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 第一章 命运的开始   王伟沮丧的抱着头,泪流满面的坐在铁皮车厢的角落。挡在他面前的,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竹制篓子,篓子里面的柑桔发出腐烂的气味,让本来就不大的空间充满着一种难闻的怪味。   这是湘南省开往八桂省省府的一列火车,不过不是客车,而是一列货车。   王伟不敢坐客车,他不知道,他的事情暴露没有,他得很小心。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但是他的脑子里面,还是充盈着女儿走的时候痛苦的面容,还有被他杀死的那两个人的惨烈画面。   他已经三十岁了,父母早逝的他,本来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漂亮的老婆,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而他在大学毕业后,就幸运的有了一份不错的公务员工作,现在还有了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本来他以为,他会和很多普通人一样,就这样平淡的过完这一辈子,虽然不是大富之家,但是他很满足于这份平淡的幸福。   可是,昨天上午发生的一切,改变了他平淡的生活。   昨天上午,正在上班的他,突然接到女儿学校的电话,告诉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女儿在学校从四楼摔了下来,生命垂危,已经送到医院抢救。   接到电话后,他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医院,在去医院的过程中,他打了老婆的电话不下十次,但是都是关机。   到了医院后,知道女儿还在急救室抢救,又一次拨打老婆的电话,却还是关机!   然后,医生就出了手术室:“我们尽力了,节哀顺变!”   冲进手术室,女儿幼稚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小小的身躯躺在哪里,让他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不敢相信的他,没有流泪,就是麻木,似乎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他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脑子里面,只有女儿上学时候的笑容,和女儿甜甜的呼唤他“爸爸”的声音。   在手术室呆呆的看着女儿,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护士为女儿盖上白布,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被淹没在拿一片刺眼的白色中,他的眼泪,就如止不住的泉眼,汹涌而出!   他甚至不敢跟着护士送女儿去太平间,他不相信,早上还在甜甜笑着对他说“爸爸拜拜”的女儿,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他!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老师的道歉,闻讯赶去的单位的同事的劝慰,医生护士的安抚,他不知道怎么去应答,就是呆呆的,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任凭心里的痛苦把他淹没。   如同梦游一般的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女儿走了!他永远的失去了哪个小天使!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找到老婆,告诉老婆,来医院见女儿的最后一面。   昏昏噩噩的他,行尸走肉一般,听不到女儿老师的呼唤,听不到单位同事的话语,上了车,打火,开车,他凭借本能把车开回了他居住了四年的小区楼下。   似乎有人问他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机械的上楼,开门,泪水还在脸上流淌,但他没有发出一点的哭声。   他和老婆的卧室有声音,他知道是老婆在卧室,他微微的推开门,老婆和一个肥胖的男人,他认识,那是老婆的老板,在他们搬新家买的床上,赤裸裸的叠在一起,老婆欢笑着,说不出的激情。   在门口站了不知道多久,床上全情投入的两个人,居然没有看到在门缝里面偷窥的他!   没有惊动床上的两个人,这一刻,他似乎突然的清醒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他安静的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没有犹豫,推开门,砍向了床上的两人。   或许是因为惊慌,床上的两人没有任何的反抗,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呼叫。或者也有呼叫吧!老婆还在求饶!他就重复着四个字:“女儿死了!”   他不知道他砍了多少刀!   当他停下的时候,床上两具丑陋的身体,已经看不出人样,鲜红的血,从他们身上流出,沁湿了老婆最喜欢的床单,流淌到地板上,形成了一条条红色的蛇。   停下手的他,没有害怕,没有惊慌,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满脸的泪水。没有去管床上的尸体,拿出了家里全部的现金,仔细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甚至还吹干了头发,小心的关好门,下楼开车去往医院,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我女儿走了,你来下第一人民医院!”   在医院等到了朋友,交待他帮忙照顾下女儿的后事,告诉他,自己不忍心去处理女儿的后事,老婆出差了,在赶回来后,王伟直接去了火车站,趁人不注意,随便的爬上了一节马上要锁封的货车车厢,搬出了一个角落,藏了进去。   他不知道这车去那里,本能让他做出了这些。   在最初的麻木后,就只剩下了痛苦和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和杀人后的惶恐。   不过,他没有后悔杀人!   八桂省的省府邕市火车货站,一列从湘南省开出的火车,缓缓的进站。   货站上瞬间忙碌起来,搬运的工人们手持着货单,依次查验着锁封,顺便打开一个个的车厢。   没有人注意到藏在车厢里的王伟。   一路上的痛苦折磨,已经耗尽了王伟的精力,他已经很疲倦了,看还没有人来这节车厢搬货,找个机会偷偷出了车厢,悄悄的走出站台。   正在忙着的货站上,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的离开,或者就是看到了王伟,也没有人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从车上搬下一件件货物,时间的紧张让他们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   沿着铁路走了一段,寻找到没有围墙的地方,走下了铁路,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他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甚至,他不敢走到哪些灯火下。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城市,离他的家乡有多远,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随便的找了铁路边上的一片小树林子,邕市有很多的绿化林带,这是其中的一个,寻了一处偏僻安静的树窝子,藏了进去,他实在是精神太困乏了,躺进去就陷入了熟睡,不过,扭曲的面孔证明他的睡眠状态并不好。   当王伟从噩梦中醒来时,他满身是汗,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了,有些厉害的阳光让他有些眩晕,周围的高温,也让他有些难受。 亡命 第二章 死里求生   刚刚醒转的他,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个环境里面,呆呆的在地上坐了一会,他才清醒过来。   