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最后的底线 “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声,殿内一片喧嚣。 “生了!皇后娘娘生了!快去告诉皇上,是……啊!” 太医满头大汗,看清襁褓中的孩子,瘫软在地,是个死胎! 苏予宛生完孩子刚喘口气,又昏了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寒风冰冷刺骨。 “皇上来了吗?” 苏予宛双手强撑起身子,掀开帷幔,扫了殿内一眼。 梅儿眼中闪过一抹掩饰的神色,“娘娘,大雪连绵了几日,各宫都在清理,皇上稍后便来。” 苏予宛唇角微扯,一抹苦笑。梅儿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撒谎。胸腔涌动,浓重的血腥味涌上喉头,被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皇上驾到!” 殿外忽然一道宦官禀报,苏予宛猛然抬头,眸子染上一抹喜色。 殿门口打开的那一刻,冷风扑面而来,苏予宛险些站不住,却还是强撑着。 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整个阴沉清冷的宛殿仿佛照进了一束亮光,金碧辉煌。 苏予宛艰难的半蹲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君御深径直坐下,似乎连看都懒得看苏予宛一眼,只做了一个手势,身边的太监便拿出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后苏氏接旨,南宫丞相之女南宫离,性情温婉,德行有加,才华出众,今册封为离贵妃,择日入宫。钦此。” 犹如一道惊雷,轰然而下,苏予宛的世界猛地坍塌。 她拼命怀上他的孩子,只为可以得到这个男人另眼的青睐。却不曾想孩子落地是个死胎。而如今孩子没了,九死一生,刚刚醒来。他却要她迎南宫离进宫。 “皇后,加盖凤印吧。” 君御深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冰冷的声音犹如利刃直穿透苏予宛的胸膛。 君御深,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苏予宛唇色惨白,口中的腥甜味让她勉强站在那里,“若是本宫不同意呢?” 君御深瞬间脸色黑沉如墨,眸中寒光乍现,摩挲着扳指的手一顿,“你不同意?皇后,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朕谈条件吗?若不是群臣和太后那里需要你去交代一声,你以为朕会来知会你?” 知会? 呵,是啊,若不是无法向群臣和太后交代,若不是需要她的凤印加盖,恐怕今日此时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大婚了吧。又怎会来这里知会她! 只是,为何,是南宫离,她最恨的那个女人。她忘记不了母亲的惨死,而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女人。口口声声和自己亲如姐妹的蛇蝎女子。 指甲如同锋利的刀片,划破皮骨,嵌进肉里,“这凤印本宫绝不会加盖!” “你!” 君御深瞳孔深红,眼中一点一点染上杀意,“皇后,朕告诉你,朕是君,你苏家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心口似是被刀硬生生的剜着一般,疼的苏予宛浑身一阵抽搐。 孩子,是她难忍的疼痛,家人,是她最后的底线。前者已无,后者,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欺辱。 “想要本宫同意南宫离进宫,绝不可能,除非我死!” 苏予宛脸色惨白如纸,勉强支撑站在那里。 眸子中的倔强却让人君御深心头一震,但也只一秒,便被胸腔涌来的恨意取而代之。 君御深上前一步,捏住苏予宛的下颚,力道之大足以让苏予宛粉碎,“好,真是好,皇后,希望你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后悔!” 君御深说完一把甩开手,转身离去。苏予宛虚弱不堪一击,重重摔倒在地。 手臂被擦破皮,连带着血沾染白衣,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君御深听到身后的动静,走到殿门口时脚下步子一顿,继而辗转离去。 君御深刚走,宛殿发生的一切就传到了南宫离的耳朵里面。 “哼,苏予宛,你不就是凭借着你苏家赫赫战功才如此猖狂吗?不就是废后吗?我看你没了苏家的支持,如何做得这北国皇后。” 三日后。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护国大将军苏清通敌叛国,意图谋朝篡位。诛其九族,斩立决。” 君御深的旨意传入苏予宛的耳朵之时,御林军已在去往苏家的路上。 苏予宛不管不顾冲去了养心殿,跪在殿外。一下一下重重的磕着头,“皇上,是臣妾不知天高地厚,臣妾愿主动让出后位。求皇上开恩饶了苏家。” 苏予宛头破血流,那个男人也终是没有出来。当她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眼的鲜红,白布已被献血浸透。 她颤抖着双手,不敢掀开。 君御深终于从养心殿里面出来,“怎么?皇后怕了?朕来帮你。” 君御深一把掀开白布,雪在这一刻飘落,苏予宛的心也几乎停止了心跳。 “大哥,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傻丫头,我是你哥,自然这辈子都陪着你。” “那你娶了嫂子我怎么办?” “那我便终身不娶,只宠你一人。” 过往的记忆犹如昨日,苏予宛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养心殿门前,自那日之后,一病不起。 苏予宛命人送去书信,告知父亲和二哥不要回京都。只是书信才送走,就传来了南宫离孩子的满月宴。 心,跌入寒潭。 这一次终是如了君御深的愿了吧,有了皇长子,南宫离不用凤印自然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宫了。 满月宴上,各宫嫔妃欢聚一堂,都纷纷向南宫离阿谀奉承,百般示好。 君御深和南宫离正坐在主位之上,好不热闹。 南宫离看到苏予宛前来,眸中闪过一抹精光,步履款款迎上来,“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南宫离瞳孔暗看了婢女手中的孩子,眼眸处尽是得意,“小红,皇后娘娘怎么说也是孩子嫡母,还不抱过来给皇后娘娘看看。” “是。” 小红抱着皇子走到苏予宛面前福了福身子。 南宫离的孩子,苏予宛自然不喜欢。但那孩子皮肤娇嫩,白里透红,甚至还冲她笑了一下。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多看了一眼。 手上一翻,看到小皇子肩部的红色胎记,苏予宛再也无法镇定。 她清清楚楚记得,临盆那日,昏迷之前隐约看到的孩子的胎记,和这个胎记一模一样。 “孩子,我的孩子……” 这一刻苏予宛只觉得浑身上下充血一般涌上头顶,她一把抢过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痛失爱子。但这是我的孩儿,还请皇后把孩子给我!” 南宫离嘴角一抹得意的冷笑,大步走上前去,一只脚轻轻一绊,苏予宛就重心不稳。 眼看孩子被抛到半空中,这么小的孩子,落到地上必死无疑。 “我的孩子,不要!” 苏予宛不顾一切扑过去接住了孩子,重重摔在地上。 手臂直擦在地上,原本结痂了的伤口再一次裂开,汹涌的渗着血,浸透了华服。她却只惊慌的看襁褓中的孩子有没有事。 南宫离一个眼色,小红急忙上前抢过去了孩子。 