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或许,多年过后 我们让鲜花和欢笑只选择了 最美的回忆 回忆那生命中最闪亮的驿站 ——站在舞台上被光环笼罩 也是跋涉生命之后的最初的起点 人生总会遭遇许多的阴差阳错。离别与失去并不都是心甘情愿,却命中注定躲不开离别的劫,就这么在风中烟消云散,仰首望到的,只是一片灰色的苍穹,缘分的天空从此没有了星星和月亮。生活也还将继续,当灿烂的阳光放射着它的光芒,你的眼底将会重新找回那一抹心中的蓝。 也许孤独,也许悲伤,曾经火热的心早已化作了一滩冰冷,不愿再去太多的表达,不想再去奢求什么,手指的舞动已经敲落不了太多的言语,眼前跳跃的只是一些破碎的文字,在静静的诉说一个支离绵长的故事—— “接下来,为大家隆重介绍‘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火爆如狼’的新生代偶像实力派歌手——阿健!快快伸出您打麻将的左手,自摸的右手,掌声有请!” 主持人极力煽动现场气氛。 台下一片喧哗,掌声口哨声欢呼声拍打桌子声混成一片,这种气氛太火爆了!这是阿健第一次以歌手身份出场,本来彩排时还挺无所谓的他,这临场时却紧张起来。 “阿健,快上啊你!”王经理在后边一推,阿健一跃上了舞台,伴着火爆的凑劲歌热舞很快地进入状态。 舞台上,银白色的频闪灯束与蓝色背景灯光相互交融,时而透下一束红光照在阿健身上,加上漫天飞舞的人造雪花,还有一群配合默契的伴舞演员,阿健浑厚的嗓音把这曲快节奏的歌曲演绎得令人陶醉极了。观众的掌声不断,给阿健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一曲下来,他喘着气向观众作了自我介绍:“朋友们好吗?我是你们的新朋友阿健,很高兴在这里与朋友们共渡这轻松浪漫的夜晚。今天是我第一次登上阿拉丁演舞台,第一次演出能得到朋友们如此的热情的鼓励,阿健非常非常感谢你们!接下来我将送出下一首歌曲,Thankyou!” 预定的四首歌唱完后,阿健挥手向观众告别。谁知观众兴趣未减地大喊着“再来一首!”王经理在台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唱下去。然后一连又唱了四首歌,还好主持人上来解围,观众才放了阿健一马。 阿健喘着粗气下台来到化妆间,蓦地发现自己被另一位歌手气呼呼地盯着,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郑天杰呀!以前只在电视上和舞台下一睹他的风采。可是,为什么郑天杰会这样看着他?阿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什么事?!你怎么这样?!一个人唱八首歌!害得我把红星酒城的演出耽误了,你知不知道?!”“哦,我没想到,对不起,我……”“不用说了你,红星那边还有十五分钟就轮到我上场了,可这边现在还有一个舞蹈才轮到我,气死我了!” 正在这时,龙辉风风火火地推开化妆间的门,一看就问:“喂,天杰,你怎么还不快去红星那边,红星那边已经没有男歌手了,正等你呢!”“你问他!”郑天杰指着阿健愤愤地说,“他刚才一连唱了八首歌,把我的时间推后了二十几分钟!你让我怎么办呢?!”“喂喂,赶快,轮到你上场了了!”龙辉听见舞蹈完了,主持人正介绍着郑天杰出场,赶忙推了郑天杰一把,郑天杰踏着掌声欢呼声走上舞台。 龙辉望着阿健友好地问:“你是新来的歌手吧?新手一连唱八首歌,证明你的实力不错啊!”阿健怔怔地望着这位当地歌坛实力不菲的歌手光辉,心里直打鼓。“哦,对了,红星那边,我看还有十几分钟,要不你赶过去替天杰补个场吧?”龙辉笑着说。“我?”阿健吓了一跳,“我行吗?”“行!救场如救火,就这样定了,你赶快过去,我打电话向红星的经理说一声,还来得急!”龙辉说着就开始拔手机,阿健手足无措,仍向木头一样站着。龙辉在一边大喊:“带上碟快去吧!知道红星酒城在哪里吗?”“知道!”阿健不敢多想,匆忙拿起碟盒出了阿拉丁演舞台打的直奔红星酒城。 酒城门口站着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一看见阿健慌慌张张地下了车就赶忙迎上去问:“你就是阿健吧?一看就像歌手!”“是啊!”“我是这儿的经理,赶快进去把碟交到DJ台,快!的高都跳了二十多分钟了!”经理连推带拖把阿健带到舞台一角的DJ台,又赶忙对主持人说:“林宇啊,你介绍一下,这是阿健,他顶郑天杰上!” 林宇可是当地最红的全能型主持人了,风趣幽默,能歌善舞。让阿健吃惊的是林宇对他的介绍:“下一位将要出场的歌手是本地歌坛近来最最走红的实力偶像派歌手——阿健!他的歌声能让在座的帅哥陶醉,靓姐倾倒,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有请纯情小帅哥!”台下的掌声欢呼声稀稀拉拉的,跟刚才在阿拉丁的场面完全两样,有的客人甚至大叫:“阿健是谁?我们要听郑天杰唱!”这么一叫使阿健还没建立起来的信心完完全全跌了下去,可是还没调整好忐忑的心,音乐就响起来。 阿健硬着头皮登上舞台,闭上眼睛假装深情地终于把第一首歌唱完了,观众的掌声哨声在音乐结束的那一刻纷纷响起。这时候,主持人林宇走上台对阿健做了个短采访,看着主持人眉飞色舞地抖笑料,看着台下一片哗然大笑,阿健终于轻松了一些,唱完余下的几首歌曲,反响还不错。 终于能坐在红星的化妆间里喘口气了。望着挂满墙的演出服装和正在化妆的几名女歌手,阿健的脑子里一片轰然,这一晚上的紧张气氛弄得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嗨!你好!我叫林宇!”林宇走进化妆间。“你好!”阿健客气地说。林宇的声音很雄厚,很有磁性,却显得有一些温柔,但又不是娘娘腔的那一种。“其实我早就认识你啦,你不是经常到天河俱乐部唱卡拉OK吗?我听过你唱两次了,我还叫我们经理去看看,他不肯去,我只好叫阿拉丁的王经理去找你。”“哦?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王经理会去那儿找我!”阿健显然吃了一惊。“是你自己唱得好,是块当歌手的料子嘛!肯定会红的!”“我初来乍到的,还得靠你们多指点阿!”“放心啦!对了,龙辉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阿拉丁王经理请吃夜宵,庆祝你初征歌坛开门红,让你赶快过去!”“那,我先走了。”“OK!我这边一结束就过来。Bey-bey”。 全场演出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王经理、郑天杰、龙辉、林宇还有DJ和几名女演员一行人来到广场水吧。 “来,为阿健初征歌坛开门红干一杯!”王经理首先举杯说,“希望大家以后对新人要多多照顾啊!”大家很高兴地附和着。 看着平时舞台上光彩照人的歌手们跟自己坐在一块儿喝酒,阿健感觉有些兴奋,虽然仍怀疑这是不是在做梦,但仍举杯一一敬酒。到了郑天杰那里,他陪着笑脸说:“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算了,你不是替我补上了吗?”“对啊,他遇事总沉不住气,你别往心里去。”这时,阿健才发现依偎在郑天杰旁边的那位漂亮女孩,乍一看,温柔大方,娇巧玲陇,阿健与她四目相对。“哦,她叫雪蓉,在幼儿园当老师,也是我第二十九任女朋友。”郑天杰得意地笑着说。“讨厌啦!”雪蓉不温不火的样子引得龙辉充满羡慕地向她投去一个会心的笑脸。之后,阿健还认识了龙辉的女朋友陈媛,陈媛也是当地歌坛的一位天后级人物。而在舞台上生龙活虎的林宇,此刻文雅了许多,正和王经理谈跑场的事儿。阿健对他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或者是感激吧。 直到凌晨三点半。阿健一个人回到宿舍,虽然喝了不少啤酒,但还算很清醒。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几天来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上周末他在天河俱乐部唱卡拉OK时一个自称王经理的人来问他有没有意思到阿拉丁演舞台当歌手。他半信半疑地说可以试试,第二天上午就应约来到阿拉丁试唱,下午就拍了一组艺术照制作成海报拿去宣传,接下来的几天定做了服装并与伴舞演员排了舞蹈动作,然后昨天中午彩排了一遍,下午就去做发型化妆,晚上就正式登台演出了。一切很顺利也很突然,更没想到会顺便登上了红星酒城的舞台!他被一种莫名的兴奋困扰着,睡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下午三点多钟,阿健迷迷糊糊起了床,穿了一身流行的哈韩装就出门了。原来他还承包了一家中介公司,自己当老板,手下有四名员工,自从他一个星期前确定自己当歌手后就把工作全交给了员工,然后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让自己恢复年轻状态的活泼,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把他弄得老气横生,而且整天西装领带的职业装打扮,让不认识的人一看就问他孩子上小学了没? 到了中介部随便转转看看也没什么事,问问业务情况交待一下工作后他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了。那些员工们看着平时成熟到会让人问孩子上小学几年级的老板,一个星期不见竟然返老还童年轻帅气了那么多,忍不住都想问他:“老板,在哪所大学读书啊?” 此时正在发呆的阿健前几天可不这样,20多岁的他成熟到令人难以相信,但他和许多年轻人一样,有许多绚丽多姿的梦想。当一名歌手,用歌声演译自己,这是他最大的梦想,现在有机会圆梦,虽然只是一个跑场歌手,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下午六点,泰华美食城。“喂,林宇吗?我是阿健,我想请你出来吃饭,可以吗?对,现在,好的,咱们在泰华美食城见!”是应该请人家林宇吃顿饭,毕竟能来到歌坛是林宇当的伯乐呀! “阿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坐!打扰你出来吃饭,谢谢你这位伯乐发现了我,让我过了一把歌手的瘾。”“天哪,你别老那么客气好不好?”“你可是当红歌手和主持人啊,当然要客气点啦……”“嗨,什么呀,你损我哪?你不也是歌手吗?我敢保证你以后比谁都红!嚯!你笑起来好灿烂哦!”林宇看着夕阳照射下的阿健突然说道。 “是吗?我初来乍到的,想跟你请教一些关于跑场的事情。”阿健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鸡毛小事一大堆,你慢慢就知道了,倒是有一个规矩,就是舞台上你唱得再火最多也只能唱六首歌,这样才不会耽误别的歌手跑场。”“哦,这样啊,那么天杰、龙辉他们都跑哪些场子呢?”“整个市区共有七个有表演的场子,上档次的有阿拉丁、亚泰,其它的有红星、酷吧、热巴黎、伊力达、海洋之星,档次都差不多,龙辉、天杰、陈媛等几个大腕歌手每晚一般跑三个场子,也有时候跑四场甚至五场,不过跑的场越多就代表越红!”林宇很健谈,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碰到你这位前辈指点,我可真幸运啊!”阿健对林宇的感激恐怕不是这一句话就能表达的。 晚上的表演依然很精彩。几天下来,阿健对上台表演已是轻车熟路,驾驭自由了。刚刚出道就如此大受欢迎,这对一个业余歌手来说很不容易。虽然每天晚上与龙辉、郑天杰、陈媛他们只是匆匆见一面打个招呼,但无形中似乎已熟悉了不少。 第一卷 第二章 这座城是片繁华沙漠 只适合盛开妖艳霓红 爱情都只是传说 难开花,难结果 很久很久以来没有宁静地去听听天籁。就像很久很久以来都没有提过一个爱字。也许爱在心里是会干涸的,不但觉得矫情,而且令人发怵。一直走在那条被寂寞洗涤得褪色的路上,感觉像条没有尽头的窄巷在自己身后蜿蜒着,永远找不出端正的脚步。 这晚,阿健演出完毕很早就回到宿舍。一进门他眼睛就亮了——谁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走到卧室门口,门虚掩着,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条美人鱼,旁边写了几行字:“忙碌的生活带走的只是时间,心里的牵挂未曾减少。你相信童话里的美人鱼吗?她会来帮你收拾屋子,帮你洗衣服哦。”难道是她? 她叫尹丽,是一所大学的学生,暑假时曾到阿健的中介部打暑期工。她相当能吃苦,干劲比其他人都高,办事效率比其他人都强,阿健和她也比较谈得来,工作以外经常在一块聊天喝茶。暑假一过,她就上学去了,只是她手里还有阿健的宿舍钥匙,因为以前阿健常让她到宿舍里取这样那样的资料,她走的时候也没把钥匙还给阿健。 