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给五岁小女孩说亲 每天，我都能看见形形色色的人，他们有的为了生计奔波，有的则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大家都生活在一个看似平淡的社会里。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阴暗的另一面。 我和他们不同，我的眼睛，能看见鬼。 我叫蓬飞飞，五岁的时候，我随父母搬进新房，家里的小狗每天晚上都疯了似的叫，母亲不厌其烦，把它送回了农村老家。 狗离开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见到了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记得那是一个周末，父母都在家，我困的很早，不知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孩子嘛，每天半夜都会起夜，我醒来的时候，睡在爸妈中间，初夏时节，我却觉得屋里冷风嗖嗖的。因为是新家，我不敢自己去厕所，所以想叫醒妈妈或者爸爸陪我去。 但是那天很奇怪，不管我怎么推，爸妈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当时家里用的还是老式的灯绳，妈妈每天睡前都会压在枕头底下，但是那天，我摸来摸去也没有找到。 我被憋的很难受，鼓起勇气才坐起来。 月光惨白惨白的，从窗户照射进来，正好照到床尾那一片。平时外面的虫鸣声今日却异常安静。 就在我坐起来的那一瞬间，我看见在床尾，爸妈的脚中间，坐着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一头浓密的黑发又长又直，身上穿着一件碎花小袄。我看不清楚颜色。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什么都没干。 虽然年纪小，但我也知道，大半夜的家里出现个外人是不对的，这个阿姨难道是小偷？ 我张了张嘴，却根本说不出话，想坐下，身体也不听使唤，我就这么坐着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坐了多久，反正我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我才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能动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大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床尾有个阿姨！” 父母被惊醒，但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除了惨白的月光，再无其他。 老人都说孩子眼净，父母吓了一跳，这时我借着月光发现灯绳就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变过。 母亲开灯朝着门的方向呸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回到床上搂着我，安慰了半天我才停止了哭泣。 就在我们都以为没事了的时候，窗户突然开始啪啪作响，好像有人在用力敲打，而且还伴着女人哭泣的声音。 爸爸抄起床边的拖鞋想要起身，却被母亲拽住。 我家是四楼。能在外边敲玻璃的，是人吗？ 父母都开始对着窗外大声地骂，几乎把所有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半天，那敲击声和哭声才消失。 后来母亲回忆，说那天晚上，她跟父亲一宿都没睡。 早上天亮的时候，才发现我家新装的铝合金窗户上，有两个清晰的血手印，小巧，纤细，是女人手掌的模样。 我妈显然是吓坏了，骑着那辆结婚时老爸买的自行车带着我就奔了城郊。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片废墟似的小平房，还有七扭八拐的小胡同。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哥哥跟我招手，他的皮肤雪白雪白的，一笑脸上还有酒窝，可真好看。 也没管我妈在身后一直喊我，我跟着那个小哥哥在胡同里转来转去，来到一扇破旧的木头门前。 跟旁边几家不太一样，这家的门口，零零散散挂着许多红绳。 我妈震惊的看了我一眼，敲了敲门。 一个后背佝偻的老太太打开门，让妈妈进去。然后我在那老太太身后看见了刚才那个红衣服的小哥哥。 “飞飞你在这等，妈妈进去一下。”院子里有个石头碾子，看样子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妈让我坐在碾子上，自己跟着那个老奶奶进了门。 “哎，你叫什么。”那个红衣服的小哥哥来到我面前，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我看着糖咽了咽口水。“我叫蓬飞飞。”他把糖剥开，可是妈妈说过，不让我吃别人给的东西。 “吃吧，吃完我们玩翻花绳。”小哥哥眉眼弯弯，其实我早就馋了，接过糖来一把就塞进嘴里。 那个时候小孩子们兜里都会装一截毛线或者是棉绳，在指尖来回穿梭组成各种形状，再由另一个人翻。 我在幼儿园翻花绳可是出了名的，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哥哥每每都能翻出新花样。 我看着他手里繁复的红绳挠了挠头，又不愿意服输，一狠心一跺脚，管他三七二十一，翻了再说。 事实证明，没把握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能轻易尝试。我看着紧紧栓在我手上的一把红绳，眉头一皱，眼睛一酸。“哇……” 那红绳跟有魔力似的，怎么解都解不下来，那小哥哥一看我哭也傻眼了，拉着我的手说：“那个，飞飞你别哭，我带你去问我奶奶，她什么都知道，让她给你解开。” 我以为他奶奶就是刚才看见的那个老奶奶，进了屋就要过去找她。 没想到她却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妈则虔诚的跪在地上的破蒲团上，双手合十，正在祈祷。 小哥哥把我拉住，“等会儿，我奶奶马上就来了。”然后我就十分听话的盯着门口。我想她奶奶来，也应该是从门口进来的吧。 可是我盯了四五分钟，也没人进来，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老奶奶，却把眼睛睁开了。 让我妈给她点了一根烟后，老奶奶把一只腿往凳子上一搬，跟坐自己家炕头似的。“什么事儿啊？”我妈就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事情说给老奶奶听。 老奶奶看了门口的我一眼，突然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闺女，六月二十二生人，八字太轻。偏偏又是罕见的玲珑鬼眼，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说啊。” 我妈一听就急了，拼命磕头，我看着心疼，挣脱小哥哥的手跑到我妈身边抱着她。 谁知道老奶奶看见我手上的红绳，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红绳谁给你绑的。”我被老奶奶看的害怕，就指了指一旁的小哥哥。 我发誓，那绝对是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可怕的眼神。只不过，是看小哥哥的。 沉默了半天，老奶奶突然说：“你也别担心了，我给你家闺女说门亲吧。” 我妈听见说不用担心还挺高兴，听见后半句就直接傻了。 给五岁的小女孩说亲？说谁家的孩子啊。 似乎明白我妈心中的想法，老奶奶叹着气说：“我孙子。” 正文 第二章 这亲就算结成了 “您孙子？”我妈小心翼翼的问。我把身边的小哥哥往妈妈跟前一拉，豪气的说，“就是他吧？” 我妈头上冷汗津津的“谁？” 老奶奶又点了根烟，熏的我直掉眼泪。 “你看不见，我孙子是胡家人。” 后来听我妈给我讲，这位出马仙是东北的胡三太奶，她说的孙子叫胡清和。是胡家的长孙。 东北出马仙有名的有胡黄柳白灰五家。也就是，狐狸，黄鼠狼，蛇，刺猬，还有老鼠。 