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的纷争 序章 凶兽生   天地初开,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但在这天地之间还有一股煞气无所凭依最终化为四只凶兽为祸世间。   自古有正就有邪,凶兽生则正道长。正道每每都能斩妖除魔,但每次魔亦能死灰复燃,就这样魔涨道消,道涨魔消轮回了几千年,其中甚至还牵扯到了世俗朝代的更迭,直到武王伐纣建立了大周,魔才被彻底打压下去。   八百年后,大周的气运也走到了尽头,七国争霸并于秦,魔道却又有显露的迹象,究其原因居然是散修们与大门派之间的灵气之争。   周借道立国,其帝王亦多有求仙问道之举,上行下效,在周时修真炼气之士与日俱增,然而天地灵气有限,随着炼气士的增多人间的灵气也渐渐稀薄,一些天然的灵穴又掌控在大门大派手中,这让本来就举步维艰的散修们雪上加霜,要不挂靠大门派成为大门派的打手和走狗,要不就另寻灵气浓郁之所潜心修炼。   当时散修中出了一位惊才艳艳的五德真人邹衍,他提出一种名叫五德终始的学说,认为天地万物皆由五德所化,亦将化为五德,灵气如此,煞气、凶气亦是如此。他又在五德终始的基础上创造了灵气转换法阵并将此法无偿传授于天下修士,从此以后只要是气皆可被炼化无论灵气还是煞气。当有了这个法阵后就有一些投机取巧的人动了歪心思,把注意力放到了已经消失的四凶身上。   四凶因煞气而生,也能吸引天地间的煞气,是一种活的天然灵穴,得到四凶并在灵气转换法阵的加持下就相当于得到一个门派的修炼资源,各大势力趋之若鹜。其中就有一些人投身于世俗的王侯门下,以自己的神通改变战争的局势并且还妄动杀戮,为的就是以杀气、凶气助长煞气的产生,从而催生出四凶,所以才有白起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始皇帝焚书坑儒。可因杀气太重惊动上天,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上刻“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帝大怒将所有见过那块石头的人都杀了,并把石头焚毁。   七国乱世终于秦,而秦却又显出乱世之相。 尘世的纷争 第一章 扶摇   在九江郡内有一座奇山,自山腰处分为两半,一高一低宛如两夫妇并肩而站,所以当地人称这座山为夫妻山,后来又有猎户上山打猎在两山之间的悬崖底下发现一汪水潭,水潭上雾气萦绕长年不散,宛若梦幻仙境,而这水潭又恰似一颗明珠立于两山之间,颇有二龙戏珠之势,这夫妻山遂又改名为二龙山。后无极真人王充路径此地,观此地吸风纳水,灵气聚于潭上,虽没有天然灵穴,但也是一个修真炼气的好去处,便在山上开宗立派,名为太极门,这二龙山又改名为两仪山。   太极门至此传承五百年,历经七代掌门的努力慢慢发展壮大起来,也有渐渐的有了一些名门大派的样子,这两仪山也随着太极门的壮大而被天下人知晓。   这一日正在闭关悟道的太极门掌门王博匆匆出关,入关之前王博曾吩咐弟子要闭关满九九八十一天,但现在还不足一月师父就出关了,众人均感到有要事要发生都自觉地聚集在大殿中等待掌门的指示,但掌门并没有出现,只是吩咐弟子传话众人,让众人各自回去静心修炼,众人虽有疑惑但还是慢慢散去,而那传话弟子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又去找来王博的关门弟子陈扶摇。   那陈扶摇本是一个弃婴被下山游历的王博捡到带回山上抚养,取名陈扶摇,希望他能像大鹏一样扶摇而上成立一番事业。那陈扶摇也没令他师父失望,修道不足三十年却已经达到炼神返虚的境界,门下弟子无人能出其右。   陈扶摇听闻师父唤他,不敢怠慢赶紧来到掌门的房间,他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他进去,接着就是一阵咳嗽。陈扶摇惴惴不安的推门而入,看到他师父附在桌上剧烈的咳嗽,模样比之闭关前还要苍老了许多,陈扶摇连忙上前怕了拍王博后背,王博气息稍缓咳嗽也轻了一点,他摆摆手示意陈扶摇坐下,陈扶摇恭恭敬敬的坐在王博对面的椅子上。   “你可知为师唤你何事?”   “徒儿不知,难道是和师父突然出关有所关联。”   王博点点头。   “不错,我此次闭关本是想参详炼虚合道之法,但修炼到一半却突生变故,不得已只好出关。”   “什么变故!师父的身体没事吧!”   陈扶摇身体前倾,神情十分担忧,修炼半途之中突生变故轻则灵气反噬,境界退步,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从目前王博的状态来看,估计是受了内伤。   “我还能撑得住。”   陈扶摇急切的眼神和担忧的表情让王博心里一暖,他们名为师徒,但是王博心里一直把陈扶摇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当看到陈扶摇对自己的关心他也老怀安慰。但是目前门派的危机可不允许他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我闭关修炼至一半正是需要大量灵气破关的时候,忽然感到聚灵潭中灵气供给不足,我无可奈何只有将境界生生压住,出关查看聚灵潭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聚灵潭的灵气已经枯竭。”   王博说的轻松但陈扶摇知道此中的艰险,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   “难道是有人破坏了聚灵潭上的法阵?”   王博摇摇头。   “如果是那样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忧,灵气枯竭并不是聚灵潭的问题,而是这两仪山,不,应该说是这尘世间的灵气量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说到底这两仪山只是一个聚集灵气之所,并没有天然灵穴,世间灵气匮乏两仪山也无法超然世外。”   陈扶摇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灵气是炼气士的根本,没有灵气所谓的炼气士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那可如何是好?”   “为师这两天也在思索对策,可是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陈扶摇本来心中充满了担忧,但听到有解决的办法,他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什么办法?”   王博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你可知五德真人?”   “五德真人邹衍,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徒儿虽然从未下过山但也从师兄弟们口中听过五德真人的名号。”   陈扶摇说着说着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   “师父莫不是打那四凶的主意。”   “有何不可。”   “四凶说到底由煞气所化,虽然按照五德真人的推演能将煞气转化为五德之气,再由五德之气转化为灵气,但是谁也没试过,就算能成功,其中又蕴涵着多少凶险,有没有副作用我们都无从得知,又怎么能甘冒奇险去与那天下人争夺四凶。”   王博拍了拍陈扶摇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我也有我得苦衷,身为一派之长我要对这山上的太极门人负责,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现在天下风雨飘摇,如果我们再自缚手脚瞻前顾后,那么等待太极门的只有灭亡,我可不想这五百年的家业毁在我王博手里。”   说到激动处王博又剧烈的咳嗽起来,陈扶摇连忙起身去拍他的背。   “师父,身体要紧,你想怎么办徒儿都听你的。”   王博点点头。   “你先如今是何种境界。”   “徒儿前几日才勘破虚境,现在是炼神返虚初期。”   王博听闻此事,深感此子是可造之材,本想夸奖两句但是怕陈扶摇骄傲,唯有训诫一番。   “你进境如此迅速本应是好事,但是为师还是要说一句,修真之路千难万难需做到一步一个脚印,千万不要急于求成步入邪道。亦不可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须知要对万事万物心怀敬畏,这修真之路才能走的长远。”   陈扶摇闻言跪下给王博磕了个头并说道:   “谨遵师父教诲。”   “嗯!起来吧,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跟你说叫你来的目的。”   “师父请说。”   “我最近得到密报,在东胡与匈奴接壤的地方有饕餮的踪迹,我要你下山把饕餮带回来。”   陈扶摇现在才知道,难怪师父打四凶的主意,原来是早已经得到了四凶的消息。