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挟持 朦胧的霓虹下,夏千柠在一家小宾馆门口站定,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这条街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要是放在往常,她绝对不会来。 只是今天特殊,闺蜜张子钰在电话里哭诉失恋,要她来陪。夏千柠拒绝谁都拒绝不了她。 “408……408……哪间是啊?这地儿还真是……” 夏千柠仔细地辨认着门牌,一面躲着偶尔路过的身份不明的男人,一面腹诽张子钰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 她正找着,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出周玉兰的名字,夏千柠微微皱了皱眉。 周玉兰是她户口本上的母亲,并没有血缘关系,关系仅限于此。 夏千柠叹了口气,接起:“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玉兰急切又不耐的声音:“你在哪呢?你爸病情恶化了,你赶紧回来看看。”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夏千柠一怔,匆匆答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有句话叫“有后妈就有后爹”,夏千柠一直很庆幸她的父亲不是这种人。 近来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要不是张子钰叫她出来,她不会离开父亲半步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父亲病情加重了,无论如何她都得回去。 夏千柠没再向前走,靠着墙拨通了张子钰的号码,在等待接通的嘟嘟声里一下一下敲着墙。 “快接电话啊……” 许久,电话接通,那头响起张子钰的声音:“喂?千柠?” “子钰,我……” 夏千柠话音未落,嘴便被人捂住了,只能发出几声呜咽,被人勾着脖子往后拖。 她被拖进黑暗的拐角,判断不了身后的人什么意图,只能确定是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的呼吸打在夏千柠的耳边,她不自觉偏头躲了躲,张嘴咬上男人捂着她嘴的手。 男人吃痛,轻吟了一声,只是压的很低。随后,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别叫。我不会伤害你。” 夏千柠没单纯到会觉得这人只是想和她探讨探讨人生,想想看过的新闻,被拖走的都没有好下场啊! 夏千柠越想越害怕,拼了命地挣扎,两条腿乱蹬,手朝身后的男人狠狠打下去。 可她只是一个女人,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在此刻展露无疑。无论她怎么挣扎,身后的男人都不松手,手在她脖子上锢的更紧了些,脖颈被男人的大手紧箍,窒息感点滴蔓延。 要死了吗…… 夏千柠的心绝望到谷底。正当这个时候,包围着她的窒息感骤然消失。 男人放开了她。她戒备地靠着墙,在黑暗中勉力观察,是个普通的宾馆房间。房间昏暗,夏千柠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苏锺打量着黑暗中夏千柠娇小的轮廓,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遭了暗算,他怎么也不至于随便拽一个女人来替自己打掩护。 只是眼下,苏锺没功夫考虑夏千柠的感受。他关好门,背紧紧的贴在门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外的动静。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人的叫喊,正是来找他的。 夏千柠不清楚苏锺的意图,想趁他不注意联系张子钰,低头一看才发现,在挣扎之中,不觉间手机不知道掉在哪了。 她抬头看看,男人比她高出一个头,就守在门口,背倚着门,封死了她出去的路。即使是一片黑暗,夏千柠也能感知到苏锺的视线打在她身上。 眼睛渐渐熟悉了黑暗,夏千柠一眼便看见了男人还在流血的伤口。伤在肩上,整条手臂都已经被血侵染成暗红,一看便知失血量惊人。看来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夏千柠打了个寒颤,不禁揣测起眼前这男人的身份。就算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估计也是个亡命徒…… 想到这,夏千柠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我……我可以把所有的钱都给你,能不能……” 夏千柠话音未落,就被苏锺打断:“把衣服脱了。” “什么?”夏千柠手情不自禁护在身前。她虽说在家里不怎么受宠,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可是现在有个带着杀人犯气质的人叫她脱衣服? “我不脱!”夏千柠瑟缩地看着苏锺,不知道哪里爆发出的勇气,梗着脖子反驳。 苏锺眯起眼睛,看不出喜怒。突然,门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刚才路过那帮人,又折回来了。 苏锺不再废话,右手一伸,一把弹簧刀弹开,刀刃抵在夏千柠动脉上:“不想死就快脱,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比起成为那些新闻里的女孩,夏千柠觉得,还不如干脆利落地死了。可人在真的面对这样的选择时才会知道,选择英勇就义有多困难。 夏千柠咬咬牙,垂着眼睑盯着架在自己颈边的刀,一边颤颤巍巍地伸手解身上的纽扣,一边在心里催眠自己:“这么黑,他看不见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黑暗中,苏锺瞳孔一凝,出声催促,刀刃在她脖颈上压迫深入了一分,“别磨蹭,快点!” 夏千柠不敢再慢,顾不得其他,利落地脱了衣服。随着最后一件贴身衣物落地,男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夏千柠整个人窝成一团,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苏锺动手解开自己的衬衫纽扣,高大的身影逼近,压了上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低沉的致歉:“得罪,只要你配合,我不会伤害你。” 苏锺的声音低沉有力,伴随着间或夹杂着疼痛的微喘,落在夏千柠耳中,竟莫名安心。 夏千柠讶异于自己如此轻易就相信了这个陌生人,却还是打心底里相信了,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苏锺整个压在她身上,随之而来是皮肤上细微的刺痛,一下一下。 夏千柠知道他在干什么。吻痕…… 她咬着唇不出声,默默承受着苏锺在她身上的动作。苏锺说过,不会伤害她。 敲门声还在继续,眼看没人开门,门锁出发出钥匙转动的咔嗒响声,随时可能会被打开。夏千柠隐约反应过来了一点,低声询问:“你是在躲人吗?” 明知故问。 苏锺没有回答,夏千柠权当作是默认。 她不傻,他已经伤成了这样,却还有人在找他,要是不能帮他顺利躲过去,恐怕遭殃的不仅是他,自己也会被杀人灭口吧…… 这么一想,夏千柠配合起来,手拼命揉扯着他的发,唇落在男人的脸上,身上,怎么重怎么来,简直恨不得啃一口。 一时之间,苏锺的脸上,身上,全是她留下的口红印子。 苏锺向来不愿被女人触碰,尤其是陌生的女人。可他并没有躲。夏千柠是在帮他更好地掩饰,也为了自己活命,他懂。 看起来又蠢又胆小的女人,实际上倒是有点胆量,意外的并不愚钝。 如果夏千柠不管不顾地喊叫,只怕他当场就会结果了她。 苏锺想着,例行公务一般在夏千柠身上落下印记。 明明是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却在此时紧张的情境下,莫名有一丝异样的意味。尽管,不管是夏千柠还是苏锺,都根本就不想这样。 门打开了,一帮人闯进来,借着走廊的光线看见床上的两人,怔愣了一瞬。 夏千柠慌忙扯住被子,盖住苏锺和自己的身体,却刻意露出肩上密集的吻痕和苏锺身上的唇印:“你们怎么回事啊!出去,快出去!” 来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房间,瞥见床上的血迹,狐疑地问道:“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夏千柠心头一紧,眼睛下意识瞟向苏锺的手臂,确认盖得严实,不会被看见,暗自松了一口气,生涩又紧张地装出一副轻浮的模样:“来大姨妈你也要管?怎么,来大姨妈就不能……” 夏千柠的脸因为害羞烧得通红,在走廊灯光的映射下,倒有几分异样的感觉。 来人没再说什么,道了声歉,退出了房间。确认人已经走远了,夏千柠裹着被子跳下床,将门反锁,长出了一口气。 “呼……” 夏千柠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看着床上的苏锺,出声询问:“那个……我能走了吗?” 苏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思考自己现在脱身的可能性。 夏千柠以为他没听清,走近一些,重新问道:“我能走了吗?” 不行……如果对方是这种程度就能糊弄过去的人,也不至于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估计整间宾馆只有这间房最可疑,这片地方就这么大,始终找不到他,最后一定会找回来。 想到这,苏锺伸出手臂,一把将夏千柠捞回了床上,锢在怀里。 夏千柠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正文 第2章 我会配合 苏锺低下头,唇齿相交,以吻封缄。 夏千柠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这场戏已经结束了,苏锺也承诺过不会伤害她。难道现在他是想动真格的了吗? 她拼命挣扎起来,手胡乱在男人身上推拒,不知道到哪下碰到了床头灯,啪嗒一声,灯亮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夏千柠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棱角分明的脸因为失血略微苍白,额上汗涔涔的,分不清是因为方才的事,还是因为疼痛。 苏锺的脸上遍布着形状难看的口红印子,全都是她方才留下来的,头发也已经被她揉乱了,可即便如此,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凛冽凌厉。 夏千柠下意识缩了缩,停止挣扎。男人周身散发的气质,非她可招惹。 苏锺看见夏千柠带着恐惧却又隐忍着的表情,一瞬沉默。旋即他便伸手关上了灯,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黑暗中,苏锺压低声音俯在夏千柠耳边:“你最好配合。那群人没那么好糊弄,你以为就你那拙劣的戏就能骗过他们?” 夏千柠犹豫着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苏锺接着说:“能躲过今天,怎么都好说。要是我被发现了,你以为你能活?” 夏千柠睁大了眼睛,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要是这个男人被抓住,自己也活不了啊…… 夏千柠紧紧揪着被子,小声开口:“我……我明白了……我会配合。” 苏锺没再说什么,欺身吻上她的唇。也许对于男人来说,亲吻只是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人,都可以进行的逢场作戏。 可是对于女人来说…… 夏千柠在心里暗叹一声,敛下毫无意义的想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有资格说以后。 她努力做出一副享受的样子,生涩地配合着男人的动作,以应付随时可能杀回来的那帮人。 其实说是配合,也不过是随便地扭来扭去,仅此而已。可她并不知道,对于男人来说,别说是不停地扭了,一个触碰都可能会诱发他们最原始的本能。 苏锺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了。他向来不缺乏自制力,更遑论对一个陌生的女人产生那方面的想法。可是今天的情况不同。夏千柠任何一点的刺激都会让他的理智随时崩盘。 如果不是晚上那杯酒,这不正常的反应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被下药了…… 苏锺在心里暗骂一声。 那种药没什么解决办法,要么找个女人,要么去医院洗胃。 苏锺心知肚明,那帮人此刻一定还在外面守着,他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根本不能去医院。 可不能及时洗胃的话,药性诱发出他最原始的本能,他就会渐渐失去理性。到时,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停下动作,艰难地坐起来。