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一夜(一) 夜晚,有星无月。 林奚欢一身飘逸的长裙,妆容精致,望着身边的男人,像是个小媳妇一般有些紧张的唤了一声,“繁景……” “走开!” 纪繁景看着眼前最爱装模作样的女人满肚子的怒火,脸部线条僵成了冰块,他狠狠地怒瞪她,呵斥的声音里像是淬了冰一样。 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林奚欢有片刻的狼狈。 “奚欢,纪林两家需要一个孩子,你应该知道你们夫妻再这么分居下去情况会很不利。” 老太爷略显凝重的话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交叠在一起的手用力,缓缓地吐气,眼底明媚的眸光逐渐的变得坚定。 “你干嘛!” 看着忽然依靠着他而坐的女人纪繁景想要让她走开,可他的四肢被紧紧的绑着,让他的抗拒成为徒劳的。 林奚欢哼了一声,“爷爷没有告诉你,让我们生孩子吗?” 她又嘲笑的道,“也许爷爷觉得你的意见不太重要吧。反正结果都一样。” 纪繁景的双眸里蹿起来火,他咬牙切齿,“林奚欢,你真让人恶心!” 骄傲如他根本就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再被逼婚之后,又被自己的爷爷送到一个女人的身边。 那双漆黑如墨眼眸中的排斥跟厌恶是那样的毫不掩饰就像是雪亮锋利的刀刃一样。 林奚欢觉得有些疼痛,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是无所谓的道,“恶心怎么了?恶心,我们也是夫妻,这是合法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凑上去吻他,却被纪繁景躲开。 林奚欢也不在意。 尽管纪繁景从来都不是那种文弱的男人,可他现在是动弹不得,就是有千种办法也无可奈可。 她抬眼望着男人,声音又软又甜,“繁景哥哥,它是我为我跳的这么快的吗?” 可纪繁景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艳,他的眼中只有恨意跟冰冷,“林奚欢,你非得这样吗!” “哎……” 林奚欢笑着叹息,她并没有再说话了…… 这样的主动,林奚欢不是不害羞。 只是羞涩这种东西早已经在她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被扔到了外太空了。 当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 林奚欢毫不避讳身后男人越发凌厉阴狠的眸光。 穿戴整齐,然后转头看向男人。 这个男人长的太好了。 而现在这个无论怎么看都好的男人是她的了。 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也不再只是躺在户口本上的名字,永远陌路的两个人。 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是她的丈夫,她的老公。 林奚欢凑到纪繁景面前,“繁景,我们结了婚,以后生个孩子好好过,行吗?” 纪繁景的脸阴沉的可怕,“林奚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宁愿娶头猪,都不会跟你过!” 第一卷 第2章 一夜(二) 林奚欢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表情有些苦恼,她纠结了半天,“这……整容成猪的难度好像有点大,风险也蛮高的……要是你以后又不喜欢了呢?要不你考虑换个对象呗。” 猪,到底是太重口味了。 纪繁景闭了闭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跟这个女人他简直是没有办法多说一句话。 察觉到林奚欢又走到床边,伸手似乎想要碰触他,纪繁景霍然转头,冷冷地望着她,“如果我是你的话,会选择立即滚出去!” 纪繁景的语气堪称平静的,可其中蕴含的风暴让人不寒而栗。 林奚欢的手指僵硬在半空,在男人凌厉的眸光下她的面色讪然,“我只是想给你盖一条毯子。”她又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小声的说道,“再帮你把手铐帮你打开。” 不提这个还好。 提起束缚着手腕的手铐,纪繁景的面色瞬间铁青,他狠狠地收着手臂,把两边的铁链拉的紧绷,额角的青筋急促的跳动着,像是随时要爆掉一样。 一晚上。 整整的一晚上,他就被拷在这里,任由这个女人为所欲为。 活了二十三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耻辱过! “这事儿没完!”最终他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冰冷的五个字。 “嗯嗯,没完。我们肯定没完。”林奚欢的双眸闪着明亮的星光,就像是纪繁景对她说的不是威胁,而是情话一般。 只要能够跟纪繁景永远的在一起怎么样都好。 看着男人清俊矜贵的脸庞,林奚欢终究是抵不住心中的蛊惑,探身过去飞快的在他形状美好的薄唇上印下一吻,又一吻,再一吻,那味道让她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把钥匙留下,一会我让阿修进来帮你。老公,我先走了,拜拜!” 在男人几欲杀人的眸光下,她以极快的语速留下这一句话,红着脸庞从房间里跑出去。 刚拉开房门,一道娇小的身影就砰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啊!” 林奚欢被吓了一大跳,她抚着胸口,试探的唤着趴在地上的人儿,“悠然……” 步悠然是纪繁景的亲妹妹,从的是母姓。 “HI,嫂子。”步悠然挥着手臂,有些尴尬的跟林奚欢打招呼。 林奚欢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恭喜你的。”步悠然动作优雅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灰尘,努力的让自己维持贵族小姐应有的镇定,“听说你昨天晚上成功的把我哥给睡了,实现了多年的梦想,我身为闺蜜+小姑,必须第一个赶来恭喜你。” 说的好像她多么饥渴一样…… 林奚欢唇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步悠然上前两步挽住林奚欢的手臂,“嫂子,我听说有一些夫妻双方身体都很正常可就是没有办法生小孩,你是医生,这事儿你怎么看?” “是有一些这样的。”林奚欢说道,“可能是缘分不到,求子也是需要缘分的。” 步悠然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神情,“那嫂子你会不会用这种借口,每天晚上名正言顺的扑倒我哥,夜夜纵欲到天明?” 脚下一个趔趄,林奚欢差点被惊得掉下楼梯,她红着一张脸瞪着步悠然一字一顿的喊着她的名字,“步、悠、然!” “哎哟,奚欢我说真的。” 步悠然松开林奚欢的手臂,蹦蹦跳跳的下了两阶台阶,回头望着她,一脸的跃跃欲试,“你不觉得这种方法很好吗?我可是听说了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睡出来的。所以,你要加油啊,扑倒他,蹂躏他,欺辱他。就算是暂时得不到他的心,也要霸占他的身,在他的身上留下各种记号宣誓主权。” 林奚欢脸黑的都要冒烟了,牙齿磨着,“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步悠然得意起来,“那当然了,这么棒的的主意也只有我能想出来。哈哈……嫂子你就不用太感动啦,要是你搞不定我哥,我这儿还有其他的办法呢,保证对你包教包会,让你成功抱得美男归。” 林奚欢看了半晌步悠然,忽然淡定下来,“好,很好的方法。”她缓缓的向下走,在与步悠然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的说道,“改天我一定把你的话全部带给你哥,让他亲自感谢你。” “啊!” 步悠然惨叫一声,她连忙追了过来,在林奚欢身边团团转,“奚欢你不能这样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后打小报告是极其不地道,要是他知道我乱出馊主意准会扒了我的皮!” 