一瞬间,失去女儿的痛苦和老婆背叛的伤害,对未来的恐慌,在这一刻一起爆发,他又感觉到了窒息,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在下一刻,他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林子外面的马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人看到嚎啕大哭的他,也只是好奇的看看,没有人来打扰他或者关心他。   哭了一阵,他想起来,自己是在逃亡,现在的他,估计已经是一名通缉犯了。   清了下口袋,全部的财产是六百八十五元,走得时候,还是忘记了去取点钱,而现在,虽然身上有卡,他也不敢去取了。   他有些茫然,该怎么去?他没有一点头绪。   沿着街道走着,随便找了个消防水龙头,就着渗漏出的一点水,洗了一把脸,看看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点脏。   现在,他必须要确定,自己是到了哪个城市!   随便的叫住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询问了一下,他知道了现在脚下踩的土地,是属于八桂省邕市。   他有些庆幸,还好没有爬到往其它方向的列车,至少,他知道八桂省靠近越南。   华夏他是不敢再呆下去的,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逃出华夏。   不过,他可不敢就这样去边境,不熟悉情况,没有门路,就这么盲目的去边境,那是自己找死!   他突然想到,或者,通缉令应该还没有到八桂,按照警察的惯例,是应该在对自己的情况进行调查,同时会了解自己的社会关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查访自己的亲戚和朋友,说不准他还有机会!   在广西,有着他一个初中同学,他记得是在部队里面,哪个部队,好像就是在平详——早几年,他同学探亲的时候,和他喝过一次酒,喝酒的时候隐约的说过,貌似那个时候他同学就已经是营长了,现在,应该是团级干部了吧。   平详就是靠近越南的,而且是八桂最乱的地方,少数民族的聚集地,还是八桂百姓偷种罂粟最多的地方,边防线上大山连绵,经常有毒贩从哪里偷入境,出名的友谊关就在那里。   王伟没得选择,他只有赌一把。   他准备先去找到同学,估计警察也不会想到,他会去部队,何况他和他哪个同学一直没有联系!   想到就做,现在主要的是时间!   随便的拦下一部的士,上了车,说好价钱为两百五十元,司机没有因为他的外地口音多要钱。   一路上,和司机闲聊着,旁敲侧引的打听着情况,顺便在路上买了一点水果和烟酒。   通过先前的嚎啕大哭,发泄情绪,王伟现在已经很冷静了。   他知道,现在自己最主要的,就是在警察找到他的行踪前,逃出边境!   也许是他的运气,在司机的口中,他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平详有一支边防武警部队,就在友谊关!而他听同学提到过,他们部队,就在友谊关附近驻守!   于是,他要求司机直接把他送到部队的驻地!   一百七十多公里路,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司机就把他送到了边防武警的驻地门口。   看着严肃的部队驻地,他有些头痛,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是否正确。   走上前去,问门口的岗哨:“请问,李正朝在吗?”   “李副团长?你是什么人?”他的运气还不错,哨兵直接就说出了他同学的职务:“有什么事情找他?”   “哦,我是他同学,从家乡过来的,专门来看看他!”王伟大着胆子,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心跳得比什么都快:“可以帮我联系他吗?”   还好,他的担忧没有发生,哨兵接过他的身份证,迅速的为他拨通了内线电话,在李正朝得知他来到时,显得很兴奋:“老同学啊,你稍等,我马上出来!”   见面的气氛很好,一个紧紧的拥抱,表示了老同学对他的欢迎。   随着老同学走进军营,他有些恍惚,他一个逃犯,居然大摇大摆的就这么进了军营?   七弯八拐的走进驻军家属大楼,一路上免不了是和同学在交谈一些相互的情况。王伟告诉李正朝,他是来广西公务,想到老同学在这里,就来看看,李正朝也没有怀疑什么,这让王伟彻底的放心下来,他已经肯定,警察还没有找到他的行踪!   同学的老婆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只是个子有点矮,皮肤也是广西人特有的黝黑,看到同学带他进屋,很是热情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打着招呼:“第一次来,还不认识!是正朝的同学吧!”   “嗯,我和正朝是初中同学,我叫王伟,现在在政府部门做事,这次到广西公差,就来看看老同学!”王伟把水果和烟酒放到茶几上:“也没从家里带什么东西,就随便买了点,不要见怪啊!”   “老同学,你这样可不地道!”李正朝哈哈大笑着给了王伟一拳:“到我这里,还买什么东西?不把我当朋友吧!”   “不是,真不是!”王伟也微笑着:“就是把你当兄弟,才来看看啊。第一次到你家,总不会要我空手来吧!”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啊!一张嘴,太不饶人!”李正朝笑道:“坐吧,到我这里,就是到家了,不用客气!”   然后,老同学陪了他在客厅坐,他妻子则在厨房忙开了。   等到饭菜上桌,两人喝了几杯,李正朝正色道:“老同学,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啊?我看得出,你不是出差啊!”他举起酒杯,敬着王伟:“你好像很长时间没睡觉似的,衣服也这么脏,碰到了什么事情啊,我能帮的一定帮!自己兄弟,不要客气!要钱要什么,都可以!”   王伟有些感动,鼻子一酸道:“我女儿死了!”他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好编了:“被人杀害的,我追着凶手的痕迹到了广西,可是那人已经出境了!所以,来看你可不可以帮忙,找找路子出境!”   李正朝腾的一下站起来:“什么?警察没抓人吗?怎么还你自己来?到底什么情况?”   “我女儿被从四楼推下了楼!”王伟流着眼泪道:“学校老师说,是我女儿自己顽皮,掉下来的,可是有我女儿的同学看到,我女儿是被推下楼的!报告了警察,警察说没证据,然后我回去,老婆和一个男的被杀死在我家里的床上,警察反而怀疑我!没办法,我就跑了,刚好我女儿同学指的哪个人也来了这里,我就一路跟过来了!”喝了一杯酒,王伟又道:“估计警察现在在通缉我!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起来!如果相信我,就帮我找条路子,我知道那个人去了越南!” 亡命 第三章 逃亡路上   李正朝“唰”的站起来,盯着王伟。   王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无惧的对视着他。   李正朝没有说话,而是进了内室,关上了房门。   王伟还是没有动,他和李正朝同学的时候就知道,李正朝的性格中,有着特别义气的一面。虽然现在这样,有些利用李正朝,但是没有办法,他要活下去!   是的,他要活下去!现在冷静下来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不合理:为什么女儿会从四楼摔下来?学校的四楼,有着很高的栏杆,凭借女儿的身高和力量,绝对没有能力爬上去;老婆平时上班,都是开着手机,没道理在家偷情反而会关上手机!   当时的他,被哀伤和愤怒掩盖了理智,根本没有想到其中的蹊跷,导致悲剧发生。   他在赌!赌李正朝还是那个李正朝,赌警察还没有联想到这条线!   生或者死,就在这一刻。   李正朝从房间里面很久才出来,出来后,直直的盯着王伟,王伟心里有些打鼓,但是却没有躲避李正朝的目光。   房间里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正朝的妻子也没有说话,端着碗,默默的小口吃着饭,良久,李正朝开了口:“节哀顺变!"   王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一关。   李正朝跟着道:“我不管有多大的隐情,我不会抓你,你现在走!我也帮不了你!还有,你老婆的事情,我还没听说!”   “什么?”王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李正朝这是在告诉她,他老婆被杀死在家的事情,警察甚至还没公开,也就是说,要么警察压下了这件事,要么警察根本还没发现他老婆的尸体!   