夏千柠见他骤然停止,不明就里,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又看了看他,出声询问道:“是……可以了吗?” 苏锺呼吸沉重,努力压抑着渴望,深呼吸几口,而后开口:“我被下药了。但现在我出不去。” “什么……意思……”夏千柠下意识缩了缩,明知故问地希望能求得另一个答案。 “无奈之举。”苏锺的声音躁动沙哑,却不带什么感情,“仅限一晚的交易。我可以给你钱。” 夏千柠开口就想拒绝,脑中却忽然闪现出父亲的脸。 她还记得继母给她打电话是因为什么,父亲病重了。 一场车祸,父亲夏永恒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与废人无异,自然不能再经营公司。 夏家三个女儿,面对经营权的争夺,没有任何优势,公司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她的叔叔夏严的手里。 可近来夏严克扣夏永恒的治疗费用越发严重,每一次夏严都有冠冕堂皇的说辞,公司效益不好,资金周转不过来……就算夏千柠明知夏严满口谎言,又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因为得不到最好的医治,父亲的病情又怎么会一再加重? 对于现在的夏永恒而言,生命是靠金钱维持的。 思及此,夏千柠犹豫了。 “没有你思考的余地,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犹豫的当口上,苏锺开口了,看起来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夏千柠咽了口唾沫,小声却坚定地开口:“我……我接受。你……能给我多少钱?” 苏锺皱了皱眉,略微不耐:“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夏千柠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适,确切地说,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进行这场交易。 苏锺眯着眼,打量了她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讶异于方才还紧张的要命的女人,竟然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这种荒谬的交易,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扯着夏千柠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夏千柠咬着嘴唇低着头,苏锺的怀抱坚实温暖,却与感情无关。夏千柠暗叹了口气,随着苏锺的动作,与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仅此一晚。 如果可以拿到钱医治父亲,没什么不值得的……吧。 …… 夏千柠不知道被苏锺折腾了多长时间。在药效的作用下,苏锺像是野兽一般进攻着她,没有一丝温柔。 初经人事的痛楚夹杂这人类本能的欢愉,起初,在羞耻心的作用下,夏千柠还压抑着声音,可随着苏锺动作的剧烈,她索性不再克制。 反正,只此一晚。 苏锺对她的表现满意极了。与情爱无关,而是房间内发出的动静越大,外面守着的人就越容易被骗过去。 夏千柠眼皮沉重,身子仿佛要散架。 她支撑着没有睡,默默起身背对着苏锺穿衣服。苏锺看也不看她,拿出一张支票,签好名字,放在床头柜上:“喏。” 夏千柠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瞬,还是拿过支票,装进了包里。 夏千柠开门的一瞬间,苏锺说道,“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守口如瓶。” “会的。”夏千柠没有回头,背对着苏锺点了点头。说完,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锺厌恶睡着的床上有其他人的痕迹,索性没有再睡,掀了被子站起身抽烟。回过头,床单中央一抹鲜艳的红,灼了他的眼。 那不是他的血。 “这是……” 苏锺面无表情地盯了半晌。 看起来这么清纯的女人,为了钱,照样是什么都能豁的出去,包括第一次。 苏锺挑起一抹嘲讽地笑,磕了磕烟灰,将床上的痕迹用被子覆住,不再看。 …… 夏千柠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距离周玉兰给她打电话,过去了六个小时。 她没有摁门铃,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周玉兰坐在正中的沙发上,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她。 夏千柠吓了一激灵,还没等说话,周玉兰便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耳光。 她被这一巴掌打的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火辣辣的痛。 周玉兰的呵斥在她耳边炸开:“你还知道回来?你爸最疼的可就是你了,你爸病重,你就真不回来?你就在外边鬼混吧!” 夏千柠抿着唇不说话。 她心里清楚,周玉兰哪有心思管她?不过就是气不顺了,借个由头发泄在她身上罢了。若是放在往常,她怎么说也要反驳几句。可是今天,她莫名地心虚了。 这个晚上,有些东西永远的失去了。 周玉兰见她不说话,骂的更起劲:“要是哪天你爸死了,我看也是让你气死的!” 夏千柠骤然抬起头:“不许你这么咒我爸!” 周玉兰冷哼一声:“你爸还用我咒啊?他现在病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是不是?夏严那个杀千刀的不给钱,你们一个一个的也赚不来钱,你爸拿什么治病?” 夏千柠咬着嘴唇不说话。周玉兰说的,确实也是事实。 “你要是真有孝心,我给你找了门婚事,嫁给王总,到时候就有钱给你爸治病了。这可是门好亲事啊。” 夏千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好亲事?那个什么王总年过半百了,你怎么不让你的女儿嫁?”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苏锺留下的支票,“你别想着把我卖出去!这钱,明天就替爸安排手术!” 周玉兰脸色不太好看,从她手里抢过支票看了一眼:“造假不造的好一点?谁能平白给你这么多钱?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空头支票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不知道缘故,夏千柠对苏锺是否真的能兑现承诺没有丝毫怀疑,不再理会,阴阳怪气的周玉兰,转身上楼。 …… 翌日,夏千柠一早就带着支票去了银行。银行的工作人员接过支票,没多久,就真的兑了现。她看着自己户头上多出来的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个男人有随随便便就能签出来这么多钱的实力,又怎么会落到昨天那种境地? 想到这,夏千柠试探着询问工作人员:“请问一下,这张支票上签的名字,苏锺,是什么身份?” 工作人员微笑着回答:“苏氏财团的公子苏锺啊,啊不对,现在是总裁了。怎么,您不知道吗?” 苏氏财团…… 夏千柠走出银行,只觉得周身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苏氏财团她也有所耳闻,传闻中,苏氏的家主跺跺脚,商界要震三震。想不到昨晚的人,竟然就是苏氏的公子…… 她抬头,一眼看见了远处的苏氏集团大楼。 如果去找苏锺的话…… 正文 第3章 你觉得我会信吗? 虽说夏家确实还没沦落到连夏永恒的治疗费用都拿不出来的地步,但在夏严的经营之下确实在走下坡路,这是事实。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破产只是时间问题。 公司是父亲的心血,夏千柠无论如何都想守住。 苏锺是现在掌管苏氏财团,为一个企业注资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无论如何,她想试试请他帮忙。她没有人脉没有财力,除了他,无人能求。 夏千柠走到苏氏门口,远远便看见了在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的记者,个个举着摄像机和话筒,不知道在等着什么新闻。可是苏氏财团还能有什么大料? 她想了想,绕到公司后门,还没等进去,便被保安拦下。 “请问您找谁?” 夏千柠颇没底气地说明来意,“我……我想见你们的总裁……” 保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不好意思,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夏千柠咬着嘴唇想对策。她根本就没有苏锺的联系方式,不过萍水相逢,去哪里要预约? 她正想着,远远走过来一个男人,身形颀长,穿着西装的模样绅士又干练,正是苏锺。 夏千柠眼神一亮,迎着苏锺走过去:“苏先生!您还记得我吗?昨天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夏千柠!” 昨夜灯光太暗,苏锺又没仔细观察夏千柠的长相,根本没注意到她。可她一开口,苏锺立马就听出来了。 是昨天晚上那个女人。 他懒得去猜测她的意图,无非也就是要钱而已,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 苏锺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回答,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进公司,俨然把她当做了透明人。 夏千柠不死心地跟上去,粘着他进了公司,就像记者一样,抓紧这有限的时间表明来意:“苏先生!我又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谈,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苏锺看也不看她一眼,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估计也就是现在保镖不在身边,不然,可能就直接让保镖把她架出去了。 夏千柠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来苏锺对她的厌恶。可苏锺,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苏先生!”夏千柠在原地站定,看着苏锺的背影,“苏先生,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您谈谈,仅此而已。如果您不同意,我会把昨晚的事曝光给媒体。” 苏锺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平生最恨别人威胁他。可这份威胁他不能不接受。 他脸色阴沉凛冽,背对着夏千柠冷冷开口:“我在办公室等你。” 夏千柠大喜过望:“谢谢苏先生!” 苏锺没有理她,率先走进了电梯。夏千柠正想跟上去,却被一只手拦住。她定睛一看,是苏锺身边跟着的那个男人。 “抱歉,这位小姐。这是总裁专用电梯,您不能上来。” 夏千柠还没等说些什么,电梯门就关上了。 她看了看旁边的电梯,正想上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摁不开电梯门。 “员工专用,持员工磁卡可乘……”夏千柠一字一顿念出了旁边贴的提示牌。 她看了看楼内地图,总裁办公室是在……十六楼。 夏千柠走进楼梯间,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往上爬。 她体力不算好。别说十六楼,六楼额头就已经汗涔涔的了。可是为了见到苏锺,无论如何,她都要上去。 爬到十六楼的时候,她的腿都已经不听使唤了。她稍微歇了歇,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苏锺,而是方才在电梯门口拦下她的那个秘书。 “抱歉,总裁正在忙,暂时不能让你进去。” 说完,门便关上了。 和方才在电梯门口时简直如出一辙。夏千柠开始怀疑苏锺是不是故意刁难她。 没过多久,苏锺真的出来了,可是根本就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夏千柠坚韧地等在走廊里,就算被泼冷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不觉得苏锺会就这样拖着不见她。许诺的一千万都能轻易兑现,就只是见她一面而已。 这样一想,她心里宽慰多了,等待的时间仿佛也没有那么漫长了。时不时有总裁助理进进出出,她听着助理们的闲谈,倒也不是特别无聊。 “诶,你看见今早守在门口那些记者了吗?” “看见了啊。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有人爆出猛料,说昨天晚上,咱们总裁和一个女人一度春风。” “要是个什么普通的女人也就算了,但是听说啊,那个女人也是个千金小姐,但家境和苏氏比差远了,是自导自演的,就是想让舆论施压给总裁,然后顺理成章地嫁进来。” “不是吧?