,等秦莫推开门来时,乍一看见他神采奕奕嘚瑟的样子,心里所有的同情全都烟消云散,剩下淡淡的几率唏嘘。 “南旬,我带了个人来。” 沈南旬靠在床上,身上穿的是自己的睡衣,很有神采的扭头看过来,一见是她,顿时表情都生动起来,是一种类似厌恶的生动,肖安是这么理解的。 “肖安。”他咬牙切齿的念着她名字。 秦莫解释:“在路上碰到,正好你觉得无聊。” 操蛋的,秦莫也不靠谱,她又不是乐子,谁无聊就拉来给谁解闷,顺便跳个肚皮舞啥的,那她无聊找谁啊? 沈南旬扔掉杂志,拍拍床边位置:“过来。” 肖安捏着拳头,脸上笑意收起,自从那天之后他们就没在见面,也有段时间了。 “沈先生,你现在还好吗?” “你看我像是不好吗?” 就没见过谁肋骨断了还能如此正常的,简直不是常人,也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想。 “沈先生英明神武,福星高照,肯定会早日康复。” “你背成语呢。” “……” 秦莫见他们的相处模式,在一旁琢磨,沈南旬脾气是坏,但对肖安这么个美人儿,怎么就这么不温柔,辣手摧花。 “沈先生喝杯水吧。” 肖安自觉杵在那儿不是很好,也就殷勤的给他倒水,这不刚倒好放在桌子上,他就矫情的开口:“烫了。” “那就冷会吧,一会就凉了。” “你就这样服侍人?” “我可以帮你找个护工来,环肥燕瘦,只要沈先生开口,我都可以办得到。” “秦莫,你出去。” 秦莫止了笑声,也觉得自己继续待下去不合适,这人都送来了,他就可以滚了。 “好,我走,你们继续,悠着点。” 在秦莫暧昧的眼神下,肖安要崩溃了,扔下包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捋下发看向他:“沈先生,你还需要什么?” 沈南旬一脸的不愉快,全都在脸上:“肖安,打着我的招牌出去行骗,当我死了?” 肖安眼神一暗,说的是刘总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都传到他耳朵里,按讲说这种小事,他有毛好关心的。 “您别诅咒自己,就算是诅咒我,也别诅咒自己。”真怕上帝又听见,那就不是断一根肋骨了。 沈南旬最恨她一脸谄媚的表情,巴结的太明显,到现在也没学到巴结的要领:“说人话,别跟我打岔。” “沈先生,我厂里也是有这个实力。” “没问你这个,听不懂人话了?” 他死板着脸,看的肖安还真有点怕,小心翼翼的扯扯他袖子,开始美人计,尽管计很拙略:“沈先生,只是一个小单子,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还装。” “沈先生,我知道错了。” 不就是认错,肖安从小认错的态度就很好,头一低,一副我错了的表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挤眉弄眼的。 沈南旬动动手指头,这丫的明显是在敷衍,见了一肚子气,没好气的开口:“你把头扭过去,别让我看见。” 肖安在心里诽谤,真要是不想看见她,直接让她滚不就完了,还扭什么头啊。 一面又觉得和沈南旬搭上关系,以后还是有机会的,烂脾气就忍着点吧。 肖安听话的扭过脑袋,背脊挺的笔直的,在沈南旬看来,一副犯贱的样子。 “沈先生,你要是不想看我,我可以坐远点。” “滚远点。” “……” 肖安听话的坐远点,掏出手机,本想打游戏,才发现手机里的游戏都卸载了,一时半会拿着手机也不晓得做什么好。 单人间的病房,没有人说话,显得很是安静,肖安有点坐立不安,心里还想着工作的事情。 沈南旬则是瞅着她背影,心里也在想事情,默了一会开口:“肖安,你过来。” 真是脑子有病,一会让她滚远点,一会又让她近点,肖安收了手机,拉着椅子坐到他旁边。 “沈先生有何吩咐?” “削个水果。” “好。” 在水果篮里面捡了个最大的苹果,肖安慢慢削着,算是消磨时光。 “切成块。” 哟,矫情的哦~~ 肖安嘴上不敢说,手下不停的切成块,放在一个小盘子里,就差是要喂他了。 沈南旬接过也不急着吃,拿着手机讲电话,没有避开她,肖安听他说房地产的事情,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 “前期工作都做好了,动工吧。” 那头不晓得说了什么,沈南旬语气很是不好,肖安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只要他掉点豆腐渣工程给她,也就是够了,养活工厂那些人不是问题。 等他电话挂了之后,肖安讨好的叉了块水果递到他嘴边上:“沈先生,您吃,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你皮痒了。” 肖安权当没听见,舔着脸问起施工的事情,沈南旬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忽然俯身捏着她下巴,和她对视。 “肖安,你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你又能拿什么来换呢,我是商人,赔本的生意我不会做,明白吗?” 