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噩梦   漆黑幽暗的牢房里,墙壁上几盏油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身穿血迹斑斑的囚服的女子躺在烂草堆里,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女子不知道是死是生。   过了很久,牢房的走道上传来脚步声,一身粉色华服的女子出现在这充满死亡的腐臭气息的黑牢里,昏黄的灯笼,映射着她珠光宝气的装扮,与此处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夫人,到了!”狱卒谄媚地对这华服的年轻妇人点头哈腰地道。   年轻妇人微微蹙眉,终于停在了狱卒指引的牢房前,眼睛轻轻瞥了一眼里面的人,然后才道:“你们下去吧,本夫人要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狱卒领着几个侍女一并退下了,那粉色华服的妇人才微微低头走进了牢房里,用帕子捂住了秀鼻,眉头皱的更深了。   “哟……这真是我的姐姐吗?真的是昔日宁国公府尊贵的大小姐,白木槿吗?”年轻妇人的语气满是轻慢和嘲讽。   那原本动也不动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勉强支撑着自己残破的身体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上,脸上焦黑一片,血迹混合着污渍,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那一双幽深如黑洞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怨毒的黑芒。   粉色华服的女子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却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自己头上的步摇,然后才道:“白木槿,听闻你明日就要在午门斩首了,作为你的妹妹,我必须要来看看你,也顺便让你做个明白鬼!”   白木槿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嘶哑的嗓音,显得有些刺耳:“白云兮,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害我?”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掏心掏肺去对待的好妹妹,一个披着漂亮人皮的毒蛇,是她一手促成了今日自己悲惨的下场。   白云兮笑了,笑得那么温柔美丽,像一朵洁净的莲花般无害,只是那说出的话却如此恶毒:“我的好姐姐,你为何这么傻?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姐妹情深吗?你若不死,我如何能成为安定侯夫人呢?”   “李继宗那个白眼狼,值得你这样吗?他连自己的亲子都能杀了,你以为日后你的下场能好?”白木槿冷笑一声,却牵扯到了受伤的肋骨,痛得咳嗽起来,又吐出一口血。   白云兮瞬间就冷了脸,呸了一声,道:“他对你狠,并不代表对我也狠,他从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娶你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平步青云罢了!至于你那小崽子,他非死不可的,即便李继宗知道那是他的亲子,但为了日后家宅安宁,更为了我肚子里这块肉,他都得死!”   白木槿目眦欲裂,若她的身体还能动弹,若她的双手还没有废掉,若她的肋骨没有断裂,若她还能扑过去,她一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白云兮,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且等着吧,总有你哭的那一天,总有那一天!”她形似疯癫一般地吼叫,口中的血一口接着一口吐。   白云兮吓得退后了几步,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才道:“姐姐,我不是你,我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只会牢牢地把握住自己的男人,决不让别人沾染分毫,绝不像你和你的母亲那样傻!”   “你母亲怀孕期间竟然接自己的庶妹来陪伴,结果让我娘有机可乘,和爹爹暗度陈仓,但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有一个,你说我娘能不先下手弄死她吗?”   “你更傻,你还当我母亲真心疼爱你,却不知她设计毁你容貌,又故意让李继宗勾引你,把你嫁给他这个破落户,害得一家子都对你失望透顶,才让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可是你多爱李继宗啊,苦心孤诣为他谋划,一步一步将他从一个破落户,扶到安定侯的位置,然而他封侯拜相之时,也是你价值丧失之日,你苦心争来的荣华富贵,都只是为我做嫁衣!”   “对了,还有你弟弟,哎……他死的很惨啊,到了九泉,你去问问他,那场大火烧得他痛不痛?”   “姐姐,你就要死了,背负着与下人通奸,谋害亲子的罪名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恨?看着你这么惨,我真是痛快极了,我娘也一定很高兴,你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这牢房真黑,好臭,我走了,你也好走!”   那迤逦的华服从白木槿血丝满布的眼前划过,而她再没说过一句话,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的恨,根本无法表白。   她恨自己,为何白生了这一双眼,竟然将中山狼当成了良配,不顾一切嫁给他,为他,她散尽钱财,卑躬屈膝,舍生忘死,十年夫妻,原来不过黄粱一梦,因为白云兮有更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她就该识趣地退场吗?   迅哥儿倒在血泊中瞪大着眼,死不瞑目的样子,让她幡然悔悟,她这一生都是个骗局,都是个笑话,她的傻不仅害死了自己,更害死了她无辜的孩子。   