虽然陈扶摇对这件事还有几分顾虑,但是师门之命不得不从。   “徒儿定不辱命。”   “嗯!你先退下吧,明天就收拾收拾下山。”   陈扶摇接到命令后离开屋子,走的时候又听到王博的咳嗽声,不知为何,陈扶摇有一个预感,这次跟师父告别之后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尘世的纷争 第二章 山下   陈扶摇自从被王博抱上山修行二十余载一直就未下过两仪山,每当听师兄弟们谈论起山下的奇闻异事,风土人情,陈扶摇就远远离开,师兄弟们以为他性格孤僻,恃才傲物不屑与他们为伍,事实上陈扶摇是害怕知道多了尘世的花花世界,自己再难坚守道心,苦心修炼。他也曾想过下山去看看,也跟他师父王博提过,但是王博总是以他涉世未深,不知世道人心的艰险为由把他打发回去,渐渐的陈扶摇就断了下山的心思,但没想如今他师父居然派他下山,虽然身负重任,但陈扶摇对下山这件事也感到十分的欣喜。   离两仪山不远就是洛河镇,洛河镇因为临近洛河而得名,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因为水陆便利,又处于去往北方的官道之上,商客们多有往来,竟也渐渐繁华起来,在镇外修有城墙城门,设有路障并派遣两个官差把守,盘问来往的可疑人员。本来像陈扶摇这种方外人士是不用被盘问的,守门看到还会赔笑脸说一句道爷慢走。但是陈扶摇因为下山有特殊任务穿着太极门的道服太过招摇,所以就换上了便服。而守门的官差看到陈扶摇这个生面孔当然要上前盘问。   “你是哪里人?干什么的?怎么如此脸生?”   守门官差态度非常恶劣。陈扶摇虽然恼怒但也不想和这些官差起冲突。   “我就是本地人,这洛河镇也来过几次,也没见盘问。”   其实陈扶摇那里来过洛河镇都是听师兄弟们说起的。   “大爷想怎么盘问就怎么盘问,你一个青瓜崽还敢顶嘴。”   那官差说着就要去抓陈扶摇的领子,陈扶摇见他如此无礼抬手一拳打在那官差脸上,将他打飞出去,另一位官差先是一愣然后喊了一句有人打官差,就伸手去抓陈扶摇却被陈扶摇一甩手推到在地,周围的群众听到争吵纷纷挤过来想看看热闹,引起一阵扰乱,而陈扶摇则趁乱溜进镇子里。   被推到的官差眼睁睁的看陈扶摇溜进镇子却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只有挣扎的爬起来去看看同伴的伤势。那陈扶摇已达到炼神返虚的境界,说是半个仙人也不为过,虽没有动用真气,但这一拳也将那官差打昏了过去,并且还将他鼻梁打断,鲜血流了一地。守门的官差马上派人将门口的事件报告给县令,县令又马上调这里的守军来捉拿闹事者。   这就看出秦军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从守门官差汇报到军营出兵搜镇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而陈扶摇在镇子里还没有找到卖干粮的场所就与官兵相遇。他还是不想和当地守军冲突就躲进一件店铺里,铺子里只有一个妇人在柜台里算账,见陈扶摇进来就问道。   “客官是来买衣服的?”   陈扶摇观察着店铺外的官兵回头给妇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是屋外的官兵还是向这边走来。那妇人听到外面的扰乱知道士兵们在找面前这个男人,她没有呼喊引官兵过来而是示意让陈扶摇躲在柜台后面并用自己的裙子挡住他,陈扶摇是何种身份的人哪怕是向官兵们展示身份也不愿躲在女人裙子下,但是被那妇人强拉过去,这时官兵也走进门来,其中领头的官兵问妇人:   “戚大嫂,见没见过一个可疑的男人,大约八尺高,留着长须。”   “我今早一直在这算账,别说是男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领头的官兵听到妇人这么说后就不打算搜查了,可是他手下的却有几个士兵往里屋走,打算搜搜这里。   “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将那几个人喝住。   “队长,县令让我们每一间屋子都要仔细搜查。”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房子吗?当年要不是戚将军死守洛河镇,你们的爹娘姐妹都将成为秦军铁骑下的亡魂。”   “可现在我们是秦朝的兵。”   “住口,还说!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色,何队长不让搜就不让搜,费什么话。”   随行的副队长连忙出来圆场,并给那几个新兵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新兵虽然不情愿还是跟着副队长走出了屋子,最后屋子里只剩下那何队长和妇人,他向妇人行了个礼也走了出去。等到官兵的脚步声走远了妇人才把陈扶摇放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陈扶摇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没什么,只不过是打了守门的官差而已。”   “我还以为你是七国余孽,没想到只是打了两个官差,不过那两个守门的官差整天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也确实该打。”   “我听那领头的官兵似乎跟夫人有旧。”   “他呀,是我以前那个死鬼丈夫的手下,本来是楚国的兵,兵败被俘,那秦国将军见他还有几分本事又将他招为秦军,反正都是当兵,给楚国当和给秦国当又有什么不同,更何况现在整个天下都是秦国的。”   陈扶摇自幼上山对这些乡土情节不甚了解,也不便多言,他问妇人那里有卖干粮的,妇人给他指了一个地方,但怕官兵再回来,就提议自己去替他买,陈扶摇欣然同意,将银两交给妇人就在店铺里等待。   很快妇人就回来了,除了给陈扶摇买了一些干粮还给他打了一壶酒,陈扶摇推辞自己不喝酒,而妇人以男人哪有不喝酒的理由强行给他塞进行囊里,陈扶摇收拾好后就向妇人辞别,毕竟萍水相逢妇人也没有挽留,只是叮嘱陈扶摇从西门出去,哪里看门的是个老倌平时不怎么搜查和盘问,陈扶摇再三道谢然后偷偷留下几锭银子就离开了。   洛河城的西门是一个乱坟岗所以极少有人会到这里来,也没必要花费人力物力在此安插人手,只有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倌在这里做做样子,陈扶摇不费吹灰之力就出了镇子。   镇子外的乱坟岗是战乱时候留下来了,当时这里是战场,死了好多人也无人认领就在镇子西边的荒山上挖了个大坑,将尸体都扔进去埋了,以后镇子上有无主的尸体也都埋在这里,每到晚上阴风阵阵,似乎有亡魂在里面厮杀,镇子上的居民都不敢到这里来,哪怕是白天。   而陈扶摇作为一个修真炼气之人自然能看出这里的门道,这里属于那种聚风聚水之地,死的又多是战场上的冤魂,戾气重,凝聚在一起又无法消散渐渐地就生出许多怪异。本来陈扶摇不想多管闲事,但突然想到如若煞气能为炼气士所用,这戾气亦能如此。   他从行囊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珠子名叫蕴灵珠是修真之人专门用来储存来不及炼化的灵气的。陈扶摇将灵蕴珠放在掌心,运功念动法诀,只见这乱坟岗里的戾气阴气慢慢向陈扶摇手心中聚集,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全被收进珠子里,而本来晶莹剔透的珠子也变成了黑色,闪着妖异的光芒,陈扶摇将珠子放回行囊,辨别了方向继续向北赶路。 尘世的纷争 第三章 长城   陈扶摇从洛河镇出来以后,为了避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他离开官道,专门走那些人迹罕至的荒野,虽然风餐露宿却也怡然自得,只是走的速度有点慢,用了整整一个月才来到长城脚下。   当陈扶摇看到长城时第一个感觉是震撼,他下山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建筑,然后又感到几分诡异。从远处看长城侧面的墙壁上似乎有一道道黑影在游荡。为了弄清楚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他躲过巡逻的守军来到城墙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在城墙上游荡的黑影不是别的,而是一道道冤魂,那些冤魂不知疲倦的在城墙上游走,脸上痛苦的模样即使是白天都清晰可见,当然这是对修真者来说,如若是凡人是不会察觉的。等到他想仔细观察时,守军又巡逻到这里,他只好暂时离开等到晚上守卫懈怠的时候再来仔细查个究竟。   到了晚上长城上的守军都点起火把,整个长城像一条火龙伏在蜿蜒的山脊上。陈扶摇借着夜色的掩护又来到城墙下,城墙上的冤魂在晚上似乎是有了神智,在城墙上来回冲撞但就是离不开那块区域。陈扶摇顿觉此事非常怪异。先前白日之时陈扶摇以为这些冤魂是修筑长城而死的苦工,因为死前对长城有怨念所以化为冤魂在长城上游荡,现在看并非如此,这些冤魂更像是被困在城墙上的,难道城砖下埋着他们的尸体?   