她家大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怕是亲妹子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林奚欢冷笑,“你也知道是馊主意?” “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最多我以后不乱说就是了。” 林奚欢一直不说乱,一副你死定的模样。 步悠然急的上蹿下跳的,各种求饶。 其实林奚欢倒不见得真的会去告状,反正告了状也不见得有用,纪繁景那么讨厌她又怎么会为她出头,可这并不影响她吓吓步悠然。 话,是不能乱说的。 纪家是大家族,隐世豪族,可惜人丁并不是很兴旺,因此纪家老太爷订下规矩,除非病重下不来床,否则清晨都得到主宅吃早饭。 林奚欢抬眼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06:43。 略早了一些,不过若是步行过去,时间正是恰到好处。 于是林奚欢抬起脚步目不斜视的向主宅的方向走去,身后是鬼哭狼嚎一般的步悠然。 “呜呜……你不能仗着吃了我哥就欺负可怜的小姑子……” “哟,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到悠然委屈了。”说这话的是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中年贵妇,一身改良式旗袍,端庄又优雅,气质显得越发的高贵,保养得宜的她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不少。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纪家二房的太太,纪繁景的父母亲皆早亡,因此当家的女主人正是这位二太太。 “二婶早安。”林奚欢向二太太问好。 二太太点点头,“早安。”她又转头看向步悠然,朝着她伸出手来,“悠然快过来二婶这儿,二婶疼你,这么乖的女孩子我舍不得让咱们悠然受委屈。” 第一卷 第3章 一夜(三)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招呼步悠然,可怎么听都是有些刻薄挑唆的意味,偏偏她一直是笑意盈盈的,唇角的笑容软让人生气计较都不好意思。 步悠然不是笨蛋,她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跟我嫂子一起就好了。” 二太太眉头一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主屋里走出一位佣人,“老太爷,请各位进去。” 主宅向来是纪家每一任家主住的地方。 面积巨大的餐厅里摆放着一张超大的红木圆桌。 此时主位上已经坐了人,那人头发灰白掺半,脸庞上有些皱纹,可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一身蓝色的唐装更是显得精神抖擞,倒不像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的样子。 他唇角挂着笑,眼角有些很深的笑纹,像是没有脾气的老好人,唯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手段多么狠辣了得。 此人正是纪家家主,纪正涛。 林奚欢一行人坐下之后,很快又来了两拨人,二十人座的大圆桌坐了一多半的人。 佣人们开始布置碗筷,摆早餐,巨大的圆形桌子很快就差不多摆满了。 “哎,纪管家。”二太太叫住准备离开的管家,眉头微微皱着,“大少爷的餐具呢?难道你昨晚没有得到消息,大少爷已经回来了吗?” 纪管家垂着头并没有说话,他是早就知道大少回来了,可老太爷亲自吩咐过,大少爷可以随意。 其他人听到二太太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顾兰因的眸光里充满了探究,好奇,嘲弄的眸光。 显然他们都知道新婚当天就离家,一走就是三个月的纪繁景回来了。 那些视线让林奚欢觉得份外的不舒服,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步悠然察觉到林奚欢的不适,她从桌子低下捏了捏她的手,抢先说道,“二婶,我哥人有些不舒服这才没有来吃早饭的。” 二太太的面容上立即浮现出担忧,“哟,那怎么不早说呢?繁景肯定病的很厉害吧,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儿。” 纪家向来规矩森严,如果人没事儿,或者只是小病的话是绝对不能缺席早餐的。 林家跟纪家是世交,林奚欢又嫁进纪家三个月了自然是知道这条家规,她心里清楚,默认下二太太的话,之后再找家庭医生配合一下,这么做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可林奚欢并不想这么做,她不能任由二太太那样说她的丈夫,那句‘病的很厉害吧’听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诅咒一般,尽管她清楚的知道繁景平安无事。 林奚欢抬起头来,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多谢二婶挂心,我没有什么大碍。” 林奚欢连忙看过去,看到一身笔挺西装,英姿勃发的男人大步的走进餐厅来,她一双眸子不自觉得亮了起来。 纪繁景走到纪正涛面前,微垂着头,“对不起爷爷,我来晚了。” 纪正涛点点头,“无事,来了就好。摆筷。”最后一句话是对纪管家说的。 纪繁景坐在林奚欢的左手边,他侧头看着她,语带埋怨,“不是说了让你起床叫我吗?怎么还任由我这么睡下去?” “啊?”林奚欢愣了一下,她马上明白纪繁景的意思,“我这不是看你很累,想让你多睡会吗?”说着双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嗫嗫的道歉,“对不起嘛。你别生气啦。” 纪繁景瞪她,“自作主张!” “是是是。”林奚欢冲着纪繁景笑的狗腿又讨好。 “噗嗤。” 忽然餐厅里又一道笑声响起,“大哥,你看着小两口多么恩爱,真是令人羡慕呢。硬是计较可就显得我们这些人不通情理了。”说话的是三太爷,他是纪正涛的堂兄弟,“二侄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二太太的脸色瞬间不大美妙了,不过她也不是一般人,立即附和说道,“可不是吗?真是令人羡慕呢。” 纪正涛就像是没有看到餐桌的波涛汹涌一样,他笑呵呵的,拿起筷子,“吃饭吧。” 老太爷既然开口了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 吃早餐的时候餐厅里一片安静,碗筷碰撞的声音都很少。 食不言寝不语。 没有多长时间纪正涛就放下手中的筷子,其他人也陆续的结束了早餐。 纪繁景用干净的毛巾轻轻地拭擦着唇角,“爷爷,我先去公司了。” 纪正涛含笑点头,“好。” 纪繁景向坐在的长辈道别之后,推开椅子站起来,他并没有立即的离开,而是转头看着身旁的林奚欢,“吃饱了我们就走吧。” 林奚欢愣住了,她下意识的眨了眨自己的双眼。 纪繁景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应该不是吧,可能是她出现了幻听了。 纪繁景见到林奚欢傻坐在椅子上不动,好看的剑眉忍不住蹙了,“发什么呆?送了你去上班,我还得回公司开早会。” 声音再次传进耳朵里林奚欢终于确定这并不是幻听,纪繁景真的在跟她说话。 他说,要送她去上班。 “要要要!”等反应过来林奚欢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要去上班!” “磨蹭!” 纪繁景的表情很是嫌弃,可他还是主动抓住林奚欢的手。 纪繁景好像还跟老太爷交代了什么,可林奚欢根本就就没有听到。 第一卷 第4章 不一定非要嫁他(一) 唯一印在她眼中的就只有交握的两只手。 一大一小。 一古铜,一白皙。 那样强烈的肤色对比,偏偏又异常的和谐。 温度通过指尖传递过来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烫红了她的双颊。 林奚欢只剩下本能,一步一步的跟随着纪繁景。 心中的喜悦像是气泡一样翻滚而上,怎么都止不住,如果她有魔法真的希望这一刻天长地久。 白色的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甩尾利索的停进停车位,负责照看停车场的佣人连忙小跑着过来,恭敬的拉开车门,“二少爷,您回来了。” “恩。”