若苍天有眼,请让她死后化作厉鬼,重返人间,待到那时,她定亲手将那些人撕成碎片,不,她要他们生不如死,尝尽她百倍之痛。   陆凝香,白云兮,李继宗,还有那些助纣为虐的人,你们且等着,等着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那一天!   “苍天,我白木槿沉冤不白,我不甘,我不甘啊……”   如魔窟一样的黑牢里传来阵阵狂啸,让狱卒都胆战心惊,那悲鸣,如此凄厉而惨痛,他们也只是摇头叹息,这世上含冤莫白的人,太多太多,多到他们这些见证着都已麻木…… 正文 第2章 重生十三岁   明亮整洁的房间里,布置的精致而典雅,精雕细琢的红木床上,一个还未完全长成的秀丽少女头上包着白布,似乎昏迷了过去,清秀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停地流汗。   “哎呀,小姐不是发烧了吧,怎么流这么多汗?”鸳鸯皱着眉头,很担心地对身旁忙着给小姐擦汗的喜鹊说。   喜鹊摸摸小姐的额头,摇了摇头,继续给她擦汗,其实也很担忧,小姐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她都能感觉到她的恐惧和挣扎。   “啊……”白木槿忽然尖叫一声,一骨碌翻起来,脸色已经惨白,身上也被汗水湿透了。   她像见鬼一样看着鸳鸯和喜鹊,这是死去的世界吗?没想到鸳鸯和喜鹊还在这里等着她,真好,至少死了不用那么孤单,可是……她的迅哥儿嗯?还有慕辰,她那可怜的弟弟,能不能再见?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喜鹊担心地问。   白木槿感到额头一阵刺痛,难道死了还能知道痛?她环顾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怎么和她在宁国公府的闺房一样呢?那翠玉屏风,还是母亲当年留下的御赐之物。   而喜鹊和鸳鸯的打扮,怎么看都是才十几岁的小丫头,根本不是她们死前二十多岁的模样。   她记得,那一天她被官府带走前,看到院子外面,那两具尸体,被人一刀贯穿心口,血流了满地,染红了院子里那黑色的泥土地,血腥味,充斥了她曾经以为是天堂一般的家。   “小姐,你是不是脑袋撞傻了,可千万别啊,呜呜……你要是出事儿了,我们可怎么活啊!”喜鹊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也跳脱,有时候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鸳鸯赶紧阻止了她,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木槿说:“小姐,喜鹊这丫头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千万别怪她!”   白木槿突然握住了鸳鸯的手,那手心的温度是热的,还能感觉到脉搏的跃动,她是活的,自己也是活的,她竟然没有死。   哈哈哈……上天,你一定听到了我用生命立下的誓言了吧?她又活过来了,如果没有记错,这一年,她才十三岁,因为救突然被人撞倒的弟弟,而不小心嗑在了假山上,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彻底走向了悲剧。   白木槿看着喜鹊和鸳鸯,几乎要喜极而泣,但是她没有,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浪费自己的泪水,要哭的人,应该是那些欠了她几条命的人!   白云兮,陆凝香,李继宗,你们等着,我回来了,这一次,我要你们都感受一下,地狱究竟有多少层!   她身上陡然升腾而起的凛冽煞气,让鸳鸯和喜鹊都哆嗦了一下,惊恐地看着白木槿,似乎她们的小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小……小……小姐……”喜鹊咽了一口口水,说话都有点颤抖。   感到自己似乎释放了太多戾气,白木槿为了怕吓到两个丫头,所以将所有杀气都收进心底,那里有个最黑暗的角落,深深地锁着一个恶魔,一旦时机成熟,这头恶魔一定会破茧而出,撕毁吞没那些她所憎恨的人。   她朝鸳鸯和喜鹊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刚刚那个一身煞气的白木槿只是她俩的幻觉,两个丫头同时摇了摇脑袋,甩开那种奇怪的错觉。   她们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她们家小姐明明是温婉善良又可爱的千金贵女啊!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气势呢。   “槿姐儿,你怎么样了?娘亲来看你了……哎……我可怜的孩子!”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来了,那语气里做出的心疼和怜惜,怎么听都像是要刻意让别人知道一样。   白木槿只觉得心头一股恨意几乎要压抑不住了,她终于来了,像上一世一样,带着那瓶毁了自己一生的药,来看她了。   深深一个呼吸,她决不能让人看出来,她要躲在暗处,像一条毒蛇,等待最好的时机,然后一口咬死她们。   来吧,我等着你,我最亲爱的“母亲”。 正文 第3章 继母的险恶用心   白木槿微微低下头,换上一副纯洁无邪的笑容,乖巧地坐在她的床榻上,鸳鸯和喜鹊也恭顺地垂首立在两旁。   陆凝香走进来,身旁还跟着才十岁的白云兮,她脸带着十分的担忧,只是表情过于浮夸了些,白木槿暗笑自己当年真是够傻,这么拙劣的演技,竟然骗了她那么多年。   陆氏一进来就坐在她床边,拉着她做瞧右看,又心疼地在她额头处轻轻地碰了碰,像是怕弄疼她一样,然后眼里蓄起了泪水。   “槿姐儿,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女儿家伤到了脸,若是留下什么疤痕,可怎生是好?哎……怪云兮这丫头,太贪玩了,辰哥儿也是太顽皮了,母亲没有看顾好你们,槿姐儿,委屈你了!”陆氏边说还边擦那根本就没有流下来的眼泪。   白木槿朝她笑笑,装作无比乖巧懂事的样子说:“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下回我会小心着些的!”   她曾经的傻怨不得别人,不过重生一世,她绝不会再傻一次,她要用这条命,送他们入地狱,即便不择手段,即便把灵魂交给魔鬼,也在所不惜!   