胡家是最大的家族，也就是狐狸精。 一听要跟狐狸结亲，我妈这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又不敢明着反对，赶紧摆手，“这个，我们怕高攀不起，您看我女儿也就是个普通小女孩……” 那老太太冷哼一声，脸噔时就拉了下来。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们是人，人妖殊途。你以为我愿意呐？” 胡家人一生只有一根红绳，绑在对方手上就再也解不下来了。而且两人的命运也会交缠在一起，这是天数，无法改变。 按照当时那老奶奶的说法，我这双玲珑鬼眼万中无一，若是使用得当，可以通天地，窥九幽，但命途多舛，注定克夫克子。 除非是嫁给他们妖物或者鬼物，还得是有本事的才行。不然恐怕来不及成年，就被人夺了肉身，或是挖出眼睛来吃掉。 我妈跪坐在地上，左右为难。 答应吧，好好的女儿嫁个狐狸精？以后想平安的度日恐怕是不容易了。 不答应吧，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还真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鬼怪给害死？家里窗户上那两个血手印还没擦下去呢？ 不过好在胡三太奶也是个情理人，又是威胁恐吓，又是晓以大义。滔滔不绝的劝了一个小时，我妈才勉强的点点头。 老奶奶的一张脸笑成了花，伸腿照着小哥哥的屁股就是一脚，“去，给你丈母娘磕头。” 我妈是看不见他的，但是他还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朝着我妈磕了三个头。 老奶奶笑眯眯的拉着我的手，让我叫奶奶。我明显的看见我妈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得，这亲就算结成了。 临走时，胡三太奶给了我妈一块胡家的排位，让她放在我卧室里。 自己的孙媳妇，怎么也不能让那些小鬼霍霍了。这要传出去，胡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她说只要有这块牌位镇着，那些魑魅魍魉就不敢进我的屋子。 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手上的红绳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妈，那个小哥哥为什么管你叫岳母啊？” 我妈蹬自行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因为以后，你们俩都要在一起了。” “一直在一起吗？”想想刚才他给我的大白兔奶糖，我就高兴的不要不要的。毕竟在我小的时候，那糖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呢。 回家后我就睡了，朦胧中好像听见父母大吵大闹的，还砸了什么东西，听见我爸摔门而去。 但我太困了，好像从来没这么渴望睡眠，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今天早上幼儿园的，我妈一开门，发现门口堆了一堆东西。米面油，还有半扇猪肉和烟酒。 东西上还有一封信，大概的意思是说，昨天敲定亲事突然，今天来补上第一次定亲的礼，真正的聘礼等将来迎娶的时候再送来。 我妈和我爸面面相觑，我则爬到那一堆东西上翻来翻去，然后委屈的小嘴一嘟，什么嘛，没有奶糖…… 幼儿园的时间一直都过的很快，我小时候是个所有老师都喜欢的孩子，每个值班的老师都怕我吃不饱，所以在午睡的时候会偷偷带我去宿舍，给我点水果吃。 今天那阿姨给我削了个苹果，让我在房间里吃完再出去。 我抱着比我脸小不了多少的苹果美滋滋的啃着，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把我的苹果抢了过去。 我回头一看，是昨天那个小哥哥。 “你你你……把苹果还给我！” 只见他坐在我旁边，还是昨天那一身红色的衣服，两只小脚有一搭无一搭的晃着，一口一口的咬着苹果，嘴里含糊不清。 “我为了来看你偷偷跑出来的，饭都还没吃……嗯这苹果真甜！” 当然甜！抢来的都好吃！我气鼓鼓的瞪着他，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来两个洞。 不一会儿，苹果就被他啃的剩一个核。他把苹果核一扔，然后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几块皱皱巴巴的大白兔。 “呐，这个比苹果甜，吃吧。” 嘿嘿嘿，我开心的接过来，剥了一颗，浓郁的奶香融化在嘴里，我赶紧又剥开一颗递给他。谁知他又塞回我的手里。 “给你的，我有好些呢。” 不得不说，这个小哥哥真的好看，笑起来两眼弯弯的，皮肤比我还白净，让人一直看都看不够。 门吱呀一响，是老师回来了。见我已经把苹果吃完，还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两块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牵着我回去睡觉了。 临走小哥哥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奶奶说了，那女鬼不会轻易放弃的，让咱妈别忘了把那牌位放在你房间！” “知道啦，小哥哥再见！”我回头朝着他挥手大喊，可是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飞飞，你在跟谁说话？”老师狐疑的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不禁觉得有点怪异，拉着我走的更快了。 一直到睡觉之前都没有什么异样，我像往常一样睡在爸妈中间。 但是迷迷糊糊的，我好像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好烦，我伸手一挡，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这手力气真大，抓的我小手生疼，还有彻骨的寒意，我感觉我的整条胳膊都要冻僵了。 “哇……”我的哭声惊醒了父母。惨白的月光下，我看到满头黑发脸，一张青白色的脸，还有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 那眼睛没有一丝温度，就算我还小，也能看清楚她眼睛里的渴望。 “妈妈救我，救我……”我另一只手胡乱的拍着，我妈我爸看不见女鬼，只能看见我一只手定在半空，另一只手拼命挥动，好像是在打谁。 正文 第三章 爸爸，女鬼怕你 焦急之中，我妈一回头，发现本应该摆在桌子上的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蓬岩！那块牌位呢？！”我妈慌乱的摸着灯绳，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爸也拉住我被女鬼拽住的胳膊，用力往回扯，可是不管他怎么用力，我的胳膊都跟定住了一样，完全没有移动的意思。 两股力量都作用在我细小的胳膊上，我感觉我的胳膊就要被拽折了。 “疼，疼，爸爸，救我……”我哭的满脸是泪，眼睁睁看着那女鬼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了。 一股令人做呕的恶臭从女鬼的口中散发出来，熏的我直想吐。 我爸也慌了，伸手把床头柜上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朝着我面前的方向扔过去。 虽然看不见，但大致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见他们的婚纱照，眼镜盒，药瓶，我妈的化妆品，还有我爸的衣服，地上的拖鞋，一样一样，都命中了女鬼，但是也都从女鬼的身上穿了过去。 没有一样奏效的。 最后一块破布似的东西被扔过来，女鬼向后一闪，直接把我从床上拽到了地板上。 这个……竟然是我妈换下来的内裤…… 女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妈一跳，我爸的动作却很快，又从床上捡起那条内裤，只见上面有一块褐红色的印记。 “这玩意怕这个！”我爸举着内裤朝我妈喊。 我妈一阵尴尬，转身跑到厕所去了，我爸则把那内裤又朝着女鬼丢过来。 果不其然，女鬼又躲开了。 只是苦了我，被女鬼在地板上拖来拖去，我感觉我的啵棱盖儿都要卡秃噜皮了。 “太烦了……”女鬼的声音就像是尖锐的指甲划过玻璃一样刺耳。只见她伸手一抓，我爸突然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勒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脸色瞬间通红，好像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空一样，无法动弹。 “我跟你拼了！”从厕所出来的老妈看见屋里的景象也顾不上害怕了，把手里红白相间的纸一扔，正中女鬼后心。 一心二用恐怕是这女鬼的极限了，竟然没防备被我妈击中。 一声刺耳的尖叫险些刺破我的耳膜，我只感觉身子一轻，耳边呼呼生风，下一秒我后背就撞在一片坚硬的墙壁上。 “啊……”我疼的大叫起来，却没有想像中的温暖怀抱来安慰我。 睁开眼睛，我看到了令我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女鬼站在屋子中间，双手朝着我父母的方向，青白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我爸和我妈两个人都停留在半空，双手勒住自己的脖子，两腿不断踢腾。看样子支持不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低头捡起我妈刚刚扔过来的纸团，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女鬼身后，照着后心跳起来一拍。 “扑通！”我爸妈应声倒地。 我却再次落入女鬼的手中。 “本来我只想要你这双眼睛的……”女鬼阴测测的笑着，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去了。 “但你这么不听话，我就连同你的灵魂，一起吃了吧……” “啪！”我听见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却是我爸一拳打碎了窗户玻璃。 “蓬岩！你干什么！”我妈焦急的大喊。难不成是看女儿没救了着急？ “牌位被我扔在阳台的废品箱子里了，你快去找！这里有我呢！” 看我妈还在犹豫，我爸有生之年第一次跟我妈瞪着眼睛大吼：“快去！” 我妈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一跺脚朝阳台跑过去了。 只见我爸从窗台上拿起一块碎玻璃，眼都没眨就朝着胳膊上划了两下，鲜血瞬间溢出来，滴的到处都是。 “女鬼是吧，来试试这个吧！” 电视里的道士捉鬼，不都把手划破然后用沾满血的桃木剑去刺吗，我爸手里也没剑，只有桌上的一个台灯。 老爸年轻的时候喜欢散打，一身健子肉，反应还是很灵敏的。 他朝着女鬼的方向连续挥拳，虽然没有命中，但是我看的清楚，女鬼是一直在躲闪的。 她在避免和我爸有肢体接触。 “爸爸，她怕你！”那女鬼一直抓着我的胳膊，都疼麻了，看老爸的攻击有效，也开始给老爸指点。 左边，右边，中间一点。 每一次，老爸的拳头和沾满血的台灯都会离女鬼更近一些，我看见老爸甩出来的血滴落在女鬼身上，冒出了点点青烟。 女鬼开始不断的嚎叫，我感觉她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了。 突然，老爸把手上的台灯一丢，朝着我的方向扑过来。 女鬼害怕了，把手松开，我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我爸赶紧把我抱紧怀里，粘腻的鲜血沾了我满身满脸，我紧紧的环住我爸的脖子，心疼的不行。 老爸双手上狰狞的伤口往外翻着，还在不断的涌出鲜血。 “哎？我能看见她了……”老爸喃喃自语。 只见女鬼退到墙角，诡异的笑着：“你女儿的命，我要定了。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老爸闻言搂我更紧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伤害我女儿。” 我似乎感觉到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伸手一摸，却是老爸的泪水。 “宝贝不怕，有爸爸在呢。” “哎我去，这小鬼胆儿挺肥啊，连我孙媳妇也敢欺负？” 我妈带着胡三太奶进来的时候，看见我爸已经成了个血人儿，我也在我爸怀里哭，冲上来就把我俩都搂在怀里。 一起来的还有小哥哥，他也跑了过来，拉着我左看右看，当发现血不是我流的，咧嘴笑了，我爸看的那个气啊！ 只见胡三太奶走到我们身边，恨恨的白了我爸一眼，丢出一个纸包。 “快点给他止血，晚了我孙媳妇就没爹了。” 纸包里不知道是什么粉末，我妈和小哥哥七手八脚的给我爸涂在伤口上，血瞬间就凝固起来。 女鬼如临大敌，缩在墙角不敢动弹。胡三太奶朝着那女鬼一伸手，然后一道刺眼的白光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来受死吧！” 正文 第四章 这小妞还挺讲义气 强光退去后，我看见刚才女鬼站过的地方，留下片黑色的印子。 好厉害啊。我星星眼的看着胡三太奶，她的真身是一位特别漂亮的阿姨，比我见过所有的漂亮阿姨都好看。 清和哥哥却耷拉着个脑袋站在胡三太奶身边。 “早就说让你好好修炼吧。一只两百年的女鬼都打不过，说出去真给胡家丢人。”胡三太奶絮絮叨叨的，手上却没闲着，给我爸治了伤，又用带有我爸血迹的布料给我做了个护身符。 清和哥哥接过那个护身符，珍而重之的帮我戴上。“媳妇，这个符可以避免鬼物发现你的玲珑鬼眼。一定一定不要摘下来啊。” 这一句媳妇听的我爸直眉瞪眼的，要不是身上伤势太重，恐怕要一脚给胡清和踢出去。 原来我手上绑着的那根红线其实相当于一个传感器，那女鬼一出现，胡清和就感觉到了。但是女鬼在房间里设置了一个鬼障，胡清和根本进不来。正急的团团乱转，还是我妈把胡三太奶请过来才破了鬼障的。 “媳妇，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要去勤加修炼，不然没办法保护你。”清和哥哥的眼睛晶晶亮亮的，我不太懂他说的修炼是什么，但是我能明白他可能有一阵子不能来看我了。 那不就是说，我可能没糖吃了。我的大白兔…… 我心里委屈，鼻子一酸就要哭。清和哥哥赶紧从兜里往外拿糖：“别哭别哭，我还是会来送糖给你吃的……” 我接过糖，胡三太奶来牵起胡清和的手，让我爸妈放心，说她会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 然而我并不知道，清和哥哥这一走，竟然要这么多年。 一晃眼，我都初中毕业了。 我今年十五岁，托玲珑鬼眼的福，我养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管学什么都是信手拈来。以令人羡慕的成绩初中毕业之后，我选择了一所重点高中。 早在七八年前，我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就把我托付给邻居一对王姓老夫妇照顾，眼瞅着王爷爷王奶奶已经快八十了，对我像亲孙女一样照顾，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住在他们家里。 这些年我过得很平淡，也许是那个护身符真的起了作用，我没有再遭受什么鬼物的袭击，胡三太奶有时会在深夜到来，教我一些防身的小法术。 每一年我的生日，早上醒来床头都会有一包大白兔奶糖，和一束说不上名字，但是香气浓郁的花。 我知道，那是清和哥哥送来的。 但是自从那一天他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如果不是经常来看我的胡三太奶，我甚至怀疑，胡清和就是我小时候做的一个梦，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因为鬼眼的原因，使得我和一般的同学心理都是不太一样的，虽然那些鬼物察觉不到我的鬼眼，但是我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们。所以在同学眼中，我是一个怪孩子。 这个看法从幼儿园一直延续到现在，我朋友都很少。 眼瞅着高中开学了。这个学校里还是有很多我初中的同学。所以进学校第一天，我就感觉背后有人叽叽咕咕的。 不过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我的同桌是一个带眼镜，挺文静的女生。我把书包往书桌里一放，坐下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蓬飞飞。” 