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银灰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衣衬得他越发的长身玉立。 五官俊朗,是个长得非常不错的男人。 他把手中的车钥匙扔给佣人,“帮我叫车。” “是。” 纪家有规定,所有的车辆都是不准许开进纪家老宅的,都在外面数千平米的纪家停车场。 偏偏老宅的面积十分巨大,虽然没有占据一整座山,可山脚下那一片巨大的面积都被圈在纪家,就连那座郁郁葱葱的山头都是纪家的私产,因此为了出入方便就准备了许多旅游式的电瓶车,并安排司机全天守候,方便这座宅院里的主人用车。 纪文景迈着步子向前走,视线无意识的从两旁掠过,忽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顿住。 “等一下。” 刚用对讲机叫了车子的佣人连忙转身回来,“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纪文景指着停靠在停车位上的红色法拉利,问道,“奚欢的车怎么还在这里?她还没有去上班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深处流出一抹雀跃的光芒,本来还以为赶回来的晚了一点,今天见不着了,没有想到她的车子还在,不枉他处理完事情就紧赶慢赶的赶回来。 “少夫人已经上班走了。”那佣人解释,“昨晚上大少爷回来了,今天早上是大少爷亲自送少夫人上班的,少夫人今天早上就没有用车。” 话音落下佣人就觉得周遭的空气有些凉,像是忽然降温了一般,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开,就看到二少爷的俊容。 明明还是一样的温柔和气的面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觉得二少爷好像是不高兴了,像是在生气一般。 可好端端的二少爷又生什么气呢? 拿在手中的车钥匙忽然被夺去了,原本还在眼前的二少爷已经重新钻进车里。 汽车掉头,很快就绝尘而去。 黑色的凯迪拉克趁着一个空挡期间猛地换道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纪繁景一条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头都不转一下的冷声道,“下车。” 车子是急刹车的,林奚欢的身子被骤然停下来车速震了几下,惊魂未定的她还没有意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耳边又传来他带着怒意的声音,“下车!” 林奚欢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他这是在赶她下车。 她有些愕然,“不是说要送我去医院上班吗……” 明明是问句,可语气到了后面轻的几乎可以飘起来,男人阴沉冰冷的神情在清清楚楚的说明那不过是她在做梦,他不会送她去上班。 之前会在主宅的餐厅说那样的话,拉她的手,应该不过只是做戏而已。 鲜明的认知让林奚欢忍不住发愣。 林奚欢慢半拍的反应已经耗尽了纪繁景最后的耐心,他真是连一秒钟都不想跟这个女人相处。 转身亲自给林奚欢解开安全带,又倾身过去打开车门,然后毫不迟疑的把林奚欢推出车外。 林奚欢猝不及防,整个重重地摔在地上,她不由得痛呼出声,可这并未让纪繁景有丝毫的怜惜之心。 一只米色的手提包被扔了出来,砸在林奚欢的身边,都不等她站起来,车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纪繁景一踩油门,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林奚欢跌坐在马路上,她把散落在马路上一些小物品装回去,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提包的带子怔怔的想,刚才两个人的亲近就像是一场美梦,可惜醒过来的时候真是太早了,就不知道美梦下一次什么时候才可以到来。 因为在中途换车,好吧,是被赶下车,等到林奚欢再打车到上班所在医院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拎着包,迈着疾步向医院的急诊楼走去。 “奚欢!”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林奚欢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一身身影大步朝着她走过来,看清楚男人的面容之后很是惊愕,“文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纪文景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垂着头盯着林奚欢,那视线像是要把她刺穿一样。 林奚欢觉得有些不自在,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纪文景又道,“能找个地方说说话吗?” 虽然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可他话音落下来的时候人已经转身了。 林奚欢无奈,她是很着急去上班,只是眼前的纪文景明显是不大对劲儿的,她只好拎着手提包跟在后面。 医院向来是繁忙的地方,尽管才早上可已经是人来人往了,唯一勉强算的上是安静的地方应该是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了。 他们坐在凉亭的木椅上,不远处有护士或者家人推着病员散步,偶尔有几句谈论的声音飘了过来。 “文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凉亭里很安静,气氛有些莫名的古怪,林奚欢忍不住提前打破了沉默。 “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才出差回来应该回家好好休息的。” 纪文景并没有回头,他的视线锁着湖边随风飘荡的杨柳上,即使没有转头看过他也能够在大脑中勾勒出她现在的模样,一定是浅浅的微笑着,神情温和。 这些年来她总是这样,温和又耐心,无论面对多么难缠又刻薄的人都一样。 其实在很多时候他都很想大声的告诉林奚欢,你不用这样好脾气,你是林家唯一的大小姐就算是刁蛮任性也理所当然。 第一卷 第5章 不一定非要嫁他(二) 要是她刁蛮一点,任性一点爷爷提出让她履行婚约的时候又怎么会傻傻的答应。 她明知道大哥记恨当年的事情,不会好好待她。 她曾说过,‘我是林家的女儿,跟纪家联姻是我的使命。’ 可做纪家的媳妇儿不一定要嫁给纪繁景! “听说昨天晚上大哥回家了。”纪文景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本来在开车来医院的路上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的,可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一句话。 “恩,他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吐气一般叹息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弯着,勾成喜悦的弧度,阳光照耀在她的眸底光芒一闪一闪的,璀璨的如同太阳光一样无法直视。 她的声音太过于的欣喜了,纪文景再也压抑不住的转头看过去,他想要看清楚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后,她唇角的笑容就那样映在了他的眼底,那样的美丽动人却让她一颗心脏都禁不住的揪起来。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起来,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的嵌进肉里,指节处用力到发白。 “奚欢,你已经嫁进纪家三个月了。” 林奚欢点点头,眼中的眸光有些感概,是啊,一转就三个月了,而她的眼前还能看到自己身穿白纱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嫁给大哥?” 