突然,门开了,也不知道谁吓着谁,两人都颤了一下,随后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想你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所以才……”尹丽吞吞吐吐极难为情地说。阿健眨眨眼,接上尹丽的话:“才什么?是不是才敢入室行盗呀?”“盗什么呀?我只拿了你一张相片嘛。”“真盗我东西啦!”阿健笑得更放肆了。尹丽的样子窘得恨不能找条缝儿钻下去。这时候电话响了,是龙辉约阿健在乐吧吃夜宵。“我们一起去吧,你们现在学校应该也关门了,呆会儿回来你就睡我房间,我睡客厅。”“真不好意思,我七点钟看你出门我就进来了,没想到把时间给忘了,还让你逮个正着,我看现在回去可能还……来得及吧。”阿健摇着头笑笑说:“走吧,十二点半了还不晚吗?他们正等着呢。” 阿健和尹丽下了楼打的过去。坐在车上,阿健看着窗外灯火璀灿,忽然看见几个卖花的小孩子欢乐地在马路上奔跑着。不知什么时候,这座城市多了几个卖花童,每当夜暮降临华灯初上,五、六个十来岁的男孩、女孩抱着花蓝,忙碌穿梭在各个大大小小的夜总会、娱乐城、茶庄、酒吧之间,花蓝里插着几十枝精致的红玫瑰,映衬着花童那一张张天真幼稚的脸宠,阿健每天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摇曳在舞台下。 来到乐吧,龙辉、陈媛还有天杰、雪蓉、林宇都已经到场了。林宇一见阿健身边多了一个女孩,随口就问:“你女朋友啊?”“不是啦,她是我以前的同事,还在上学呢。”“什么同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龙辉在一旁打趣。郑天杰也接口说道:“对啊,什么人家还在上学呢,李琳不也是正在上学吗?”“李琳又是谁啊?”雪蓉皱眉把又字说得很重。郑天杰慌忙打圆场:“李琳啊?她是……我一个朋友的表妹,正上大学呢!”“你说的李琳是不是师大中文系的?”尹丽问天杰。“谁知道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天杰说道。 雪蓉很平静地喝了一口葡萄酒,脸色已不大好看。大伙忽然静了下来,阿健看见桌子的一角多了个小不点,就开口说道:“唉呀,谁家的小孩子,好可爱呀!”陈媛会心地笑着说:“她是龙辉的小侄女,才五岁半呢。”“对啊,快叫叔叔、姐姐好。”龙辉对小侄女说。“叔叔好,姐姐好!”小侄女说完做了个鬼脸,把大家都逗笑了,气氛随即也轻松起来。“龙辉啊,你会不会排辈分啊,怎么把差不多大的两个人弄了两个辈分?还叔叔姐姐呢!”“你们不知道,叫男人叔叔就显得他成熟,女孩叫姐姐呢她就会自以为年轻嘛!” 这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到他们桌旁,看样子是个小花童吧,她首先拿了一枝玫瑰花放到阿健旁边的雪蓉桌前,然后对阿健说:“先生,请买一枝玫瑰花,送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吧,她会非常喜欢的。”阿健微微一笑说:“是吗?可惜,这位小姐不是我的女朋友啊?”“先生,您别骗我了,您那么帅,这位小姐那么漂亮,肯定是天生的一对啦,您买吧,小姐都喜欢花的嘛。”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当然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仍很自信地望着阿健。阿健赶紧补充似的对她说:“哦,小姑娘,好口才呀!喏——”阿健指指对面的郑天杰说:“她的搭档在那儿。”小姑娘听了跑到天杰旁边,天杰问:“你这花多少钱一枝?”“先生,五块,谢谢。”天杰很慷慨地掏出钱给她,她笑着说:“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谢谢,再见!”然后也给了陈媛一枝花,也祝陈媛和光辉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完,她转身走到另几桌,用同样的方式同样的话语,很顺利地卖了一枝又一枝,阿健坐在一边感叹着:“哇,好有教养好会说话的小孩,长大了一定是一等的推销高手。” 不久,大家吃完喝完都各自回去了。龙辉、天杰、林宇他们都住在西部牛仔小屋,那里是很多歌手演员合租的一幢公寓。阿健和尹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尹丽说:“刚才我还以为郑天杰说的李琳是我们学校那位呢!如果真是我们学校的那位李琳呀那我可不敢恭维。”“怎么呢?”阿健心不在焉地问。“我们学校的那位李琳呀,仗着家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换男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在我们学校可是位超级新闻人物!听说她最近又钦点了一任男朋友,可惜人家似乎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把她的胃口吊得老高——啊啾!”“冷吗?”阿健说着说脱下外衣。“不不,你赶快穿上,我——啊啾!”阿健把衣服披在尹丽身上,尹丽不再说话,低着头默默地走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回到宿舍,尹丽说:“我看你今晚喝了很多酒,有没有点头晕?”“没事,那么点酒怎么会有事呢?哦,你是怕我……那你把房间的门反锁起来睡吧!”阿健有些开玩笑似的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睡在外面太冷……”“不会啦,你去睡吧!”说着阿健倒在沙发上睡了,直到听见房间门锁起来,他才睁开眼睛。 那一夜,阿健失眠了,谁还看不出尹丽对他的意思?这种意思以前就有过,都被阿健装回避了,可到了现在尹丽居然还那么执着……尹丽确实是个好女孩,对阿健也很好,可是对于阿健来说,这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里…… 一晃,阿健当歌手已经三个多星期了。他每天坚持用一个小时练发声,用两个小时做运动练气。可是连续二十多天的演唱,他感觉到嗓子越来越干涩了。这晚,阿健表演完毕向龙辉说了这个问题。龙辉说:“阿健,你说的这些都很正常,用嗓过度、烟酒过度都会这样,所以我们每个月都抽出三至五天的时间来休养嗓子,你也可以向王经理请假休息的。”“你也真是的,连续唱上十天半个月就应该休息几天的嘛。”在一旁御装的郑天杰说。“你现在刚刚出道,要是就这么消失了几天,你的人缘肯定会下跌一些。用嗓过度可以吃一些凉药来降降火,少抽烟少喝酒,中午少练习发声,你试试这样子行不行。”林宇说。“那我就试试吧。”阿健说着摸了摸嗓子,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果然今天的演出使阿健尝到了被客人冷落的滋味,他在唱一首抒情歌时,居然在唱假声时没把声音变过来,声调一下子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叫声,引得台下一片哄然大笑。 阿健失落地匆忙收拾好自己的碟盒,没向谁打声招呼就离开了阿拉丁,回到宿舍很平静地吃了一颗安眠药就睡了。这是他当歌手以来第一次吃安眠药,对他来说,他似乎已经习惯用睡眠来解决烦心的事,以前常常这样。 直到第二天下午四点多钟阿健醒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两张熟悉的脸——尹丽和林宇。“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阿健很惊奇地问。“今天是星期六,本来我是来帮你收拾屋子的,谁知怎么叫也叫不醒你,看你糊里糊涂地说梦话,我只好等你醒了。”“那林宇呢?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当然是王经理告诉我的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忽然消失了,打传呼也不回,害得大家到处找你。我向王经理要了你的地址赶过来,还好你在这儿睡得像死猪一样!”“对不起,我困了就回来睡了,没想到……”“算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阿健看着林宇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很感动。看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阿健起身说:“咱们该去吃饭了,肚子好饿。” 吃饭的时候,阿健只喝了一口汤就停下了,他知道只要一吃安眠药第二天就会胃痛,这次也不例外,直痛得趴在椅子上。林宇和尹丽赶紧把他送到医院。 睡在病床上输液的阿健终于舒服了一点,尹丽和林宇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阿健很不自然地笑着说:“林宇,我没事了,离演出时间不早了,帮我打电话跟王经理请个假,我今晚不过去了。”“放心吧,你多休息几天。我走了,尹丽,阿健交给你了!”林宇说完很亲热地拍拍阿健的脸,转身走了。 阿健尴尬地望着尹丽,尹丽亲切地说:“看样子你和林宇很好啊。”“是吗?林宇这人很热情,我从踏进歌坛他都一直帮助我,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他。”阿健说的是真心话。 输完液,阿健打电话给王经理,寒喧几句后,王经理语重心长地说:“阿健,像你这样成功的新人很少,我听其他场子的经理说,他们都有意思签你去跑场,当歌手很不容易,所以你必需要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你不知道,像龙辉、郑天杰、陈媛他们这些大牌都还被人哄下台过,你以后要好好锻炼一下心理素质才行!对了,你是不是考虑搬到西部牛仔那边和龙辉他们一起住,也好互相交流交流嘛,我抽空给你安排一下。你好好休息,一个星期以后再来。”王经理的话很像一位父亲教导子女那样。想起父亲这两个字,阿健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刚才的感动已化作一缕青烟,很无所谓地和尹丽走着。 回到宿舍,尹丽说要留下来照顾阿健,又坚决不让他睡在客厅,一来二去,尹丽自己睡在了沙发上。阿健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要么你也到里面睡吧!” 阿健和尹丽睡在一张床上。尹丽紧紧地抱着阿健,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看似睡得很熟。阿健一直很清醒,他不要这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爱她吗?也许爱在他的心里早干涸,不但觉得矫情,而且令人发怵。“这座城市是片繁华沙漠,只适合盛开妖艳霓虹,悲伤的人们满街游走,打听幸福的下落,爱情都只是传说,难开花难结果……” 第一卷 第三章 人,就这样 太多的平静总想拥有挑战 而大风大浪过后 世外桃源的生活总以为就是天堂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明明心无挂碍,却突然把自己变得很感性,明明什么也没有想,自己却突然地莫名其妙起来。也许忙碌和叛逆另类的生活之余,瞬间的感悟或者感动都会变得何其珍贵。而这瞬间过后,生活依然在继续。 一个星期过去了,阿健的嗓子也像预计的那样恢复正常了,并且登上了红星酒城、酷吧俱乐部、海洋之星夜总会的舞台,加上阿拉丁演舞台,阿健也和其它歌手一样开始跑四个场子了。 在忙忙碌碌争分夺秒的跑场演出中,阿健每天都能看见几个小花童面带微笑地穿梭在舞台下向客人推销玫瑰花,可是日子久了,他们的花似乎很难再推销出去,常常吃到客人的闭门羹。也是嘛,以前他们刚卖花时,人们都图个新鲜,新鲜过后谁还吃这老套?阿健隐隐地开始同情他们。 这天是酷吧俱乐部的周年庆典,很多当地的知名歌手都应邀参加庆典演出。阿健、龙辉、林宇三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演出,虽然没经过排练,但配合相当默契。三个当红男歌手搭档演出,当然把台下的观众惹得兴奋无比。演出结束后,演员们应酷吧俱乐部的邀请到广场水吧喝酒庆祝。 “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天杰了?”阿健问龙辉。“他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可能出去旅游吧。”龙辉说。“那有没有带雪蓉一起去呢?”坐在一旁的陈媛问道。“可能没有吧?”龙辉说。“这个臭小子,上哪儿也不说一声!雪蓉昨天还打电话问我,原来连他的女朋友都没说一声就失踪了,真没良心!”林宇有些阴阳怪气地发起牢骚。 