陆凝香听她这样说,立马就破涕为笑,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我的乖女儿,你真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是我从御医那里求来的治伤圣药,说是只要抹个两三天,什么样的伤口都会愈合的!”   贴心小棉袄?呵呵……不错,我会贴着你的心,然后一手捏碎它!   白木槿诚惶诚恐地看着陆氏,然后怯怯地说:“这药一定很贵吧?这只是一点儿小伤,母亲何必费那个银两呢?”   陆氏一听,佯装不高兴地说:“傻丫头,母亲为了你,多少银子舍不得的?咱们国公府的嫡长女,世上再贵再好的药也用得起!”   白木槿一脸感激地看着陆氏,眼神晶晶亮亮的,看起来漂亮极了。一旁的白云兮露出了一丝妒恨的表情。   白木槿亲热地接过药瓶,说:“谢谢母亲,母亲对我这样用心,可真叫女儿受宠若惊,想来云兮妹妹都要嫉妒了!”   她故意用眼睛怯生生地看了一旁正一脸嫉恨模样的白云兮,心里却在嘲笑,白云兮,现在的你,可没有前世那样的功力啊,只不过这样,就露出了如此嫉恨的表情,真不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你们骗过去的。   陆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警告,可千万别让女儿破坏了她的计划,白云兮收到母亲的警告,立马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怜惜一番的表情。   “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嫡亲的姐妹,云兮怎么会嫉妒姐姐呢?”   陆氏也赶紧补充道:“就是,你们姐妹二人,都是为娘的心头肉,我疼你们的心是一样的,往后你们不论怎样,都要像现在一样互相扶持,莫要伤了姐妹间的情分,好像我和姐姐一样!”   “母亲说的有理,母亲,您能和我说说我娘的事情吗?我记得她身体一向很好,却不知为何竟然那么早就去了?”白木槿脸上尽是忧伤和怀念,还有一些懵懂,独独看不出她潜藏在心底的恨。   陆氏一听,心里也是一惊,莫非这丫头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当初她才是个三岁的娃娃,那件事她又做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人知道呢?   于是放松了心情,露出慈爱的笑容,加上一些怀念和淡淡的伤感,演的一手好戏。   “你还小,不懂……女人生孩子,那就是往鬼门关走一趟,其中的险恶,也和你说不清楚,只是……姐姐那么好的人,竟然……哎,我可怜的孩子,不过娘亲一直都当你和辰哥儿是自己亲生的一样,槿姐儿难道不喜欢母亲吗?”   白木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乖巧地伏在了陆氏的怀里,温顺地说:“怎么会呢?我对母亲的心,和母亲待我是一样的,甚至要更深呢!”   呵呵……真的是一样的,我也恨不得一点一点,将你和你的儿女,你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毁灭。   陆氏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今天感觉白木槿的情绪总有点让她不安,想来是撞倒了脑袋,所以才有点反常吧?   “那母亲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这药要记得一天抹三次,很快就会好的,母亲可盼着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样子,我改日再来看你!”陆凝香又嘱咐了一遍,让木槿擦药,才牵着白云兮的手离去。   白木槿始终望着那对母女的背影,眼睛像漆黑的魔窟一样,若是人不小心望进去,怕是会落入深渊。   “小姐,这药现在要擦吗?”鸳鸯问道。 正文 第4章 棠梨苑请安   “不必了,放在柜子里,明日再说吧!”白木槿淡淡地说,她才不会再次上当,那瓶药就是导致她毁容的祸害。   因为那条伤疤,她从十三岁之后,就变得无比自卑,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女,竟然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一些上流圈的宴会都尽量不去参加,使得人们渐渐遗忘了国公府竟然还有一个大小姐,而只知道二小姐,白云兮。   也正因为接触的人太少,才会轻易就被李继宗迷惑,要死要活地嫁给那个畜生!想到这里,白木槿握紧了双拳,真的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呢!   鸳鸯一听白木槿这话,立刻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白瓷瓶,然后露出了惊骇地表情,说:“小姐……莫非?”   白木槿心中暗叹,鸳鸯这丫头果然是个聪明的,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告诉任何人,于是露出一脸懵懂又惊讶地表情说:“怎么了?”   鸳鸯皱皱眉头,难道她误会了?可是这药是夫人送来的,要是搁在以前,小姐估计立刻就得用了,今日竟然要她把药搁在柜子里,明显是不想擦的。   鸳鸯摇摇头,并没有多嘴,夫人平日里待小姐和辰少爷也算尽心,想来应该是不会害小姐的。   白木槿见她沉默了,便借口自己累了,想要休息,而让两个丫头出去了,她得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二日一早,她便去棠梨苑去给自己的祖母请安,记得前世她性子太内向,祖母不喜欢她,加上陆氏和白云兮的挑拨,更加让白老夫人对她没有好脸色,渐渐地她也就不爱去给祖母请安,祖孙俩的感情就更加差了。   她要在白府确立地位,必须要笼络住白老夫人的心,她那个父亲是靠不住的,一个在自己发妻生产前和姨妹通奸的男人,良心应该是让狗吃了吧?   转眼就到了棠梨苑,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吧嗒一声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白木槿皱了一下眉头,难道她来的这么不巧,老太太在发火?   正考虑要不要回避一下,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吵嚷声:“快,老夫人,你手流血了!”   