仔细的回想当时的情形,他感觉,警察不可能压下此事,无论这事是不是圈套,警察都不可能压下此事!那就是说,他家里的尸体,根本还没被人发现!   “谢谢!”他不再多说什么,起身默默的走出了李正朝的家门。   既然警察没发现尸体,那他处理这件事情的余地,就大了很多!最起码时间上,就充裕起来。   走出军区大门,是一条连接国道的林荫公路,没等他走上国道,后面就来了一张越野车,丢下一个包:“包里有点钱,还有一部电话。”车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开了出去。   王伟心里感激,捡起包,包里有着三扎钱和一部老式的电话,电话上面,只储存了一个号码,名字写着“蛇头”。   上了国道,王伟整理了一下心情,迅速的拦下了一部摩托车,出了五十元,让摩托带他去建设银行。   到建设银行后,他又让摩托司机帮他进银行取钱,并答应给他一千的报酬。   过了十几分钟,摩托车司机从银行出来,递给他十万块钱,他从一扎中随便抽出了一叠,递给了司机,估摸着不止一千了,又故意问司机,前往广州应该坐什么车之类的话。   他知道,如果尸体被发现,而他的卡取了钱,警察肯定会查到这边来,到时候,这个司机就会被找到,那么,他问的这些话,也就算是预布疑阵了。   坐上一台的士,到批发市场买了一套迷彩,一套苗族的服装和一套普通的衣服,在平详这边,这些东西都很容易买到。   又在市场上随便逛了一下,买了短苗刀,起子,水,食品,登山包等多项东西,把苗刀连鞘绑到小腿上,又把起子别到腰间,才打通了手机上面的电话。   电话第一次打过去,没有人接,他又耐心的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他想了想,发了条信息:“朋友介绍的,他是边防。”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电话响了,不是电话上存储的号码,而是一个网络电话号码,他接通了电话,是一个很难听出男女的声音:“今天晚上八点,夜来香夜总会,进去说找黑哥,有人接待。”不等他回话,电话马上挂了。   看看新买的手表:下午两点二十六分。   背上包,他又拦下一台的士上车:“夜来香夜总会。”   的士没有再问他,直接开了出去。他知道,既然电话上面没说详细的地址,那么这个夜来香在平详肯定是有点名气的,才找了的士。   没有要的士听到夜来香门口,而是停到了不远的一家旅社门口,王伟走进了旅社,问道:“给偷了身份证,可以开个房间不?”   服务台的女孩子看看王伟,随意道:“加五十块,就可以!”   王伟没有说什么,开了一个三楼的标间,连押金一起给了四百,拿了房卡,径直上了楼。   到了房间,他检查了一下房间,房间不大,有两个床位,又看了下窗户,是有防盗网的,不过,防盗网上面开了个小窗口,用一把小挂锁锁着。整个窗口是开在旅社的背后,下面有着个雨棚,王伟满意的点点头。   拿出起子,三两下就把小挂锁撬开,把小窗口推开了一条缝隙。   把包放到了床头边上,去洗了个澡,换上一套普通的衣服,把自己的脏衣服卷成一团,丢到了厕所的垃圾桶,又把手机上的闹钟定到了晚上七点半,和衣躺倒了床上,很快就熟睡过去。   当熟睡的王伟被闹钟吵醒,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推开小窗口,看看下面的巷子没有人,拿起包,从小窗口钻了出去,双手吊在防盗网上,脚就踩在了下面遮雨棚的骨架上。   双手吊着,脚下选择着骨架,一步一步的挪到遮雨棚边缘,再弯下身躯,伸手抓住了遮雨棚的支撑柱,倒吊下去,双手一松,很顺利的落到了地上。   夜来香夜总会里面,虽然还只到八点,但是已经开始热场,大厅边上的表演台上,有着几个女孩子,穿着不多而且透视的服装,和着震耳的音乐声,扭动着腰肢。   客人还不多,也还是有一些,看着台上扭动的女孩子,吹着口哨,拍着巴掌,虽然灯光很昏暗,但是可以看出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   有侍应生看到背着包的王伟,走了过来,客气得问道:“先生几位?要大厅台还是包间?”   “我找黑哥”王伟平静的道:“我和他约好了!”   “哦,先生您稍等!”侍应生走到吧台,指着这边,和吧台里面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了几句什么,女人走了过来。   “先生找黑哥?”女人一开口,就是娇滴滴的。   “嗯!”王伟点点头:“下午通过电话,约好的!”   女人打量一下王伟,摆下头:“跟我来吧!”转身摇曳着屁股,直接走向表演台旁边的演职人员出入的小门。 亡命 第四章 出去的路子   王伟跟在后面,进了小门,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都有着房间,房门上挂着“更衣室”的牌子,隐约听到房间里面的嬉笑声。   走过通道,转过一个转角,迎面就是一个房间,没有挂牌子什么的。女人上去敲了几下:“黑哥,有人找,说是和你约好的。”   “让他进来!”门开了,一个大汉站在门口,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王伟有些惊讶。   走进房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几张沙发和一张班台桌,几个大汉或赤膊,或汗衫,横七竖八的摞在沙发上,坐在班台桌后的人,大约三十岁出头,身着黑色西装,脸上却有着一道伤疤,斜着刚好把一张脸分为了两半,看上去有些恐怖。   “你找我?”黑西装冷冰冰的开口了:“有事情?”   王伟不出声,看了看沙发上的大汉。   “没事,他们是我兄弟!”黑西装明白了王伟的意思:“有事,你就说,别墨迹!”   “有朋友告诉我,你有路子出去。”王伟动动脖子,把手放到了腰间:“所以,我下午先打了电话。”   “你朋友?是谁?”黑西装问。   “名字我不能说,抱歉!”王伟的语气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但是可以告诉你,他是带枪的。”   “边防?”黑西装饶有兴趣的点点头:“明白了,想走旱道还是水道?”看王伟有些不明白的样子,解释道:“就是想办证直接过关出去还是要跑出去!”   “我没证件!”王伟直接道。   “哦,这样啊,十万,凌晨两点走,先交钱!”黑西装看着王伟:“带钱了吧!”   “我朋友说只要三万!”王伟微笑:“忘记告诉你了,他姓李!”   黑西装看着王伟半天,才道:“你等等!”拿起电话,进了里间,过了几分钟,走出来,招呼坐在沙发上的一个大汉道:“肥彪,带他去阮哥哪里!”又转头对王伟道:“三万,友情价,给钱吧!”   王伟没说二话,从包里拿出三扎钱,丢到桌子上,黑西装没有去数,直接划拉进抽屉里面,指着站起身的大汉:“你跟着他走吧!”   大汉带着王伟,从后门出了夜总会,上了停在后门的一台小面包,车很快出了城,开到了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进了村子,王伟注意到,村子里面都是竹楼,王伟暗自揣摩,这应该是一个苗寨或者是傣族村子。   车停到了一座竹楼下面,肥彪让王伟下了车,带他上了竹楼,竹楼里面没有人,一盏昏黄的灯吊在竹楼中央,肥彪粗声粗气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在这里等着!”随即下了楼。   王伟站到窗口,打量了一下村子里在夜色中隐约灯光下能看到的地形,暗暗记在心里,然后拉了把小竹椅子,靠墙坐下,闭上了双眼。   等了半个多小时,竹楼上响起了脚步声,王伟站起来,门口进来了两个人,是肥彪和一个中年人。   进门后,肥彪指着王伟,对中年人说道:“阮哥,就是他了!”   “嗯!”中年人点点头,对王伟道:“夜里两点走,你就在这里等通知吧!”打量了一下王伟身上的装束,点点头道:“嗯,还不错,应该可以走山路吧!”   “应该可以吧!”王伟笑笑,道:“你们送我到哪里?我到越南后想转到缅甸那边,有路子吗?”   “我们只负责送过边境!”中年人笑道:“犯了事跑路?我帮你联系下那边吧,到时再告诉你消息和价格。”   “好!”王伟点点头。   中年人和肥彪两个下了楼,随即听到了小面包发动后远去,而中年人微微的咳嗽声还在竹楼下面。   王伟又闭上了眼,从包里面拿出了面包和水,默默的吞咽着。他必须积攒体力,他知道,晚上的路程,不是那么好走的。   半夜,一阵嘈杂声,把王伟从迷糊中惊醒,刚刚站起身,准备到窗前看下,就听到了竹楼上的“咯吱”声。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太清楚面容,进来直接对王伟道:“走,下去了,准备走!”   王伟检查了一下包,把小包里面的东西都装到了登山包里面,只背了登山包,又摸了摸腿上的刀,跟随年轻人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台车,没有开车灯,只知道是一台小巴车,看不清牌子。   