龙辉与陈媛两人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龙辉,”陈媛的语气极为刻板,“要不然,我们……分手吧!”“你不要逼我!媛媛,那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怎么样!”龙辉情绪激动地说着。“可是……”陈媛的眼圈红了,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龙辉激动地抓住陈媛的手:“不要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了!”陈媛转过头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龙辉,你为什么不能为我牺牲一点呢?”“这是一点吗?你别再逼我好不好?!”龙辉的一声大喊,把水吧里喝酒的人吓了一跳,都回头望着他们。陈媛抽回手一把抓起皮包哭着说:“那么我们分手吧!”说完掩脸哭着跑出门去,龙辉赶忙追上去,但陈媛已经上了出租车,车门一关,车子飞快地走了。龙辉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也钻进一辆出租车反方向走了,他没去追陈媛。 “可能都回家了吧。”林宇望着门外说。“他们这都怎么了?”阿健这时才如梦初醒地问。“不知道,本来已经谈婚论嫁了,可不知道怎么的,前两个月两人就都怪怪的。” 刚才还满满的一桌现在就只剩下阿健和林宇了,他们默默地喝着酒,气氛里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大概凌晨一点的时候,水吧里喝酒的人很多都还在劲头上,一个小男孩抱着花篮来到一桌客人面前,同样先把花放到一位女士的面前,然后向旁边那男的推销。“滚一边去!别烦!”“先生,您买一朵吧,这位小姐会很高兴的!”“你再烦,我把你的花全扔了!”说着,那人把桌上的花往花篮里重重一插,折断了。“先生,您把我的花折断了,您买一枝吧,我给您换好的!”“哼!……”那人干脆把小花童抱着的花篮一脚踢翻了,花散了一地,看来那男的喝醉了,那小男孩开始有些愤愤不平,阿健看着本想过去劝那小男孩子一下,碍于面子或是林宇对他使的眼色,他没过去,但形势越来越糟,就凭那小男孩站在一边瞪着眼,今晚肯定要出事的。好在,水吧老板帮小男孩捡起满地的玫瑰,对小男孩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小男孩抱着花篮就走了,看样子,那老板叫他走是善意的。 这一晚,阿健和林宇静坐到水吧里的客人全部散去。 又是一个星期天,尹丽已习惯来到阿健的宿舍为他收拾屋子,阿健提议一起到他原来工作过的度假山庄去看看,并约了林宇一起去。 阿健一直想到这个山庄来看看,因为两年前的春天,他曾在这里担任过特禽养殖厂的委任厂长。那时候,他才十七岁,而这个山庄所给予他的是一段十七年来最快乐平凡的日子和一辈子铭记在心的感受:“人就这样,太多的平静总想拥有挑战,而大风大浪过后,世外桃源的生活总以为就是天堂。” 往日一片繁华的山庄,此时已破败不堪。早听说这山庄是中外合资的,因外方抽走资金后无法运转而倒闭了。阿健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些难忘的日子,向尹丽和林宇讲述起来:“毕业后我执意放弃升学走上社会,开始了对自己毫不负责的漂泊生涯。记得初出校门,我学着成熟的步伐,装着成熟的笑容,然后整天看一些处世之道,终于使别人一看我就像个21、2岁的大小伙子,然后我开始了打工生涯,16岁当上了一个娱乐城的公关部经理,十七岁的时候来到这里,成了这个山庄珍禽养殖厂的委任厂长。” 阿健无奈地笑笑说:“我给你们讲讲我在这里的开心事吧!我似乎不敢想象,我会来到这么一个世外桃园的地方。设身这种境界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有着说不出的舒畅、自然。在这里我认真地看了倪萍的《日子》,这种气氛里看这种书,感觉特别亲切,也许这份亲切也是一种享受吧。后来的日子,每当到了夜里,我总莫名其妙地感到忧伤苦闷,我感觉这种平凡的日子很象一个童话,这种田园生活对我则是一种至高无尚的享受,而这种享受是不是一种来得太早的恩惠?……也许,《日子》这本书给我太大的感触,离开这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把这段属于恩惠的日子打了一个句号……许久以后我才明白,如果平凡能带给你快乐,那么就请你选择平凡……” 说完这句话,阿健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远方。 阿健的一席话说得极为平静,虽然故事里有着大起大落,但他始终没有表达出任何感情。这种沉着或说是麻木、冷酷,给尹丽和林宇的震撼很大,他们无法想象平日里开朗的阿健,他的内心竟如此多愁善感,虽然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第一卷 第四章 鱼说:你看不见我的泪,因为我在水里。 水说:我能感觉到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里。 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很久没有这么早起,不知道清晨的阳光伴着轻柔的风也会变成一道风景。是风景,因为找不到了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阳光照在身上,和风吹在身上的感觉。明明很疲惫,却平静地欣赏着,那些无关的花儿树儿,就是风景吧。 过了几天,阿健搬出了原来的宿舍,准备入住西部牛仔小屋,他与林宇同住一个套间……阿健拿起电话拔到尹丽的宿舍,告诉她新搬的宿舍地址,他觉得这样做是应该的。 转眼就是国庆节了,几个场子纷纷推出了为国庆节准备的盛大晚会,所以这段时间很多夜总会都实行了门票制。阿健刚刚从另一个场赶到热巴黎夜总会赶场,在大门口看到两个小花童走来走去,一个说:“怎么样,要么你要么我买票进去吧?”另一个说:“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客人多不多,能卖掉几枝?门票要十元呢!”“要不然,算了吧?”“嗯,还是进去一个吧,站在这里保准没人买。”“好吧,你去我去?只能买一张票!”“这样,今晚我去明晚你去!”“行!”说完,其中一个就买票进去了。 可是,进倒进去了,但他为生意好像不太好,进去了似乎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卖出去一朵,小花童站在一边直发愣。阿健从台上演出下来和长发披肩的林宇坐在大厅一角说着话——今晚林宇唱摇滚,把装束也改了,还戴了一个假长发。那小花童猛地跟窜上来,把一枝玫瑰花放到林宇面前,然后不失时机地向阿健推销,“小弟弟,你先看看这位是男的还是女的?”小花童怔了一下,“哎呀,对不起,两位、先生。”林宇甚是尴尬,小花童忙勉强笑着打圆场:“先生,你长得好英俊哪,您不会怪我吧?”林宇摇摇头,“没关系!”“谢谢!”小花童收起那枝花,转身要走的一瞬,眼神里莫大的失望映衬着昏暗的灯光一下子映在阿健的脑海里。 “小弟弟,过来!”阿健脱口而出,那花童站在那里有点怯怯的样子,或许刚才阿健说话的声音太大吧,阿健顿了顿,“给我两支花。”小花童一下跑过来,“两枝花吗?先生?”“是啊,请帮忙送给舞台上的那个哥哥好吧?”说着,阿健掏出钱和几个夜总会的一大摞入场券,“拿着,都给你吧”小花童惊喜地接过入场券,赶忙把十块钱还给阿健,“谢谢,先生……”他似乎要说什么,一下子找不到词吧,傻傻地笑着,阿健指了指台上正在表演的酷暴二人组合,“给他们送两朵花捧捧场!”阿健笑着说完,又把钱塞给小花童,他笑着没接,向舞台跑过去。说来也怪,送了两朵花给演员后,他的花居然好销起来。 以后几天,他们几个小花童都不用在夜总会门口走来走去,递过门票很顺利就进去了。 这晚,尹丽和她的一帮同学到阿拉丁去看阿健表演,舞台上的阿健生龙活虎,精彩的表演和深情的演唱博得台下一片尖叫欢呼声。 阿健演出下来就陪尹丽她们坐在大厅的一角。郑天杰正和另一个女孩正温情脉脉地说笑着,而那个女孩却不是雪蓉。阿健觉得自己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喂,天杰!什么时候回来的?”“哦,阿健哪,刚回来,坐吧。”郑天杰说着话,旁边的女孩温柔地抱着天杰笑眯眯地看着阿健。“这是阿健,歌手。”郑天杰介绍道。“我知道,我看过他的表演,歌唱得不错嘛!”那女孩说完与郑天杰亲热地相互磨蹭着。 阿健知趣地走开。过了一会儿,轮到郑天杰上场了。郑天杰的歌喉永远那么吸引人,台下观众又是一片欢呼。刚才和天杰在一起的那女孩抱着一大束鲜花跑上舞台,抱着天杰亲吻了大半天,引得台下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哇,当新闻人物都当到这里来了!”尹丽的同学议论起来,“她有一个月没去上课了,系主任拿她没有办法。”“这么说,她钦点的新男朋友就是这位帅哥郑天杰啦。”“我说呢,除了这么帅这么有气质的人外谁能把她迷得死去活来?” “刚才那个女孩,她是……”阿健问尹丽。“她就是李琳啊,大家都不敢恭维的那位超级新闻人物,你听听其他同学的议论就知道了。”“这么说天杰和她真的……?”阿健心里很不是滋味。 演出完毕,天杰找到阿健,并把他拉到化妆间里。“阿健,你千万不要跟雪蓉说什么,好不好?”“我不会的,可是,你这样做?”“总之,只要你别跟雪蓉说就行了!”阿健怔怔地看着天杰,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天杰悻悻地说:“算了!随你怎么样吧。”说完径直走了。 第二天下午,雪蓉打电话约他们三人到冷饮店坐坐。“龙辉、阿宇、阿健,你们都是天杰的好朋友,有些事我已经听说了。”雪蓉平静中带着伤感地说。“雪蓉,没事的,天杰可能是……”龙辉说了半句话就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林宇接着说:“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天杰可能是一时糊涂吧。”“对啊,你对他那么好,他肯定会回心转意的。”阿健赶忙说。“不要这么安慰我。”雪蓉咽着眼泪,“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很明白,天杰他已经变心了,他回来后还没来找过我,打电话也不听。我好害怕,我怕失去天杰的同时也失去了我自己!”雪蓉淡淡地说着低下头去。看着平时温柔可人的雪蓉那柔弱中带着刚强和迷漫的眼神,三个男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雪蓉的平静让人有些后怕。“雪蓉,你想开一点,没有郑天杰天也不会塌下来!”林宇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雪蓉摇着头,什么都不再说。 下午暮色时分,林宇慌慌张张在形象设计城找到阿健。“你可以借给我几千块钱吗?”林宇很急促地说。“要多少?出什么事了?”阿健着急地问。“别说了,你现在有多少?”“刚结了场费,大概有两千多吧。”“你借给我吧,我有急用!”“好啊,我到那边提款机去取出来给你。”林宇拿到钱又匆匆走了。“林宇,你今晚有演出吗?!”阿健在林宇后面大喊。“我已经请假了!”说完走骑上摩托车飞快地走了。 阿健整晚演出都心神不安。一回到西部牛仔,他就去找林宇。林宇的房间门没上锁,阿健推开门进去。房间里烟雾蒙蒙,林宇斜靠在床边上,看样子很颓废。“林宇,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好不好?”阿健很着急地轻声问。“我……”林宇叹口气,抱头哭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阿健看得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林宇才缓缓说道:“我没事,只是心里边忽然很难过。没事了,阿健你去睡吧!”“真的没事?!你别瞒我好不好?”阿健叹口气想了想接着说,“算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吧。我看着你睡着了我就放心了,好好睡吧!”刚要起身的时候,林宇狠狠地一把抱住他。 过了很久,阿健昏昏沉沉地在林宇床上睡着了。林宇轻轻地喂了几声,见阿健已睡熟了,林宇闭上眼睛,把唇轻轻地贴在阿健脸上。 第二天吃午饭时,林宇对阿健说:“那两千块钱我看我得过些日子才能还给你。这样吧,我把我那辆摩托车给你,反正我不想要了。你看怎么样?”“林宇,你说什么呢!两千块钱用得着这样吗?!你……”“不是,我的意思是,最近我急着用钱,想把车了卖了,如果你要就把它给你,等我有了钱,再,再拿回来!”