这么婊?” “可不是?现在苗头全让总裁家压下去了。你觉得总裁会娶这种门不当户不对,还心机的女人?” 夏千柠沉默地听着,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昨晚,千金,这关键词怎么听都像是她…… 可她明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怎么会被媒体知道? 估计现在苏锺是误会了她了。 她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会议室的门开了。夏千柠也无暇再多想,直接冲到会议室门口,等着见苏锺。 率先走出来的人却不是苏锺,而是个中年男人,苏锺跟在他身边。 即便已经年华不再,却还是风度翩翩,五官和苏锺极像,又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成熟。显而易见是苏锺的父亲,苏氏的家主,苏世治。 苏世治在会议室里就隐约看见了外面徘徊的人影,却没有当回事。 一出来看见夏千柠的脸,却怔愣了半晌。夏千柠不明就里回看过去,竟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几分深情,几分惊诧。 苏世治停着不动,就没人敢越过他提前离开。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着夏千柠。 夏千柠有些不自在,以为是自己挡了路,低下头往一边让了让,却还是能感受到苏世治的目光赤果果地打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 像……太像了! 苏世治打量着夏千柠的脸,不自觉和脑海中那个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女人重合。看见夏千柠的第一眼,他以为是见到了当年的那个人。 夏千柠抬起头,怯生生地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苏世治一下子反应过来,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没有回答,恍若无事一般离开了。 苏母本来一直等在休息室,听见外面的声音,推门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夏千柠,也是一瞬怔忡,却没多说什么,跟着苏世治一起离开了。 夏千柠疑惑于来自二人的打量,却无从猜测原因,索性不再多想。 苏锺送走了父亲母亲,走回来。夏千柠依然等在原地。方才他就站在苏世治身边,对苏世治和母亲的反应,一点不落全看在眼里。 他的父亲很少有那么无法自制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神,丝毫不像看陌生人。苏锺远远看着夏千柠的身影,情不自禁猜测起夏千柠和苏世治的关系。 可是不管怎么看,二者都应该是毫无交集才对。 他走到夏千柠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前落下一片阴影。 夏千柠抬头,睁大眼睛:“苏先生,您现在有时间了吗?” 苏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率先转身:“到我办公室里来。” “诶?”夏千柠瞬间反应过来,紧跟着苏锺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苏锺遣走了秘书和助理,关上办公室的门,示意她坐下。 夏千柠战战兢兢地坐下,联想到苏锺方才等待的时候在助理的口中听见的流言,抢先一步开口解释:“那个,苏先生!我在您的助理那里听说了……昨晚的事我没有走露出去。” 苏锺抬眸瞥了她一眼,看起来情绪并不好:“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透露出去的?” 苏锺眼神冰冷,带着厌恶,“昨天你离开的时候,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是说,拿了支票还不够,还想再多要一点?” “不是这样的!”夏千柠急忙解释。她怎么都没想到苏锺将她误会成了这种人,“我真的没有对任何人说!” 苏锺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这件事不想再提:“算了。我没心情追究。” 夏千柠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认识我父亲吗?”良久的沉默之后,苏锺率先开口询问,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中看出什么来。 “啊?”夏千柠满脸疑惑,“刚才从会议室出来那个人吗?不认识啊……” 苏锺揣摩着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可如果真的不认识,父亲和母亲怎么会有那样的反应? 夏千柠眼看苏锺没有下文,说明了来意:“苏先生,不管您信不信,我也是今早去兑换支票的时候,才得知您的身份。” “虽然不知道流言是谁传出去的,但是确实和小报里写的一样,家里也有企业。我希望您……能为夏氏注资。” 正文 第4章 你们给我下药 苏锺毫不在乎地抬了抬眼,随即垂下眸子:“你要说的,就这个?” 夏千柠点了点头:“对……” 苏锺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哪来的勇气,会觉得,我能为你家注资?看不到回报的事,我不会做。” 苏锺是个商人,他连夏氏的经营方式,经营水平都不了解,这个女人就冒失地跑来说,要他注资? 可笑。 夏千柠咬着嘴唇,想不到什么能够说服苏锺的理由,她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仅仅是来试试,死马当活马医。苏锺的拒绝在意料之中,而且,她不想威胁苏锺答应。 “您可以给我点时间吗?我会想办法拿出让您能答应的条件。” “免了。”苏锺起身,“是想让我注资的话,不如直接把夏氏并在苏氏名下变成子公司来的有效率。” 他就是这么一说,笃定了夏千柠不会答应,就算苏氏财大气粗,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受子品牌的。人家上赶着往上贴,他还不想收垃圾。 夏千柠愤怒地盯着苏锺:“不可能!夏氏是我父亲的心血,如果你的条件是这个,那恕我不能答应。” 说完,夏千柠转身就要离开,却在手握上门把手的一瞬间被苏锺扯住。 “您还有什么事?” “今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如果你再试图利用媒体来给我施压,达到你的目的,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夏千柠一把甩脱了苏锺的手:“你以为所有人都那么肮脏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锺看着被甩上的门,面无表情走回办公桌后。 …… 夏千柠带着兑现出的卡走进医院。她的父亲夏永恒正躺在病床上昏睡着。夏千柠坐在床边看了父亲许久,走出病房去缴纳费用,为父亲安排手术。 如果可以手术的话,父亲还有好起来的可能。 工作人员拿过卡,结算了款项,而后对她说:“抱歉,夏小姐,剩下的钱不够安排手术了。” “怎么会?”夏千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够?” “是的。因为您父亲的用药和病房安排都是最好的,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缴纳费用了,欠了不少医药费。结算清之后,已经没剩多少钱了,并不够安排手术。” 缴清欠款之后,夏千柠手里这张卡已经无异于空卡。她脚步沉重地走回病房,不知道怎么办。 她推开病房门,夏永恒已经醒了,慈爱地看着她:“千柠,你来了?” 夏千柠看见父亲的模样,鼻头一酸,压制住落泪的欲望,坐在床边,握住了父亲的手:“对不起,爸。昨天晚上没来看你……” 夏永恒摇了摇头,只是笑着看着她。 夏千柠眨眨眼,努力不让泪落下来,故作轻松地说:“爸,我昨天没来看你是有原因的,我刚才把欠医院的钱都缴清啦。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手术的。” 夏永恒摇摇头,努力想要伸出手触碰她,却做不到。夏永恒叹了口气,说:“千柠……你别让自己这么累了。现在我不能保护你,你再待在这里,也不会过得好。” “爸你说什么呢……”夏千柠哽咽着,回过头抹了抹眼泪。 “从你小时候我就为了你存了一笔钱,每年都会往里面存钱,到现在,应该也不少钱了,足够你衣食无忧地过很长时间,你带着钱离开这里吧?” “不行的。”夏千柠摇摇头,“我还要照顾你呢,我怎么能走啊。你告诉我卡在哪里,我拿出来给你手术……” “听话。”夏永恒叹了口气,“你阿姨和你叔叔会照顾我的。” 夏永恒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如果周玉兰真的会照顾他,就不至于连个护工都不肯请,自己也不来。如果夏严真的会照顾他,就不至于拖欠着那么多医药费都不肯交。 周玉兰和夏严是个什么货色,夏永恒自己心知肚明,可他不希望自己成为牵制夏千柠的筹码,让夏千柠过的不幸福。 夏千柠也清楚现在父亲的处境。父亲越是不想牵累她,她就越不能抛下父亲不管。 “爸,你放心……” 夏千柠重重拍了拍父亲的手,坚定地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也一定会从叔叔手里把公司夺回来的!”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她回过头,看见了张子钰的脸。 夏千柠走出病房,张子钰急切地拉住她的手:“你没事吧?急死我了!我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一猜你就在医院。你出什么事啦?” 连珠炮一样的质问让夏千柠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翻翻自己的包,才想起来昨天挣扎之间,手机不知道落在了那里。 “我手机丢了。怎么了?” “昨天我不是叫你去陪我嘛!结果你给我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没动静了,还带着什么挣扎的声音,那里那么乱,我以为你出事了!” “没有……”夏千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突发的情况而已。” 张子钰叹了口气:“我还报了警的。结果警察查过来不知道查到了什么,然后就告诉我这件事管不了,也告诉我你没危险。你到底遇见谁了?” 夏千柠心下一沉。张子钰报了警,保不齐就是警察出动惊动了媒体,结果有些没压下去的,就被报道出来了…… 想明白了这点,夏千柠叹了口气。 “千柠?” “啊?啊。”夏千柠反应过来,不自然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没什么的,别想太多了。你不是说要走出失恋的痛苦吗?昨天我没去陪你,今天陪你吧。” 张子钰性子直率,不想太多,果断答应:“好啊!今天可得陪我一天……” 张子钰话还没说完,远远地传来了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夏千柠抬头一看,看见了继母周玉兰和小妹夏雅儿。 二妹夏思欣和小妹夏雅儿都是周玉兰生的女儿,和她关系一直不算好。夏雅儿还偶尔会来看看父亲,可是周玉兰怎么也来了? 夏千柠想着,站在原地,等着周玉兰走到面前。 周玉兰直直站到了她身前,根本就没有进病房的意思:“千柠,下午跟我去吃顿饭。” 夏千柠狐疑地盯着她,摸不准她打的什么算盘。 周玉兰虚伪地笑了笑:“千柠啊,昨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打你的。现在这个节骨眼,心情急躁一点也是难免的,希望你理解我,别往心里去啊。” 夏千柠客套着点了点头,等着周玉兰的下文。 “而且呢,我有些事,想跟你,还有你妹妹商量一下。你看,下午有没有时间?” 夏千柠看了看身边的张子钰,又看了看一脸笑容的周玉兰。 她不想去。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无论如何,在名义上,周玉兰都是她的继母。让长辈放低姿态要求却还不答应,不合礼数。 这么考量着,夏千柠叹了口气:“好。说个地点,我一会过去。” …… 酒店。 夏千柠想不通周玉兰为什么要选这么个地方吃饭,但却还是来赴约了,只是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远远地便看见了周玉兰和夏雅儿,夏千柠走了过去,打招呼,落座。 周玉兰笑了笑:“千柠爱吃什么?” 夏千柠心里莫名乱的要命,懒得摆笑脸,摆了摆手:“我就不吃了,没什么食欲。不是说有事要说吗?什么事?” 周玉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拼命地劝她吃点东西。 夏千柠越看周玉兰这副伪善的面目越觉得有诈,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索性起身:“姨,既然你也不说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下午还有事。” 