这句话隐藏着一些的尖锐,林奚欢禁不住的看过来,而纪文景已经移开视线。 他并没有等林奚欢回答,“大哥他无意娶你。” 林奚欢沉默了一阵才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你们就疏远了吧,就算是后来有见过应该不过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大哥他有主动的跟你说过一次话吗?”纪文景的每一句都像是在揭着她的伤疤,可语气里的心疼也是显而易见的。 有。 就在今天早上,他有主动跟她说话。 只是目的却是请她演一场戏。 “奚欢,你应该拒绝爷爷的,在他提出让你嫁给大哥的时候你应该拒绝的。你明知道大哥不会接受你,更不会正眼看你一眼。”要不是当初他们登记结婚太忽然了,要不是当初他人不在国内…… 林奚欢垂着眼睑,背脊却挺得笔直,用那样矜贵的姿势来勉强维持她的骄傲。 可是,她又有什么骄傲呢? 纪文景的每一个字都太狠了,把她竭力掩藏的一些都那样赤裸裸的狠狠地暴露。 比如,他不会接受她。 比如,他不会看她一眼。 比如,他永远都不愿爱她。 再比如,他……恨她! 如同岩浆一般剧烈翻滚的情绪好半天才渐渐的平复,她低声说道,“可我自小跟繁景有婚约,在很早的时候我们就是要做夫妻的。我跟他……注定了要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纪文景从来都是善于隐藏,控制情绪,可自从知道大哥跟奚欢共处了一夜,尤其是他刚才注意到她走路的时候双腿有些僵硬。 他是男人,还是有过女人的男人,那代表着什么他根本就不敢去想,可拼命压抑的情绪在听到林奚欢如同宿命论一般的话语时还是禁不住怒火高涨。 这个早上或者说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是糟糕透了,他真是痛恨死了自己的次次错过。 可看着林奚欢带着茫然的俏脸,有再多的火气他也发不出来,语气有些僵硬,声音尽量的放到最柔,“是,你跟大哥有婚约,可大哥明摆着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奚欢,你才二十岁而已,难道你就愿意这么一辈子下去吗?” 林奚欢再也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她的模样有些不解,“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林奚欢的话让纪文景一愣,要不是还有一丝的理智,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离婚! 跟纪繁景离婚。 纪文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语气有些重,“奚欢,你应该想想以后,你还这么年轻,就要因为上一辈人莫名其妙定下的婚约赔上自己一辈子吗?” 林奚欢蹙眉,她很想说,她跟纪繁景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婚姻,是她想要嫁给他的,因为她想要跟他在一起。 可这样的心情她并不愿意说出来跟人分享,十三年的暗恋是她心中最美的秘密。 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爷爷说,希望我给繁景生个孩子。爷爷还说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奚欢的神情有些羞涩,可跳跃在眼底的是雀跃的光芒,手掌下意识的覆盖在小腹上。 这里,就是她宝宝以后生长的地方。 “生孩子?”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纪文景几乎崩溃,搭在木质长椅边缘的手指,几乎把木头掰断,身体因为过于的紧绷微微的从而颤抖着,双眼中充斥着火焰,跳跃着的是狂怒,是嫉妒,“奚欢,你居然要给大哥生孩子!” “有什么不对吗?”林奚欢有些茫然,“纪林两家需要一个孩子。” 对,就跟爷爷所说的一样纪林两家需要一个孩子,无论繁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已经夫妻了。 真正的夫妻,那种真正要走一辈子的两个人。 林奚欢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纪文景觉得有一股气梗在心头,压不下,排不出。 在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恨起了爷爷。 恨他为什么不肯依照大哥的意思跟林家退婚。 恨他为什么眼中总是看不到他的存在,他也是纪家的子孙,但凡爷爷多挂念他一点,娶林奚欢的就不会是大哥而是他! 既然是纪林两家的婚约,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那大哥不用不满,他也不会伤心,而林奚欢会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大嫂,他也不会可望而不可即的深爱!纪林两家依旧是牢不可破的同盟! 林奚欢敏锐的察觉到凉亭里的气氛危险又诡异,尤其是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就像是处于爆发边缘的火山一样。 林奚欢有些不解,又很是不安。 她不明白纪文景哪里不对劲了。 又或者是她哪里惹到他,让他这么生气了。 正在林奚欢坐立不安的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跟急切的声音解救了她。 “林医生,主任让你立即到抢救室!有位伤员急需手术!” 第一卷 第6章 绝不会让她生下孩子! 林奚欢今天下班比平时略微早一些,打车回到纪家老宅的时候才不过下午五点钟的样子,可是她却很累,累到连手臂都几乎抬不起来的样子。 本来昨天晚上她一夜纵-欲,几乎没有怎么合眼的,偏偏今天医院有一台重大手术需要她上台辅助,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才手术室出来,连午饭都错过了。 吩咐了佣人晓凤不要打扰她之后就上楼,进了卧室之后,林奚欢也没有洗漱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了。 林奚欢真是太累了,很快就迷糊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觉得有人在粗鲁的推她的手臂,林奚欢以为是晓凤,她皱着眉头,胡乱的挥着手臂,“走开……不是说不要打扰我了吗?好困……” “林奚欢!” 一道高声骤然响起。 迷迷糊糊的林奚欢被吓的一个哆嗦,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阴沉这一张清俊容颜的男人。 是纪繁景。 喜悦的光芒在她的眼底骤然的绽放,本来她还以为经过了昨晚他又有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到纪繁景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又回来了。 她刚想说什么,却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一个东西被甩在她的身上。 毓婷。 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药。 林奚欢错愕着看着手中的药盒,旋即面容上的血色尽失,“你这是什么意思?” “把它吃了吧。” 她像是被烫着了一般把盒子甩的远远的,“我不要!”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又急又脆,眼底有些脆弱的恐慌。 纪繁景把林奚欢的反应尽数的收进眼底,他的心底一阵异样,如果细细的追究的话,那种反映可以命名为心疼。 不过只有一瞬间,下一秒这种念头就被他尽数压下去。 他怎么会为林奚欢这样的女人心软! 纪繁景不再看林奚欢,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药扔在她面前,“你可以继续扔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 “……”她看到了,他拎在手中那个大大的塑料袋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毓婷的盒子。 