陈扶摇为了一探究竟运气入拳瞄准冤魂打转的中心,一拳将城墙上的外砖打碎,但裸露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尸体而是一根黑色的铁钉。当陈扶摇第一眼看到这个铁钉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一种法器——定魂钉。   这定魂钉起源于南疆的邪术,作为法器的钉子本身的材质要求非常的普通,无论是铁钉、铜钉甚至是木钉都可以炼制。方法就是将能固定魂魄的咒文用秘法刻在钉子上,作用就如其名字一样——定魂。被定住的魂魄无法超脱进入轮回,也无法四处游荡,更无法修炼成为鬼仙,只能困在原地任人摆布。   因为修行不易,所以修真人士很少会打杀敌人,如若逼不得已对敌人也最多不过身死道消的惩罚,极少有对死后魂魄下手的,而这定魂钉却是要将魂魄定在尘世用来奴役和折磨,让其死后也得不到解脱,实在是歹毒至极。陈扶摇作为正道人士对此不能坐视不理,他伸手要将定魂钉拔出,同时暗运真气护住全身恐有什么变故。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拔那颗钉子。”   突如其来的话语令陈扶摇大惊,他顾不得拔定魂钉转身做出防御姿态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攻击,同时心中责备自己因为定魂钉带来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放松了对外界的警戒,但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他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跳上城墙,从旁边烽火台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陈扶摇见对方放弃了自己隐匿的优势并且也没有攻击的意图就放下戒备。   “刚才是阁下出言提醒?”   那中年男人点点头。   “如若道友拔出定魂钉虽可解救一魂,但其余冤魂也会同时攻击道友,同时这里的守军也会得到警报,即便是仙人之体在十万冤魂和两万精锐秦兵的围攻下也难全身而退了。”   听到中年人的话陈扶摇心中一惊,惊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这里死去的劳工居然有十万之众,同时他也有一个疑问。   “这里的机关阁下又怎会得知?”   那人笑了笑,不知为何陈扶摇看到对方的笑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因为这些机关都是我设计的。”   听到对方就是这惨绝人寰的事件的主谋陈扶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丹田之中本命飞剑从口中飞出,迎风便长,化为三尺金色飞剑直取那人要害,那人没想到陈扶摇一言不合竟然怒下杀手,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只堪堪躲过要害,被金色飞剑扎了个对穿,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陈扶摇见一击未能将其击杀又指挥飞剑掉头想再来一击,但中年人这次已有了准备,他以自己的鲜血做引,以血画咒,瞬间完成一个法阵,当陈扶摇看见法阵已成知道不好,但飞剑已经撞去法阵之中,当飞剑刚入法阵就被阵内的污秽之气所染脱离了陈扶摇的控制,因为是陈扶摇的本命飞剑,气息牵引之下陈扶摇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也受了不小的内伤。   中年人见陈扶摇倒下右手捂着伤口左手拿着陈扶摇被污秽之气缠绕的金色飞剑从法阵中走了出来,那飞剑也是灵气所化,脱离了法阵的束缚即便有污秽之气缠绕但也影响不了它解体,化为点点金光又飞回到陈扶摇的体内,有本命灵气的反补陈扶摇的伤势好了一大截,他爬起来倚着城墙坐下却没有了再攻击中年人的意图。那中年人也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陈扶摇面前盘腿而作,而后打坐吐纳恢复自己的伤势。   “你在我面前疗伤就不怕我再出手杀了你?”   估计是伤势太重那中年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从刚才的攻击来看道友已经到了炼神返虚的境界,想杀我易如反掌,而刚才的秽灵阵已经搭上了我全部修为,侥幸活过今日以后修为也难有进境,生死全由道友掌控,在哪里疗伤又有什么不同。”   这次轮到陈扶摇笑了。   “你倒看的开。”   “我只是拿这条残命过来向道友赌一个说话的机会。”   “你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很多,先从慢慢来吧。”   “不过巡逻的守军快来了,我可没有时间听你多言,这是你的主场,我还得逃命。”   “道友说笑了,以道友的修为这些凡人军队不过土鸡瓦狗而已,况且从道友白日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将守军全部调走了,不让他们过来打扰道友。”   陈扶摇有些惊讶。   “你白日见我就知道我晚上还得过来?”   中年人点点头。   “道友身为正道人士,观长城上冤魂游荡又怎么会不探个究竟,其实不止道友,这长城开工以来路过的名门正派的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是他们要不实力不济看看就走了,要不迫于帝国的压力愤然离去,只有道友雷厉风行想要动手破阵。我怕这长城有什么闪失才出言制止。”   “你刚刚说阵,这长城难道还是一个法阵?”   “什么法阵,我说法阵了吗?”   中年人自知失言想蒙混过关,但是陈扶摇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被轻易蒙混。   “你说我动手破阵,你要不说明缘由我马上动手将这长城毁掉,那怕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以为建长城真的只是为了防御北方的匈奴吗?”   “难道不是吗?”   中年人摇摇头。   “只能说不全是,秦军铁骑一扫六国,说是全天下最精锐的也不为过,小小匈奴怎么能跟秦军抗衡,而始皇帝大费周章修筑长城只是借抵御外敌的名义来炼制法阵抵御内敌。”   “内敌?”   中年人看陈扶摇疑惑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很难让人想象他刚才还受过濒死的重伤。   “你年少有为天资聪颖,早早就达到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成为修真界的天才,但是对这世俗之事的见识还只是个孩子。”   听到中年人挖苦自己陈扶摇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其余不必多言。”   “以道友如此年纪就达到这么高的境界估计是九大派的人吧。”   陈扶摇不知道他问这些跟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还是点点头。   “所谓内敌就是你们九大派啊。”   “什么?”   听到中年人的答案陈扶摇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里修真界跟世俗是不沾边的,更何况是统治世俗的王朝,但是中年人也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为什么方外的门派会很世俗的王朝产生关系?”   “方外?什么是方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九大派自称方外,不受朝廷的管辖,但是却还占着朝廷的土地,甚至还影响朝代的更迭,这是修真求道的方外人士所做的事吗?而当今的秦王自比三皇五帝,称德兼三皇功盖五帝,所以起了个始皇帝的称谓,这样一个雄才大略的之主会允许自己的国土中有不受管辖的势力存在?九大派的掌门估计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便知道始皇帝借修长城之名炼制法阵也不出面阻止,毕竟始皇帝才是这天下共主,而他们只是‘方外之人’他们不贪图这一统天下的权力,或者说是这天下的权力跟所要求的大道比起来只是沧海一粟,还入不得九大派的法眼,只有你还那么天真的认为修真界跟尘世是分离的。”   陈扶摇一时沉默不语,对方说的话他以前从没有想过,他认为炼气士修真求道就是为了摆脱这世俗的束缚逍遥自在随心所欲,但听到中年人的一席话,即便通过修炼掌握了大神通却还是要被这些俗事所困扰。