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1、触电得异能   一间酒吧,丁坤的一双死鱼眼透过高脚杯的红酒,盯着玻璃窗外的磅礴大雨,阴郁的天空犹如一块铁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树叶和废纸大风中漫天飞舞,街道上一片狼藉,一位美女的长发被吹得像乱麻,丁坤喝了口红酒,舌尖上传来一阵酸涩。   自己的生活何尝不像这窗外的景象,简直是一塌糊涂,原本清新可人的女朋友,一夜之间竟然像变了个人,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一切,竟然在电话中和自己提出分手,可怜自己还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到最后,终于通过她冷静而理智的声音,丁坤知道自己失去了她。   电话里她约自己在这间酒吧碰面,说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呵呵,能说清楚吗?为了尽快和她结婚,农村的父母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这才勉强凑够了首付。可是,现在就凭她一句话,这一切都变成了可笑的闹剧,亏得年迈的父母还在乡里,逢人便到处显摆,说上大学的儿子谈了位城里姑娘。在乡亲们羡慕的目光中,父母别提多得意了。   现在怎么和他们交待?丁坤不知道,和女朋友一起来的,还有位金发碧眼的洋鬼子,这家伙一见面挺客气,笑着想和自己握手,举止很得体。靠,这是要办交接手续吗?   一股邪火从心里冒出来,丁坤红了眼,很想冲过去给他一炮锤……,然而令他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是,在整个交谈过程中,自己表现的十分绅士,居然和可恶的洋鬼子谈了一个多小时,而且气氛还算和谐。   女朋友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她突然插了一句,问丁坤你究竟爱没爱过我。   淡淡的一笑,丁坤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女朋友脸色涨红,胸脯急促的起伏,那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她连忙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饰自己心中的怒火。   这时,洋鬼子突然毫无征兆地拿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说这是给丁坤的补偿,谢谢他这几年对女朋友的照顾。并且还特意的补充了一句,这些钱是两万美金。   这时,女朋友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劝丁坤务必要收下,还说这些钱不足以弥补两人多年的感情。   望着桌上的钱,丁坤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这是拿钱打自己的脸,这一点从女朋友得意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很想拿起钱狠狠摔在这对狗男女的身上,出一口恶气,但是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千万别这么做,因为这俩人最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如果恼羞成怒,就代表自己还爱着女朋友,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   丁坤说了声谢谢,很自然的把钱放进皮包,然后怜悯的看看女朋友,心想你一个学中国历史的大学生,跑到美国能干嘛?呵呵,等时间久了,新鲜劲一过,这洋鬼子肯定会抛弃你,哎……,可怜呐。   女朋友很敏感,她明显感受到丁坤目光中的怜悯,于是说:“丁坤,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将来吧,我一个女人怎么都能生存,反倒是你一个学历史的研究生,将来能干什么?”说完,她起身对洋鬼子说:“彼得,咱们走。”……   望着两人的背影,丁坤浑身涌出一股无力感,毫无疑问,女朋友的话直接点中了他的死穴,是啊,自己未来确实堪忧,最好的结果或许是留在这座城市做一名老师……。   “服务生,再拿一瓶xo。”   烂醉如泥的丁坤回到住处,摇摇晃晃的打开灯,灯光刺眼,他不禁一阵眩晕,恶心的难受,连忙捂着嘴冲向卫生间,趴在马桶上狂吐。吐了好一阵后,他竟然瘫坐在地板上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丁坤醒了,他只觉得喉咙冒烟而且头痛欲裂,挣扎着起身,拿起热水壶接满水,眼神朦胧地将插头向插座上插去,嗞……,插座上冒起一阵火光,丁坤一阵痉挛,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丁坤晕倒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中他看见女朋友和彼得出现在香港机场,俩人穿着兰色的情侣装,有说有笑的手挽手上了一架波音客机,飞机起飞后,渐渐远去……,丁坤只觉得一阵心痛,想大声喊着女友的名字,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他趴在地上哭了……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他抬头望去,只见女朋友乘坐的飞机,在远处的天空变成一团火球,爆炸了……   丁坤吓醒了,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刷的流了下来,这个梦太真实了,太吓人了。想到这里,他爬起身来到水龙头下,灌了几口凉水,头脑冷静下来。   怎么办?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如果她不相信自己,说自己是嫉妒、危言耸听,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呵呵,自己眼下还害怕丢人吗?丁坤笑了,还是打个电话能安心些。   犹豫再三之后,丁坤用手机拨打了女朋友的电话号码……   “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您可以短信或留言通知机主……”   关机了,丁坤慌了神,难道她已经上了飞机?想到这里,他连忙打开电视调到凤凰卫视……,几分钟后,女主播表情严肃的出现在屏幕上:各位观众,现在播报一条消息,十五分钟前从香港起飞的飞往洛杉矶的波音航班,在机场上空爆炸坠毁,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之中……   丁坤一下瘫坐在沙发上,脑袋一片空白,又过了半个小时,丁坤的手机响起急促的铃声。   来电显示是女朋友的母亲,接通电话。传来一阵哭泣:“呜呜呜……,丁坤,我是你方阿姨,阿兰她出事了……”   “阿姨,我知道了,这事全怪我,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到香港,处理阿兰的后事。”   飞香港最近的航班,也要到明天,网上订好机票后,丁坤失魂落魄的来到一间酒吧。这时窗外又下起了雨。   干了一瓶红酒后,丁坤感觉好困好冷,迷迷糊糊中趴在桌上睡着了,   六七个小时过去,酒吧要打烊了,服务生过去一推丁坤,他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服务生吓了一跳,连忙过去一探他的鼻息,顿时叫到:“不好了……出人命了。”    卷一 2、生存危机   喔喔喔,清晨的鸡鸣划破夜空,东方露出鱼肚白。   东阿县城,一位壮汉推着独轮车,来到一家酒店的门前,冲廊下喊了一声:“阿坤,别赖着挺尸了,快起来给我卜一卦,卦钱老子都替你预备好了。”说完,大汉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摇得哗愣愣响。   窸窸窣窣,廊下的破麻袋片下,钻出一颗小脑袋,陪着小心对大汉说:“早啊,一郎大哥,阿坤天没亮就去南城给崔县令算卦去了。”   这个抠三儿,挣钱不要命,老子每次给他的卦资少说也有一百文,这一个月下来,都快一贯了。不过这小子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挣了那么多,连个大车店也舍不得住,为的就是节省几文店钱,嘿嘿嘿,不过老子就是瞅着他顺眼,愿意被他骗。   大汉小名程一郎,大名程咬金,他以贩私盐、偶尔劫道为生,一个月前他遇到了在路边摆摊的阿坤,阿坤一见到他便两眼放光,啧啧称赞程咬金是大富大贵出将入相之人,程咬金闻言大喜,当即掏了十文钱扔在桌上,谁料阿坤看也没看,让他把钱收回去,并且神色诧异连连摇头说可惜可惜,不日你将大祸临头……。   站在毒日头下,程咬金晒的满头大汗,心里也着急上了火,呀呀个呸,这贼厮鸟装神弄鬼,故意作弄俺老程,待我先打你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再说,程咬金上前几步,薅住他的脖领子,醋缸大的拳头便要向他脸上招呼。   谁料阿坤狡狭地一笑,眯着眼说,程一郎,你可有个发小叫做太平郎吗?   程咬金傻了,因为这事只有自己和老娘俩人知道,这厮怎么晓得?难道他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这一愣,拳头便停在了半空。   阿坤这时又笑着在他耳边,悄悄说:“程兄莫非今日又去劫官银,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因为太平郎正是刺史府的捕头,千万莫要让他难做。”   程咬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子真有一套,连老子干什么营生,也算的一清二楚,心中吃惊但嘴里却凶巴巴地问:“若你算的不准,又待怎样?”   “算的不准,任你拆了卦摊。”阿坤眯眼笑着说:“若算准了,你可要付我一百文卦资。”   “一言为定。”程咬金悻悻地放下了拳头。   事实证明阿坤的话是正确的,那次劫官银的行动中,程咬金长了个心眼,他推说吃坏了肚子,让尤俊达去打头阵,官银被劫后,刺史果然大怒,严命太平郎(秦琼)限期破案,谁料那丢失官银的校尉耳背,把程咬金和尤俊达的名字,听岔了变成陈达、尤金。