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撞墙求梦醒   满地暴力撕落的衣服,倾洒在地上的红酒,滚得满地都是的酒瓶——床,她跟姜盛的床!   翟年头晕得恶心,恐怖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家里,全身赤条条地醒过来,躺在自己的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被她平时晒得蓬松的被子没了往日太阳温暖的味道,只充斥着迷乱罪恶的气味,让她胃里一阵阵翻涌。   她浑身酸痛地动了动,光裸的足尖忽然碰到另一条温热的肢体,吓得她顿时尖叫,拉起被子跳下床:“谁!”   会不会是姜盛?   一定是的,是姜盛去找她,然后从匪徒手里把她救下了。   一定是这样的,翟年,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好好的。   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甚至像个神经病一样喋喋不休出声,可是被子底下露出的同样一丝不挂的人,粉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翟年?”   床上的人感受到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总算也醒了过来。在看到翟年的时候,露出无比错愕的表情。   翟年屏住呼吸,在脑子里重新一遍遍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记忆真的能够掰开了揉碎了寻找到真相的话,她恨不得把脑袋瓜子揉成一盘芝麻糊。   可是任凭怎么想,关于昨天的一切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翼而飞了。   谢景沉!   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会是你?   翟年震惊到简直以为昨天人格分,裂,是她把谢景沉给掳到家里来的。毕竟,毕竟他也是自己青春当中最为执念的一个人。   姜盛追她以前,她心里一直喜欢的是谢景沉,包括她会念珠宝设计这个专业,也是因为这个人。他们算是高中同学,但是不同班,结识在当时校内举办的兴趣拓展小组,毫不避讳地说,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走得确实挺近。谢景沉在高中的时候就得过一个设计类的小奖,当时轰动整个学校。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像翟年一样,心里偷偷把谢景沉当做男神。   可是除了翟年这个傻子,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生会因为谢景沉而毅然决然地选择读当时极为冷僻的珠宝设计。   而老天却是个狡猾的骗子。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谢景沉也会选择这个专业,延续自己的爱好时,他却让人大跌眼镜地选择了大热的经融。   翟年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拿着已经被设计院校录取的通知书,心都凉了。   后来她不甘心地去找谢景沉,偷偷跟着他去了经融大学才知道,那个学校里有个学姐已经在那里等了他一年。那两个人好像青梅竹马,家里关系也不错。   翟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尊心比较强的她,只能选择灰溜溜地独自来,再独自离开。   这事情除了告诉过薇薇,她再也没告诉过其他人,甚至连姜盛也不知道谢景沉的存在。   因为太苦了。   暗恋不得的滋味,真的太苦。   她需要找一个人倾诉,否则,恐怕永远都放不下谢景沉。 但——现在谢景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她的床上? 谢景沉觉得身上有点凉,起身捡起地上掉了纽扣的衬衫,慢慢穿好:“我会负责。”   他说道。   “等等!”翟年抱紧被子惊慌,“等等,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也许……也许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你别急于草率地下决定。”   “做了就是做了,翟年,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不会没有感觉。”谢景沉套上裤子说道,抬眼时,不知道眼底流露出了一种怎样的情绪。   这情绪,让翟年莫名觉得更加心慌,而且大脑也越来越没有条理。   “不会,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她开始手足无措地胡言乱语,连一眼都不敢看谢景沉,“我有家庭,你懂吗?谢景沉,不能,我们不可能这样。”   为什么不可能?   谢景沉心想。   清醒时尚可以自制,那么酒后呢?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他看着翟年惶急的样子,心里有点沉重。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原来还留有一丝空隙,能够让他苟延残喘,可翟年的反应,让这块大石彻底把他压死了。   透不过气。   好多年了……   他以为过去了。   原来并没有。   三十加的年纪使他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与鲁莽,为人看起来更趋于成熟内敛,有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疏离感,比十多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谢景沉,更让人难以亲近。   就算发生了这样荒诞的事情,他整张脸的表情,也只有在看到翟年的那一瞬间时,有过一丝波动。   跟翟年惊天动地简直觉得天都快塌下来的情绪相对比,谢景沉淡定地就好像早就习惯了睡醒看到不同的女人在枕边一样,一派挥一挥衣袖不打算带走一片云彩的淡然。   可是“负责”又是怎么回事?   他要怎么负责?   翟年的脑子更加乱了。   天呐,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她闭着眼幻想自己该不该撞墙求梦醒的时候,忽然觉得谢景沉离自己十分近。   气息就轻轻地喷在她脸上,他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跟地址,想好要我怎么负责了就来找我。”   她睁开眼,谢景沉用红酒瓶的标签现写了张名片给她。   翟年的脸色瞬间惨白:“不,我不会联系你的。你现在走,你马上走。我会,我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跟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翟年。”谢景沉从被子底下拉出她的手,把纸片塞到她手心,“哪怕你要起诉我,我也认。我们虽然很多年不曾联系,但谢景沉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谢景沉。我会负责,我说到做到,就算你想要我进地狱。”   翟年的声音发抖,那看起来柔软的纸片忽然像是犀利的刀刃,割得她手心无比地疼。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跟谢景沉再遇,更是耗费所有脑细胞都想不到,还是以这样一种“坦率”的方式。 正文 第2章 躲哪里?   但翟年仍然得承认,这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他们似乎怎么做都不对——道义、伦理、情感、法律——哪一方面单拎出来,都是要搞大事的节奏。   经历过睁开眼时的慌乱,慌乱后的逃避,翟年终于渐渐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我老公知道的话……肯定,肯定不会放过你。”她难过地哽咽,“所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景沉莫名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呢?”   翟年:“……”   翟年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祖坟可能被人给挖了。   