周玉兰眼底闪过一瞬惊慌,眼神示意夏雅儿。 夏雅儿会意地扯了扯夏千柠的手,拽她坐下:“大姐,时间有的是,怎么这么着急啊。来,要不,你先喝杯水。一会菜就上来了。” 说着,夏雅儿给夏千柠倒了杯水塞在了她手里。 夏千柠没有多想,加上也确实渴了,喝了几口,杯子见底。 夏雅儿和周玉兰交换了一下眼神,周玉兰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诡秘微笑,说:“既然你下午有事,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晚上回家再说也是一样的。雅思,你送送千柠。” “不用送了……”夏千柠话还没说完,夏雅儿就率先起身。 “没事的姐,反正菜还没上,闲着也是闲着,我送送你吧。” 话说到这份上,夏千柠也没再多说,起身走了出去。 夏雅儿紧随其后,仔细观察着夏千柠的一举一动。夏千柠走出酒店,看夏雅儿依然跟着,皱了皱眉,回过头:“送到这就可以了,回去吧。” 夏雅儿笑笑不说话,夏千柠也不再管她,迈步下台阶,却在迈出步子的一瞬间,身形栽了下去。 “怎么回事……” 夏千柠使劲晃晃脑袋,只觉得连眼前的景物都不那么清楚了,腿软的要命。 她努力站起身,却在站起来的一瞬再次栽了下去。 “夏雅儿……你们……给我下药?” 正文 第5章 救救我 夏千柠没有等到回答。在她眼前放大的,是夏雅儿已经模糊的脸。 夏千柠意识越来越涣散,暗叹自己还是大意中了招,这下真是万劫不复了…… 夏雅儿没有再拖,把夏千柠扶起来,往酒店的客房区走等电梯。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男人。 夏千柠努力想辨认,眼前的一切却都是模糊不清的,难以辨认出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目,只能由着夏雅儿扶着,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苏锺皱着眉看着进电梯的两个女人。 夏千柠,又是她。 如果不是夏千柠此刻看起来连意识都不清醒,他简直要怀疑夏千柠是不是有意跟着他。 夏雅儿不认识苏锺,也没有把苏锺当回事。反正只要把夏千柠送到王总的床上,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什么姐妹情谊,她是丝毫不顾及的。 别说是夏千柠这个异母姐姐,就算是夏思欣,甚至是父亲母亲,到必要的时候,也一样可以抛弃,这就是夏雅儿的人生准则。 夏千柠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软绵绵地试图挣扎,被夏雅儿牢牢钳住双手。夏千柠无力地倚靠着夏雅儿:“你要带我去哪……” 夏雅儿嘲讽地笑了笑:“好地方,适合你的地方。里面有人等着你呢,保管你能享受,还能拿钱。” 她的话说的太有歧义,听到苏锺耳朵里,难免往坏的方向去想。 他本以为夏千柠只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和那些上赶着往他身上贴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却没想到,她竟然肮脏到了这个份上。 毕竟从夏雅儿的话里,他一个不清楚情况的局外人,除了妓子,解读不出第二种意思。 夏千柠拼了命挣扎。药劲还没完全起来,夏千柠心知肚明,今天要是就这么被夏雅儿带走,自己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夏雅儿!你就帮着周玉兰狼狈为奸吧……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夏雅儿冷着脸听着夏千柠的咒骂,没有往心里去。反正等把她送进去,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不信夏千柠还能自杀? 苏锺站在电梯角落,本来离夏千柠远远的,听见她这句话,不由自主地看了她一眼。 夏雅儿也盯着苏锺,生怕苏锺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个见义勇为,看见苏锺看向夏千柠,赶紧做戏一般对夏千柠说:“你就别闹了,喝成这样了还闹什么呢,听话。” 苏锺的眉头蹙起来。电梯里可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酒味,哪来的喝醉一说? 他还没来得及揪住夏千柠问问,电梯门开了。 夏雅儿逃一般地拽着夏千柠走出了电梯。 苏锺越想越不对劲,犹豫着要不要拦下来,可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电梯门关上了。苏锺眼里的景象随着门的合拢变得越来越狭窄,最后消失不见。 …… 出了电梯,夏雅儿连做样子的扶一扶都嫌麻烦,几乎是拖着夏千柠往前走,夏千柠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夏雅儿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打开门,把夏千柠扔了进去,自己也随后进去。 如果可以,夏雅儿真想现在就走。 可是保险起见,万一夏千柠跑了,今天这些就白做了,彻底和夏千柠撕破了脸,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谁都知道夏永恒最宠的就是夏千柠,到时候,夏千柠要是告个黑状,只怕自己分不到一丁点遗产。 夏雅儿阴谋论地揣测着放走夏千柠的结果,任凭夏千柠怎么挣扎逃跑,都死死摁住她。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夏雅儿换上一副笑脸打开门,大腹便便的王总站在门外,色眯眯地往房间里看。 “我姐姐已经在里面了,我就不久留了。” 夏雅儿暗暗翻了个白眼,把房卡交给他就跑了出来。她是真怕这个王总见色起意把她也留下。至于夏千柠的死活,她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夏千柠的视野已经是一片模糊,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肥胖油腻的人朝她走过来。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身体抵着墙,双手交叠护在胸前。 完了……今天要交代在这了吗…… 夏千柠无法自制地落下泪来,泪水糊了满脸。 王总急不可耐地扑上来撕扯夏千柠的衣服。她穿的不多,只有一件衬衫一条裙子,根本就抵挡不住王总粗暴的破坏,根本就不用几下,衬衫的扣子就被生硬地拽开。 夏千柠整个人蹲下,靠着墙蜷成一团,头左闪右躲,闪避着王总的靠近。 王总看着她始终不配合,也烦了,啐了一口就要把她拎起来扔在床上。 千钧一发,自我保护的本能激发着夏千柠爆发出了超越身体情况的力量,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烟灰缸,重重砸在了王总的脑袋上。 霎时间,王总的头上汩汩留下鲜血。 她只有这一击之力,也只能爆发出这一击之力。她是在赌。如果这一下没成功,她就真的完了。 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现在的情况了,扔下烟灰缸就跑了出去,跑到电梯门口,拼命地摁,却无论如何都摁不开。 酒店电梯是需要刷房卡的,为的就是避免不法分子能潜入。原本很完善的机制,可现在,却成了把她往虎口里送的凶器。 夏千柠没有迟疑,奔向旁边的楼梯间,高跟鞋踏在地上,响声在整个楼梯间里回荡。她还没跑出两步,身后楼梯间的门被打开,紧随其后的是王总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敢跑?” 夏千柠没有任何迟疑,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对准身后扔了过去。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 她不能下楼,下楼如果遇见周玉兰和夏雅儿,她就完了!她只能向上跑。 她本来体力就一般,又被下了药,跑的跌跌撞撞,身上渐渐浮起异样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太清醒。 她几次都想要停下,却逼着自己往上跑。可再高的楼也有顶,到了顶层,她还能往哪跑? 无处可去。 夏千柠只能寄希望于住在顶层套房的人,可她连套房里有没有人都不确定,一共就两间房,她轮流着拍门,虚弱地求救:“有人吗……救命……请救救我……” …… 苏锺正凝神看着文件,突然之间,门外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声,时有时无。他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了脸色泛红的夏千柠。 这个女人……她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苏锺皱着眉把门打开,夏千柠本来整个人都倚靠在门上,门开的一瞬间,夏千柠脱力,倒在了苏锺身上。 她根本就没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但是眼下,无论是谁,都比身后穷追不舍的王总要安全的多。夏千柠伸出手揪着苏锺的西装,抬起头,乞求地看着他:“救救我!” 苏锺眯着眼打量着夏千柠。 她的衬衫扣子扣得歪歪扭扭,头发也凌乱着,光着脚,看起来憔悴极了。 脸上还泛着不健康的红晕,不知道是因为过度劳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叹了口气,一把将夏千柠拽进来:“怎么回事?” 似曾相识的声音…… 可是情况已经来不及她多想。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倚着墙滑坐下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锺刚关好门,正准备回头问问夏千柠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苏锺不耐地皱着眉,眼底写满不悦。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脑满肠肥的王总。他不动声色地用身子挡住了王总的视线,出声询问,语气不善:“有事吗?” 王总见苏锺严肃不悦的样子,下意识一缩,可是想到夏千柠居然打了他,还跑了,就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这栋楼就这么大,夏千柠还能长翅膀飞了?肯定是被眼前这个人收留了。 想到这,王总硬着头皮问苏锺:“这位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跑上来?穿着衬衫和裙子,长头发。” 苏锺面无表情地给出否定回答:“没看见。”说完就要关门。 “诶!您再想想?” “想什么?” 苏锺看见王总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没什么好感,“要不报警吧,让警察来帮你找?” 王总缩了缩,不敢再说话。 住在酒店顶层的人非富即贵,绝对不是他一个暴发户惹得起的。 苏锺见王总没有再追问的打算,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现在说说吧,怎么回事?” 苏锺回过头看着夏千柠,本想问问前因后果,可一眼就看见了她敞着的衬衫领口。 药劲上来了,夏千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浑身难耐,身上的衣物也碍事的要命,本能地就想往下扯。 苏锺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而危险:“你魅惑我?” 夏千柠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苏锺的话一般,自顾自解着纽扣:“好热……” 正文 第6章 穿好你的衣服滚 夏千柠的眼神米兰,空洞没有焦点。苏锺此时才发现夏千柠有些不对。 苏锺缓步走到夏千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夏千柠丝毫意识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身前有个男人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早已经没有理智可言。能撑到求救,就是她最后的坚韧了。 苏锺抓住夏千柠的手臂轻轻一扯,毫不费力就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放在平常,夏千柠一定会推拒;但此时此刻,在药劲的作用下,她反倒往苏锺身上贴的更紧了些。 夏千柠身上的温度传到苏锺身上,苏锺皱了皱眉,却没有推开,而是伏在她的耳边轻声开口,话音中仿佛带着难言的蛊惑,眼底却没有感情。 “想要吗?” 男人的气息呼在夏千柠耳边,她身子一颤,差点软下去。 苏锺一把捞住她,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夏千柠没有应答,可身体的动作却出卖了她。