那么多,别说她只跟他睡了一晚了,就是天天睡,她也不可能生下孩子! 纪繁景主动的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推到林奚欢面前,语气难得平静,“吃吧。” 林奚欢看着眼前的水,像是在看什么毒蛇猛兽,“不!”然后骤然把瓶子推到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可她心中的慌乱没有散去分毫。 步悠然不是说,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睡出来的吗? 爷爷也说了,只要他们生了孩子就会好的。 可为什么他们都睡了,她也愿意给他生孩子,他们之间还这样? 纪繁景抬眼望着林奚欢,并没有因为她的惊恐有丝毫的动摇,脸庞上的神色说多么凉薄就有多么的凉薄,“如果你想让我逼你吃也不是不可以。林奚欢我的耐心有限。” 他再次拿出一盒药,起身走向林奚欢。 他是绝对不会让林奚欢生下他的孩子! “不用!”林奚欢绝望了,她知道纪繁景不会手软,她的唇瓣抖着,“我自己吃。” 林奚欢抓起盒子来,她的手是抖的,好半天连盒子都打不开。 纪繁景难得的没有催促,不是他贴心,而是笃定林奚欢在他眼前折腾不出什么风浪。 男人的冷眼旁观让林奚欢异常的难受,心底涌上一股执拗来,盒子终于被她打开。 她从里面把药拿出来,也没有喝水,就那么吞下去。 药片跟舌尖接触,苦涩的滋味透过味蕾蔓延开来,她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药片的包装,唇角牵出一抹笑容,声音黯然而平静,“这次你不用担心了,安全措施做好了,你不用有后顾之忧了。” 男人琥珀色的眼眸在听到她话的瞬间蓦然缩了一下,心中忽然百味陈杂。 他没有办法用词语来描述自己的感觉,但那绝对称不上开心。 当年他跟林奚欢也曾和平共处过…… 林奚欢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茶几,猛地搂住纪繁景的脖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药效是24小时的,既然药已经吃过了就不要浪费,这24小时之内我可以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而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个孩子来找麻烦……” 说着她就仰起头来,堵住了他的唇,甚至还腾出了一只手,探到纪繁景的腰间,胡乱的向里摸,带着几分的疯狂。 只是她的手指不过才碰触他的肌肤,就被纪繁景抓住。 林奚欢无法再寸进分毫,可她不甘心这么被推开,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才挨的这么近的…… 缠在他脖颈上的手臂那样的用力,那样的固执,力道大到让纪繁景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把扒在他身上的女人扒下来。 纪繁景也没有强行用蛮力了,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容颜清雅如莲的女孩子,“你要我睡你?” 男子的声音漫不经心,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林奚欢被刺得心脏抽了一下,可她还是固执的说道,“你是我丈夫有义务满足我的需求。”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不喜欢主动,换我睡你也不是不行。” 这话传进耳朵里纪繁景的眸光一利,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可抑制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脸庞上闪过一道狰狞的神色。 在那么一瞬间她以为纪繁景会掐断的她脖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微笑起来。 他拉起她一只手放在眼前仔细的把玩,夸赞,“很漂亮的手。” 纪繁景说的是实话,林奚欢的手指的确很美,手指纤细修长,肌肤洁白细腻,修剪整齐的指甲如同粉色的花瓣一样盛开在她的指端,是那种哪怕只带一个拉环,橡皮圈都能秒杀无数的手模。 林奚欢的脸颊有些红,她是胆子大的可以把纪繁景绑在床上,下药,上了他,可在这个时候,在他露出平和和一丝柔情的时候,却忍不住的羞涩起来。 其实她最渴望的也不过是两个人此刻的亲近罢了。 “只可惜……”纪繁景开口,弯起的唇角露出一抹残忍,“只可惜满满的都是血腥的味道,就如同罂粟花一样再美丽也抹不去它自身的邪恶和肮脏。” 第一卷 第7章 形象!形象!她的形象! 林奚欢猛地抬起头来,她满脸错愕的望着,看到他冰冷漠然的神情,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夹着无数钉子的麻绳套住她跳动的心脏,而后陡然收紧,心头肉被钉出密密麻麻的窟窿,疼的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了。 纪繁景看着林奚欢惨白的脸色心中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愉快,反倒是在心头翻滚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可不过只有一秒。 他很快把这种失控的情绪压了下去,扣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如八爪鱼扒在他怀里的顾兰因在仓皇失神的时候被男子缓缓地拉开他的怀中。 像是为了跟她划清楚距离一般,纪繁景还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冷酷而淡漠,“你不择手段的要嫁进纪家,做纪家的少夫人,那好,我让成全你,让你如愿以偿,可其他的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最好安分点。” 说完之后用力的甩开林奚欢的手,整理了一下刚刚被她好弄得有些凌乱的衣衫,迈着步子,向房间门外走去。 “纪家其他的事情是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什么关系,唯独有一样。”林奚欢跌在沙发上没有动,维持着被男子推开的姿势,她笑着,声音幽幽地说道,“那就是你,纪繁景。从我们的名字印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的一生一世。” 回应林奚欢的是房门被用力甩上的巨大声音。 她把身子全部的重量都交给沙发,任由柔软把她包裹,笑容就从唇角隐去了,被凌乱的黑色发丝遮住的脸庞上流露出怅然的神色。 纪繁景说过,宁愿娶头猪也不愿意娶她。 那他肯定不知道,如果他愿意跟一头猪过一辈子的话,她宁愿生生世世都愿意做一头猪。 一直到肚子咕咕的叫起来,一直趴在沙发上的林奚欢这才蠕动着身体缓缓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她把遮着脸颊的发丝拨开,抬眼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造型古朴的时钟,20:16。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林奚欢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走神竟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连吃晚饭的时间都给错过了。 林奚欢是一个生活比较规律的人,体现最清楚的一点就是超了下午六点半她就不再进食了。 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已经嫁人的女人,绝对有必要保持身材完美和貌美如花。