南宫离从小红手里接过孩子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看向君御深,“皇上,姐姐她想要孩子的命……” 刚刚那一切,君御深看的清清楚楚,苏予宛分明是不顾性命护住了那孩子,“行了,朕……” 君御深刚开口,太监忽然来报,不知在君御深耳边说了什么,君御深匆匆离去。 苏予宛隐隐约约听到苏宣两个字,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君御深步履匆匆,没有给苏予宛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大步离去。 “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你也就剩下最后的这几天好日子了,好好享受!” 南宫离起身,得意的大笑。苏予宛,我看你没了苏家的底牌,这后位你还能坐多久,要怪只能怪你抢了我的位子。 南宫离的衣角划过苏予宛的手,步子落在苏予宛的手上,疼的揪心,她顾不得和南宫离纠缠,匆匆奔去养心殿。 “皇上,我苏家世代忠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望皇上明查。” 正文 第二章:轻轻一松手 苏予宛跪在养心殿门口,重重的磕着头,一遍又一遍大喊。鲜红一点一点的模糊她的视线,那个男人也终是没有出来。 再一次醒来之时已是深夜,宛殿较之以往更是清冷,窗外又落了一地的雪,偶有雪花从窗户缝飘落进来。 连天也似乎征兆了苏家的未来,在苏予宛的记忆中,北国从未这样连绵过大雪。不知道哪里透进来的一股一股冷风,似乎像是冰柱般打在苏予宛的身上。 “娘娘你醒了!” 梅儿听到动静急忙上前掀开帷幔,递来茶水。苏予宛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殿门口就响起了南宫离的声音。 “姐姐可算是醒了,担心死妹妹了呢!”南宫离步步生莲,款款而来,眸子却一片阴冷。 苏予宛轻咳了两声,“南宫离,在这里就不用演戏了吧。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说吧?” 苏予宛,我最恨的便是你这自命清高的样子。 南宫离锋利的指甲嵌进肉里,冷笑,“你说我想要怎么样呢?我的好姐姐!” 说话间南宫离已经走到婢女小红的面前,接过襁褓中的孩子。 “我的孩子!南宫离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苏予宛再也无法镇定,拖着虚弱的身子,踉跄上前一步想要夺过孩子。 南宫离轻而易举就躲开了苏予宛,笑着将孩子高高举过头顶,“是哦,姐姐,你说的对,孩子是无辜的,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我若是轻轻这么一松手,会发生什么呢?” “你敢!” 苏予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上前欲夺过去孩子。 “皇上驾到!” 殿外忽然响起了太监的通报声。 南宫离心头一惊,眉头紧触,皇上怎么这个时候会来? 他不是应该对这个贱蹄子厌恶至极吗?怎的还会来看她? “啊!姐姐,不要!你这是做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南宫离笑着一步一步后退,惊声大喊。顺势将襁褓中的孩子抛出去。 苏予宛什么都顾不得上前要去接住孩子。孩子还没接到,一个强有力的巴掌就落在了苏予宛的脸上。孩子稳稳落在君御深手里面。 苏予宛重心不稳,砰的一声摔向了梳妆台。刚刚结了痂的额头,再一次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皇上,您一进门就对臣妾大打出手,敢问臣妾犯了何错?” 苏予宛直起身子跪在那里,仿佛此时头破血流的人不是她一般。 君御深将南宫离和襁褓中的孩子护在怀里,看向苏予宛的眼中满是鄙夷和厌恶,“朕不曾料到,皇后竟恬不知耻到了这种地步。蛇蝎心场到要要了朕皇长子的命,还敢问你何罪之有?” “皇上,姐姐只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看在姐姐刚刚痛失爱子又家破人亡的份上不要和姐姐计较!” 南宫离急忙跪下,字字句句都在诛苏予宛的心。 苏予宛冷眸瞥过南宫离,眸中的冷冽和强势让南宫离心头一惊。 南宫离,你还真是会演,不去唱戏真可惜。如此大度,如此宽容,倒还真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小离,你还在为她辩驳。刚刚朕在门口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君御深温柔的将南宫离扶起来,那样的温柔和宠溺是苏予宛入宫以来从不曾有过的。 待君御深看向苏予宛的时候,眸中的温柔早已消失殆尽,满眼的阴寒森然,“皇后今日放肆,胆敢谋害皇室后裔,这罪你认还是不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予宛挺直了脊背,清冷倔强的身影让人无比心痛。 “好,好一个皇后。宣朕旨意,即刻起,将皇后软禁在宛殿,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这殿门口一步,任何人都不准前来探望。” 南宫离猛然抬头,看到的已经是君御深转身离去的背影。南宫离怎么都不明白为何君御深到了此时还不废后,这一刻,她恨不得杀了苏予宛,“苏予宛,我告诉你,苏氏一族上下几百条人命我要,你孩子的命我要,你的后位我也更要得到手。” 苏予宛惊愕,猛然抬头,大笑,“哈哈哈,南宫离,这后位,我就是死也会带走,你休想得到!” 南宫离走上前,“是吗?你死不要紧,可惜了这么小一个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苏予宛慌了心神,紧紧抓住南宫离的胳膊,“你到底对我孩子做了什么?南宫离!” 南宫离修长的指甲划过襁褓中孩子的脸,“怎么?害怕了?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交出这后位,说不定我还能放过你的孩子。若是不交,你知道的,我可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折磨他。渍渍渍,真是可怜了,还这么小?” “哼,南宫离,本宫就是将这凤印双手奉上,你就会放过我的孩子吗?” 苏予宛抓着桌角的手指节泛白,忽的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南宫离的面前,“你的心狠手辣我这几个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你!” 南宫离气的浑身欲颤,恨不得生生剥了苏予宛的皮。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南宫离辗转嘴角一抹冷笑,“我忽然想到,明日我要和皇上去寒山寺烧香。等我烧香回来,但愿皇后娘娘您还能如此强!势!” “南宫离!” 寒山寺!澈儿!苏予宛心头一紧,这是他们苏家最后的血脉,整个苏家上下,除她和澈儿,再无活人。 “哈哈哈哈!” 南宫离得意的大笑,转身离开。 苏予宛疯了一般冲去了宛殿门口,刚开门,门外两个侍卫的刀就挡在了她面前,“皇后娘娘,皇上吩咐,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能离开宛殿半步。” “让开!信不信本宫立刻要了你们的命!”苏予宛眸中嗜血,澈儿她必须要救。 “即便皇后娘娘杀了我们,我们也不能退让半步,还请皇后娘娘体谅!”侍卫无论如何都不肯退让半分。 梅儿急忙上前劝阻,“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苏予宛心头冰凉,不从长计议,她又能如何呢?像是失了魂一般,一步一步似乎是踏着苏家所有人的血。走到床榻边之时,几乎已经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手紧紧扶着床榻,一阵头晕目眩,头上金簪忽然掉落。