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泥之恋（一） 2008年2月底的北京，乍暖还寒，春的讯息还没有破冰而出，冬的余威仍震荡在天际。天空平静湛蓝，北京大学这座百年老校在四周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包裹下，仍显得肃穆庄严，校园流动的人群却有着隐藏不住的骚动。又一届毕业生将要毕业，何去何从，都面临着选择和被选择，在命运的岔道口，没有人能够继续平静下去。随着大学不断扩招膨胀，昔日的天之骄子也不得不为了一个饭碗四处碰壁，北京大学作为国内顶级大学虽然找的工作不至于太差，但是外有海龟的冲击，内有市场需求的变革，想端上好饭碗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参加公务员考试的同学越来越多，时不时还会出现北大清华的学生卖猪肉摆地摊的情况。去年年底的招聘小高峰已经过去，一部分精英已经找到出路，而刚过完春节，各类招聘会和招聘信息却没有如期而至。 张晓雪和夏秋丽拿着饭盒从拥挤的食堂走了出来。 “咱们系花已经签了一家拍卖公司，一个月近万元呢！”夏秋丽表示很羡慕。 “是吗？那么好，有户口吗？”对于张晓雪来说，解决户口是她找工作首先考虑的问题。 “户口也搞定了，3万块钱买的，听说都是男朋友给弄的。唉，人家什么都有了，命运之神什么时候也眷顾一下我呀。”夏秋丽无不羡慕的感慨。 “人比人气死人？我能找个工作留在北京就行了。”出身农村的张晓雪对工作和未来生活的要求都不高，对她来说脱离黄土地，脱离农村就是人生的一大步。 “呵呵，别犯愁，北京这么大，容得下你我。”夏秋丽就不信她费尽心血考上最好的学府最后会立足不下。 “容是容得下，就看你怎么站、站在哪里了。走，去买点水果。” “吃什么水果，不如回去发几份简历去。” “走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饭可以不吃，水果是不能不吃的，张晓雪拉着夏秋丽就去了超市边的水果摊。 买完水果，两人直奔宿舍，海量简历漫天发，就不信碰不到一只慧眼，瞎猫还能碰上死耗子呢。 两人边走边讨论着怎么发简历更快，哪个网站更靠谱。 这时突然有两个穿着西服的帅哥过来拦住路，对着张晓雪说： “请问你是张晓雪吗？” “请问您是？”张晓雪很吃惊，她不认识面前这两位。 “我们是刘氏集团的，在网上看到你的简历，我们刘总很赏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面试，有兴趣你可以参加一下。”王琛王特助将“赏识”说得很是暧昧。 一头雾水，这哪儿和哪儿呀，不记得投什么刘氏集团的简历，这兵荒马乱、人心骚动的季节，不会是骗子吧。 “我没投什么简历，过两年才毕业呢。” 思量下，张晓雪不能不防备，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北京上学，安全最重要，说着就要离开。 “稍等，你看这是你的简历，并且你们刘志平老师也向我们推荐了你，我们上一轮公开面试已经结束，这是最后的机会，你还是考虑一下吧。” 伸着脖子看看王琛手里的简历，确实是自己的，刘志平也确实是他们班的辅导老师，张晓雪站在风中有点凌乱。 去，这事儿太诡异，没听说用人单位接人去面试的。不去，怎么打发面前这两座神。 “我没有兴趣，不用考虑。” 倨傲，老成。装的，一个小姑娘出外求学，无依无靠，主动自觉离任何危险的事儿都远远的，晚上不出门，不与陌生人有交集是重中之重，张晓雪怎么能放松警惕？ 妈的，这小姑娘真难搞，王琛暗自腹诽，不得不使“杀手锏”了，当然，青天白日的，不适合罩头绑回去，虽然他很想。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证和工作证，还是请你相信我们，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拿过来身份证，张晓雪仔细审查，先仔细核对照片，经历丰富的王特助被审视得有点不淡定了，心想以后一定得找补回来，这是一个什么奇葩呀，老大这眼神呀！王琛心中不住的感叹。 核对完身份证和工作证后，张晓雪决定试一下，万一是次机会呢，这工作那么难找，但是还是不太放心。 “身份证和工作证先压我同学这里，然后再给我一万块钱的押金我就去。” 开玩笑，本姑娘能随便跟两个陌生男人走吗？ 王特助无语了，遇到个硬碴儿呀，再看看面前这个貌不惊人语惊人的毛丫头，谁一听刘氏集团的招聘不是屁颠就上车了？ 腹诽归腹诽，人不是还得带走嘛，这点活儿都做不好，不被老大看扁了？不过，话说谁没事儿带一万现金出门呢。 “那个，张晓雪同学，这样，我的银行卡也压你同学这怎么样？” “那算了，我们下午还有课呢，先走了。” 说着拽着夏秋丽就要离开。 “等下！”“小李，去ATM机！” 王特助声音急躁，哼，钱能搞定的事儿就不叫个事儿，哼着名言提醒自己淡定，淡定…… 第一卷 云泥之恋（二） 坐上小李的车后，张晓雪警惕的看着一个个闪过的高楼，当街道由熟悉变得陌生，她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不靠谱的答应了呢？唉，要钱没钱，要色没色，怕个屁呀，就这样吧，卖也不值几个钱。啊，“卖”！记得看过一个电影，一个女大学生被卖到偏远山区，和一个乡下老头……，那种撕心裂肺啊……想着，张晓雪就害怕起来，不会真被卖了吧，是卖到贫困山区给老头当媳妇，还是卖到荷兰红灯区当妓女呀？一幕幕凄惨的后果在脑海中上映…… “好了，下车！” “啊！？”张晓雪看到了王琛的脸凑了过来，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好，刚才还客气的王特助现在恶狠狠的看着她，让她更确定自己这是被骗的趋势。 “‘啊’什么啊？下车了，吃了多少蒜呀！”王琛对蒜味十分敏感，车内空间小，他已经忍受了一路了。 张晓雪看着车门外矗着的王琛，俊脸下写满嫌弃，她下意识得捂了下嘴。这什么事儿，早知道不吃饺子了，吃饺子不吃蒜那就是浪费饺子，娘的，还没来得及刷牙就被你们绑架了，这怨得着我吗？熏死你算了，无缘无故绑架人。心理腹诽着，但是聪明的张晓雪闭紧了嘴，下车后警惕的向四周看了一圈，观察一下地形，这是一个高楼林立的办公区，传说中白领工作的地方吧。 “去哪里？”张晓雪警惕的问，决定瞅个机会就往对面的马路跑。 “去哪里？你没看见楼上的大字？” 张晓雪抬头，看到大楼的顶端赫然写着“刘氏大厦”几个字。 她半信半疑的随着王琛向前面的大楼走去。 两只灵动的大眼睛左右看着，这真是一个高大上的地方，一层的前台气派，干净，肃穆，前台的姑娘也很漂亮。电梯直上十八层。 他们进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靠南的一面是玻璃，可以看到北京西郊的远山，灰色的沙发和一个办公桌在入门的左边形成了一个类似小会议室的布置，而右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椅子上坐着一个很帅的男人，男人后面是《沁园春雪》的匾额，书法是狂草。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刘子政，刘氏集团总经理，也是刘氏集团创始人刘元根董事长唯一的孙子，刘氏集团的合法继承人，现年29岁，美国耶鲁大学经济学博士，执掌刘氏集团已经两年。 张晓雪看到一脸正派的老板后，确定了有可能还真是面试，一颗纠结的心也放松下来。 “刘总，这是张晓雪。”王琛向刘子政介绍道。 “张晓雪，这是我们刘总。” “刘总好。”张晓雪礼貌的打招呼，她在想要不要握手，但是看对方没有哪个意思，自己也不好伸手。 “坐吧”随意说着，刘子政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 怎么有这么“干净”的人？刘子政心中这样想着，眼睛不由得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姑娘。大眼睛黑白分明，灵动清澈，鼻子娇俏可爱，嘴巴小小的，红润得稍往外嘟嘟着，长头发扎个马尾，斜刘海剪得太短，随便的斜在额头，显得有点傻气。皮肤非常好看，颜色不是那种漂白色，而是嫩黄色，干净透亮，没有一丝杂质。脸上没有任何人工雕饰的痕迹，眉宇间透着聪慧。不妩媚，更谈不上什么风情，却是一股天然纯净之美。 张晓雪看了一眼帅哥，没敢再看第二天，怕人说她花痴。面前的男人就是老板吧，气场真的不一般，不过人生而平等，他也没长三条腿，况且她张晓雪怕过谁？听到让坐，她就自然的坐在了帅哥的对面，中间的桌子也就一张普通的桌子，她怎么着觉得对面的人离自己这么遥远呢，用不用气场这么大呀，一张脸很man的那种，这也太年轻了吧，领导不都得是50岁以上的大爷吗，至少也得是40岁以上的大叔呀，要不要这么夸张，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呀。 对方盯着自己很长时间不说话，张晓雪坐不住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心里这样想着，手在脸上左右摸着，没什么呀。 还好帅哥接着说话了。 “听说过刘氏集团吗？” “抱歉，没有，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先生为什么会找到我？”张晓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王琛。 刘子政嘴角抽了抽，瞪了王琛一眼，神色恢复平静。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娘的，连声音都这么好听有磁性，说英语肯定更纯厚。 自我介绍？招聘的老套，张晓雪已经练习了120遍。 “我叫张晓雪，‘春眠不觉晓’的‘晓’，‘皑皑白雪’的雪，山南省渭河县渭河乡张家庄人，山南省东临大海，北靠大山，历史悠久，民风淳朴，人才辈出。我于1987年12月出生，现年22岁，就读北京大学外语系，已经顺利通过了国家四级、六级、英语专业八级考试，拥有笔译二级、口译二级、计算机二级、教师资格证等证书，希望从事与英语相关的工作。平时爱好有跑步、打羽毛球、看小说、看电影等。介绍完毕！” 一口气说完，张晓雪看着对面的老板面无表情，敢情是白表现了。 “请用英语说说你对公司的印象。” 张晓雪英语口语不是盖的，小嘴一开一合，口若悬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说了足足有十分钟。 总结起来，她表达了以下几个意思： 一是这个地方装修豪华，代表公司资金雄厚，实力超强等等，是一个高大上的地方，在这里工作肯定很舒服； 二是这里的人都很有礼貌，素质高，顺便拿王琛举例，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肯定很舒心； 三是这里的秩序很好，各项工作井井有条，各就各位，没有杂乱感，说明管理到位，在这里工作肯定提升很快。 四是这里老板很帅，眼睛深邃有神，眉如远山，唇若涂脂，鼻子挺拔，下巴刚毅。像王力宏和陆毅的综合体，眼神里的一抹忧伤显得比王力宏更沉稳，俊朗的脸比陆毅更生动。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工作，肯定心旷神怡，劲头十足。 听着面前的小姑娘胡说八道，把面前的两个男人都稍带上了，虽然都是好听的话，但两人心里都有点抽抽了。特别是王琛，没想到这丫头还没进来就给自己摆了一道。这小丫头是否以为他们听不懂英语，还是觉得他们的耳朵是摆设？王琛看了一眼老大平静的脸，看来自己的火候还是不够呀。 张晓雪舔舔说得口干舌燥的嘴，不靠谱的“二”公司，她压根就没想留下，她想去学校或事业单位，目标是把北京户口给落下，以后就是北京人了，从穷山沟到皇城脚下，也是一个跨越。现在的公司一般都不解决户口，她就是来练习面试经验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帅哥，她就准备滚蛋了，还不知道坐几公交车路车能回校呢，压根就不该来。 “明天先过来实习吧。”帅哥面无表情的说。 “啊？！”一男一女两声齐发，两只大眼睛瞪着面无表情的老板，之后又对视一眼，还是王琛反应快。 “‘啊’什么‘啊’，你被录用了，还不谢谢我们刘总。” “哦，谢谢刘总。” 张晓雪脑子有点晕，她聪明的大脑也有转不过来圈的时候，这情况有点太……，难不成以后就真在这里工作啦？ “没什么事儿，今天先回去吧，王琛送一下。”帅哥说完就开始看桌子上的文件。 王琛充满问号的眼睛看了自己老大一眼，刘子政直接忽略不计。张晓雪下意识的，随着王琛就要离开。 “嗯，我想问一下，能解决户口吗？”原则问题必须坚持，张晓雪豁出去了，不给户口的工作不要。 “三个月试用期，试用合格后，签合同，办户口。”帅哥连头都没有抬。 牛叉什么呀，装酷吧，三个月也不长，凑合着先实习段时间吧。王琛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大那张沉寂下来的脸。 第一卷 云泥之恋（三） 坐在小李的车上，张晓雪心情不错。翻看了随身带的手机，好家伙，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家里的，每次都这样，她妈要是找不到人就疯了似的的打。电话拨回去后，还是那么几个嘱咐，工作找到了没有？长点心眼别被骗了，一定要将户口落下，最好是当老师，老师的职业多好呀，张晓雪“嗯哈”一通，她妈突然说：“好了，55秒啦，不说了，挂啦。” “挂吧。”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嘟嘟了，张晓雪知道她妈肯定看到电话上显示五十几秒了，为了避免多收一分钟的电话费，果断挂断了。 刘子政办公室里，王琛说出来自己的疑问。 “老大，你今天脑子清楚吗？就这样收下啦？她行吗？”王琛心中装了一百个为什么。 话说最近刘子政在家人也就是他爷爷的威逼下开始选妃了。刘元根下最后通牒，30岁是而立之年，这之前找不到对象结婚，就直接包办了。刘子政才开始考虑这件事，首先是按照北京大学学生、没有交过男朋友、长相清纯漂亮等几个条件选定了10个女孩子，一个个的拉过来面试，今天是第10个了。 今天这个不是最漂亮的，那满口的蒜味儿，那锈透的脑子，那不伦不类的衣着，上面一个宽大的外套，都起了好多球了，一看就是劣质面料，下面一个宽大的运动裤，根本看不出体型来，脚上一双运动鞋，还是穿了很久该换了的那种。没身材、没脸蛋、没气质。跟了老大2年多了，多数时候都能明白老大怎么想的，王琛现在着实有点想不明白。 “嗯，就她了。” “确定啦？我预计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十分丰富多彩，哈哈，‘眉如远山，唇若涂脂’逗死我了，我怎么没发现呢？哈哈……”王琛肆无忌惮的笑着，抬头看见刘子政射过来的目光，马上闭上了嘴。 “不过，老大，”王琛继续说：“你不会饥不择食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呀！”下属的职责还是要做到的，他可是个有责任心的特助。 “有事没？没事儿立马给我撤。” 看着老大的脸上有那么一丝怒意，王琛马上知趣的开溜了。 “别看了，都走远了。”张晓雪提醒眼睛都看直了的夏秋丽。 “连司机都这么帅，我预感你的桃花运到了。”夏秋丽最后看了一眼那远去的商务车，感叹着说。 “你还没见过他们老板呢，帅得不像个人。”张晓雪眼前闪现了那张很男人的脸。 “真的？我能见见吗？对了，你这面试怎么样？成了？一定成了，看你一脸灿烂。” “先实习吧。” “工资多少，解决户口吗？” “这些等实习结束才能定呢。”张晓雪想到这些，心里又有点沉重。 “唉，你也找到工作了，现在就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了。”夏秋丽来自一个小县城，虽然比晓雪好点，但也需要一个有户口的稳定工作。 “有点信心好不好，咱北大的学生到哪里都该是一流的，咱们就该是好几个单位争抢着要，还可以挑挑拣拣的。” “你做什么春梦呢？” 张晓雪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春梦，而是认为奋力考试最好的学校，奋力争取学习更多的东西，就是为了有资本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是，现实可能比她想得残酷的多。 第二天，张晓雪穿着一身蓝色西服套装出现在了刘氏集团的大楼里。套装是她不久前在五道口小店买的，花了200多呀，准备面试穿，结果没排上用场，现在上班穿正好合适。 坐了1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到公司时还不到8：30，可能还没到上班时间，公司没什么人，十八层只有会议室开着门，她就坐在里面等。一会儿，人陆续来了，但是总经理室的门始终紧闭着。 “你是张晓雪吧，我是行政部李彤，刘总吩咐了，你以后就在我的部门实习，你过来一下吧。” 张晓雪看了一眼面前的美女，年纪有二十五六吧，不过现在的女人都看不出年龄的。圆圆脸，大眼睛，皮肤白皙，衣着得体。 李彤看了一眼张晓雪，个子有一米六七左右，没穿高跟鞋，穿着一身廉价而傻气的套装，脸蛋还算白净，真不知道什么来头，值得刘总亲自吩咐，不过万事都是小心为上。想着，脸上的笑容热情了不少。 张晓雪跟着李彤就走了，还不停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李彤很快布置好了张晓雪的座位，有电脑、电话还有必要的办公文具。还介绍了行政部的其他同志。行政部目前有6位同志，副部长吴慧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副眼睛，很有文化的样子，大家都叫她吴姐。助理王静和蔡欣欣是去年刚招聘的大学生。还有两个虽在行政部但基本不归李彤管，就是特助王琛和司机小李，两人只听刘子政指挥。 之后，李彤又带她认识了各部的领导。张晓雪对介绍的所有人都鞠躬微笑，有职称的叫职称，没职称的叫“哥、姐”，一上午下来，脸都笑僵硬了。 员工餐厅，行政部的人围坐一圈，开始了对新人的摸底调查。张晓雪对自己的情况也如实回答。当听说张晓雪是外地人，坐公车，住在学校，加上那身质地、款式都不入流的套装，他们已经将张晓雪的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晓雪这么漂亮，到时候找个有户口的男朋友，直接就可以落在这里了。”