白木槿听到这句话,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容,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她手中,于是对鸳鸯嘀咕了两句,鸳鸯就转身往回走了。   白木槿带着喜鹊进了棠梨苑,正好外面守着的是老夫人的大丫鬟紫玉,她一见大小姐头上带着伤就来了,疑惑地问:“听说大小姐受伤了,怎么不好生养着?”   “多谢紫玉姐姐,一点小伤,不碍的,我好久没见祖母,来给她请安!”白木槿对紫玉的态度十分谦让有礼。   紫玉倒是惊讶了一下,往日里大小姐可是总避着老太太,十天半月才来一次,今日受着伤竟然还一大早就来请安,莫非是有什么事儿吗?   但是白木槿毕竟是嫡出的大小姐,她可不能拦着,于是恭敬地说:“大小姐先等等,老夫人手受伤了,我去禀报一声!”   白木槿点点头,对紫玉甜甜一笑说:“有劳紫玉姐姐!”   不一会儿紫玉就出来了,将白木槿让了进去,白木槿朝她点点头,就带着喜鹊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槿儿给祖母请安,听说祖母手受伤了,可请了大夫?”白木槿朝白老夫人盈盈一拜,礼数十分周全,语气里的担心恰到好处。   白老夫人受伤已经缠了纱布,从白木槿一进来,她的眼睛就一直打量着这个孙女,往日怯懦又害羞,完全不似天元的其他贵女,这可不是前朝,不崇尚深闺千金那一套,贵女应当有贵女的气派,所以她心中甚是不喜。   不过今日看来,白木槿倒是变了许多,大大方方地朝她行礼,说话声音都亮堂了许多,眼神淡定从容,没有往日见她时候那种躲闪和不安。   白夫人点点头,然后说:“无碍了,孙嬷嬷懂得些医理,倒是你,昨日刚刚伤了头,今日怎么一大早就来我这里了?”   白木槿朝老夫人露出明艳的笑容,说:“我这点儿伤没甚大碍的,给祖母请安才是正理,过去槿儿不懂事,昨日听闻我一伤着了,还是祖母第一时间给请的大夫,槿儿就觉得愧对祖母的疼爱!”   说完还颇为懊恼地撅了一下小嘴,似乎很神伤。   白老夫人被她这一番带着三分自责,七分撒娇的话说得心里舒畅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然后说:“你这丫头,现在才明白祖母心疼你,这脑袋一撞没傻倒是明白了许多!”   “祖母这是在笑话槿儿吗?我这脑袋过去的确是被猪油糊住了,现在一撞,全都清醒了,呵呵……”白木槿嘴上是在玩笑,可心里却无比的认真,能这样清醒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5章 献药讨好祖母   白老夫人被她逗得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个性子木讷的大孙女,竟然也这样会讨趣。   白木槿看到白老夫人这么高兴,可是她心里却没有几分喜悦,老夫人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祖母的手还疼不疼?我刚在门外就听到您手伤着了,让鸳鸯回去取了药,估摸着这会儿该来了!”白木槿眼神看着白老夫人缠着纱布的手,皱着眉头问。   正说着,紫玉就带着鸳鸯进来了,鸳鸯先给老夫人行了礼,手里捧着那支小瓷瓶,看起来很小心翼翼的。   白木槿过去,将瓷瓶接过来,然后凑到老夫人面前说:“祖母,这就是了,这药是极好的,您就看在孙女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收下吧!”   “既然有这么好的药,槿儿怎么不自己用?你额头也伤到了啊!”白老夫人脸上依然挂着慈祥的笑容,但是眼神里却有了一丝疑惑。   白木槿装作没发现,继续讨好地说:“这药金贵着呢,槿儿这点儿小伤用不着,倒是祖母一双巧手,能作画,能插花,听府里的老人说,祖母当年可是京中第一才女,槿儿还巴望着祖母能教导一二,若是真伤了手,槿儿的小算盘可就落空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无论是谁,总爱听夸奖的话。更何况白老夫人最自傲的也是自己的才情。   果然听了这话的白老夫人眼里闪过喜色,拍拍她的手,然后说:“槿姐儿如今越发懂事了,嘴像抹了蜜一样,鬼灵精的!”   “就是啊,大小姐不愧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往后出息大着呢!”孙嬷嬷在一旁赞许道,她是白老夫人的陪嫁,跟了她很多年,最是了解老太太的心思,这话里既是捧着老太太,又赞了白木槿。   白木槿朝她感激地笑笑,然后对白老夫人露出了孺慕之思的眼神,仿佛真心敬爱这位祖母。   “孙嬷嬷,收下药吧,槿姐儿的一番心意!”老夫人终于开口收下了,白木槿心中一喜,孙嬷嬷这个人精,定然不会让她失望的。   而老夫人果然也是如从前一般精明,即便自己这样捧着她,哄得她开心,也一样没有放松过警惕,她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孙嬷嬷一手打理,别人休想动手脚。   孙嬷嬷从鸳鸯手里接过药瓶,打开塞子,轻轻嗅了一下,眼里顿时露出了一抹精光,但是很好地掩饰过了。   但是这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一直盯着她看的白老夫人的眼,自然也没有逃过白木槿的眼。   白老夫人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下:“孙嬷嬷,这药可适合治疗我的手?”   孙嬷嬷看了一眼白木槿,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是白木槿依然是一脸笑容,好像在等待夸奖一番,完全看不出来惊慌或者其他。   孙嬷嬷将塞子塞好,然后问道:“大小姐,恕老奴多嘴问一句,这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药的用材都是极上乘的,恐怕价值不菲呢!”   白木槿一听就更加高兴了,笑着说:“就是好才给祖母送来的,听母亲说,这药是她花重金从御医那里求来的,我原打算自己用的,但看着祖母也受了伤,还是先紧着祖母用才是!我年纪小,伤口恢复的也快!”   白老夫人和孙嬷嬷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仔细地看了一下白木槿的表情,完全没有作伪的样子,若是这药真是她买来的,或者做了手脚,在两个老人精面前,应该不至于这般镇定。   她明明知道,孙嬷嬷对药理是极有研究的,当年也是因为这样的能耐才做了老夫人的陪嫁,且这么多年都十分得老太太的青眼。   若不是她做的,那便是买药的陆氏做的了,孙嬷嬷心头叹了一口气,她原当夫人是个好的,却原来也这般不容人,还是亲姨母啊,何苦作孽呢!   