面对我伸过去的手，她并没回应，只是怯怯的说了一句：“我叫崔萌。” 哎呀这个声音，真的是软萌软萌的。 学校安排的语文老师姓徐，是个外县来进修的女老师，口音很重，听课全靠蒙。大半堂课下来，我听的头晕脑胀，心说放学还是去买两本高中语文教案来看吧。 我是玲珑鬼眼，又不是玲珑鬼耳，真心是听不懂。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师还玩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套，我不过稍微走了下神就被发现了。 “这一排，倒数第二桌那个女生！”她气冲冲的指着我，“站起来！” 我左看右看，发现她叫的的确是我，于是就站了起来。 “你来给我阐述一下这片文章的中心思想！” 我心里含笑，中心思想是不难，可是一个高中语文老师连拼音的三声和四声都分不清是不是有点丢人。 我也不含糊，先讲明了文章的中心思想，还顺带的说了一下作者当时的现实情况和写这篇文章时的心境。侃侃而谈了五分钟，眼瞅着徐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黑，我结束了发言，顺便说了一句。 “老师你刚才有个字读错了，阐述应该是三声，这个字并不是多音字。” 话音一落，满堂哄笑。徐老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本来是想叫我起来给我个教训。没想到让我给教训了，这心里落差有点大，这位老师很显然是接受不了的。 “别以为学习好就了不起，你！给我出去站着！” 站着就站着，全班同学又不是傻子，谁是谁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白了徐老师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 在同学们的唏嘘声中，一个软萌软萌的声音格外清楚：“徐老师，我刚刚查了字典，蓬飞飞说的没错，这个字不是多音字。” 是崔萌，这小妞还挺讲义气。 不过屋里那位老师很显然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只听一声怒吼，崔萌也可怜兮兮的跟我一起站在了走廊上。 她吐了吐舌头，朝着教室里瞟了一眼，徐老师还操着一口家乡普通话忘情的讲着，底下的同学由于有我们两个的前车之鉴，一个一个都装作特别认真的听着课。 能不能听懂就两说了。 “哎，你为什么帮我。”我半靠着站在墙边，崔萌比我矮半头，个子小小的。但是那副眼镜下的双眼处处透着灵动。 “不是帮你，最恨这种自以为是的老师了。”她看了看走廊没人，一看表还有十几分钟才会下课。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吞吞吐吐的，眼睛不停的往走廊尽头瞟。 “那个，飞飞，咱俩要不先去个厕所吧。” 正文 第五章 女厕所遇鬼 这所学校的校区是新建的，基础设施不错。每个楼层都有两个卫生间，不至于在下课的时候拥挤。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偌大的卫生间里，只有我俩说话的声音，还带回声的。听的人心里发毛。 “我先出去等你吧！”我先走出格子，来到水龙头前洗了洗手。心说这崔萌还挺慢。 可是空旷的女厕所里，只有我自己的回声，她并没回答。 “崔萌？”我敲了敲她所在的那个格子，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哎？难道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她已经出去了？不对啊，刚才还跟我说话呢。 我来到走廊，这走廊是直的，廊上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上课时间，一眼就看到头了。这小丫头，不会憋着坏要吓唬我呢吧。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刚才那个格子前，敲敲门道：“崔萌，别闹了，我不跟你玩了啊！” 还是没动静。 卫生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安静的诡异，我感觉一股阴寒从后背慢慢的爬上来，连带的我的汗毛一根根都立起来了。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就像那年，那个女鬼坐在床尾时的感觉。 我鼓起勇气，弯下腰，想看看崔萌到底在不在这个格子里。果然，格子里空无一人，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在整我。 我起身刚要再喊，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我的胳膊。 妈呀，这感觉太熟悉了。 就跟小时候那女鬼拉住我胳膊的时候一摸一样。 崔萌动了，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动作十分僵硬，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就像是老年人有痰吐不出来一样。 “嘻嘻嘻嘻，有好吃的，嘻嘻嘻嘻……” 这声音又尖又细，听的我起了一身白毛汗。崔萌这是典型的鬼上身啊。 教室，宿舍，女厕所。校园恐怖小说必备的三个场景，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让我体验了一把。 我想起胡三太奶给我的护身符，伸手朝脖子里一摸。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是不是让我给弄掉了？ 发觉没带护身符，我心里也没了底，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大声的呼救，声音都带着哭腔。 “没用的，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只见崔萌脸上的青筋暴起，诡异的笑着，那笑容挂在一个女孩脸上格外的瘆人。 我拼命的挣扎，可是崔萌瘦弱的小手就像是一个铁钳子，不管我怎么用力，那只被她拉住的胳膊，没有半分的移动。 这都什么毛病，鬼都喜欢拉人胳膊么，上辈子属螃蟹的吧。 崔萌似乎并不着急，她狞笑着贴近我的脸，用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只见她的嘴巴张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好像要把我整个头都吞下去似的。 这场景太恶心了，尤其是她的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恶臭。 我胃里一动，哇的一声吐了他满头满脸。 “可恶！” 他拉着我的手突然往前一扬，我就向后飞了出去。 得益于我的吃货属性，我在同龄的女生里算胖的。可是崔萌这一扔我少说也倒飞出去两三米远。要知道，她属于瘦小的身材，比我矮半个头呢。 后背着地，我感觉我的后背都要裂了，钻心的疼。 崔萌两手胡乱的抹了把脸，看样子十分痛苦。 虽然这方法奏效了，可是那纯属临场发挥，再让我吐，我也吐不出来了啊。 趁着她不注意，我朝着门的方向快速的爬过去。 哎，我不记得我进来的时候关门了啊。 先前已经说了，这学校是新学校，所有的设施都是新的，这扇门不管我怎么推，这门一点动静都没有。 嗯，就冲这门的质量，这教学楼的负责人不错。 就这么会儿功夫，崔萌已经追到了我的身后，恶臭味越来越近。突然我的身后一沉，崔萌的嘴就一口啃在了我的脖子上。 “崔萌！你属狗的啊！” 不光是咬，那双铁钳子似的手也攀上了我的脖颈。 喉咙疼的快要断了，我张大了嘴，肺里也吸不进一点空气。 脖子应该是流了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了下来。我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了。 我挣扎着向后退了几步，侧面的墙上有一面镜子。 我很想看看现在的我是什么模样。 眼前开始发黑，脑袋也迷糊了。这就是快要死掉的感觉吗。 我死了，也会变成这个鬼一样可怕的东西吗。 我的爸爸妈妈如果知道我死了，会不会伤心呢。 还有清和哥哥，你说好保护我的，我等不到你回来了。 还有一直照顾我的王爷爷和王奶奶，他们也会伤心吧。 