他摇摇头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然后下定决心不管其余人怎么做,他,陈扶摇所求之道便是逍遥自在随心所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后陈扶摇想马上完成师门的任务好回山继续修炼,可是目前还有一事不明。   “这长城炼制的法阵是何阵?” 尘世的纷争 第四章 秽鬼阵   中年人望着陈扶摇的眼睛严肃的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   得到陈扶摇肯定的答复后他继续说道:   “这法阵是我根据南疆巫术秽灵阵改良而来,暂且称之为秽鬼阵吧。所谓秽灵阵是利用天下间的戾气、煞气、凶气等污秽之气以布阵者的鲜血为引创造一个摒绝灵气的结界,凡入阵者都会被阵内的污秽沾染,轻则精气外泄,浑身无力,重则心神俱散,变为一具行尸走肉。你也见到了这阵法对灵气充盈的修真之士有奇效,这也是始皇帝看重这个阵法的原因。可是要将秽灵阵布满这万里长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我对这个阵法做了一个改良,也就是秽鬼阵。”   “秽鬼阵和秽灵阵的原理相同都是聚集煞气、凶气、戾气等污秽之气来对抗灵气,但是秽鬼阵的污秽之气有限而阵法的范围又过于巨大,无法有效的摒绝灵气,所以我突发奇想在阵内养鬼兵,将污秽之气附着在鬼兵之上,这样既能有效聚集阵内的秽气,又不必耗费过多的心神管理此阵。”   “这你所说的污秽之气从何而来?”   陈扶摇咬牙切齿的问道:   “道友已然知道又何必我多言。”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是二十八年前进咸阳宫的,当时秦王扫六合成为天下共主一时间风头无二,有很多方士散修都投奔咸阳想在朝中谋一个好差事,而我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江湖骗子仅会些上不了台面的鬼道术法,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我还是见到了哪位已经自称始皇帝的嬴政。当我见他第一面我就被他身上的霸气所震慑。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年轻的帝王居然能做出如此丰功伟业。”   “说重点。”   见面前的中年人开始陷入回忆陈扶摇不得不提醒他,而中年人似乎对陈扶摇打断他美好的回忆而不悦,没好气的说道:   “当时始皇帝想北征匈奴,但是有大臣提议天下初定不宜再动刀戈,于是始皇帝决定以六国之民重修长城,并且暗地里让我布置法阵,虽然六国之民都恨秦国,但是有的也互相憎恨,比如魏国人跟韩国人齐国人不合,在秦军的有意安排下将这三国的人放在一起,以前的恩怨加上秦人刻意挑拨,三国人很容易就会发生矛盾,从相互争吵到暴力事件大打出手,再后来矛盾升级致人死伤也屡见不鲜,这些怨气、凶气、戾气就会成为法阵的养料,而死了的人的尸体就会被砌进长城里成为法阵的一部分,死后的冤魂也会被定魂钉困在城墙上作为炼制鬼兵的基础。”   “够了!”   听到中年人的陈述陈扶摇义愤填膺,他抓住中年人的衣襟大声呵斥道:   “你们怎么敢!”   “我们怎么敢如此践踏人命?”   相对于陈扶摇的愤怒中年人显的十分平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尤其是在这乱世之中人如蝼蚁命如草芥,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对高高在上的地帝王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简单的民字。这就是当今的世道,我不过是这滚滚浊流中的想要生存而搭上始皇帝的这条大船而已。你呢?你在这尘世的浊流中想处于什么位置?船员,船长还是浊流中苦苦挣扎的溺毙者?”   “我只会是岸边让这浊流改道的人。”   陈扶摇说完将中年人放开,起身念动法决周围的灵气突破秽鬼阵在陈扶摇身边凝聚,慢慢的一柄巨大的气剑在陈扶摇头顶的上空成型,中年人也察觉到了灵气的变化,他惊恐的看着陈扶摇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想干什么!?”   “我要将这长城还有你们的罪恶都斩碎。”   “你不要冲动,听我说,即便你现在将长城毁掉,只要始皇帝还是这天下共主,长城就会被再次修建,到时又会有无辜的百姓死在这里。”   听了中年人的话陈扶摇有些动摇。   “你的意思是只要杀了始皇帝就行了吧。”   “当然不是,杀了始皇帝还会有更始帝、德皇帝,毁了长城还会有方城、园城,只要存在着冲突这样的事情以后只多不少,这不是你一个人能阻止和改变的,况且现在天下统一是大部分人想看到了,你去刺杀始皇帝不止是始皇帝自己的侍卫连修真界的人,甚至是你的师门都会来阻止你的。”   “但是杀你就不会,杀了你这位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始皇帝的计划就会落空。”   听到陈扶摇改变目标要杀自己,中年人苦笑道:   “虽然我想认为自己独一无二,但是你杀了一个徐福还会有张福、刘福给始皇帝提新的建议。”   “原来先生叫徐福,我记住了,先生死后我会将先生的名字刻在墓碑之上。”   话音刚落巨大的气剑从空中向徐福头顶斩下,而徐福自知自己无法避开只有闭目等死,巨剑产生的气浪如刀子一般刮的徐福的脸生痛,不过巨剑在要斩到徐福的时候就化为灵气消散在空中,产生的气浪将徐福掀翻在地。死里逃生的的徐福惊魂未定的摊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一头冷汗心想虚镜高手居然有如此威能。   “先生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   面对陈扶摇的提问徐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一开始是为了拖延时间,恢复伤势,后来见你如此天真便想让你了解一下这个世道的残酷,可能是我个人恶趣味吧,当看到那些还沉浸在‘人之初,性本善’的幻想中的人的时候,我忍不住想用言语将那幻想打碎,估计是因为自己以前无法坚持善良,所以就见不得善良之人。”   “无论如何听了先生的一席话我学到了很多。”   “是吗,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至于你是成长还是崩溃就和我没关系了。”   陈扶摇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向徐福一抱拳,留下一句保重就御剑向北飞去。 尘世的纷争 第五章 饕餮   出了长城就来到了草原,进入到匈奴人的活动范围,除了一些来往各地的商贩很少有汉人在长城以北生活。   据说匈奴人的是夏王族的后裔,经过商、周两朝变为如今的匈奴。匈奴人不炼气不修真,信奉的是萨满教,以天地万物和祖先英灵为神,如今匈奴有三支强大的部落,自称有夏王族血脉的夏后部,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白部,还有多民族混合的胡部,三部相互依存也相互牵制,目前维持着一个相对和平的局面。   陈扶摇所要去的地方在西北胡部的领地,他出长城之后又走了半月,一路上见过不少匈奴人放牧的帐篷,但是鲜有成型的村落。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找到师父所标注的地点,等到他到了以后发现自己是多虑了,偌大的草原上只有那么一个小集市特别的显眼。   他走进集市发现这里还停留的在以物易物的阶段,匈奴人用自己的皮草、牛羊换东胡人的鱼和盐巴。无论是匈奴人还是东胡人看到陈扶摇都露出警惕的神情,陈扶摇才察觉自己的服饰装扮和周围人格格不入,所幸这一路上没有碰到匈奴人的军队,不然被当做奸细捉走也不一定。   就在陈扶摇手足无措的时候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人,他走到陈扶摇面前轻声道了句。   “道分两仪”   陈扶摇立马回道。   “太极无极”   听到陈扶摇的回答后那人示意陈扶摇跟着他回到屋子里。到了屋内那人向陈扶摇一拜。   “外门弟子张守真参见师叔。”   “外门弟子?”   “想必您就是陈师叔吧,您作为本门中不出世的天才,一直忙于修炼对门派内的俗事也不关注,不知也不奇怪。”   听他一说陈扶摇才猛然惊醒自己对自己门派除了修炼功法以外别的竟然毫不知情,只是隐约记得自己有五位师兄。   “那这外门弟子在派内是什么一种身份呢?”   听到陈扶摇发问张守真露出一丝苦笑。   “太极门虽然不像其余八大派门规森严但也有自己的规矩,门内地位最高的是掌门无极真人,无极真人只是一个名号,历代掌门都叫无极真人,其次就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和宗派里的长老们,下一任掌门就从这些人里面选出,陈师叔也是候选人之一,再下面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就是门内的普通弟子,其实本没有内门弟子这个称呼,只是为了跟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分开。