这下可苦了秦琼,上哪儿找陈达、尤金二人,虽然秦琼为人讲义气,黑白两道有不少朋友,可偏偏没听过山东有这么两个人物,费尽神思无法破案,为此秦琼没少捱板子,直到秦母过寿,程咬金才得知此事,他这才让尤俊达私下悄悄归还官银,虽然了结了麻烦,但他一想起来便觉后怕,幸亏不是自己出手,若因此给秦琼带来麻烦,那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祝寿一回来,程咬金便来到阿坤的卦摊,郑重地奉上一百文卦资,他这一番举动立刻引起路人的好奇,什么时候五打六混的程一郎,对他人会如此恭敬,他可是东阿县头号厉害主,从未见过他给人认过错,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后一打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原来是阿坤打赌赢了程咬金,但是能让程咬金心服口服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路人们暗自揣测,莫非这阿坤卜卦真的很灵验,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阿坤的名气传遍周围各县,许多官员、财主纷纷慕名而来找他卜卦,他们来时都是带着怀疑和不屑的态度,走时却全都毕恭毕敬付足了卦钱,带着“神了,真是神算子”的感叹而去,这样一来阿坤的名气更大了。   至于为什么官员和财主们对阿坤心服口服,市面上流传着两个版本,一种说他的师父是得到老神仙,阿坤尽得真传,不论什么人往他面前一站,他就知道你家里有几口人、准备去做什么事;另一种说法是,阿坤用的是周公解梦算卦,他只要睡一觉,就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真邪性,反正说什么话的人都有。   ………………   望着手里的铜钱,程咬金似乎又看到了阿坤笑眯眯的小眼晴,既奸诈又可爱,程咬金笑了,得嘞,今天准备出去贩私盐,也不知道顺不顺,不过没听到阿坤的肯字话,程咬金决定不去了,干脆休息一天,找他喝酒去。   想到这里,程咬金摞下独轮车,冲廊下喊道:“柱子,待会把车子送回我家,我找阿坤喝酒去了。”   “放心吧,这小事交给我了。”小脑袋探出麻袋片应了一声。   阳光照在坑凹不平的石板路上,程咬金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兴冲冲向南城赶去,一想起和阿坤喝酒,划着“谁淫荡啊、你淫荡,谁淫荡财,我淫荡”的酒令,程咬金忍不住哈哈大笑,呵呵,这小子鬼花样真多。   咻咻,酒店里传来熟悉的口哨声,程咬金惊喜地扭头一看,发现阿坤笑眯眯地坐在酒店当中的桌子旁,向自己招手。   这家伙真是我肚里的蛔虫,知道俺馋酒了,程咬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桌前,一看到桌上的下酒菜,原本一张   笑嘻嘻精彩的脸,瞬间耷拉下来。   ‌“你这老抠,请人喝酒就只上豆腐干和花生米吗?”程咬金眼睛瞪得像牛铃,气哼哼地问:“一点荤腥都没有,这酒没法喝。”   ‌阿坤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是个肉食动物,每次喝酒都会抱怨同一句话,从来都不会变,我也想吃肉,可是肉太贵,不用花钱吗?再说我攒两个钱也不容易。还要盖房娶媳妇,没法子,生存压力大。   “其实想吃肉也容易。”阿坤眨了眨小眼睛,蛊惑地说:“老程你只要把私盐交给我,然后由我把粗盐制成精盐,把精盐再高价卖给那些当官的和有钱人,咱们就有钱吃肉了。”   “你会制精盐?”程咬金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咱们如果开个铺子,那岂不是发了。”说着,伸手从碟子里捏了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阿坤连忙一拉碟子,瞪了他一眼说:“就这两盘菜,别吃光了,待会还有位客人。”   “还有客人?”程咬金好奇地问:“是谁?”   “可能是真君观的徐茂公道长。”阿坤很心虛地说。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程咬金的好奇,他怎么会知道徐道长今天会来?难道又是掐指一算,算出来了的?   不用问,一看程咬金满脸求知欲的神色,阿坤便猜出来他想问什么,但是他自己也不敢肯定,昨晚的梦是不是真的,梦中的情景会不会在今天出现。因为在梦中,徐茂公冷漠地拒绝了自己投资精盐的提议,而且还鄙视地称自已为夸夸其谈的无能之辈。 卷一 3、神奇地梦   这是丁坤来到隋朝的第32天,他基本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躺在酒店外的廊檐下,望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在数到第六百七十八只羊时,他睡着了,并且进入的梦境……   丁坤在街上走着。脑海一片茫然。自己在做什么呢?阳光比平时耀目多了,似乎一切都亮丽了个许多。   他感到莫名的不安,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大约早饭时,他不由自主地朝外走去。脚步把他带到一间写着“仙客居”的酒店正门前。   他拍了拍头,又一次想道:自己是否在做梦?   接着他发觉自已和一位年约三十,一身道袍,双目炯炯有神的精瘦汉子对面而坐。   那人听完他的话,冷冷地说:“丁兄之能还真非同一般,能掐会算,居然还会制精盐,嘿!只不过贫道是个执拗性子,不亲眼见到,我是不会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言语。”   丁坤忽然发觉自己变的结结巴巴,说:“徐道长,其实我真的会制精盐,只是苦于本钱太小,这才想请你投资,咱们合伙做买卖。”   徐茂公俯前少许,眼中闪着嘲弄的神色,语气转冷:“我最不喜欢满身铜臭的商人,你如果是一个满身才气的读书人,或许我会有兴趣与你合伙。”   丁坤愕然:“那为何你还要见我?还听我絮叨这么久。”   徐茂公说:“因为我在真君观听说过你的名气,想来你应是成大事者,所以觉得对你有点兴趣。”   丁坤大喜,连忙说:“那我能现场作首诗?其实我很有才,会作很多诗。”   徐茂公摇摇头,断然地说:“对不住!我不喜欢第一次见面便满口利益的商人,其次你应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少陪!贫道还有很多俗务要办。”说完,他起身扬长而去。   丁坤一颗心往下沉去,消没在无底的深渊里,一阵天旋地转后,他发觉身在屋檐下。   一句话,丁坤破坏了徐茂公对他的第一印像,被徐茂公华丽的鄙视了,自动被他划归到无才的商贩之流。   等等,如果自己在他进门之时,便即兴赋诗一首,也许会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   …………   早晨,丁坤茫然走在大街上,往左一看,赫然见到写着“仙客居”的招牌。   心中狂震,一时间双腿灌铅。   天哪!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和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吗?   竟然会这么巧合的呢?   想起梦中徐茂公对自己的评价,丁坤连忙找了个剃头摊子,整理好头发,深吸一口气后,整个人登时精神了许多,他这才举步向酒店走去。   进门之后。丁坤走到对着正门的桌子旁。满心欺待地等着徐茂的出现。   店小二上前,点好菜问明来意后,请他坐下等候。   丁坤趁机打量,这是家小酒店,几张空桌只有两名跑堂在忙活,招呼声却响个不停,似乎生意还不错。   “店家!有空位子吗?”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   店小二定晴一瞅,顿时怔住,原来是真君观的活神仙到了,徐茂公在方圆几县的名气很大,百姓们对他十分敬重。一时间,店中的其他食客们纷纷起身,齐声作揖道:“徐道长安好。”   “不敢不敢,各位安好。”徐茂公单手作揖,微笑着回礼。   店小二也连忙赶上前,打着千把他迎进来,安顿好之后,便飞快地去后厨去了。   “神了,还真是徐道长。”程咬金悄一捅丁坤腰说。   “嘘,别乱说话。”   丁坤全身紧张。   他记得这个声音。   和梦中一模一样的人,徐茂公穿着道袍,坐在椅上眯着眼打量他。   丁坤全身汗毛直竖,僵硬地坐到椅子里。   自己究竟是否还在梦中?   要不要博一下,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拚了!丁坤把心一橫,负手转身来到大堂的一幅画下,望着画上的雪松,点头赞道:“好一棵雪中劲松,好意境好气魄。”顿了顿吟哦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一首诗吟罢,店内一片寂静,食客们纷纷惊诧地望着丁坤的背影,这时程咬金偷偷向徐茂公望去,只见他手捋胡须,不住地点头,眼中尽是激赏之色。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程咬金瞠目结舌大吃一惊。   徐茂公起身,飘然来到丁坤身旁,深施一礼神色庄重地说:“好诗好意境,先生品性高洁、志向远大,实令贫道折服,请受我一礼。”   ‌哄,店内众人一下乱了,想不到被奉为天人的徐道长,竟然如此看重咱们东阿县的丁坤,就算他卦卜的再准,也不过就是个算卦先生。但是徐道长可是让刘刺史都高看一眼的仙人啊。   面对众人疑惑、吃惊、羡慕的眼神,丁坤坦然接受,他向徐茂公一拱手回礼说:“东阿后进末学丁坤,见过徐道长。”   气宇轩昂、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果然是饱读诗书之才,徐茂公满意地看着一身青衣的丁坤,在他的眼中丁坤渐渐幻化成那棵迎雪挺立的劲松,虽然寒风凛冽,但依然傲立山巅。   呼,自己这趟真没有白来。   丁坤神态自若地把徐茂公让到自己一桌,并向他介绍了程咬金。整个过程丁坤表现的很自然,但内心中却波涛汹涌,好险,果然徐茂公只敬重有才的读书人,幸亏自己没有一上来就谈生意,否则一定会被他奚落一顿。   徐茂公对程咬金这个大老粗并不感冒,与他草草客气了几句后,便转向丁坤,举起酒杯笑着说:“徐某敬先生一杯。”说完,一仰脖干了。   “徐道长客气,在下年幼,以后咱们以兄弟相称如何?”喝完杯中酒,丁坤笑着说:“徐兄总是以先生相称,弄得小弟我十分不自然。”   “好,徐某便托大叫你一声贤弟了。”徐茂公说:“我观丁贤弟有大志向,依你看谁可称得上是,这天下的英雄。”   咦,怎么和梦中的谈话内容有所不同?他这是要考我,丁坤心里笑了,作为历史研究生,《隋唐演义》还是看过的。   “我看这天下英雄嘛……”丁坤沉吟了片刻,说:“朝廷的李靖和李密,还有唐公李渊,以及徐兄、历城的秦叔宝都可称得上英雄。”   丁坤说话时长了个心眼,没有把李世民、罗成、窦建德、王世充……,这些还未崭露头角的名字说出来,否则自己必然会被徐茂公看成是妖怪。   “呵呵,愚兄岂能和这些英雄并列,贤弟高抬我了。”徐茂公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很受用,心想这丁贤弟果然是位妙人,不但眼光毒辣,而且很会说话。“其实贤弟凭这份眼光,不日也可成为天下间的英雄,只可惜你蜗居在这东阿,空有一身抱负,却难以施展,改日我定会向刘剌史举荐贤弟。”   程咬金闻言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羡慕的望着丁坤,心想阿坤这小子真是好运气,能攀上刘刺史这根高枝,凭着他一身能掐会算的本事,日后能混到朝廷做高官也说不定。