“林宇,你把我当什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林宇默不作声,气氛里充满了火药味。 这时候龙辉进来了,还带了她的小侄女。“叔叔!叔叔!”小侄女一进门就向阿健和林宇跑过去,龙辉笑着说:“她父母都出差了,把这小东西扔给我带着。我今天有事儿,阿健,把她交给你了!她很听话的。”“是啊,我很乘的,叔叔你们带我去公园玩吧。”小侄女趴在阿健大腿上撒娇地说。“好了,跟小舅说Bey-bey吧!林宇、阿健我有事先走了,就这样啊!”龙辉说完匆忙走了。 阿健想借机把气氛扭转一下,他对林宇说:“林宇,吃完饭我们带她出去玩吧。”“我还有点事要办,你们去好了。刚才……对不起!”“你别这样,我只是觉得你不把我当朋友看,以后不许这样了,我会翻脸的!”阿健说完,对着林宇很坦然地笑笑。 中午,阿健带着小侄女来到公园门口。他打了个电话给尹丽,问她下午有没有课。尹丽一听是阿健约她出来,欣然应允。 小侄女虽然才五岁半,却人小鬼大的,很讨人喜欢。坐脚踏船时,阿健骑得满头大汗。尹丽掏出纸巾想帮阿健擦擦汗。“我自己来吧!”阿健说着抢过纸巾。小侄女说:“姐姐,你帮我擦吧!”尹丽掏出纸巾帮小侄女擦着汗。她明显感觉到阿健一天以来都在躲着自己,阿健心里也很清楚这一天来自己对尹丽总是有意无意地躲避,可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姐姐,你喜欢阿健叔叔吗?”小侄女突然问尹丽。尹丽顿了顿反问小侄女:“你说呢?”“喜欢!”尹丽的脸蓦地红了。阿健坐在一边使劲蹬船,佯装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他担心小侄女会问自己喜不喜欢尹丽时该怎么回答?尹丽似乎看出了阿健的心思,对小侄女说:“你怎么知道姐姐喜欢?”“我看出来的。”“可姐姐有什么理由喜欢人家?”尹丽故意放大嗓门说。“嗨,爱一个需要什么理由呢?!爱就是爱,对吗?阿健叔叔!”阿健忍不住大笑起来,说:“什么呀?三岁小孩就情呀爱呀的!”“叔叔,我五岁半了!”小侄女嘟嚷着。“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啦?”尹丽打趣问。小侄女低着头顽皮地眨着小眼睛的样子,把尹丽和阿健笑得前仰后合。 “看哪,天杰叔叔和雪蓉姐姐!”小侄女指着湖畔的连理亭叫起来。“我们划船过去看看他们好吧?”阿健若有所思地说。“好啊好啊!”小侄女拍手叫道,“我们悄悄地过去偷听他们说话吧!”“这样不太好吧?”尹丽正色对小侄女说,也是对阿健说。“先看看吧!”阿健说着已把船调转过去,轻轻地划到亭子后面。 “天杰,如果我们分手了,你说我该怎样来面对我的下半生?”雪蓉擦着泪说。“小傻瓜!怎么会不和我在一起呢?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爱你的。”郑天杰的话缠绵至极。“人要痴情,人无痴情便无真情,爱要专一,失去专一,爱将永远抱守残缺……” 阿健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走吧,别打扰人家了。然后轻轻地蹬着船离开了连理亭。回头望望正在缠绵亲热的天杰和雪蓉,阿健的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一卷 第五章 回到童年的心颤抖着 告别童年,却忘记了从前 当忘掉恨的时候 忘掉了爱和一切 ——你说 这个是不是为了一片树叶而失去整个森林? 生命是需要回顾的,尽管不算漫长,或许走过的还太短暂,以为自己已经厌倦了都市,看透了物质,原来却只爬了一个小小的坡度。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只能在过去的日子里寻找另一种塌实。 “林宇,你看我脸上怎么那么多的粉刺啊?”晚上,阿健坐在化妆间里补妆时问林宇。“化妆久了是会这样的。”“唉,现在化妆师要帮我擦很厚的粉底才能盖住!”“那你活该,早跟你说了要用洁面乳润肤霜和收缩水御妆,你却天天用香皂洗脸,这会儿长粉刺了吧?”“那怎么办呢?”“去美容院做护肤好一点。”“呵,男人做什么护肤嘛!”“随你便啦!过几天让你脸上变得远看青山绿水近看鸟屎成堆的那就活该了!”“不会吧?” 正说着,龙辉从台上演出下来。一见他俩就说:“哦,都在啊,明天我老妈生日,在海天酒楼设宴,你们一定要来啊。我要赶去伊力达,再见了!”说完匆匆走了。林宇也匆匆登上舞台。 第二天,许多熟悉的跑场演员结伴来到海天酒楼,郑天杰也带着雪蓉来了。客人差不多到齐,可主角寿星还没出场,龙辉站在门口很着急地左看右看,只好先让酒楼上菜。“阿健、天杰、林宇,你们帮我招呼着我的朋友先吃,亲戚那边我老爸会照顾的,我回家看看老妈怎么还没来!”龙辉急匆匆说完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阿健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喂,龙辉啊,你和伯母快过来了吧?”“阿健,你快让我爸听电话!”听龙辉的声音一下子沙哑了许多并颤抖着,阿健赶紧找到龙辉的父亲,把电话交给他,龙辉的父亲听了电话,脸色骤然大变,匆匆忙忙走了。肯定出什么事了!大家的心里都暗叫一声。 宴会过后,客人一一散尽,始终不见龙辉回来。时间不早了,阿健他们也起身欲走,龙辉的小侄女跑过来说:“叔叔,你们带我玩吧!”“不行,我们都有事要做,不能带上你。”天杰说得小侄泪眼汪汪的。这时,龙辉的大姐,也就是小侄女的妈妈见阿健他们要走过来送他们,见到小侄女正胡搅蛮缠就说:“妞妞,不许胡闹!”小侄女哇一声哭了,阿健赶忙低头哄她:“好了,叔叔带你去,可是你得听话,不许乱跑!”小侄女立刻破涕为笑。“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我打阿辉的手机也打不通,又要在这里招呼客人走不开,真急死人了!”龙辉的姐姐心事重重地对阿健他们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吧?龙姐你放心好了。”林宇劝道。“那今晚我帮你带妞妞,你去忙吧。”阿健说着抱起小侄女走了。 晚上只去了两个场子演出,阿健就带着小侄女回了宿舍。临睡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祈祷梦里不要再想什么。 “叔叔,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小侄女才睡下就把嗓门提高八度说。阿健一下懵了,他真没想过跟小孩子睡是很麻烦的,但已惹祸上身,只好挖空心思使劲儿想儿童故事,但却什么也想不出来。“你快讲呀,叔叔!”小侄女急着说。阿健先发制人对小侄女说:“那你先给叔叔进个故事吧”“好啊,那我给你讲个小白兔的故事,但我讲完了就轮到你给我讲了,好吗?”“嗯,可以!”“拉钩吧!”阿健无奈地伸出小指跟她扯了几下。 甭说,小侄女还真会讲故事,阿健听着不禁好几次闷笑出来。“叔叔,我讲完了,该你讲了。”“是吗?”阿健顿了顿,“叔叔确实不会讲故事呀。要不,明早上叔叔请你吃炸鸡汉堡,吃完再带你到去坐海盗船,算补尝一个故事给你,好吗?”“不行,叔叔骗人,我要听故事!呜……”“小赖皮,不许哭!”“哇……”阿健见躲不掉赖不了,赶忙说:“好啦好啦,叔叔给你讲,不许哭了。”“嘻嘻!”“哈,你这调皮鬼,用哭来骗我玩呀,看我不挠你痒痒。”“哈哈……” 闹一阵,阿健确实困了,想了个蒙混过关的故事,这是他想了好一会儿唯一能想到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说,从前……”小侄女气呼呼地接上来:“这叫什么故事!叔叔又骗人,你得讲一个真正的故事。” “那你要听什么故事?”“你给我讲讲我小舅和陈媛姐姐分手的故事吧。”这话冷不丁从一五岁半小孩嘴里蹦出来,可真把阿健吓了一跳!“你小孩子家家的,少管大人闲事。你知道什么!”“不,我知道!他俩分手是因为陈媛姐姐家是独生女,要让小舅嫁过去,姥姥不同意舅舅倒插门,所以他们就分手了。但小舅还是很喜欢陈媛姐姐的。”原来龙辉和陈媛就因为这个分手的?这也太……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为这种事而分手的。阿健想着,突然问小侄女:“嘿!小鬼,都谁跟你讲这些的?”“小舅呗!她还跟我讲了你和尹丽姐姐的故事呢!对了,你给我讲讲你和尹丽姐姐的故事吧?”“都什么呀,我和谁都没事儿!你小舅可真是毒害儿童思想呀,他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跟你讲来着?!”“我和小舅是哥们儿!”“嗨,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叔叔还是给你讲故事吧。”阿健可真怕了她了,真是童言无忌呵! 阿健又使劲挖空心思,可确实想不出什么故事可以讲的,只好说:“叔叔真没故事呀!”“那你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忘了!”阿健答得很干脆。“你瞎说,人小时候的故事怎么会忘了呢?”“谁说不会,人长大了就忘了嘛!再说,我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故事。”“人小时候怎么会没有故事呢?叔叔,求求你给我讲讲吧,求你了。” “好吧好吧,小麻烦!”阿健摸着小侄女的头,思绪也晃晃悠悠回到从前,从前那个让他刻骨铭心但却永远不愿再回忆起再提起的小时候……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五岁半,跟你现在一样大。五岁半以前,他也跟你一样这么幸福,有爸爸有妈妈有玩具有面包有故事听。可是五岁半那年,小男孩的爸爸因为欠了债,扔下小男孩和小男孩的妈妈、小男孩不满半岁的弟弟,还有好大好大一笔债,独自远走他乡去了。小男孩上了幼儿园,他无忧无虑和小朋友玩耍着,看见别人的爸爸,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一年过去了,小男孩常常梦见自己的爸爸,像圣诞老公公一样,带回好多好多的礼物和故事送给自己。可是,一年了,两年了,还不见爸爸回来。小男孩很着急地问妈妈,为什么爸爸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妈妈摇着头不说话,却哭得很伤心。小男孩心疼妈妈,也跟着哭了。从那以后,妈妈没再给小男孩讲故事了。” “为什么呢?”小侄女问。 “因为小男孩的妈妈一个人很辛苦地要挣钱养家和还债,没有时间给小男孩讲故事了。” “哦,那后来呢?”小侄女急着问。 “再后来,也就是第三年,小男孩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愿望,就是去把爸爸找回来。然后小男孩开始用罐头瓶子攒钱,一分,两分。小男孩相信,等攒满一罐钱后就能去找爸爸了。就在这一年,很多很多人上门来讨债。小男孩的妈妈整天很伤心地哭,小男孩也跟着哭。不久以后,信用社来收小男孩家的房子抵债,小男孩突然明白了,没有房子就没有家了,没有家会是什么样子呢?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跪在地上求信用社的叔叔不要收房子,不要让他没有家,可是人家都不理他,他只好抱着妈妈哭,妈妈也搂着他哭了好久好久。后来,小男孩的家保住了,是他的爷爷帮着还了一些钱才保住的。 从这次起,小男孩很懂事了。他帮妈妈干家务、种田、种地,还提着篮子上街去卖些妈妈的手工制品。他很想帮妈妈早日还清债,那样就没有谁来收房子了,他就有家了。他也想要是有爸爸在该多好,那样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还债了。所以他还在偷偷攒钱,并把小瓶子换成大瓶子。可大瓶子很快就要满了,但他却不知道上哪儿找爸爸。” “那怎么办呢?”小侄女眼睛一眨一眨地问。 “小男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慢慢长大了,上了小学。在学校里,小朋友们从来没有见过小男孩的爸爸,都说他没有爸爸,他还经常被同学欺负,小男孩很委屈。慢慢的,他不再和小伙伴一起玩了,小男孩变得很孤独。他常常看着那个装满分币的瓶子,他从想爸爸变成恨爸爸了。他想,要是爸爸在家,他会被同学欺负吗?小男孩变得很自卑。但是,他很努力地学习,因为学习好妈妈就会高兴。 七年后,那一笔庞大的债终于还清了。但家里的生活依然很不好,因为小男孩和他的弟弟都在上学,需要很多的开支。这一切全靠妈妈撑着。小男孩依然很不开心,他越来越孤独,越来越自卑,但他依然很懂事。他也仍然想着爸爸回家,哪怕没有一件礼物和一个故事……” 说到这里,阿健顿好久。 “那么小男孩爸爸最后有没有回家?”小侄女稚气地问。 “回来了,那是十年以后了。小男孩成了大男孩,已经上了中学。他已经完全忘了爸爸的样子,似乎对爸爸这个词已经很陌生了,他甚至不知道爸爸用来干什么的。” “但是,他终于有爸爸了,他会很开心很幸福了,是吗?”