所谓外门弟子就是那些天赋一般并且没有家族扶持的贫苦弟子,一般作为门派的密探被派往各地,等到为门派做出巨大贡献就可破格升为内门弟子,在派内的地位只比杂役高那么一点点。不过做完这件事以后我就可以被升为内门弟子了。”   陈扶摇看着脸上迸发出光彩的张守真,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满心期待在这个门派有立足之地,却不知这门派也行将就木,不知还能存在几载,而像张守真这样的弟子估计还有许多,被这些弟子倾注了希望和心血的门派能轻易倒下吗?   不!为了这些满怀希望的弟子,这个门派也要继续存在下,陈扶摇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自己坠入黑暗万劫不复也要守护这个门派,这是他在心底立下的誓言。   “那个,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张守真点点头。   “师叔此次前来是为了那饕餮,我们外门弟子混迹江湖,消息反而比山上的弟子灵通,自从四凶现世,门内就安排我们秘密寻找,终于在这未开化之地找到了些许线索。”   “只是线索?掌门可是让我来带回饕餮的。”   听到陈扶摇的责问张守真面露难色。   “一开始找到的时候我以为就是饕餮就匆忙往门派里传递消息,可是现在……”   “难道是消息是假的,你根本没有找到饕餮?”   “到也不是,师叔还是跟我去看看吧。”   陈扶摇换上匈奴人的衣服跟随张守真来到一个破败的院落里。   “师叔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线索的。”   说着就去敲门。   “阿曼老爹,我是小张,买家我给你找来了,快开门啊。”   “来了来了。”   从屋子里出来一个穿着破羊皮袄的老汉,匆忙跑过来打开院子的门。张守真指着陈扶摇对老汉说道:   “阿曼老爹这就是从中原来的大买家,你家的羊呢?”   “小张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羊圈里的羊就要被那个怪胎吃光了。”   “知道了,你被吃的那些羊我们会赔偿给你的,你的羊呢?”   “被我赶到山洞里关起来了,我可不想再听到那些羊的惨叫。”   “走快带我们去看看。”   老汉没有动。   “小张啊,老汉我倒了八辈子霉羊圈里生了这么个怪胎,我当时想宰了它你却说这是个奇珍异兽,中原有人专门要这个,你给我联系个买家卖个好价钱,老汉我听了你的话,可是这畜生越长越大并且还开始吃我的羊了,它自己可也是羊啊,我想这应该是个妖怪,我养了个妖怪在羊圈里,羊我也不敢放了,每天担惊受怕的,你可不能只是看看啊。”   陈扶摇听出来老汉的意思是想先要钱。   “大叔你开个价吧。”   听到陈扶摇让他开价,本来怨天尤人的老汉马上喜上眉梢。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犹豫了一下又伸出来另一只。   “怎么也得五个,不,十个金豆子吧。”   “这里是一锭金子,你先拿着,回来之后我再给你一锭。”   老汉两只手接过陈扶摇递过来的金锭,高兴的用牙摇了摇。   “老汉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这就带两位大爷去看羊。”   老汉在前面带路,陈扶摇跟张守真跟在后面,张守真小声在陈扶摇耳边提醒道:   “师叔你答应的太痛快了,这钱在我们眼中不值一提可是对这些胡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见你如此痛快说明此物的价值远高于这些钱财,恐怕要坐地涨价,其实这也没什么,但胡人最是贪婪,恐他当时拿了钱离开,事后又平白多生出些波澜,走漏了风声。”   张守真的话陈扶摇深以为然,但事已至此,先见到饕餮要紧。   草原上很少有高山,老汉说是山洞其实只是一个小土坡,在坡底向里面挖了一点空间又在外面围了一圈栅栏,羊都聚集在外面栅栏围的那块空地上,里面的山洞却被空了出来。陈扶摇来到这里后感到此地聚集着浓厚的煞气,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在山坡上他们只看到受惊的羊群似乎在躲避洞内的东西,等到他们走到跟前终于看清了洞里潜伏的那个怪物。   说是怪物也不准确,它还保留着作为羊的样子,只是生有尖锐的牙齿和巨大的爪子,并且浑身黝黑跟周围白色的羊群格格不入,巨大的犄角宛若两柄锋利的尖刀笔直的立在怪物的头上。   “你们看,我说这是妖怪吧,我可不敢过去,你们快把钱给我自己先回去吧。”   陈扶摇又给了老汉两锭黄金并对老汉说道:   “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老汉接过黄金满脸谄笑。   “当然,当然。”   然后欢快的走了。一旁的张守真看到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陈扶摇发觉后疑惑的问道:   “难道我又做错了吗?”   “匈奴人有句老话,草原中最容易传播的就是秘密,他们不需要马匹和腿,只要借助风就能传遍草原的每个角落。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这件事早晚会让有心人知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将这饕餮弄走吧,可是这是饕餮吗?”   陈扶摇摇摇头。   “我也不知,它的样子跟古书记载的饕餮有所不同,但是煞气缠绕又有四凶的气息,不管怎么样这兽跟饕餮肯定有关系,我们先将它带走再说。”   陈扶摇跟张守真打开羊圈走了进去想将这只异兽制服,那异兽听见动静后起身足足有一个成人那么高,怒目圆睁死死地盯住两人,要不是忌惮陈扶摇身上浓郁的灵气,头上的尖角就要将两人扎个对穿,而陈扶摇早有准备,他将灵气凝聚成七个圆环并在其上绘制伏魔咒文趁其不备将圆环套在异兽的四肢双角和嘴上,那异兽遭到禁锢死死挣扎,产生的力道让伏魔环都有些松动,眼见就要被震碎,陈扶摇急中生智,并指为剑插入异兽眼中,凌冽的煞气从眼眶处喷涌而出,陈扶摇又从怀里掏出一颗充满灵气的蕴灵珠放了进去,灵气跟异兽体内的煞气相互冲撞抵消让异兽苦不堪言,劳累异常,一会儿就倒在地上不动了。张守真见异兽放弃了挣扎,大喜,上去就要将异兽捆起来带走,却被陈扶摇拦住。   “这异兽体型巨大并且这么显眼,恐怕不等我们出草原就被别人发现。”   “那师叔认为该怎么办?”   陈扶摇看看周围然后一道灵光从脑海里划过。   “有了。” 尘世的纷争 第六章 强盗   话说这阿曼老爹得了金子心中窃喜不已,一回到家就跑到集市上唯一的酒馆喝酒,而且还要中原来的好酒,这种好酒酒馆里也不多只有两壶,是酒馆里的老板从偶然路过的商贩手中买下的。当时他买了三壶,听商贩们说这叫杜康酒,是用粮食酿造的,这让只喝过马奶酒的胡人很是惊奇。酒馆老板平时也十分好客,就决定拿出一壶酒邀请集市上的人一起品尝。   胡人们一边对汉人奢侈到用粮食来酿酒议论纷纷,一边打开酒壶。浓烈的香气从酒壶里飘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停止了议论。酒馆老板每人都给了一个碗然后根据身份开始倒酒,一开始的人还能倒一小碗,越往后酒越少老板觉得剩下的酒不够余下的人分的就降低了分量,等到分到阿曼老爹的时候只有沾在碗底的薄薄得一层,阿曼老爹赶紧用舌头将这点酒舔到嘴里,虽然只有一点,但那浓郁的酒香让他久久不能忘怀,所以当他有了金锭就来到酒馆想再尝尝当时那个问道。   “老阿曼,那中原酒可不便宜啊,你有钱给吗?”   面对老板的疑问阿曼老爹趾高气扬的说道:   “今时可不同往日,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从怀里掏出金锭在老板眼前晃了晃,可是还没等他放回怀里手里的金锭就被旁人从身后给夺了过去。阿曼老爹大怒起身回头想打那个人,可是当他回头看清那人的样子后却吓得瘫倒在椅子上,只因抢他金子的不是旁人而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大盗邬延术。   邬延术跟李蛰、阿骨打并称草原三匪,本来在白部领地内抢劫过往的商客。可是后来听说不长眼劫了夏后部与白部联姻的商队被两部派兵联合围剿,最后不知所踪,原来是躲在这里。   有人会想阿曼老爹又怎么会认识那邬延术,原来邬延术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而这里也因为偏僻成为邬延术的避难所。   那邬延术夺过金子看了看。   “老阿曼,这金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我在…在…地上捡的。”   虽然阿曼老爹看着邬延术长大,但是邬延术在外的凶名太过响亮,不得不让他战战兢兢。   “你倒是运气好,还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听得你的鬼话。况且这金子明显产自中原,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免得皮肉受苦。”   “其实是我羊圈里生出来一只瑞兽,卖来的金子。”   阿曼老爹见瞒不过又迫于邬延术的淫威不得已说出实情。   “什么瑞兽?瑞兽长什么样?”   “就是长得像羊,有成人那么高,尖牙利齿,凶神恶煞的。”   “你管这模样的叫瑞兽?”   周围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能带给我金子的不就是瑞兽吗。”   阿曼老爹还想辩解一下,被邬延术摆手制止了。   “那买家呢?”   “我把买家带到地方就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什么地方?”   “就在东边的土坡下,我哪里有个羊圈。”   就和张守真说的那样,草原上没有秘密,阿曼老爹前脚刚收了金子后脚就将他们卖了。   不过等到邬延术带着他的兄弟来到羊圈的时候,陈扶摇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他其中一个小弟说道:   “老大,会不会是老阿曼骗我们。”   邬延术摇摇头。   “老阿曼最是胆小,他骗我们的可能性不大,可能是我们来晚了。不过从这里回中原只有一条路,我们抄近道去堵他们。”   而此时在邬延术所说的那条道路上有两个人正赶着一群羊向南走,赶羊的是张守真,陈扶摇架着一辆驴车跟在后面,驴车里装的是披着羊皮的饕餮。他两人为了减少怀疑打扮成普通牧人的模样驱羊南下,让人看起来只是一次普通的牧民迁移,但是有心人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   虽然陈扶摇和张守真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但是赶着羊脚程慢,还是被邬延术等人追上,他们拦住羊群和驴车,但并没有发觉张守真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邬延术问张守真。   “你们赶着羊群是想去哪里?”   张守真回道:   “我们打算把羊赶到南边的集市上卖掉。”   “哦,你们是哪个部族的,为什么要去南边的集市?”   “我们是胡部的,南边不是有汉人收羊吗,价钱能高一点。”   “那祝你们能卖个好价钱。”   经过一顿盘问邬延术放张守真他们离开,但是张守真还没有走远又让邬延术拦住。   “南边收羊多少钱一只啊。”   张守真一时语塞,身后的邬延术察觉出不对拔出刀一点一点靠近他们,周围的强盗也重新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两位好演技啊,差点让两位蒙混过去。想必你们就是从老阿曼手中买羊的人吧。”   陈扶摇见行迹暴露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他摘下帽子,傲然的站在那里。   “请问壮士找我们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最近兄弟我遇到些难事,想找两位老爷借些钱花花。”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呦,脾气还挺大,兄弟们让这两个中原崽子看看我们草原上的狼群。”   陈扶摇也不想跟对方废话,趁强盗们还没有动手,聚气化剑将强盗的马刀全数击落,强盗们没有了武器愣在当场,而后陈扶摇又御气化锤将强盗们一个一个拍落马下,这两下干净利落即便再愚钝的也知道陈扶摇是个硬茬。强盗们挣扎的爬起来想逃离这里,但陈扶摇那能如他们的愿,气锤爆炸化为千万气针将强盗们扎的遍体鳞伤,这就展现出陈扶摇对气的控制能力,虽然强盗们遍体鳞伤但都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心脉,陈扶摇也不想妄动杀孽,即便对方是罪大恶极的强盗。   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本来气焰嚣张的强盗们都躺在地上哀嚎,好不凄惨,而强盗头子邬延术也有几分本事,境况能比其余的强盗好一些,只是马跑了,钢刀还在手上,射向他的气针也被他用钢刀击落,没受什么伤。但是看到手下们的惨样,他立马扔下刀跪下使劲给陈扶摇磕头。   “小人被金子蒙蔽了狗眼,不识仙师法身,胆敢阻拦仙师去路,实在是罪不可赦,还请仙师饶小人一条狗命。”   说罢将头重重磕在地上等候陈扶摇的发落,而陈扶摇被邬延术的这一通举动给弄懵了,本来以为他身为一个强盗头子即便输了也要说一点狠话找回一些场子,但没想到邬延术如此干净利落的投降,实在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最佳典范。   陈扶摇命邬延术将强盗们都拖到一起绑起来,然后又让张守真将邬延术绑起来,等到做完这一切陈扶摇发现自己的羊和强盗的马都已经跑了,只留下驴车和饕餮。这次伪装计划可谓是圆满失败,但该走的路还是得走,陈扶摇跟张守真又踏上南下的征程。 尘世的纷争 第七章 散修   陈扶摇和张守真一路南下直至走到到长城脚下也没有再遇到别的阻拦,张守真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师叔过了这长城我们的路也就走一半了。”   陈扶摇可没有张守真那么乐观,路程虽然是走了一半,但这后面的一半路难度却是前面的好几倍,草原地广人稀也没有什么修真者所以能走的这么轻松,可是到了关内门派弟子、散修多如牛毛,即便是能将饕餮的外型掩盖住,那浓郁的煞气可瞒不住任何人。   “不要大意,进了关内以后更要加倍小心。”   进关之前陈扶摇已经从路过的牧民那些采购了一些毛皮马奶酒等草原的特产将饕餮挡住,又在驴车的周围刻上了闭气法阵能将饕餮身上的煞气稍稍挡住。然后在进关的时候又给守门的士兵偷偷塞了点好处,士兵们只是看了看没有违禁品就痛快的将陈扶摇他们放行了。   关后是依托驿站自发形成的集市,有来往的商贩在此处歇息。平稳的通过第一关陈扶摇紧张的精神稍有放松,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虽然这里是通往关外和关内的要道,可在两边茶肆休息的客商未免也太多了点,即便陈扶摇不是客商也不经常走这条路,可周围三四个茶肆都被客人们占满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常,并且这些客商虽然像是在各自交谈,但眼神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城楼的路口处,像是在等什么人,而且这些人应该都是相同的目的。   察觉出不对之后陈扶摇静心倾听,又发觉这些人呼吸平稳悠长不是普通人而是乔装的炼气士,陈扶摇心中猜测自己的行踪已经被泄露了出去,这些人等的应该是自己。可是自己一路上都非常小心,并且没有跟修真界的人接触,旁人也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入关。陈扶摇偷眼看了看张守真,心想是他告的迷?随即又排除了这个想法,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张守真对无极门的热爱和忠诚陈扶摇是看在眼里的,再说他们这一路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和条件去告密。   就在陈扶摇左思右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旁的茶肆里有人在议论。   “布衣神相说饕餮这几日将在此处现身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在此等了三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我又不修易术又怎么会知道,不过听带头的何老大说,他得到情报三圣教的人正带人赶过来,如若布衣神相所言有假,三圣教又岂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赶来。”   刚才那人又有疑问了。   “三圣教又怎么会得到消息?难道布衣神相还告密不成。”   “三圣教作为修真界的领头羊创教一千多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宝物,据说三圣教有一件宝物叫乾坤气运图,这天下的气运都被标在图上,灵脉灵穴一看便知。”   “这么厉害?”   “我也是道听途说,至于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三圣教创教一千二百年,拜得是伏羲、轩辕、神农三圣,这三圣都曾经是人皇掌管天下社稷,所以教内有一件宝物,名叫天下社稷图也叫乾坤气运图,凡是这天下的气运都被标注在图上,但却只能见暴露在青天之下的气运,范围也很模糊,至于那些藏于山中和地底的灵脉灵穴是看不见的。   