吴慧像所有的中年人一样，喜欢无意中规划别人的人生前景。 “对呀，我一外地同学，为户口愁了两年，最后找了一北京人，有房有车，现在过得也挺好。”王静没有错过表明自己就是北京人的机会。 “咱们公司不解决户口吗？”张晓雪傻傻的问。 “不解决，现在除非是有名的国企，哪有公司给解决户口呀？不过有人投胎投得好，这没辙，晓雪，像我们外地人呀，想在北京扎根是不容易呀。”蔡欣欣一想起自己为户口花了10万块钱的事儿就有点幽怨。 “你都有房有车，还有老公疼，在这里猫哭耗子，过分啦！”王静对蔡欣欣的情况知道的还是挺清楚的，老公在银行上班，算上个高级小白领了。 “再怎么地，也不如土著呀，我认识一人，拆迁分了四套房子，还给了500多万拆迁费，一辈子就剩下吃喝了。”蔡欣欣意有所指，因为王静家就是拆迁户，分了好几套房子，靠房租就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哼，人家还失去了土地呢，土地价值多高呀，给再多的补偿都是应该的。”王静不满的说。 蔡欣欣正要说些什么，李彤站起来说：“吃完了，回吧。” “李姐，王特助在哪里呀，我找他有点事儿。”张晓雪追在李彤后面轻声问。 “他随刘总去美国了，你们以前认识？”李彤怀疑这丫头是王琛介绍过来的。 “嗯，不认识，就是麻烦他点事儿。” “哦，他过两周回来。” 张晓雪找王琛是想把一万块钱还他，昨天只想到让夏秋丽将身份证还他们，后来才想到还有一万块钱的事，既然出差了，那就等回来再还吧。 第一卷 云泥之恋（四） 张晓雪的实习生涯过得平静而悠闲，在公司基本上就是熟悉情况，按照以老带新的规矩，她归王静带。王静是京城人，那股傲气刻意压都压不住，无非就是让她做跑腿儿、传话的活儿，正好可以运动运动。 每天下班回宿舍，就听到室友们抱怨今年工作太难找，听说留京指标只给硕士了，其中抱怨最多的就是夏秋丽，五个人中一个出国，一个上研，一个是富二代不指着工作生活。现在同样贫下中农的张晓雪都找到了工作，夏秋丽更着急了。 “晓雪，你那三个月后解决户口靠谱吗？我首师大的一个同学去了一个中学，正式编制的，现在已经签了合同，户口也正在办，就等着毕业去工作呢。” “是吗？”张晓雪对此心中也很焦急，蔡欣欣告诉她公司不解决户口后她更着急了，只有户口拿到手里才算吃个定心丸呢。 张晓雪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实习三个月没有问题，但是这三个月就不能找其他工作了，到时候人家一句不要了，就等于毕业没有着落，再找工作就更难了。没工作，没地儿住，没钱花，只能背着包袱回老家，老家也不一定有自己的饭碗，待业青年，那就太惨了。脑中立刻出现了一幅拿着被褥流落街头的景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回到老家又被老妈指着鼻子骂，“笨蛋”、“没脑子”、“缺根筋”等等从老妈的嘴里铺天盖地的来，唾沫星子都打在头上，慢慢流淌成一条河在脚下延伸延伸，脚底突然不稳就往后摔了下来，啊！这声不知道是梦里的，还是现实的。张晓雪猛然醒来，心悸半天也没平静下来。 两周后，刘子政回来后的第一天没想到张晓雪会主动来到他的办公室。 张晓雪又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莫名的紧张，小心翼翼的鞠躬后，说：“刘总好，我，我想和你谈一下。” “好，你说。” “嗯……我来自外地一个农村……”说完看了一眼前面的帅哥，帅哥认真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 “嗯，我知道。” “我如果找不到工作，毕业后就没地儿去了，没地儿去我就得流浪街头，我没找到工作回家，我妈会打死我的。您说三个月试用期，我没意见，但是三个月中，我没时间找其他工作，到时候，我不合格，我就没有时间找其他工作了，嗯，我觉得…觉得这个工作不适合我，我想找一个能解决户口的、正式点的、能立马签合同的工作，嗯，就这样，嗯，刘总。” 前言不搭后语，张晓雪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她开始鄙视自己了。 刘子政看着眼前小姑娘穿着一身正装，手足无措的样子，如果第一次见面是“二”的话，这次就是“傻”，傻乎乎的站着，两手不自然的交着，低头看着地，白净的小脸微红，惹人怜惜的样子。 张晓雪再次抬头看刘子政的反映，却见他拿起电话。 “张部长，请马上来我办公室一下。” 第一卷 云泥之恋（五） 捧着就业协议、工作合同和落户协议书的张晓雪坐在公交车上别提有多兴奋，连看见挤车的大妈都乐，周围人还以为看到了傻子呢。她才不管呢，她终于有工作了，还解决了户口。这基本上是除考上大学之后的最大快乐了。她真诚的感谢刘总，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忠于公司，忠于刘总，她不断在心里默念着，就差像入党一样举手宣誓了。 迫不及待的，她立即将好消息告诉了家人，也让着急又使不上劲儿的家人放心，其次就告诉最好的朋友夏秋丽。上大学后，来到京城，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自卑，高中时，她用骄人的成绩赢得了地位，而现在大家在一个起跑线上，同学们的高考成绩并不比她差，甚至还更高。而他们的知识面明显比自己宽广，他们谈的衣服牌子她不知道、汽车牌子她没有听说过，当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美国高速公路、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时，而她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北京，在她上高中之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家。她觉得自己突然闯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而父亲突然得癌的消息，让她的天空更暗淡。四年的大学生活可以总结为几个字：发奋图强，努力挣钱。通过各类兼职她挣够了自己四年的学费，成绩始终在前面，各种证书也考了几个。几年来支撑她的就一句话，也是她的名言：活得像根儿杂草，被所有人踩在脚下，我也要笑。花前月下、名包名鞋、旅游消遣……，她也就在他们谈论时随便听一耳朵，她自觉的站离那个圈子。相比来说，来自县城的夏秋丽和她共同语言还多点儿，慢慢也就成了无所不谈的闺蜜。 “晓雪，太强了，真好。”夏秋丽在上铺说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这么顺，我们老板严肃是严肃，但人还是挺好的。” “真羡慕你，对了，你问一个月多少钱了没有？” “没问，我忘问了，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总不能不够吃吧。” “唉，在北京生活，租房就是一大笔开销，我倒是想去个学校，因为学校一般提供宿舍。” “还是你想的比较远，我怎么没想到住房子的事，唉，现在后悔也晚了，签了3年的合同呢。”张晓雪也开始担心毕业后住哪里的问题了。 不过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张晓雪同学，找到工作后，心情就是不一样。很早就起床，看着蓝色的天，哼着“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就上了公交车。在公司，她像只永不停转的小陀螺，精力充沛得不可思议，明知道王静把活儿都给了自己，可是她不介意，稿子弄不完她就回宿舍弄。她珍惜这来自不易的工作机会，感觉日子跟蜜一样，因为点小事儿闹矛盾太不值当。 行政部简言之就是刘子政的秘书团，只听刘子政一个人的，所有的工作都围绕他展开，领导日程、文稿、组织会议、日常接待等。张晓雪的主要工作是整理稿子，接受并整理来自公司内外部的各类稿子，外文要翻译成中文，负责稿子的是吴姐，由吴姐审核过后再给刘总。而李彤则统管会议、日程、接待及其他所有日常交际事宜。每天能和刘总见面的也就李彤、吴姐、王琛、小李四个人。张晓雪这两周都没见到老板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有了“十年不见君王面”的感慨。过去的宫女有多少进了皇宫连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呀，“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王静她们可不是每天刘总这，刘总那的，把听到的一些八卦眉飞色舞的传播一下，还十分得意的样子，“看，还是我消息灵通吧。”对于这些，张晓雪并不反感，枯燥生活的调剂，听听也无妨，关键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处理同事关系时，张晓雪遵照和谁都不即不离的原则，她不相信同事可以成为朋友，吃一锅里的饭，涉及利益太多了。大事随群，比如一起去食堂吃饭，所以可以说她和办公室其他人的关系不好也不坏，张晓雪对此很满意。 