小侄女很高兴地说。 “没有,不是这样。男孩的爸爸回来,给男孩一家不仅没有带来欢笑和幸福,反而使整个家变得很紧张,同时男孩也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因为,他的爸爸有了新的家。” “那怎么办呢?”小侄女很着急。 “男孩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男孩跟了他的妈妈。” “那小男孩又没爸爸了,他好可怜啊!”小侄女声音有点哽咽。阿健听了,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他赶紧关掉台灯。 黑暗中,小侄女紧紧地抱着阿健。 “后来,男孩正在上初中。父母离婚使他感到很痛苦,妈妈十多年来受的苦却没得到一点回报,男孩很伤心,性格也变得很古怪。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他的自尊心上进心全都被他撕得粉碎。终于,他读完初中就走出校园。但他依然被那个恶梦似的阴影笼罩着,他忘不了也走不出这种无形的阴影。快乐时,他会沉默,痛苦时他会抱头痛哭让自己更痛苦。男孩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男孩更加迷惘。他去到了父亲所在的另一个城市,过上了富少爷的生活。这一切是男孩人来不敢想过的,原来父亲在这里过得这么奢侈!这一切也与男孩人前所过的日子成了深刻的对比,使男孩更加痛苦。他想要报复,为这么多年来自己和自己一家所承受的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巨大苦难而报复。男孩准备用安眠药毒死爸爸的一家然后再自杀!……” 说到这里,小侄女颤抖了一下,她更加紧紧地抱住阿健。阿健知道吓着她了。好一会儿,小侄女才说:“叔叔,你接着讲吧。” “但是男孩没有那样做,因为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他的死对母亲是多么残酷的打击啊,母亲的希望母亲的一切都寄托给男孩了。所以男孩很矛盾,他更加痛苦了。某一天,男孩突然想到了那只曾经装满着他的希望的攒钱罐。那曾经是他的整个童年,是他十几年的心愿啊。男孩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家,找到那只钱罐时,罐口已经锈得拧不开了。男孩抱着罐子哭了很久很久。他决定打碎这只罐子。在砰的一声后,一分两发的硬币哗哗啦啦滚得遍地都是。从这一刻起,多少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都在这砰的一声和哗哗啦啦的声响中从男孩的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男孩充满自信,真的开始了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他开朗了、活泼了,是个受人欢迎的大男孩。许多年又过去了,他真的忘记了从前,从前那个没有童话故事的童年和孤独痛苦的少年。他一心一意投入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其他的他不再去想。现在,他的生活过得很好了,但精神也麻木了,他不会被任何事情感动。慢慢地,男孩连故事也不会讲了。” “那为什么呀?”小侄女半梦半醒地问。 “因为男孩忘记的不仅是从前,当他忘掉恨的时候,也忘掉了爱和一切,在父母那场恩怨不断苦难深重的婚姻里,男孩历经折磨之后决定不要自己的爱情。从前,男孩没有故事,因为他可以忘记从前,可是,现在、将来,他放弃的不只是故事,因为生活本身就不是故事,他可以创造生活,但却不再相信故事,所以,他没有了故事……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为了一片树叶而失去了整个森林?” 阿健问侄女,但小侄女已经睡得很熟了。 阿健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依然会为这些事情而心痛,总以为自己很超脱了,没有感情没有感动,但提起的时候他仍然流泪了。他想起那句令他刻骨铭心的话:“一个幸福或者不幸的家庭,对于子女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一个家庭不管是贫是富,但如果父母不和是非横生,甚至不该进的人进来了,不该出去的人出去了,那么从此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就没完没了,然而这一切对于成长中的精神思维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果说先前的那些痛苦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母亲,为了事件悲剧,那么现在的痛苦,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为自己“为了一片树叶而失去整个森林”的麻木……也在一瞬间,阿健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躲着尹丽,是啊,倘若心中没有这团爱情火在燃烧,怎么会有感觉呢? “咚咚咚”,阿健忽然听到有人在敲房间的门。“谁?”阿健轻轻地问,生怕弄醒了旁边已经熟睡的小侄女。“是我,林宇。”门外的林宇轻声说。“有事吗?你等一下。”阿健把睡在手臂上的小侄女放下,小心地打开门。“林宇,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吗?”阿健小声说。“到我房间说吧。”林宇说着帮阿健把门轻轻带过来。 “你哭了?”林宇打开台灯看着阿健红红的眼睛。“没有啊。”阿健赶忙用手抹了抹脸颊。“我总以为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林宇说完一把抱住阿健,失声痛哭起来。 林宇关掉了台灯,阿健感到自己的脸上有一种很湿润的东西在蠕动着。林宇在吻他!“林宇!你干什么?”阿健失声叫起来,林宇并没停下,他想推开林宇,但被林宇紧紧地抱得死死的…… 第一卷 第六章 从昨夜到黎明 一切都还在继续 只剩一张脸 ——沉默是唯一的表情 曾经以为可以是一只自由游摆的鱼,没想到最终却蜕变成一块水底的石。也许成长的过程就是粉碎理想的过程。 第二天,阿健早早地醒了过来突然看见林宇还抱着自己沉沉地睡着,他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昨晚与林宇做了什么?!阿健的脑子忽然一片轰然。他唰地挣脱林守的双手,也不管是否把林宇弄醒了,嗖地冲出林宇的房间,站在客厅里,环视了一圈,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猛地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小侄女正揉着眼睛说:“叔叔,你起床啦!”阿健点点头木纳地说:“妞妞,起床吧,我们去看看龙辉,他昨晚没回来,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说着,他拿出手机打给龙辉,可是龙辉的手机关着。“妞妞,我们一起去你外婆家找龙辉吧!”说完帮妞妞穿好衣服,逃似的离开了宿舍。 到了龙辉家,按了好一阵门铃都没人来开门。邻居出来问:“找谁啊?”阿健说:“哦,找龙辉。”小侄女伸出头叫了一声:“郑爷爷好!”“哦,小妞妞呀!”看见小侄女,老头这才放心地对阿健说:“他们家出事了!昨天是你龙伯母的生日不是?下午大伙都去酒楼吃她的寿酒,谁知她在家里喝了大半瓶农药!还好是阿辉那小子来得及时,赶紧把她送了医院,刚才我老伴到医院看了一趟,人还没醒,但已经脱离危险捡了条命回来,唉,真作孽呀!”邻居的一席话把小侄女吓得眼泪哗哗直流,阿健赶忙把她抱起来哄道:“妞妞别哭,你外婆没事了。”邻居也赶忙哄着她。 阿健问那邻居:“老伯,您知道龙伯母她为什么……”“唉,这就叫作孽呀!阿辉是他们家的宝贝独生子,眼看都24、5岁了也该成个家了,可女方家也是个宝贝独生女,非要阿辉倒插门不可,阿辉他夹在中间两头难,要说他条件不错,让他另外再找一个吧,他死活不愿意,近来听说女方家逼得紧,阿辉家再不回话就吹了,阿辉跪下几次求你龙伯母说,结婚的事由他们儿女自己做主吧,可她就是不听,唉!”邻居叹口气,把阿健和小侄女让进屋里,继续说着:“都什么年代了,两家老人怎么还这么封建,祸害儿女呀!要说那阿辉可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儿子了,年年都为你龙伯母过生日摆寿酒,儿女尽孝到这个地步,做父母的应该满足了不是?可是,你龙伯母还是不乐意,常常威胁阿辉说,他要敢倒插门就死给他看!你说这是不是逼得龙辉左右不是人啊!唉!想不到你龙伯母昨天还真……”邻居郑老伯边说边摇头叹气。 阿健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龙辉的号码。“喂,龙辉啊,伯母她没事了吧?”“已经醒了,小侄女在你那儿还好吧?”“她很乖!你怎么样?”“我没事,你带她到医院来吧,我妈想见见她!”“好啊,我这就来。” 阿健拜别了郑老伯带着小侄女赶往医院。龙辉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龙辉一家人疲倦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直难过。 然而,告别龙辉,送走了小侄女,阿健的心里骤然空旷了,脑子里又开始一片轰鸣。他怎么能忘记昨夜的那一幕?看看时间才中午一点多,想想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阿健上了辆出租车。 他的家在市郊一个花园城镇里。一回到家,妈妈第一件事就问他吃饭没有,他点点头强装笑脸跟老妈拉了会儿家常就说:“妈,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哦,那你去睡吧,我给你煮奶茶,醒来要记得喝!我要去照看一下店面。”“好啦,我会的,您去忙吧。” 说完,阿健来到自己的卧室里,一进房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他是困了,但是想睡也睡不着,总在回想着昨夜那一幕。他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也不是要责怪林宇,只是这种行为似乎超越了好朋友的范围了吧?忽然,一个十分敏感的词闪过他的脑海!天啊!不是这样!!!阿健赶忙爬起身打开书柜,找出几本心理方面的书细查起关于这方面的资料,这些都是平常不置一否的东西,现在看来……阿健的心里浮起一丝紧张和疑惑。 在家里吃了下午饭。老妈一边削苹果一边说:“我看今晚你在家里休息一天吧。”“我早想休息几天了,可是今晚因为龙辉家出事了,我得去替他补场呢。”阿健斜靠在沙发上懒懒地说。“对了,你中介部那边的生意怎么样?”老妈突然把话题一转。“可能收支平衡吧,我有一个月没有去看看了。”阿健有点惭愧地说。“你呀你,既然没有精力管中介部,还是把它转让出去比较妥当,你说呢?”老妈严肃地说。“好了啦,这些不用您操心,我会处理的。下周五晚上我到电视台做节目,到时候您来现场看吧!我得走了。”阿健说完,老妈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诸如注意身体、天冷多加衣服、少抽烟少喝酒的话。看着四十多岁却非常年轻且气质高贵大方的老妈喋喋不休,阿健苦笑着点头道:“知道了,等小弟周末放假回家您教训他好了。”老妈这才笑着把他送出门。 或许是回了趟家的缘故吧,阿健的心情好了许多。晚上演出时见到林宇他也极力装出一副很自然的表情像往常一样与林宇说笑,谈完了龙辉,又说起了郑天杰。“你说,天杰与雪蓉是不是真的合好了?”阿健问。“怎么可能啊!那小子前两天还带那个叫什么李琳的女孩到西部牛仔过夜呢!”“不会吧?我那天在公园见到他和雪蓉两人卿卿我我的样子让人大跌眼镜呐!”“天杰可是情场高手啊!他的情话可以骗死人不偿命的,更何况雪蓉那么爱他对他死心踏地!这个臭小子现在脚踩两只船!我敢保证,他一定会翻船的!你等着看戏吧。”“算了吧,我才不要看这场戏呢,这对雪蓉太不公平了!我们还是找机会劝劝天杰吧。”“你和龙辉去吧,我对他没有信心!”…… 阿健觉得自从林宇不久前古古怪怪的就好长时间没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这种谈话,仿佛又回到了初识的感觉。 在伊力达那里,他又见到了那几个可爱的小花童,他也发现,无论他走到哪个夜总会或是俱乐部,每当他表演的时候,几个花童都呆呆地看着他,一曲完毕后使劲给他鼓掌。 