数月前三圣教观测乾坤气运图的长老发现一道煞气自北方兴起,并且越来越浓厚,他当即把这件事告诉了掌门,掌门知道此事后非常重视,认为这就是四凶出世的征兆,但是北方草原地广人稀,并且还是萨满教的地盘,贸然前去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只有耐心等待。又过了几个月他们发现煞气竟然向南移动看来有进入中原的意图,既然如此掌门派遣青锋真人带领弟子前来山海关这必经之地拦截,却也让散修们得到消息。   陈扶摇听两人的对话得知他们虽然在等自己但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样貌打扮,稍稍放下心来,他决定不理会众人继续往前走,但突然让人叫住。   “喂,那边的商贩。”   陈扶摇不想理会快步厉害,谁想那人竟然起身拦在驴车前。   “叫你呢,怎么不理人?这马奶酒怎么买啊?”   “十两银子。”   有了前面的教训,陈扶摇即使不知道价钱也胡诌了一个。   “十两银子,这么贵平常不是一两吗?”   面对那人的疑问陈扶摇谎话是张嘴就来。   “现在北边也不太平,路上还有强盗出没,价钱当然也贵点。”   “也罢,给我来一壶。”   说着那人就去拿马奶酒,可是好巧不巧他拿的马奶酒正是陈扶摇挡住闭气法阵的那一壶,陈扶摇顿时汗如雨下,想不让他拿吧,又显得十分可疑,让他拿,露出闭气法阵身份也会暴露,只能期望他没有看见,但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咦!”   那人看见闭气法阵,心中一阵疑惑然后又抬头看到陈扶摇的异常。   “你们过来看看。”   陈扶摇见身份暴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给张守真试了个眼色架上驴车就跑,可那毕竟是驴车没跑多远就被众散修们拦下。陈扶摇装傻说道:   “各位好汉,这点货物是我的全部身家,诸位行行好放我一马。”   “谁要你的货物,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法阵。”   陈扶摇的言语并不能哄骗散修们,他们围上去,有人认出了这是闭气法阵。   “你这车上装的是什么?”   “只是些草原上的特产。”   “还想装傻,诸位道友把他的货都卸下来,看看究竟有什么猫腻还要用闭气法阵遮着。”   “且慢。”   见众散修们想要动手翻车,一旁的张守真见瞒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   “当初围剿混沌时立下规矩,四凶谁先收服算谁的,今日诸位想反悔不成。”   众散修一时无言,当时确实立下这么个规矩,即便知道车上的是饕餮散修们也不好动手,众人就僵持在哪里,这时有人过来汇报。   三圣教的人来了。 尘世的纷争 第八章 青锋   三圣教的人说到就到,为首的之人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正是那惊才艳艳的青锋真人。青锋真人抬眼扫视了一遍众人,众人迫于他的威名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只有陈扶摇无所畏惧的直视他的目光,青锋真人对这群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中也有人敢和自己对视了愣了一下,然后产生兴趣,以修为境界加持又看了过去,那些修为境界不够的瞬间感到巨大的威压,自己就如那汪洋中的一条小船,在风浪中摇摇欲坠,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到那平稳安全的陆地。   在场的散修们个个汗如雨下,苦苦支撑,这还只是被波及的结果。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陈扶摇也感到巨大的压力,虽然他和青锋真人都处在炼神返虚的境界,但他毕竟刚入虚境,根基尚浅,和浸淫虚境多年的青锋真人不可同日而语。他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如果自己不反击迟早就会被青锋真人的威压压垮,那样可就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陈扶摇凝聚心神炼气化剑,并御四五柄气剑射向青锋真人,气剑速度很快,瞬间便至,青锋真人身后的弟子们大惊想要提醒却也来不及了,四五柄气剑结结实实的砸在青锋真人的身上,全都化为齑粉,却是连青锋真人的护体罡气都没打破。陈扶摇并没有妄想只凭这几柄寻常气剑就能重创青锋真人,但是也没有想到会一点作用都没有,其实也不是没有作用,至少青锋真人不再用境界来压迫陈扶摇了。   “饕餮在车上?”   面对青锋真人的问题陈扶摇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角色,而让他痛痛快快的承认他又有些不甘,只能沉默并且戒备着对方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青锋真人这边也没指望陈扶摇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用言语吸引陈扶摇的注意,凝气如刀将车上的闭气法阵削去,浓烈的煞气从车上喷涌而出。确定了饕餮的位置青锋真人呵呵一笑炼气为剑斩向驴车,陈扶摇见气剑来势凶猛不敢触其锋芒只能避让,这也正是青锋真人想要看到的。陈扶摇二人躲开后气剑将驴车劈成两半,车内藏着的饕餮暴露在众人面前,在场的众人都发出惊呼。   那饕餮被伏魔环和蕴灵珠所制虽然感到危险逼近却无法躲避,只能生生抗下这一击,所幸饕餮生来皮糙肉厚挨了这一下并没有命丧当场,只是受了点内伤,。并且这一击还将饕餮眼眶中的蕴灵珠给震碎了,饕餮因祸得福脱离了蕴灵珠的束缚,余下的伏魔环并不能完全止住它,但是饕餮并没有马上脱身,它虽名为凶兽,却有非常高的灵智,知道在场的众人都想抓住自己,自己冒然逃走只会引众人围攻,但只要假装被制服就可以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人内斗。   当真正见到饕餮,本来已经被青锋真人气势压住的散修们却又活跃起来,他们跃跃欲试想借助人数的优势先下手为强,而陈扶摇和青锋真人也看出来他们的意图,但也无可奈何,陈扶摇这边只有他和张守真两人,青锋真人那边的人稍微多一点除了他自己还有五个弟子,散修们却有三四十个人,虽然修为都不高,但也不是一股可以忽视的力量。   青锋真人当机立断想要先斩饕餮以除后患,炼气化剑直指饕餮要害,但陈扶摇那里那里能如青锋真人的愿,也化气为剑将青锋真人的气剑挡下。   “道友这是要与我为难了。”   青锋真人面色不悦,质问陈扶摇。陈扶摇也不卑不亢。   “这饕餮本是我之所有,倒是道友你先毁我车,后又要杀我的饕餮到底是何居心?”   “哈哈哈。”   青锋真人被陈扶摇这顿抢白怒极反笑。   “这饕餮属天下大凶之物,人人得而诛之,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存有私利的散修,才会让四凶重现于世,天下再次生灵涂炭,事到如今还不醒悟!”   “这饕餮现世以来也没造什么杀孽,反倒是诸侯争霸死了好多人,道友不入世劝诫人间帝王,反倒是要杀这无辜的饕餮。”   “无辜?那是因为这饕餮还未长成,等到它成了气候,又不知将有多少生灵死于非命。”   “阁下凭未来虚无缥缈之事来了断一条鲜活的生命,未免有失公允。”   “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今日这饕餮我除定了。”   陈扶摇本想用言语拖住青锋真人慢慢想脱身的办法,但青锋真人不吃这一套只说了三两句,就要动手,陈扶摇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抵挡。一开始青锋真人为了速战速决只用最为基础的炼气御剑之术攻击,炼气御剑之术各大门派同根同源,虽然陈扶摇境界有差当也能勉强抵挡,后来青锋真人见无法快速结束战斗就运用本门道法乾天金剑。   这乾天金剑也是从炼气御剑之术中演化而来,将五行金气以奇门八卦之术附着在气剑上。那气剑经此炼化比之真正的钢剑还要坚硬,开山裂石不在话下。陈扶摇所御只是寻常气剑与乾天金剑一碰就化为齑粉,那金剑来势不减直奔饕餮,陈谷要饕餮眼见不妙以角撞剑,说来也奇本来坚硬无比的乾天金剑居然被饕餮的角撞个粉碎,陈扶摇和青锋真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青锋真人惊的是饕餮的角居然如此坚硬,连以坚硬著称乾天金剑都不是对手,而陈扶摇惊的却是饕餮居然能活动了,然后他定眼一看,发现饕餮右眼中的蕴灵珠居然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空洞的眼窝。   陈扶摇明白饕餮已经脱离了禁制,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它还要留在这里。