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无论心中再爱,还是会嫌弃家里的黄脸婆,然后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走视线。 像她这么聪明的女人绝对不能够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可是,真的好饿了,中午都没有来得及吃东西的。 林奚欢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决定今天晚上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偶尔放纵一下也不要紧。 做出决定之后林奚欢立即蹬蹬的下楼,她中气十足的唤道,“晓凤!晚餐呢!快点给我做准备晚餐!我要吃荤的!” 纪繁景再度踏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撸着袖子拿着一根大鸡腿狼吞虎咽的女人。 纪繁景活了这么二十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如此的不顾及形象,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好看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眼中闪过厌恶跟不屑,狗尾巴草被包装的再精美也上不得台面! 此时的纪繁景才二十三岁,家世虽然傲人,可到底是年轻,他并不懂一个女人只有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堡垒内才会肆无忌惮的放松自己。 纪繁景虽然看不惯林奚欢这幅粗鲁的模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他来说,就算这个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是什么注定的一生一世。 纪繁景懒得再看林奚欢一眼,正打算进屋上楼的时候身后传来女佣晓凤惊喜的问候声,“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 “我帮您拿包吧。”晓凤殷勤的接过纪繁景手中的包,“大少爷您用过晚餐了吗?要不要我帮您添副碗筷?” “不用。”十分冷淡的留下这两个字之后纪繁景就转身上楼。 而林奚欢从听到晓凤问好的声音之后整个人就僵硬住了,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鸡腿啪啦一声从她的手中掉下来,砸进面前的汤碗了,溅出一些来,洒在桌子上。 那一双油腻腻的手,她简直是不知道应该从藏在哪里才好,不敢抬头看纪繁景一眼,更不敢想象她现在纪繁景眼中是个什么样子的形象。 只是僵硬着身子,听着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听着踏上楼梯,迈着台阶一步步的声音,听着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再也听不到的声音。 “少夫人,您还想吃其他的吗?我再帮您做。” 林奚欢淡淡地瞥了晓凤一下,看着那姑娘一脸热心、贴心的模样,忽然张牙舞爪的狂叫起来。 “啊啊啊啊!” 林奚欢真的是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要是知道纪繁景只是出去一下,而不是打算在外面过夜的话,她应该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的美美的焚香插花,再不然也应该是一身旗袍优雅的煮茶品茗,实在不行坐在沙发上翻开一本诗集体现自己知性的一面也是不错的选择。 可无论怎么着都不应该是这么的饿狼吞食啊! 形象!形象!她的形象啊!!! 林奚欢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她把自己洗的白白的,香香的,又换上一身飘逸性感的丝质吊带睡裙,再把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美呆了。”林奚欢指着镜子的人儿,满眼都是赞叹跟欣赏,“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聪明,美丽,青春,性感的女子呢,简直就是全世界女人的公敌。” 林奚欢又在镜子前面转了几个圈圈,再次确认自己美的360°无死角之后这才拉开浴室的门。 她昂首挺胸发誓一定要洗掉纪繁景脑海中对她不好的记忆,用美丽迷人作为武器征服他那颗不安分的心,让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咳咳-- 应该能,是吧。 第一卷 第8章 梦魇(一) 林奚欢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把脚步放到最轻,悄悄地走了进来。 纪繁景这个时候已经在床上了,一身铁灰色的浴袍衣带随意的系着胸前光滑细腻的蜜色肌肤若隐若现,腰下的位置被薄被遮挡住了,他的双腿弯曲着,一台黑色的精致笔记本电脑放在他的膝盖上,他十指如飞,正在处理一些邮件。 性感,认真,专注,本来长得就好的男子在此刻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情不自禁的为他痴迷。 就如同她一般。 林奚欢满眼星星地望着纪繁景,禁不住诱惑的想要靠近他。 就在她刚刚抬起脚步的时候一个物体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了过来。 林奚欢猝不及防,那东西精准的砸在她的脑袋上。 “啊!”林奚欢禁不住叫了一声。 好在那东西虽然砸的准,可砸的并不是很疼,唯一可惜的就是发型乱了一些,她抬手拨着发丝的同时垂头看了过去,然后发现把她砸的有些懵的东西是一只枕头。 林奚欢愣住了,正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出去睡!” “我不……” 林奚欢正想毫不犹豫拒绝,坚定的表示自己要睡在卧室床上的时候纪繁景冷冽的眸光扫了过来,“或者滚回林家!” 林奚欢不由得气恼起来,这男人真当她没有脾气啊,告诉你,她发起脾气来可是很恐怖的!“我已经是纪家的人!纪家才是我的家!我……我睡觉很老实的,不会吵到你的。” 好吧,在纪繁景面前她根本就么有什么脾气跟立场可言,谁让这场婚姻是她强求的。 明眸清晰明亮,可神情却是可怜兮兮的,就像是撒娇的哈巴狗一样惹人怜爱,可惜纪繁景连多看一眼的打算都没有。 林奚欢又磨蹭了许久,见到纪繁景一脸的冷酷压根把她当成了空气,这才不得不死心。 她耷拉下肩膀,抱着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毯子,小声说道,“那你早点睡,我去厅里睡。晚安。” 林奚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情有些沮丧,本来她还想依靠自己无以伦比的魅力征服纪繁景呢,结果刚进房门就被赶出来了。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林奚欢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随手拽过一个抱枕狠狠地捶打,“让你没眼光!让你不解风情!让你坏!啊啊啊!” 发泄了一番之后林奚欢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其实目前她跟纪繁景之间虽然冷淡,可其实并不算什么,毕竟早在之前她决定要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预测过各种可能了。 而现在的情况无疑比她的预测要好上一点,毕竟她跟纪繁景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想到这些她唇角禁不住扬了起来,露出好大好大的笑容来。 其实睡沙发的感觉并不是那么糟糕,又大又软的,十分舒适,用来睡觉最合适不过。 况且,她虽然没有办法睡在他的身边,可却跟他独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心底就一片的柔软跟满足。 