就在她跟谢景沉挖掘事情真相的时候,她耳尖地听到楼下传来了开门声。   哦天!   狗血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妈妈——”   是阮慧带着叙叙回家了!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   叙叙在楼下大声嚷嚷:“妈妈妈妈……咦,奶奶,妈妈不在家。”   “可能在楼上。”   “对!”   叙叙蹦蹦跳跳地找上来。   翟年僵硬地攥紧手里的纸条:“快……躲起来。”   谢景沉:“……”   他沉默看着她。   叫他躲起来?   的确,他的确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求你。”翟年急得掉眼泪。   绝对不能让叙叙看到这副场面,绝对不能!   谢景沉笑了笑:“好。躲哪里?”   “卫生间。”翟年跑过去开卫生间门,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拉开衣帽间的门,“这里,躲这里。”   谢景沉点头,从容跨进去。   紧接着,翟年不顾一切地把地上的杂乱全都打包,一股脑儿扔到谢景沉屁股后面。她尴尬地咬嘴唇,觉得事到如今真是荒唐透顶。   谢景沉:“做你的,我没关系。”   翟年:“……对不住。”硬起心肠,把门给关死了。   但她还来不及透出一口气,叙叙就从外面打开了门,身后款款跟着她的婆婆阮慧。   阮慧见到她,似乎很意外:“你在家?”   翟年:“……对,妈,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早?”阮慧冷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翟年悄悄瞄了下电视柜上的小钟,竟然已经上午十点了。   的确,嗯……的确不太早了。   “妈妈?”叙叙好奇地往她被子里扒,“你穿得好奇怪啊,为什么穿被子?”   翟年:“……因……因为……”   时间实在紧迫,她没功夫穿衣服啊。   阮慧富有压迫的视线环顾整个房间,大概是女人天生精准无比的直觉,翟年觉得要出事。   果然阮慧一声不吭走到她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妈妈!”叙叙惊声叫道,“奶奶……为什么打妈妈?”   翟年:“……”   她闭上眼,咬紧了牙关。   “因为你妈妈贱。”阮慧说道,“翟年,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你一个晚上都没回家,阿盛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外面找你?你倒好,哼……在自己家陪别的男人睡觉。翟年,你够狠!”   “不是的妈,你听我解释。”翟年拉住阮慧的手祈求,“我……我昨天是在等姜盛来接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打晕了……”   她不善于撒谎,何况已经被阮慧拆穿,她不想否认,那样会觉得自己更加不堪,肮脏。现在她只希望谢景沉不要出来,不然更加没法解释。叙叙还在这里,怎么能让孩子看到这一幕。   可是阮慧显然不会顾及到叙叙,她甩开翟年冷笑:“你是想告诉我,别人打晕了你把你带回了你家?好,就算这样,那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有你家的钥匙?就算他是拿了你的钥匙,又怎么会知道你住哪里?除非,这个人你们平时就很熟悉。翟年,说谎要用脑子,你以为我五六十岁脑子不灵光就可以随便蒙我了?”   “不是的,我们……我们不是您想的那样。”翟年总算理解狗血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了。有些时候,看起来一句话就能解释,但事实是,越解释越黑。更何况今天这件事,本身就是黑的。   她叹气:“请您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昨天晚上阿盛打不通你的电话,说你失踪了,我就说他大惊小怪,你这么大一个人,脑子又没坏,怎么可能失踪。可是他偏不信,公安局不能立案,他就自己出去找,找到现在还没回来。”阮慧气得也不轻,脸色很黑,“翟年,你运气不好,碰到我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婆婆。我想阿盛一夜没有消息,就带叙叙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这么巧,让我碰到了这么好笑的事。你编故事可以,但麻烦你也编得像样一点好吗?漏洞百出,叫我怎么相信你?”   她说完,就到床头柜边,把翟年的手机拿了起来。   没有关机,只是关了静音,上面有几十通姜盛跟徐薇薇的电话。   “你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把手机丢给她,“移情别恋不可耻翟年,可耻的是偷情,是背叛。”   “我没有!”翟年握着手机发抖。   昨晚这么多电话,为什么她一个都没听到?   她不接电话,人又找不到,姜盛恐怕急疯了才会去找徐薇薇。   怎么办?她该怎么面对姜盛?   翟年忧心忡忡:“妈,我真的没有跟人偷情。您,您能别在叙叙面前这么说吗?”   “做了还怕人说?”阮慧嗤笑地摇头,“叙叙啊,你可真有一个好妈妈。”   叙叙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意思,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再看看奶奶,看到妈妈哭得像个泪人,就想过去给她擦眼泪:“妈妈……别哭,妈妈……不要哭了。”   翟年更觉得羞愧,俯下身抱住叙叙:“呜呜呜……是妈妈做错了事,是妈妈错了……呜呜……”   可是她错在哪里?   她其实也不知道。   难道真像谢景沉说的那样,非要对簿公堂才能证明自己吗?   可是那样的话,谢景沉就毁了……   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没人能说清。谢景沉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跟她在一起,这还能怎么解释?就算闹到公安局,恐怕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正文 第3章 净身出户   “你承认错了就好。”阮慧见缝插针地逮住了她的话,好像悄悄松了口气,“翟年,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婆婆,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我是不喜欢你,不愿意你当我的儿媳妇,可架不住我儿子喜欢,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你必须跟阿盛离婚,不管他有多喜欢你,多爱你,你们都必须离婚!”   “不,叙叙还这么小……”翟年摇头,“他不能没有爸爸。”   阮慧“哈”了一声:“你说什么?就你这品性,难道还有脸抚养叙叙?”   翟年:“……”   阮慧冷脸:“叙叙姓姜,他是我们姜家的骨肉,就该我们姜家养。翟年,你也三十的人了,我劝你做人做事都要考虑全面,为自己也给别人留点脸面。你要是肯净身出户,不带走姜家的一毛一厘,今天这事,我就烂在肚子里不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盛。可你要是坚持跟我们姜家抢抚养权或者财产的话,那就别怪我狠心。”   翟年:“妈,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没有叙叙,我会活不下去……”   “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么有出息的儿媳妇。”阮慧说道,“要不然,等阿盛回来,你亲口告诉他,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说着,她就抢过翟年的手机,回拨了姜盛的电话。   “不要,不要!”翟年立刻抢回去,胡乱把电话挂了,“不要……请不要这样。”   “路,我已经给你指了。走不走,给句话。”阮慧冷哼。   翟年快崩溃了:“我……我想想,请容我想想。”   阮慧的步步紧逼,让翟年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去思考其他,只能被迫进行选择。   到底是跟姜盛摊牌,还是什么都不解释,离婚,走人。从此离开姜盛,更离开叙叙。   她做不到……怎么样,她都做不到啊!   离开叙叙,她真的会死。   “我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保证我以后一切都听您的,我只求您不要让我离开叙叙。”翟年卑微地跪下来,臃肿的棉被裹着声泪俱下的她,令她怎么看都充满了可笑。   叙叙不禁也哭起来,他似乎能明白离婚的意义,被吓哭了。他捏着棉被往翟年怀里拱,也跟着求阮慧:“奶奶,叙叙不要……不要离婚。叙叙要妈妈……”   阮慧一把把他扯过来,差点把叙叙扯得摔倒。她铁青着脸色喝他:“她已经不是你妈妈了,你没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妈妈。”   就在这时,姜盛回来了。   楼下开门关门,紧接着脚步声朝楼上走来。   翟年一时间连呼吸都停住了,看着房间门,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希望,进来的人是小偷。   “妈?”   然而现实总是让人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门外,徐薇薇扶着面色疲倦捂着胃的姜盛,惊讶地看着他们。   翟年口干舌燥。   “年年?”姜盛一眼就看到了她,立刻快步过来把她抱到怀里,“年年你回家了,你没出事?真的太好了……怎么了年年,你怎么哭了?”   翟年摇头,透过泪眼望向阮慧:“我……我……”   徐薇薇叫了阮慧一声阿姨,就也进来责怪地骂她:“翟年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你在家,怎么也不给我们回个电话?你知不知道姜盛找你找得胃病都犯了。要不是我坚持叫他回来休息,他还在外面瞎转。”   翟年更觉得羞愧。   徐薇薇发现了异样:“你……你到底怎么了年年?你裹着被子干什么?”   “是啊年年,你病了吗?”姜盛说着,就要拉她的被子。   “不,不要!”翟年尖叫着裹紧被子,哭着摇头,“姜盛,姜盛我对不起你……我……”   “她要跟你离婚。”一直无声无息待在衣帽间的谢景沉忽然走了出来,气定神闲地说道,“她爱上我了,你们离婚吧。”   翟年:“……”   裹什么乱啊谢景沉!   而此时,姜盛忽然大吃一惊:“谢……谢总?”   翟年:“……谢总?”   这又是怎么回事?   出来的谢景沉顺手带了翟年的两件衣服,然后抄手抱起她:“同不同意,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告辞!”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了。   翟年:“……”   姜盛:“……”   阮慧:“……”   徐薇薇:“……这,这就走了?”   走了,对!不然还能怎么样?继续看你们合起伙来糟蹋翟年?   谢景沉心里窝着火。   翟年在他怀里挣扎:“谢景沉,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以后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安生一点。”谢景沉沉声说道,“再动,信不信我当着他们的面再办你一次!”   翟年有点懵,大概是被阮慧给刺激地脑回路有点不正常,愣了半天,反射弧才接通:“……你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是故意的?是你设计害我的?”   这反射弧似乎接的点不太对啊!   谢景沉:“这是两码事。”   “怎么就是两码事了?谢景沉,你把话说清楚。”   谢景沉不想再理她,她这会儿的脑子,实在不宜思考有点深度的东西。   几句话功夫,谢景沉就把她抱出了家门,从小别墅出去,一直到路对面。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好像刚刚抵达没停多久,连车子都没熄火。   司机立刻出来开了后座的门:“谢总。”   “嗯。”谢景沉把翟年整个塞进车里,自己也钻了进去,“开车。”   “回龙湾吗?”司机问。   “去小岸里。”谢景沉想了想,吩咐道。   “是。”   翟年全程插不上话,一脸懵逼看着谢景沉似乎现在混得很屌的样子。她要是没记错,谢景沉好像不是什么低调的富二代,非但不是,家里似乎还穷得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时候大多数比较务实的女生就止步于远距离观赏而已,一个“穷”字,就够让人望而却步了。   除了她傻。   “你带我去哪里?” 正文 第4章 这些年,你好吗?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路上,这个时候,她不可能愚蠢地跳车,而且她也不认为谢景沉会为了她停车。   谢景沉却显然一句话都不想再说,靠在椅背上,闭眼:“小王,把帘子关上。”   “好的谢总。”   前排与后座中间立刻竖起了一道可疑的透明帘子。   谢景沉:“你放心,只有后座能看到前面,前面看不到后座。把衣服换了吧,我不会偷看。”   翟年:“……”   这都叫什么事!   她只好先在被子里把衣服胡乱穿好,免得再遇到场面混乱的时候自己跑都没法跑。   等穿完衣服,谢景沉都没再说话。可是翟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有一堆事情要弄清楚。她几度张嘴,但说实话很奇怪,质疑谢景沉的话,她始终没法再说出口。   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骄傲到当初拿到那个小奖的时候,有人怀疑他抄袭,他立刻又做了个更好的设计,然后当着那人的面,把图纸给毁了。他要告诉所有人,他谢景沉有的是才华,绝不仅仅这一点。   像他这样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更何况,这对他好像也压根没有好处啊!除了惹上一堆麻烦以外,翟年真是想不出有什么意思了。   最后所有的话在肚子里转了个三百六十度,只汇成了这么一句:“你可以不出来的……为什么要露面?”   谢景沉没说话。   她以为他睡着了,就瞥过去看他。   他果然闭着眼,呼吸平稳。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十年?差不多吧……最后一次见,还是他们班的同学会,她得到风声偷偷跟过去看他。现在的他跟那时候的他相比,五官上好像没有多大区别,但整个人说不上哪里,就是变了。   大概,终究是陌生了吧。   翟年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好吗?毕业以后,我们好像一直都没联系……你现在过得好吗?看你的架势,好像事业也挺成功的。我……我真是替你高兴。”   前排的司机小王大概有点郁闷——这对话,貌似不大符合一、夜、情的规矩啊!   “不好。”谁知谢景沉根本没睡,他诈尸一样忽然睁开眼看她,“过得不大好。”   翟年被吓一跳:“你没睡?”   “你有对着个睡着的人问问题的习惯?”谢景沉莞尔,“那我下次配合你。”   翟年:“……你好像比以前幽默了。”   谢景沉谦虚地点点头:“多谢夸奖。”   翟年:“……”   谢景沉转开脸面向窗户,打开了窗。   秋末的风已经冷得有点让人刺骨,这一吹,仿佛把刚才所有的幽默都吹散了。他望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出神。   翟年跟着往外看,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美国风景,竟然能看得这么专注。   这一看,还真有点吓一跳。   原来路过了两人的高中母校。   “怎么到这里来了?”彷如陈旧的少女心思被人发现似的,翟年心慌地咕哝。   谢景沉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窗户关上了:“你不恨我吗?”   “嗯?”   “我搅乱了你的生活,害你跟姜盛走到这个地步。”谢景沉平静地说道。   翟年烦恼地揉搓自己的头发,颓丧地靠上椅背:“有什么好恨的,我们两个很可能都被人给做局了。你在生意场上有什么对头吗?这么搞你。啧……可是不对啊,为什么偏偏搞到我头上?”   “对啊,为什么偏偏搞到你头上。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谢景沉模棱两可地说道。   翟年头大如斗:“我相信姜盛,他会站在我这边的。就是我婆婆,她那个人……”阮慧是多厉害的角色,不用她阐述,谢景沉在衣帽间里想必也已经领教到了。有这么个人横亘在她跟姜盛中间作妖,她要跟姜盛解释清楚,复合在一块,的确有点困难。   谢景沉只觉得自己像是吸到了一口刀子,疼得入肺:“你信他?”   翟年:“……”   这很奇怪吗?   她当然信姜盛,他对她那么好,那么爱她……这事情本身就是她被设计陷害的,姜盛一定会原谅她。嗯,一定!   