下巴在他手里,捏的很疼,肖安脸色一点点的发白,而他却不松手,一直恶作剧般的看着她的狼狈,眼底的笑意明显。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段时间,久到她内心煎熬的受不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来讲,想要拿到项目,你拿什么来换呢? 肖安狼狈的低头,她有什么呢,而沈南旬看上的,不也就是那具身体吗。 她可以做到吗?不晓得,若是把所有尊严都丢在他脚底下,目前她是做不到的,也可耻那样的自己。 片刻之后肖安直接起身,难得在他面前有底气的开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傲的他,一字一句:“沈先生,我看大家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毕竟这样卑微的我,是怎么也进不了你高贵的圈子,祝你身体早日康复,我先走了,再见。” 肖安拎着包就往外面走,沈南旬也没说什么讥诮的话,直到站在门外,惊觉手心一把汗。 在沈南旬那个祖宗面前刁,这不是打他脸,幸好是没跟她计较,肖安看了眼身后的门,大步下楼。 和他算是彻底闹翻了,以后也不用想着从他那儿下手,眼下还是要靠自己去拉单子。 肖安第二天继续出去做业务,一个菜鸟业务员,被拒之门外也是常有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在以前的面子上,自从进了这个圈子,她才明白,人和人的利益关系是多么的不牢靠,一切都向钱看。 短短时间内,念旧情的真的是少数,多数都是利益至上。 下午肖安先去了趟医院,看望员工,手术就订在下午,她肯定是要露个脸,给家属点勇气,又带了点钱去。 看完家属,肖安又打车去学校,妹妹下午有个家长会,她作为姐姐必须要去参加。 妹妹就读的是全封闭式高中,平时都是住校,很少会回来,现在家里出事了,肖安不太想她回来,距离高考的这段时间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的人生也会顺畅点。 到学校已经是三点,家长会是三点十五开始,肖安踩着高跟鞋往里面走,学校不是第一次来,很快找到班级。 教室里基本上都是父母来,只有她是姐姐来,在肖雅的位置坐下,没一会家长会就开始了。 第一次参加家长会,肖安竖起耳朵听老师讲,先是班主任,然后是各科老师,有些老师有点名班上的同学,而肖雅属于表现好的一类,被表扬了好几次,身为肖雅的姐姐,肖安还是很自豪的,自家妹妹这么优秀。 家长会开到一半,她搁在包里的手机在震动,为了开家长会,特意调成震动,此刻在不停的震,看见是朱副总的电话,犹豫了下,还是掐断了,现在并不好接。 只是电话刚掐断了,那头又立马打来,肖安敏感的察觉到肯定是大事,不然不会这样。 上面老师还在讲,朱副总的短信已发来,工人的手术出了问题,已经下达病危通知单。 肖安一见这几个字,神经一抖,手机都差点掉在地上,心神不定的看了眼上面的老师,最终还是拎着包从教室后面离开。 一路跑到学校外面,打了车就往医院去,脑子里乱糟糟,若是工人真的手术失败,对于她而言是极大的磨难,哪有那么多的钱去赔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呀,一个家庭就那样散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肖安一路冲到手术室门口,外面已经哭成一片,她脚步一顿,心猛地悬了起来,一步步麻木的往里走,朱副总站在人群里,朝她使了个颜色,是让她先走吗? 肖安做不到,她作为工厂的负责人,必须要亲自出面,不能就这样走掉。 “王太太。” 肖安走到她旁边,企图伸手去安慰她,一眨眼间她面目狰狞的抓着她肩膀,使劲的晃着,让她还她老公,肖安被她晃的脑子疼,挣脱不开,又不想伤害她,只能自己受罪,如果这样她能心情好点的话。 “王太太,你冷静点。” “都是你,都是你们,你们还我老公,还我老公……” null 第八章 中年丧夫,还有个孩子在读书,加上她又没有工作,家庭等同于没有收入。 肖安理解她的心情,朱副总过来拉走王太太,肖安靠着墙喘息着,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办理后事,剩下的就是赔偿的问题。 肖安在医院待到晚上十点才回去,一身的精疲力尽,明明已经是累到了极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睁着眼到天亮,早上起来一张脸蜡黄蜡黄,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就差能和国宝作伴了。 这还不算,一梳头发,掉下来一把,肖安吓得要死,立马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发,她还这么年轻,不会就要掉光头发吧。 