可是这话她没经过老夫人的同意,断然不会在白木槿面前说出来的,不动声色地将药放在一旁,然后就不再言语。   恰好此时,陆氏带着白云兮来了,一进屋子,陆氏就拉着云兮跪倒在地,表情十分的自责和后悔。 正文 第6章 陆氏的解释   “老夫人,请恕罪,媳妇儿差点儿就铸成大错了!”陆氏说着还看了一眼坐在白老夫人旁边的白木槿。   “哦?何来此言?”白老夫人不动声色地问,眼睛却瞟道了桌子上那个精致的小瓷瓶上。   陆凝香立马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槿姐儿受了伤,我赶忙就去拿了药给她,以为那药是治疗外伤的圣药,哪里想到这药竟然会有副作用,会导致皮肤留下疤痕!”   说着赶紧将白云兮拉过来,撩开她的手臂,看到上面有一块小小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却留下了浅褐色的疤痕。   陆氏急忙解释道:“说来也巧,前几日云兮的胳膊上也划了一道小口子,我就给她用了这个药,伤口果然两天就好了,我也没有多在意,可今日云兮突然过来说她胳膊上的小口子竟然留下了这样的疤,我一想若是槿姐儿也用了,那伤可是在额头上啊,可不就要毁容了?我本打算去要回那药,听说槿姐儿来了这里,这就赶紧来请罪了!”   说完又看着白木槿,心疼又怜惜地说:“槿儿,你没事儿吧?昨日可曾用了这药?”   白木槿听了这话,就知道陆氏是得了消息,赶过来补救的,所以立马惶恐地看着白老夫人,跪在地上道:“祖母,槿儿不知这药竟然是害人的,请祖母原谅!这御医开的药,怎么会让人留下疤痕呢?宫里的贵人们难道敢用这样的药吗?母亲竟然还花了重金去求药,怕是这御医故意诓骗国公府吧?”   一连串的疑问,让陆氏白了脸,她原以为老夫人就算发现了这药有问题,自己这番说辞定然会让白木槿和老夫人打消疑虑,没先到这个平日里木讷的白木槿竟然会想那么多!   “槿儿说的有理,不知这开药给你的是哪位御医?我倒要问问他,是否诚心害我国公府,想来开药的御医应该不会不知道这药会使人留下疤痕吧?”老夫人冷冷地说。   陆氏一听,心都慌了,若是供出御医的名号,岂不是要拆穿自己的谎言了?御医的药是好的,不过她添了一味芸香草,那草药深入皮肤,定然会留下疤痕。   “老夫人,其实……其实这药并非我亲自求来的,还是老爷托人买的,至于从哪位御医那里买来的,恐只有老爷知道!”陆氏见如此情况,就立马将白世祖推出来抵挡,老夫人想来是不会去问老爷的,即便问了,她如此得宠,白世祖也会护着她。   白木槿看穿了她的目的,自然不会让她这样蒙混过关,于是装作惊讶地道:“这药原是父亲得来的啊?那就更不得了了,这位御医竟敢堂而皇之的欺骗宁国公,祖母,您可得查清楚才是,若是让别人以为我国公府好欺负,那往后谁都能踩上一脚了!”   白老夫人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白木槿,然后道:“这事儿的确该查清楚,我堂堂国公府,岂能容人肆意欺辱?孙嬷嬷,你仔细看看这药,里面都有些什么成分,咱们即便要去讨个说法也得证据确凿!”   孙嬷嬷得了老夫人的指示,故意又去闻了闻这药,然后才道:“这药本身是极好的,可惜里面添加了一味芸香草,这芸香草就是导致皮肤留疤的罪魁祸首!老奴真是奇怪,这一味草药的药性只要是通医理的都该知道,怎么御医竟然会糊涂到将芸香草放入其中!”   孙嬷嬷此话一出,陆氏背脊的冷汗已经出来了,她还是太大意,竟然没想到孙嬷嬷是这样厉害的人,只靠嗅觉就能辨认出药的成分。   陆氏知道,这一次是不能善了了,她偷偷看了一眼白木槿,这丫头低着头跪在老夫人脚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刚刚若不是她突然说那句话,老夫人是不会追根究底的。   陆氏暗恨,心中已经对白木槿产生了更深的恨意,脑子转了转,才惊恐地磕了头,道:“老夫人,这件事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御医与我国公府无冤无仇,怎会故意下药毒害?定然是府中出了心狠手毒的人,请老夫人明察!”   “的确是心狠手毒,竟然想要借着这药毁我国公府嫡长女的容貌,女子的容颜最是珍惜,这人的心也忒毒些!”白老夫人说着,眼神冷厉地看着陆氏,让陆氏不禁心生胆怯。   陆氏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恐怕不仅是大小姐,连云兮也是算计之内,幸而云兮是伤在了手臂,这疤痕也小,槿姐儿是幸免于难啊!”   “陆氏,这药是你保管的,也是拿给兮儿和槿儿用的,你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吧?”老夫人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正文 第7章 逼陆氏自断一臂   “老夫人明察,我怎么会下毒害兮儿和槿儿呢?一定是有人设下毒局,妄想嫁祸给我!”陆氏是坚决不会承认的,况且她当初故意让云兮手上留下一块小疤痕,也是为了日后被人指责的时候,将自己摘除出去。   白云兮也赶紧说:“祖母,母亲向来疼爱我与姐姐,怎么会舍得害我们,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祖母不要被人蒙蔽了!”   “妹妹放心,祖母向来明察秋毫,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白木槿温婉一笑,只是笑容却未到达眼底。   白老夫人看着白木槿,然后说:“槿儿,你跪着做什么,这件事从始至终,你都是受害者,坐到祖母身边来!”   白木槿充满感恩地看着白老夫人,道:“是,谢祖母垂怜!”   白老夫人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白云兮和陆氏,道:“陆氏,你身为主母,即便这药不是你下的,但也是你疏忽大意之过,若是槿儿真用了此药,岂不毁了一生?若是不能查出谁是黑手,你就去领家法吧!”   白老夫人知道陆氏在国公府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她的,况且此事她虽然知道是陆氏动的手脚,也没有真凭实据,只要给她点警告,让她日后收敛一些,也就罢了。   陆氏一听要去领家法,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用插满倒刺的棒子棒打五十大板,她一个女人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白木槿知道老夫人此话一出,陆氏已经算是无罪释放了,陆氏不会去领家法,她只会推一个替死鬼出来,看来白老夫人也没有打算对陆氏怎么样。   