这是她和君御深成婚之时,君御深给她的。她一直戴着,从未取下片刻。 苏予宛拾起金簪,紧紧握在手里。父亲,您放心,我就是拼死也要护住澈儿的命。 她拿起金簪毫不犹豫的向心口刺去,“噗嗤”一声,金簪入肉的声音。 苏予宛唇角沾染了血渍,笑的动人心魄。也只有这样,君御深才会踏进这宛殿吧。 “皇后娘娘!” 梅儿听到动静,大步冲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大惊失色,“来人!皇后娘娘自尽了!快去请皇上!” 殿外侍卫听到苏予宛自尽,再也不敢有片刻耽误,匆匆去禀报君御深。 苏予宛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君御深在,心安了不少。看来她这一条贱命还是有用的。 苏予宛此时连起身都没有力气,躺在床榻之上有气无力的开口,“皇上,请你放过澈儿!” 君御深声音低沉,像是地狱中即将苏醒的魔鬼,可怕的吓人,“你拼死就是为了向朕说这么一句话?” “是,皇上,澈儿是苏家唯一的血脉,还请皇上高抬贵手。” 苏予宛即便躺在床榻之上,也不卑不亢,宁死不屈。纵使奄奄一息,也依然没有任何一丝服软。 君御深满腔怒火,眸子微眯,声音冷的让人发指,“若是朕不放过又如何?” 正文 第三章:他还是去了 苏予宛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她是最爱君御深的女人,又怎么会不了解他,“皇上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忠义候苏家在北国的影响力。忠义候征战四方,忠义侯府更是个个骁勇善战,浴血奋战,拼死杀敌,守卫边疆,更不用说忠义侯府施恩整个北国的善举。这些天来,恐怕千万民众早已纷纷抗议了。您说,若是再死了一个向来贤惠淑德,身为忠义候独女的皇后,又当如何?” “你威胁朕!”君御深拍案而起,眸子嗜血。 “不敢,臣妾现如今失了自由,被皇上软禁在这宛殿。又是罪臣之女,怎么敢威胁皇上!” 爱情,亲情,她从一开始选择了前者,如今头破血流。而澈儿,是她最后能为苏家做的事情。 君御深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摔了个支离破碎,一个箭步直逼苏予宛。一把掐住了苏予宛的脖子。 梅儿扑通一声跪下,急得几乎哭出来,“皇上,皇后娘娘刚醒,万万不可再出任何的事情。还请皇上饶了皇后娘娘。” 苏予宛却毫无一丝惧怕,抬眸对上君御深嗜血的红眸。 君御深脑子里面闪现一抹黑色,得不到那样东西,苏予宛就不能死,掐着苏予宛脖子的手一点一点的松开。 “若是皇后再有任何的闪失,你们一起陪葬。” 苏予宛看着君御深转身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热泪盈眶,父亲,我拼死总算是护住了澈儿的命。这恐怕也是我唯一能为苏家做的事情了。 然而次日一早,君御深带着南宫离去寒山寺的消息还是传入了苏予宛的耳朵。 万念,俱灰。他还是去了寒山寺! “哈哈哈哈……噗!” 苏予宛坐在床榻之上大笑,胸口翻涌,鲜血四溅。 父亲,我终是算错了,我们苏家唯一的血脉,我也终究是没能保得住。你们一个一个都去了,偏偏留我独活,你们好残忍。 梅儿急忙拿起帕子给苏予宛清理。 苏予宛伸手握住了梅儿拿着帕子的手,“梅儿,你去将我的首饰盒拿过来。” 梅儿不知苏予宛何意,取了首饰盒过来。 苏予宛打开首饰盒,只取了里面那一个翡翠手镯,那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梅儿,你把这些包好,出宫去吧。本宫再也护不了你了。你若是跟着本宫,只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梅儿急了,想到昨天苏予宛的自尽,一把跪在苏予宛面前,泣不成声,“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自小便跟着小姐,小姐待我亲如姐妹。你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去哪里,你嫁入宫,我跟着你嫁,你若死,我便跟着你去阎王爷那里。我求你,不要赶我走!” 梅儿重重的在地上磕着,“砰砰”一声重过一声,额头鲜血直流。 苏予宛终是不忍,扶起梅儿,紧紧握着梅儿的手,“梅儿,我如今也就只剩你了。” 也许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苏予宛自欺欺人般安慰着自己,重新躺下。 “我的好姐姐,你还不快来接你的好弟弟。”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个刺耳的熟悉的声音传入苏予宛的耳朵,苏予宛醒了过来。 “快,去请我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宛殿的门开着,南宫离在外面叫嚣。 苏予宛心头猛地一惊,发了疯一般冲向殿外。 入目皆是一片鲜红,苏澈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似乎只剩一个最后一口气。 苏予宛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澈儿!” 她颤巍巍的揭开盖着苏澈的破布,苏澈的身体早已经血肉模糊。那模样完全是被…… “南宫离!” 她只感觉心头得血一滴一滴的流,疼的浑身痉挛,她发了疯的嘶吼。 澈儿!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三姐,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娶一个你这般优秀的女子。” “三姐,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三姐,要不然你不要嫁人了,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好不好?” 往事一幕一幕,苏予宛的脑海里面都是那个天真无邪的笑脸。 南宫离我绝不会放过你。她握紧自己的双手,终于,再也无法止住心头的恨。拼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抽出了侍卫的刀,拼了命的向南宫离刺去。 “小离!” 幸好君御深来的及时,抽出身后侍卫的刀,脚尖猛击地面,飞跃而去。在苏予宛刀尖距离南宫离胸口一寸的地方挡住了苏予宛的刀。 君御深反手轻挑,刀柄猛地一击,苏予宛被击倒在地。 苏予宛疼的浑身上下一阵冷汗,君御深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拿着刀指着她,“皇后!朕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 刀尖的寒光刺痛了苏予宛的眼睛,眼中酸涩感袭来,咸咸的水一点一点涌上眼眶,模糊了苏予宛的视线,苏予宛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拼了命的忍着。 自己最爱的男人竟然为了自己最恨的那个女人拿着刀指着自己。整个苏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鲜血一点一点涌现在苏予宛的眼前。 这一刻,她终于,心死。 苏予宛用尽最后的力气站了起来,一点一点逼近君御深手里面的那把刀,“君御深,你说的不错,我是活腻歪了,活够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苏予宛眸中猩红的痛楚全然映在君御深的眼底,有些刺痛他的目光。君御深收起手中的刀,转过身,“皇后疯了,你们定要看住皇后!若是再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别要了!” 南宫离在一旁吓得早已经丢了魂,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真的只差一点,她就没命了。