年轻人打开中间的车门,把王伟推了上去:“别说话,跟着走!”   车上有三四个人,都是默不作声,王伟随便摸到了一个位子坐下。   车等了一会,年轻人陆续的又带了三个人来上车,交代了司机几句,车开动了。   颠颠簸簸的,肯定不是走的大路,王伟心里判断着。   一路上,只有车发动机的声音,车厢里面黑黑的,司机没有开大灯,而是开着小灯,灯光在夜色中,根本就不能看到很远。   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到了一个陌生环境的不适应,让王伟有些心乱。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的到达他心里想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去了后,等待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以后自己还有不有回去查清楚自己心里怀疑的东西的机会。   车在他纷繁的思虑中停下,司机敲敲车顶:“下车,等着!”   几个人纷纷下车,还是没有其它声音,司机没有停留,车马上掉头开走了。   七个人,王伟注意了下。周边还是漆黑的,虽然有着月光和星光,依旧是影影憧憧的。   没有人说话,只有呼吸的声音。   等了一会,远处一点如豆的灯光,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到了近前,王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我,一个看住一个,别走丢了。”是哪个中年人。   还是没有人说话,王伟也跟在队伍中间,深一脚浅一脚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人生,也和这路一样,怎么就一下子那么不平了呢?   一行人走着,渐渐的,路越来越难走,有时候甚至就是走在树丛中,只有前面的那一点灯火,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点希望。   到了一座山脚,中年人停下了脚步,前面的树丛一阵响动,几个人钻了出来,有人低声说话,王伟仔细的听了一下,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几个人”,“七个”,“老规矩有六个”“有一个转道,你们帮下”,“很重要的朋友”,然后声音越来越低,完全听不清楚了。   说了一会,中年人拍下手,道:“都过来!”   几个人围了过去,中年人一个一个用手电照了照脸,说道:“你们跟着他们走,会把你们带过去。”用手电指指王伟的脸,对来接的几个人道:“就是他,你们再帮下忙!”   拉住王伟走到旁边,低声道:“我已经和人说好了,五万人民币,他们帮你转道到三不管去,哦,就是金三角,到了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捎个信给你那个朋友,知道吗?”   王伟诚心的道:“谢谢!”从包里拿出一扎钱,递了过去。中年人推了,道:“主要是看你朋友的面子!过去了用钱的地方多,自己拿着!记住,一定要让你朋友知道!”   前面的人用生硬的普通话在喊了:“走了走了,要快点,再耽搁就麻烦了!” 亡命 第五章 边境   一群人默不作声的攀爬在山里上,没有灯光,只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前面的人的身影。   王伟也和大家一样,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紧跟着前面的人,努力的往上爬,汗水让他的衣服全部贴在了身上,很不好受。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除了偶尔有人摔倒,发出低低的闷哼,就只有大家的喘气声,还有拨动树木的悉索声。   好不容易上了山顶,带路的人低声道:“别说话,坐下休息,等一会!”   远远的地方,有着狗叫的声音和强光手电在晃动。带路的人显然极有经验,几个人拿出了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洒在地上,同时再次警告:“趴低点!”   众人都趴到地上,看着手电晃动着从他们前面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经过,可以隐约的看到,是四个人带着一条狗。   手电光照过这边,一群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把头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手电的光渐渐的往旁边山梁上走去,众人暗暗的松了口气,大家都知道,那是边防的巡逻战士。   突然一声惨叫:“蛇!我被蛇咬了!”声音中充满了惶恐。   惨叫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已经到了山梁上的边防战士大叫起来:“谁,出来,不出来开枪了!”边喊话边往回跑。   一个带路的人骂了一句什么,王伟没有听懂,随即就听到其中一个带路的人叫道:“冲过去,冲过去,过了界碑就安全了!”   大家慌忙的爬起身,狂奔起来,王伟也没命的往前冲,在跑的时候,听到了后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和一声惨叫:“我给了钱的,你们还杀我!”   已经离得不太远的武警战士也开了枪,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的光线,王伟已经顾不上其它,只知道拼命的往前冲,头顶偶尔飞过的子弹发出渗人的“嗉嗉”声。   十多二十秒的时间,王伟已经冲过了界碑,即使在晚上,高大的界碑也是很清楚的看到,王伟没有停下脚步,他听到,就在界碑边上,有人发出了惨叫:“我中枪了!”   又跑了几十米,王伟一把扑倒在地上,眼前发黑,大口的喘着,心跳动得象是快蹦出来一样。   枪声突兀的就停了下来,夜空中,狗的叫声显得特别的狰狞。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伟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着话:“死了三个,一个是他们自己的人打死的,还有两个应该是我们战士打死的。跑了应该是六七个过去。”   王伟不敢出声,也不敢动,爬在地上,悄悄的抬起头看,界碑那边,晃动着很多支强光手电,应该有很多人在上面搜索,说话的声音很嘈杂。   天色已经渐渐发白,王伟依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汗湿的衣服,让他感觉到身上发冷,体力的透支,更是让他全身无力。他有些后怕,也有些庆幸。   等到边境线上的人声消失,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王伟想站起来,却身子一软,骨碌碌的滚了下去。   滚了上百米远,开始有了树木,不再是草丛,王伟才撞到一颗树上,停了下来。王伟想爬起来,却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身上到处都痛,被撞的背上,更是一阵阵闷疼。好在背上的包已经减少了撞击的力度,要不然,王伟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半死了。   这时,在下面不远的树林子里面,有人轻声的呼叫:“喂,还有不有人啊!”   听到熟悉的生硬普通话,王伟心里大喜,挣扎的扶着树干站起,大声叫道:“还有我,还有我!”   慢慢的循着声音,一步一瘸的走下去,在林子里面的一块平地上,席地坐着躺着七个人,王伟分不清楚谁是和他一起坐车来的,谁又是领路的,毕竟晚上他没看到别人的脸。   “不知道还有人没!”一个又矮又黑的年轻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阿强也没来,估计完蛋了!”   王伟接过话:“我先在上面听到武警说我们死了三个人!”   “那就是剩下的人都在这里了!”这个说话的年青人穿着一身越南的军装,普通话倒是说得很好:“尼玛,这次碰到个傻球,连阿强也折了,真不值当!”又催促道:“赶紧走,我还要去换班,你们等下先在哨卡后等,我换班后再过!还有,我们死了兄弟,每人加两万!现在赶紧给了钱!”   “这不合规矩啊!”有人叫了起来:“先前都说好了的,现在又加钱!我现在也没钱啊!”   “没钱是吧,那你不用走了!”军装青年掏出把手枪,“呯”的就是一枪,说话的人应声倒地,在地上抽搐着,头上一个小口杯大小的洞,血从中间冒了出来,其他几个人吓得叫起来。   