一天，张晓雪照例是8:30之前到办公室，正整理办公桌，规划一天的工作，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小雪，这么早？” 张晓雪吓了一跳，扭头看到那张脸后，“啊”了一声赶紧说：“刘总好！”，头不由的就底下来，心想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呀，吓死我了。 “来，过来给我倒杯咖啡吧。” “哦。”张晓雪亦步亦趋的跟着前面高大的刘子政，以前见面都是坐着，现在看自家老板挺拔的身躯，勇武有力的肩，稳健的步伐，张晓雪的心脏无端的就开始紧张，跳动加快。 张晓雪十分忐忑的进了总经理室，这应该是她第三次进来。 “咖啡机在那里，你会用吗？”刘子政指着窗台下面的一台机器说。 “不会。”张晓雪有点不好意思，仍旧低着头。 “那我教你。” “哦。”张晓雪凑到了咖啡机前。 这是张晓雪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刘子政，她感觉这个帅气又沉稳的男人周身有一种磁场，将自己和外界隔离开。当闻到一股清冽的男人气息向自己袭来时，她感到莫名的慌张，畏惧中夹杂着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认真听完用法后，她自己试着操作了一下，本身就是聪明的姑娘，这点活儿就是小儿科了。张晓雪冲着咖啡，刘子政坐回自己的办公桌上，随意的问：“工作怎么样？适应不适应？” “挺好的。” “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好的，谢谢刘总。” 张晓雪在这里是全身不自在，她心理默念，“咖啡机，你流快点行不？”，死盯着杯子，看着浓浓的褐色浆液慢慢流出，上面的泡沫不断聚集聚集，终于满了，她嘘了一个气，马上将咖啡放到刘子政的办公桌上，说：“刘总，咖啡好了。” “嗯，好的，谢谢！” 张晓雪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眼面前的老总后，她准备离开。“刘总，那我先去工作啦。” “嗯，好的，以后每天早上过来倒一杯。” “嗯，好的，刘总再见！” 张晓雪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的门，她压根没听清后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只是心跳莫名的快，为什么呢？她也不清楚。 倒就倒吧，不就是杯咖啡吗？想那么多干什么，心理稍微平静些，开始了一天的新生活。不想，一波未消又来一浪，头儿李彤忽然找谈话。张晓雪觉得李彤这人能干漂亮，长袖善舞，但是心机太重，在她面前，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做事。跟在李姐后面，张晓雪的小心肝儿较为忐忑。 李彤让张晓雪坐下，然后悠闲地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品了几口，慢慢放下，涂成玫红色的唇轻启。 “晓雪，你和我说实话，你是否以前认识刘总？” “不认识。” “哦，这样呀，”说着自己楞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以后刘总的日程由你来负责，一定要尽心尽力呀，这是我对你的信任，领导的事儿，哪怕是一丁点事儿都是大事儿，特别是日程安排，变动多，时间要计算好，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后。公司大事不能忘，有些事情要记得多提醒领导，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来问我，每天下班前给我汇报一下。”李彤说了一大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刘总突然找她谈话，专门交代以后他的日程由张晓雪来负责，这不是夺她的权吗？看来这个张晓雪真不简单。 “嗯，好的，李姐。” “这是今日的安排，你去给刘总吧。” “好的，李姐，那我走了。” 张晓雪心中有点想不明白李姐为什么让她负责这件事，领导日程安排看似是一件小事儿，其实却有好多隐形的权利，内外人员想见领导都要先打电话约定时间，见谁不见谁，什么时间见，很大程度上要看安排日程的人怎么和领导说或者什么时候说，起着与领导联系的枢纽作用。这件事一直由李姐亲自负责，现在突然转给了自己，张晓雪有点不适应，但是不管怎么样，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这样一来，张晓雪工作更加忙碌，电话不断，来访不断。李彤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但是并没有说以前的工作不用做了，而她能够精心下来弄稿子的时间也变少了。当别人中午休息聊天的时候，张晓雪必须奋笔疾书，做不完晚上回家再做。每天更早来上班，给领导倒咖啡，将日程打印好放在领导的桌子上，重要节点的会议提前通知参会人员，遇到接待还要准备相关材料。每天像一头不停拉磨的驴一样，但是张晓雪却觉得很充实。 对于张晓雪的突然受宠，办公室的人各怀心思，王静更是羡慕嫉妒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晓雪刚工作一个月拿的工资就和她们一样了，并且听说还解决了户口，公司什么时候给员工解决过户口，大家觉得这个张晓雪可能真是有来头的。 第一卷 云泥之恋（六） 这日，又是在刘子政离开后，张晓雪钻进了经理办公室，将办公桌整理干净，将咖啡杯子洗干净。现在和老总接触多了，她那种很想见到那张脸，又想躲避那张脸的心里很复杂，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总是选择在老总不在的时候完成她所有的工作。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室内窗明几净，心情一放松，冰雪聪明的张晓雪干了一件她这辈子都后悔的一件事。看着窗下的咖啡机，还有包装精美的咖啡包，她特想尝尝领导每天都嗜喝的咖啡到底什么味儿。 她习惯性的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走到咖啡机前，按动按钮，榨了那么一点点，看着浓黑的液体，闻着有一股香味儿，尝试着喝了一小口，哇，真难喝！捂着嘴，她想将口中的咖啡吐掉，正闷着头四处找垃圾桶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 “咖啡好喝吗？” “唔！”听到王琛的声音，张晓雪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扭头看到王琛一张戏谑的俊脸和身后看似平静，嘴角却隐隐上翘的老总。两人不知道站在身后多久了，张晓雪瞬间满脸通红，怎么就没听见声音呢，都是兔子变得吗，她艰难的咽下口里的咖啡。 “你们……？”“我……” “这杯子好像是老大的也？呵呵，张晓雪，你咋想的？”后面半句模仿的东北口音，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都快变成紫色了，王琛觉得太有意思了。 张晓雪感觉自己的脸火烫火烫，放点棉花上去指定能点着了。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这脸丢的，没事喝什么咖啡，真是好奇害死猫。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砧板上的鱼，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前进是一刀，后退还是一刀，当缩头乌龟吧，低头站在那里等待发落。没想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声音传来。 “没事儿，先回去吧。” 张晓雪感激的看了自己老总一眼，如蒙大赦，放下杯子，就窜出办公室，好像身后有人追杀般。身后传来的一连串的大笑被她忽略不计了。自己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以后怎么见人呀，老总会怎么看自己呀，张晓雪现在只想消遁，让自己永远消失一段时间吧，人生呀，悔恨吧！ 魂不守舍了几天，现在更不好意思见老总了，不可避免见面时，也总是未说话脸先红，太不好意思了，但是好像对面的老板已经将那事忘了，自己渐渐的也就过了心里那道坎。 这天又去看老总的咖啡有没有人帮倒，结果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谢谢你给我倒咖啡，以后不用麻烦了，好好工作。” “嗯，好的，刘总。” 应该是王静的声音，张晓雪贴着门，想听更清楚些。 “你去把张晓雪叫过来吧。” “嗯，刘总。” 啊呀，不好，偷听被抓到了，张晓雪转头就往回跑，结果一头撞向了一个胸怀，“啊”头磕得好疼呀。 “小美女，你这着什么急？