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白木槿知道,想要斗垮陆氏,必须要下狠手,一击必中,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祖母,槿儿也觉得母亲不可能下药害我,定然是她身边的人出了差错,这药如此贵重,母亲定然是托人好生看顾的,一般人可近不了身,下毒之人必然是母亲信任之人啊!哎,此人心思之毒,令人发指,母亲若不能揪出来,后患无穷!”白木槿主动出来给陆氏脱罪,可是却是为了让陆氏自断一臂。   她绝不会允许陆氏交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想要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也要看她允许与否。   陆氏听了此话,心中愤恨难以消减,这个白木槿何时变得如此狡诈,眼看她要脱罪,竟然想要逼她交出个得力的下人,原本打算将院子里不安分的下人交出来的计划被生生打乱了。   “槿儿说的有理,陆氏,留着这样的祸害在身边,往后还不定要出什么乱子,究竟是谁,你心里定然有数吧?”白老夫人的话是给了陆氏最后的通牒,不交个有说服力的人出来,也难以平息白老夫人的怒气。   今日陆氏敢对白木槿动手,难保日后不会向白慕辰开刀,那可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相比于白木槿,对陆氏的威胁恐怕更大,定然要陆氏受到教训,才能安分守己。   陆氏心一横,这个时候只有弃卒保车了,府中上下都知道,她的贵重物品和药材都是由身边的胡嬷嬷保管的,老夫人和白木槿的话也是直指胡嬷嬷。   “老夫人言之有理,媳妇儿的药材也一直由胡嬷嬷保管,前些日子因她不慎毁坏了一支野山参,我训斥了她几句,又罚了她的月银,想来她怀恨在心才使出毒计,我愿想她是个忠心的,却未曾想来人心难测,是媳妇儿管教不力,请老夫人责罚!”陆氏终于咬牙供出胡嬷嬷,这一笔账她可全算在了白木槿的头上。   来日若有机会,定要白木槿这个小贱蹄子知道得罪她的下场,原本只是想毁她容貌,逼得她抬不起头来,这样兮儿就有了出头之日,她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白木槿满意地暗自笑了,面上却露出难过的神色,喃喃地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胡嬷嬷素日面上对母亲忠心不二,任劳任怨,没想到竟然也生了背主之心,作出这样下作的勾当,槿儿真是替母亲心寒啊!”   她想说的是,她真为胡嬷嬷心寒,做了陆凝香这么多年走狗,竟然也可以这样轻易就被主子出卖了。眼睛扫过陆氏身后的几个下人,微露不忍的神色,暗示着他们将来的结局也是差不离的。   几个下人仿佛也觉察到了夫人的心狠手黑,都暗自捏了把汗,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胡嬷嬷管理药材和贵重财物,今日被推出去顶罪的还不定是他们当中的谁呢。   “胡嬷嬷这个恶奴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宁国公府是容不下这样的人,杖毙吧!”白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陆氏和白木槿,轻飘飘地就定下了胡嬷嬷的死刑。   陆氏自然不敢有异议,她也不会有异议,她已然决定放弃胡嬷嬷,就不会让她心存芥蒂地留在身边,日后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工具。   不在场的胡嬷嬷,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自己卑鄙的生命,前世,她可是活得比白木槿要长啊!木槿在心头暗叹,却没有丝毫怜悯,胡嬷嬷一直是陆氏的心腹,当年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 正文 第8章 无耻的二弟   这一日白慕辰下了学,白木槿带着鸳鸯和喜鹊拿着她做的一些点心给白慕辰送去,都是他爱吃的。   这是重生来,白木槿第一次看望自己的弟弟,记得前世,她刚刚嫁人不久,弟弟就葬身火海,她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只是伤心,却从未怀疑过其中的猫腻。这狠心毒性的陆氏和白云兮,不仅断送慕辰的前途,更是要他的性命。   她刚走进白慕辰的辰枫苑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听声音很像是白高轩在叫嚷。白高轩也就是白云兮双生的弟弟。   “哼,你就比我大一岁,凭什么要我处处低你一头,这方砚台我要了,你若不服尽管告诉父亲去,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白高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嚣张气焰。   白慕辰的声音却没那么跋扈,温文尔雅地说:“轩弟,这方砚台是母亲特意留给我的,不能给你,改日我寻得更好的,再送与你,你便不要强我所难了!”   “呸……我就要这个,哼!你若不给我,我就告诉父亲,说你欺负我,打破了我的砚台,还不肯赔!”白高轩语带威胁地说。   鸳鸯和喜鹊听了,脸色立马就气红了,这二少爷也太不讲理了些,平日里就仗着老爷宠他,处处压着大少爷,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还这样欺负人。   她们说着就要进去,却被白木槿拦住了,然后在她们耳边嘀咕了几句,喜鹊脸上一喜,立马就离开了。   白木槿带着鸳鸯进去,院子里的下人都在看热闹,没一个肯上前劝劝的。白木槿知道这些年,她身边和弟弟身边的人大多都成了陆氏的人,少有尽心的。她身边也就鸳鸯和喜鹊这两个从丞相府送来的丫头对她忠心耿耿。   众人一见白木槿进来,也没有在意,反正这个大小姐是个没出息的,一点儿火性都没有,只怕见了二少爷和大少爷争吵,反而会帮着二少爷说话呢。   白木槿自然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她只是过去问道:“辰哥儿,这是怎么了?”   白高轩一见到白木槿来了,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一把扑到白木槿身上,眼泪汪汪地说:“大姐,你来的正好,辰哥哥欺负我,他砸坏了我的砚台,竟然还不肯赔!”   