她知道自己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压力大导致的,长期的压力造成她神经紧绷,睡不好,吃不好,现在开始掉头发了。 肖安一早去了工厂,工人家属那边的事情交给朱副总负责,协商赔偿,能私了就私了,不要在闹到法庭,对工厂也不好。 先去了财务那边,看了账上还有多少钱,听到数字,肖安沉重的出了财务办公室,心就跟绑了块大石头一般,不断地往下沉,一直沉到冰冷的海里。 坐在办公室发呆,如何能在短时内筹到一百万呢,还有什么能卖的,思来想去,能卖的都卖的差不多了。 肖安翻着手机名单,能借钱的好像也没有,问大学同学借,谁会有那么多呀,况且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也都还在实习。 愁的狂抓头发,又掉下来一把,肖安盯着手心的一撮发,无数次的想要放弃,她背不起的责任和担子。 放弃了,父亲和弟弟妹妹又该怎办?肖安觉得自己现在站在悬崖上,风一吹就要掉下去,无尽的深渊。 上午朱副总从王太太家回来,带来了赔偿消息,一百二十万的赔偿金额。 一条命,一百二十万,既然是对方提出的,肖安也不想在讨价还价,决定给一百二十万。 “账上没有这么多钱,分期给吧。” 朱副总犹豫了下:“那边要一次性给,不接受分期。” 肖安觉得脑子都大了,一次性,呵呵,去抢啊。 “我会跟那边在谈谈。” “好,麻烦你了。” 朱副总出去,肖安收拾收拾继续出去跑业务,一家家的去,短时间内筹到钱基本上不可能,尽量改善工厂现在的情况。 一开始朱副总就建议她裁员,那些没签合同的合同工,可以先裁剪掉,减少工资方面的支出,现在看来,她是该听的,基数越大,工厂的负担就越重。 肖安决定从明天开始裁员,缩小工厂的开支,然后慢慢把业务做上去。 裁员的事情,依旧交给朱副总负责,他对厂里的情况比较了解,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消息出去之后,厂里就爆发了抗议,那些不是正式合同工的工人开始拉横幅,都堵在工厂门口,不晓得哪个工人还找了媒体来曝光,一时间工厂“出名”了一把。 第二天就上了头条,接着就有政府部门开始盘查工厂,肖安头都大了。 她上网看了新闻,下面大多数网友都在说她家工厂是黑工厂,要求相关部门彻查。 肖安一开始对这种事情不是很了解,问了朱副总才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关键这个时候正在风头上,相关部门过来盘查是不可避免的,但愿不要查出问题。 “对方若是存心找麻烦,工厂车间那边或多或少会出问题。” 肖安乱了心,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以前我父亲也遇到过这种事情?” “以前和那边关系还不错,有些手段是避免不了的。” 肖安明白朱副总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那点心思:“你去打点吧,直接从财务那边划账走。” “好。” 朱副总走了之后,肖安继续看新闻,一会叉掉网页,靠在椅子上想事情。 一旦工厂声誉受损,以后和其他公司的合作就容易出问题,肖安疲倦的揉揉眼睛,接到妹妹肖雅的电话。 “姐姐,老师说你家长会开到一半走了,是父亲出事了吗?” “没有,你不要多想,父亲在医院很好,医生说很快就会醒了。” “那就好,我这周回去,想去医院看看父亲。” 肖安现在一堆事情,压根就照料不到妹妹。 “肖雅,马上就要高考了,你在学校好好复习,不要分心。” “可是父亲……” “父亲有我照顾,不会出事,我这边工厂也还有事情,你好好读书,其他问题不要多想。” 肖安安抚好妹妹挂了电话,下班后没回去,直接去了沈南旬那儿,现在她已经走投无路,唯一想到的只有他。 以他的人脉搞定相关部门不是问题,只是一句话的问题,如果她去求他的话,他应该会答应吧。 医院探病时间已经过了,肖安对护士说是病人的家属,这才让进去,沈南旬的病房在最里面,完全不会被打扰到。 门关着,她在外面敲了几下,听见里面淡漠的声音后才进去,前几天她雄赳赳气昂昂的从这里出去,以为再不会踏足,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 肖安捏着拳头走进去,准备好被羞辱的打算。 “沈先生,我来看你。” 沈南旬在办公,小桌上堆了许多文件,有些散落在床上,扭头淡淡的瞧了她一眼,又别过脑袋,就好像在看空气一般,对她的到来没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 “就你这样也算是来看人,连个苹果也没带。” 被他这么一说,肖安惊觉好像确实是这样,什么都没买就冲来了,不像是来看病人,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 “抱歉来的匆忙,忘记买了。” “坐吧。” 