有人追杀呀，用哥英雄救美一下不？” “嘘”张晓雪立即向王琛做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 此时，办公室的门正好被王静打开，王琛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有机会报一万块之仇，他能放弃吗？不能。 “呵呵，我说这么着急，感情是偷听墙角被发现了呀？！” 张晓雪恶狠狠的看着王琛，这叫什么人呀，声音这么大，害怕别人听不见呀。唯恐天下不乱，张晓雪断定王琛肯定是个人面兽心没有同情心的人，心中又记上了一仇。 开门出来的的王静，走过来狠狠的瞪了张晓雪一眼，冷声说“刘总让你过去。”说完就走了。 张晓雪听着王静的话，这阳春三月的天，怎么让她不寒而栗呀，干活不是问题，这关系也太难处了，这是一下子得罪两个人的节奏呀，日子可怎么过呀，偷喝咖啡，偷听墙角，都在老总眼皮子底下，老总会怎么看自己呀。 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刘总，您找我？”张晓雪偷眼看了一下刘子政，仍旧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她有时候都怀疑这个人是否会笑，是否还有其他表情，比如愤怒呀，悲伤呀。永远一张沉寂的脸，很容易审美疲劳的，当然这只是她不合时宜的瞎想，领导还不知道怎么处分她呢。 “今天都有什么安排？”刘子政平静的问道。 “啊？”等待的批评没来，张晓雪信号接收系统短暂停止了工作。 “哦，10点工作例会，材料已经放在您的桌子上，下午2点在银河大酒店接待意大利客人，4点见江南分公司楚总，6点参加同学生日宴会。” “好的，回去吧。” “嗯，刘总我…，嗯，刘总再见。”张晓雪想说什么，最后想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出来了。老板没有责怪，张晓雪感动得眼泪都要哗哗流出来了。 终于熬到周末，学校基本上已经没有事儿了，论文也早已写好，就等待答辩了。平时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周末是唯一自己能掌握的时间。张晓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周末，睡个懒觉，洗洗衣服，看会书，练习同声传译。她的理想是能够胜任现场同声传译的工作，挣钱多，自己又喜欢，多好。那个能把总理讲话翻译到位的美女就是她的梦想啦。看着《Gonewith the wind》，做着美梦的张晓雪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日落西山，夕阳照射进张晓雪的宿舍，有一缕打在她的小床上，正好光顾了她熟睡的脸。睁开眼时张晓雪发展自己没变成美女翻译，夕阳的照射让她回到了现实。同学们都出去了，屋里很安静，瞅了瞅床头那一大堆脏衣服，已经两周了，不能不洗了。唉，张晓雪极不情愿的端起水盆去水房洗衣服。她讨厌一切女人该干的活儿，洗衣服、做饭、洗碗、整理家务，她全都讨厌，她常感叹自己怎么不生个男人呀，这些琐碎的事儿就不用干了。当她还在幻想变男人时，听到水房传出来的声音，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被潜规则也不是不可能呀，人家户口都解决了，现在公司一般都不解决户口的。” “以前没发现，现在看呀，她其实长得挺漂亮的，被男人开发过就是不一样，哈哈……” “唉，我怎么就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呀。” “你拉倒吧，别说风凉话了，你有个有钱的老爸不比什么强呀？”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开始讨论男人为什么喜欢处女了，张晓雪走进洗衣房，拉动脸上的肌肉笑了一下说：“你们也洗衣服呢？” 当两个正在说的不亦乐乎的人听到声音看到张晓雪的时候，明显吓得不轻，嗯啊两声就低下了头，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了，一般都会不好意思，还是同学，真是的，没事儿瞎传什么八卦呢。 张晓雪低头洗着自己的衣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已经将她们骂了一百遍，你们才被潜规则呢，谁她妈的没事儿造这种谣，娘的，我是全县高考状元，我用得着靠脸蛋活吗？“潜规则”？多恶心的词儿呀，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的去形容她呢，她妈的，越想越生气。但是能怎么样，嘴是别人的，她还能不让人说话呀，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唾沫星子淹死人”就是这样了，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路是自己走，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就当他们在放屁好了，她自我安慰着。 虽然自我开脱了一下午，晚上还是没有睡好，张晓雪又鄙视了自己一把，不就一句话嘛，犯得着吗？她想揍自己，太不争气了。 第一卷 云泥之恋（七）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就到了公司，先去经理室倒咖啡，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她就想到那张从容淡定的脸，对所有人都保持一种疏离，永远是那么平静、胸有成竹。又想到了昨天被人说的“潜规则”，她更加义愤了，这样的老板用得着“潜”她吗？不知道多少漂亮女人挣着往前冲呢，人能看上她吗？真他妈可笑，没一点儿依据的事儿也能让人随意去臆想，随意去诋毁，这人心都怎么了，难道就看不得别人好吗？唉，过好自己的生活，让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去八卦别人吧。 王琛坐在沙发上，看到刘子政还是拿着原来的杯子喝着咖啡，就想偷笑。“老大，你这进展速度有点慢呀，都两个月了，小姑娘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连手都没拉着，你行不行呀？要不让我教你几招？”王琛与刘子政是美国留学时的同学，两人比较投机，毕业后就随刘子政回来经营刘氏集团。从他们认识，刘子政就没谈过女朋友，一度以为他性向有问题呢，对他这方面的本领很是质疑，他得帮老大一把呀。 “省省吧，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定再说吧。” “你以为我不想呀，谁不想抱个美女睡呀，我有时间吗？这大周末的都不让我歇会，要不你放我几个月假，我去找个人谈谈恋爱？” “想都别想！” “唉，我的终身就这样被你贻误了。” “拉倒吧，你父母不是给你选好妃了？” “别取笑我了，那叫‘妃’吗？连个‘答应’都算不上。你还别说，我看你选的‘妃’还是比较靠谱的，要不说你眼光毒，小姑娘很耐看，越看越好看那种，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飞扬跋扈，跟个女流氓似的，现在一见面一口一个‘特助’，礼貌着呢，我都不忍心戏弄她了。”靠，话说完就后悔了，果不其然。 “什么？你戏弄她？” “好，好，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看护的。” “对了，和美国那边已经谈好了，他们老总要求面谈，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 “订在下月中旬吧，小雪一起去，你安排一下。” “ok，走啦，十点半见日本的森田。” “嗯，走吧，叫上李彤。” 黑色星期一的时钟终于走到了5点半，“啊呀，终于下班了。”蔡欣欣伸了个懒腰，接着说：“晓雪，你还不走呀，你干活还真拼，晚了还能赶上公交吗？” “说不定人家有人送呢，你瞎操什么心？”咖啡事件后，王静不仅给张晓雪更多的事儿，还时不时会暗语伤人。 “这就走，你们先走吧。”张晓雪准备把手中的活儿做完了再走。 这时小李走了进来，说刘总要请她吃饭。张晓雪吃惊之余，感到各色目光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聚集。 “啊，小李，就我一个吗？”张晓雪不解，还要最后确认一下。 “嗯，刘总是这么说的。” 又是在各色含义不同的眼光中，张晓雪跟着小李走了。 刘总要请她吃饭，为什么呀？忐忑中跟着小李就来到车前，看到老总坐在后面，张晓雪毫不犹豫的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和老总打个招呼，一路谁也没说话，张晓雪第一次坐这么豪华的汽车，但是她屁股上却像是扎了针眼，难受，气闷，对这种未知的失控状态有点抓狂，就好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任你四角乱弹，用劲全力，也找不到一个着力点。