苏锺再度开口:“你和我的父亲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出来。” “我……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夏千柠窝在苏锺怀里摇了摇头,发丝蹭着他的下巴,痒痒的。苏锺低头看她,她的眼睛晶亮,就像噙着一汪泪,咬着唇,唇上绯红,不点而朱。 苏锺莫名心一颤,松开了她。夏千柠本来整个人都挂在苏锺的身上,苏锺骤然离开,她一脱力,整个人软倒下来,跪坐在地板上。 原本挎在手臂上的包也落了下来,包里的东西七零八落散了满地。 苏锺瞥了一眼,大多都是女人常用的小玩意。可这之中,一张照片分外醒目。照片原本放在钱包夹层里,散落出来的时候,钱包打开,苏锺才得以看见这张照片。 他蹲下捡起来。夏千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东西被苏锺翻了,挂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好热……” 苏锺一只手圈住夏千柠,另一只手拿着照片。 照片中,一个端庄美丽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笑的恬静幸福。没来由的,苏锺直觉这女孩便是夏千柠。 可这个女人呢?她的母亲? 苏锺越看越觉得照片中的女人面熟的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他索性不再想。回头看看夏千柠,身上的衣服有和没有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眯着眼睛看着她,自腹部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 夏千柠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从窗帘缝隙打进来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灼着她的眼,她才醒来。 “怎么回事……” 感受到被子和身体接触时的触感,夏千柠惊叫一声,环顾着陌生的环境。 下边隐约传来的痛感和浴室里若有若无的水声,这一切都清楚地告诉她昨天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 夏千柠伸出手臂覆在眼睛上遮住光线,仔细回想。 昨天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记忆在她跑上顶楼敲开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难道她最后还是被王总抓回去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夏千柠想着,还不如趁早自杀了结吧。 她还没来得及确认,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电话那头是周玉兰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知道接电话?你怎么就不知道为家里着想着想?你跑哪去了!快回来给王总道歉!” 夏千柠闻言一怔。如果是这样,那浴室里的人是谁? 她愣神的功夫,周玉兰的声音越来越大,她把听筒拿远,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你要是再不滚回来,永远都不用回来了!你跟乔楚一样自私又假清高!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周玉兰!你放尊重一点!”夏千柠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一片阴影覆在了她身前。夏千柠下意识后退,抬头一看,就对上了苏锺冷峻的脸,探询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怎么……是你?” 苏锺腰上围着浴巾,露出精壮的上身,发丝还滴着水珠。他直起身子,语气冰冷:“不然呢?难道是那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还是说,你很失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千柠暗自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可打心底里,她是有一点庆幸的。没被周玉兰和夏雅儿联手卖给那个王总,比什么都强。 苏锺却没有管夏千柠在想什么,自顾自开口询问:“我出来的时候,听见你们说——乔楚。她是你什么人?” “她……”夏千柠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是我母亲。” 其实她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却总会回想起来那份属于母爱的温暖。自从母亲离去,就再也没有过。 苏锺冷眼盯着她,眸子眯起来,脸色骤然变得阴冷:“你是乔楚的女儿?” “是啊。怎么?”夏千柠点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苏锺的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 苏锺抿着唇,没有回答,却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摸出一张支票甩在夏千柠的脸上:“滚出去!” 不疼。一张纸甩在脸上还能有多疼?可夏千柠的心却随着这一下,颤动着疼。 她从小养尊处优,被夏永恒捧在手心里疼,是夏家最受宠的女儿,从没有为钱发过愁,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随着支票落下,夏千柠的自尊也仿佛就这样,被苏锺踩在了脚下。 如果可以,她真想狠狠把支票甩回去,可是她不能。 夏家需要钱。在苏锺的面前,除了自尊,她没什么可以付出的了。 夏千柠硬撑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角却还是有泪滑落。 她偏过头躲开苏锺的视线,捡起支票,紧紧攥在手心里,攥的支票变了形,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疼,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疼。 苏锺看着夏千柠柔弱的模样,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忍。可一想到她是乔楚的女儿,就再没有一丝同情。 夏千柠一把抹掉眼角的泪,回过头乞求一般看着苏锺,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苏先生,请你帮帮我,帮帮夏家。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能够帮我。” 苏锺手一甩,甩开了夏千柠。他冷笑一声:“我就是帮街边的乞丐都不会帮你。乞丐好歹知道知恩图报,你呢?估计也是和乔楚一路的货色吧?” “苏先生,我……” 夏千柠不明白苏锺对自己和母亲的偏见从何而来,正想开口解释,房门蓦地被敲响,而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总裁……” 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蜷缩在被子里的夏千柠,愣了一下,“我一会再来。”随后带上门又走了出去。 苏锺斜睨了夏千柠一眼,而后背过身:“穿好你的衣服滚。” 纵然她还想再多解释,也不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夏千柠咬着唇,收拾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抱着去了洗手间,换好衣服出来,深深地看了苏锺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外面阳光很好,夏千柠只觉得周身发寒。没了父亲的庇护,现在的夏家于她而言,就像龙潭虎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如果回了家,免不得又会被周玉兰算计。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更何况,严格意义上说,昨天她也不算是躲过去了。 没办法了…… 夏千柠正想给闺蜜打电话去借住几天,还没等打过去,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父亲那边根本就没什么人照顾,一般有事医院都是直接给她打电话。夏千柠想都没想就接起,那头传来机械又冰冷的声音。 “夏小姐吗?” “对,我是。”夏千柠紧张地等着对方的下文。 “您的父亲病重,您到医院来看一下吧。”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夏千柠叹了口气,从包里翻出来皱皱巴巴的一团纸,展开,看了看上面的数字。 是方才苏锺扔在她脸上的支票。 要是父亲病情太重,这钱,能拿来救命吧…… 夏千柠想着,攥紧了支票奔向医院。 …… 酒店内。 夏千柠人走了,身上独特的香气却还留在房间里,一阵一阵钻进苏锺的鼻腔。苏锺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烦躁,情绪来的莫名。 他耐着性子听着助理汇报工作。从助理欲言又止的目光里,他能看出来,助理好像对夏千柠很感兴趣。可他没有解释的想法,更没有解释的必要。 全部工作都汇报完,助理收起资料:“总裁,还有一件事。” “什么?”苏锺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 “老爷子私下查过夏千柠小姐的资料了。” 苏锺屈起食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面色沉敛,若有所思,“是吗……” 正文 第7章 打我,你凭什么 夏千柠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没想到周玉兰和她的两个妹妹都已经到了,不仅如此,就连她的叔叔夏严也来了。 自打夏永恒瘫痪,她就再也没见过夏严,更别说来照顾。 豪门无兄弟,大抵也就是这样了吧。 夏千柠冷眼看着站成一排的这些自己所谓的亲人,周玉兰冲上来,扬起手就是一耳光打下来,毫不留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千钧一发,夏千柠急急后退一步,堪堪躲开。一巴掌打空,却掠过细风撩起了她耳边鬓发,可想而知,周玉兰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夏千柠一阵后怕,站得更远了些,冷冷地看着周玉兰:“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教我?打我,你凭什么?” 她本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人,甚至曾经良善到可欺,只是原来有夏永恒镇着,保护着她,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 可此一时彼一时,要是还不强硬起来,再这么下去的话,她迟早会被周玉兰害死。 周玉兰没想到一直温顺软弱的夏千柠居然敢还口,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你没什么想说的了,就让开,我还要进去看父亲。” 夏千柠说着,就要往病房里走。 夏严摆着一副慈祥长辈的样子走到夏千柠面前拦住她,说出的话却半点都不向着夏千柠:“千柠啊,你已经长大了,而且是你们姐妹三个里最大的一个,你不能这么不懂事啊。你说呢?” 夏千柠沉默地看着夏严的表演,只觉得心底寒凉。 夏严接着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毕竟她在法律上也是你的母亲,养了你这么多年,是不会害你的。这可是门好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可别这么好赖不分啊。” “哈?”夏千柠怒极反笑,好亲事?她从没听说过哪桩好亲事是这样的,“既然是好亲事,怎么不让雅思和思欣嫁,偏让我嫁啊?” 夏雅儿和夏思欣本来一直站在后面,听见夏千柠把矛头引到她们身上,脸色一变。 她们心里从来没有把夏千柠当做过姐姐,毕竟不是一个母亲,再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本来她们还想着,夏千柠嫁给那个王总,自己就有好日子过了,不仅不心疼夏千柠,还有些幸灾乐祸。谁知道夏千柠跑回来了? 夏严找借口搪塞过去:“雅思和思欣还小嘛,没到嫁人的年纪呢。你不能老是觉得我们害你啊。” 夏严其实是巴不得夏千柠早点嫁出去。 周玉兰和她那两个女儿都是有钱花就能糊弄住的主儿,就夏千柠总是想着替夏永恒争取这个争取那个。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不甘心也不能回头掺和夏家的事情了。 