王伟没说二话,拿下背包,取出两万块钱,率先放到了地上。   其他几个人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掏出了钱,也丢到地上。   军装青年一手拽过死去的人的包,打开包:“还敢说没钱,码得,就是找死!”边骂边把地上的钱划拉到包里面,最后却留下了两万,丢回给王伟:“你这兄弟蛮懂味,就不收你的了。”   等收拾好钱,军装青年和另外两个人带着王伟他们剩下的四个人,又开始了下山,不过下山就好走多了,没多久,他们就上了一条简易的土公路。在公路旁边的小树林里面,军装青年推出了一台华夏产的“嘉陵70”的摩托车。   军装青年骑上摩托,看看表,说道:“现在是九点过五分,吗得,我换岗的时间都迟了,阿远,大蛇,你们两个带着他们,等过个二十分钟再过去!”又用越南话说了几句什么,才发动摩托走了。   一群人席地坐下,没有人说话,或者,先前的经历,已经让这几个人心神俱疲。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一群人沿着土路向前走了四五百米,就看到了一个检查哨所,军装青年正站在哨所前的栏杆边上,等着他们。   把四人放过哨所,军装青年道:“现在已经在我们国家境内,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下面的,我们就管不上了!”指着王伟道:“你留一会!”   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下,无奈何的沿着公路走了下去。 亡命 第六章 转道   “别怜悯他们,他们都是人渣!”看着王伟脸上的表情,军装青年淡淡的道:“认识一下,我叫武元衡,有一半华夏血统,我爸爸是华夏人。”   “那你不认为我也是人渣?”王伟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我和他们一样,也是偷渡出来的!”   “你不同!如果你是人渣,你那朋友不会出头!”武元衡笑了起来,一口吃槟榔成了黑色的牙齿,和他的皮肤颜色有点相似,拍拍王伟的肩膀:“你知道吗?我和你那个朋友是老对手!他居然会让老梁带话给我,要我帮你,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个人渣!”   岗哨里面,还有着六七个越南军人,看着王伟和武元衡说笑,都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理睬,估计也是习以为常了。   “你知道我那朋友?”王伟眯着眼睛,盯着武元衡。   “不光是知道,是很知道!”武元衡拿出一盒烟,自己叼上一支,顺手丢给王伟一支,又把烟揣回裤兜:“我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他一直想抓住我。”拿出火机,很帅气的在手上转了一个圈,伸到王伟面前,火打着了:“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王伟点上烟,看着武元衡又是把火机玩出花来,为自己点上烟,笑道:“嗯,火机玩得不错!”显然是不再想谈到这些事情,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昨天一直没看到你抽烟啊。”   武元衡轻松的笑笑,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嘴里转了一圈,吐出一个个烟圈,再一口气轻轻吹散:“没办法啊,吸烟有烟味,烟味浓了跑边境,那是找死!”瞟一眼王伟:“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王伟的手仿佛被烟烫了似的一颤,脸上仍然是淡淡的微笑:“没什么啊,很老套的故事,杀了两个人,呆不下去了。”   “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武元衡有点无趣的笑笑:“但是,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都先说了我的名字,从华夏人的礼貌角度来说,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伟。”王伟连吸几口烟,用烟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我的事情,不是不想说,是真的没得说,我自己现在都还迷糊着。”   “哦,这样啊!”武元衡转变了话题:“那你想去哪里?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的打算,”王伟自嘲的笑笑,笑容中有着凄凉:“我想先到三不管地带去,再走一步看一步!你们越南,是不能呆的!”转头看着武元衡:“有什么建议?”   “我们国家你确实不能呆,这几年排华的情绪很多!”武元衡思索着说道:“金三角是个去处,不过,你要有思想准备,那边就是一个,怎么说呢?马蜂窝?或者狂犬营地?反正,你要有会死的心理!”   “我知道!”王伟点点头:“没人想去那里,但是只有那里可以容纳我这种人!”   “看得出,你有自己的计划!我就不帮你乱出主意了!”武元衡丢掉只抽了几口的烟,用脚碾灭烟头,抬起头:“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几个小时,等我下岗了,我带你去找路子,反正,安全的把你送到金三角,至于后面的事情,就靠你自己了!”   “谢谢!”王伟很真诚的说道:“帮我的人,我都会记住!”   “不用,说真的,我不是看你面子!”武元衡大笑起来:“我尊重你的朋友,虽然他是我的敌人,我还是要给他面子。”   “嗯,一样的,不过你不用说那么直接,这会让我难堪。”王伟笑着,伸出了手:“拿你的烟给我,走得时候忘记买了!要不我给你五块钱?这种真龙烟,在我们那边就值五块吧!”   “靠,你还真不客气!”武元衡嘴上嘀咕着,还是把烟丢给了王伟:“记住啊,欠我八块钱,真龙在我们这边可是八块!”转过头,对站在边上闲聊的阿远和大蛇喊道:“你们两个,把钱分了,然后把他带到我宿舍去,让他在宿舍休息。”   又回头对王伟提醒道:“去我宿舍休息,说不准今天晚上就走,很辛苦的!记住,要洗澡才可以上我的床啊,便宜你了,我那床除了妹子,还没别人睡过!”往哨卡走了几步,回头喊了一句:“没事,放心睡觉,这里我还是说得上话的,不用担心!”   又是夜晚。   王伟在武元衡的陪同下,到了一个小镇子里面。   小镇子的一家饭馆门口,停了三台小货车,有点象中国的老吉普车改的货柜车。   武元衡走到饭馆门口,大声的用越南话喊叫着什么,一会儿,饭馆里面走出一个黑廋的越南本地人,当然了,越南人大多是又矮又黑的!   武元衡指着王伟,说了一些话,王伟是听不懂的,只看到那个越南人在连着点头。和越南人说完话,武元衡和他一起走过来,对王伟道:“五万!他会安排好!”   “现在给?”王伟问道:“还是到了给?”   “现在给!”武元衡搓搓手:“现在给,你才没有麻烦!你不想到半路被人给抢劫并顺便杀了你吧!”   王伟点点头拿出五万块钱,递给武元衡:“人民币,没问题吧!”   “嗯,人民币在我们越南比较吃香!”武元衡接过钱,顺手丢了三扎给哪个越南人,又和他嘀咕了几句,示意王伟跟着他过去。   三人走到车后,越南人麻利的爬上车,手在货柜的前面摸索了几下,货柜上开了个小门。   武元衡指着小门,有些幸灾乐祸的笑着:“进去吧!这就是你这几天的家了,嗯,上厕所还是可以下车的,不过要他们叫你下车才可以。我和他们说好了,敲三下就是表示安全,可以出来。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会敲两下,你自己就要小心,记住了吗?”   王伟把包丢了进去,道:“三下安全,两下危险,记住了。”   武元衡点点头,拉住他走到旁边,悄悄的拿出一把手枪和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夹递给他:“华夏的五四,21发子弹,留着防身,这个就不收你钱了!我和他们说好了的,一般情况他们是不敢动你,不过这种事情,你自己要多个心眼。对了,会用枪吗?”   “会用!”王伟接过手枪,检查了下保险,把枪藏到怀里:“我爸以前是军人,我从小在部队长大的。谢谢你啊,虽然俗了点!”   “嗯,不用客气,说不准以后有机会见面!”武元衡拍拍王伟的肩膀:“走了,先上车。”   车厢里的夹层很窄,空间很小,王伟没有多说什么,钻了进去,还好,里面有铺着被子,不过有点气味。凭王伟一米七八的身高,躺直了睡觉是不可能的,只可以靠在车厢板上,半坐半躺。   小门被关上了,王伟推了推,没有推动,估计外面是扣好了。小夹层里面没有光线,黑得有点吓人,不过,空气倒不是很污浊,应该是有着通风口。   等了一会,车开动了,晃晃悠悠的,王伟的身上已经满是汗水,他不敢脱光衣服,怕有什么情况,只是一会,就开始迷迷糊糊,就这样半梦半醒的蜷缩着。 