心中装着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找她吃饭？为什么单请他吃饭？去哪里吃饭？吃什么呀？ 当和刘子政面对面坐在西餐厅的包厢里时，张晓雪看着周围大气的装饰和精致的餐具，昏黄暧昧的灯光照射着一切物事，幽静且富有情趣的一个地方。她从没有到过这么好的餐厅，平时都是在食堂吃饭，她吃得最好的一次是她帮了老师的忙，老师在一个比较高档的餐厅请她吃饭，但也没有这家高档。想着，“潜规则”三个字却不适时的浮现在脑中，看着对面优雅深沉的男人，怎么可能？这可是自己崇敬的领导呀。 服务员将两人的外套收起，刘子政脱掉西装外套后是白色的衬衫，张晓雪脱掉那套蓝色的套装后也是白色的衬衫，看起来像情侣，其实完全不一样，张晓雪的衬衣15块钱买的，刘子政那件不低于一万五，两件衣服，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张晓雪拽了拽下摆有些皱巴的衬衣，心中苦笑了一把。 “不用紧张，就随便吃个饭。”刘子政看出来张晓雪的局促。 “刘总，应该我请您吃饭呀，谢谢您让有机会在刘氏工作，还解决了户口。”张晓雪笑着说。 “你想吃点什么？”刘子政看着对面张晓雪敬重的看着自己，像看一个长辈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的，不过第一次想要和一个女人接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慢慢来。 “我吃什么都行。”张晓雪看着菜单，菜的名字也没听说过，一看那个价格呀，还是“刀勒”，刚才还大言不惭要请客，估计把她卖了也不值一顿饭钱。 刘子政看着菜单就点了几个他认为一般女人都喜欢吃的菜。 当服务员问牛排要几成熟时。 “什么几成熟呀？我不吃生的。”张晓雪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盯着服务员，服务员则求助的看了一眼刘子政。 “七成熟，谢谢。” 服务员如释重负般舒口气，接下来的对话就没张晓雪什么事了。 “在刘氏工作两个多月了，感觉怎么样？”刘子政没话找话吧。 “挺好，谢谢刘总关心。” “还适应吧？” “适应。” “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 接着又是让人尴尬的沉默。 张晓雪决定自己绝对不主动讲话，今晚的原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刘子政觉得和女孩子交流比与顶级公司谈判还难。 服务员过来倒红酒，刘子政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这红酒还不错，喝点。” “谢谢刘总，我不喝酒。”张晓雪才不会上当呢，多少小说里写女人喝酒被下药的。 “你不用那么客气，别总一口一个谢谢。” “好的，谢谢刘总提醒。” 刘子政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对面那个充满戒备的女人，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四处看，像被关押的犯人寻找伺机逃跑的机会，他有那么可怕吗？ 张晓雪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多数是自己没见过的，那个放在盘子里的一大片肉，就是传说中的牛排吧。 她用叉子将整个牛排叉起，像小的时候吃插馒头一样，一口一口的啃咬着。服务员吃惊的看着这种吃法。张晓雪就当没看见，虽然她没有吃过正宗的西餐，但是关于那只手拿刀，哪只手拿叉的礼仪还是学过的。她就要丢一下人，丢人总比被人潜好，她就是要表明自己就是一个没品的农村丫头，估计以后老总再也不会请她吃饭了吧。 还别说，这肉还真好吃，张晓雪三五口就吃完了叉子上的肉，那吃相，好像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吃完之后，她就招手叫服务员。 “给我来瓶矿泉水。”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这里没有矿泉水。”服务员语气里好像听不出抱歉的意思来呢。 “哦，没关系。”好吧，张晓雪吃太快了，是有点噎，看着桌上的一个不知道什么汤之类的东西，又想到下药的事，只能忍着吧，咽几口唾沫润润吧。 又吃了一点鱼肉，张晓雪看着其他不认识也没胃口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动筷子，看着对面那个优雅的男人平静的吃着自己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张晓雪顿时有点脸红，人家也没“潜”你的意思呀，况且你有什么值得人家潜的，人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呀，是自己多想了吧。傻啦吧唧的，在领导面前这么没形象，张晓雪低头有点懊悔。 “吃饱了？” “啊？嗯。”张晓雪抬头看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帅脸，觉得自己就是个傻蛋。就像那个无意中闯入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从此算是和权贵阶层有了些微的交集，但是在这交集里，自己注定会是丢人丢份丢自尊的那个。 吃完饭，两人离开了包厢，张晓雪计划好了，出门就去找公交车，一定不做老板的车，希望以后两人只有工作关系，不要有什么私人的交集，太让人内伤。到了餐厅门口，张晓雪逃也似的说：“谢谢刘总请我吃饭，公交车来了，我走了。”转头就跑了，也没看清是几路公交车就赶上去了。 刘子政看着那奔跑的身影，摇了摇头，难道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下了公交车，张晓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脑子也好像不会转动一样，嘴里一遍遍说着“傻缺”，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没脸活了。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在夜幕中行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失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强制将一天发生的事情屏蔽，才感觉到一点可怜的安宁。 第一卷 云泥之恋（八） 翌日，张晓雪想到又要看到那张俊脸时，头都大了。耳朵偷偷贴着门，听听屋里没有动静，张晓雪才迅速用钥匙打开房门，做贼式的快速将咖啡倒好，将日程放在桌子上，逃也似的出来。 整个上午，张晓雪两只耳朵一直处于树立状态，但是经理室安静的很，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估计不来上班了吧，她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稍缓和一点，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直到中午，经理室都没有动静，凡是打电话过来的，张晓雪全告诉他们经理不在。 员工食堂，行政部的同志们照例坐在了一起。 “晓雪，昨天刘总请你吃的什么呀？”蔡欣欣边说边有深意的挑了挑眼睛。 张晓雪知道这一劫终于还是来了，笑了笑，说：“没什么，你这套裙子真漂亮。” “漂亮吧，我爸刚从美国给我带回来的。别转移话题，刘总请你吃的什么呀？” 面对这个八卦婆，张晓雪很是无奈。 “没吃什么，就随便吃了点，唔，今天的排骨真难吃。”张晓雪继续打岔。 “人家不想说，问什么问，有本事你也用点媚功让刘总请你吃一顿。”王静说话含枪带棒。 张晓雪一般不和她一般见识，就当没听见。 “我是没本事，也没花功夫去倒咖啡，我也没指望过什么，比望眼欲穿，求而不得之类的好多了。”蔡欣欣可没有张晓雪那么好欺负，能忍受。 “你说谁呢，把话说明白点儿。”王静愤怒的站起来。 “都闭嘴，王静坐下，以后不许在背后议论领导，都闭嘴吃饭。”李彤在关键时刻发话了，部门内讧，她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让其他部门的人笑话。 下午三点，“晓雪，给刘总的客人倒茶去。”张晓雪看到部长李彤面有愠色，不知道谁招惹这个火爆姐。 话说谁惹了李彤呀，原来是刘子政的后妈陈若雨携带女儿刘子涵和侄女陈曼来了。李彤最讨厌这三个女人，一来就颐指气使，把她当丫头使唤，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还有那个陈曼看老总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已经暗恋刘子政两年了，两年来，她工作上是尽心尽力，而刘子政就只把她当成一个工作人员。