今天的沈南旬看着戾气不那么重,也许是个好机会,肖安坐在床边上,扫了眼他正在看的资料,算是公司的机密文件,她伸长了脖子。 “肖安,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件好事。” “谢谢沈先生提醒。” 肖安坐直身体,一直在等他结束工作,但看样子还有好一会呢,文件一页页的看过去,工作时候的沈南旬,也没那么欠扁,最起码看着还挺有魅力的。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样的结论用在沈南旬身上依旧成立,肖安默默地瞥了他好几眼,又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手掌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眼看着不早了,她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说,又不能不说,不就等于是白来了。 “沈先生。” “说。” “我遇到点麻烦。”肖安把她遇到的麻烦说了一遍,只等着他的下文,谁知道沈南旬啥也没说,继续看文件,钢笔在纸上刷刷的写着。 “沈先生,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我,这个对于你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沈南旬冷笑:“各走各的路,这是谁说的?” 肖安气噎:“我脑子不好,你别介意。” “脑子不好就去精神病医院,找医生看看,别来我这儿晃悠。” “沈先生说的是,简直让我醍醐灌顶。” “德性。” 沈南旬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文件,肖安眼疾手快的帮忙,收拾好放在矮柜子上,不忘记又给他倒杯水。 “沈先生,您什么时候出院?” “过几天。” “身体都恢复了?” “这不是废话。” “……” 握草!肖安不跟他计较,谁叫她现在还需要仰仗他呢,就先让他嘚瑟嘚瑟。 “沈先生,您看我刚才提的事情怎样?” “明天再说,你滚吧。” 肖安脸上的笑顿住,他下了逐客令,她势必是要离开,拎着包又交代了几句后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又被他冷冷的叫住。 “明早十点,我要看见你。” “好,沈先生,我们明天见。” 肖安愉快的出去,看样子沈南旬是决定帮她搞定那些事情了,她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给朱副总发去短信,告诉他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第二天一早,肖安上网就看见昨天的新闻全都撤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工厂那边一早去看了,之前抗议的工人们都没在闹事,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呼出来,王太太带着亲戚来工厂,直接杀到她办公室,肖安被堵在里面,外面是公司的员工,在她的授意下叫保安。 王太太家的亲戚五大三粗的,肖安被王太太的哥哥从椅子上拎起来,又推了下,直接推到地上。 狼狈的被他们家亲戚围个圈,肖安下意识的要护着脑袋,可别打脸啊。 “肖安,你说什么时候赔钱,我们家那口子一条命就这样没有了。” 王太太手指着她,锋利的指甲直接戳到她脸颊,戳的很疼,肖安哪经历过这架势啊,被几个男人女人撕扯,全身都疼,最后还是被保安从里面救出来。 “肖总,您擦擦。” 秘书把她护在身后,拉着往外面走,里面交给朱副总和保安,肖安被秘书拉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眼睛酸的要死,接过秘书手里的纸巾:“你出去吧,我整理好就出来。” 秘书看她脸色很不好,大概也猜到什么,关上门出去了,等她一走,肖安所有坚持的勇气全部消失,身子一软,靠在台子上,嘤嘤的哭泣起来,全身都疼,心里也难受,拿着纸巾擦脸上的伤口,不算深,只是破了皮,渗出点血,看着几分恐怖。 null 第九章 她怎么就这么难呢,好像所有的事情一有点进步,很快又被打回原形,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每天都在努力的改善,依旧是得不到回报。 肖安在里面哭了好一会,然后用水洗了个脸,弄完一切之后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这才出去。 外面王太太带的人已经情绪安稳下来,都坐在她办公室里,肖安一进去,他们都看着她。 肖安走到朱副总旁边坐下,无视自己脸上的伤,也没指出他们先打人的过错,就赔偿款的事情开始讨论。 “王太太,一百二十的赔偿金我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但是现在工厂资金紧张,我一时半会无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但我可以写协议给你,分期付款。” “我们不接受分期付款。” 王太太的哥哥一上来就否定了分期付款,强烈要求一次性。 “我们是正规工厂,并不会赖掉这些钱。” “我妹夫走了,只有我妹妹一个妇人家带着孩子,我们必须拿到全额的赔偿款。” 这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肖安头疼的看向朱副总。 “要不这样,我们一人退一步,先付你们一半,后面一半一年之后给。” “也不行,必须一次性,这个月就要给,不然我们法庭见。” 王太太的哥哥不是个好说话的,那帮子亲戚吵架都是好手,真不讲理起来,肖安这边完全不是对手,几个保安脸上也都挂彩了,被那些女人挠的。 肖安被逼的没办法:“你让我考虑下,我后天给你们回复。” 那边的核心是王太太的哥哥,他犹豫的点头了,其他人什么也没说,肖安心里松了口气,眼下是稳住了。 “我姑且等两天,你们别耍花样。” “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 他们总算是走了,肖安送他们出去,叫住朱副总,和他商讨事情该怎么解决。 “对方来势汹汹,估计是不会同意分期付款。” “难道就上法庭?”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上法庭的话,案子不会这么快,能拖一段时间。” 法律程序走起来也是麻烦的事情,确实不会这么快:“让我想想。” “最好还是不要闹到法庭。” “这我知道。” 若是现在有钱的话,肯定是早就给了,就是没钱啊,百来十万不是小数字了,把她卖了也卖不出这价钱啊。 肖安送走朱副总,在办公室坐了会才想起来今天要去沈南旬那儿,约的是十点钟,现在都已经十点多了,忙打车去医院。 不巧的遇到堵车,等她过去已经十一点多,沈南旬正在吃午餐呢,护士小姐在房间里交代事情,一张脸红彤彤的,不晓得是不是被沈南旬外貌迷的。 肖安大大咧咧咳嗽一声进去,护士小姐看了她一眼,里面含情脉脉的,最后不甘的走了。 沈南旬搁下勺子,“叮——”的一声,这是他不悦的前兆。 “抱歉,我来晚了。” “肖安,不想来就别来。” 迟了一个多小时,肖安自知是理亏的,也就没狡辩了,沈南旬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一圈,眉头不悦的蹙起:“脸谁打的?” “没事。” “破相残成这样,你跟我说没事,照镜子了吗?出来吓人。” 沈南旬那语气就跟自己家的宠物被其他人欺负似得,身为主人的他不悦了。 “过几天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你过来。” 肖安只好过去站在他面前,沈南旬手一伸,直接触碰到她脸,粗粝的指腹扫过伤口,肖安不晓得他是怎么了,又是以何种情绪,傻傻的看着他眸子,里面漆黑一片,似是隐藏了所有的情绪,让她分析不出,却又觉得他只是好奇了,所以来摸摸。 “还疼吗?” “不疼了。” “几个人?” “啊?” “我问你几个人欺负你。” 肖安按住他手:“沈先生,那些是工人家属,他们的情绪我都明白。” “被打也不还手,傻了不成。” 沈南旬抽回手,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被挠的跟个大花猫似得:“那个破厂这么值得你拼命?” “那是我家的产业,就像沈氏之于你的意义。” “你来这里见我,都想好了?” 肖安顿了下,没想到他忽然跳到这个话题上,按照之前的话,若是找他帮忙,也要付出同等的回报。 “沈先生,你不缺女人。” “可是缺你这种傻不愣子。” 如果说是沈南旬看上她了,肖安还真是不明白,他是眼瞎吗,怎么会看上她,又是看上哪一点了? 她很想问问,又怕被他讥诮的堵回来了,脑子忘记思考有几秒,之后一屁股坐下。 沈南旬一见她那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想喊她滚蛋,闹心的他头疼。 “肖安,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是走是留,你自己选,我不逼良为娼。” “沈先生,我会好好考虑,给我点时间。” 肖安舔舔干涸的唇,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朱副总的电话来了,她出去接电话。 “肖总,我下个月决定离职。” 这是通让她沉入海底的电话,朱副总也决定辞职了,是觉得工厂无法挽救了是吧,不想在浪费时间在这里,毕竟都是有家有业的,身上肩负着一个家的担子。 她想挽留,用父亲的人情挽留,可是她要怎么承诺呢,工厂现在连发工资都是问题了,还能留住什么呢? 