至于是嫁给谁,他才不在乎,嫁个有钱的总比没钱的强,他还能捞一笔。 在场的人里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个是真心盼着她好的,夏千柠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跌落尘埃。越是如此,她就越不能让他们如愿。 夏严见夏千柠不为所动,接着诱劝:“现在公司经营状况也不好,拿不出钱来,你不嫁个有钱人,怎么给你父亲看病?” 夏家和苏氏财团那种级别的确实比不了,但好歹也算是名门望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可能连治疗费用都拿不出来? 夏严这么说,还真就未必是心疼钱,可能根本就是不想给夏永恒看病,恨不得夏永恒死在医院,就没人会再跟他争夏氏了。 到时,夏家就是他的天下。 夏严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可是不得不说,夏氏的经营状况,确实大不如前,比夏永恒在的时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夏千柠没有回应嫁人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夏严:“叔叔,既然现在经营状况不好,连点治疗费用都拿不出来,那你还是把夏氏的经营权,交出来吧?没准在我手里能起死回生呢。” 夏严脸色一变,随即生硬地笑起来:“千柠,你没有经验,这么大的产业,到你手里,你做不好的。” 夏千柠正想反驳,始终没有说话的周玉兰突然掺和进来:“夏千柠!你就是个白眼狼!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爸都病成那样了,你不想着怎么给家里分忧,还惦记着公司?想着争家产?” 夏千柠皱着眉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捏不准周玉兰是和夏严同流合污了,还是单纯地想让她嫁给王总。 “那你想出的分忧方法是卖了我?” 夏千柠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我想着争家产?确实,现在父亲卧倒病榻,那这个节骨眼,不管是对公司有企图,还是把着不放,都是只想着争家产,惦记公司吧?你说是不是,叔叔?” 夏千柠话音落下,眼神看向夏严。夏严不自在地拧了拧身子,出言反驳:“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大哥躺在病床上,除了我,谁能管?” “我比谁都希望夏家好,我把持公司也是无奈之举,怎么落在你嘴里就成了惦记公司?” 夏千柠仰起头,看着夏严,讽刺地笑着:“我父亲的妻子和女儿都还在,谁不能管?再说了,说我争家产?”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要争,也得有人和我争啊,两个人才叫争,不是吗?再者说,既然你说你不是惦记公司,那把经营权交出来自然也无所谓了?” 夏严被夏千柠说的哑口无言,完全无法辩驳。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动机不纯,却还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一攻即破。 夏严只能换个方向:“千柠,公司我可以交还给你,前提是你得拉到投资,找人给夏氏注资。不然,公司交到谁手里,都一样,没办法起死回生。” 夏千柠皱起眉,没想到夏严还有这么一招。 她一个女人,夏永恒也从来没有让她掺和过商场的事,对于商界的人一概不认识,怎么找到投资? 夏严见夏千柠为难的样子,脸色转缓:“你要是嫁给了王总,王总最不缺的可就是钱了,这不就是现成的投资?你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亏的,到底有什么不好的? 话说了一圈,又转回了这个话题上。 周玉兰连着她的两个女儿也在一旁敲边鼓:“就是啊,你嫁过去绝对不吃亏。现在这年头,嫁人什么最重要,还不就是钱吗?” 说来说去就是逼她嫁给一个老头子暴发户! 夏千柠忍无可忍,正想开口,肩膀却突然被揽住,半边身子上搭上了一副属于男性的身子。 夏千柠吓得一激灵,偏头看过去,就对上了苏锺的视线,讳莫如深。 苏锺的视线没在夏千柠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看向了咄咄相逼的夏严和周玉兰:“千柠是我苏锺的女人。你们想让她嫁给谁?” 夏严见到苏锺,比夏千柠的反应还要惊讶。 商界皆言,苏氏财团跺跺脚,商界要震三震,不是说说而已的。 苏锺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年纪轻轻就成了苏氏的实际掌权人,传言中是样貌斯文一表人才,手腕却狠厉过人杀伐果决。 夏严一直想攀附一下,却根本没有机会,只是远远见过一次,当时就为苏锺不符合年龄的气势折服。 谁能想到夏千柠居然攀上了苏锺这根高枝?夏严要是早知道,可不会那么帮着周玉兰说话。苏锺可绝对不是他得罪得起的人物。 夏千柠心里更是一团乱。明明早上苏锺还把支票甩在她脸上,指着她叫她滚,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这才几个小时过去,他却突然出现在医院,在她被众人围攻时给她解了围,还说,她是他的女人? 夏千柠也顾不得现在的场合,只想把苏锺推开先好好问清楚,可是手才刚做出了推的动作,就被苏锺揽的更紧,任她怎么使力,都推不开。 苏锺的眼神在夏家众人脸上环视了一圈,莫名的居高临下,却让人难以生出不满。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 周玉兰并不认识苏锺,本来还想质问他是谁,可是在他强大的气场面前,莫名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夏家的公司,我会注资,保证夏家能安稳度过眼前的难关。” 苏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包括夏千柠。 夏家的资金问题,她调查过,缺口不小,不是说填就能填上的。就算苏氏财力雄厚,也不至于这么大的投资,说注资就注资吧? 况且夏千柠还记得苏锺曾经说过的话。 “要我替你们夏家注资也可以,夏家以后就作为苏氏的子公司存在吧。” 那是夏永恒的心血,夏千柠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样拱手让人。 “我不同意!”夏千柠抬起头,定定地盯着苏锺,“我绝对不会就这样把夏氏交给你!” 众目睽睽之下,苏锺低头吻上夏千柠的唇,唇温热,眼里却薄凉。 夏千柠的脸刷一下子红了,一时之间居然忘了推拒。苏锺放开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要夏氏。我只要你,只要你嫁给我。” 正文 第8章 我,结婚了 夏千柠吃惊地看着苏锺,拿不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自己和苏锺不过露水姻缘,萍水相逢,他苏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娶她? 更何况,明明早上苏锺还嫌弃她嫌弃的不得了,怎么突然之间会做出这种决定? 但要说是单纯为了替她解围,就贸然在众人面前做出这样的允诺,未免太牵强了。虽然夏千柠和他不熟,可是凭借她对他有限的了解,他不是这种人。 但是夏千柠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目的。她曾经那么想让苏锺帮她,苏锺都冷淡对待。现下,机会就摆在她面前。 尽管代价是嫁给他。 夏千柠不想这么草率嫁给一个不了解的人,可一想到王总那张猥琐的脸,夏千柠就觉得,能嫁给苏锺,也未必不是好选择。 可若是苏锺反悔…… 夏千柠心下担忧。毕竟今天这一上午发生的事情,已经充分证明了苏锺这个人有多喜怒无常。 夏千柠想到这里,拿出手机,调出录音模式,没有被夏严和周玉兰看见,却拿到苏锺面前晃了晃。 苏锺瞥见手机屏幕上的录音界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很能理解夏千柠的意思。不就是怕他反悔吗,所以录音留下证据。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心机。 苏锺眼底隐约有厌恶,却很快敛下,一字一顿地说:“我会娶夏千柠,而后为夏家注资,就当做彩礼了。” 夏千柠讶异于苏锺答应的如此之快。他在看到了录音界面的情况下,却依然这样承诺了,这是不是证明,他是认真的? 她这样想着,保存录音,放心地收起了手机,而后笑着看向夏严:“叔叔,说好的拉到投资,就把夏氏的经营权交还给我,你不会反悔吧?” 夏严开始后悔自己答应的如此草率,低估了夏千柠。 其实也难怪他没有想到,就连夏千柠自己都没想到,苏锺突然出现,打破局面。 可夏严既然已经答应了,总不能不兑现,只能推诿着找借口:“交接事宜太繁杂,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明天?” 夏严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千柠也不好再苦苦相逼,点了点头。 苏锺冷眼旁观着夏家的家事,见已经有了定夺,也不再多待:“公司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就不久留了。千柠,明天早上去民政局领证。” “啊……嗯。”夏千柠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她的人生从遇见苏锺开始,整个混乱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嫁人,而且嫁的还是苏氏的公子。 夏千柠答应下来,苏锺就离开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周玉兰就凑上来,一改先前的跋扈泼辣,也不再咄咄逼人了,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摆着虚假的慈母姿态,仿佛刚才那个要打夏千柠的人不是她。 “千柠啊,你和这个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感情怎么样?他人怎么样?” 夏千柠反感地皱了皱眉,不想回答。 再说,就算她有心回答,也回答不出来。她对苏锺根本就谈不上了解,难道要她回答,她不过认识苏锺几天? 周玉兰好像也没想等她回答,自顾自说下去:“千柠,我看这个人还是太年轻,不懂疼人。你性子这么直,也不懂委曲求全……王总毕竟年纪大,会疼人。” 夏千柠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玉兰。为什么在她明天就要领证的情况下,周玉兰还是揪着这个王总不放非要让她嫁?是有多见不得她嫁得好? 周玉兰的话却还没说完,一句比一句刷新夏千柠的下限:“雅思还小,还在读书,但是思欣可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如就让思欣嫁给苏锺?” 夏千柠错愕地看着周玉兰,视线再越过她看看后面的夏思欣,夏思欣居然也是一脸期待。 夏千柠再也没办法保持好仪态了。 她以前只知道周玉兰和夏思欣势力,却不知道居然势力到了这个程度。 见她找到了好的归宿就想抢过来,也不看看人家苏锺愿不愿意娶? 周玉兰期待的脸落在夏千柠眼里,简直是无耻,正犹豫该怎么应付,刚好医生出来通知夏永恒的病情。 夏千柠松了口气,借此甩开周玉兰,凑到了医生身边。 父亲的病情确实已经不容乐观,但还有挽救的余地。夏千柠相信苏锺会解决这件事,因此虽然担心,却很乐观。 她最耿耿于怀的,还是苏锺的目的。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苏锺为什么突然说要娶她。如果弄不清理由,只怕自己也没办法安心嫁过去。 想着这些,夏千柠从医院出来,走到苏氏财团大楼,和上次一样被人拦下。 她也没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等在了门外。 守门的保安还不知道,她明天就是苏夫人了。不过这么荒诞的事情说出去,谁会信呢?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都不信。毕竟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戏剧。 直到傍晚时分,夏千柠都没有见到苏锺出来。穿着高跟鞋站了一下午,腿实在是受不了,弯身敲了敲腿,正准备离开,面前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人。 夏千柠抬头看过去,面前站着一个妇人,保养的很好,并不好判断年龄,但是气质优雅稳重,一见即知是长辈,而且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夏千柠虽不认识,却还是礼貌地躬身:“您好。” 妇人礼貌地笑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夏千柠茫然地摇摇头。 “不如,咱们去喝杯茶?” 夏千柠不好拒绝,迷迷糊糊地跟着妇人走进一家茶馆雅间。