任凭君御深抱着自己离去。 苏予宛看着君御深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的冰凉,笑的凄然,笑的撕心裂肺。 泪水终于一滴一滴无声滑落,滴落在手背,像是滚烫的岩浆一般,烫的生疼。 “三姐……” 身后传来苏澈有气无力的声音,苏予宛才回了神,急忙走过去,“澈儿,你还好吗?” “三姐,我……” 苏澈也只睁开眼睛看了苏予宛一眼,还没开口就又昏了过去。 “澈儿!澈儿!” 苏予宛抓着担架的指节一点一点泛白。澈儿!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养心殿内。 冷风站在君御深身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皇上,我们搜遍了整个寒山寺,什么……都没有找到。” “可恶!” 君御深一掌拍在一旁的椅子上,椅子顿时就破裂开来。 苏家抄斩之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都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宣最疼爱的小儿子,也还是没有。那么究竟在什么地方。 苏宣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别的人手上,而除了苏澈,就只有……苏予宛! 皇宫? 的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宣还真的不是省油的灯,“来人!摆驾宛殿!” 不过片刻功夫,苏予宛刚刚和梅儿两个人将苏澈安置好。君御深就闯了进来! 苏予宛本能的将床榻上伤痕累累的苏澈护在身后,“君御深,你又想干什么!” “皇后,朕劝你对朕说话客气些,不要以下犯上。不然……” “不然如何?杀了我?皇上执掌北国生杀大权可真是好本事,成日里来对付一个女子。并且还是你的皇后!若是皇上真的仁慈,大可一刀给我来个痛快。苏家满门抄斩,留我在世上也是痛不欲生。” 苏予宛冷笑,从他拿着刀指着她那一刻开始,从他将苏家上下满门抄斩开始,从他心狠手辣对澈儿下手开始,她就再也不是那个蠢不可及爱君御深爱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你!好一个朕的皇后!你的命你不在乎,难道苏澈的命你也不在乎了吗?” 君御深双手紧握,手背青筋暴戾,璀璨的眸子射出令人寒厉的锋芒。 “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皇上觉得臣妾还真的会相信皇上会大发慈悲放了澈儿吗?皇上大可放心,我就算是一刀给澈儿来个痛快,也不会让他再受折磨!” 苏予宛没有半分退让,径直迎上君御深的眸子。 君御深定睛驻足审视了苏予宛一番,忽然后退了几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皇后说的没错,朕还真的打算放了苏澈。不过朕有一个条件。” 正文 第四章:好一对父女 君御深前后变化之大,让苏予宛很是意外。但无论君御深目的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救澈儿,她都要试一试,“说吧,什么条件!” 君御深微怔,不曾想到苏予宛竟然如此痛快的答应。走上前来,附在苏予宛的耳边开口。 苏予宛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由最开始的意外到震惊到恐惧再到沉默。 直到君御深走了很久很久,苏予宛都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脑子里面只反反复复的剩下了君御深一直在耳边回响的话。 父亲原本辞官退隐的出山,还有自己和君御深的婚约,还有苏家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原来从一开始他们苏家都在君御深的谋划之下。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一定要出山,自己和君御深的婚约不过是表面上的掩人耳目罢了。 再也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加的恨。父亲,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傻,最愚蠢的那个。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您才是最痴傻的那个人,为了这北国的江山和天下鞍前马后,付出了一生。痴痴的守着,最后换来什么呢? 次日清晨,苏澈醒了过来。 苏澈猛地睁开眼睛,想到自己昏迷前见到的三姐的身影,恍惚做梦一般。 手指动了动,发觉身边有人,看到是苏予宛,心中欣喜若狂,“三姐!” “澈儿,你醒了!太好了!” 苏予宛听到声音醒来看到苏澈醒了,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这是她最后的一个亲人了。 “三姐,父亲……” 苏予宛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紧紧抓住苏澈的手,“澈儿!你给我听着,你是苏家唯一的血脉,你必须活下去。无论以怎样的方式。记住我的话!” 苏澈意识到了苏予宛话中的不寻常,“那你呢三姐?” “我……你忘记了吗?我现如今是北国的皇后,苏家满门抄斩之时我都平安无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予宛话语一顿,神色中尽是掩饰。 “娘娘,皇上有请!” 苏予宛还想再叮嘱些什么,侍卫进来通报。 苏予宛梳洗了一番,又精心装扮了几分才跟着侍卫去了养心殿。 只是苏予宛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身影进入了宛殿。 从入宫与君御深成婚那一刻到此时,她从未觉得宛殿到养心殿的距离是这么的长,似乎用了一生的时间,才走到养心殿门口。 一路上,苏予宛满脑子都是和君御深那些过往的岁月。从儿时起直至此刻,那些欢声笑语,那些缱绻温柔,还有后来的泪流满面和痛不欲生。 “苏澈的病朕让人诊治了,如今他也醒了,也答应你会放了他。虎符在哪里?” 君御深正襟危坐在龙椅以上,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眸子里面泛着光,无比阴冷,似乎可以瞬间冰封人心。 苏予宛紧盯君御深的双眸,道,“只要我看到澈儿安全出宫,就会告诉你虎符在哪?” “苏予宛,你没有跟朕讨价还价的权利!朕也没有多少耐心,若朕想,随时可以结果了苏澈的命!还有你!”君御深再一次出声,比之前更加狠戾。 “三姐!” 君御深话语刚落,苏澈忽然跑了进来。 “澈儿!” 苏予宛惊呼,澈儿不是在宛殿,怎么会来这里?瞥见养心殿门口露出的那一处华服,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南宫离满月宴上所穿的。 心是真恨啊!父亲,大哥,二哥,苏家所有的人,她的孩子,还有如今的澈儿。 君御深,南宫离,好狠,将她逼至如此地步。苏予宛忍住泪水,忍住喉头的腥甜,忍住胸腔中血流成河的恨。 缓缓转过头,看着君御深,笑着凉悠悠的开口,“皇上说的是,您是这北国的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动一动手指,杀了臣妾和澈儿两人的命又如何?恐怕整个天下都会血流成河。只要皇上您承担的起后果!” 这样的苏予宛是君御深从见过的,心头没由来的压抑和烦躁席卷全身。紧紧握着的双手啪啪作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更是讨厌苏予宛这个样子,这一幕和当年苏宣来胁迫之时何曾相似。当年是因为陈国叛乱 如今是因为虎符,好一对父女! 