亡命 第七章 落脚   整整九天的时间,王伟除了下车吃点东西和上厕所,都是在货柜车的夹层里面度过。   身上早已经是臭不可闻,王伟没有抱怨,他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忍受一切的宗旨,就是为了活下去,让自己有个希望,这几天,他不止一次梦到女儿和妻子!这也让他再一次又一次的去回忆,每一次的回忆,都让他更加怀疑自己眼见的东西。所以,他越来越想着,去追寻真相。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又有些沮丧,现在的他,真相真有那么重要吗?   九天,因为语言的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开车的三个越南人让他下车,他也就只能呆在车上。如果不是回忆过去,他怀疑自己已经疯了。   每次下车,他都得很小心,一是怕人看到,二是担心越南人不讲信用,所以,每次他都把枪上好膛后,才下车出去。   这天,他又是迷迷糊糊的在想着过去的事情,车突然停了下来,他听到外面隐约的呵斥声,就有点担心的把枪上好了膛,过了一会,车身上响起了两下敲击声。   王伟的心一紧,两下敲击就是危险!把枪小心的插到后背裤带上,又等了会,听到有人上车厢,然后,门开了。   开门的人,王伟不认识,手里提着一只华夏已经淘汰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王伟。外面的光线很亮,王伟擦了擦眼睛,适应了一下,从夹层往外爬。   “XXXX!”哪个人叫喊了一句什么,王伟迷茫的看着他,用中文说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华夏人?”哪个人立刻用中文问道:“你怎么在越南人车上?”说话的腔调有点象华夏川州省的口音。   “嗯,我是华夏人啊,”王伟很惊喜:“老乡你也是华夏人?”他的惊喜不是假的,闷了这么多天,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对头,我老家是川州滴!”王伟的眼睛渐渐的适应,看到说话的人大约四十来岁,个子有点高,有点廋,头上包着个帕子,身上却是一套华夏的绿色老军装,脸上满是胡须,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蹲在车厢里面,开口说话的声音很大:“你娃儿是那达滴?啷个在越南矮子的车上?”   “我是从华夏跑出来的,杀了人!”王伟决定实话实说:“我是从八桂省跑的,就到了越南,花了五万块,想到金三角去找个地方落脚。”   “杀人?为么哒事情杀人撒?”中年人继续问王伟,手里的枪一直指着王伟。   “别人害了我女儿,”王伟把自己的猜测说成了事实:“我报仇,杀了两个。”   “娃儿下车吧!”闻言,中年人脸上有了笑容,移开了枪口:“你现在就是在金三角了,这是老挝的琅南塔省,也是属于金三角。”   下车的时候,中年人大叫起来:“没得事情,车里的小娃娃也是我们华夏人,那两个越南矮子是收了钱送他过来地。”   王伟下车就看到,还有四个人在车前,都拿着枪,枪很杂,有AK,有华夏产的五四,还有华夏产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两个越南人被他们围在中间。   王伟走过去,心里有点不安,中年人也走了过来,说道:“这两个越南矮子没啥油水,放他们走了。”转头对王伟道:“小兄弟,没地方去,就留在我们这哈。”   “好!”王伟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下来,他必须要很快了解这边的情况,碰到华夏老乡,是个好事情。   回到车上,拿下了自己的包,给三个越南人说了声“谢谢” ,毕竟一路上越南人还是没有为难他,总是个人情。   随着五个华夏老乡钻进林子,一段难走的山路后,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山谷,山谷里面有着一个小村子,有着十几间房屋,都是木结构的。   一路上的闲聊,王伟已经问清楚,中年人叫万千百,还有四个,年纪大点的分别是曲啸,刘进南,一个和王伟年纪差不多的是路明强,还有个二十多岁的是万百千的儿子,万长河。他们都是很早以前,抗日的时候流落到金三角的士兵后代。 到了村子里面,老万把他带到了家里,王伟做得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太臭了!等他洗完澡出来,外面给他搭好了一间小木屋,村里的人都来帮了手,山里的木材多,这里不象在内地,砍树还得有砍伐证什么的,随便找点木材,几十根木桩一打,然后弄点小树给钉上,顶上一块车用的大篷布,齐活。   王伟其实有点疑惑,就再是老乡,也不可能刚见面就把他给拉家里来,趁着老万带他看新家的机会,他就问了。   结果老万第一句话就让他震惊了:“我们其实是土匪!”想到刚见时,老万他们确实是拿着枪在拦路,就问了:“老万,土匪,政府不管吗?”   “怎么管啊?这里名义上是老挝,实际已经属于金三角,给你普及一下哈,所谓的金三角,实际上是老挝,缅甸和泰国三个国家的边境地带,政府不是不管,是管不了!”老万说事的时候,倒是有点滔滔不绝:“你知道金三角有多少人吗?又有多少反政府武装吗?有多少毒品集团吗?”   “这个,老万,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武装力量,很多?”王伟问道,在国内时,他只知道金三角是世界最大的毒品产地之一,很乱,其它的还真不清楚。   “我们的祖辈其实在以前是跟着罗醒寒的,因为不想沾毒品,后来私逃到琅南塔省这边,不过,我们一直都没忘记我们是华夏人,祖辈定下的规矩,只能和华夏人通婚,个个都要会说汉语。”老万的话有点沉重:“我们是回不去家乡了,但是不能忘本!我们在这边,生存得很艰难,夹在政府和反政府,毒品集团的中间,种田过不去日子,没得办法,只能藏在山里面,靠做土匪,也自己种点田过日子。至于收留你,是因为我们村子,现在只有八个男人了,都还是沾亲带故滴,你是华夏人,当然要留下你哈。”   老万的话让王伟有些难以接受,不忘本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尤其是这么艰苦的环境中。 亡命 第八章 第一次行动   王伟留了下来。   其实不留下也没办法,他现在找不到其它地方去,环境,语言,对于他来说,都不熟悉。现在有个地方可以留下来,他已经很开心了。   他的包里还有着四万多人民币,他不知道还有不有用,但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心理,他还是把钱藏了起来。   村子里面有着三十几个人,除了八个男的,哦,现在是九个,其他的都是妇女和小女孩子,有几家都是妇女带着女孩子生活。不过,村子里面都是一起劳作,所得按人分配,倒有点大集体的意思。最让王伟惊奇的是,这个村子所有的人,连那些七八岁的小女孩子,都会使用枪支,甚至还有几个女的比王伟还用得好。   王伟留下后,很快融入了这个村子,他从小都是在部队长大,虽然对于耕种没什么了解,但是对于枪支他可不陌生,这个小村子里面,就有着三十几只枪,虽然大部分都是国内生产的,年代也比较久远,但都还保养得很好。王伟到村子后没几天,就参加了一次行动,老万没有问他的意见,就给了他一只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叫上了他。   还是在大白天,不过走的是另外一条出山的路,当然,这山路,其实就应该叫没路,完全是在林子里面穿梭,老万还不允许大家砍掉挡路的荆棘灌木什么的,至于原因,王伟不是太明白,但不妨碍他按照老万的意思做。   一行六个人,钻出林子,来到一条简易公路时,已经是下午,王伟在平详买的表上面,是两点十八分。   公路下边的小林子里,有着鸟叫声,老万带了王伟他们,就下了公路。林子里面等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看上去很机灵,见到老万就裂开了嘴:“万伯!”和老万抱了下,笑着问老万:“万伯,村子里面加了新的兄弟啊,介绍下?”   “我叫王伟!”王伟主动上前,他估计这就是不在村子里面的三个男人之一,年青人伸手和王伟握了下,笑嘻嘻的道:“我叫张军,呵呵,我就叫你王哥了,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老鼠吧!”   又转头和其他的几个人打招呼,闲聊了几句没营养的话,掏出了一张纸,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老万道:“万伯,打听清楚了,他们的主力都在今天出发去了汶普卡接货,营地里面现在只有十七个人,用的武器主要是AK,也有几支华夏八一自动步枪,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一支八五狙击,安排在岗楼位置。”   