妇人开口自我介绍:“我叫连文凤,但现在很少有人记得我姓连了,只记得我夫家姓苏。” 听到这里,夏千柠有些明白过来了:“您是……” “我是苏锺的母亲。” 夏千柠诚惶诚恐地起身行礼,连文凤摆摆手,示意夏千柠坐下:“你不用这么拘束。如果阿锺喜欢,我也不至于拦。” “婚礼时间已经确定了,也已经通知媒体了,到婚礼时,你可千万不能给我们苏家丢人啊。” 夏千柠点点头,没来由的不自在。连文凤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把玩茶杯:“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计较,但是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该做的别做,不属于你的别要。明白吗?” “明白……”夏千柠怯怯地点点头,不知道连文凤说这些的目的在于什么。还有过去的事?什么过去的事?她明明就不认识连文凤啊—— 夏千柠百思不得其解,连文凤却也没有跟她多说。她带着满腔的疑问回了家,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想着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看着钱夹里母亲的照片沉沉睡去…… …… 苏宅。 连文凤回到家时,苏锺已经到家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盘旋上升,隐着苏锺的脸晦暗不明。 “怎么还没睡?”连文凤挂好衣服,出声询问。 苏锺掐了烟蒂,语调沉静:“妈,你去见了夏千柠吧?” 连文凤也没有隐瞒,坦率回答:“是。长得真的和乔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希望性子别也跟乔楚一样——” “可惜。”连文凤话音未落,就被苏锺打断,“就是一类人,和她母亲一样。” 连文凤没再多说什么,脸色却沉了下来。苏锺没再多说,起身上楼:“我回房了。” …… 翌日。 夏千柠起得很早。其实这几天她劳累的很,可是她还要和苏锺领证。 她没有苏锺的联系方式,正愁怎么联系,苏锺的车却已经到了夏家门口。夏千柠简单收拾了一下,上了车。 苏锺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气氛太严肃,苏锺不说话,夏千柠也就不太敢开口。 可她实在好奇苏锺的目的,鼓起勇气问出了昨天没能问出口的问题:“苏先生……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苏锺头也不回:“没有为什么,别多问。” 夏千柠下意识一缩,知趣地闭了嘴。二人一路上相对无言,到了民政局,也没有多说什么,领了证,一人手里一个本,苏锺就没再管她,径自离开了。 “真是……好歹也送我一程啊?” 夏千柠看着苏锺绝尘远去的车,手里拿着结婚证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 她打开结婚证,看着上面的合影。 想着毕竟是结婚证上的照片,可能要用一辈子,夏千柠还意思意思笑了笑,可苏锺却连笑都没笑,绷着一张脸。 两个人离得远远的,衣服也不搭调,二人中间被红色的背景分隔,看上去一点都不恩爱。 夏千柠叹了口气,收好结婚证,正准备回家,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是许久未联系的闺蜜张子钰。 “千柠!你在哪啊?” “我……”夏千柠四下看了看,没什么地标性建筑,只能据实相告,“民政局门口。” “民政局?”电话那头,张子钰的声音瞬间拔高,“你去民政局干什么?” 夏千柠咬着唇,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老实告诉了张子钰,“我,结婚了。” 正文 第9章 他很疼我 “老天啊。你的婚礼一定要让我当伴娘!我真的很想见识见识你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张子钰得到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第一时间跑到了夏千柠身边,好一番盘问,算是把前因后果盘问清了。夏千柠好不容易才劝走了张子钰。 叙旧的时间有的是,先得办正事。夏严答应交还的经营权,必须去问问了。 夏千柠赶到夏氏集团,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这间办公室曾经属于夏永恒,曾经她可以毫无顾忌地闯进去。 只是物是人非。 夏千柠推门进去,办公桌后,夏严笑眯眯地看着她,透着一股虚伪:“手续办完了?” 夏千柠点点头:“办完了。那么昨天您答应的……” 她话音未落,就被夏严打断:“急什么。你和苏锺,还好吧?” 话语中带着试探,夏千柠皱皱眉,转瞬就笑起来:“当然很好,他很疼我。” 不管真相如何,在夏家的人看来,她和苏锺必须恩爱,只能恩爱。现在苏锺就是她最大的凭借。 夏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夏千柠正想说正事,夏严却突然起身:“抱歉啊千柠,我一会还有会议,要不你先等一会?” 夏千柠暗叹一声。所谓的会议不过就是个借口,自己就算等在这,也等不来结果。她算是明白了,夏严根本就没准备履行承诺,她自己什么都要不回来。 想到这,她顺着夏严的话说下去:“没事的,既然您不方便,那就改天。我正好也还有事。” 夏严满意地笑起来,离开了。夏千柠也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经过会议室时,夏千柠往里面看了一眼。夏严确实坐在主位上说着什么,可是不是真的开会就没人知道了。夏千柠正准备走,眼睛一瞥,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着眼睛,隔着玻璃仔细辨认,那人像是感知到了夏千柠的视线,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夏千柠心中陡然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那是一种狠辣决绝的目光,夏千柠这辈子都不会忘。 夏千柠对唐尧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除了他的狠绝。 在夏千柠的人生里,从没有遇见第二个像唐尧这样的人。 她的印象里,唐尧仿佛没有童年。 其他的孩子都天真无邪的时候,他就已经狠辣的不像小孩子了,可能是天性使然。 她和唐尧算是一起长大,但是唐尧九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一起去了德国,那之后这么多年,再没见过。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夏氏的会议室里见到唐尧。 她站远了点,躲开唐尧的视线,再看过去时,唐尧的头已经转回去了。 夏千柠暗自松了一口气,盘算着唐尧为什么会出现在公司里。如果是夏严不想交出经营权垂死挣扎,找到唐尧寻求合作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夏永恒始终追求仁善,企业形象也是如此。 而一旦唐尧掺和进来,这份苦心经营多年才树立起来的企业形象就算是毁了。 这无异于夏氏自己打自己的脸。 夏千柠转到会议室门口,推门就要进去。毕竟无论如何,最终夏氏的经营权她会拿回来,所以现在夏严做什么决策,她有权利知道。 守在门口的助理长臂一伸,把她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大小姐,总裁正在开重要的会议,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无关人等?” 夏千柠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助理既然还叫她一声大小姐,她怎么就成了无关人等? 助理看上去也有些羞愧,拦着夏千柠的手却没放下。夏千柠和助理在会议室门口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悻然离开。 夏千柠步行回家,一路出神。 夏氏,已经改名换姓了。 …… 前几天太过于劳累,始终没休息好,到了家夏千柠就睡下了,极为安稳,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时,客厅多了两个礼盒。周玉兰带着夏思欣坐在一边研究,却不敢拆开,脸上满是嫉妒。 周玉兰看见夏千柠下来,满脸堆笑:“苏家送来的,你打开看看。这还有一份,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 夏千柠伸手把礼盒拿起来。周玉兰不过是想让她当场拆开看看是什么罢了,她也遂了周玉兰的愿。苏锺出手绝对不会是便宜货,正好拿来震慑周玉兰。 她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件雪白的曳地婚纱,华美动人。 夏思欣眼中闪出羡慕的光,夏千柠不以为意,把婚纱放在一边,开始动手拆另一份。 这份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支翠色的羽毛书签,简约却精美,旁边是一张小纸条。 “久别重逢的礼物。” 字体遒劲有力,没有署名,夏千柠却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字迹,属于唐尧。细节笔锋上分明还保有唐尧小时候书写的习惯。 无论如何,夏千柠都不想让唐尧掺和进夏氏的经营里。想要拿回夏氏的这份心思,因为唐尧的出现,变得更加迫切。 …… 翌日清晨,一大早苏锺的管家就来了。夏千柠看着门外停放的一辆车,有点茫然。 而后她才想起来,昨天苏锺说过今天来接她。她已经结婚了啊…… 夏千柠提着收拾好的行李下楼,没有什么排场,苏锺甚至没有亲自来,只有一辆车。夏千柠沉默地被送进苏宅,苏锺也没在家,管家给她指了房间,叫人帮忙把行李收拾妥当就退下了。 一想到忽然多了一个丈夫,晚上就要面对苏锺,夏千柠的心就静不下来,坐立难安。待在房间里守了一天,直到深夜,也没见苏锺回来。 …… 苏锺回到家的时候,夏千柠蜷在床上睡着,衣服还没换,显而易见先前是等着他回来的。 房间里只开着床头灯,正照着夏千柠的脸。 她没有化妆,原本就精致的脸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纯净美好。 她眉紧紧蹙着,睫毛微微颤动,仿佛睡得不安稳。 苏锺看着这样的她,忽的心头升起一股怜惜,仿佛受了蛊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发,手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怎么能对她,对这种女人,生出这种情绪? 苏锺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脸色瞬间沉下来,一把将夏千柠扯起来。 夏千柠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被拽起来,头脑一阵晕眩,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苏锺。 “你回来了?”夏千柠下意识缩了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苏锺没有回答,扯开领带,伸手把夏千柠扯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 温软动人的触感。只可惜这种触感属于夏千柠。 夏千柠骤然清醒,手抵在苏锺胸膛上,避免触碰,拼命把他往外推。 苏锺放开她,挑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躲的?况且,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 夏千柠僵着,没办法反驳。苏锺也不再多说什么,摁着她的肩膀,把她压在了床上。 “你……”夏千柠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苏锺欺身吻上。唇齿相交,夏千柠觉得有些缺氧,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衣物便被尽数剥落,身无寸缕。 她脸颊绯红,伸手挡在身前,却被苏锺一把扯开:“挡什么?” 夏千柠自己也清楚,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苏锺都已经见过了。可是以夫妻的身份,正经的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手臂被苏锺钳住,让她分外的没有安全感。 苏锺把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死死摁住,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他的手有些粗糙,落在夏千柠身上,只觉得痒。 她不住闪躲,落在苏锺的眼里,纤细美好的身躯左摇右摆,充斥着他的视觉。 夏千柠感受到苏锺的视线,紧紧闭上眼。赤着身子着被一个男人打量,夏千柠实在没有直面这种情景的勇气。 “睁开眼睛。”苏锺开口,声线沙哑低沉。 夏千柠拼命摇头,苏锺皱了皱眉。