他才是这北国的王,这北国的主,竟敢如此威胁他! “好,皇后,这是你逼朕的!” “不要!” 苏予宛看着君御深的双手拿着锋利的匕首一寸一寸靠近苏澈的胸口,苏澈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出。 她满脑子都是父亲和大哥尸体的鲜红,那样的红似乎可以刺瞎她的双目,那样的痛苦,她宁愿死也不愿再来第二次。 “皇后,朕说过,在这北国,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可以和朕讨价还价的权利!” 君御深拿着匕首的手又深了一寸。苏澈疼的额头上大颗大颗汗珠,却不喊一声疼。疼的一阵痉挛,面目都开始扭曲,都还生生忍着。 比起多年前那寒潭蚀骨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还是笑着看向苏予宛,“我没事,三姐。” 这是他欠苏予宛的,若不是他,也许苏家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君御深,我求你放了苏澈,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虎符在哪里?” 话落,苏予宛跪下重重的磕着头,一下重过一下,地上刺目的鲜红一片。 “三姐,不……要……” 苏澈死命般的摇头,她再也承受不住苏家任何一个人的死,“应该在我母亲的寝陵里面,你去取吧。” “冷风!” 君御深即刻吩咐冷风去取,从这里到苏家寝陵,快马加鞭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来回。 一个时辰后,冷风取来了虎符。苏予宛迫不及待的开口,生怕再横生枝节,“虎符你也拿到了,可以放了澈儿了吧。” 君御深晦暗深邃的眸子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沉默了片刻,像是内心经过很大的挣扎才下了决定,终于开了口,“冷风,送他出宫。” 始终在一旁不曾说话的苏澈忽然开了口,“我不会走,除非你让我三姐和我一起走。” 此时的苏澈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仿佛不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站在那里,和君御深对峙,两人身上俨然相同的强大的气场。 苏予宛顾不上细想苏澈,她只想让苏澈赶紧离开,“君御深,你答应我的,会放了澈儿。你是当今天子,一言九鼎。” 君御深眸光暗聚,眼底怒火汹涌,视线从未离开过苏澈片刻,“是他自己不想走,怪不得朕。找死!” 君御深语毕,御林军纷纷上前,拿着弓箭对准了苏澈。 这么多的御林军,这么多的弓箭,显然君御深早有准备。而一开始来养心殿的那个人是……自己! 呵,这一刻,苏予宛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到了极致,每一滴血液都透着阴冷汇入心脏,仿佛要冰封她的心。 苏予宛拿起地上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澈儿,你若是不走,今日你带走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三姐!” 一切都来的太快,猝不及防,苏澈怎么也不曾想到苏予宛会用这种手段逼自己离开。君御深也是心头为之一震。 正文 第五章:还哪来的后 “你走还是不走?!” 鲜红顺着苏予宛淡紫色的衣衫氤氲开来,触目惊心。本就身体虚弱的苏予宛,脸色惨白,仿佛随时都在濒临死亡。 鲜红入目,苏澈的眸子一片猩红,更多的却是悔恨和愧疚。 “我走,三姐!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苏澈走到苏予宛面前,眸子中的痛楚似是一把刀子生生的剜着苏予宛的心。他伸出微弯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像是要握住什么东西,最后又黯然放下,将一块布递到苏予宛手中,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一刻这般,苏予宛望着苏澈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探究,怀疑,好像她从前认识的那个澈儿和眼前的不是一个人一样,但终是松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都保住了苏家最后的血脉。 苏予宛笑着,低头,看到手中那块布,打开来看。 “哈哈哈哈哈……” 苏予宛看完布上所有的内容,大笑,门口的那华服已然不见,但是她知道这养心殿的一切定会传入南宫离的耳朵。 如今她苏予宛已经一无所有,她还怕什么?南宫离,你想要后位,此生都休想。 苏予宛定了定心神,起身,双手恭敬的捧着那块布呈到了君御深的面前,“皇上,先皇留下的旨意。忠义候苏宣之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太子妃,即是北国下一代皇后,若没有先皇旨意,终生不得废后。” 苏予宛的声音清澈,洪亮,响彻整个养心殿。 “什么?终生不得废后!苏予宛!苏予宛!我要杀了你!” 南宫离正端着茶杯,心情大好,养心殿里传来了消息。端起茶杯冲着太监就砸了过去。 她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终于扳倒了苏家,半路跳出一个虎符,如今前路都已清除,只等着自己坐上后位。却不曾料到又蹦出了一道先皇的旨意。 “啊!” 南宫离怒火冲天,气的七窍生烟,恨得抓狂。将宫中所有的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 “行了!” 一道声音传来,南宫绝走进来,南宫离才停了手,冲了过来,“父亲,现在怎么办?本以为扳倒了苏家,苏予宛再没有了靠山,一个虎符也就罢了,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又来了一个先皇的旨意。终生不得废后,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做不了皇后,父亲你要帮帮我!” “先皇已经驾崩,他的旨意谁也没有办法违背。这件事情为父也无能为力。再说你现在已经是贵妃,得皇上日日恩宠,那苏家已然这般模样。苏予宛即便是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失了宠的废后。怎么都不可能爬到你的头上来。好在现在朝中苏家的势力连根拔除,已是我们南宫家的天下。你怕什么!好了,就这样,不要再闹,别给我惹麻烦!” 呵,南宫家的天下,可她怎么办? 南宫离望着南宫绝决绝的背影,心底的恨铺天盖地,汹涌而来。亲生父亲又如何? 终生不得废后是吗?哼,没了苏予宛,我看还哪来的后! 养心殿内,君御深拿着虎符,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父皇的旨意?终生不得废后? 君御深在养心殿的龙椅上坐了许久,一直到天黑,都始终想不通这所有的一切。 冷风匆匆走进来,君御深放下手里面的布,“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当年的事情时隔太久,如今,苏家上上下下也都被抄斩,无从查起。” 君御深眉头紧触,不再说话。只紧紧的攥着手里面的父皇的旨意。 他知道父皇的每一个决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这块布看起来只是匆匆撕下的龙袍上面的一块布,参差不齐的样子。绝非是早就准备好的旨意。 但若是父皇有意要自己娶苏予宛,一定会和自己提前商定的,绝不会临时起意。 他还记得父皇在世的时候,自己曾经和父皇提过要娶南宫离为太子妃。父皇当时没有任何的异议,还表示支持。 而父皇临死前除了见过自己,给了自己一份继位诏书,剩下见过的那个人就是苏予宛的父亲,忠义候苏清。 