啧啧啧,这小子真是走狗屎运。   听了这话丁坤却郁闷了,他压根没有程咬金想的那么多,其实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从徐茂公那里借点钱,开间铺子卖精盐,没想到徐茂公却想举荐自己,那破官有什么好当的。   徐茂公也沉浸在当伯乐的喜悦中,丝亳没有注意丁坤一脸别扭的神色,心想自己举荐丁贤弟去刺史府,估计他已经乐坏了吧。   “哈哈哈,今日能得遇丁贤弟,真乃人生一大幸事,当痛饮,来来来,贤弟不妨再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徐茂公大笑着说。   丁坤看了一眼乐开花的徐茂公,这些古人怎么了,听诗上瘾了。也罢,不如再吟上一首,把他哄高兴了,兴许就能借到钱。   丁坤起身说:“既然徐兄想听,小弟就献丑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徐茂公眯着眼,咂摸着诗中的味道,自己仿佛置身雪中世界,那茫茫大雪盛开着的红梅,在吐露芳香,他不禁想到了自己郁郁不得志,却一直坚守着不屈不挠的报国为家的志向,好高远、清新脱俗……   良久之后,徐茂公喟然长叹,说:“丁贤弟,你能写出如此佳作,若再得刘刺史举荐,去参加朝廷的考试,今年必能高中,以你之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卷一 4、拆你摊子   酒店外的蝉鸣声让丁坤有些烦躁,几杯酒下肚,徐茂公的身影渐渐在丁坤眼中,也变成了那些鸣蝉,他不停的问东问西,甚至还让丁坤当场作了篇策论。   听完丁坤剽窃后世明朝的《劝农书》后,徐茂公欣喜地瞪大双眼,半天没有作声,最后才开怀大笑地说:“贤弟这篇策论字字珠矶、有理有据,实乃治国之良策,我也读过那些进士们的策论,与《劝农书》相比简直是狗屁不通、一文不值。”顿了顿,又说:“贤弟真可谓是国之栋梁,埋沒民间实在可惜,你暂且忍耐些时日,今晚我就赶往齐州去见刘刺史,举荐贤弟……”   正当徐茂公胸有成竹侃侃而谈之时,嗤,店内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徐茂公一愣,立刻大怒,起身环顾四周,寻找那发出笑声之人。   瞧见徐道长怒容满面,食客们吓了一跳,全都低下头专心吃着食物,表明这笑声与自己毫无瓜葛。   被人耻笑无异与当众打脸,徐茂公再有涵养也忍不住了,喊道:“什么人无故偷偷嘲笑贫道,有胆量站出来,和我面对面一辩,这等行径是何道理?”   看着徐茂公脸红的就像煮熟的螃蟹,丁坤心想这事今日不能善了,估计自己现在要谈借钱的事,一定会被他骂个狗血喷头,但是如果不谈,今天所有努力不都白白浪费了……   正当丁坤胡思乱想之间,一阵银玲似的笑声传入耳际,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容清秀、身着白衣的公子缓缓起身,神态十分倨傲地说:“是我笑的,你待怎样?”   咦,这人倒是敢做敢当,丁坤好奇打量起他来,唇红齿白模样还行,不过有些瘦弱,阴气太重,在后世就是典型的伪娘,没想到隋朝也流行这一套。   奇怪,为什么昨晚梦里没有这一幕?   这人好无礼,徐茂公大怒,正想出口教训他几口,忽然不经意间看到他的耳洞,顿时明白过来,原来竟是位姑娘,自己当然不能和女人动粗,于是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问:“公子为何发笑,是贫道哪句话说错了?”   “这还差不多。”伪娘对徐茂公的态度很满意,移步到他对面坐下,说:“道长想举荐丁兄的想法没错,不过你却把这件事看的太容易了,因为刘刺史也没能力帮丁兄获取举荐名额。”   这姑娘好大的口气,居然把刘刺史也不放在眼里,看她的气度和衣着打扮,应当非富即贵,徐茂公当即收了轻慢之心,向她一拱手说:“此话怎讲,还请公子指教。”   伪娘轻轻一笑,一指丁坤,对徐茂公说:“丁兄的确有大才,刚才在下有幸聆听他的《劝农书》,文中之策有理有据且合乎民意,如果朝廷用此策治理国家,相信用不了几年,天下便会大治,百姓也能丰衣足食。道长慧眼识珠,发现这等治世之才,对社稷和百姓来说都是功德一件。”   这姑娘见识不错,一眼便能看出丁贤弟之才,徐茂公笑着说:“对啊,所以我才要向刘刺史举荐丁贤弟。”   伪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一叹:“道长,每州的举荐名额只有两三个,各门阀世家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试问一个小小的刺史能左右局势吗……”   徐茂公一怔,半天没有出声。   丁坤也吃了一惊,猛然间想起了历史课本所载的隋朝科举制度。   科举制度是在隋朝的时候建立的,当时国家存在这样一种局面,有权有势的门阀世家一直操纵士子举荐权,所以朝廷里面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   平头百姓根本就没有办法当官,只能一直种田,成为底层人物,这对穷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而且当时的局面很容易造成人才的流失。   想到这里,丁坤不由细细地打量起伪娘来,丝绸长衫、腰间还挂个羊脂玉佩,这家伙一身行头比自己全部身家多几十倍,看样子他也是个世家子弟,难怪对朝廷的事门儿清……   一直插不上嘴的程咬金,这时发现丁坤傻傻地发呆,顿时心里暗自替他着急,阿坤这是怎么了?没听到人家在向你递话儿吗,一看这公子就是大户人家出身,准能帮到阿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谁叫你是俺兄弟,也罢,让老程帮你一把。   ‌想到这里,程咬金咧嘴一笑,对伪娘说:“嘿嘿嘿,这位公子,俺老程一看你就是位贵人,我兄弟阿坤是个孤儿,身世可怜,没人帮他。你就发善心帮帮他吧。”   徐茂公闻言赞许地看了程咬金一眼,心想他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沒想到心思挺细,而且对朋友还讲义气。   于是徐茂公也向伪娘一拱手说:“公子,程朋友说的对,你就帮帮丁贤弟吧。”   伪娘向徐、程二人拱手笑了笑,转首望向丁坤,心想这傻小子真是好运气,有两个真心实意的好友倾力相助,自己也难免有些嫉妒,于是她看着丁坤,笑问:“丁兄,你可愿做我们杨家的门生,如果愿意,我包你获得齐州的举荐名额。”   杨家?隋朝大家族就只有两家姓杨,除了皇家另一个就是杨素,不过好像杨素是因为造反,被炀帝砍了脑袋。先不着急答应,还是问问清楚再说。   丁坤一拱手,问:“敢问公大名,令尊可是杨素杨大人?”   噗嗤,伪娘狡黠地一转眼珠,笑着说:“我叫杨非,杨大人……算是我的叔辈。”   好险,差点就陪着你一块掉脑袋,不行自己绝不能答应他,饮鸩止渴的事咱可不能干。   丁坤眯着眼,笑着说:“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在下无意于官场,只想做个闲云野鹤。”顿了顿,话锋一转问:“杨兄如果手头宽裕,能否借点银子给我,因为我想和程兄开店卖精盐。”   杨非一听哑然失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官不做偏偏想做商人,哪有一见面便向他人张口借钱的道理?   徐、程二卜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丁坤,嘴巴张的老大,半天合不拢。   越看这小子越生气,杨非真想掰开他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她一皱眉说:“对不起丁兄,我没钱借给你。”   哪料丁坤居然一点不生气,反而喜笑颜开地说:“没关系,既然借不到钱,那只好去挣了,三位失陪片刻。”说完,他转身来到一张空桌子前,又向老板喊了一句:“店家,借你桌子一用。”   “阿坤,咱们老熟人了,随便用。”老板笑着应了一句。   只见丁坤啪地一拍桌子,缓缓唱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曲唱罢,徐茂公心头狂震,深深感受到曲中的英雄气和历史厚感,听着听着他仿佛骑着一匹战马,在千马万马中纵横驰骋……,太酣畅淋漓了,此曲只能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杨非也一脸惊喜地望着丁坤,心想他若不是胸有乾坤的大丈夫,焉能做出此等大气磅礴的诗词……   好!程咬金脸色涨红,激动地率先起身鼓起掌来。   店中食客也纷纷起身叫好……   啪,丁坤突然又拍了下桌子,店中刹时变得格寂静,只听他缓缓说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   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   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杨非直接傻掉了,这家伙的故事太精彩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故事,她痴痴地看着丁坤,忽然觉得这小子很有趣,没那么讨厌了……   程咬金听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时,忍不住开口叫好,他太喜欢张飞了,当他听到张飞痛打督邮,当时爽歪歪了,激动地差点掀翻桌子……   徐茂公一边听一边感叹,丁贤弟真是个奇才,为什么就是不肯做官,想到这里,他不禁偷偷看了看杨非,一见她满脸痴迷,他不禁暗自替丁坤高兴,这姑娘看上我兄弟了,这下他可要出人头地了……,正胡思乱想之际,却听丁坤一拍桌子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正在兴头上的程咬金这下不干,顿时吵吵着说:“阿坤,你这人不爽利,分明是吊人胃口。快说,那关云长和华雄怎么样了?”   “阿坤,接着讲啊。”   “就是,这心里头百爪千挠,快痒死了。”……   食客们也不干了,纷纷闹将起来,堵着不让丁坤出门。   丁坤一愣,没想到隋朝还有这么多三国粉,呵呵,既然粉丝这么热情似火,那么明天就可以卖门票了。   “各位乡邻,这书太长几个月也讲不完,今天太晚了,大家各自安息了吧,明天我还在这里继续讲。”顿了顿,丁坤又说:“不过明天要收门票,五文钱一位,到时大家把钱都交给一郎大哥。”   哄,食客们一听顿时乱了,听个书还要收钱,这阿坤也太贪财了吧。   程咬金闻言眼前一亮,五文钱一位,若有一百人听书,那就是五百文,嘿嘿,比老子贩私盐还赚得多。   想到这里,他把牛眼一瞪,恶狠狠地冲食客们喊:“吵吵什么?听书就该给钱,不然说书人都饿死了,这么晚还不回家去,准备好钱明日再来听书。”   一看程咬金凶神恶煞的模样,众人吓了一跳,顿时不再吵吵,纷纷缩着头走了出去。   这时店家却颠颠地跑到丁坤面前,笑着说:“阿坤,你可千万别到其他店里去说书,你今日在这里说书,店里的客人比平常多了几倍,放心,我也不亏你,从明天起,你和一郎的吃喝我全包了。”   “那敢情好。”   丁坤和程咬金对视一眼,得意地开心大笑。   望着得意洋洋的丁坤,杨非气得牙根痒痒,哼,看你能得意几天,明明一身本身却不思报效朝廷,想躲在这里闷声发财,没门!