伸长臂,踢了踢脚,很是惬意的长叹的一声,伸了一个美美的懒腰,她把手里的抱枕扔在一旁,翻身趴在沙发上,把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门外林奚欢那满足惬意的长呻,纪繁景的脸色骤然的阴沉下来,他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了。 略微的等了一会,可客厅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心头的火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他份外的恼怒,用力的合上笔记本电脑重重地扔在一旁的床铺上。 这个死女人! 他把她赶出房间是让她难受而不享受! 纪繁景猛地把蚕丝薄被掀开,带着怒气下床,他清楚自己最近的情绪有些失控,可这段时间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 被逼着娶了一直都厌恶着,恨着的女人不说,爷爷还助纣为虐的帮着她,任由她做出那种事情来,还告诫他要对她好一些! 凭什么? 那样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的女人凭什么成为他的夫人,被他好好对待爱护! 他恨她还来不及! 纪繁景的步子迈的很大,却是落地无声,丝毫不显粗俗,像极了非洲丛林的猎豹捕食的模样。 利索,凌厉,气势惊人,凶猛的戾气让无论多么狡猾的猎物都无处可逃。 他们所在的二楼是一个大的套间,卧室,书房,衣帽间应有尽有。 纪繁景拉开房门走到客厅,随手把灯打开,自从被逼着结婚之后他离家三个月,房间的布置跟摆设是没有什么改变的,一直都是他习惯的模样,可他却敏锐的发现多了不少东西。 原本黑白灰设计的房间里随处可见花盆,里面种着不知名的多肉,各种各样的,就连向来干净的茶几上都放着一盆水培的绿萝。 看起来真的是--碍眼极了! 就如同林奚欢那个女人一样惹人讨厌! 对于纪繁景这个领域意识极其强的男人来讲,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侵占这种感觉糟糕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而是这个罪魁祸首正在沙发上睡的香甜,心头的火‘砰’的一下子蹿的老高。 谁准许她在他的房间添置东西的?真是胆子不小! 不把这种东西弄走谁都别想好! 林奚欢是整个人趴在沙发上睡得,唯有脸颊是侧着枕在枕头上的,乌黑柔亮的发丝落在她的脸庞上,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巴,鼻翼扇动,睡得很熟。 她本来也是累惨了,刚躺下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纪繁景伸手就要把她拎起来,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他看到了她的左手。 那双手很美,羊脂白玉一样,而这样让无名指上的戒指越发的显眼。 这枚戒他依稀认得,好像是他之前让助理买的婚戒,他记得自己特意要求过要助理买型号最大的。 而林奚欢的手指很细,钻戒银白的圈环戴在她的手指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戴不住,那种感觉就像是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孩子一样滑稽。 第一卷 第9章 梦魇(二) 他还记得在婚礼的时候他对她说过的话,也是唯一的话,“不许摘下来,记得保管好,要是遗失了,损坏了,可会破坏我们的婚姻,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 他的声音里满满地都是恶意,是故意给她的警告。 可当时林奚欢怎么说来着,她紧紧地捂着戒指,答应的郑重,“你放心。” 他以为她不过是随便说说,毕竟无论是身为林家的大小姐,还是纪家新任的少夫人,钻戒这种东西怎么都不会少,况且那枚戒指是那样的大,根本没有办法戴。 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当真了。 纪繁景不禁弯下腰,细细的去看,戒指的圈环还是那样大,没有修改过,可戒指的里面却填充了一些不知名的材质,把圈环缩小了。 可即使这样看起来依旧是怪异,感觉不像是带着戒指,反倒是像是手指插着什么东西,撑的小指跟中指之间有明显的缝隙。 而手指上勒压下的痕迹无声的说明了,戒指一刻未曾离开过她。 纪繁景的心情变得诡异起来,有些莫名的,可以被命名为欣喜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被算计的不悦。 林奚欢一定是故意,她是故意的戴着这样的戒指在众人面前晃荡,好得到众人的同情! 这个女人向来是最会装模作样,他不就是如此被逼着娶了她吗! 思至此,纪繁景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扣着她手的手腕猛地一扯,把她拖下沙发,“林奚欢,你给我起来!” 林奚欢本来正睡得香,忽然被人这么拽了一下,就像是被人扯下悬崖一般,整个都是失重的。 她被吓得够呛,失声惊叫起来,“啊!”望着纪繁景的眼瞳里没有焦距,整个人就像是惶恐到极致的小兽,语言混乱的喃喃自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要坐牢,不要,不要……” 自从结婚这三个月来,纪繁景是第一次看到林奚欢这种模样,可怜的比要被下锅的小羊羔还不如,发丝凌乱的黏在她的脸颊旁,面色苍白,容颜狼狈,跌落在地面上的身子不自觉的在颤抖着。 纪繁景并没有听清楚林奚欢在喃喃自语什么,可她这种模样真是顺眼极了。 心情不由的舒畅,这个胆大包天的野女人,居然也有被吓成这种鬼样子的时候! “哈哈!”纪繁景觉得扬眉吐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林奚欢被这笑声惊的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出来,到底是又做那个梦了,又梦到了那片殷红的颜色,跟灼眼的红色蔷薇。 这人啊,的确是不能犯错,每次错误都是一生的梦魇。 但,林奚欢也倔强惯了的,抬手拨了拨自己的发丝,还有着沙哑的嗓音里带上嘲弄,“不睡觉跑我这边来做什么?”她睨着他,上挑的眉尖带着诱惑的风情,“是想睡我了?还是想被我睡了?” 笑容就那样僵硬在男人的脸庞上,哪怕是面上不显纪繁景也有种被戳破心思的尴尬。 他没有想到林奚欢的脸比书翻的还快,刚才明明还弱小又可怜的。 不过,这个女人的手段向来是漏洞百出。 残留在心底的一丝温情消失不见,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跟嫌弃,瞧,她这个样子简直不外面卖笑的那些欢场女人还水性杨花。 “在蔷薇苑你跟多肉只能留一个!留下它们你就给我滚出去!” 林奚欢眨着眼睛看着他,模样无辜,“滚出去吗?影响不好吧。” 纪繁景的脸色又是一边,且不说这里是老宅,老爷子的眼线众多,单凭她纪家媳妇的身份想要把她赶出去的不容易。 纪家传承渊源,向来在结亲一事上多加慎重,因此所以联姻结亲对门第,出身要求众多,且非常严格,而且家族有规定,凡是纪家子孙,结婚后就不能离婚。 尤其是纪繁景身为继承人,更是没有离婚的资格,除非他放弃纪家子孙的身份,又或者…… 林奚欢这么有恃无恐大约就是吃准这点了,这才敢在他面前如此的嚣张,张扬。 纪繁景心里隐隐有着暴躁,他知道自己情绪起伏如此明显并不是好事,可只要想到倒在血泊里的那道身影,心底的戾气就控制不住。 暗暗的长吸了一口气,他直起身子,长臂伸展,狭长的眼瞳斜睨着,姿态高高在上,声音平淡,“无人的时候张牙舞爪没有关系,只要别把自己真当成纪家的真正的少夫人就行。你知道,从你枉顾人命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 而你,你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标签,凶手!” 林奚欢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心脏疼的猛一哆嗦。 凶手啊…… 这个男人总是清楚怎么让她痛不欲生。 纪繁景不是没有看到林奚欢脸上的苍凉,可他选择了无视,他转身,淡淡地声音落了下来,“起来,去把那些东西都扔掉,明天早上不要让我再看到它们!” 砰! 卧室的门被用力关上的时候林奚欢才从地上爬起来。 