垂头丧气的说了句知道了,下个月起就离职,没几天了,以后工厂真的只能是靠她自己。 肖安接完电话在医院走廊靠了一会,揉揉酸涩的眼,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终于来了,朱副总的离开,给了她极大的打击,以后就真的没有谁可以帮助她了,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 心难过的好像窒息,疼疼的,重重的,肖安很想大哭一场,之前的委屈,现在的无助,让她不得不屈服,揉了下脸就冲进病房,大声的对着是沈南旬开口:“给我两百万,我都答应你,只要你给我两百万。” 她被逼的走投无路,气息不稳,沈南旬目光炯炯,过了会笑起来,容颜焕发:“两百万,肖安,你值得吗?” “沈先生,现在可以验货。” 她毫无脸面的说出这句话,等同于把所有的骄傲全部扔掉,跟那些下贱的JI女有何区别呢,都是出来卖的。 外套脱掉,里面是件衬衫,纽扣一颗颗的解开,解到胸口的纽扣,她手顿住,做最后的挣扎。 沈南旬靠在病床上,目光悠悠的看着她,就等着她脱掉衣服,肖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没落下来,落下的是衬衫,穿着内衣站在他面前。 “这样可以了吗?” “唔,肖安,我欣赏你。” 沈南旬扫了她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真是够倔强,是个性子要强的女人,他在她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只是能力还不足以撑起野心。 “谢谢沈先生欣赏。” 肖安捡起衣服,背过去迅速穿上,从今日开始,她选择了另外一种人生,以后的路完全未知。 “拿去吧。” 沈南旬直接给了她一张卡,肖安接过。 “肖安,你是聪明人。” “我都明白沈先生。” 若不是他现在还在医院,肖安是不可能逃过今天的,但愿他这根肋骨要些日子修养,也就不会那么快了。 “去吧,以后我罩着你。” 一句我罩着你,肖安知道自己付出的是什么,拿着他给的卡走出医院,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酸的想哭,可事实是没时间去悲风伤秋,必须快点解决赔偿事情。 下午肖安就联系那边,把一百二十万打了过去,事情算是结束,剩下的八十万,打了五十万去公司账上,剩下的三十万直接转到父亲的账上。 朱副总也要走了,开始接手他手里的事情,一连忙了几天,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和沈南旬的关系,又给他打了电话,慰问了几句,得到那头的奚落。 “到现在才想起我,我还以为你拿了钱就卷铺盖跑了呢。” 肖安自知理亏:“抱歉,我最近太忙了,我去接你出院。” “随你。” 通常他这样说,也就是意味着肯定是要去的,肖安弄好事情直接去医院,去了才发现秦莫和邵峰也在,她一进去,他们都看着她,尤其是邵峰。 “这不是肖小姐嘛,这些日子不见,减肥颇有成效啊。” 肖安得罪不了他们,陪着笑:“减肥药都不如工作来的效果好,确实苗条了不少。” 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眼睛显得越发的大,一旦水盈盈的,就显得几分楚楚可怜,跟条可怜得哈巴狗似得。 “过来。” 沈大爷发话了,肖安从邵峰那边过去,人还没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拉过去搂在怀里,昭然若揭的意思很明显,邵峰朝秦莫耸耸肩,在背后龇牙咧嘴的问。 秦莫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肖安被他霸道的扣在怀里,脸色变了几分,想到什么又老实下来,笑嘻嘻的开口:“沈先生,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你的事情。” “哦,那咱们走吧。” 沈南旬今日出院穿的很随意,一身灰色休闲装,没怎么打理的黑发显得几分慵懒的凌乱,加上周身懒散的气质,整个人有点痞气,和邵峰的气质很像。 不是一家人,玩不到一起去,都不是什么善茬,肖安在心里诽谤,要去拿沈南旬的行李,被秦莫先一步拿走。 null 第十章 讪讪的收回手,又被沈南旬扣在怀里搂着,大步出了医院,秦莫和邵峰都开的车,他们坐的是邵峰的车。 邵大爷开车技术跟他名字差不多,跟疯子似得,好好的商务车,开得跟跑车一样,要不是沈南旬的手一直扣在她腰间,肯定是东倒西歪的。 “开慢点。” 沈南旬开口,邵峰放慢了车速,说起了车祸的事情。 “对方赔偿了?” “这是肯定。” “车子修了?” “还在修理,你上次的车空运回来了?” “没呢,老头子知道了,暂时搁在那边。” 他们这些人买车跟买菜似的,肖安别过脑袋看着外面,忽然搁在腰间的手捏了她一下。 “喜欢什么车型?” “我呀?” 