早就知道真相的白木槿自然是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像天使,其实一肚子坏水的白高轩,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拍拍白高轩的小脸,笑着说:“一方砚台而已,轩哥儿就哭哭啼啼的,要是别人见了,要笑话的!”   白高轩一听这话,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木槿,往日他和白慕辰发生争执,这位大姐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总是要白慕辰谦让自己这个弟弟。   白慕辰也是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姐姐,但是他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说话。   白木槿看看白慕辰还紧紧捏在手里的那方极品端砚,似乎十分宝贝,她也看出来了,这是母亲的嫁妆,陆相的珍藏之物,有价无市之物。   白高轩不甘心地擦擦眼泪,然后说:“大姐,可是我的砚台被他砸坏了,我要哥哥把他的砚台赔给我,哥哥竟然不肯!”   当然是不能肯的,这方砚台也是白高轩这种人配用嘛?真是笑话!   白木槿看了一眼白慕辰,他眼中似乎有点害怕,好像自己会帮着白高轩抢他砚台的样子,看来过去她的确做了很多让自己弟弟心寒的事情。   “轩哥儿,这砚台是辰哥儿的,姐姐再送你一方别的就好,你何必非要这个呢!”白木槿问。   白高轩可不是个不识货的,上次在书院他就听先生说了,辰哥儿的砚台可是极品端砚,有钱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他已经垂涎很久了,所以才故意让白慕辰碰坏了他的砚台,让他赔给自己这个好东西呢。   白高轩装作天真的样子说:“大姐,你是最疼我的了,可是轩儿可不舍得大姐破费,我用哥哥旧的就可以,你买新的送给哥哥用好了!”   白慕辰一听,简直要气死了,他是真会装模作样,于是气呼呼地说:“轩弟,这砚台是我娘亲留给我的,绝不能给你!”   “可是哥哥碰坏了的我的砚台,也是我娘亲为我买的,可是值一百多两银子呢,比你的旧砚台要好许多!”白高轩故意贬低白慕辰的砚台,好像他要那个砚台是吃了很大的亏一样。   白木槿在内心摇头,果然是陆氏的种,一样的阴险又无耻,她笑眯眯地说:“轩哥儿说的对,既然辰哥儿这砚台不好,自然抵不上你的砚台,姐姐就去禀明母亲,让她再为你买更好的,咱国公府的少爷不会连砚台也用不起的!”   白高轩听了这话,脸都皱到一块儿了,怎么今日大姐会这样反常,完全不帮自己呢?不行,他就是要这砚台,否则自己那一百多两的砚台岂不是白摔了?   他突然就坐到地上哭了起来,叫着说:“大姐和哥哥一起欺负我,你们看我年纪小,竟然这样合起火来欺负人,我要告诉爹爹和祖母去!”   一边哭还一边朝一个碧色衣服的丫头眨眼,那丫头是白慕辰院子里的大丫鬟,叫小绿,小绿一见白高轩这样,心思转了一下,就站出来说:“大少爷,您行行好,干脆就把砚台给二少爷吧,要是闹到老爷和老太太那里,怕是又得责怪大少爷不懂事儿,连谦让幼弟都不会!” 正文 第9章 她可不好糊弄   白慕辰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小绿,又看看白木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深深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砚台,无限不舍地准备妥协了。   可是白木槿却挡在了他前面,蹲下去想将白高轩拉起来,并且说:“轩弟,你这样胡闹,若是被爹爹和祖母知道了,恐怕要受罚的呀,还是快些起来吧!”   “我就不,我要你们赔我的砚台,不然我就不起来!”白高轩是耍赖耍习惯了,以为一家子所有人都得宠着他,过去还真的是这样,只不过现在白木槿一见到这个小孩就觉得膈应。   “许嬷嬷,还不将二少爷拉起来,他这样子成何体统,传出去,要叫人笑话!”白木槿见他不领情,直接对白高轩的奶妈发话了。   许嬷嬷本来是闲闲在一边看戏,二少爷是家里最得宠的,平日里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欺负了大少爷,也没人会说他一句不是。所以她根本就不打算管二少爷的。   “大小姐,还是你劝劝二少爷吧,奴婢可没那个本事!”许嬷嬷是没把白木槿放在眼里,虽然是嫡出的大小姐,但是如今府里是陆氏管家,她们自然是听命夫人的。   白木槿虽然生气,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拿眼睛幽幽地盯着许嬷嬷,不咸不淡地说:“许嬷嬷,母亲和祖母都错看了你,好好的少爷,竟然让你们教坏了,做出这样无理的举动,传出去,我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搁?你们这些伺候二少爷的,恐怕一个个都难逃其咎吧?”   许嬷嬷一听脸色果然变了,她虽然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但是老夫人和老爷那里却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老夫人听到了些什么,怕是第一个要责罚的就是自己。   于是她无奈之下,只能做做样子,去劝白高轩说:“我的好二爷,夫人那里有的是好砚台,大爷的砚台有甚好稀罕的?”   这话虽然是劝解,但是语气里明显带了对白慕辰的鄙夷和不屑,二少爷虽然小了一岁,但是有夫人当家,将来国公府恐怕还是二爷的,一方砚台而已,比起国公的爵位和财产,真是不值得稀罕。   白慕辰脸色涨红,却没法发泄出来,小绿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拉他,说:“大少爷,不如就给了二少爷吧,闹到老夫人那里,你也没脸!”   白木槿瞪了一眼小绿,这个丫头果然是个祸害,自己的弟弟怕就是被她鼓动得如此软弱。   小绿收到白木槿的眼神,心头一凉,这个大小姐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她咽了口口水不敢再说话。   白高轩听了许嬷嬷的劝,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得寸进尺了,一骨碌爬起来,上前就要抢夺白慕辰手里的砚台。   