虽然当初火热的心早有些凉了，但是每次看到他的后妈带着侄女过来，她就生气，目的太明确了，不就是借此推销侄女吗？刘子政对张晓雪的那点意思，李彤是早就看明白了，好了，现在让四个女人去唱戏去吧，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张晓雪正在写稿子，突然要去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因此磨磨唧唧的起身，上了洗手间。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子涵挂在刘子政的脖子上撒娇。 “哥，我看中了一辆红色跑车，好好漂亮的，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呀？” 刘子政拉下缠在脖子上的手，说：“好，好，先给我好好站着再说。” 看到张晓雪进来，刘子政说：“晓雪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子涵，子涵，这是晓雪。” 两人互相一笑算是认识了。 “这是陈姨，这是陈曼。” 张晓雪马上过去打招呼。 “陈姨好，陈姐好。” “叫我陈曼吧，我有那么老吗？”陈曼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叫自己姐很不舒服，现在哪有女人会承认自己老。 张晓雪特地看了看那个叫陈曼的，二十六七左右，个子不太高，有1米6左右，尖尖脸，大眼睛，妆容很精致，耳边两个大耳环，穿一套玫红色的裙子，外面照一件小西服，衬得皮肤白皙，身材不胖不瘦，很匀称，美女一枚，就是脾气有点冲，不过关她屁事，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陈若雨和陈曼谁也没有正眼看张晓雪一眼，也许在她们眼里，她是不值得一看的吧。这样想着，张晓雪给她们每人都倒了一杯咖啡后就离开了。 出来后，她心情很不爽，没有原因的不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爽，怎么样才能变爽，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刘子政和女人在一起，陈曼那过于明显的眼神，谁都可以看清楚它代表什么，虽然以前就知道刘子政经常和李彤出去，但她觉得那是工作，现在自己眼见着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心中就是不爽，因为这不爽，她很鄙视自己，自己是那根葱，不过是一个倒水伺候人的。 站在门外，张晓雪强制压抑下自己的心，然后满面含笑的进入了办公室。 “怎么样，看到准刘夫人了吗？”蔡欣欣兴冲冲的说，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怎么也改变不了她八卦姐的本质。 “看到了，很漂亮呀，眼睛大大的，一笑还有两个酒窝呢。”张晓雪笑着说，虽然那笑不是对自己。 “听说咱们的准刘夫人呀已经通过了刘董的审批了，家里的老爷子也点头同意了，说不定都快结婚了。”蔡欣欣小声说着。 “哦。”张晓雪机械回答着，心中烦乱的不行。 对于爱情，张晓雪真的没有想过很多，她没有谈过恋爱，貌似也没人追求过她，看到别的女孩子被追，她挺自卑的，怎么着就没人追呢，她一度认为男人都不喜欢她这种的，书呆子加点女汉子，把男人都吓走了吧。所以她对爱情没有奢望，就打算找一个还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就行了，学习比爱情重要，工作也比爱情重要，这是张晓雪的原则。 是时候找个男朋友了，理智的张晓雪马上做出了决定。 张晓雪是个行动派，一旦决定就会马上行动。大姑一个月前就给介绍了一个，在海淀从事IT工作，给了联系方式，双方都没联系彼此，现在正好可以见上一面。 周末，两人在张晓雪学校见面，这是张晓雪选的地儿，主要考虑是安全问题，学校是自己的地盘，碰到坏人也不敢做什么。上午10点左右，张晓雪同学在学校西门看到那个和自己相亲的男人，男人个子不低，头发是自然卷，一双眼睛让张晓雪看到后是顿生失望，萎靡无神，好像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似的，也好像是永远都那样不死不活的张张合合，唉，很不错的一个小伙儿，怎么这眼神儿呀，电脑看多了吗？ 两人在学校里面逛，5月的北京大学到处都郁郁葱葱，各种花也不少，百年老校，现代风景和历史古韵并存，张晓雪不停的介绍着，语气中满是骄傲自豪，男人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一两句。后来，说的口干舌燥的张晓雪同学说：“快中午了，既然来了我们学校，就去食堂吃点饭吧。” 男人说：“好” 张晓雪说：“吃韩国料理吧。” 男人说：“好” 张晓雪心想，你除了说好，还会说点别的吗，整得就她一个人表演了。 两人坐到餐厅，一个点了牛肉炒饭，一个点了石锅拌饭，张晓雪不说话，男人也不说话。张晓雪尴尬的要死，而男人却若无其事。好吧，张晓雪只好又充当起话痨来，说家乡，说小学、中学、大学，等两人都吃完了饭，张晓雪说：“我下午约了个同学，你看？” “我下午也得去加班，正好在这里坐公交车。” “哦，好的，那再见。” “再见。” 离开那个男人后，张晓雪常常的舒了一口气，累，怎么比工作还累呀。互相都没看上，省事儿了。 第一卷 云泥之恋（九） 刘子政当天就知道了张晓雪去相亲的事情，王琛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比较到位的。说实话，刘子政听说后很是生气，已经很少生气的他，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几个月的相处，他觉得张晓雪这丫头纯洁可爱、能干聪慧，说不上喜欢，但是他不讨厌。问题是现在面对张晓雪，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从来没有追过女孩子，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刘子政犯愁了，直接说吧，怕把小姑娘吓走，慢慢来吧，说不定那丫头脑子一抽就和其他人好上了。 拿起电话，刘子政拨给了王琛。 “告诉行政部，我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饭。” “ok，老大终于出手啦？！” “瞎贫，安排好了。” “一定会非常好，请好吧。哈哈，祝老大成功掳获美人心呀。” “少废话，把事儿办好。” “好的，没有问题。” 王琛将聚餐地点选在了五道口，一是离张晓雪的学校近，吃完回学校方便，二是离刘子政的家近，万一刘子政将张晓雪带回家也方便，三是五道口吃饭的地方也比较有特色，就是棒子多了点儿。看看，这就是特助，办事牢靠，心思缜密。 听说老总要请吃饭，行政部已经处于沸腾状态，李彤是经常陪刘总出去应酬，但是请他们吃饭，目前还是第一次。除了公司年会，王静他们基本上没有和刘子政一起吃过饭，连吴慧也一样。张晓雪看着她们欢快雀跃，心中想的是聚会怎么可以不喝酒。听说很多初工作的人都会被灌醉，她可不想喝醉。记得小时候，她们村有两个著名的酒鬼，喝醉了耍酒疯，哥哥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得时候像哭亲娘一样，笑的时候，逮谁就叫谁媳妇。弟弟是见人就骂，骂完就扇自己耳光，真扇呀，“呱呱”响。每次都引一群人观看，跟看耍猴似的。她说什么也不能喝，万一自己喝醉了有什么不雅表现，刘总会怎么看她，同事们会怎么看她，说不定会成为全公司的笑料呢。最主要的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女人就不该喝酒，只有坏女人才喝酒。 行政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她们都有自己的车，直到现在张晓雪才知道她是富人国里唯一一个穷人。王静开的是宝马，蔡欣欣开的是奥迪，李姐和吴姐开的什么车她就不知道了，她只认识大家都知道的那几个牌子。陪着她们站在地下车库，张晓雪犹豫了，她们都说可以搭她们的车，最后她选择走向李彤的车，没走几步，就听小李叫她。小李说刘总让她一起坐车去，张晓雪想了想还是坐进了李彤的车，让小李和刘总说她们已经出发了。 中国人的酒桌，座位体现身份，刘子政坐主位，左边是王琛，右边是李彤，之后吴慧，王静和蔡欣欣挨着，张晓雪和小李挨着，正好坐在了刘子政的对面。菜上得差不多了，刘子政环视了一圈，对面的张晓雪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衣，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痕迹，在一帮脸上涂得花红柳绿的女人中，显得更加的清丽可人。他站起来，举杯说：“各位行政部的同志，咱们平时工作很忙碌，很辛苦，有时可能还要受一些委屈，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在此，我代表公司对大家的工作表示感谢，对大家为公司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敬你们一杯。”