肖安很惊讶,沈南旬这么问她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想要给她买车不成。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 沈南旬一听,嗤笑了声,连带着前面的邵峰也是,大概觉得她是最笨的女人,连话里的意思也没弄明白。 “肖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会开车吗?” “会,但是技术不怎么好。” “会就好。” 肖安忐忑的撇了身旁男人几眼,握着包的手收紧,是把她当做金丝雀了吗? 沈南旬察觉到她身子僵硬,惩罚性的吻落在她脖子上,这下肖安身子僵硬的更厉害了,前面开车的邵峰还在呢,真是老不羞的,臭不要脸。 肖安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等着他快点结束,如此难堪的时刻,还是在别人面前。 沈南旬的吻很热,也很重,手环在她腰间,慢慢收紧,一副霸道的样子。 “别动。” 她已经没动,垂下眼睑,掩藏所有的情绪,前面红灯邵峰回头,看了眼后愉快的吹着口哨,肖安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也是个不要脸的。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被他一根根掰开,最后握住她手,肖安低头看了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莫名的讽刺,多像是情侣啊,可他们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想抽出来被他按住,肖安也就不做抵抗,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了闭眼,微微依靠在他身上。 也许是她的依赖和软弱,沈南旬很是满意,跟驯服了小兽似得,脸上春风得意。 车子开进小区,肖安发现不是之前住的小区,而是一排排小别墅,很快就理解,像他这样的,多几处住宅也是正常的事情。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有事情。” 邵峰把行李送进去,人很快出来离开,肖安期待秦莫会过来,但是也没来,她忐忑的站在屋子里,祈祷沈南旬下一秒叫她回去。 自我YY本身就是件不靠谱的事情,她的YY还没结束,沈南旬那个恶魔就来点名了。 “站在那干嘛,还不进来。” 她已经站在屋子里,不就是没靠近,眼下不得不靠近,他在收拾行李,床上堆的全是衣服。 肖安走到床边上,直觉卧室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为了今天全身而退,主动提出挂衣服,让他去歇着。 沈南旬闻言淡淡的嗯了声,去一旁歇着了,肖安把他的衣服都挂在衣帽间里,顺便看了眼,看来这里他应该是常住,里面东西很多,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各种领带和袖口。 他是个在衣着上很讲究的男人,从他平时的穿着就可以看出,也很会生活,不得不承认。 肖安把衣服都分类挂好,又在衣帽间里面磨蹭了好一会才出来,沈南旬不在房间里,她惊讶了下,暗自窃喜了会,准备出去时忽然被拔高的声音被叫住。 扭头看过去,沈南旬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抽烟,脚边上几盆植物,长的很好,他整个人慵懒的沐浴在阳光下,发丝都好像带着光,薄薄的烟雾在空中飘散,视线里几分模糊。 肖安脚步顿住,站在玻璃门旁边,一只手还搭在门上,不前进也不会后退,内心在做激烈的挣扎,要不要过去呢,过去又说什么呢,分明是恨不得拿刀捅他。 “过来。” 他修长的手指朝她招招,就好像是在唤动物,肖安咬着唇,一肚子的不情愿,慢慢的挪过去,站在他旁边,故意视线看着楼下,就是不看他。 沈南旬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后盯着她侧脸看,她有张还算是漂亮的脸,但也没漂亮到那个地步,比她漂亮的女人见过不少,有意思的却不多,肖安算是一个,对着他的时候是一个人,背对着他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人。 “以后你搬来这里。” 肖安闻言眼神暗了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继续盯着楼下的小花园,沈南旬嗤笑了声,伸手去碰她脸蛋:“这是在给我甩脸色?” “不敢,沈先生。” 以后还准备靠他罩着呢,肖安特么想抽自己,一面内心鄙视,一面又不得不屈服,她觉得自己要精分了。 “沈先生说的是,今后我会搬来,但这边离工厂比较远,我可不可以周末来?” 