老万问道:“消息准确不?”   “准确!我自己混在送粮食的人里进去看过。”老鼠很肯定的点头,把手里的纸交给老万:“地形我也画好了!从大门进肯定不行,那个岗楼的位置太好了,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又没有任何树林或者太好的地形,基本上就是一块平地。我们又没有狙击枪,远距离打也不行,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只有他们营地背靠的后山,是一个峭壁,高度在四十米左右,但是是凹进去的,他们的营房有一部分就在峭壁下面。”   “太阳他先人板板,那就麻烦了!”万伯有些烦躁:“一群毒贩子,搞那么严密的营地做什么!就是后山峭壁,我们没工具,也下不去啊。再说,岗楼也应该可以看到后山吧!”   想了想,老万说道:“先去看看吧,要是不行,就先不打了。”   老万一招手,一群人跟着老鼠,在林子里面东弯西拐的绕了半天,到达老鼠说的营地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   远远的在树林中观察着营地,其实就是一个修着围墙的大院子,围墙大概有三米,上面有着铁丝网,老鼠说是通了电的电网,门口有个四层楼高的岗楼,四面都用铁板遮盖了半人高,从下面很难打到岗哨。岗楼上可以看到两具探照灯,上面还有着一个人,抱着枪来回的走动。围墙四周确实如老鼠所说,是一片平坦的空地,应该是营地的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唯有后山是个山崖,还是个前伸的形似鸟嘴的模样。   “这样真打不了啊!”老万有些丧气。   王伟突然问老万:“万叔,我们的枪有效射程有三百米吧!”   “有啊,你小子有什么想法?”老万有些期盼的看着王伟。   “我观察了下,后山的伸出部分到岗楼的距离大概是220米左右,比岗楼要高,岗楼的防护板就掩护不到哨兵。而且,哪个平台上有着很深的草和灌木,应该可以藏人。”王伟考虑着:“如果,我们找个枪法好的去后山,直接干掉岗哨,您看,有机会没?”   “还是不行啊!只要枪一响,营地里面的人还不被惊动?”老万想了想,否定道:“我们人太少,直接面对那么多人,搞不定啊!”   “那很简单啊!你们帮我找到枪管大小的竹子,我就可以做个简单的消声器出来,”王伟浅笑道:“不过最多只可以开两枪就没用了!所以,要一枪就打死哨兵才可以。”   “你小子有这手?”老万有些惊喜。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看了一个电视,电视里面就有这个方法,我当时还住在部队,就试验了一下,结果发现还真的可以!”王伟眼睛有点湿润了,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在部队,可没过多久,他的父母就在旅游的时候出了车祸,现在想起来,他心里有点难受,随即道:“不过,这个东西要先直接安装到枪上面,要想换的话很麻烦,所以,只有先安装好了才可以上去,而且对枪的射程有点影响,但是打到岗哨还是不成问题。”   “那就行!”老万有点兴奋了:“除了竹子,还要什么?”   “小刀,绳子,布。”王伟说了材料。   一群人迅速行动起来,很容易就找到了王伟需要的东西,竹子在这山里面,还真不缺少,而且是韧性极好的金竹。   王伟选择好材料,仔细的做好,安装到一只五六枪上面,先试验了两次,果然枪声抑制到了很小,大概和开一个汽水瓶的声音差不多。   于是,老万拍板,让王伟再做了一个,安装到枪上,让枪法最好的路明强一个人绕到后山去,趁着夜色,一群人又悄悄的到了营地大门前的树林里面潜伏起来。   晚上的营地,也是灯火通明,隐约可以听到柴油发动机的声音,这让老万更加欢喜,这样的环境,枪响的时候,估计营地里面的毒贩是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唯一麻烦的,是两个探照灯,自动的交叉照射,把营地周围照得很清楚。 亡命 第九章 枪火激情   几个人趴伏在树丛中,有点紧张的等着路明强发起攻击。   如果路明强的攻击失败,那么,他们今天的行动不仅仅是失败,或者还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路明强压力很大,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的攻击将直接决定他们行动的成功还是失败,甚至,直接关系到他们的生死。他到了山顶的树丛中已经有一会了,没有一到就直接的攻击,他手里的枪不是狙击枪,而是一只老五六!有一点的晃动,就会失手!他爬上山顶,已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现在呼吸还不平稳,身体上有着汗水。   仔细的观察了环境和地形,选择了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把枪很小心的找了个树枝靠好,路明强坐下,开始有规律的控制呼吸,只是很短的时间,他的呼吸就不再急促,然后拿出一块布巾,擦去手上和脸上的残留水分。   深深的吸一口气,闭起眼睛举起一只手,缓慢的转动身体,感受着风的强度和方向,心里默默的念叨:“东北风,顺风,风速3,嗯,很好,对射击有帮助!”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子弹,一颗一颗的掂量着重量,借着营地射出来的微弱灯光,仔细的看着子弹的形状。几分钟后,选择出了两颗子弹,压进了五六步枪的弹匣中,一拉枪栓,子弹上膛。   再次的检查了一下枪,他趴下身体,抬起枪,准星套上岗楼上走动的哨兵,在哨兵的头和准星刚刚开始重合的一刹那,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噗”,一声轻微的声音后,又是一声,枪口的竹制消声器震裂开来,岗楼上的哨兵没有任何预兆的往前一栽,趴伏在岗楼上的挡板上,没了动静。他心里一喜:“成了!”   “成了!”,在营地门前树林里面潜藏的几人,也是心里一喜。   老万低低的招呼一声,六个人一起,低着身子,躲避着仍旧在自动交叉照射的探照灯,冲进了营地里面。   营地的草坪里面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影,不远的营房里面,有一个房间却是灯火通明,从窗户上,还可以看到众多的影子。   六个人迅速的穿过草坪,贴近了营房,老万在有灯火房间的窗户外面窥视了一会,低声道:“只有十三个,没枪,在喝酒,还有五个女的!”想了一下,道:“还有三个人,曲啸,你和老鼠两个先去找那三个人,找到后干掉,然后过来,我们等你们两个。其他的人,先和我一起藏好。”   曲啸和老鼠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向着其它没有灯火的房间摸过去,其他的人又迅速的躲到了营房前的几株大树附近。   大约十几分钟后,曲啸和老鼠喘着气回来,一人背上多了一支枪:“怪了,就两个,干掉了!还有一个没见到。他们的枪都在楼上的房间里面,我们拿不了,就拿了两支八一,其它的先没拿。”   “还有一个会不会出去了?”老万问。   “不应该啊!”老鼠回答道:“他们在有看守任务的时候,是不能出去的!”   王伟开始很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渐渐冷静,甚至有了一些刺激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但是,对于干掉这些毒贩,他真的没什么心理负担。听到老万他们的对话,结合自己的观察,他开口了:“会不会在那边的发电房?”   “对啊!”老万有些惊喜的道:“他们是自己发电,机房里面应该有一个!”转头对老鼠道:“老鼠,你和王伟跑一趟。”他是在有意识的让王伟去感受一下了,有老鼠一道,老万也很放心。   “好的,王哥,跟我走吧!”低着身子在前面向几十米外的机房跑去。   王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跟在老鼠身后小跑起来。   两人来到机房门口,机器轰鸣的声音很大,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老鼠拿下背上的枪,上好膛,对王伟道:“这里开枪没什么问题,我们两个一起进去,我在前面,你关门,看到人后就开枪,明白吗?”   “嗯,明白!”王伟也拿出枪,不过不是背上的五六,而是他自己的五四手枪,上好了膛,老鼠开始数数:“1,2,3。”   数到三,老鼠一脚踢开门,端着枪冲了进去,王伟跟在他后面,冲进去后往后一脚把门蹬关上,手里的手枪指着前面。   值班室里面没人!两个人迅速的进入机房,有一个人在里面正从机器旁边站起身,看着冲进去的两人,诧异的张大了嘴,老鼠没有丝毫犹豫的开了枪!   