说着就一饮而尽，很是豪爽。大家也都将杯中酒喝完了。张晓雪同样端起前面的红酒，嘴挨了下杯子就放下了，自己还心下窃喜呢。 突然间听到王静的声音，“张晓雪，你怎么没喝？”，张晓雪环视一圈，大家杯子真都空了，不带这么玩的。 王静的一句话让大家所有的眼光都射向了张晓雪和她前面的那杯酒，领导敬酒敢不喝？ “抱歉，我不会喝酒。”张晓雪脸红的像个柿子。 “不会喝就学呀，没人生来就会喝酒，在公司混，怎么能不喝酒呢？连刘总的面子你都撅，你还想好好工作吗？” 张晓雪看看王琛那张脸就想捏死他，路上想好的借口都有什么来着？ “不是，我喝酒过敏。”张晓雪终于想出来一条。 “刚还不会喝，现在说过敏，你这不自相矛盾吗？来一杯，不会死人的。”王琛继续叫嚣着，一张脸不怀好意。 “不能喝就别喝了，没关系。”刘子政发话了，别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张晓雪心中又是一阵感激，低头吃自己前面的菜。可是松懈还没有多长时间的饭桌，由千杯不醉的李彤首先发起了攻势。 “刘总，谢谢您对我们部门的关心照顾，敬您一杯。”碰完杯后，李彤一饮而尽，刘子政则缓缓的迷了一口。说：“多谢，辛苦！” 之后是吴慧，“多谢刘总对我的栽培，敬您！”说着也喝完杯中的酒，服务员特别有眼色的又为他们添满了酒。 张晓雪心中默念，王静蔡欣欣千万别站起来敬酒。 然而不遂她愿，王静蔡欣欣同时站起来，说感谢话，敬酒，喝酒。 现在就剩下小李了，还好，小李是司机，可以不喝酒，有人陪着就行，张晓雪该吃什么还吃什么，对李彤射过来的电波装作没看见。其实不是她没良心不感谢老总，而是觉得感谢又不是非得喝酒，工作做好了不就行啦。 “晓雪，你不感谢一下刘总吗？”当然是死对头王琛的话。 “啊！嗯……”张晓雪哼唧了一下，瞪了王琛一眼，娘的就不能放过我一次吗？ “哦，我当然感谢刘总啦，谢谢刘总对我的关照。不过我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着端起茶水就喝完了。 “喝茶多没有诚意呀。”王琛就喜欢看张晓雪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有诚意，你怎么不喝？”这个王琛总欺负她，被欺负厉害了，她只能反击一戈。 “谁说我不喝了，我当然喝了，我和刘总的感情，这得用白酒，服务员，来瓶茅台。” 张晓雪没想到王琛来真的，看着他倒了三杯白酒，依次喝下，其他人都为他鼓掌。 “看，怎么样，你说你今天喝不喝吧？”王琛挑衅的看着张晓雪。 张晓雪就受不了有人挑衅，不就是一杯酒吗？她就不信喝了能死人，别人喝了不也没事吗？“喝就喝。”说着端起酒杯咕咕一口气喝完，之后马上又喝了一杯茶压一下那陌生的味道，喝拉菲跟喝毒药一样，也就张晓雪能这样想。 等他们开始第二轮酒时，张晓雪觉得胃烧得难受，头也开始晕，不会被下药了吧？不会明天早上起来就失身吧？不会被人割肾吧？想象力丰富的张晓雪同学越想越害怕，马上发短信给夏秋丽，“亲爱的，一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不通的话，马上报警，五道口银河酒店，拜托！” 信息发过后，张晓雪就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领导和同事还是值得信任的吧。 当然，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张晓雪能想到的了，因为她华丽的晕倒在桌子上了，最先发现的是刘子政，他看着对面的丫头一头栽在桌子上，好长时间没起来，他慌忙过来。 “晓雪，晓雪。”刘子政见人没有反应，马上抱起她就走。 “小李，开车去医院。” 王琛也慌了神，这要闹出来点事儿，老大非宰了他不可。 一群人都尾随着出来了。 “李彤你带大家回去，王琛跟我一起去医院。” 刘子政吩咐完，抱着张晓雪坐进车里，他摸了摸小女人的额头，不烧，面向王琛，他语气很严厉。 “你搞什么鬼，酒中有东西？” “老大，天地良心，那就是一杯拉菲，和咱们喝的一样。”王琛现在都在为张晓雪祈祷了，千万不能有事，否则自己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一卷 云泥之恋（十） “打电话给陆医生，半个小时后到我那里。小李，回家。” 当他们一行回到刘子政住处的时候，家庭医生陆海国已经在客厅等待了，刘子政将张晓雪小心的放在沙发上。 “陆医生，麻烦您了。” “应该的。” 陆海国边询问情况，边拿出听诊器。 一刻钟后，陆医生说：“病人没有大事，就酒精引起的短时间昏厥，睡一觉就好了。” 王琛一听就长嘘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了。 刘子政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好了，谢谢陆医生，让小李送您回去吧。” “不谢，那我走了，病人有情况再给我打电话。” “嗯，好的，您慢走。” 送走了医生，刘子政将张晓雪抱到楼上的卧室，来到自己卧室的门口，想了下，就转身去了妹妹刘子涵的屋里。刘子政基本不回刘家老宅，妹妹刘子涵有时候会赖在他这里不走。 将女人放在床上，脱掉鞋，将她额头的乱发理了一下。他肆无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平时装领导，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小丫头睡得很香，呼吸均匀，嘟着小嘴，他摸了一下她的脸，光滑柔软，很舒服，嘴唇是那种自然的红润，情不自禁的，他俯下脸，一股幽香传来，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很陌生，又很好闻。将自己的唇慢慢接上她的，柔软，香甜，他一品再品，不忍离开。刘子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对一个晕了的女人真猥琐。迅速拉过一个薄毯子替她盖上，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手机响，刘子政怕有什么急事，从张晓雪包里找到一个按键的老旧诺基亚手机，一看名字，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就挂断了。又看了一眼小女人，怕手机再响吵醒她，刘子政将手机带走了。还没走到自己卧室门口，就来信息了，“我报警啦？”一看和刚打电话的是一个人，刘子政赶紧回拨了过去。 “晓雪，什么情况？还用报警吗？你在哪里呢？什么时候回来？” “不用了，她现在不太舒服，今天不回去了。” “你是谁？”夏秋丽一听是一男的，就更着急了。 “哦，我是他同事。” “晓雪不能讲话吗？” “嗯，她睡着了。” “那你叫什么？她睡哪里了？” “刘子政，她在我这家里呢。” “啊，你把晓雪怎么了？我要和她说话，你把她叫醒。” “她喝醉了，一时醒不过来，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刘子政说着就把手机挂了。 听到嘟嘟的声音传来，夏秋丽心中很不平静，可见“潜规则”不是空穴来风，明天非审一下不可。 刘子政洗完澡刚出来，手机又响了，一看显示为“家”，他果断挂掉，看通话记录，这已经是第5个电话了。张晓雪妈王秀英每次打电话要是找不到女儿，听不到女儿的声音，指定会抓狂。有次张晓雪没带手机出去，回来一看未接来电20多个，几分钟打一个，几分钟打一个，反正打不通也不要钱。从此之后，张晓雪有事提前汇报，随身带着手机，就怕老妈找不到自己抓狂，最后还得挨一顿臭骂。 手机执着得响了第6遍，这势头要不接就别想睡觉，刘子政也怕张晓雪家人着急，但是怎么说呢，就说人家姑娘在自己这里睡觉呢，不太好呀。 “张晓雪，你死哪里去，怎么不接电话，不知道我着急呀，怎么还没长教训，你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刘子政楞了，张晓雪妈妈说得是家乡话，唧唧呱呱，他没听懂，好像是骂人吧，一时也没说话。 “喂喂，是晓雪吗？说话呀，你是谁呀？打错了吗？没错呀……” “嗯…，阿姨您好，我是晓雪的同事，她现在睡着了，不方便接您的电话。” “睡了？你是谁呀？” “阿姨，她不方便接您的电话。” “我知道了，我问你是谁？她在哪儿呢？你把她叫醒了给我说话！” “嗯，她睡着了。” “我问你是谁？”王秀英用不地道的普通话说，估计也对上面的鸡对鸭讲的对话抓狂了。 刘子政终于接受到了正确信号。 “阿姨，我是晓雪的同事，她今天上班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睡着了，我让她明天醒来给您打电话吧。” “晕啦？严重不？” “不严重，您放心，明天就醒来了。” “哦，那麻烦您了。” “好的，阿姨再见。” 刘子政摸了把额头的汗，掌握了几门外语的刘子政同学第一次遇到信号接收如此不畅的情况。唉，是不是考虑去学习几个方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