起身的动作让她觉得有些疼痛,那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碰伤的,林奚欢不以为意,叫疼,那是有人疼爱的情况下才有的资格。 林奚欢并没有叫佣人,自己找来一个大袋子,把一盆盆的多肉都装进去,当初她买回来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消遣寂寞了。 现在繁景已经回来了,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再度睡下之后,倒是无梦到天亮。 翌日。 林奚欢慢悠悠的吃着佣人准备早餐的时候,男人已经一身笔挺的西装,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看到林奚欢一边翻手机,一边咬着小笼包,眉头皱了起来,“等你三分钟。” “啊?”林奚欢有些发懵,很是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别以为我会再给你生事的机会,爷爷年纪大了,不能任由你利用他。” 林奚欢发誓,她已经发誓无视纪繁景,可在清晨的这一刻,还是被他的话刺得遍体鳞伤。 捏着筷子的手指用力,指节都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第一卷 第10章 梦魇(三) 纪繁景砖头看过去,看到女子紧绷的唇角,那种样子像是在隐忍什么,不过她是收着眼睑的,并不能看清楚她的全部神情。 “身上的衣服换掉,穿的成这样出门,纪家大房还不缺买几身衣服的钱。去把衣服拿下来。”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侯在一旁的佣人说的。 这早饭林奚欢是彻底吃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对纪繁景淡淡的笑了笑,“我穿什么什么关系?反正我又不会跟大少爷走在一起。还是说,亲爱的,这是你找的跟我好好亲近的理由呢。” 纪繁景的眼神一利,眸光暗沉,“既然你占着我妻子的名份,就要做符合身份的事情,而且,这破衣是用纪家钱买的,作为长房长孙,我有资格把看着碍眼的扔掉。” 林奚欢笑的眉眼弯弯,弧度惑人,眼底明亮的光芒就像是开了刃的利剑一般,从唇齿间吐出来的话语倒是又娇又软,“大少爷没关注过,可能不知道,我身上这些衣服都是结婚的时候从娘家带过来的,您啊,可没有处置的权利。” 男人的俊脸顿时阴沉下来,林奚欢也跟着收起了脸庞上的笑容,刚才温软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她扬着下巴近乎挑衅的看着纪繁景,“您要是真的不爽那就自己去不爽吧!” 纪繁景打小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心高气傲惯了那里能容得了林奚欢这么一副调戏的模样? 心底压抑多时的火腾的就燃烧起来。 “林奚欢,我说让你换衣服!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亲自给你扒了!”纪繁景话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哪里容许她拒绝。 林奚欢被气的胸膛起伏,恨不得一口血吐出来才好。 而,纪繁景果断的无视林奚欢的愤怒,冷声吩咐,“晓风!还不把衣服给她!” 林奚欢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超纪繁景走来,几乎跟他相贴的时候才停下,扬着下巴的下巴,笑嘻嘻的说道,“是,我的大少爷。” 擦着男人的身子,从旁边走过,拿过晓风手里的衣服,她回过头来,语带揶揄,“夫君啊,下次要想扒妾身的衣服可以直接说,妾身可以躺好等你哦。” 纪繁景看着林奚欢狡黠的模样脸色越发的阴沉,他收回视线,目带不屑,“自以为是。” 林奚欢就在楼下的试衣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看着一旁的衣服,忍不住嘀咕,“这衣服也不难看吧,就是便宜了点。” “少夫人,大少爷请您快点出去。” “好的。”听到晓风的催促,林奚欢也不敢在纠结立即对着镜子整理衣衫。 纪繁景第五次抬起手臂看腕表。 要不是怕这女人借机生事,又落人口实,他早就去公司了,这才接手公司不久,有不少心怀不轨的蠢蠢欲动。 咔哒-- 就在纪繁景完全不耐烦的时候试衣间里的门被打开了,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然后在看到款款而来的女子时忍不住愣住了。 一条香奈儿最新款的撞色齐膝长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段,林奚欢的皮肤本来就白,明快的颜色衬得她更是肤若凝脂,裙摆下是一双细白的腿,线条优美,可爱的玉足穿在银色的凉鞋里,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竟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美丽的惊人。 “少夫人,穿这条裙子真是漂亮。” 佣人赞赏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纪繁景这才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失神了,不由得恼怒起来,是对林奚欢的,也是对自己的。 怎么能因为这个女人心绪波动呢。 那样他又如何对的起--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张笑容明媚的脸庞,初见的惊艳之下的旖旎心思立即飞灰湮灭。 这番折腾到底是耽误了时间的,剩下的早餐已经没有时间吃完了,可向医院赶过去的时候到底是晚了一些。 别说她向以往那样提前把自己开的这惹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放在停车场,再步行去医院了,她现在就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完了,这次指不定要迟到了。 细长柳叶眉紧蹙着,林奚欢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无聊的看着车窗外,正在这个时候,交通广播传来主持人焦急的声音。 主持人说,洪江大桥上出了车祸,一辆重型卡车疯狂的行驶,一连撞了十七辆轿车,最后在拐弯处跟一辆校车相撞,最后齐齐坠江。 那样的场景想想就无比的惨烈。 就洪江大桥就在她任职的医院附近,如果那边出了事儿,现在医院应该忙翻了。 想到这个林奚欢就冷静不下来了。 一路奔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奚欢已经是大汗淋漓。 原本就嘈杂的医院里救护车和私家车不断进进出出,帮忙救人的,求救的乱成一团。 林奚欢背靠在医院门口的大树上急促的喘着气,一道有些熟悉的低沉男声传了过来--“这个孕妇被撞击跌倒在地上,但尚未大出血,现在立即送到妇产科,请妇科医生进一步处理……” 林奚欢转头下意识看过去,隔着脚步匆忙的人群,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余下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在看清楚那张清丽容颜的时候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皱在一起。 其实她从未想过居然会再次见到这个男人,多年未见,这个男人容颜英俊依旧,而时间却褪去了他年少的稚嫩,浅灰色的休闲服,衬的他愈发的温润秀雅。 这幅模样实在是跟当年嚣张跋扈的少年差别太大了,大到她几乎无法把她跟记忆力的人联系在一起。 也有一直以来未曾改变的,就是他深沉眼底,这些年都抹不去的恨意。 一如当年他疯了一般冲着她咆哮着,要她偿命的模样。 他的衣服上有沾到的血迹,车前灯也被撞坏了一只,看样子应该是从车祸现场赶过来的,并且还带来一个受到惊吓的孕妇。 男人攥了攥手指,抬步就要向林奚欢的位置走过,却被在医院门口接待伤员的医护人员认了出来。 “苏医生?你是惠和私人医院的苏西遇,苏医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