以后几天,每当阿健表演的时候,几个小花童开始上台给他送玫瑰花,每一次阿健接了花后,高兴之余,他总想找机会把钱还给他们。 这晚,阿健刚好赶完场,出了夜总会大门就看邮这几个小花童,阿健走过去,很友善地把钱掏给他们,他们笑得嘻嘻哈哈。阿健问:“哎,你们笑什么啊?”“阿健哥哥,这是我们送给你的,送的,怎么能收钱呢?”“哦,那好吧,我请你们吃夜宵怎么样?”“阿健哥哥,谢谢你,我们不饿!阿健哥哥,你今晚穿的这套衣服好漂亮!我要是有一套就好了!”“是吗?”阿健顿了顿,望着他们那一双双羡慕的眼睛,“这叫晚礼服,你们长大了就会有的。”长大了,就会有的。阿健突然想起这句小时候常说的话,那时是多么天真……阿健的笑淡下来。 “可是,我们都不会唱歌啦,唱得也不好,我们很羡慕你啊!”不知为什么,阿健说了一句:“其实我和你们一样,说白了,都是看客人脸色吃饭的,就像你们努力推销花,我努力表现自己一样。”阿健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话,是啊,难道长大了,我的理想——站在舞台上被光环笼罩?阿健的笑顿时收敛了起来。等他回过神来,三个小孩盯着他,他赶忙笑着说:“那改天吧,改天请你们吃宵夜,好吗?”几个孩子欢笑着跑了。阿健就这样一个呆呆地站在街边,映着蓝色的待灯,难道天真之后就会迷失自己吗?……这几个小孩纯洁无瑕的天真带给阿健太大的震撼,忙忙碌碌中竟然忘了我是谁?可悲的是,谁都这样,谁都无暇顾及到除了自己除了金钱以外的别的东西…… 第一卷 第七章 当你驻足时,不因过去的不如己愿而悲伤 当你回首时,不因拥有许多辉煌而不能自己 是秋天的叶就要飘零 是南方的雁,北方就无法挽留 渴望踩在铺满银杏叶的沥青路上,即使路边的银杏只剩下一个个光枝叉,即使像棉花糖一样软的沥青路面也已僵硬。到那时,想必天会冷了。 九十年代末的中国电视荧屏上,各类大同小异如出一辙的娱乐节目如雨后春笋般铺天盖地滚滚而至,阿健作为特邀嘉宾参加当地电视台“HappyNo.1”第二十六期节目的现场直播。龙辉、郑天杰、林宇他们早在节目开播之初就上过了,而且陈媛还作为此节目的嘉宾主持人从开播就主持到现在.节目的另一位男主持人是完完全全按照何炅的风格“翻版”出来的。 这一晚,阿健的老妈、阿姨、小弟、还有尹丽和她的几个同学以及阿健中介部的员工们十几个嘉宾观众早早地坐在观众席上。 阿健、陈媛和另外一个男主持人李瑜换了服装化好妆坐在嘉宾休息室里,阿健很想把龙辉母亲自杀的事告诉陈媛,但是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陈媛不可能不知道这事的,所以阿健几次话到嘴边都又咽了下去,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两人闲聊着。 “我真担心这现场直播万一唱砸了怎么办?”阿健说。“怎么可能!连你都唱砸了那还了得!”李瑜接口说。“我参加现场直播可是第一次啊,心里紧张呢!”“没事的,你就当是平时演出一样就行了。”陈媛笑着说。“我怕我会忘词,因为这首歌是导演帮我选的,恐怕练得不是很熟。”“嗬,没事啦,你别那么紧张。”“不过我们第一次直播比你还是紧张呢!”“是啊,可是现在不是轻车熟路吗?”两位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喂,晓瑜、媛媛,准备一下节目要开始了!”“哎,来了!”陈媛和李瑜听见导演在走廊上喊就赶忙应声出去了。“HappyNo.1,快乐无限,快乐至上!现场的嘉宾朋友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节目的开始请跟我们一起唱《快乐歌》:假如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假如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现场气氛很热烈。 轮到阿健的时候,他走上舞台向观众挥挥手,很自如地微笑着。他演唱的歌曲《念亲恩》赢得观众的阵阵喝彩。他的老妈上台送花给他时,他拉着老妈的手说:“这是我的妈妈,在这里我祝福天下所有的母亲们身体健康!”观众席上爆发出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出了电视台的大门,阿健和老妈及他的朋友们高高兴兴地说笑着,冷落了站在一旁的尹丽。尹丽径直走到阿健面前冷冷地说:“我先回去了!”“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啦?”阿健已经看出了尹丽有些生气还明知故问地说。“不去了!”尹丽说完闷着脸掉头就走。 夜里,阿健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尹丽宿舍的电话。“喂,哪位?”阿健明知故问,电话那头传来尹丽隐隐的哭声,“你别哭,怎么了?”阿健赶忙问道。“对不起!”尹丽抽泣着说,“今晚我太任性了,是我不对……”“别,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你肯定生我的气了,是吗?”“没有,我怎么会生气呢?但是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以后?我们有以后吗?”尹丽不知是惊是喜抑或绝望的问话把阿健问傻了,他不知该怎么回答。“12月25日是我的生日,你能和我一起过吗?”尹丽把话题转开了。“当然可以,刚好24日那天我有一场大型演出。等我演完了再陪你过生日好吗?对了,你要不要看那场演出?要看的话我给你票!”“好啊!”“时间不早了,别打扰你们宿舍的人睡觉了,就这样吧。再见!”阿健说完就挂断电话。 这一夜,阿健失眠了,他翻来覆去,抽了大半包烟,也想了很多很多。他无法理清他与尹丽的关系,他与尹丽相识只有半年,可是自己已经被一种阴影笼罩了十几二十年…… “星光灿烂平安夜,本地歌坛天王天后评选晚会颁奖典礼现在开始!”李瑜作为晚会的特邀主持人神采奕奕地登上亚泰娱乐城演舞厅的舞台,能容纳五六百人的亚泰演舞大厅里座无虚席,主办方亚泰娱乐城、阿拉丁演舞台,协办方红星、酷吧、伊力达等七个场子的艺术总监坐在舞台一角。 “由亚泰、阿拉丁、红星、酷吧、海洋之星、伊力达、热巴黎七个娱乐城夜总会和俱乐部的投票选举以及近一个月的观众调查评选,现在有请——歌坛大哥大情哥王子龙辉!深情歌后陈媛!暴风歌王郑天杰!柔情歌后艾宁!多情小魔俞樱!纯情歌王林宇!高音歌后许珊珊!最后一位是——歌坛黑马——阿健!”主持人李瑜一口气介绍了八位耳熟能详的在当地也算是大腕级的歌手,台下观众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 晚会上,大家都献上了自己拿手的歌曲。在化妆间里,龙辉对正在补妆的陈媛说:“媛媛,呆会儿我们合唱一首歌好吗?”“那就唱《爱和承诺》吧?”“唉,我去备碟!”龙辉拿起碟盒向DJ台跑去。 “Hi!天杰!原来你在这里啊,害我到处找你!”几个演员顺声望去。说话的是李琳。“琳达?怎么你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郑天杰赶忙走过去温柔地哄道。“我的朋友在卡坐里喝酒,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嘛!”“我唱完了就过去。”“不嘛,让他们先唱,你见完我的朋友再唱不可以吗?”“下面都是合唱,没我不好办的,乖啦!嗯?”“好啦。”李琳撒娇地轻轻打了一下天杰,转身走了。 雪蓉今晚也来了,让他看见天杰和李琳这样,岂不?……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不一会儿,龙辉和陈媛在台上唱完就轮到了龙辉、阿健、林宇、天杰四人的合唱,他们在台上正唱得起劲,李琳上来抱住郑天杰狂吻起来,引得台下一片尖叫。 好容易把这首歌唱完回到化妆间,一进门就看见雪蓉呆站在那里,正在这时李琳也走进化妆间,不知是装傻还是故意让雪蓉下不了台,她撒娇地拉住天杰问:“天杰,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吧?”说着用手在天杰脸上摩娑着,雪蓉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地甩了郑天杰一个耳光,含着泪望着天杰。李琳冲上来,扯着雪蓉的衣领,抬起手也想给雪蓉一巴掌。但手还没落下去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你要干什么?!”林宇大喊一声。李琳使劲挣扎着大叫:“你放开我!臭小子,你想干什么!”龙辉赶忙冲上前去劝住林宇,林宇终于松开手。“臭小子,我告诉你,亚泰是我老爸的场子,你是不是不想混下去了!”李琳冲着林宇大叫。“随便啦!死三八!”林宇也叫起来。“你!……”李琳恶狠狠地叫一声,抓起化妆台上的几束鲜花砸在林宇头上。 而此时的郑天杰,正站在一边当观众,似乎这所有的事都与他毫无关系一样。雪蓉转身就往外跑,阿健赶忙追了出去,刚好看见尹丽从大门口进来。“尹丽,你赶快去追上雪蓉好好劝劝她!等会儿你联系我们!”尹丽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阿健推着她朝雪蓉跑的方向,还一个劲地喊着“快!快!”尹丽不敢多问赶忙追上去。 李琳还在拿林宇出气,林宇也毫不示弱地与她对战。谁也劝不住。阿健刚走进化妆间,李琳扔的一个电吹风就向他飞来,瞄准了似的砸在阿健的胸口。阿健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打倒在地。林宇和龙辉见状赶忙去扶倒在地毯上捂着胸口的阿健。李琳狠狠的一脚把一把椅子踢倒后愤愤地走了,郑天杰也追了出去。 舞台上的表演依然如火如茶地进行着。亚泰的经理走了进来叹着气说:“唉,全乱套了!龙辉啊林宇,你们准备一下。艾宁和俞樱她们在台上都唱了好几首歌了。林宇呀你别跟我们大小姐呕气!阿健你没事吧,呆会儿的合唱你能上吗?”亚泰经理说话像打机关枪一样噼哩啦一口气说完,见阿健点头说“能,没事”就匆匆出去了。 舞台下的观众依然热火朝天的欢呼尖叫着,他们丝毫不知道后台发生的事。演出在温馨欢快的大合唱中结束了。 晚会过后,亚泰及其它六家表演舞台在广场音乐吧为他们举行庆祝酒会。酒会上,阿拉丁王经理深有感触地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啊,论外形论气质论功底各方面都是够可以的,只是缺少那个机会,凭你们的条件和素质,肯定能签上一家好的唱片公司,再这么一包装,成名成星绝对不成问题。呵,这也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说着又指了指阿健,“特别是你,一个业余歌手能把歌唱成这样,确实很不容易。”阿健笑笑没有答话。 王经理接着说:“凭你们的实力呀说不准哪天真遇上个什么大唱片公司的星探,你们可就不再是跑场歌手了,也像今天的明星大腕一样,前呼后拥到处走穴。”阿健笑着说:“王经理过奖了。其实我是个鼠目寸光志向短浅的人,能有今天,应该是算我运气好,我已经很满足了。饮水思源,王经理,我最感谢的人应该还是你啊。来,我敬王经理和大家一杯!”在一边发呆的林宇,听到这句敬酒的话后才举起了杯子。 刚举杯,阿健的手机就响了。尹丽说她和雪蓉在一起,她会好好劝劝雪蓉的。 第一卷 第八章 “如果磨难在人们心中被乐观地当作是黎明前的黑夜是幸福生活前兆的话,那么你的投入之深刻在破译了自己的那一刻,想想我们曾经拥有的那份值得珍惜的苦难,那同样是一个天堂。” ——主人翁阿健心语 天已经很冷了,在凛冽的寒风里竖起衣领,希望可以听到天际的回响,就算是一片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圣诞节到了,这个本不是属于中国人的节日却被无数中国人演绎得尽善尽美,一条条大街上被一棵棵五光十色的圣诞树点缀得花枝招展。 阿拉丁今晚举行“圣诞狂欢群星演歌会”。阿健早早地结束演出后陪尹丽去逛街。“对了,你昨天找到雪蓉后她怎么样了?”阿健问尹丽。“有意落花,无奈流水,女人注定是爱情的牺牲者,像雪蓉那样……”尹丽说着,泪水已经在眼里打转。“雪蓉怎么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到底怎么了?你别卖关子好不好?”阿健有些急躁地说。“雪蓉她太傻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那么天真!”阿健隐隐意识到尹丽话中有话,放慢脚步静静地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 尹丽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知道吗?雪蓉怀孕了!”“怀孕了?!”阿健有些震惊地自言自语。“是的,不过你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郑天杰。”