苏予宛!现在恐怕也就只有她知情了吧! “摆驾,去宛殿!” 君御深刚刚走出养心殿,一个慌里慌张跑过来的小太监就撞了上来。 “哎呦!” “大胆,不想要你的脑袋了!”冷风上前沉声呵斥。 小太监急忙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奴才也是太着急了!皇上饶命!皇后娘娘的寝宫着火了!” “什么?” 君御深心头一紧,顾不得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带着冷风匆匆离去。 到了宛殿的时候,一片火红,火势滔天。梅儿被侍卫控制着,跪在地上哭喊,拼了命的要冲进去,“娘娘!娘娘!对不起,奴婢没有用!娘娘!你们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去救娘娘!”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君御深站在大火前面,脑海里面莫名的都是苏予宛的那张脸,温柔的,深情的,倔强的,决绝的,在他的脑海里面不断的重复闪现。心头烦躁不已。 “回皇上,火因还未可知!” 侍卫们诚惶诚恐,连着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一群废物!若是皇后今日有事,朕摘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不远处,南宫离看着宛殿的大火,心情无比的畅快,“小红,你说,这北国的皇后是不是注定了是我!” “当然!娘娘!” 一场大火,终是化为了灰烬。苏予宛连同宛殿里面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尸骨无存。 君御深宣告了天下,北国皇后崩逝,举国哀悼。 三年后。 “你真的要回去吗?” 晋国皇宫的宛阁之内,苏宣看着站在窗前的苏予宛,满心的担忧。 “是,我要回去。” 苏予宛回头,眸中是不容忤逆的坚决。坚定的语气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 苏宣走过去,紧紧抓住苏予宛的胳膊,“小宛,你没有必要非要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如果你愿意,我大可以挥兵北下。现在北国边境,梁国虎视眈眈,早已兵临城下,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和梁国联手,灭了北国,给父亲,给苏家所有的人报仇。” 苏予宛凝神看着眼前的男子,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如今的苏宣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忠义候的次子,而是晋国的皇帝了。说来二哥和她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可是这三年来细心的照顾,还不顾朝臣的反对,给了她公主的身份,给了她从未有过的荣宠。 她也相信现在的二哥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这仇她要亲自去报,“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但是当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我要亲手结束这所有的一切。更何况在那个宫里面,还有我最牵挂的人。” 正文 第六章:我回来了 当年,苏予宛在苏家和孩子之间,她选择了前者。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南宫离都是不会放过她的孩子的。所以她抱着希望,希望可以救得了父亲的性命,可是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她这三年除了仇恨,就是无尽的自责和后悔,作为女儿,她不孝,她让苏家遭受了灭顶之灾,作为妻子,呵,她从一开始走的那条路就是错的。而作为母亲…… “好,你去吧,我会派七月贴身保护你。” 苏宣知道拦不住苏予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三年里,他再清楚不过苏予宛的心思。 每每疗伤,昏迷之中,苏予宛口口声声牵挂的都是孩子。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是七月是你身边唯一可信之人,她懂医,懂武。她若是离开了,你……” 当年是七月救了二哥,所以二哥才能活到今天。从消失已久的晋国皇帝次子,做到今天的位置。这三年里面,不知道多少次有人暗杀,有人下毒,有人想要二哥的命,都是七月在二哥身边保护着。 “这样我才能放心些,不要再可是了。三年了,既然我能当得上这晋国的皇帝,自然就可以保护自己。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也不会同意你去北国。” 苏宣态度很坚决,苏予宛只好答应,“好,二哥,我同意。但是你在晋国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予宛再三叮嘱,她心里很是清楚,七月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一年前,也是因为七月,二哥才可以兵不血刃的坐上这晋国的皇帝。 北国,离宫。 “走了一个苏予宛,如今好不容易三年孝期已满,本宫还没有成为北国皇后,又蹦出来了一个什么晋国的公主!可恶!” 南宫离接到了晋国公主要来北国,大发雷霆。 北国边境,梁国大军压境,这个时候派晋国公主来,不就是联姻借兵的吗?如今她已经是皇贵妃了,距离皇后的位子只差一步之遥,半路杀出来了一个程咬金,南宫离是气炸了肺。 “娘娘不用着急,这晋国公主来觐见,也不一定就是来联姻的啊?” 小红刚刚说完,南宫离一个茶杯就摔了过去,“不是来联姻的是来做什么的?蠢笨之极的贱婢,不联姻能够派一个公主过来吗?给本宫滚,不要在这里碍本宫的眼!” 小红不说还好,一说南宫离更是气了个半死。 “娘娘,虽说是来联姻的,也不一定就是入宫和皇上啊。前朝也有很多先例,都是和世袭的王公贵族联姻。” 一旁的小太监,忽然凑了上来。 南宫离心思一转,又笑道,“也对。尽忠,你这个名字还真的是好,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本宫,尽心尽力的尽忠,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谢娘娘!小红,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退下去。” 尽忠春风得意,拉着小红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用他那肥腻腻的双手占尽了便宜。 “多谢尽忠公公!”小红惶恐,匆忙后退行礼。 “这么见外干嘛?以后跟着我有的是你的好日子。”尽忠眉眼处尽是赤裸裸的猥琐。 小红咬紧了牙关,眼中带着狠厉。紧紧攥着拳头,什么都没有说,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一月后,苏予宛如期到了北国皇城。 “公主,我们已经到了北国的皇宫了。” 仪仗外面传来七月的声音,苏予宛握着帕子的手一紧。掀开纱帘,看了一眼大大的皇宫两个字。恍若隔世,事隔三年,她苏予宛终于回来了。 那刺目的鲜红仿佛是在昨日,一点一点的烫过苏予宛的心,仿佛是心脏着了火一般,难受的炙烤着,让她窒息。 君御深,南宫离,我苏予宛回来了。被逼到无路可退,被伤到体无完肤,被烧到全身溃烂,每日要承受刮骨之痛。这所有所有的一切,她都会一点一点的让他们还回来。 “走吧。” 得到苏予宛的回答,七月命人继续前进。 撵轿一点一点前进,最后落在养心殿外。