这时陈扶摇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道它想在这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想法在陈扶摇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他看向饕餮仅存的左眼,那眼神并不像一般野兽那样浑浊、充满了野性,而是明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难道它是有灵智的?”   陈扶摇想否定这个想法。   “兽只是兽,即便是大名鼎鼎的四凶也应该没有属于万灵之长的人的智慧。但是眼前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陈扶摇又用狐疑的眼光看向饕餮,而饕餮也看向陈扶摇,三目相对之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想法。   “面前的敌人不是凭一人之力能击退。”   即便陈扶摇再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饕餮有和人族相匹配的灵智,他和饕餮达成了一个共识在青锋真人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他解开饕餮的伏魔环骑上饕餮向北方跑去,而青锋真人见陈扶摇和饕餮逃走也飞身便追,至于被散修困住的张守真和青锋真人的弟子全被他们忘到脑后。 尘世的纷争 第九章 坠落(第一卷完)   饕餮和陈扶摇达成共识先逃离包围圈,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只有修为高深的青锋真人紧追其后,而其余散修早已被甩到九天云外。饕餮作为上古凶兽脚力惊人,但青锋真人脚力也不差一直不急不缓的跟在他们后面。陈扶摇猜想以青锋真人的本事追上他们并不难但是为什么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哪?估计是为了将碍事的散修甩掉。   而陈扶摇所猜不差,当再也见不到身后的散修的时候,青锋真人突然提速超过饕餮挡在他们身前,饕餮一不做二不休低头就要将青锋真人撞死当场,那青锋真人岂是寻常之辈,他侧身躲过饕餮的尖角,炼气化绳将饕餮绊倒,饕餮和陈扶摇顿时飞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当他们起身还未看清周围的情况一柄乾天金剑直插饕餮最柔软的颈部,如果被插中饕餮估计难逃一死,陈扶摇当机立断从丹田吐出本命飞剑将乾天金剑击碎,虽然击碎了乾天金剑陈扶摇的本命飞剑也遭受重创,气息牵引之下他吐出一口鲜血。   “以丹田之气炼制本命法器,你是太极门的人。”   陈扶摇不置可否。   “你身为名门正派,应当知道修真之路千难万难,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为什么要冒险走这歪门邪道,况且你已经勘破神境,加以时日勘破虚境,炼虚合道也不是不可能。”   陈扶摇知道青锋真人把自己当做为了一己私利背叛师门之徒,他也不想解释,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够了。   “真人说的轻巧,真人也是修真之人岂能不知越到后面的境界,修炼越是艰难,能窥得大道的普天之下也就寥寥数人,修真从来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如不行非常之法如何能做到与天争命。”   陈扶摇所说青锋真人也是知道的,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旁门左道虽然能快速提升修为,可是也后患无穷,尤其是衍生出的心魔,如若无法斩除最终必会坠入魔道,再无出头之日。”   “大道三千,这魔道也是其一,最后也必将殊途同归。”   青锋真人见无法说服陈扶摇也不再多费口舌,心想只要斩杀饕餮也许能将他引回正途,下定注意后他暗中运气想要施展九阳乾龙之术,只是此术颇为复杂,需要一点时间拖住陈扶摇和饕餮。   “你修真炼气可知:道、法、术。”   陈扶摇听青锋真人提起这三者有些疑惑,一方面他并没有听过所谓的道、法、术,另一方面就是他不知道青锋真人说这些有什么目的,不过他现在身受内伤,让对方多讲一些争取点时间调养一下也是好的。   “师门中并未提起。”   青锋真人一副了然的神情。   “道、法、术是我们修真界的先人们提出的概念,以道成法,以法演术,以术制敌。道者人之根基也,就是你的修为境界,法者,道之规矩也,就是按照一定方法运用你的修为,术者,法之体现也,最后引发的天地变化就是术。”   青锋真人见陈扶摇满脸疑惑继续说道:   “比如你运用炼气之术炼制气剑,你的修为就是道,凝聚灵气的方式就是法,最后的气剑就是术,你可知道?”   陈扶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们太极门成立不过几百年,虽然炼气之法大致相同,但是衍生出妙法、奇术跟真正大门派不可同日而语,而你虽已进入虚境,但在我眼里就如一壮汉挥舞木剑,看似虎虎生风,实则威力有限。”   青锋真人捻了个剑诀,只见天空中黑云涌动,电闪雷鸣,九条金龙从云层中探出头来。陈扶摇心中大惊,暗骂自己大意,对方明显在拖时间施展道术,自己居然还妄想调理养伤,现在对方术法已成自己完全陷入被动,生死全在对方掌控。   “此术名叫九阳乾龙,是三圣教最为阳刚之术,以此术诛杀身为阴煞凶兽的饕餮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便引导九条金龙攻击饕餮,那饕餮如临大敌浑身煞气暴涨,孤注一掷的和金龙缠斗在一起,但两者实力相差悬殊,饕餮也只能苦苦支撑,要想战胜金龙犹如蚍蜉撼树谈何容易。不过陈扶摇发现金龙只攻击饕餮而不攻击自己,或许青锋真人可怜自己修行不易不忍打杀自己。想通这一点之后,陈扶摇也不急于营救饕餮,他站在一旁一边疗伤一边思索对策。   要想破此局要么以大神通斩杀金龙,要么制服金龙的操控者,可是这两种方法无论哪种对陈扶摇来说都难如登天。就在他搜索枯肠而不可得的时候,他抬头看到北边若隐若现的长城,突然一条妙计涌上心头。他以身化剑冲入战团,那金龙仿佛有灵性不但不攻击他还给他让路,陈扶摇无惊无险的来到饕餮身旁,他发现饕餮浑身上下鲜血喷涌,看来受了很重的伤。   陈扶摇炼气化剑左右格挡护住饕餮往北方撤退,而那九条金龙似乎也玩心大起迟迟不肯下杀手。等到退到长城边上个的时候陈扶摇找了个破绽架饕餮飞过长城,估计是因为饕餮身上的煞气,长城上的法阵并没有启动,但当金龙想要过的时候却没那么容易了,金龙身上的至阳至刚之气恰巧是长城上秽鬼阵的天敌,法阵受创自动反击,无数的鬼兵向金龙围拢过去,本来这点鬼兵并不能困住鳞虫之长的金龙,但金龙属于王者,被这些宵小挑衅怎么能不愤怒,龙爪一挥被扫到的鬼兵就灰飞烟灭。一旁的青锋真人见鬼兵如此不堪一击,而这阵法驭鬼为兵如此阴邪,青锋真人有心让金龙毁掉此阵也没有制止金龙,可谁知鬼兵越来越多,即便金龙的力量高出鬼兵太多却也开始占不到便宜,等到青锋真人察觉不妙想御龙脱身却已经来不及了,六条金龙被鬼兵击杀灵气消散于空中,青锋真人悲痛欲绝,悔不当初不该恋战。   原来这九阳乾龙只是一个召唤术,所召唤的金龙是每个施术者提前养成的,金龙的每一个部分包括鳞片都是施术者用自身灵气一点一点炼化而来,相当于无极门的本命法器,但还有些许灵智,对于施术者来说就如同孩子一般。这六条金龙夭折对青锋真人来说就如丧子之痛,他暗暗发誓等再遇到陈扶摇必将对方打杀。   陈扶摇那边虽然暂时逃脱了青锋真人追击,但是也不敢拖延又往东方逃去,可饕餮身受重伤速度不快,没跑多远就又被青锋真人给追上,这时的青锋真人只剩下三条金龙,并且为了将这三条金龙从秽鬼阵中救出,青锋真人本人也略显狼狈,他恶狠狠的看着陈扶摇,废话不多说指挥三条金龙从三个方向夹攻,陈扶摇不是对手被击倒在地,这时一颗黑色的蕴灵珠掉了出来,陈扶摇心生一计,以血为因,以黑色蕴灵珠为阵眼按照记忆绘制了徐福的秽灵阵。   阵法初成秽气弥漫,三条金龙躲避不及被法阵笼罩,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渐渐的在法阵内消散,而陈扶摇自身也被秽气污染,等到阵法散去陈扶摇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青锋真人又折三龙怒火中烧,也不顾江湖道义,上去就要打杀陈扶摇,就在这时一旁装死的饕餮突然暴起一头顶在青锋真人的胸前,青锋真人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吐出一口血,那饕餮一招得手也不追击用嘴叼起陈扶摇就跳入一旁的悬崖中,坠落中的陈扶摇脑中昏昏沉沉,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里什么时候有悬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