尹丽说着,泪水已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阿健掏出纸巾递给尹丽,而尹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并没有伸手接纸巾的意思。阿健缓缓地举起纸巾轻轻地帮尹丽擦着泪水说:“爱情像是一把抹了蜜糖的剑,尝着是甜的,触着就是痛,而况且每一段爱情的开始都是甜蜜的,而当真正爱上的时候就变成痛,痛到最后就是结果。” “两位,买圣诞帽吗?”一个打扮成圣诞老人的老头走到他们旁边说:“我是基督教教会的慈善义卖员,你捐助的义款将转入红十字基金,帮助有困难的人。”“好的,给我两顶。”阿健说着就掏钱出来。“这位小姑娘,送给你一支幸运星吧!你爱的人被它打到,他就会去全心全意地爱你。”圣诞老头说完,尹丽扑地笑了。“谢谢!”阿健坦然地笑着,等老头走了一阵才说:“哇!这么老了还那么天真,把我们当小孩子哄了。”“圣诞节本来就是一个充满童话的节日嘛!再说了,我们在人家老人面前确实只能算小孩子的。” 见尹丽笑了,阿健也轻松了许多,忙说:“走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去买一个大蛋糕庆祝一下。”“可是到哪里去切蛋糕呢?”“教堂吧,在那里我还认识几个朋友呢。” 教堂里很冷清,只有十几个人,有的在做祷告,有的在唱赞美诗,偌大的一个教堂显得空荡荡的。 尹丽一进教堂就闭着眼做起了祷告,阿健只好在一旁等着。“喂,你信基督吗?”尹丽才睁开眼睛阿健就问。“不是,只是许个愿嘛。”“许的什么愿?”“不告诉你!” “两位慕道友,欢迎你们来到教堂,请坐!”一位教堂的管理员走到他们身边温和地说。“你好!今天是狂欢夜,我们特地买了蛋糕来给大家吃,另外,今天是她的生日。”阿健边说边指了指尹丽。看样子,阿健和那位管理员早就认识了。 “这位慕道友,不知你是否已经认识了基督教的教义?要相信,只有我们的主是万物之主,只有相信主的存在,才能够上天堂。”管理员对阿健说。“佛教也是这样讲的,其实不管哪个教都是引人向善的。”阿健说。“但你们相信的佛是迷信的,从毫无意义的点灯烧香烧纸这一点来看就是不科学的。”“不是这样,佛教不是宗教,而是一种圆满的教育。香烛只是象征着心香和心光,表示不被妄想执着所蒙蔽,点香点烛是要把原有的香光显露出来,烧纸只是一种民间习俗罢了。其实,真正的佛教并一定要烧香点灯,所谓一切唯心造嘛。” 不知是否被阿健的话问住了,那位管理员好一会儿才接口说道:“《圣经》里说的并不是童话或者故事,相信主是一定能够上天堂的。”“其实人生在世,生活中的磨难就会存在,何必去找天堂呢?如果磨难在人们心中被乐观地当作是黎明前的黑夜是幸福生活前兆的话,那么你的投入之深刻在破译了自己的那一刻,想想我们曾经拥有的那份值得珍惜的苦难,那同样是一个天堂。”“你说得很对,”那位管理员始终保持着微笑说,“看来我应该送给你一本《圣经》,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道友的。”“你何必那么执着地让我入教呢?法无高下,真心信受则无有差别。”阿健也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口吻。“我们先为你的朋友过生日吧,主保佑你们健康快乐!”“谢谢!”尹丽到这时候才插得上一句话,刚才阿健和管理员说话时,她坐在一边根本没机会发言。 钟声轻轻地敲响了,当……当……当……“十二点了,我们应该走了。”阿健对管理员说。“欢迎你和你的朋友常来教堂,不管你是否能成为我们的道友,我们都希望经常见到你,因为你是个充满智慧的年轻人。”管理员说着一直把阿健他们送到教堂门口,并送给阿健一部很厚的《圣经》。 出了教堂他们没有打出租车,而是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从教堂到闹市区的大街上很冷清,偶尔有一群同龄人追打嘻闹着从他们身旁跑过去。“刚才你怎么和教堂的管理员争执不休呢?”尹丽问阿健。“没有啊,我并不是故意同教堂的管理员争辩什么,只是阐述我的一些观点罢了。真正的佛教里包含着许许多多做人处世的大道理大智慧,佛教也是专门讲究解除苦恼的方法的,教人心生清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这么说来,你对佛法很有研究啦?”“算不上,我不过是前几年有段时间在外地的一个叫西龙潭寺的地方拜佛时忍不住流下泪来,一位老禅师看见了就把我叫到禅房,给我开示佛法的真正意义,还送给我几部经文的讲义,后来我用心感受,才知道什么叫‘深入经藏智慧如海’,后来当我要回来这边时,我再去请教老禅师,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圆寂了。” 两人走了很久后阿健才轻轻地问:“对了,雪蓉怀孕多长时间了?”“大概是她知道郑天杰与李琳好上以后吧。”尹丽平静地说。“知道以后?”“女人的心你不懂的。”“难道她想用怀孕来让郑天杰回头?强扭的瓜不甜的!”阿健有些激动地说,“可是,她为什么又不告诉郑天杰呢?”“早说了,女人的心你们男人是不了解的!雪蓉那么爱天杰,她怎么会想用怀孕来换回郑天杰的心?雪蓉比谁都清楚。”“那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她想等郑天杰真正回心转意。”“等?回心转意?真正地?可是她已经怀孕了!” 阿健说话的声音很大很愤怒,尹丽第一次看见平时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阿健这么暴躁。“雪蓉告诉你这些,说明你跟她很谈得来,你不妨劝劝她,让她把孩子……”“我也这么想,趁现在时间还不长,两个月都不到,堕胎的危险会小一些,可是她既然选择了这么做,要她再堕掉自己的亲生骨肉,恐怕需要给她一些时间考虑。”尹丽有些难过地说。“你说得也对,你多劝劝雪蓉,让她千万别做傻事!”“我会的,只是你们先别告诉郑天杰这件事,要不然,雪蓉的心血就白费了。”“听你的,郑天杰不知道也好。” 走着走着,他们已来到了闹市区的大街上,刚才还熙熙攘攘的闹市区,此刻已安静了不少,只有偶尔急驶过的汽车和一对对依偎着漫步在路灯下的恋人。 “尹丽,我有话跟你说!”阿健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用深沉而略带严肃的口吻说。“你说吧。”尹丽也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一样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什么。“尹丽,我怕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郑天杰那样……因为我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种绝情断义的背叛阴影里……表面上看起来我还有那么一点热情,其实我的心早已冰封了……我没有勇气去爱谁……我已法走出这个阴影……我怕爱怕付出怕结婚……”阿健断断续续地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所以,尹丽,我们做普通朋友吧!”阿健颤抖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心几乎要跳出来。 “不!!!”尹丽哭喊着大叫一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让你这样!就算是普通朋友也好,可是你不能这样!你还有一辈子要过呀!就算你不爱我,你可以去爱别人,你不要这样!”尹丽说完已泣不成声。“这样吧,我们都冷静一下,给我们时间考虑考虑,好吗?”阿健低着头说,尹丽含着泪转身跑了,阿健抬起头望着身材娇小的尹丽渐渐消失在灯影里。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阿健把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瞬间,一片枯黄的树叶随风飘飘忽了掉在了他的头上,然后再飘飘然然地落到地上,阿健弯下腰拾起这片叶子,静静地看了半天,难道,真的那么执着地为一片树叶而失去整个森林? 第一卷 第九章 我一直在等待 等待随手撕下最后一页日历 让我的心有些许振颤 抑或激动,抑或沉默 我不知道 我等了你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花总是要开的,或者花总是要谢的。直到来年是时候的时候次第绽放,可时序,谁又说得清它安排的哪出戏呢?默默地告诉自己,等待吧。 “迎接新世纪大型文艺晚会”在城市广场隆重举行。阿健和林宇经龙辉推荐,作为特邀演员参加了这个盛大的晚会。 舞台搭建在广场正中,四周是拥挤着观看演出的数千名观众,钢架结构的灯光架上装着数百盏各式演出灯,环绕音箱分别挂在舞台的四面,广场四周的高楼上都装起了激光灯束,整个城市的夜空都被映照得喜气洋洋。 舞台上,主持人陈媛和李瑜在为告别20世纪而激动地带领全场观众欢呼着,演员们则为了迎接21世纪而兴奋地与全场观众尖叫着。“新世纪的脚步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走过1999,迎来Happy2000,现在开始倒计时:10,9,8,7……3,2,1!”此时,烟花腾空而起,一朵朵五彩多姿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着,台上台下一片欢腾,在烟花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中结束了这台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的庆祝晚会,大家一起去了城郊的一个休闲吧。龙辉、陈媛、阿健和林宇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车窗外的大街小巷处处人头攒动,很是热闹,看来许多人要为了过好这新世纪的第一天而彻夜不眠了。 “龙辉,伯母她好些了吗?”陈媛淡淡的略显惭愧地问龙辉。“好多了。”龙辉轻叹一口气,似乎不想在陈媛面前提起这件事,陈媛把头转向车窗外,望着过往穿梭的车辆和拥挤嘻笑的行人。 市郊比起闹市区来显得很安静,路上车很少,行人也很少。出租车一停下,陈媛就猛地推开车门跑了下去。“龙辉,我看你快下去追她吧,女人真麻烦!”林宇叹着气把头摇了又摇说。 龙辉下了车飞跑着追上陈媛。“你知不知道你家里出了事我有多着急!你知道我有多内疚!这件事以后,我已经跟家里闹翻了,我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陈媛大哭起来。龙辉正想说什么,可是陈媛又耍起脾气,转身跑着横穿马路,龙辉也不紧不慢地追上去。 忽然,急转弯处闪现出一点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更亮了,更近了,一辆车飞快地向陈媛驶去,不好,陈媛,车!阿健在心里惊叫着,林宇也瞪大眼睛看着,张大嘴却没能叫出声来。这一瞬间,这一刹那,陈媛似乎发现了一辆车正向她驶来,车里的司机也似乎发现了车正向一个人驶去。这一瞬间,这一刹那,陈媛赶紧快跑几步躲开这辆车,司机赶紧把方向打偏绕开这个人。“嗞——!”一个紧急刹车,“啪——!”一声闷响,空气在这瞬间在这刹那凝固了…… 许久许久的寂静,“龙辉!!!”陈媛大叫一声。“龙辉!”阿健和林宇飞奔过去。 此时的龙辉已倒在离车两米远的一片血泊之中。三个人大叫着让司机送医院。而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的司机也被吓得像木头一样愣了半天,才赶忙下车帮着他们把龙辉抱上车,向医院急驶而去。 一阵手忙脚乱,阿健帮龙辉去办繁琐的入院手续,医生拿到交费单就急忙把龙辉推进手术室。“这年头医院就认钱了!”林宇嘟喃着。 手术室外,陈媛魂不守舍地望着手术室。“陈媛,你别担心,龙辉一定没事的!”阿健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陈媛又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轻轻推开手术室的门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什么事?”林宇答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不,我们都是他的朋友。”“快叫病人的家属来,医院要下病危通知,必须要家属签字。”听到护士说得这么严重,陈媛当即瘫到地上,吓得林宇和阿健赶忙把她抱到急诊室。