过几天我就让姐夫宇文化及来拆了你的摊子。    卷一 5、英明决策 广阔无垠的草场,到处都是养眼的绿色,一匹匹骏马在草地上奔驰,蓝蓝天空中覆盖着几朵悠悠的白云。   宇文化及深吸一口带着草腥味的空气,心里满意极,仿佛五脏六腑都要化了。   自己这个驸马都尉干得真爽,掌管着天下的马场,那些场主争着拿金银珠宝来巴结,否则他们根本活不下去,因为朝廷战马的选购,基本上是自己一个人说了算。   这次来齐州马场选购战马,妻子南阳公主和她妹妹杨非儿,非要闹着一起来,一想起杨非儿,宇文化及便觉一阵头疼,这丫头就是个惹祸精,搞出乱子总是自己这个姐夫替她收拾,如果有几天她没惹事,自己反倒不习惯了。   不过这几天,这姐妹俩表现的很奇怪,总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南阳晚上也睡在妹妹屋里,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难道是自己和丫鬟偷腥的事,被杨非儿这个鬼精灵发现了,不好!被皇帝老儿知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想到这里,宇文化及再无心欣赏马场的风景,起身翻身上马朝驿馆奔去。   回到驿馆,宇文化及从仆人口中得知,南阳和杨非儿这姐俩一早就出门了,他当即嘱咐仆人看好门,如果姐俩一回来,就马上告诉他。   安顿妥当,宇文化及立刻来到后院,翻窗跳进杨非儿屋里,当即翻箱倒柜乱找一气……   找了大半个时辰,宇文化及一无所获,他不由失望地跌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不经意间瞅见桌角的一摞纸笺,顿时眼前一亮,拿过纸笺读了起来:话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嘶,有趣有趣,宇文化及低头贪婪地看了起来。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宇文化及在驿站大门口转了足足快两个时辰,这才看见南阳和杨非儿坐着马车回来,他顿时眼前一亮,匆匆上前将二人扶下车,猴急地问:“你们这是上哪去了?都快打灯了,怎么才回来?”   南阳没吱声,一低头走进驿馆去了。杨非儿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宇文化及一愣,立刻又谄笑着说:“莫生气,这不是担心你们才问吗。”   哼,杨非儿白了他一眼,扭身走了进去。   哎,宇文化及长叹一声,谁叫咱想知道吕布后来怎样了,沒法子,还得求着这丫头。   “哎,等等我。”宇文化及颠颠地追了过去。   驿馆客厅,待姐俩洗漱后,宇文化及马上亲手奉上为俩人准备的夜宵,又小心翼翼地侍立一旁,巴巴地望着杨非儿,期望她说两句《三国演义》。   “妹妹,那吕布真可怜,想不到他英雄盖世,就那么死了。”   “切,要我说还是貂蝉最可怜……”   什么人杀了我的吕布?老子找他玩命去,宇文化及只觉天旋地转,当即怒不可恶地问:“告诉我,是谁杀了吕布?”   杨非儿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气地说:“当然是曹操喽。”顿了顿,又说:“不对,吕布应该是被那个说书人说死的。”   “说书人?”宇文化及觉得脑子有点跟不上。   不对头,姐夫怎么知道吕布?杨非儿恍然大悟地指着他,说:“可恶,你居然偷看我的文稿。”   宇文化及大窘,都怪自己心太急,一时大意说漏了嘴,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认栽了:“非儿莫生气,你写的太好看了,我一时没忍住才去偷看,如今被你发现我认打认罚。”   一直没吭声的南阳也很生气,自己的丈夫沒出息,居然偷看妹妹的文稿,不过也难怪,《三国演义》实在太精彩了,换作他人也会偷偷看。   想到这里,她不由叹了口气,劝妹妹道:“妹妹莫生气了,你姐夫既然认了错,你就罚他好了。”   既然姐姐已开了口,自己也不好再计较,杨非儿悻悻地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心想如果让姐夫去拆了丁坤的摊子,那小子肯定没处去了,只能乖乖的向自己缴械投降,去参加朝廷的策试,一方面他做了官,另一方面也为朝廷招揽了人才。   “你认罚?”   “认罚认罚,你想怎么着都行。”   “那好。”杨非儿似笑非笑地说:“我让你去拆了一个人的摊子。”   一旁的南阳听了心里一惊,忙插话问:“妹妹,是什么人惹你生气,要拆人家摊子?”   “嘻嘻,其实这个人姐姐也认识。”杨非儿说:“就是中午说书的那个丁坤。”   “胡闹。”南阳气笑了:“丁坤说书那么好,一看就是个才子,你拆人家的摊子,岂不是断了他的后路。”   “哼,我就是让他无路可走,乖乖向我来认错。”杨非儿一字一句地说。   …………   晚风吹在东阿县城的石板路上,弯月爬上柳梢,听着程咬金肩上搭裢里铜钱碰撞的悦耳声,丁坤心里像灌了蜜,他忽然发现夜色如此美好。   “哎,阿坤你知道咱们今天挣了多少?”程咬金扭头问。   丁坤一笑没有吱声。   “嘿嘿,足足一千文,照这样下去咱哥俩就发了。”程咬金自问自答地说:“我前阵托人给你做了件长衫,你穿这身说书太寒碜。”   “多谢程兄。”丁坤驻足,转身对程咬金说:“我到了,咱们明儿见。”说完,便转身进了客栈。   奇怪,阿坤这阵子突然话变少了,难道是说书累着了?程咬金疑惑地摇了摇头,转身走远了。   其实程咬金猜错了,丁坤之所以话少了,是因为有心事,他有十几天没做梦了,自打前世遭电击之后,他就有了做梦预知第二天事情的异能,自从改变了徐茂公对自己的看法之后,丁坤就深信依赖这种异能,但奇怪的是,作别徐茂公后自己就再也沒做过梦,所以他想早早睡,看还能不能梦到什么。   这一晚他果然做了个梦,梦中:一位尖嘴猴腮、衣着光鲜的男子,冲上台来,抓住自己的衣领,说:“可恶,你这厮把咱的吕布给说死了,却还满脸笑意地说那曹操。”说完,他一转身对众家奴说:“来呀,拆了他的摊子。”   丁坤大急,连忙说:“别拆别拆,吕布死了我也很难过。”   那男子一摆手,蛮橫地说:“不行,太迟了,因为你已经笑过了。”……   不要!丁坤大叫一声自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   嘶,丁坤吸了口凉气,看样子明天得让程兄找几个人看住那男子……   翌日。   宇文化及和十几个家奴骑着马,在官道上向东阿县飞驰而去,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杨非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喃喃地说:“臭小子,这次定要你好看。”   程咬金、尤俊达、李如圭三人站在酒店门口极目远眺,一个时辰后,尤俊达不耐烦了:“程兄,你说的那个尖嘴猴腮之人为何还没到?”   “我哪儿知道,反正阿坤交待了,咱们照办就是。”程咬金回头瞪了他一眼。   尤俊达大怒:“你这厮好沒道理,我好歹也是个庄主,就这么干站着替你把门吗?”   程咬金冷哼一声:“不高兴,你就回去……”   这时,李如圭突然一指前方,说:“别吵,是这个人吗。”……   宇文化及拴好马,向门口的黑脸大汉交了一锭银,带着十几个家奴,大摇大摆地走进店里,独自占了一张桌,喊道:“小二,上茶!”   通通两声,尤俊达、李如圭两人冷不丁在他左右坐下,宇文化及眉毛一轩就要发火,却发现这两人长得凶神恶煞、孔武有力,顿时把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尤、李二人见状,相视微微一笑。   这时,只见丁坤一袭青衣飘然上台,一拍醒木缓缓唱道:黯淡了刀光剑影   远去了鼓角争鸣   眼前飞扬着一个个   鲜活的面容   湮没了荒城古道   荒芜了烽火边城   岁月啊你带不走   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兴亡谁人定啊   盛衰岂无凭啊   一页风云散啊   变幻了时空   聚散皆是缘啊   离合总关情啊   担当生前事啊   何计身后评   长江有意化做泪   长江有情起歌声   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   人间一股英雄气   在驰骋纵横   听着听着,一滴泪水从宇文化及眼眶滑落,吕布跨着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的英武形象浮现在他眼前,虽然他被曹操用计杀死,但他英雄的形象一直在自己心里……,想着想着,宇文化及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喝彩。   店内众人也纷纷跟着叫起好来,霎时间掌声雷动。   随着丁坤阴阳顿挫的声音,宇文化及的心上下起,一会紧张一会又哈哈大笑,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精彩的故事中……   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当丁坤一拍醒木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后,宇文化及这才恍过神来,结束了,他向店外一看,天已经黑了。   居然把砸场子的事忘到九宵云外去了,宇文化及心里喑自震惊,这《三国演义》其实就是部兵书,能写出这样一本书的人,绝对是旷世之才,这样的人才更应该揽入宇文家门下。   幸亏自己没拆他摊子,既然天色已晚,干脆就住在东阿县,明天接着听书,顺便请丁坤吃顿酒套套近乎。   想到这里,宇文化及被自己英明的决定感动的一塌糊涂。 卷一 6、改变命运   宇文化及赖在东阿县一待就是半个月。   杨非儿在齐州却是度日如年,她并不看好草包姐夫的办事能力,然而身在齐州,山高皇帝远,只能抓他来顶杠。令她始料不及的是,这家伙居然半个月没有音讯,在东阿乐不思蜀,哼!一定是被丁坤那小子收卖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月季花,花朵仿佛幻化成丁坤那张可恶的笑脸,而且越看越让人生气,哼!她下意识地一把抓下花朵,揉了个粉碎。   细碎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丫鬟小心翼翼地穿过后花园月门,站在她旁边说:“殿下,刺史府的刘夫人过来探望,您要见见吗?”   “让姐姐接待她,我就不见了。”杨非儿说。   “可是。”丫鬟犹豫了一下,说:“南阳公主一大早就去了东阿县,说是找驸马去了。”   什么去东阿找驸马,分明就是憋不主听书去了,呵呵,看来丁坤的魅力不小,姐姐居然也着迷了。   杨非儿叹了口气,对丫鬟说:“罢了,请刘夫人去我房中叙话,我稍后便到。”   丫鬟应了一声,躬身退出园去,杨非儿整了整云鬓、理理衣物,这才移步向园外走去。   杨非儿一踏入房门,便看见刘夫人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摞书稿在看,连她进屋也没有发现。   她一蹙眉轻轻咳了两声,刘夫人一怔,回头看见公主,连忙起身福了福,手里却依然紧紧抓着书稿。   “夫人请坐。”