身为男人本能的反应刺激着他把夏千柠吃干抹净,可他还有的是耐心。 “你不想问问苏氏给你们家注资的事情了?” 夏千柠闻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瞬间睁眼。苏锺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转瞬即逝。 夏千柠不自在地拧拧身子,避免触碰到苏锺,而后怯生生地开口:“能……尽快吗?” “这取决于你能取悦我的程度。” 苏锺放开她的手,翻身从她身上下来,倚在床上,“毕竟注资的条件可是娶你啊。你不让我看到价值吗?” 夏千柠一愣,整张脸都红起来,咬着唇看着苏锺。 苏锺倒是看都不看她,一副条件已经开好了,就看你能不能付出的架势。 在这种事上,夏千柠仅有的经验,全部来自于苏锺,还说不上愉快,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取悦男人。可是一想到注资的问题,夏千柠只能狠下心来。 她轻轻挪到苏锺身边,小手攀上他的胸口。 苏锺眉毛一跳,等着夏千柠的下一步动作。 夏千柠为难地皱着眉,却不能不做,吻上苏锺的唇,延伸到脖颈……手也在苏锺身上乱动,另一只手伸手一撑,整个人就撑在了苏锺身上,腿跨在苏锺腰间,翻过去的时候,正碰到他的昂扬。 她的取悦毫无技巧性可言,笨拙,又放不开。可没来由的,苏锺竟觉得再也难以自持,伸出手扶着夏千柠的腰,腰一挺,狠狠穿透了她。 “疼……” 这一下来的太过突然,夏千柠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苏锺却没有丝毫怜惜:“是你魅惑我的。” 正文 第10章 你回来了? 翌日清晨。 苏锺醒的素来很早,可是看向身侧,空无一人。 浴室里传出隐隐约约的水声,透过雕花玻璃,夏千柠的身影隐在水雾朦胧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夏千柠不记得昨晚苏锺折腾了她多长时间,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没什么印象,今早醒来时腿还软着,走路都艰难。 可她认床,睡得不安稳,早早就醒了,又怕吵醒苏锺,不敢动。可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索性轻手轻脚下了床洗了个澡。 她出来,就看见苏锺倚在床头看着她,上身光着,露着精壮的肌肉,下部分草草搭着被子,头发有些蓬乱,看上去倒是没那么凶了。 夏千柠想起昨晚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低下头不敢对视,把身上的浴巾网上拽了拽。 苏锺蹙起眉。他娶夏千柠的动机不单纯,夏千柠嫁给他也只是为了钱,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她何必这么惧怕他?就像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他越看着夏千柠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越不顺眼,连带着整个早上的心情都不好,话都不想多跟她说一句。 而苏锺越是脸色不好,夏千柠就越害怕,就更畏畏缩缩。 恶性循环。 可该请求苏锺帮忙的还是得请求。夏千柠坐的离苏锺远远的,怯怯地看着他,小声开口:“那个……” “什么?”苏锺颇没好气。 “你今天,有时间吗?” 苏锺眉一挑:“怎么?有事?” 夏千柠咬咬嘴唇,恳切又期待地看着苏锺:“你能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叔叔吗?” 夏千柠昨天已经在夏严那里吃了闭门羹,夏严是根本没准备兑现承诺,不搬出苏锺,只怕夏严根本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不太会隐藏心思,苏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真实意图。这种事,让苏锺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可是看着夏千柠晶亮的眼睛,明明惧怕他,却还是要壮着胆子询问他,眼中满溢的期待,他居然莫名有些心软。 “我跟你一起去。不过今天的日程还没拍出来,等助理过来把行程给我,我再看看什么时候去。” 夏千柠惊喜地笑起来。她没想到苏锺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请求,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苏锺看着她笑眼弯弯的样子,莫名地就生不起气来了。 没过多久,助理到了,带着的是苏锺一天的行程表。苏锺仔细地看着,夏千柠也悄悄凑过去一起看。 夏千柠骤然凑到身边,苏锺皱了皱眉。夏千柠发丝上的香气钻进他的鼻腔,淡淡的,安然恬静的香味。苏锺闻着,竟鬼使神差一般,没有把她推开。 助理在一边不住地瞟苏锺和夏千柠。他印象中,他这位总裁十分厌恶女人主动往他身上贴,今天却居然没有表示出不满。 夏千柠从头看到尾,有些遗憾地开口:“今天一整天你都有事啊……” 苏锺重诺,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即便当时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尽量快点处理,你在家里等我,也许我会早回来也说不准。” 说完,苏锺起身,准备和助理一起离开。夏千柠乖巧地点了点头,拄着下巴看着苏锺:“也不急于一时,没事的。” 苏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苏锺忙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坐在车里点了支烟,揉着太阳穴,没有立刻回家。繁重的工作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也不知道夏千柠在家里等着,是不是很失望…… 苏锺眉头一皱,讶异于自己竟然会在乎夏千柠的想法。 一支烟灭,苏锺正准备开车回家,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接起,那头响起一个甜美动人的女声。 “阿锺?” “月人?是你啊?”苏锺不自觉笑了笑,“还能想的起来给我打电话?” “这话让你说的。好像我离得远了就忘了你似的。” 电话那头,林月人爽朗地笑了笑,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我忘了,现在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苏锺话音很轻松,“刚结束工作。” “还真是辛苦,像我就很自在啦。” 林月人插科打诨着,话锋一转,“对了阿锺,我好像看见有媒体报道,说你要结婚了?” 林月人看似问的漫不经心,实际上真正目的就是这个。 “嗯。”苏锺闷闷地答应了一声,“确实要结婚了。没有先告诉你,抱歉。” 林月人怔楞了一瞬,随即又笑起来:“哪的话,到时候给你包大红包,等我回去了,带我见见你妻子啊。” 苏锺答应下来,林月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 遥远的大洋彼岸,林月人盯着手机上苏锺的号码出神,最终拨通了航空公司的电话。 “喂?嗯。请给我一张去中国的机票……” …… 苏锺和林月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 他们身边的很多人,包括双方的长辈,都觉得苏锺和林月人以后一定会在一起。 只是苏锺早早接管了公司,林月人出国深造,就在这段空白期里,横插进一个夏千柠。 如果没有夏千柠,苏锺会和林月人在一起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把林月人当成朋友。也可以说,如果他真的有和林月人在一起的想法,就不会这么利落地娶了夏千柠了。 苏锺叹了口气,开车回家。刚进家门,就看见夏千柠坐在客厅沙发上,收拾的妥妥当当,见他回来,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你回来了?” 苏锺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没什么精神应付。一整天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工作,现在他的头疼的要命,根本就不想动。 夏千柠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看见苏锺疲惫的样子,知道自己有些无礼了,慌乱解释:“那个……今天不去也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 苏锺闻言,抬起眼皮,瞥了夏千柠一眼,看见她期待又克制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开口:“没事。都答应你了,一会过去。” 等苏锺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暗叹自己怎么答应的如此草率,却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 夏家。 苏锺和夏千柠到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夏家除了夏永恒和夏千柠之外的所有人都在餐桌上。夏千柠环视了一周,挑挑眉。 人倒是齐全。正好。 大家看见苏锺和夏千柠,脸上表情精彩的很。夏严率先起身,笑的十分讨好:“这不是侄女和侄女婿吗,来,坐。” 苏锺和夏千柠礼貌地问过好,落座。苏锺倒了杯酒,没动筷,把玩着酒杯,视线扫了一圈,淡淡开口:“正好叔叔也在——”如果可以他是不想叫这声叔叔,只不过毕竟结了婚,辈分还是要论的,“谈谈投资的问题?” 夏严知道说完投资下一步就是交还经营权了,打着哈哈:“饭桌上就不谈公事了,白天处理工作就够闹心了,晚上回家还这么严肃干什么?” 苏锺皮笑肉不笑:“要是公私真的分的这么清楚,就该知道怎么克制私情,不该占的别占,不该做的别做。”苏锺说着,看了一眼夏千柠,“你说是吧?” 夏千柠附和着点点头。夏严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时之间,饭桌上的气氛沉重的不得了,没人再说话。 尴尬无人打破,一桌上的人各怀心事。正在这个时候,夏家的门被推开了。 众人齐齐看过去,唐尧西装笔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嗯?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唐尧说着,看了一眼夏千柠,转瞬便移开视线。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却还是被苏锺察觉到了。 苏锺不认识唐尧,直觉却告诉他,唐尧并非善类。在看人上,苏锺极少出错。 夏千柠低下头,避免与其对视。她恐惧唐尧比年少时更甚的狠辣阴冷,让她从心底发寒。 可她越是躲,唐尧就越不想放过她。唐尧落座,盯着夏千柠:“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结婚也不告诉我一声。要是过的不好,可要跟我说。” 夏千柠咬着筷子不回答。苏锺皱了皱眉,代替夏千柠作出回答:“那千柠应该是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了。我们感情还不错,不劳你费心了。” 唐尧满不在乎地挑了挑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千柠头都不敢抬,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吃完饭就拽着苏锺离开了,原本要说的正事,也因为唐尧的搅局没来得及说。” 苏锺点了支烟,探询地看着夏千柠:“那个唐尧,跟你是什么关系?” 夏千柠摇摇头:“没什么关系,就是小时候认识……” 苏锺冷笑一声,把烟扔出窗外,摁着夏千柠的肩膀把她摁在座椅上,俯身逼近她,吻上她的唇肆意掠夺。他的吻太凶狠,夏千柠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锺放开她,凛然开口:“不管怎么说,你嫁给了我,就要恪守本分。最好别让我发现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 饭后,唐尧跟着夏严进了书房,讨论有关合作的事。他用最快的速度谈完,出来的时候,夏千柠和苏锺却已经离开了。 唐尧敛起情绪,礼貌地和夏家的所有人道了别。现如今的他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阴狠藏在面具之下。 夏思欣脸红红的,看着唐尧:“我送送你吧?” 唐尧轻轻笑了笑:“不必了,请留步。”说完就离开了。 夏思欣的情绪表露的很明显,唐尧能看出来。只是他对夏思欣没兴趣,最起码现阶段,不想给夏思欣什么幻想。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夏家迟早会是他唐尧的,连带着夏千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