龙辉的父母等一大家子人接到林宇的电话后匆匆忙忙赶来医院…… 这漫长的一夜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呀,医院里一连出生了三个“世纪婴儿”,离手术室不远的产房内外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激动的呼叫和掌声。而手术室门口这边,陈媛泪眼婆婆地吊着葡萄糖营养液,阿健忙了一夜疲惫地坐着,龙辉的家人心急如焚地看着手术室。快天亮的时候,消失了一阵子宇的匆匆赶了回来…… 上午九点钟,龙辉终于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手术已经整整做了八个小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很疲惫地走出来说:“病人的情况基本稳定,只是头部可能受到严重振荡,有没有事要等病人醒了以后才知道,其它部位如腿部和右手只是擦伤,但伤口较深导致失血过多,现在已经缝合并输了血,没什么大碍了,病人打了麻醉药,一般情况下会在8小时后醒过来,家属留下一个人在病房里照看病人,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不要影响病人。”医生说完并交待了些手续就走了。 陈媛自己拎着吊瓶第一个跑到特护病房里,趴在龙辉床前一个劲地流着眼泪:“龙辉,你快醒过来吧,我再也不任性了,你快醒啊……”龙辉的母亲在病房外抹着眼泪说:“都是我造孽呀!你们的事由你们自己作主吧,阿辉啊……”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鼻子酸酸的。 阿健和林宇走出医院,虽然心里很难过,但阿健还是笑了笑说:“看来,只要龙辉醒来没事,他们俩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唉,真是好事多磨呀!但愿龙辉没事!好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下午再来看他。”林宇说完拉着阿健去了医院对面的清粥店。 回到宿舍,阿健掏钥匙开门。“不好,钥匙不见了。”阿健说着望了望林宇。“肯定是昨天晚上弄丢了吧?”林宇说着打开门,阿健一进门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到我房间睡吧。”林宇说。阿健哼了两声:“不用了不用了,你也睡会儿吧!”“唉呀,现在天还这么冷呢,你睡沙发肯定会生病的!起来!”林宇大声说着把他拉到房间里。 可阿健一睡到林宇的床上就睡不着了,很久以前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当看似睡熟的林宇把手搭在阿健身上时,阿健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很想起身到外面客厅去睡沙发,可是想了想又怕这样会让林宇难堪。左思右想,他终于在林宇温暖的手臂下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阿健感到原来郁闷在胸口的一团东西变成了烈火,它熊熊地燃烧起来,使阿健渐渐融化,从头、身体、四肢……阿健害怕了,他想抬起手臂,可融化的四肢使不上一点劲,他想叫喊,叫人来救他,可张大嘴却喊不出一点声音,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一只手向他伸过来,“啊!抓住我!抓住我!好温暖!抱紧我!”阿健终于听到自己的一声大喊,然后醒了过来。 “阿健!你怎么了?!”林宇已经被阿健刚才的颤抖吓醒了,阿健醒来发现他紧紧地抓着林宇的手,他一把抱住林宇,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恶梦中:“可能是这两天太紧张了,昨晚又被龙辉撞车吓着。”“没事了,你该好好休息一下,多补补身体。”林宇诚恳地说。“嗯,我会的。晓宇啊,你说话怎么那么像我老妈呢?”阿健开玩笑地说。“是吗?臭小子!”说完,两人面面相视都会心地笑了。“走吧,应该到医院去看看龙辉醒了没有。” 第一卷 第十章 睁开眼睛 世界已改变 无奈 纤纤身影 独飘零 倘若我说这一句 那已经太晚了 有人说,阴雨绵绵的天气会阻碍人体内的荷尔蒙分泌,从而影响到人的心情,增加了忧郁浮躁的细胞,而这些细胞得不到新陈代谢的话,将使人变得面无表情……真的是这样吗?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似乎全都面无表情。虽然根本不相信这与荷尔蒙和新陈代谢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大街上处处洋溢着“龙腾盛世贺千禧”的喜庆气氛,阿健和林宇大概早已忘记了今天是所谓新世纪的第一天。 来到医院,龙辉的父亲在床前守着,看着老人疲惫的样子,阿健赶忙走进去说:“伯父,您累了,先回家休息吧。”“不用了,我守着他醒过来,从早上到现在快七个小时了,他应该醒了。”“那您先去吃点东西吧,我们来照看着。”林宇说。老人经不住阿健和林宇诚恳的劝说就出去了。 二十多分钟后,龙辉第一声叫出:“水……”“龙辉!龙辉醒了,快去叫医生!”阿健惊喜地说。医生进来后为龙辉做了检查,问龙辉一些简单的问题后说:“一切正常,没事了。”“医生,头好痛!”龙辉说。“当然会痛,好在你没事了,要不然你母亲和你的女朋友要急死了呢!”“怎么?”龙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阿健和林宇就把这皆大欢喜的结果告诉龙辉。“陈媛答应嫁给我了?我妈说不管我们的事了?”龙辉不相信地说。“是啊!”林宇说。“别骗我了。”“没骗你!你女朋友,就是电视台《快乐第一》的那个女主持人答应嫁给你。”医生说。“是吗?她现在在哪儿?”“人家守了你一整夜,还被吓昏过去,是你姐姐帮她提着吊瓶送她回家的。”这个中年女医生很和蔼地说着,“好了好了,说了这么多话证明你没事了,好好休息,不许说话了。” “医生,她们是为担心我才答应的吗?”龙辉又开口问。“当然不是,如果你再不醒过来,你想让他们在病床上给你办婚事吗?”医生风趣地说。“我老妈很善变的,她只是一时情急才答应不管我们的事的,我想……”龙辉说。“你想怎么样?”林宇不解地说。“我想我多昏迷几天,让她们多担心一下,省得他们反悔!”龙辉皱着眉有点顽皮地说。“你说什么呢!年轻人,”医生正色说道,“你心眼可真多!”“不是,我是想……”“龙辉,你是想让陈媛像港剧的女主角那样,你装成植物人,然后让陈媛折一千只纸鹤给你,然后在陈媛柔情似水的往事追忆里,你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或者你动一动手指?你可真够浪漫!”阿健说着又狠狠加了一句,“你还嫌事少吗?!”这话把林宇和医生惹得哈哈大笑。 外面变得很冷,阴霍的天空还飘起绵绵细雨,这天大概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了。“不管怎么说,龙辉和陈媛算是万事大吉了,好事多磨,他们的这份情可是来之不易呀!”林宇出了医院大门口就感叹地说。“行了,你别这么酸了,他俩倒美满了,可是雪蓉跟天杰就……”阿健说着,脸上已泛起一丝不快。“管人家干嘛!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林宇总是这样,一提起郑天杰口气就变了。“可是雪蓉她太可怜了!”“可怜什么?既然郑天杰那么绝情,换了我是雪蓉,早跟他一刀两断了。”“说得容易!雪蓉这一生恐怕是栽在郑天杰手上了,女人啊……”林宇听出了阿健的话里有话,紧接问:“雪蓉怎么了?!难道……?!”“不用难道,简单推理一下就知道出什么事了。”“你说真的?!”“雪蓉告诉尹丽的。”“天啊!雪蓉真的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不是雪蓉一个人能办到的!她也不想这样!”“唉!女人!天啊,雪蓉好糊涂!不行,我要去找她!”林宇激动得连话也说不清楚,愤怒地大步往前走去。“喂!林宇,你要去干什么?”阿健急忙追上去,哪知林宇打了一辆出租车,不等阿健追上他就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唉,林宇那急性子!他要干什么?!阿健急忙打了一辆车,让司机跟住林宇的车,眼看就要追上了,阿健的手机响了,阿健两眼只顾注意林宇坐的车,顺手掏出手机就问:“谁啊?”“我是尹丽!”尹丽?自从圣诞夜到现在好多天天都没联系过的尹丽?阿健的脑海瞬间闪烁了这样一个疑问,但马上就被尹丽急促的话吓住了。“我现在在雪蓉这里!你在哪儿!你快过来!雪蓉她!她自杀了!”“自杀?!你等着我马上就来!” 雪蓉的宿舍门口围了许多人,男女老少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多漂亮的女孩,干嘛自杀呢?”“现在的人啊,既然这么开放干嘛还想不开呢?”阿健一到门口就听见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就大叫着:“雪蓉!不!不会……!”尹丽站在雪蓉的卧室门口,一见阿健进来就慌忙抱着阿健哭了起来,阿健大喊:“雪蓉呢?”“雪蓉……她已经……”尹丽哭着说。“不会!不会的!”阿健说着挣脱尹丽,推开卧室的门,蓦地惊呆了! 雪蓉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安祥地横躺在床上,裙子上、床单上到处血迹斑斑,她手边的一个装着雪蓉与郑天杰合影的水晶相框被血溅得一片模糊,雪蓉真的割腕自杀了!在她的旁边有两位老人撕心裂肺地哭嚎着,那是雪蓉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女儿身体僵硬地躺着能不痛心疾首吗? 阿健泪眼模糊地看着,泪水已在眼里打转。客厅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尹丽走过去拿起电话,咽了咽泪水:“喂!”“雪蓉吗?我是林宇。”“林宇……”尹丽哇一声哭了,“雪蓉她自杀,已经死了。”尹丽的声音很轻,不敢让雪蓉的父母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咆哮就挂断了。 尹丽泣不成声地说:“下午我接到雪蓉的电话,她让我拿点东西给郑天杰……当时我没反应过来,等下了课我才急急忙忙赶来……她已经断气了……”阿健听着,和尹丽一样哭得一踏糊涂。林宇很快就来了,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很关心地劝雪蓉的父母节哀。 整理遗物时,大家在雪蓉的床头柜里我找到一封长长的遗书,是写给她父母的。尹丽默默地捡起地上那个沾满血渍的水晶相框,相片上雪蓉的脸已经被血全部盖住,郑天杰的脸也溅满血滴。看着相框,尹丽闭上眼睛任泪水一串接一串地淌着,她想,这个相框可能就是雪蓉最后要交给郑天杰的东西了。 雪蓉给她父母的遗书很长很长。雪蓉的父母看完遗书后递给阿健、尹丽和林宇看,遗书里雪蓉对父母的千万声抱歉和对爱情人生的诠释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多么纯洁可爱、多么天真善良的女孩。 雪蓉的遗愿是:一、把身上有用的器官无偿捐给医院有需要的病人。二、遗体火化后希望能在骨灰盒上面放一枝红玫瑰,作为对这二十二年红尘的留恋。三、丧事从简。四、请父母一定要保重身体。 这时,林宇的手机响了。“喂,王经理。”“林宇呀,都几点了,你们怎么都还不过来?”“对不起,王经理,我想我今晚不能来了。”“怎么呢?”“让阿健跟你说吧。”林宇说着把手机递给阿健。“喂,王经理。”阿健的脖子硬硬的。“阿健,出什么事了,怎么林宇他连说话都很难过的样子?”“王经理……雪蓉……她自杀了。”“自杀?!救醒了没有?”“她已经……已经……”阿健说不出那个字。“郑天杰知道吗?”王经理好久才长叹一声说。“算了,你暂时别告诉他了,雪蓉的父母看见他肯定会更难过的。”“这样也好,可是,你们今晚能不能过来?”“我想我……可能唱不出来……”“龙辉还没出院,郑天杰连人影都找不到,只剩你和林宇撑着场子,我知道你们重情重义,雪蓉死了你们比郑天杰还难过……答应我,你俩今晚一定要来!”听了王经理的话,阿健望着林宇,轻声问:“去吗?”林宇含着泪点点头。“王经理,我们呆会儿赶过来吧!” “伯父伯母,您二老是不是按照雪蓉的遗愿办后事?”阿健和林宇临走时问雪蓉的父母。“人都去了,就照她的意愿办吧。”雪蓉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对,照晓蓉的意思办。”雪蓉父坚定地说。“那么,我们赶快将雪蓉的……遗体交给医院,请医院来处理吧。”尹丽说。“你们去联系吧。”雪蓉父狠狠地摇着头说。 然后,尹丽打了红十字会医院的电话将情况做了说明,医院答应马上派车过来接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