无数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又消失，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下意识的朝着镜子一看，只见崔萌两眼通红的趴在我背上，死死的咬住我的脖子。 就这么被她咬死了，我是不是也死的太丢人了。 从我的心头突然涌出一股热流，我越想着爸妈他们，这股热流就越强大。它从心头蔓延开来，逐渐流进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让暂时窒息的我感觉到不那么难受。 然后，这股暖流汇聚起来一路向上，终于全部都汇集到我的双眼之中。双眼一阵灼热，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珠变成了晶莹的红色，其中还闪耀着光芒。 一束夺目的红光从镜子中的我眼中射出来，崔萌露出害怕的神情，但是已经太迟了，那红光迅速没入了崔萌的眉心。 崔萌怪叫一声，捂着脸直直的倒了下去，不动了。 她一松手，大量的空气突然涌入我的胸膛，呛的我直咳嗽。 不过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他怎么样。眼前一黑，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老爸老妈，王爷爷王奶奶都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看样子是刚哭过。 墙角处，胡三太奶抱着手臂，也在关切的望着我。我朝她点了点头。 我想张嘴，发现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费力的伸手去擦我妈脸上的泪。 正文 第六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爸老妈见我醒来都十分惊喜，老爸赶紧去请大夫，老妈则把我的头扶起来，用杯子喂我喝了口水。 有温水的滋润，嗓子舒服了很多。我伸手摸了摸脖子，已经被包扎好了，就是还隐隐的疼。 大夫过来看了看，说既然已经醒了就没有多大问题了，也不用住院，可以回家去休养。 回家的路上我跟他们说了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老爸老妈一致表示，可以给我转一所学校，既然这个学校这么邪门，他们不希望我继续去这里读书。 开玩笑，孩子差点没把小命给丢了，再也不去了。 我默许了父母的打算。好几年了，我一直生活在别人家里，爸妈很少过问我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 有胡家的保佑，爸妈的生意越做越好，他们也越来越忙，忙的一年见不到几次，但他们对我的心，从没变过。 家里很久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我妈抱歉的看了看我，决定出去住一宿，明天再找个保洁来打扫。 这一晚虽然是在酒店，但是我也睡得格外安心。右手一直微微的发热，这股热流从右手流进四肢百骸，本来觉得冰冷的身体慢慢的有了温度。 恍惚间我似乎觉得身边还躺了个人，他身上温热的体温让我觉得十分舒服，忍不住的往他怀里蹭了蹭，鼻翼间充斥着一股熟悉的花香。 后来，似乎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总之早上我清醒的时候，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满脸通红。 我我我是不是想胡清和想疯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这这想法也太龌龊了。 我被自己的梦吓了一跳，赶紧起床。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我的脸瞬间就垮了。 我脖子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两个草莓印！ 左边，是昨天崔萌鬼上身咬的，右边……胡清和这条死狐狸！一消失就是十年，回来又不见人影，偏偏在我睡了之后来吃我豆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婶儿都不能忍！ 于是我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咬着后槽牙骂骂咧咧的样子。给我妈吓一跳，心说这丫头早起咋神神叨叨的，别是昨天那鬼没除干净。 转身就要回家去请胡三太奶。 我赶紧抓过一条丝巾来围上，就说是担心被咬的那一块留疤，心情不好，老妈这才放心。 因为办理转学需要一些时间，好在我中考成绩摆在那里，市里的几所重点高中几乎是挑着上都没问题，经过我们一家三口的讨论，一致决定换一家在市中心的学校。 这所学校离家近，而且又是多年的老校区，应该不会像新校区那么阴森了。 这几天我爸妈都没出去工作，天天在家守着我，要不就是带我出去各种买买买。我妈更是变着法的给我做好吃的。当然老爸也跟着沾了光，几天下来我俩的脸都圆了一圈。 我爸去学校给我办了退学，不过这中间还闹了点插曲。 当时我跟崔萌被发现在厕所里，她只是昏迷，而我脖子上的伤口不停的冒着血。按说一看我就是受害者。 但是也不知道崔萌的家长从哪里听说的我是个邪行的女生，他家长就非得说是我害了崔萌。 家长正在校长办公室闹呢，正赶上我爸去了。崔萌他爸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来就动手。 我爸哪吃这个呀，女儿刚从厉鬼手里死里逃生，崔萌怎么也算个间接凶手吧，我家还没追究呢，他就恶人先告状了。 当下就是一个擒拿手，崔萌他爸疼的直喊大哥，我爸帅气的把他往旁边一扔，向校长表明了要给我转学的想法。 其实校长也很为难，因为毕竟我的成绩很好。转学的话对学校是一大损失。但是不只是崔萌的家长，其他家长听说出了这个事儿，竟然也大部分都站在崔萌家一边，纷纷表示如果不让我退学，那他们就要以学校管理不善为名，告教育局了。 正好我爸来，本来还怕我爸不同意，没想到我爸二话没说，拿出文件来签了字，这转学就算办成了。 崔萌他爸都看傻了，咋他家女儿被劝退他还这么高兴呢。 不过这转学总算是办了。我在家养了半个月，我爸妈他们终于也在家待不住了，又把我托付给王爷爷王奶奶，定了当天的飞机就继续去忙他们的生意去了。 先前已经说过，王爷爷他们待我如同亲生孙女。从那天受了伤我跟我爸妈离开，每天王奶奶都要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今天听说我要回去住，更是提前就给我熬好了排骨汤，非要给我补一补。 王爷爷是个老党员，离休干部。王奶奶也是一样。只不过二老都七十多岁了，却只有一个养子。我管他叫大舅，因为从小看着我长大，他家又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对我也很好。 可以说在王家，除了我大舅妈，没有人对我不好了。 大舅妈是一个典型的小市民，斤斤计较。我爸妈把我托付给二老时，是每个月都要打一笔丰厚的生活费给两位老人的。 一开始她还总会买些水果给我，然后就跟王奶奶报账，多报一些。 后来偶然被王奶奶发现了，王奶奶就不让她再买水果给我了，除非是送给我吃。 每次爷爷奶奶做了好吃的给我，如果不拉上她和她那两个儿子来吃，她就要一整天骂骂咧咧，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钱。 不光是对我，就是对二位老人，她也是能省则省能扣就扣。要不是二老有自己的退休金，我毫不怀疑，她敢把两位老人赶出去。 奶奶总说，上辈子可能是欠了大舅妈的债，所以这辈子，她是过来讨债的。 还没进家门，我就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香味。我抽抽鼻子，从兜里掏出王奶奶给我的钥匙开了门。 “好香啊！”我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王奶奶笑着把汤端进来。一见我就抱住道；“可吓死我了，怎么还能碰上发疯的同学呢？快让奶奶看看，伤口好了没有？” 正文 第七章 鬼都是要报仇的 因为怕吓着两位老人，所以那天我爸妈商量过了之后，决定就说是同学发疯把我咬了。总不能跟老爷子老太太说，那个同学鬼上身了，要吃飞飞的眼睛。 再给俩老人吓出个好歹来。 我脖子上还贴着创可贴，还有挺明显的牙印，我不想露出来。