谢景沉哑然失笑:“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确做了。”   “……”翟年祈求他,“你这个人,能不能别提这个环节了?你这样提醒我,搞得好像真要拆散我家庭一样。”   “要拆散你家庭的,另有其人。”谢景沉低声喃喃。   翟年耳尖:“你知道是谁?”   “嗯。”谢景沉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我会把他揪出来,交给你处理的。”   “好。一言为定!”翟年伸出小拇指,“到时候我一定要拎着这个人的耳朵,要他到姜盛面前亲自给我作证!”   谢景沉看了看她求拉钩的小拇指,蓦然一笑,把自己的小拇指递过去,勾住了她的:“都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一言为定。”   翟年的心情顿时又失落起来:“你有孩子吗?如果你有孩子,也会像我一样幼稚的。”   跟孩子在一块,人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那不是幼稚,是纯真。   见她思念叙叙,谢景沉就没有再说话。   小岸里是个普通小区,看地理位置也没有很出色,翟年好奇,谢景沉怎么就想到来这边置业。不过小区里环境很好,汽车一路驶过,两旁高大的梧桐渗入了秋衣,看起来浪漫又温柔。   这样的美景小小地抚慰了一下翟年内心的创伤。   现在回家,大概阮慧还没有离开。这几天去找姜盛解释,大家恐怕都还有情绪,肯定不能理智想问题。可是她其实心里是害怕的,害怕阮慧趁这几天给姜盛洗、脑,害怕姜盛不肯原谅她,也想跟她离婚。   她知道谢景沉把她带出来是好意,大概不想看到阮慧再对她人参公鸡。可是这样一走了之,却让她跟姜盛没机会说上一句话,她压根就不知道姜盛现在是什么反应,什么想法。正因为未知,所以忐忑。   之前信誓旦旦说相信姜盛会原谅她,不过就是逞强说说。她内心,其实矛盾不安得很。 正文 第5章 她想拒绝   而且这件事,不能让她家里人知道。爸爸如果知道她跟别人不清不楚的话,会打死她的!   “到了。”车子停下,谢景沉说道,“这里是我的私产,没几个人知道,你放心住吧。”   翟年跟着下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暗暗想到:这看起来真像自己是他的情妇,被养在私人公寓里。感觉很奇怪……她想拒绝。   “谢景沉。”她拉住走在前面的谢景沉,浑身别扭地说道,“我不想住这里。”   谢景沉回眸看她:“为什么?不住这里,住哪里?”   翟年想了想:“住酒店,我把手机带出来了,可以刷支付宝。”   谢景沉:“身份证呢?”   “呃……”翟年没带皮夹,身份证可都在那里呢!她艰难地抬头,笑了笑,“可不可以借你的?”   “不可以。”谢景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如果被人查到,会有风波。”   翟年有点尴尬。也对,用他的身份证开房间,结果住了个女人进去,会让人怎么想?估计他老婆得跳起来把她给撕了吧?   “那我付你房租。你支付宝多少?我扫你吧,你给我看看。”她说着掏出手机,按照市价开始算租金,“我也不知道住多久,也许没几天就回去了。那……日付给你吧?一天……按照市内五星酒店标准——一千,一千够吗?嗳,你手机呢?拿出来我扫你支付宝。”   谢景沉哭笑不得:“我不用那个。”   “啊?你都不用支付宝的吗?”翟年又是局促。   身后的小王司机已经憋笑憋成了一只龙虾——支付宝!他谢景沉堂堂上市集团的老总,出门买东西难道还刷支付宝?各种黑金卡刷都刷不完呢,支付宝——埋汰谁呢!   “先上去再说。”谢景沉拍了拍翟年的肩膀,“租金可以容后再谈。”   翟年无奈:“好吧……”但她很强调,“租金是一定要付的,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然让别人再误会就不好了。”   但是上楼之后,翟年决定把上面“一千”的日租金给改一改。   太小了。   就是个很简单的单身公寓!   虽然装潢挺考究,但实话说,怎么也不值一千一个晚上啊!   她觉得自己的支付宝在流血。   “进来看看吧!”谢景沉推开阳台的窗户通风。   翟年跟着过去,发现不大的阳台上竟然还养了很多绿植。不过都是命比较贱的绿萝啊吊兰之类,十天半月没人管也不会死。   “嗳,竟然能看到学校!”翟年惊喜地发现。   谢景沉跟着她望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喜欢吗?”   “不错。”翟年笑起来,冲这一点,她就勉强割肉一千一晚吧!   谢景沉可不知道她心里在斤斤计较房租,反正这个答案,是他梦寐以求想得不要再想的。原本以为再没有听到的那一天,谁知道——被有的人亲手送到了眼前。   “那就住下来吧。”他说道,“我会叫人来换床品,你的个人用品我也会叫人采购好送上来。”   “不用这么麻烦了。”翟年其实也不是个很讲究的人。就是结婚后,姜家太后仗着自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得,始终要求她得有个阔太太的样子,所以她的吃穿用度都看起来很精致。可她内心里始终住了个女汉子,再加上父亲是个军官出身,对她从小的教育也是吃苦耐劳类型的,完全没有公主病。   不过这话在她到卫生间转了转之后,果断就出尔反尔了:“……要不然,还是换一换吧?”   卫生间里有男性的个人用品,原来谢景沉偶尔会住在这里。这样的话,共用床品就不太好了……   而且说实话,就凭谢景沉今天早上睁开眼看到她时那处变不惊浑似风月老手的样子,这床上也不知睡过多少女人。她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怎么还躺的下去。   谢景沉眸中一黯,但是转瞬又恢复了淡然:“好,我这就叫人过来。”   谢景沉没有在小公寓逗留多久,安排好翟年的用品后就走了。   他下了楼,小王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直觉告诉他,虽然老板刚才一直对翟年笑吟吟的,但其实内心并不快落。   果然,两个人回到车边的时候,后面的车位上多了一辆眼熟的车子。   “谢总。”谢景沉的特助怀泽下车过来。   谢景沉点头:“小王,你先回去吧。”   “好的。”小王心领神会,谢景沉这是有公事要处理,而且看脸色,这事让他很不悦。作为一个小跟班,他倒很想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屁股后面的小人物一样,负责拍个马屁就能有花花绿绿的钞票掉下来。   然而事实是,霸道总裁有很多糟心事,除了负责日理万机以外,还有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幺蛾子要应付,从来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所以直接造成他这个小跟班也多了很多糟心事,比如要随传随到,再比如要会察言观色,最后作为他的个人家庭司机,还得负责掌握霸道总裁的各种实时路线以及未来两小时以内的各种行程——   总之,司机不好当。   “谢总。”所以小司机小王顶着莫大的压力,也还是不得不实事求是地传达谢家老祖宗的旨意,“老太太出来前吩咐,叫您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谢景沉伸手问怀泽要了根烟,正要点上,听到这里,不禁瞟了他一眼。   小王作为一个合格的墙头草,老祖宗的眼线要当,谢景沉的心思也得揣测。于是立马心领神会地透露风声:“老太太组了个饭局,邀了别的太太打麻将,三缺一,请谢总凑个数。”   凑的什么数!   他奶奶的那些伎俩都快用烂了,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孙子有多好多出色,于是就想出了各种损招,什么牌品见人品啊,酒品见人品啊之类的,用尽五花八门的手法给他相亲。   他内心其实也很诧异,老太太哪来那么好的精神打通宵麻将,八、九十岁的人了,就不能有点健康的老年生活吗?一想到要坐在凳子上打到天亮,谢景沉就觉得自己屁股都疼了。 正文 第6章 够胆也够黑   别以为有钱人的生活就样样很高大上,像打通宵麻将这种接地气的事情,其实不在少数。   “告诉老太太,我会去的。”他宠他家老祖宗是在圈内出名的,就算知道老人家的心思,也不会拒绝。就当,给她一个念想吧,也给她点事情做做。   小王得了准话,一脸兴高采烈地走了。他还真怕谢景沉这回拒绝,那他回去,就肯定要被老祖宗念叨坏了,连个人都请不来,废物。   小王走了,谢景沉才把烟点上。   怀泽看了眼小公寓的楼层,并不比谢景沉心里的惊讶小。但大概是跟了主子便随了主子的性,几年同舟共济后,他也得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毛病。   于是一脸淡定地说道:“我接到谢总的电话就过来了,没想到熙来那边这么舍得下本。这事,姜太太应该还不知道吧?”   