她问完之后就看着他脸,沈南旬也看着她,吐了她一脸的烟雾:“你觉得呢?” 肖安低头,绞着手指头:“我知道了,以后都住在这里。” 对于她配合的态度,沈南旬还是很满意的,他喜欢听话的女人,但偶尔不听话一下,也是可以接受的,女人嘛,闹闹性子,只要不是太过了就成。 肖安迎着阳光站,在外面露台待了好一会,神色几分迷茫,只是迷茫很快就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强。 不就是一个沈南旬,按照他换女人的速度来看,应该很快会厌倦的,到时候她就可以解脱了,不过在解脱之前,要先办点其他事情。 沈南旬身子还没完全康复,站久了会累,此刻人歪倒在沙发上,肖安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思忖着怎么说离开的事情。 还没酝酿好话,外面有车开进来,她好奇的伸长了脖子,被沈南旬取笑,说是长颈鹿。 李铭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片刻的惊讶,很快掩藏好情绪,走到沈南旬身边,把文件搁在茶几上。 “沈总,您要的资料。” 肖安的视线一直是落在来人身上的,多半是沈南旬的助理,灵机一动,朝他伸出手:“你好,我是肖安。” “你好,肖小姐,我是李铭,沈总的助理。” 沈南旬嘴角噙着一丝笑,整个人气质清冷,犹如浸在冷水里,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肖安,肖安被他看的头大,也就没在跟李铭套近乎。 她不是个纯良的女人,想到的更多的是如何利用人脉发展工厂,若是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不需要肩负这么重的担子,也不会如此功利。 “沈先生,华科的吴总来找过您几次。” “好,你先回去吧。” 李铭出去了,车子消失在院子里,肖安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文件,她很想知道他们房地产公司接下来的发展,要是能接一两个小单子也不错啊。 “肖安,别把你的功利写在脸上,看的我就恶心。” 要是她坐的近,估计他都要一脚踹在她身上,沈南旬见不得她这样,肖安就决定时不时的露出来恶心下他,让他过得不怎么舒心。“好的,沈先生。” “去楼上把笔记本搬来。” 竟然让她去书房,都不防着她,肖安上楼进了他书房,一眼看见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他书房很大,桌子后面一排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一眼扫过去,大半都是英文,装逼用的? 肖安嘀咕着,搬着笔记本下去,打开,插上插头,把一切都做好,像个女佣一般。 沈南旬要在客厅开始工作,她干瞪眼的坐在沙发上,想找个理由离开,又怕会惹恼他,一直如坐针毡般。 “去叫外卖。”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肖安想着事情都没注意到时间,用大众点评叫外卖,发现他这边能到的店家不多,最终选择了个盒饭,点完之后又怕他会嫌弃。 肖安去厨房溜了一圈,发现冰箱是有菜的,肯定不是他买的,多半是钟点工,要是一会他嫌弃难吃的,她就去做饭吧。 四十分钟之后,盒饭来了,肖安出去接,拎回来放在餐厅桌上,打开了之后喊他来吃。 沈南旬丢下文件,看见桌上的盒饭眉头皱了下,但意外的是什么没说,直接就坐下吃了起来。 肖安本以为按照他吹毛求疵的性格必然会发飙呢,她也在旁边坐下。 盒饭的饭菜真的很一般,但是她饿了,毫无形象的吃着,一抬头见沈南旬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搞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放下筷子离开。 这丫的变脸速度比天气还快,变色龙一般,肖安脑神经粗,才不去多加揣测,继续大口吃完,之后收拾好桌子,在别墅里晃悠。 很漂亮的房子,就像是一座牢笼,以后她就要困在里面,不过总有她冲出去的一天。 肖安把别墅的构造摸了个遍,这才靠在沙发上,下午的阳光透过飘窗落在地板上,光线不断的移动,她看了会,眼睛涩涩的,不知怎么就睡了过去。 沈南旬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她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呈大字型躺在沙发上,呵呵,还真是宽心的很,能吃能睡,沈南旬走过去本打算踢她一脚,看见她眼底的青色,默默走了过去,一会折回来给她盖了个毯子。 肖安这一觉睡得畅快淋漓,等醒来时已是接近傍晚,裹着毯子在沙发上发呆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