王奶奶看着那创可贴挺心疼的，我能看出来，就岔开话题道：“奶奶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在一边看报纸的王爷爷摘下老花镜，也是笑眯眯来到桌前。我刚想伸手拿碗，就被王爷爷抢过去了。 “你别动，爷爷给你盛。” 他们对我一直都是这样，别看我已经上高中了，平时在家就算是洗个碗也要絮絮叨叨的说我半天。 在他们心中，我一直都是个小孩。 王爷爷给我盛了满满一碗排骨，那砂锅里都没剩下几块了。我怕大舅妈来了又闹，赶紧往外夹了几块。 “爷爷，肉太多了我吃不了。大夫说让清淡饮食。”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王爷爷也不是傻子，怎么能不明白我怎么想的。他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又从锅里夹出来两块给我。 “快吃吧，那天流了那么多血，得补一补。吃清淡了没营养。晚上让你奶奶给你炖只小雏鸡。” 嗯，我体重一直居高不下的根源就在这里。 正吃着，大舅妈回来了。要说这大舅妈的鼻子可真灵，每次王奶奶一做好吃的她准能赶上，她斜着眼看着我面前的骨头，嗤笑一声道：“都这么胖了还吃，也不怕将来没人要。” 我有人要啊，我不怕啊。我很想这么反驳她一句。 但我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王爷爷一声冷哼：“胖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管得着吗？” 之前说过王爷爷年轻时候是军人，说话很有威严，她也不敢反驳，恨恨的看了我两眼，饭也没吃转身就走了。 这一夜，我躺在王爷爷家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胡清和他会来吗？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就满脸通红。这个臭狐狸，我为什么还要盼着他来，不来才好。 虽然昨晚我们应该是没有踏出那最后一步，可我还是生气。 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能现身相见呢。就算要……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吧。趁我睡着了吃豆腐，算什么英雄好汉！ 但是如果他真的问出口，我要不要同意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竟然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荷包，紫色缎面，上面捻了金线绣着一只九尾狐。 打开荷包里面包着一把大白兔，还有一张纸条。 是用毛笔写的：“开学快乐，夫，清和。” “真不要脸，谁要你啊！”我脸红红的把那纸条揉了扔进垃圾桶，回头又看见那个荷包，想了想，还是满心欢喜的装进了书包里。 因为已经开学半个月了，新学校的老师担心我跟不上，说要给我找两个成绩比较好的同桌来帮我。 这里都是三个人一桌的，我被安排在两个高个子男生旁边。走向座位的时候，我听到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她在原来的学校是被鬼咬了，才转学的。” “开什么玩笑，你信世界上有鬼啊。” “骗你干什么，我初中同学就在他们班，听说当时在女厕所发现的，她被咬的浑身是血，可吓人了。” “听说鬼都是要报仇的，她说不定干了什么缺德事儿，那鬼才找她的……” 我置若罔闻的从他们中间穿过，从小到大，这样类似的议论不知道听过多少，只不过这里是学校，只有学习成绩才是最终衡量的标准，管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又不会少块肉。 我的两个新同桌，卢浩然，温腾。俩人都挺高，一米八以上。卢浩然白一些，脸上有几颗青春痘，带个眼镜，文质彬彬的。 温腾的肤色则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一看就是常年运动的结果。 第一节课是语文，我在家已经读过教案，听着老师讲挺没意思的。于是我就把头放在胳膊上，准备眯一会儿。 昨晚失眠到太晚了。 “哎，送你个东西。”刚趴下，身旁的温腾推推我。 我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个今天刚认识的同桌。他能送我什么好东西。这个年纪的男生最爱恶作剧了，搞不好就是送个虫子壁虎什么的来吓唬我。 于是我装作很惊喜的问：“什么啊？” 只见他把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在我眼前缓缓的张开。 果不其然，是一只蚂蚱。 我猜他原本的意思是想整我一下，他一张开手，那蚂蚱一蹦，换做一般女生肯定会吓一跳。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女生连鬼都见过无数次了，还会怕一只蚂蚱？ 我伸手把蚂蚱接过来，捏着它的两条大腿，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来展开铺平，用大头针把蚂蚱钉在桌子上。 然后一条腿一条腿的拽下来。没多会儿，蚂蚱就被我分尸了。 再去看温腾和卢浩然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人吞了一只苍蝇，精彩的很。 接下来这一天的课程他俩都没再出什么幺蛾子，可能是觉得这个女生太过于可怕了，我总感觉他俩在偷偷瞄我，但我一转头看他们，他俩立刻一副三好学生的样子，认真听起课来。 一晃就到了中午，这个学校有食堂，我跟王奶奶他们说好，中午就在学校随便吃一点，还没走到食堂，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们高中那个时候，手机对于学生来说基本算是稀罕物。这也是这次我妈新给我买的，就怕遇到之前那种事情我没法求救。在学校里老师不让用，我为了不被发现，就调整了震动。 电话是王奶奶家打来的，可能怕我吃不好吧，我笑着接起电话：“奶奶，你放心，我现在正往食堂去呢，我肯定好好吃饭。” “飞飞！你爷爷肚子特别疼，我给你大舅打电话他也不接，怎么办啊！”王奶奶根本没接我的茬，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慌乱。 正文 第八章 假装看不见 估计王奶奶是不会叫救护车，我安慰好她，挂了电话先叫了救护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然后我背着书包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开学第一天就请假，我也知道有点过分，可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大舅，我只能先回去看一眼，没问题的话上课前赶回来应该没问题。 班主任很不高兴，估计是觉得我有点恃才傲物？他不太相信我家里老人是真的有事情。 不过我没时间跟他废话，拿到请假条一溜小跑就奔了大门。 出租车上我接到王奶奶电话，说王爷爷已经被急救车送医院了，大舅也联系上了。我就没多想，看了看时间赶得及上课，于是返回了学校。 不意外的看到班主任嘴角抽动了一下。 兜了个圈搞得我心情也不太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奶奶，我放学了。爷爷怎么样？”我回到家，从冰箱里拿出一盘剩菜准备热了吃，顺便给王奶奶打个电话。 我能听出王奶奶的言语之中的担忧，但她怕我跟着上火，只说王爷爷已经好转不少了。 算了，写完作业去看看吧。 用微波炉热了一个馒头，打算就着这盘剩下的海带当晚餐。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今天这盘海带颜色有点深呢。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知道是不是鬼眼的原因。我放下筷子，端着海带来到窗边。就算是炒菜的时候酱油放多了，海带表皮发黑，像这种比较厚的海带条，中间部分也应该是半透明才对。 这一盘却不是，中间也是黑的。而这种黑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阴气。 照理说，不管是什么东西经过加热之后阴气也该散了。