熙来是姜盛创立的品牌,头几年做得不错,但是近几年竞争大不行了,到处拉投资。拉不到,就打起了并购的主意。他也是看在翟年的面子上派人跟他谈了谈,可是没谈拢,姜盛的野心太大。原来以为这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隔了段时间,姜盛竟然给他玩了这么一出。   够胆。   也够黑。   谢景沉抽了口烟,轻轻吐出烟雾:“不到她知道的时候。”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联系一下姜盛?”怀泽问道。   谢景沉冷笑:“联系什么?给他坐地起价的机会?他既然敢大着胆子把翟年送到我身边,那我收着就是。”   怀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是想等姜盛狗急跳墙憋不住了主动找他,毕竟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没人愿意做。   “姜总可真是一代人才,喜欢给自己戴绿帽。”怀泽嗤笑。   “行了,别高兴太早。”谢景沉说道,掐灭了烟头,“这几天先把之前熙来递过来的资料再过一遍,风控那边的资产评估做好,仗要么不打,要打就要准备充分。让风投给熙来并购开个会,尽快给我评估报告。”   怀泽点头:“是,我会安排好。”   想在谢景沉这里占便宜,未免也太不把谢氏当回事了。商场上行走这么久,谁都不是小白兔,怎么可能等着人来坑。怀泽知道,这回姜盛这兔子算是白放了,还想趁机撒鹰?做梦。   在谁头上动土不好,居然把损招想到了翟年身上。   那可是谢景沉心头的一块逆鳞。   当初要不是被姜盛近水楼台,现在翟年是叫姜太太还是谢太太,那都两说。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知道谢景沉生命里唯一一条曲里拐弯的情路后,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老总在他眼里的画风,就总是容易跑偏。他现在总觉得谢景沉很闷骚……暗恋一个人十几年啊,这什么概念?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谢景沉大概是个濒危物种。   有道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原来他也这么认为,觉得谢景沉就是没得到翟年,才会一直念念不忘。可是念念不忘到身体上也跟止水一般,大屌不动如山,那就很有问题了,这可能并不仅仅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还可能因为他碰到别的女人时,不举……   咳咳!   怀泽有点想歪了。   “谢总,昨天晚上……”是不是爽爆了?   谢景沉横了他一眼:“翟年傻,你也傻吗?”   怀泽语塞:“谢总,这么好的机会,你不会没有下手吧?”   谢景沉:“……”   他怎么下手?   明知道有人做局,他当时只想配合演戏,看看那人的底牌。谁知道路线越来越不对,最后他被人带到了翟年家里……天知道一个晚上躺在翟年身边,还是……什么,都没穿的翟年,他内心有多煎熬有多狂躁。   他甚至想,就趁这个时机得到她。   可是……他怕。   一旦有了这个心思做了这个事,他就不堪与她相配了。   也亏那傻丫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么大个人,连孩子都生了,居然诈一诈她就没疑心了。   但说起来,他还是卑鄙无耻了。他可以选择在那个时候走掉,避免像今天早上那样的尴尬,让姜盛他们得逞。可是他就是不想让翟年这么在姜盛手上活下去,这次是把她送给了他谢景沉,那下次呢?会是谁?   他想都不敢想。   他得让翟年知道,枕边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样的衣冠禽兽。至于会不会跟她有什么,说没想过是假的,但他并不强求。他尊重翟年……   怀泽疑心自己真的碰到了个侏罗纪活化石:“谢总,你不会真的……”说着目光盯着谢景沉裤裆,一言难尽。   谢景沉:“……回公司,干活!”   傍晚的时候,翟年就收到了谢景沉派来的人送过来的生活用品。   是个高挑养眼的女人,自称谢景沉的生活助理。   翟年眨巴眨巴眼:“……他,还有生活助理?”   “是的翟小姐,我叫Lisa。”她笑容温和地说道,“从今以后,我也是您的生活助理。”   翟年低声喃喃:“真够洋气的,我看他四肢健全不像三级残废,怎么生活不能自理吗?太奇怪了……”   “翟小姐说什么?”Lisa一脸虚心好学地相问。   翟年忙摇头:“没什么。你……进来吧,进来再说。”   Lisa就拉了个小行李箱进来,然后在桌上把行李箱打开,娓娓说道:“这些是护肤产品以及个人卫生用品,牌子跟系列都是翟小姐一直在用的,您可以放心使用。另外适合您的衣服还在路上,稍后就到。”   “等等……”翟年望着行李箱里面的瓶瓶罐罐发呆,“我平时也没用这么多东西啊?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用什么的?”   Lisa还来不及回答,门铃又响了。   翟年无奈,过去开了门。   “您好翟小姐,我们是XX私服定制的店员。谢先生暂时挑了几身符合您气质的套装,我们特地拿来给翟小姐试穿。如果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另外再设计定做。”   翟年望着门外两个身穿整齐店员套装的服务员哑口无言。 正文 第7章 全套服务   “……好,你们……你们先进来,进来再说。”   “叮咚!”   又来了。   “您好翟小姐,我们是XX营养管理中心的个人营养师……BALABALA……”   翟年:“……”   莫非谢景沉几年不见成了美国总统?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服务?   想她翟年以前也算是个阔太太,住洋房,吃西餐,半年一次欧美游,三两个月一次新马泰都是常事,怎么到谢景沉这里就成了土鳖。是她以前阔得还不够?   或许贫富差距真的可以限制人的想象。   应付完一堆人,最后只剩下Lisa。她知道,Lisa恐怕真的成了她的私人管家。   可是——她觉得不自在。   “Lisa,你在这里,要是你们谢总找你的话,该怎么办?”她戳着面前的沙拉试探着问道。   Lisa站得很有女管家一板一眼的味道,回答:“没关系,谢总自己可以应付。”   “……”翟年哭笑不得。   既然自己可以应付,那么再养一个私人生活助理干什么使?钱多了没处花?   而且这位助理,真不是一般地漂亮养眼。前凸后翘,肤色白皙……她是个女人都不禁满眼冒泡。   “哎……”她摇了摇头,甩掉满脑子的疑问跟猜测。拐弯抹角地说话一向不是她的风格,她只好实话实说,“Lisa,我可能不太需要生活助理。而且你看,这房子就这么小,住不下两个人的。要不然,你还是回谢总那边吧?你放心,我会跟谢总说的,他一定不会怪你。”   “这个……”Lisa为难,“谢总的本意,其实是想保护翟小姐。”   “保护我?”这个翟年就更加不能理解了。“姜太太”这个咖位貌似还没有高级到会被人绑架的地步啊……   见Lisa这边说不通,翟年只好自己打电话给谢景沉。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您好,这边谢总正在开会,麻烦稍等。”紧接着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大约一分钟后,电话交到了谢景沉手里。   他先对其他人说道:“会议暂停,大家休息五分钟。”然后板正的语气忽然一变,莫名就多出了几分平心静气的温柔。   翟年一瞬间,似乎都能想象得到他靠在软软的真皮椅背上,慵懒地松着领带的画面。   “翟年?”见她许久没出声,谢景沉不禁柔声叫她。   翟年回神:“啊?哦……呃,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打搅你开会。”   “没关系。”谢景沉说道,“你有事找我?Lisa不在你身边吗?”   “她在。”翟年急忙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Lisa的事情。你……你能不能让Lisa回去?”   谢景沉沉默了一会儿:“好。你把电话给Lisa。”   这么容易说通?   翟年汗颜,怎么一点都不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   那边Lisa接听了谢景沉的电话,三言两语后,就礼貌地双手把电话还给她,并向翟年鞠了一躬:“翟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我随传随到。”   翟年松了口气:“好,一定,一定。”   好不容易送走了Lisa,翟年一个人回到小公寓,躺到松软的床上,觉得身心疲惫。   