微风吹动纱帘,曾经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苏予宛抬步走下撵轿,就在这个门口,她头破血流的一幕仿佛是在昨日。 “皇上有旨,宣晋国公主觐见。” 苏予宛深呼了一口气,紧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去。 大殿之上,君御深和南宫离正襟危坐,下面是文武百官。 “素闻北国是礼仪之邦,却不曾想皇上上朝,还带着后宫女眷!” 苏予宛声音洪亮,一句话直接打了南宫离和君御深两个人的脸。文武百官一片唏嘘。 “这,这晋国公主真的好气势!” “那是自然,现在是我们北国有求于人家晋国,公主自然高人一等。” “但一上来就对我朝皇上和贵妃脸色看,这晋国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你着什么急啊,这个时候贸然上前,得罪了晋国公主,若是借兵不成,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摘。” …… 南宫离气的脸都绿了,本就因为这晋国公主来联姻之事满腔怒火,如今呢?一上来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她岂会忍气吞声,“本宫也听闻晋国公主是晋皇唯一的皇妹,很是娇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见了我北国皇帝不行礼不说,还出言不逊。公主还真的是被好生娇宠。” 苏予宛凉悠悠一笑,“皇兄自然是宠着本公主,惯着本公主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晋国公主只有一个。但这也比不得您,在这偌大的后宫,妃子众多,竟然皇上还如此娇宠您。如今皇上还没有说话呢,您就抢先开了口,皇上是待您真好!” 南宫离胸口的怒火是蹭蹭蹭的往外冒,一上来就这么和自己对着干,若是这个贱蹄子真的入了宫还了得,“你!公主,现在你可是在我们北国,不是在你们晋国!” “哦?听您说话这口气,是真的不欢迎本公主来呢?罢了,本公主回晋国就是了!” 苏予宛转身就要走,君御深终于在身后着急的开了口,“公主且慢!” 苏予宛停下脚下的步子等着君御深的下一句话。 “是朕管教后宫不严,还请公主见谅。” “是吗?管教不严?不过依本公主看,皇上可不是对后宫管教不严,对自己也是管教不严。本公主初来北国,皇上未曾欢迎不说,还任由后宫女眷对本公主颐指气使,难道说这就是北国皇帝的待客之道?” 正文 第七章:怎么都不相信 苏予宛双手交握,挺直了脊背,言语间不曾有半分的客气。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个个心惊胆战。 君御深是谁?是这北国的皇帝,无人之巅,执掌这北国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需要动动嘴,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一个人的命。 更何况如今这晋国公主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了君御深的脸,大殿寂静无声,无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南宫离也不曾想到这晋国公主竟然如此大胆,看着身旁君御深阴沉沉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苏予宛则是泰然自若,不过是几句言语,算得了什么,比起她曾经的锥心之痛简直是九牛一毛。 “公主殿下说的是,是朕和贵妃失礼了?贵妃,还不快向公主道歉?” 沉默了良久,君御深终于缓缓开口。现在是北国千钧一发之际,他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和这晋国公主计较。比起当年忠义候的逼迫,这才哪到哪。 “什么?要我给她……” 南宫离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御深,狭长的眸子满是怒火。好在一旁的尽忠及时制止了南宫离,“贵妃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让她嚣张一时又如何,入了这后宫还不是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南宫离盯着苏予宛的身影,恨得牙根痒痒,但也只好忍着。尽忠说的对,她的姑母是北国太后,父亲是这北国的丞相,这后宫就是他们南宫家的天下,只要入了这后宫,她就好好的治治这贱蹄子。 南宫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公主,是本宫失礼了。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本宫计较。” “来人,赐座!” 南宫离说完,君御深就命人赐了座。 苏予宛任由七月搀着自己坐下,耳边反反复复的回响的都是君御深刚刚的那一句话。 公主殿下说的是,是朕和贵妃失礼了?贵妃,还不快向公主道歉? 贵妃?不是皇后吗?当初南宫离那般逼迫自己?君御深口口声声的爱着南宫离,没了自己,终生不得废后的旨意也就不作数了。为何君御深没有册封南宫离为后? 心,猛地跳漏了一拍。 苏予宛心底一抹苦笑,从小到大,近乎半生的深爱,早已成了习惯。仅仅是没有册立皇后而已?她居然就浮想联翩,若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真的有半分情意,那么当初就不会那么对待大哥,父亲,对待苏家,对待澈儿。 这个男人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曾经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将匕首插入澈儿的心口,鲜血淋漓。又怎么可能…… 离了养心殿,太监引着路,带领苏予宛去了君御深御赐的宫殿,凤仪阁。 “公主殿下真的是好福气呢?皇上自从得知了公主殿下要来,就命人日夜赶工修建了这凤仪阁。就在前面,公主请随我来。” 苏予宛脚下的步子一顿,日夜赶工修建?何其讽刺?想当初她身为皇后与君御深大婚,也不过就是改了一个宫殿的名字而已,里面的陈设那般的破落。 当时她却以为自己幸福到了天上,终于嫁给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男子。可后来呢,她精心编织了半生的网,终于将她自己生生的裹住,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而如今不过是一个异国公主来朝,就命人日夜赶工修建了一个宫殿。原本她以为的幸福现在看来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不过是那人随手的施舍罢了,她居然拿来当宝。 “啊!” 苏予宛刚回过神来,一个小太监搬着一盆花,迎面就撞了上来。好在前面的太监挡着,“你是怎么办事的!如此不小心!冲撞了公主,小心你的小命。” 太监惊得一头冷汗,连忙跪下,“公主饶命,奴才是负责宛殿花圃的小太监,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忌日,还请公主看在过世了的皇后娘娘的份上,不要和奴才计较。” 苏予宛抬头,才看到,不远处正是宛殿,自己当年居住的殿阁。好一番热闹景象,人来人往。 怎么会? 她以为君御深那般的厌恶自己,如今的宛殿一定是蛛网密布,灰尘掩盖,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番景象。 “你们都小心一些,那些个东西千万不要打碎了!殿内留下来的东西不多了,都是当年大火清理过后,好不容易遗留下来的物件。若是磕了碰了,你们可都担不起。” 