杨非儿回了一礼,把刘夫人让到主座,这时丫鬟奉上茶水退了出去,俩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杨非儿这才指着她手里的文稿,笑问:“夫人,你觉得这文稿写得如何?”   一提文稿,刘夫人马上神色激动,想都沒想便说:“殿下写的太好了,我才刚看了两页,便已入迷了。尤其是开篇那首诗词更是大气磅礴、气吞山河,读了让人浑身颤栗,心潮久久不能平息。”   杨非儿哑然失笑,看不出又来了个识货的,这刘夫人虽然口中谦虚,但却能做出如此评价,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人,比自己也不逞多让。   但是见她如此夸赞自己,顿时有些汗颜,毕竟书稿不是自己所写。   “夫人夸错人了。”杨非儿笑着说:“其实书稿是他人所作,我只不过是代为笔录。”   “还有这等奇人?”刘夫人一惊,忙问:“他是何人?”   “东—阿—县—的—丁—坤。”杨非儿神色玩味,一字一句地说道。   刘夫人闻言没吱声,低头想着什么,过了好一阵,才起身庄重地施了一礼,说:“多谢殿下,让我知道齐州竟还有此等大才,若此人能陪我家麟儿读书,何愁我儿来年不能高中。”   杨非儿吃惊地看着她,心想这些人都怎么了,是个人才都想往家里拉,哼,做梦!因为丁坤早就被我看中了,他是杨家的人。   杨非儿心中虽然不满,但嘴上却笑着说:“夫人高见。”   杨非儿和刘夫人心不在焉地又聊了一阵后,刘夫人便起身告辞,不过临走时她请杨非儿把书稿借给她抄录,因为她想让丈夫刘刺史和儿子也拜读一下这部大作。   杨非儿丝毫没有犹豫,便痛快地答应了。   数日之后,齐州的官宦之家和大家族间流行风靡一部叫作《三国演义》的手抄本,人人争相传阅,居说刘刺史为了看书还教训了儿子一顿。   …………   东阿一家赌坊,丁坤和宇文化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堆银锭。   半个月下来,俩人成了标准的酒肉朋友,今天是丁坤第一次进赌场。   宇文化及大力一拍他肩头,另一只手准备把银子全部划拉出去,兴奋地问:“丁兄!这把买大还是买小,如果赢了,咱哥俩可以去齐州城的群芳楼,痛痛快快地玩几天。”   丁坤一皱眉,来到隋朝好几个月了,一股疲倦和孤独的落寞感涌上心头。   自己也需找个女友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娱乐比搂着一个美女睡觉更使人惬意的。   最好是杨非儿,宇文化及一次酒醉后说漏了嘴,说杨非儿是女扮男装,并且还是他小姨子,现在仔细回想,杨非儿长像其实不错。现在最好是赶回客栈去睡一觉,希望能梦见她。   想到这里,他随口应付了一句:“压小。”   宇文化及闻言毫不犹豫地把银锭全部推了出去,四周赌徒齐声惊叹。   和官狂摇一阵骰蛊后,慢慢打开盖子,宇文化及和赌徒们连忙一起围过去观看……   哄……,众人齐声叹息,居然开小。   输了!宇文化及傻了眼,他低头纳闷了一阵,忽然又开怀大笑,拍着丁坤肩膀说:“过瘾,从来没输的如此痛快,丁兄别在意,这点钱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打发掉宇文化及,丁坤立刻赶回客栈去发梦。   他梦到和杨非儿在城外河边并肩走着。听到自己不住逗她说话,杨非儿只是冷淡地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当他拉住她的手,问及她平时爱做什么时,杨非儿停了下来,沉着睑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这个孟浪好色之徒,妄费我一片苦心,想让你参加策试入朝为官,造福百姓。你知道李靖是怎么评价《三国演义》中的计谋和兵法吗?他说权谋争斗或许还可以,但是在一刀一枪的战场上可能行不通,因为战场上是要见血的,需要从士兵协同作战的训练、安营扎寨、后勤军粮等等细处着手。”顿了顿,她失望地叹口气,又说:“而你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只知道躲在乡间说书挣些小钱,要说书挣也该去长安。哼!我对你太失望了。”说完,急步走了。   丁坤赶上去说:“至少让我送你到城里,好吗?”   杨非儿怒道:“不要跟屁虫般跟着我,给旁人看到发生误会时,谁来顾全我的名声?”   言罢,顿足而去。   丁坤感觉大受伤害,呆立河边。   这时窗外传来鸡鸣,丁坤一下从梦中惊醒,满面羞愧。   想到梦中由杨非儿转述李靖对自己兵法评价,丁坤连忙跳下床,点灯,拿出纸和笔,努力回忆起戚继光的《纪效新书》。   午时,丁坤依时来到酒店,望里一瞧却未看见宇文化及,便问一旁忙着收钱的程咬金:“程兄,宇文化及去哪了?”   “呵呵,你还知道吗?”程咬金一边收钱一边笑着说:“听说他昨晚被老婆拧着耳朵,抓回齐州去了。”   “噢,我进去说书了。”丁坤魂不守舍打了声招呼,今天杨非儿会来吗?   下午,丁坤说完书,正准备回客栈时,猛一抬头发现杨非儿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他心头一震,果然和梦中一样。   杨非儿移步来到他身前,轻轻说了句:“和我去河边走走,我有话对你说。”   又来,在梦中羞辱我一次还不够?丁坤从袖中拿出一摞纸,递结她说:“对不住杨兄,待会我还有些琐事,就不陪你看风景了。这是我新琢磨的兵法,叫《纪效新书》,其包括:士兵操练、鸳鸯战阵、后勤补给、依据地形临机制敌等细节,你拿回去看看,如果有用就献给朝廷。”顿了顿,又说:“另外,《三国演义》上的兵法是些权谋之术,不一定适合真刀真枪的实战。”   杨非儿心头狂震,奇怪,他怎么和李靖的见识如此相似?   犹豫地接过兵书,杨非儿喃喃地问:“有什么重要事,去河边走走也没空吗?”   丁坤呵呵一笑,说:“我可不想坐井观天、夜郎自大,所以我准备去长安城说书挣大钱。”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去。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杨非儿双眼闪现一片迷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知道我想说什么?   出了门丁坤逃也似地奔回客栈,关上房门大口地喘着气,总算完美地过了这一关,在杨非儿面前保留了尊严。   在前世,通过阿兰的事以后,他觉得自已再不应爱上任何女人。   她们只应是用来调剂生活,添点姿采,真正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事业,有了钱,人生才会有意义。   钱是换取尊严的唯一法宝。   当晚,程咬金找他来喝酒,丁坤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程咬金吃地看着他,问:“阿坤,你看来整个人都不同了,从没见过你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丁坤微笑着说:“我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从明天起我不打算再去说书,我想去长安,见见大世面。”   程咬金眼中有些不舍,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又抬头笑着说:“阿坤,其实你去长安混也挺好,我祝你发大财。”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不想再窝在这儿混吃等死了,前些日子秦二哥约我去投张须陀将军,我原本有些心动,现在好了,你有了去处,我也能安心投军去了。”   丁坤闻言大为感动,端起酒碗对他说:“好兄弟,咱们走一个。”    卷一 7、柱子   那晚他们喝了很多酒,俩人趴在桌上透过窗户看月亮,透过皎洁的月光,丁坤眼出朦胧地现了阿兰的身影,他不禁一阵心痛,哭着说:“程兄,你快看阿兰在月亮上,她死了,都怪我沒早点打电话。”   阿兰?电话?   程咬金晕晕乎乎地,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咧着嘴问:“嘿嘿,阿坤,这二位是哪路英雄?”   呃,丁坤打了个酒嗝,神志不清地说:“阿兰……她……在香港,电话在家里……”话未说完,他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这一夜无梦,丁坤睡得分香甜。   第一声鸡鸣,丁坤爬起床匆匆洗漱完毕,又趴在桌上给程咬金写了封留言信,这才背起早就整理好的包袱,下楼叫起老板结清店钱,长吁一口气,出店门而去……   日上三竿,程咬金猛然惊醒,坏了,说好今天要给阿坤送行,天不早了可千万别迟了,他穿好衣服匆匆抹了一巴脸,向客栈方向奔去。   一到客栈门前,程咬金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徐茂公、杨非儿和南阳公主、宇文化及,还有一百多个听书迷黑压压一片站在前方。   听见他的脚步声,众人一齐回过身,杨非儿立刻满脸着急地问:“程大哥,丁坤去哪儿了,店主说他天没亮便结账走了。”   走了?阿坤就算要走,也一定会给我打招呼。   “待俺去他房间看看。”程咬金挤过人群,进了客栈三两步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瞧,发现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丁坤的人和包袱都不见了,顿时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正在失望之际,一抬头却发现桌角放在一封信,他连忙抓起信,起身向楼下奔去。   客栈门前,程咬金神色焦色地把信递给杨非儿,问:“你快看看,阿坤在信里说什么?”   杨非儿打开信,一看便怔住了,过了一会才缓缓读道:“程兄: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言罢,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哄,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沉默良久,徐茂公慨叹一声:“奇人,丁贤弟不愧为当世俊才,就连大白话也讲的这么情深意长、仙气十足。”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徐道长说的有道理,也只有才他能讲出《三国演义》那样的评书,可是阿坤就这样走了,以后大伙上哪儿去听书……   这时,程咬金却突然大哭:“兄弟啊,你写的这叫什么信?老程我听不懂啊!”   …………   真不够朋友,说好一起去群芳楼找乐子,居然一个人偷偷溜了。宇文化及骑在马上不满地抱怨。   南阳和杨非儿坐在马车里,起初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压抑,不料杨非儿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姐姐,其实丁坤有时候让人觉得挺怪,就像两个人。既冷漠又多情。所做之事常常出人意料。”   意味深长地看了妹妹一眼,南阳笑了笑算是回答。   “姐姐知道吗?”杨非儿又自顾地说:“前些天我手抄了《纪效新书》差人给李靖送去,红拂姐姐命人回话说,李靖一看此书便大加赞赏,更对丁坤是惊为天人,要我一定替朝廷留住这栋梁之才。”   南阳一惊,说:“没想到还有此等事,想那李靖自负深喑行军布阵之妙,当世不作第二人之想,竟然对丁坤如此推崇。”顿了顿,又问:“妹妹,你为什么不把《纪效新书》真接献给父皇,进而举荐那丁坤,反而要走弯路?”   哎,杨非儿幽幽叹了口气,说:“父皇如今被宣华夫人那狐媚子迷惑地失魂落魄,就连母后的话也听不进去,又怎会关心一本兵法?”   是啊,南阳点了点头,宣华夫人原本是隋文帝杨坚的妃子,文帝驾崩后,炀帝贪恋她的美貌,便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将她纳入后宫,一时间各门阀和官员中对他这种违背伦理的举动纷纷指责反对,但炀帝依然我行我素,已渐渐有了昏君的影子。   宇文化及的公务早已处理完毕,之所赖在齐州不肯回长安,一方面是听书上了瘾,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替家族拉拢丁坤。   回到驿馆,杨非儿吵吵着要回去,正好遂了他的心愿,所以他想都没想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命丫鬟、仆人麻溜地收拾好行装,赶上几辆大车,一路朝长安方向而去。   杨非儿心里着急,想早点赶上丁坤,与他结伴而行,于是在路上不住地催促宇文化及,然而半个月的紧赶慢赶,长安城已遥遥在望,还是没有发现丁坤的影子。   他不会在路途中遇到了强盜吧?杨非儿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作为一个刚来到隋朝的穿越者,丁坤对长途出行,根本没有一丝安全防范意识,经过二十几天的长途跋涉,快进长安城的北门时,他伸手去包袱里拿路引,却发现不知什么候,一百多两银子和路引不知在什么时候全丟了。   银子倒好说,不过没路引就麻烦了,因为在隋朝,各地方都有户籍制度,辖下子民俱登记在册,如要出门,则须有路引等物品,由当地官府出俱。以此来证明身份。   望着巍峨的城墙,丁坤停下了脚步,该如何混进城去。正在这时,一个运粮的车队赶了过来,丁坤灵机一动,趁着旁边人没注意,偷偷混进车队,低着头推起车来……   身无分文、没有户口,丁坤站在繁华的长安大街上哑然失笑,望着衣着光鲜、说说笑笑的行人,他感觉自己活像前世的那些北漂。   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里传来一阵阵肉香,咕,丁坤的肚子叫了一声,好饿!该挣点钱填饱肚子了。   一家酒店门口,丁坤拱手对老板笑着说:“您只要让我在店里说书,保证客人比现在多十倍,呵呵,到时您只要看着给点工钱,其实我这人不贪,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老板眼珠一翻,吃惊地说:“啥子?管吃管住还想拿工钱,我这个小店一个月下来,勉强才能包住一家人的吃喝,哼哼!你拿了工钱,让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   丁坤闻言连忙笑着解释:“老板,我的意思是,如果生意好,大家都有钱赚……”   老板一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他,说:“甭说了,你今天就算说破大天来,也休想让我雇你,别再浪费口舌,去别家再试试。”……   第五家店铺门口,丁坤一拱手刚要开口,就见店内的小二冲了出来,没好气地对他嚷嚷:“快走快走,东家老早就瞧见你了,哼!跟老子抢饭吃,告诉你,这儿没活儿让你干。”   望着一脸凶相的小二,丁坤尴尬地拱手笑了笑,低头转身又向前走去。   傍晚,丁坤的身影出现一个叫做藏香阁的店门口,他刚要向门口的跑堂说明来意,只见店里冲出一个精瘦的男子,来到他面前便问:“是柱子吧?你怎么才来?昨个老王头回老家时,还说你今早上准到。”   丁坤一愣,心说认错人了吧?于是连连摆手说:“我不是…………”   男子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不是有意就好,现在店里正缺人手,快随我进去换身衣服,你顶老王头的缺,给人端茶倒水总会吧。”   丁坤一进门,便觉一股浓烈刺鼻的脂粉气扑面而来,再一瞧,看见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红男绿女,心中猛然一惊,靠!居然是家妓院。   一连几天,丁坤拎着茶壶,楼上楼下的上下乱跑,替客人们倒茶递水,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偶尔得空歇息,他不免感叹,吃个饱饭真不容易。   生活虽然枯燥,但也不全是毫无乐趣可言,有时候靠在柱子上休息,听着台子的翠翠唱小曲,便是他一天之中最惬意的享受。   精瘦男子叫候三,是妓院龟公,管理妓院的杂务,也许是因为老王头的缘故,候三对丁坤额外关照。   呵呵,或许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丁坤自嘲了一下。   时间过得很,一晃就是一个月。   这一天,白天客人不多,丁坤帮后厨干了点杂活。傍晚,他拎着茶壶不住向门口张望,奇怪,翠翠和她爷爷怎么还没到,按照往常的习惯,这爷俩早就该到了。   候三从后堂蹿了出来,大声吩咐道:“大壮,你去翠翠家催一催,都这么晚了,他们爷俩怎么还未到。今晚宇文公子和李公子专程来听她唱曲儿,如果出了岔子,咱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得嘞,小的这就去。”大壮应了一声,身影消失在门口。   丁坤闻言一惊,宇文公子?别是宇文化及那小子吧?让这个碎嘴子知道自己在妓院里混,第二天便会闹得滿京城皆知。到时也不知道杨非儿会怎么看自己,不行,眼下最好躲一躲为妙。   想到这里,他跑到候三身边,笑着问:“侯总管,我想打听一下,今晚来咱这儿的宇文公子和李公子分别是谁?”   候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是宇文成都和李元吉,怎么?你认识他们俩?”   呼,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丁坤拍了拍胸脯,笑着说:“不认识不认识,我只好奇随口问问。”   “柱子,我告诉你,没事别瞎打听,这是咱这行的规矩,知道了吗?”侯三瞪了他一眼。    卷一 8、翠翠的麻烦   听楼上的姑娘们私下议论,宇文成都和李元吉这俩货,都是色中恶鬼,滴蜡、抽皮鞭的花样无所不精,上次头牌花魁赛花红和牡丹陪李元吉过夜后,俩人第二天走路直打晃,据说她们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丁坤闻言纳罕,李元吉都如此变态,宇文成都就更可怕了,那可是一拳能打死头牛像泰森一样存在的主儿。   难怪楼里的姑娘们一见到他们就躲,虽然他们出手阔绰,可姑娘们宁愿饿死也做不接这单生意。   所以候三的差事很难做,一般人根本干不了。   这时大壮回来,说翠翠染了风寒,刚刚喝了药,和爷爷一块正往这儿赶。   “还好还好。”候三长出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转身大声吩咐众粉头:“姑娘们待会都精神着点,千万别触了两位公子的霉头,如果替藏香阁惹下麻烦,别怪我候三事后不讲情面。”   丁坤这时看见翠翠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立时关切地望着她。   翠翠似乎对他没有多大好感,埋首走上台,看都没看他一眼。   “柱子!”两位花魁其中之一的赛花红,一身火红走了过来,横了丁坤一记媚眼,未语先笑:“我说柱子,你来来我们藏香阁快一个月了,怎么看都不看姐姐我一眼?别一个劲儿盯着翠翠了,人家卖艺不卖身,是个正经姑娘。”   再用眼多电了他一下之后,才带着一阵香风擦身而去。   她的美色虽稍逊杨非儿,却胜在骚媚入骨,又会打扮,谁也不能否定她对男人拥有巨大的诱惑力。   丁坤略感快意,因为通过赛花红,他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庆幸还有女人对他感兴趣,虽然他再不会相信任何女人了,阿兰就是最好的例子。   牡丹向着赛花红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又俏又可爱。   两位花魁看起来相处得并不十分融洽。   她外表较赛花红端庄,可是一对眸子机智狡黠,看来侯三对她“狐媚子”的批辞,虽不中亦不远矣。   她比赛花红最少高了半个头,比之近六尺高的丁坤也只矮了少许,样子算不上是美人儿,却很有性格,配合她的高度,使她有种骄傲出众的魅力。   大厅里客人渐渐多了,变得有些嘈杂。   丁坤马上忙活起来,在各桌间来回穿梭,满面笑容地替客人斟茶倒水。   候三旋风般跑过来,由丁坤身旁掠过,来到赛花红和牡丹两桌之间说:“你们今天谁也先别接客。”   牡丹戒备地说:“为什么,不接客难道饿死吗?”   赛花红干脆说:“我没有空,早就和张公子约好了。”   候三把眼一瞪,说:“这俩活阎王昨天就派下人通知了我,要我给他们留俩好姑娘,我早推说了你们没有空,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如果没空,今后也不用在藏香阁待着了。”   心想这下完了,但赛花红嘴上却说:“上次我还没有受够吗?这种钱不赚也罢!千万不要找我!”   候三冷冷地看了俩人一眼,说:“至于去不去,二位掂量着办。”说完,不顾而走。   望着愁云惨淡地两位花魁,丁坤心下恻然,悄悄走过去安慰了俩人一句:“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忧郁,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说完,转身又去给客人添水。   赛花红和牡丹闻言同时一怔,未几俩人又对视一眼,望着丁坤忙碌的背影,笑着流下泪水。   这时,不知谁悄悄喊了一句:“快看,那俩太岁来了。”   丁坤闻言连忙朝门口望去,只见两位公子装束的青年男子,带着几名恶仆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其中一位神情严肃、体格健壮,应该就是宇文成都;而另一位仪表堂堂、神情阴鸷,应该就是李元吉了。   奇怪,这俩人怎么凑一块了。   两人大刀金马地坐在大厅最中间桌子旁,李元吉转头看了一眼候三,候三立刻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冲赛花红和牡丹摆了摆手,她们齐声一叹,努力挤出笑脸,一扭一摆地向大厅中间走去……   丁坤上前替宇文成都、李元吉倒好茶水,然后退立一旁。   李元吉搂着赛花红,当即淫笑着上下其手一阵乱摸,宇文成都则抱着牡丹,向台上问道:“翠翠,有什么新曲,快唱来听听。”   这时,候三颠颠地跑过来,替俩人端上酒菜。   