晚秋的风似乎将夕阳都刮走了,不过个把钟头,外面已经黑成一片。城市的上空看不到星星,只有一个硕大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天幕上,向人间徐徐吐着清冷的月光。   她不由想起有一次全家去露营的时候,她教叙叙认天上的星座。可是叙叙太小了,连个似懂非懂的回应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地用小手指指着漫天繁星喊:“妈妈,星星。爸爸,星星……”   “叙叙……”翟年想叙叙,很想很想。   叙叙从出生,除了昨天晚上,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她,跟她分开睡。可是谁知道这样的日子竟然还要延续上好一阵……她有点受不了。越是觉得自己受不了,就越是想叙叙。   她拿出手机,一张张翻着相册里叙叙的照片跟视频,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   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此刻囹圄的处境了。   接下去该怎么办?   她肯定是要找姜盛解释清楚的,但正如谢景沉所说,他们毕竟发生了关系,那么姜盛到底还会不会原谅她?   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他们最后还是离婚了,那么叙叙该怎么办?   看今天阮慧的态度,大有把叙叙占有的意思,如果她跟姜盛离婚,可以断定,阮慧一定会怂恿姜盛跟她争叙叙的抚养权。   但出轨一条,就足以令她满盘皆输。   人真的挺奇怪的。一直以来,翟年以为自己很爱姜盛,很爱这个家。可是当她不得不面对严峻的选择时,她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顾及姜盛,而是选择儿子最要紧。也许她是明白的,她可以失去姜盛,但绝对不能失去叙叙。   叙叙是她的命。   这么说,或许显得对姜盛薄情。可事实就是这样,任何事物,都需要两相对比才能有个轻重之分。   皆大欢喜固然好,但如果不能圆满,那么总要有人承受残缺。   翟年承认自己自私,相对于姜盛而言,她的确更加不能接受失去叙叙,叙叙是她这么多年最大的倾注……   所以离开家的第一个晚上,翟年失眠了。瞪着眼睛时而流泪,时而迷茫,直到凌晨四点多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然而睡了不到一个多小时,就又醒了。   天还没亮。   卧室昏沉沉的……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有的人尚可以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痛苦,但是她呢?她一无所有,她成了这个社会的废物。   以前看狗血电视剧,看到家庭主妇被抛弃,她总觉得生活其实没那么惨,是电视剧夸大化了。而且她一直盲目地信任姜盛,总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角色。   但事到如今,她却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这样的人。战战兢兢等待他人的审,判,自己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主动权。   翟年除了读书好,其实其他方面一直都挺垃圾,情商不够,智商上无法弥补。这大概是从小跟着钢板一块的父亲的原因。 正文 第8章 找工作   她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压根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圆滑这个词,在他们家就属于绝缘体。所以她嫁给姜盛这么久,才会跟婆婆阮慧闹得这么僵。但凡她跟婆婆的关系能好一点,也不至于昨天阮慧那么对她。   不,不能这样下去。   就算这次姜盛能原谅她,她的未来,也绝对不能这样不由自主了。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机下载了个招聘的APP,然后开始搜索本地的招聘广告。但是相关专业一路浏览下来,竟然不约而同地都要求“有工作经验”。要么含蓄写着“有经验者优先”,要么明明白白列入了“2至3年从事相关工作经验”的硬性规定……简直无一家肯要个一穷二白的新人。   她学历是高,但在这行她也懂,资历十分重要。才华这东西,没有资历堆砌,没有人肯给个欣赏的机会,那么都是零。   同学会上那么多同学,大部分其实都已经转专业工作了,只有寥寥数人在珠宝产业里摸爬滚打,做出了一番成绩。但这寥寥数人之中,也仅仅只有一二个人还维持着当年的梦想,一直从事设计这块。   “我这么大年纪……难道去给人做学徒?”翟年荒唐地想,“人家肯不肯要也难说啊,应届毕业生一抓一大把,谁会要个中年妇女……”   她丢下手机,终于有点心浮气躁。   干脆抛去了这些烦恼,起床洗漱,跑到小区外的地摊上喂了自己一顿敷衍的早饭,然后打了辆车,直奔叙叙平时上早教课的大楼底下。   吃吃望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眼熟的私家车开过来,停到了车位上。   “叙……”她正要过去,却看到把叙叙抱下车的不是姜盛,更不是阮慧,而是——徐薇薇!   这是怎么回事?   翟年内心惶恐,悄悄走上去。就听到薇薇正哄叙叙:“叙叙乖,今天阿姨送你来上课,晚点阿姨接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叙叙嘟着嘴哽咽:“我要妈妈……呜呜呜,叙叙都是妈妈送的……”   翟年捂住嘴,忍不住眼睛发酸。   徐薇薇叹气:“……”   “薇薇……”她出声叫了徐薇薇。   “妈妈!”叙叙扑过来。   徐薇薇转过脸,吃了一惊:“年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翟年抱住徐薇薇,牵住叙叙的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谢谢你帮我照顾叙叙。”   “年年。”徐薇薇摸了摸翟年只一天工夫就消瘦下去的脸,皱眉说道,“不是我说你,你可真狠心。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姜盛就病倒了,直接被送去医院了。你一整个晚上,却连丁点消息都没有,你让姜盛怎么想?”   “他,他病倒了?”翟年急了。   徐薇薇说道:“嗯,急性胃出血,那天晚上找了你一整晚闹的,他连滴水都没喝。”   翟年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急忙说道:“严重吗?现在怎么样?薇薇,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如果这次能把话解释清楚,那就最好不过了。   徐薇薇摇头:“阮阿姨一直陪着他呢。”   言下之意,翟年要跟姜盛单独说上话,根本不可能。   翟年心里很难过,拉着徐薇薇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徐薇薇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又叹气:“我们先送叙叙去上课,我公司也还有事情要处理。等我回来,我们接上叙叙,就一起去看姜盛,这样行吗?”   能不行吗?   翟年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薇薇,你对我真好。”   徐薇薇一笑,没说什么。   翟年弯腰摸了摸叙叙的后脑勺,从刚才起,叙叙就一直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放。她没办法,只能把他抱起来,像以前一样,送他上楼上课:“……叙叙乖,妈妈不走,待会儿上完课,妈妈带你一起去看爸爸好吗?”   “好。”叙叙乖巧地点头。   徐薇薇留下母子俩在早教中心,下楼坐上车,表情变得莫测。她呆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姜盛的电话:“……谎我都替你撒了,事情我也替你做了,你不要忘记你承诺过我什么。姜盛,你对翟年,可真够狠的!不怕她将来知道,报复你吗?”   “没有比失去熙来更可怕的事情了。”姜盛笑了一声,“这种体会,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否则,你怎么会答应跟我配合?”   徐薇薇沉默。   姜盛又说道:“薇薇,像我们这样的人,输不起的。没有了熙来,我姜盛就什么也不是了,你徐薇薇也是一样。