现在这盘海带里阴气还这么重，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也没心思写作业了，趁着天还不算太晚，我得去看看王爷爷。 我感觉，王爷爷这次肚子疼，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是秋天，七点多天已经黑透了。我骑着自行车往医院赶。要么说现在医院是最挣钱的地方，市中心的病房已经满了。王爷爷被送到了离家十来公里的西院。 坑死我了，早知道这么远我就不骑车了。 这西院挺偏的，骑了将近四十分钟还没到。这路上的人却越来越少了。道路两边不少新开发的楼盘还没住人，黑漆漆的，瘆得慌。 要不是路的尽头还有一盏孤灯，我甚至怀疑我可能碰上了鬼打墙。这条路不管怎么骑都走不到头似的。 终于来到门口，看门大爷正在门房里打盹儿。我敲敲玻璃，大爷显然是睡梦被吵醒不太高兴，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 “这么晚了，干嘛的？” 我赔着笑脸说道：“我爷爷白天送来的急诊，我这不是刚放学么，从东边骑车过来的，想看看他。” 可能看我一个小女孩不像坏人，他把门打开了。一边开门还一边叨叨：“孝顺是好事儿，可是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啊，得了快进去吧。” 但是我一进医院的走廊，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理解周围护士大夫看我的疑惑眼神，因为他们看不见，整个医院走廊，就跟庙会似的，来来往往全都塞满了鬼。 这医院里是死过多少人哎……我收回目光，问了王爷爷的病床号，那个接待的护士人很好，怕我找不到还亲自带我去病房。 我低头跟在护士的身后，胡三太奶说过，人跟鬼不属于一个世界，只要你不冒犯他们，一般他们是不会跟人有什么瓜葛的。 只要假装看不见就好。 虽然看不见他们，我却能感觉到这些鬼完全不同于之前遇到的那个女鬼。那个女鬼戾气很重，还没靠近就觉得心慌。 这些鬼身上的气息则很安静，没有一丝波动，好像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溜达着。 走了一段我就不再害怕了，抬起了头，正常跟在护士身后。 王爷爷的病房在二楼。此刻陪床的家属们已经在楼道里七七八八的睡了，我们小心翼翼的绕过去，病房里的王奶奶正靠着床头打盹儿。 因为被护士挡着，我是最后一个进病房的。我一进去，就发现一个十分眼熟的男生竟然正围着病床上的王爷爷打量着什么。 看我进来，他给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我的眼圈蓦然红了。 我跟胡清和约定过，只要他做这个手势，就证明除了我，别人是看不见他的。他，终于回来了。 但是现在不是我们叙旧的时候。 我点点头，也将目光移到了病床上。 王爷爷双目紧闭，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面色铁青，脸上都是汗。两只手也紧紧的攥着拳。 吸引我目光的却是王爷爷的肚子，在我的眼中，王爷爷的肚子上有一个硕大的肉瘤，上面爬满了狰狞的血管，一鼓一鼓的，有西瓜那么大，好像一不小心就要破裂一样。 但是护士和王奶奶却视若无睹，我看了胡清和一眼才明白，原来跟胡清和一样，他们是看不见这个巨大肉瘤的。 我跟胡清和来到了病房外。 十年不见，他从那个满脸稚嫩的小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会说话一样，被他盯着，我的脸就会不自觉的红起来。 “想我了么？”胡清和身上一直有一种淡淡的花香，跟他每年生日送我的那种花味道一样。此刻我后背抵着墙，他用双手把我圈在中间。呼吸那么近，近的我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谁，谁想你。”我结结巴巴的说道。 话说王爷爷肚子上那玩意那么可怕，他竟然还有心情逗我。想明白了这一点，我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就要进屋去。 同样是十年，他吃的是啥牌的饲料，怎么这么高，我一米六八的身高才刚到他鼻尖。 他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拉着我的手，让我赶紧带着王奶奶回家。 我哪儿肯啊，王爷爷身上有那么可怕的东西，想想就很危险。虽然我也挺害怕的，但是想到平日里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扔下他呢。 正文 第九章 胡清和，救命啊！ “飞飞，你听话，你跟王奶奶回家，我替你救王爷爷，好不好。”胡清和见我执意留下，也是狠了狠心。 他本来不想管这件事的，这种阴兽生长在黄泉之中，忘川之畔，身似章鱼，却在每只触角上都长有一只眼睛，唤做八目噬魂兽。 成年的八目噬魂兽以误落忘川的冤魂为食，实力强横，就算是他奶奶遇到了也觉得棘手。 好在这种玩意数量不多，只因他们爱在天性纯良的活人身上产卵，那卵吸食纯净的人血孵化，出生就吃掉宿主的灵魂，太过恶毒。古往今来被正道中人杀之殆尽。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告诉我，因为现在是末法时代，天性纯良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好在这只是一颗尚未孵化的卵，胡清和觉得自己的实力，掐吧掐吧应该能除掉它。 但若是还要分心照顾我，那可就悬了。 不管他好说歹说，我就是不肯走，这时候，那颗卵已经越来越大，鼓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王奶奶，你快出去！”那卵快要爆了，我怕王奶奶受伤，在胡清和的提醒下，想要赶他们走。 王奶奶被我一拽突然清醒，哪儿肯走啊，最后实在没辙，胡清和只好使了个法术，一阵风把王奶奶送出去了。 “咣……”门被我用力关起来，胡清和用手在门锁上一抹，算是从里面把门给锁住了。 房间里的气氛很紧张，我躲在胡清和身后，小心翼翼的盯着越来越大的肉瘤，我听见他一声轻笑：“胆小鬼，害怕为什么不出去。” 我两只手紧紧攥着胡清和身后的衣服，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有他在，他会保护我的。 而且之前崔萌那件事，我感觉比现在可怕多了，我不照样自己干掉了那个鬼。 “啪”的一声，那颗巨卵终于在胀大到极限之后爆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眼看那脏血就要溅到我身上，我突然被一条毛绒绒的尾巴给缠了起来。 那脏血带着忘川河的彻骨阴气，万一溅到我身上，我会瞬间堕入轮回之中。 胡清和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以真身显现，帮我挡住了那些脏血。 但很显然，这脏血对他伤害也挺大的。 面前那只出租车那么大的红色狐狸哀嚎一声，身体逐渐的缩小，又渐渐的变成了胡清和之前的模样。 只是有些狼狈，满身都是脏血，脸色也有点发青。 毕竟那么强大的阴气突然注入他全身，就算他已经有五百多岁，也承受不住。 我扶着胡清和的手站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一只粉红色章鱼一样的生物趴在王爷爷的肚子上。而王爷爷显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那只八目噬魂兽的头有篮球大小，通体没有一丝杂色，果然在八只触角上都各有一只滴溜溜直转的眼睛。 我一对上那眼睛，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快把眼睛闭上！”胡清和把我的头往怀里一压。八目噬魂兽对阴气最为敏感，如果让其发现我的玲珑鬼眼，一定会被挖出来吃掉的。 不过还好这只初生的八爪鱼此刻满心都是吃掉宿主灵魂的事情，并没有对我多加注意。可是看着那不断扭动的八只触手离王爷爷的头越来越近，只怕再不动手，王爷爷的命就没了。 我可谓是初生牛犊，放下胡清和朝着那八爪鱼就跑了过去。 王奶奶和护士他们在门外拼命的敲打着玻璃，在王奶奶看来，我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会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会儿又突然蹲在地上，然后又疯了似的快速跑到王爷爷身边。 