还凶巴巴地说:“你摔了我的砚台,不肯给赔我,那我也摔了你的砚台,大家两清好了!”   “轩弟,你最好还是把砚台放下才好!”白木槿淡淡地说,眼睛里带了一丝冰冷的利芒。   白高轩被她一看,身体都僵住了,大姐那眼神幽冷地像个恶鬼一样,好吓人,他毕竟是个才八岁大的孩子,虽然嚣张跋扈,但心性还不沉稳,手里拿着砚台,不知道该摔还是该还给白慕辰。   “你……你们都欺负我!”白高轩恶人先告状地说。   白木槿笑着看他,一脸嘲讽,说:“砚台,还给辰哥儿吧,母亲自然会为你买好的!”   白高轩听了这话,立马又来气了,他干嘛要听这个没用的大姐的话,母亲才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他什么也不怕。   于是将砚台高高举起,就要砸下来,嘴里还狞笑着说:“嘿嘿……不肯给我,那就大家都别要了!”   “住手!”一声厉呵,从门口传来。 正文 第10章 砸坏的砚台是御赐的   白高轩的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心里一惊,手就松开了,那砚台跌落在地上,虽然没有摔裂,但是有一角还是破损了。   白慕辰见了,心疼地扑过去,将砚台捡起来,捧在手里,望着那缺失的一角,红了眼眶。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宝贝,他从来没见过母亲,只能看着砚台,幻想母亲的音容笑貌。   白木槿望着自己弟弟那样子,心里也是一酸,这孩子一定是在思念母亲吧?她这做姐姐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加混蛋,这么多年来,一直受那母子三人的蒙蔽,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幼弟,最后还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慕辰,这一世,姐姐拼了这条性命,也定要护你周全,该属于你的东西,绝不会再被别人占去。   此时白世祖大步走进来,怒目看着白高轩,说:“我在外面就听你在喧哗,这是在闹什么?”   白木槿和白慕辰一见到白世祖,立马恭敬地行礼,喊了声:“父亲!”   白世祖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一直盯着白高轩,白高轩这小子一看到白世祖,就扁扁嘴。硬是红了眼睛,委屈地扑到白世祖腿上,抱着他的腰,说:“父亲,你可来了,姐姐和哥哥合起火来欺负轩儿,轩儿好难过!”   恶人先告状,白木槿在心头嗤笑,可惜的是,刚刚那些话应该正好被白世祖听了个清清楚楚吧?他是怎样嚣张跋扈的。   白世祖本来是在外面听到白高轩那么没教养的话,火冒三丈地进来准备训斥他一顿,可是看着小儿子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子,他竟然又心软了。   语气不自觉地就放和缓了一些,问道:“你为何要摔辰哥儿的砚台啊?”   “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哥哥在学堂摔了我的砚台,我不过要他赔我一个,他竟然不肯,大姐又帮着哥哥说话,轩儿一时气不过,只是想让哥哥认错,才故意说要摔砚台,没真要摔,被父亲吓住了,才不小心让砚台落了地!”   白高轩口口声声都在指责白慕辰和白木槿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他就是最委屈最可怜的受害者。   说完还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慕辰和白木槿,眼里尽是挑衅。   白慕辰想要上前分辩,却被白木槿悄悄拉住了,辰哥儿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的,单看白世祖是不是能把心摆正。   白世祖皱了皱眉头,又问道白慕辰:“你摔坏了轩儿的砚台?”   “父亲,不是那样的,是小虎子绊了我一下,我一不小心摔倒才撞翻了砚台,辰儿不是故意的!”白慕辰解释道,语气有些急躁,似乎很怕父亲误会他。   白世祖看了一眼白高轩旁边的书童小虎子,只见他瑟缩了一下,便明白这里面定是有什么猫腻。   白高轩一听白慕辰的话,也不等白世祖问,立马就反驳道:“哥哥,你这话是在说轩儿故意让你砸了砚台吗?你明明有错在先还要诬赖我,枉我一直还当你是最好的哥哥!”   “你……”白慕辰被气得只喘气,小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父亲,辰哥儿不小心摔了轩哥儿的砚台,的确有错在先,只不过这都是些小事儿,辰哥儿也早就答应要重新买一方砚台赔给辰哥儿了,是吧,辰哥儿?”白木槿微笑着说,似乎有做和事老的打算。   白慕辰红了眼眶,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对自己,他明明没有错的,望着手里那缺了一角的,砚台,心里酸气直往外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   白木槿看他这样子,实在心疼,但是却不能此时去安慰他,然后又拿了他手里的那方砚台,惊讶地说:“哎呀,父亲,不好了!”   白世祖一惊,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问道:“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父亲大人,这方砚台似乎是母亲的陪嫁之物,您知道外祖父向来喜爱这些砚台,皇上可是赏赐了不少给外祖父,这方砚台是母亲留给辰哥儿的,是御赐之物,如今被轩哥儿给砸坏了,岂不是大不敬之罪?”白木槿脸上因为害怕和担忧而微微皱起,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飞父亲。   白世祖将那砚台拿过来细看,这果然是极品端砚,只不过他过去也没见过,并不知道儿子竟然用着这么好的砚台,如果真是御赐之物,那轩儿的罪名可就大了。   白木槿见白世祖脸上泛起一点不好看的颜色,接着说:“槿儿听闻,当年东王世子也是不小心摔坏了御赐的白釉花瓶,结果就连累了东王一门贬为了庶人,还将东王世子发配到了南疆,他可是皇帝陛下的亲侄儿,若是换了轩弟,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罪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