翟年不能恨我,她应该感激我,是我把她送回了真正爱她的人身边,她将来会明白的,我替她选择了一个好归宿。”   徐薇薇的气息渐渐急迫起来,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人渣!”   她丢下电话闭了眼,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翟年那张单纯无辜的脸。其实有时候,徐薇薇甚至痛恨翟年的单纯,同样作为一个女人,凭什么她能享受被呵护?凭什么她可以像金丝雀?而她徐薇薇,却不得不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样,整天面对不同的甲方折磨,拼命游走于各种黑暗之间。   女强人,真这么好当的吗?   那是昧着良心才能得到的头衔。在酒桌上,在咸猪手间,在……在无法言喻的耻辱当中。   现在,单纯无辜的翟年需要付出她惨痛的代价了……而她,并没有幸灾乐祸。除了妒忌,翟年更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不变初心的好朋友,也许正是翟年的单纯,才使她也奢侈地保留了一丁点不被污染的纯真。   然而仅剩的这点纯真,被她跟姜盛,亲手给毁了。   徐薇薇捂住心口,透不过气。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翟年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心真是很大。就在看到叙叙从教室里出来的那瞬间,她满血复活到像是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好像下一刻,他们母子就能手拉着手像平时那样,快快乐乐地回家了。   “妈妈!”叙叙像只可爱的小鸭子一样扑进翟年的怀抱。 正文 第9章 自欺欺人   翟年一把把软软的儿子抱起来,笑着捏捏他的脸:“中午想吃什么?待会儿我们跟薇薇阿姨一块去。”   叙叙正思考,忽然眼睛一亮:“奶奶!”   翟年的心一跳,回过头,就看到阮慧踩着高跟鞋几步窜过来,用完全不符合她那个年纪的速度,把叙叙给抢了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翟年语塞。   她正想怎么解释阮慧才不会生气,可是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阮慧的巴掌就抢先落到了她脸上。   “啪”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鸦雀无声。   所有接孩子下课的家长们都像石膏人一样立在外面,震惊地看着他们两个。   翟年呆了。   她不敢相信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茫然看着阮慧。   “打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以后别拿你的脏手碰我孙子。”阮慧冷道,“翟年,赶紧挑个时间跟我儿子把婚离了,别再妄想一脚踏两船。”   翟年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感受到了这句话后,周围所有人的窃窃私语跟指指点点。这里的家长大多都跟她认识,平时等孩子下课的时候会在一起聊天。正因为这样,这种来自于半熟不熟的人的质疑与嘲讽,才更加致命。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她摇头,拉住阮慧的手,“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阮慧甩开了她,抱着哭闹不止的叙叙,转身就走了。   翟年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小公寓的……仿佛这一段的记忆出现了缺失,她的脑海里,始终停留在阮慧抱走叙叙的背影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无法触及。   “叙叙……呜呜呜……”她抱住枕头,哭得几乎抽搐。   有人轻轻拍她的肩头:“翟年?”   翟年浑浑噩噩地抬起眼,模糊的泪帘里,一张担忧的脸渐渐清晰。   是谢景沉。   她仓促擦了擦眼泪,自己这模样被他看到,令她很尴尬。   谢景沉抽了两张纸巾给她:“出了什么事?你哭成这样。”   “没什么。”翟年低着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种拒他千里之外的语调与回答,让谢景沉的胸口持续发闷。尽管每次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令他难以接受。   翟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淡,就笑了笑,把眼泪擦干:“真的没事,我……我就是想叙叙了。”   “是想姜盛了吧?”谢景沉忍不住问道。   翟年愣了一下。   谢景沉暗骂自己没沉住气,这满口酸醋味是怎么回事?他其实知道翟年遭遇了什么,怕姜盛那边不择手段,他派人在暗中一直跟着翟年。但到底是不太甘心,才问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抱歉,“我只是担心你。”   翟年却好像把话给听进去了,突然记起他其实跟姜盛是认识的:“……你很早就认识姜盛了对不对?”   谢景沉沉默。   “谢景沉,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翟年怕他为难,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不行,不好,可以拒绝。真的……我只是,只是有点走投无路,病急乱投医……”   谢景沉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拒绝拒绝拒绝!然而触及到翟年眼底的无助与希冀时,却又忍不住心软了。   “你说。”他黯然道。   翟年咽了口口水:“我听说姜盛病了,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跟姜盛单独见一面?”   谢景沉:“……”   “翟年,你真这么爱他?”谢景沉声音紧绷地问道。   翟年想了想:“也许吧……”   谢景沉:“……好,我安排。”   虽然翟年也觉得自己提的这个请求有点荒谬,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谢景沉答应,她就像得到了金石承诺一样笃定。   谢景沉不会骗她。   是的,谢景沉没有骗她。   三天后,她就真的见到了姜盛,生龙活虎,好像一口气就能把谢景沉生吞了的姜盛。   她被带到谢氏集团的总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谢氏竟然会跟谢景沉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他是谢氏近几年才上任的年轻总裁。难怪他会放弃喜欢的设计,转而投入经融。   可是翟年始终很怀疑,这样一位太子爷,当初是怎么在一个公立学校低调念书的?而且根据他当时的吃穿,绝对不是大富大贵的人,甚至相比较很多独生子女而言,他反而显得十分朴素艰苦,所以才有他家比较贫穷的传言。如果当年喜欢他却因为贫富对他望而却步的女孩子们知道,原来谢景沉身上寸土寸金的话,不知道会怎样追悔莫及。   “发什么愣?”见她杵在大厅不走,谢景沉回头问道。   翟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诚实地说道:“太吓人了你,不声不响,原来来头这么大。”   怀泽在旁边忍不住“噗嗤”:“谢总低调惯了,除了工作上不可避免,在私人关系上,很少有让人知道他身份的。”   翟年点头:“这是为什么?”   谢景沉向擦肩的几个员工点了点头,按了直达电梯:“轻松。”他说道。   不论利益,不论身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许才能简单轻松一点。   翟年跟着他进了电梯,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敢苟同。”   谢景沉侧目,有点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推心置腹,毫不保留才最轻松吗?”翟年说道,“你这样其实严格说起来,也算欺骗。一个真正把你当朋友的人,肯定不会接受。谢景沉……你这人,就是心思太重。”   欺骗?   谢景沉从未想过。   他以为,自己的身份会对他人造成压力,而且适时地隐瞒,也可以减少许多麻烦牵扯。原来这样在翟年的眼中,叫欺骗。   