离那八目噬魂兽近在咫尺，我早就忘了这玩意有八只眼睛的事情，伸手就要把他从王爷爷的身上给拽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轻轻一抻，这玩意就离开了王爷爷的身体。 我心里一喜，回头举着这玩意朝胡清和晃一晃。 胡清和却一脸紧张大声喊道：“快把它丢掉！丢掉！” 我还没来得及明白胡清和说这话的意思，腥臭粘腻的触角就突然爬到了我的头上。 刺骨的冰凉，我被这玩意捂得不能呼吸了。 在王奶奶眼里只见我突然两只手在半空中抓着什么自己原地转起了圈，病房的门也打不开，他们敲击的声音引来了值班的护士医生，大家七手八脚的寻找着这件病房的钥匙。 有某种硬硬的东西在剐蹭我的眼皮，我心里一凉，想起刚才胡清和跟我说的事情。 这样近在咫尺，不被噬魂怪发现我的鬼眼才怪呢！ “呜呜呜……”我的整张脸都被噬魂怪给糊住了，根本说不出话，不过胡清和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是想说，胡清和，救命啊！ 其实不用我求救，早在我把噬魂兽拽下来的那一瞬间，胡清和就站起来了。只不过刚刚那些污血专破道家玄功，像胡清和这种妖怪护身真气也是会被污秽的。 他有些勉力，但是看见无助挣扎的我，让他觉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我从噬魂兽的手中给救出来。 “媳妇别怕，我来救你了！”虽然声音还是虚弱，但却包含莫大的力量。我惶惶不安的心突然就落了地。 胡清和看着我脑袋上的粉色触角不断扭动，心里也知道不能再耽搁。已经不能再耽误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蓝汪汪的刀刃朝着手心一划。 “天地玄光，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急急如律令！” 我感觉脸上的噬魂兽浑身颤抖，不多时便有一股腥臭的灼烧气味钻入我的鼻腔。 之前十分粘腻的表面现在也逐渐干涸，不是那么滑不留手了，我握住其中两条触角用力一拉，空气中划过一声尖锐的嚎叫。就像是什么动物尾巴被人踩了一样，震得耳膜生疼。 我将手上的噬魂兽甩到墙角，胡清和见我脱险，终于放下心来，手上的剑一松，瘫坐在地。 我冲上去将他抱住，方才还神采奕奕的脸上此刻尽是苍白。我看得心疼，伸手摸摸他的脸，是冰凉冰凉的。 正文 第十章 回来就气我 “你怎么样！”我焦急的抱着他，手足无措。他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可是从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我能看出来他现在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没事，媳妇。”他抬起手来，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死狐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调戏我。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就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吓得我以为他伤的太重，可是看到他眼角难以掩盖的笑意我就知道，我又被他给耍了。 这眼珠是噬魂兽全身精气所化，喂给王爷爷之后就可以保证他性命无碍。不过如果让王奶奶知道了，可能不会让王爷爷吃这种东西…… 我回头一看，那护士已经拿来了钥匙准备开门了，心道不能再等，赶紧来到王爷爷床前，按照胡清和说的方法，把那些眼珠一个一个捏破，挤进王爷爷的嘴里。 我强忍着恶心，把那些眼珠挤完，于此同时，身后病房的门也被护士打开了。 “飞飞啊，你在闹什么？”王奶奶罕见的带上了责怪的语气，不过我能从她眼里看到浓浓的关切之情。 我笑了笑，对着护士说，“您看我爷爷的情况是不是好一些了。” 护士看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我头发也散了，满脸都是汗，这屋里还有一股莫名的腥臭味，她看我能正常就怪了。 可是等她一看病床旁边的监护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太不可思议了，都正常了！” 本来王爷爷送来之后血压心跳都不稳定，时快时慢时高时低，用了好几种药也不见好转，本来是想转ICU的，可是大舅妈嫌花钱死活闹着不让进。 好在王爷爷当时也只是昏迷，脸色不好，通过仪器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所以在病房里先停留一宿。也幸亏是大舅妈的这一番折腾，要是进了ICU恐怕我还得费些手脚。 我在护士眼中的形象瞬间高深了起来，她让我们稍等，自己跑着去找大夫了。 王奶奶刚才被我吓得不轻，现在又听说王爷爷突然正常了，巨大的心里变化让老太太一时间接受不了，眼看着有点晕。我赶紧扶她坐下来，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胡清和拖着虚弱的身体把死掉的噬魂兽带走了，临走说让我晚上回去等他。 我脸又不争气的红了。我到底在瞎想什么啊！ 大夫赶过来之后也是十分的不可置信，非说是医学奇迹。连夜安排了好几项的检查。王奶奶岁数大了，我不忍心她跟着忙碌，所以让她在病房休息，我跟着楼上楼下的跑了半袖。 王爷爷早就醒过来了，虽然虚弱但是挺有精神头，因为不想做检查还跟大夫闹了半天脾气。 等到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我一开门，就看见胡清和围着个围裙，在厨房忙忙碌碌的。 “媳妇，你回来啦！”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有条不紊的从厨房端出一碗鸡蛋面。“快点，趁热吃。我知道你今晚没吃饭。” 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我知道今晚他的伤很严重。眼圈发酸，我强做生气的说道：“谁是你媳妇，受伤了也不知道休息，害我跟着担心，快去躺着我自己来。” 胡清和拄着门框笑着看我，我被他盯得不自在，下意识的摸摸脸：“怎么，我是不是长歪了？” 毕竟十年不见，我的确没小时候好看了。 要是他看不上我了，那也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这个心口就一拧一拧的疼。 “嗯，是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的红线已经绑在你手上了，再也解不开了。”胡清和一边说还一边委屈的撇撇嘴。 果然么。我把头低下来，大口大口的将面条往嘴里塞。氤氲的热气熏湿了我的眼眶，我努力的吞咽着，希望眼泪也能被我自己给咽回去。 倘若一切都变得是因为那根红线，而不得已才在一起。那这样的爱情，我宁愿不要。谁让我太小，竟然相信那么缥缈的玩笑。 宽厚和温暖的胸膛从背后将我包围。胡清和把头放在我的肩膀上，朝我耳边吹着热气：“傻媳妇，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认定你了。那红线是我故意绑在你手上的。” 我把筷子往旁边一扔，想把他推开，可是他抱我那么紧，我根本做不到。“胡清和你混蛋，一走就是十年，回来你就气我，上辈子我欠你的吗！” 他一把将我抱起，颠了颠，笑道：“看来我的大白兔没白送，肉长了不少。吃完了睡觉吧，明天你还得上学呢。” 我把双手抱在胸前，十分警惕的看着他。要是，要是今晚他突然变禽兽我该怎么办？不对他本来就是禽兽…… 他双手撑着床，一张帅脸理我越来越近，他的呼吸带着一股甜甜的花香，我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下，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很软，温热的触觉让我十分贪恋，不禁伸出双手将他抱住。这个吻很久，久到我呼吸都有些停滞，他才不舍的将我放开，脸颊红红的吻了吻我额头。 “睡吧，早晨还要早起呢。”胡清和翻了个身把我抱在怀里，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 哎，就这么睡了？ 睡就睡吧，反正我今天也累惨了，他怀里好暖和好舒服，我很快就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