翠翠向台下施了一礼,唱道:兄弟姐妹听一番,今个我来唱几段,人的一生为吃穿,酸甜苦辣都尝完,花钱容易挣钱难……   丁坤闻声一皱眉,翠翠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看来感冒有些严重。   李元吉端起酒杯,正想一饮而尽,听到翠翠嘶哑的嗓音,心中顿时不快,噗地一声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当即骂道:“什么狗屁酸曲,唱得好难听,成心搅扰本公子的兴致吗?”   宇文成都闻言一皱眉,心里也不高兴,按照老爹宇文述的安排,自己好不容易才搭上李元吉,进一步去摸摸唐公李渊的老底,眼看事情有了眉目,却不料被翠翠给搅和了。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牡丹,脸一沉对台上的翠翠说:“你给我下来,快向李公子赔罪。”   翠翠吓了一跳,当即颤抖着走下台来。   这时,侯三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连连向李元吉作揖,说:“李公子,请听小的说,翠翠姑娘原本今天染了风寒,因为您和宇文公子要来,小的才坚持要她今天来唱一曲,没想到却让公子败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   丁坤闻言暗自点了一下头,心想侯三为人不错,原是个有担当的。   不料一旁的宇文成都突然抬脚,一脚把他踢飞,手一指骂道:“老货,要你多嘴,给我滚一边去。”回头又一指翠翠,说:“休要插嘴,今日我只找她理论。”   李元吉见状很满意,冲宇文成都一笑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翠翠说:“你败了我的兴致,该不该罚?”   翠翠吓得头也不敢抬,嗫嚅地说:“该罚……”   “那好。”李元吉指着桌上的酒坛,说:“你只要喝光坛里的酒,我就不怪罪你了……”   “李公子,她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她喝光一坛酒,岂不会要了她的命。”丁坤再也看不下去,挤进人群,一拱手对李元吉说:“要喝酒是吧,我来替她。”   李元吉起初大怒,但眼珠一转,7笑着对丁坤说:“行啊,你想替人挡事,先喝光它再说。”   “呵呵,没问题。”丁坤一耸肩说。   宇文成都也饶有兴趣地看着丁坤。   眼见丁坤抓起酒坛,翠翠于心不忍,连忙劝道:“丁大哥,你别喝……”   丁坤没说话,笑着看了她一眼,举酒坛一饮而尽……   喝完酒,丁坤打了个酒嗝,笑着问李元吉:“酒喝完了,我们能走了吗?”   “且慢!”李元吉似笑非笑地盯着丁坤,说:“酒虽然喝了,但小曲我还没听。”说着,一指翠翠又说:“除非她再唱个十八摸,我就放了她。”   “别呀,她嗓子坏了,唱的不好听。”丁坤笑着对李元吉说:“不如让我替她唱一曲。”   咦,这小子会唱曲?别是缓兵之计吧,宇文成都突然插话,问:“若你也唱的不好,该当如何?”   丁坤双手一摊,神态轻松地说:“简单,在下认打认罚。”   “有意思。”宇文成都呵呵一笑,转向李元吉,问:“李兄,你意下如何?”   “有趣有趣,本公子从来还末听过男人唱曲。”李元吉拍手笑道,然后冲翠翠摆了摆手,说:“你走吧。”   赛花红和牡丹见状,连忙将发呆的翠翠拽到一边,劝道:“妹妹别发呆了,你快走,恐迟了那李公子又改主意。”   “不,丁大哥替我挡灾,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翠翠神色坚定,十分执拗地说。   俩人又劝了一阵,但翠翠还是不肯独自离去,赛花红和牡丹叹了口气,一左一右便陪在她身边。   翠翠担心地看着丁坤,只见他拿了面小鼓走上台,咚咚咚一敲,唱道:“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即是男儿当自强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望着台上的丁坤,翠翠惊呆了,眼前仿佛出现黃沙漫天的战场,英武的战士们手持钢刀、长矛,跨着骏马向敌人飞奔而去……,太热血、大奔放了,翠翠只觉得一股英雄的男子气扑面而来,望着丁坤,她不由痴了。   她身边的赛花红、牡丹两人脸色涨红,情不自禁地打着节拍,轻轻地跟着丁坤和唱起来。   翠翠无意间瞥了一眼宇文成都和李元吉,吃惊地发现,这俩人已忘乎所以地跟着和唱,偶乎还抓起酒坛猛灌一气,尤其是那个李元吉,还大声叫着真爽。   环顾整个大厅,已没有几个稳坐不动的人,全都神亢奋地盯着台上的丁坤。    卷一 9、那是家青楼   狂热的情绪在大厅的每个人心里蔓延,他们的脑海里只有丁坤铿锵有力的歌声,这小曲儿太奇妙了,从来沒有听过这样节奏的小曲,它的用词如此直白,却又如此鼓舞人心、让人热血沸腾。   丁坤的首场演出获得空前成功,客人们喊着“柱子、柱子”,激动地往台子上扔物件打赏,一时间,铜钱、金锭、银锭、首饰布满了整个台面。   然而最让人吃惊的还是李元吉,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大笑着让仆人抱出一小箱银锭摆在台上,在他眼里,丁押的小曲就是为他而唱,如果打赏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上挂不住。   宇文成都不满地看了李元吉一眼,心想你这样做,让老子很跌面儿,当即向后一摆手,仆人也抱了一箱银锭放在台上。   然后,李元吉和宇文成都对视一眼,开怀大笑。   “好!”不知谁喝了声彩,大厅里众人的情绪又一次被点燃。   候三被台上的钱物晃花了眼,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子平常看起来憨头憨脑,沒想到天生一副好嗓子,一支小曲儿的打赏竟比藏香阁一个月的收入还多。   不过这满台的金银首饰,都是冲柱子一个人而来,运气好也许能分上一杯羹,但是大部分还得归柱子,想到这里,侯三不免产生了一丝嫉妒。   翠翠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喜悦之情代替了之前的恐惧,柱子带给她的惊喜太猛烈了。说实话她以前几乎没有留意柱子的存在,他在翠翠的印像里,就是个极其普通的跑堂,虽然她知道柱子常常偷偷看自己。   他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翠翠心里一阵窍喜。   赛花红、牡丹两位藏香阁的花魁早己经看痴了,她们脸色绯红,水汪汪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丁坤,神态妩媚动人。   不知不觉三坛酒下肚,宇文成都、李元吉都已烂醉如泥,候三见状摇头苦笑,连忙雇好大车,让仆人把这两货都抬了出去。   呼,丁坤终于舒了一口气,刚一走下台就被翠翠、赛花红和牡丹三位美女团团围住。   “丁大哥,我给你倒杯茶,润润嗓子。”   “桔子解渴,我替你剥个桔子。”   “要我说,还是酸梅汤更好,既止渴又解酒。”   看着三位美女神情关切地望着自己,丁坤心中掠过一丝得意,太爽了,没想到被美女关心,感觉竟是美妙。   一旁的候三谄笑了两声,上前几步,说:“姑娘们别争了,让丁公子坐下歇会儿,咱们还是先替公子把台子上的钱物收起来再说。”   话音刚落,三位姑娘一齐鄙视候三,这家伙真会见风使舵,转眼功夫柱子就变成丁公子了。   尽管如此,三位姑娘还是笑着看了丁坤一眼,然后一齐转身去台上收拾钱物去了。……   藏香阁后宅,候三望着桌上两大箱银子和首饰,两眼发光,喃喃地说:“柱子,哦,不……是丁公子,这下你可发了,这些钱物足够你在长安城买座上好的宅院,和几个使唤丫头了。”   ‘使唤丫头’四个字刚落地,三位姑娘顿时回头一齐怒视候三,翠翠沉着脸说:“用不着买丫鬟,我来伺候丁大哥洗漱起居,候大叔你这是让他乱花钱。”   牡丹也说道:“对,红姐和我也能伺候柱子,候管事就别费心了。”   侯三傻眼,心想不就是个使唤丫头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他讪讪一笑,说:“这事还要看丁公子的意思。”   三位美女闻言立刻眼神灼灼地望着丁坤,俏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如果不让她们伺候就马上翻脸。   看着三位美女,丁坤满意地点点头,清秀、妩媚、火辣让她们占全了,如果有所大宅院,自己每天都能和她们生活在一起,啧啧啧,那样神仙般的日子,让人想起来都爽歪歪了。   想到这里,丁坤一拱手笑着说:“呵呵呵,那就多谢三位姑娘了。”   候三闻言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脸皮真厚,也不客气一下,三个美女就这么一股脑通吃了。   随后丁坤把珠宝首饰让候三和三位美女分了,自己只留下了银子。这个举动让侯三等四人激动了大半天。尤其是牡丹表现的最开心,她拍着胸脯说,一定要让柱子在最短的时间内,住上长安城最好的宅院。   …………   嫩寒锁梦因春冷, 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杨非儿平日用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木瓜。上面设着卧榻,悬的是公主用制的联珠帐。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香闺。   杨非儿慵懒地躺在榻上,她的思绪很凌乱,从来没有如此惦记过一个人,因为丁坤,自己昨晚又做了恶梦,在梦中:自己看见他和宇文化及色迷迷地斜卧榻上,分别有两位美女替他们松肩捶腿,榻后还有美女媚笑着替他喂剥女皮的葡萄……,这家伙眯着眼,神情十分亨受,自己大怒,当即想冲过去踹他两脚解气,可是任凭自己再怎么用力,双腿也前进不了分毫,再努力一蹬,自己从梦中惊醒。   明明知道梦是假,但她依然十分生气,自己在这里牵肠挂肚的担心,这臭小子现在指不定躲在亨清福,哼!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走到哪儿肯定都饿不着。   算了,不再想他了,他早已经跟着宇文化及学坏了,一想起宇文化及,杨非儿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个草包前几天还信誓旦旦地当着姐姐南阳的面保证,说他两天之内一定找到丁坤,可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不行!找他去!   想到这里,杨非儿起身,带着几名宫女和侍卫,蹬上马车,出了宫门,直奔宇文府而去。   宇文府的家丁远远看见公主车驾,知道她是来串门,连忙一转身进去通禀,不多时,只见宇文化及、南阳夫妇笑着出府而来……。   宫女搀杨非儿下,南阳上前拉着妹妹的手,笑问:“非儿,这才没回来几天,你又跑来了干什么?”   哼,杨非儿瞪了旁边的宇文化及一眼,悻悻地对姐姐说:“还不是因为他。”   南阳心中疑惑,忙问:“你姐夫他又做了什么错事?”   “他吹牛!”杨非儿生气地说:“到现在还没找到丁坤。”   “原来因为这事。”南阳笑着说:“难怪你着急,我心里也猫抓似的、痒的难受,不知那诸葛亮的博望坡一战结果如何?那张飞看来很不服气,哎!那丁坤一向会吊人胃口。”   “是呀!”