欺骗……   谢景沉自嘲地笑了笑:“是的,有些人活着,只能靠自欺欺人。”   翟年抬头看他。   今天的谢景沉穿了件黑色的呢子风衣,越发显得肤色偏白,脸部轮廓立体而英俊。可是他眉目上的表情,却显得不像个雷厉风行的大总裁,倒像是个失意的落魄之人。 正文 第10章 就这一次   第10章就这一次   翟年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或许自己的确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像她这样的社会废物,跟一个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去谈人际关系,可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我随便说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就说道,“其实这也得分人,有些人的确只能靠这样善意的谎言维系,假如……你很在意那个人的话。常言道,关心则乱,我可以理解。”   谢景沉听出了她话里安慰多过于真心的牵强之意,苦笑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电梯抵达了总裁办。   “怀泽,待会儿姜总过来,你就直接带他来见我。”谢景沉说道。   怀泽看了眼翟年:“好的谢总。”就退出了办公室。   谢景沉把她带往总裁办的隔间,把她摁在沙发上,低头看了她一阵。刚才翟年的话,令他有点惶恐,可他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他跟姜盛之间的来来去去,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天晚上他其实明知道躺在身边的是她,却没有离开,令她陷入今天这样难堪的境遇的原委。   欺骗就是欺骗了,再多的解释,其实都掩盖不了这个本质。   他一时竟觉得难以启齿,就这么静静看着翟年。   翟年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有点泛红:“谢景沉,你……你怎么了?”   “翟年……”谢景沉张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等你跟姜盛有个了断之后,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跟姜盛……了断?”翟年不解,“我还奇怪,你带我见姜盛,怎么把我带到你公司来了。姜盛出院了吗?他会来的对吧?”   原来她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始终就姜盛一个。   谢景沉失落地松开了她:“会来,他会来的。”   “翟年,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我会突然出现在你身边吗?”   翟年:“啊?”   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未离开过。   看着她恋爱,看着她结婚,看着她怀着叙叙,牵着姜盛的手过马路……   他想过放弃的,想过遗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跟别的女人吃着饭,也会想起当初的翟年,笑着把自己饭盒里的鸡腿,夹给他吃的模样。   她说:“你吃,景沉你多吃一点,太瘦了,上次看你抱一箱稿纸都吃力,要好好补补……”   过去的翟年,总是变着法的把自己手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那是他从未享受过的温暖与呵护。   这么多年,他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卑鄙猥琐,像个变态一样窥伺着她的生活,毫无道德地觊觎着一个有夫之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常常问自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真要把这份不可言说的感情,带进棺材里去吗?   他悲哀地发现,也许是的。   而就在他挣扎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姜盛带着熙来的并购案,别有目的地找上了他。   他怎么忍心翟年在姜盛手上这样被糟蹋!   可是面对翟年,他该怎么做?就算告诉她姜盛的真实嘴脸,她会信吗?对她而言,他只是个外人而已。而他们是夫妻,夫妻!   谢景沉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蓦然收紧,低声说道:“没什么。”   这时,怀泽在外面敲门:“谢总,熙来的姜总已经到了。”   谢景沉的眼神一沉,摁了摁翟年的肩膀:“你坐在这里,不要出来。”   翟年糊涂:“谢景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姜盛已经来了,她为什么不能出去见他?   “听我的,就这一次。”他必须要让翟年看清楚姜盛。   翟年有不好的预感,她似乎感到了什么,干笑着点了点头:“好,你的地盘,听你的。”   谢景沉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他回头关门的那一瞬,翟年仿佛看到了谢景沉眼神里的有一抹疲惫闪过,她一定是看晃眼了……   很快,隔间外便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翟年屏住呼吸,在听到姜盛的声音后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谢总。”姜盛一袭西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头发则是梳成当下流行的大背头。   他今天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谢景沉在这个时候约他,绝对是传达妥协的号角。   自己作为受害者的丈夫,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幕,不管怎样都是可以讹谢景沉一笔的,此刻他带着秘书,带着合同,信心满满的走进谢景沉的办公室,已不再是以往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姜总,请坐。”谢景沉坐在办公座椅上不动如山,没有抬起头,似乎在看什么文件,一如既往的高冷总裁调调,“我还有个文件要看一下,姜总稍等一下。”   “没事,你先忙。”姜盛老神在在的坐在了谢景沉对面的真皮座椅上,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并不在意谢景沉有意的怠慢,他甚至觉得这个谢景沉此刻对自己的怠慢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想到这里,姜盛幽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   仿佛是感受到了姜盛的目光,谢景沉突然抬起头,“姜总,我忙完了,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事,我想知道谢总约我来是谈并购案,还是翟年的事情,翟年被谢总带走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想必谢总也是做好选择了吧?”   并购案?   隔间里的翟年听到这里,心脏不受控制的咯噔了一下,握住门把的手忍不住用力了些。   他不是生病了,在住院吗?   一个病人声音洪亮的来这里跟睡了他老婆的人谈合作?   她以为,他来这里是来跟谢景沉要人的,“并购案”这三个字,却彻底打碎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希冀。   翟年忍不住双手抱头,此刻她只想离开,她对他们的并购案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摸索了一阵,发现这个总裁办公室的隔间并没有其他后门,要想出去,只能经过办公室。   不行,她不能从这里冲出去,翟年认怂的回到门边继续偷听。   门外,谢景沉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姜总先不要着急,关于并购案,我已经委托有关部门进行了全方面的评估,至于翟年,姜总,你好像并不是特别关心她的现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