那人的胸口溅出了鲜血,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转了个身,趴到了机器上。   王伟看到那喷溅的鲜血,根本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老鼠拍拍他:“王哥,没事吧!”   王伟醒转过来,摇摇头:“没事,有点没习惯!”他心里对于收割人命,多少还有点不适应,刚才那人的鲜血,对他的冲击,让他在一瞬间,想到了血泊中的老婆和老婆的上司。   老鼠走上前看了一下尸体,确认已经没有呼吸,在尸体身上摸索了一下,搜到了一支手枪,还有一些钱币,被老鼠顺手放到了口袋中。   两人检查完现场,出了机房,回到营房前,老鼠向老万道:“顺利!”   “好!”老万点头道:“枪上膛,冲进去,记住,不要手软,包括女人!”这话应该是对王伟说的。   “女人也杀?”王伟有点接受不了。   “对!”老万肯定道:“女人也杀,如果,你想要活下去的话!”   说完,老万挥手,六个人一起冲进了房间,枪声一瞬间爆发出来,王伟也没有再犹豫,五六步枪在他手里跳动着,看着对方身上迸发的血花,他竟然有一种上厕所小便时寒颤过后的舒爽。   枪声停下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十八个人,以各种姿势倒在房间里,血腥味逐渐充满房间,鲜血在地上到处流淌,六个人脚下,是一片的弹壳。   王伟浑身颤抖起来,牙齿敲得“得得”作响,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这种冲击,对他的心灵也是一个巨大的震撼!这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老万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其他人也一样,除了王伟。   “收拾枪支,找到他们车的钥匙,把粮食和其它收获搬上车,如果有毒品,烧掉!”老万简单的下了命令。   众人行动起来,没有人打扰王伟,王伟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面,身体上的颤抖依旧。 亡命 第十章 最大秘密   王伟躺在皮卡车厢里,手里抱着一支85狙击枪。   开车的是老鼠,嘴里面叼着一支烟,很帅气的吐着烟圈。   烟是毒贩窝里拿到的,整整有两件,不是老挝本地的气味难闻的老烟叶烟,而是华夏出产的红河。车上还有着一吨多大米,一些罐头,半边猪肉,一些枪和子弹。   王伟就睡在大米包上,手里抱着狙击枪,眯着眼睛,仔细的检查着狙击枪。   老万他们嘴里也叼着烟,躺在米包上,没有人说话。   离开毒贩营地的时候,他们烧掉了两公斤毒品,洁白的海洛因粉末,能换到很多钱的粉末,就在火中化为了烟雾。   王伟在那个房间里面,对着尸体,颤抖了整整二十分钟,一直到老鼠喊他上车。   上了车,看到狙击枪,他的颤抖奇迹般的消失了,把枪抱到了怀里,拆了装,装了拆,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了。   “我们运气真好!”王伟突然的举起手中的枪开口了:“改装的八五狙击枪,枪管重新拉削过,增加了一根阴膛线,内部设计被改良,减少了后座力,定制的高韧性撞针,经久耐用,加装的光瞄套件,使得瞄准镜和枪身结合很稳定,是一把可以对1000米以上目标实施精度狙杀的神器。还有,弹匣重新规划过,加大了弹容量,可以装20发子弹,采用了自动上膛,配合手工装的七点六二毫米远程钢芯弹,加装了热感应装置的红外线16倍瞄准镜……呵呵,1200米杀人都很稳定!有效射程估计达到1500米,使用的痕迹不多,几乎算一把新枪!这把枪应该是一把定制枪,最少值一万块钱,我说的是美元!如果不是岗哨上的哨兵没有太过警惕,我们都逃不过!”   原本躺着的老万一下子坐起来,惊讶的道:“不是800米射程??还有热感应?我太阳他先人板板,这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啊!”随即反应过来,用更加惊奇的口气问道:“小王,你懂改装枪?”   “嗯,懂一些,喜欢这个!”王伟斜靠到米包上:“只是国产枪!我老爸在部队的时候,喜欢带我去鼓捣这个,慢慢就懂一些。”懒洋洋的摸出一根烟点上:“这把枪,我用了!我只喜欢国产,也只习惯国产。”   “嗯,好吧!”老万回答道:“不过,从明天到家后开始,你要开始训练!”   “对,训练,你不认为你小子现在有能力用好这把枪吧!”老万讽刺道:“今天跑点山路,你就象条狗一样,伸着舌头直喘气,先前开枪的时候,手抖得象打摆子,子弹都飞房顶上去了,还有,连最基本的隐蔽都不行,趴地上屁股翘得天高,象下面有个娘们一样,跑动的时候,笨得象狗熊。你说你要不要训练?”   “有那么差吗?”王伟愕然:“我自己感觉还可以啊!”   “屁!你就一菜鸟,不,连菜鸟都不算!”老万吐槽:“你要是想在这边活下去,就必须训练!要不,你还是早点走,我可不想看着你死我面前!”   “知道了!”王伟心里明白,老万是真心的在为自己考虑,只是嘴巴上不饶人:“我看你也就那样啊!”   “你个龟儿子别不服气!”老万激动了:“就你这样的,我收拾十个八个不是问题!不相信我们什么时候练练?还有,在这边混,就要会泰语,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行!听万叔你安排!”王伟丢掉嘴里的烟,含混的道:“困了!”一会的功夫,就没了声息。   皮卡仍然在黑暗中颠簸着。   王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老万正大声吆喝着:“快点,把船开过来,准备把东西上船。”   “船?”王伟有点迷惑,什么时候用到了船了?   从车上蹦下来,车停在一个湖边,湖不是很大,估计也就是不到一千米的宽度,湖的对面直接就是山崖,其它三面都是山林。湖上,有一条柴油机船,只往岸边靠拢,老万正在指挥着。   王伟走过去,问道:“万叔,我们不是回去吗?怎么到这地方了,还要上船?”   “就是回去啊!”老万头也不回的回答:“这是我们村子的最大秘密,等会你就知道了。”   船靠了岸,王伟看到开船的是村里的两个女人,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心里的迷惑更大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皮卡车上的东西搬上船,老万又指挥着大家把皮卡上装上大量的石块,把老鼠喊到身边,交待了几句,老鼠上了车,把车开走了。   老万大声的道:“路明强,你和曲啸带小王去打扫下,记得教他。”   “打扫?”王伟和曲啸走到一起:“什么是打扫?又怎么打扫啊?”   “这边的毒贩,很多实际上就是军人,其中是有追踪高手的!”曲啸回答道:“我们开了他们的车来,就会有痕迹,老鼠把装石头的车开出去了,我们再把到湖边的这一段路的痕迹想办法掩盖掉,老鼠把车开走,留下新的痕迹,重量没有什么变化,痕迹就会差不多,如果有人追踪,才可以引开啊。”   王伟这才恍然大悟,曲啸又道:“路明强就是追踪的高手,跟他多学点吧!”   走到老鼠的车上公路的树林边缘,路明强两人没有象王伟想象中的去恢复被车压坏的树木野草,反而用身上带的刀扩大了痕迹,留下了许多被砍坏的树木,遮盖在车经过的痕迹上,而且,只是遮盖了一段,就没有再去遮盖,路明强又从身上掏出一把大米,沿着车径,隔不远处就丢上三五颗,一直丢到湖边。   王伟奇怪了:“不是说遮盖痕迹吗?怎么这样做啊,这不是把追的人引过来了吗?”   “就是要引过来!”路明强闷声闷气的回答:“你说,你要是追兵,看到这么明显的痕迹,是到湖边又折返的,你会怎么想?”   王伟心里一动:“对啊,这个湖里看不到痕迹的,又是靠山环林子,如果我是追兵,我肯定是以为这是故意布置的混淆视听的疑阵啊!”心里不由得暗自佩服。   水边的痕迹也被路明强扫平了脚印,用沙土掩盖了下,一群人都上了船,船对着山崖开了过去。王伟有些奇怪,问老万:“不等老鼠啊?”   “他还要在外面处理些事情,先不回去的。”老万回答道:“他主要是在外面,村里还两个不在的,就是和老鼠一样,负责处理外面的事情,打听情报,给村子传递情报的!”   到了山崖边,船沿着山崖边行走了一段距离,饶过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赫然有一条石缝,老万提醒道:“大家坐下,别站着!”   船开进石缝,别扭的走了一段,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条很宽大的地下河道。   沿着河道一路上行了三个多小时,船出了山洞,停了下来,王伟一看环境,我靠,这不就是村子后面的瀑布下面的水潭么?太不可思议了!难怪老万说这是村子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