宇文化及见机也凑过来,耷拉着脸说:“我更着急,可是我带人快把长安城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沒找到丁坤的影子。”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嘴角又说:“你瞧瞧,为这事我都上火了。”   看他一脸可怜像,杨非儿噗嗤一笑,说:“你活该!”说完,牵着姐姐南阳的手,向府中而去。   宇文化及摇头苦笑,连忙跟了上去。   杨非儿和姐姐穿过抄手游廊,路过二进院子的假山时,忽听后院传来一阵小曲声:“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曰光,胆似铁打、骨如精刚,胸襟百千丈……”   嘶,好雄壮的小曲,杨非儿只觉一股浓烈的男儿英雄气扑面而来,她一愣,好奇地问南阳:“姐姐,谁在唱曲儿?”   “还能有谁?”南阳摇头苦笑:“是四公子宇文成都,他前几天不知从哪个青楼听来的小曲,回府后一天到晚的大声唱,弄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咦,此曲这么好听,姐姐为何要烦?”   “听多了,自然会烦。”   杨非儿细细品味着歌词,蓦地眼前一亮,如此直白的词句似曾相似?   “姐姐,快找四公子来,我有话要问他。”杨非儿神色激动地说。   “什么事,你这么着急?”南阳问。   “姐姐!”杨非儿抓住南阳手臂,兴奋地说:“小曲词句如此直白,很像丁坤平日说话、作诗之风。”   “等等,你是说小曲是丁坤所作?”南阳惊喜地问。   “十之八九,不会错!”   后院练功的宇文成都极不情愿地穿上衣服,嘴里嘟囔:“这杨非儿真是的,她贵为公主,而且快要被陛下指婚给唐公的二公子李世民了,到现在还成天在外边疯跑疯玩,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东院客厅,宇文成都大步进来,一抱拳,说:“见过南阳、非儿公主,不知召我来有何事?”   不待南阳开口,杨非儿急忙起身,问:“宇文将军,你刚才所唱小曲儿,是何人所授?”   呃,宇文成都面上一红,犹豫了一下,说:“回殿下,教授之人叫柱子。”   柱子?估计是小名,杨非儿又问:“他现今身在何处?”   宇文成都面上大窘,嗫嚅了半天,才说:“藏香阁。”   “藏香阁是什么地方?”杨非儿疑惑地问。   “嗯……,妹妹,那是家青楼。”南阳神色忸怩地说。    卷一 10、赎身   愤怒的小火苗在杨非儿胸中蔓延。   过去在众人眼中一直温文尔雅的小公主,这时却变成了一只想咬人的小狮子。   她静静地坐在榻上,半晌没有言浯,脸上忿怒的表情像石化了一般。   倏地一声,众人眼突然失去了她的身影。   只听门口传来她的怒吼:“来人,随我去拆了藏香阁。”   “阁”字落地,她己出了后院。   宇文化及傻了眼,自己这位小姨子什么时侯,染上了喜欢拆人家摊子的习惯?   一向谨言慎行的南阳这时也晃过神,藏香阁表面上看起是一家普通的青楼,但实质上是辈家的产业,辈寂可是连父皇也要给三分薄面的老臣!她连忙起身追了出去,边跑边叫道:“非儿你等等,千万别由着性子来。”   宇文兄弟见状,也慌忙跟了过去。   府门前,听了南阳的话以后,刚才还怒火满腔的杨非儿,现在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悻悻地说:“算他运气,否则见面非拆了他的骨头。”   原来藏香阁是辈寂的产业!宇文成都一惊,自己竟然不知道,前几天还与李元吉一起在那浑闹,想起辈寂那张阴沉的脸,他心里直突突。   “呵呵,公主殿下,其实要找着柱子并不难。”宇文成都笑着说:“这小子发了财,买了那条街上最好的宅院。”   出卖朋友,这小子真损!宇文化及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兄弟一眼,不禁暗暗替丁坤担心。   果然,杨非儿开心地大笑,素手一挥,说:“都随我来,咱们去拆了丁坤的宅子。”……   丁坤和往常一样,坐在院里的椅子上,看着忙着摆弄花草的翠翠、赛花红和牡丹,她们美丽的倩影,真是养眼,看着看着,他靠着椅背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杨非儿气势汹汹地带着一众宫女和侍卫闯进来,看见翠翠、赛花红和牡丹后,更加怒不可遏。她手指着丁坤,骂道:“可恶,枉我还担心你在路途上的安危,没想到你却躲在这里享艳福,看看你这幅模样,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她回头吩咐众侍卫和宫女:“来呀,给我砸!”   丁坤大急,连忙说:“别呀,其实我也惦记你的安危。”   谁料杨非儿根本不吃这一套,说:“如果一进门,你说这番话,我或许会原谅你,但是现在才讲,太迟了!”   踢里哐啷,侍卫和宫女把宅院砸成了鸡窝……   啊,不要!   丁坤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三位美女一齐回头,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快快快,你们快放下手中的东西,我今天教你们唱首新曲儿。”丁坤说。   “太好了!”三位姑娘齐声说道。   …………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和一众宫女侍卫来到宅院门前。   杨非儿跳下车,看见红漆朱门和门口一左一右的石狮,不禁冷笑:“没想到这小子捞了不少,竟然买了这么大一所宅院。”言罢,冲侍卫一摆手。   几名侍卫会意,飞步上了石阶,抬脚便向大门踹去。   这时,大门突然从里边打开,顿时闪了侍卫们一个趔趄。   只见丁坤领着三位衣着朴素的姑娘走了出来,他朝杨非儿露齿一笑,拍着手和三位姑娘,一起唱道:“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不知能作几日停留,我们已经分别的太久太久,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为何你一去,别无消息,只把思念积压在我的心头……”   杨非儿一怔,顿时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丁坤竟以这种方式见面,听着小曲中的关切之情,她脸上的怒色己消失的无影无踪,嘴角渐渐泛起笑意。   这时,宇文化及和南阳也下了车,南阳公主摇头微笑,这丁坤实在有趣,总能想出些奇奇怪怪的花样,哄人开心。   宇文化及则色迷迷地瞅着丁坤身后的三位美女,心中满是妒忌,哎!阿坤真是艳福不浅。   小曲唱罢,丁坤笑咪味上前,请杨非儿、南阳和宇文化及进去。   望着笑容可拘的丁坤,杨非儿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自己今天是干什么来了?   丁坤跟杨非儿和南阳打过招呼,一旁的宇文化及早就按奈不住好奇、兴奋的心情,一把搂着他的肩膀朝里走去,边走边悄悄地问:“嘿嘿,阿坤你说实话,你是怎么勾搭上这三位小娘子的?”   “呵呵,她们都喜欢听我唱曲儿……”   “噢?赶明儿教教我。”   南阳见状摇头苦笑,回头看了妹妹一眼,说:“非儿,还傻愣着干嘛?咱们也进去瞧瞧。”……   啧啧啧,宇文化及一进门,便被院的景致迷住了。   宅院里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真雅致,好一个金屋藏娇的所在,宇文化及羡慕地看着丁坤,说:“阿坤,能给我留间屋子吗?哥哥到时也能领着相好,来这儿幽会。”   想得美,你若来了非把这小院给祸祸了,丁坤心中鄙夷,口中却笑着说:“不妥不妥,如果被公主知哓,恐怕会有麻烦。”   宇文化及讪讪一笑,点头说:“也对也对。”……   杨非儿却无心欣赏院中的景致,她和姐姐一进院,便拉着翠翠三人进了屋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望着一旁侍立、手足无措的翠翠、赛花红和牡丹,杨非儿不由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如此美貌的姑娘,只因家中贫寒,就只能卖身青楼,真可怜!她眼角渐渐湿润,一定想法子帮帮她们,不然自己于心不安。   想到这里,她望着南阳,说:“姐姐,我想帮她们赎身。”   “什么?”   南阳吃了一惊,早上来还怒气冲天,转眼便想替丁坤的丫鬟赎身?但转念一想,南阳不由笑,因为这种举动也符合妹妹的性格,想到这里她笑着说:“非儿,你出面多有不便,依我看这件事,由你姐夫替你出面来办。”   “姐姐,你真好!”杨非儿笑着扑进南阳怀里……   终于送走了杨非儿一行儿,丁坤望着远去的马车,长舒一口手,拍着胸口说:“好险好险,这次又过关了。”   这时,他身后的牡丹却笑着说:“柱子,你好像很怕非儿公主?”顿了顿,又说:“其实她人很善良,刚才还说要帮我们赎身呢。”   “瓦特?”丁坤闻言一下蹦起来,兴奋地说:“太棒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几天我正为你们的事发愁,没想她一来,一切便迎刃而解。呵呵呵,这下子我可省了不少银子。”   “抠门!”   “德性!”   翠翠、赛花红一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没这么做朋友的!老子花钱,他泡妞。真是没天理。宇文化及郁闷地骑着马,朝藏香阁方向而来。阿坤的运气也忒好了,买个丫鬟还得我亲自出马,想想就憋气窝火。可是,一想起杨非儿那冒火的双眼,宇文化及顿时蔫了,没法子,谁让咱碰上这么一位不讲理的姑奶奶。得,就算便宜阿坤这臭小子了!   胡思乱想之中,藏香阁到了,宇文化及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迎过来的小厮。   他一进门,便看见两道熟悉地背影,是李元吉和宇文成都!宇文化及驻足,当即想偷偷溜走。因为被兄弟看见自己来青楼,很跌份儿。   那料他刚转身,就听身后笑道:“大哥,你也来听书?快进来。”   又是老四,每回都是他出自己的洋相。宇文化及无奈,转身大笑着说:“老四,早就看见你和李公子了,呵呵呵,好巧啊!”   见他走近,李元吉马上起身,拱手说:“元吉见过驸马大人。”   “好说好说,元吉多礼了。”宇文化及摆摆手示意大伙落座,说:“元吉你以后和成都一样叫我大哥,叫驸马太生份了。”   “谨遵大哥吩咐。”李元吉一拱手说。   三人闲聊一阵,宇文成都这才笑着问宇文化及:“大哥,你往日很少来青楼,嘿嘿,和兄弟我说句实话,你今儿到底干嘛来了?”   看着宇文成都似笑非笑的双眼,宇文化及知道瞒不住,索性一笑,说:“老四眼真毒,呵呵,我今儿来是替丁坤赎人来了。”   “丁坤是谁?”李元吉问。   宇文成都看了他一眼,说:“呵呵,丁坤就是柱子。”   “原来是他!”李元吉吃了一惊,猛然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兵部的李靖李大人,前段时间向朝廷献了部兵书,叫《纪效新书》,听说作书之人好像也叫丁坤,莫非就是柱子?”   宇文化及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元吉果然通透,一猜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