苏予宛出神之际,宛殿大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梅儿! 苏予宛眸子染上一抹喜色,快步入了殿内。若说在这北国皇宫里面,唯一温暖的记忆,就只有梅儿了。当年梅儿即便是死都不肯离开,她还以为那场大火之后,梅儿也丧生了。不曾想梅儿还活着! 苏予宛步履匆匆,七月跟在身后,小太监紧跟着尾随。走到梅儿身后,苏予宛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小太监就跪了下来行礼,“参见梅妃娘娘!” 梅妃? 苏予宛满心疑惑,打量着眼前的梅儿,一身华服,头上的合欢步摇异常的显眼。 “起来吧。这位是?” 梅儿细细打量着苏予宛,语气客气疏离。 “哦,回梅妃娘娘,这位是晋国公主,奴婢正要引着公主去凤仪阁。” 小太监恭敬的微微颔首。 梅儿一脸的和颜悦色,“原来是晋国公主,早就听说晋国公主要来,只是本宫位分不够,没能前去迎接。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见谅!” “梅妃娘娘不用客气!本公主听闻这皇后娘娘是因为一场大火死于非命,还传言说皇上和皇后感情不是很好,怎么今日为了皇后娘娘的忌日这般的隆重?” 苏予宛对于梅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她恨清楚梅儿的心性,对君御深和南宫离有恨,对于梅儿是多年的主仆之情,自然不会为难。 但苏予宛满心的疑问,梅儿被封为梅妃?君御深还如此隆重对待自己的忌日?还有南宫离依旧是贵妃之位,却不曾封后? 心头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怎么都不愿相信,可心头还是有所触动。 正文 第八章:大事不好了 “是啊,三年了都。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孝期将满了,是不是那个女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可以登上后位了呢?活着的人如此的痛快,又有谁为曾经的皇后悲伤呢?这深宫里面,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 梅儿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宫殿,好像是曾经的大火就在昨日,眼眶有些湿润。 听到梅儿的话,那些痛,那么悲,那鲜血淋漓的一幕一幕,一遍一遍的在苏予宛的眼前浮现。 见苏予宛久久沉默不语,梅儿才不自然的笑了笑,“看我,对不起公主,本宫不是说您,只是感念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本宫曾经是侍奉皇后娘娘的奴婢,自小就跟着皇后娘娘。难免有些伤感。不怕公主笑话,说来本宫这个妃位还是踏着皇后娘娘的血走出来的。” “当年一场大火,皇后娘娘死后,本宫恨不得跟着娘娘去死。上天怜悯本宫,没有收了去。后来被皇上封为了妃子。但皇上却从未踏进我宫殿一步,如果不是因为愧疚,又何必封了本宫来做样子。皇后娘娘活着的时候那般的对待娘娘,人都死了又有什么意义。三年了,本宫没有一天不是做噩梦的。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后娘娘却最无辜,只不过是深爱一个男人罢了。更无辜的还有那苦命的孩子。” 说到最后,梅儿拿着手帕掩了掩泪水。 苏予宛鼻尖猛地一酸,泪水直逼眼眶,有些辣眼。这三年来,她最揪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开口,“孩子?本公主倒是知道一些宫里面的事情,却不曾知道皇后娘娘还有孩子?” 梅儿眼中一抹慌乱,掩饰道,“哦,本宫多嘴了,只是明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忌日了,所以说多了。皇后娘娘是有过孩子,不过落地就夭折了。” 苏予宛又岂会不知,南宫离那般城府颇深,梅儿子啊宫中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自然是要处处小心的,可以想象这三年来,梅儿在宫中的日子一定是举步维艰。这北国整个皇宫,恐怕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还惦念着自己吧。 苏予宛伸出手,微微弯曲,梅儿眼中的泪水她尽收眼底,她多么想要告诉梅儿她回来了,她是她的皇后娘娘。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很久,终是又收了回来。 “谢谢梅妃娘娘跟本公主说这么多,本公主还未去凤仪阁,先走一步了。” 苏予宛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自己再多待一刻钟都会忍不住,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公主慢走!” 梅儿看着苏予宛离去的背影,眸子里面划过一抹阴森。 婢女柳心走上前来,“娘娘,您何必跟她多费口舌。近些年来,皇上不少纳妃,您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妃位,来了一个晋国公主,身份地位高出这么许多,真的入了宫,可是您的劲敌呢!” 梅儿整了整衣衫,悠然一笑,“柳心,你说的不错,这晋国的公主,出身可是真的高贵。自小就被捧在手心里,被宠惯了。你说她得知北国这么一个后宫,她还会来吗?即便是入了宫,本宫这么倾心相付,日后至少不会是本宫的麻烦。南宫离有南宫家,晋国公主有晋国,近些年来那些个妃嫔哪个不是皇帝拉拢权贵的。只有本宫什么都没有,本宫只能小心度日了。” 柳心恍然大悟,“娘娘,您这招真的是高啊!” “得了,说了这么多话,本宫也口渴了。回宫吧。” 提起当年的事情,梅儿就心中烦躁,到底是没有找到那样东西。若是真的找到了,揭穿了南宫离的真面目,这整个后宫还不是她的天下。她是什么都没有,身后也没有依仗,但是她在这宫中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 若是这晋国公主真的进了宫,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也不失为了一个良计。 天色渐渐阴暗,似乎征兆着将有大雪降临。离宫之中,南宫离端着茶杯,正得意。 “哼,晋国公主是吗?从小便娇生惯养的,不给她几分颜色看看,不知道这后宫是谁的天下。最好给本宫知难而退,否则的话当年苏予宛是怎么死的,她也一样。尽忠,安排你去做的事情你做了吗?” “回禀娘娘,一切都已经办好了。不过,娘娘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客气了。 ”尽忠面带讨好之意。 南宫离抿了一口茶,“哼,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能有几个胆子,如今她刚来,本宫也不能做的太过分了,现在盟约也都还没订下,若是这晋国公主有什么事情,哭着闹者要回去,后宫现在是本宫掌管的,皇上一定会来责问本宫的。吓唬吓唬就行了,只要她不入宫,朝中王公贵族任她挑选,到时候本宫再去关心关心,出面主持,这样一来,里子面子都有了。” “娘娘真是足智多谋,一举两得!娘娘尽管放心,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尽忠端着点心,可劲的阿谀奉承。 苏予宛这里刚到凤仪阁,天色越来越暗,似乎是有一场大雪降临。 “公主,前面就是凤仪阁了,您小心些。皇上早已经命人布置好了所有的一切,侍卫宫女们一应俱全,公主请放心。” 苏予宛应了声,带着七月走进凤仪阁。 她曾经是忠义候的独女,自小便在宫里面玩耍,还是这北国的皇后,这宫里面的陈设用度,她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布料纱账,还是一应摆件,每一样几乎都是最好的。 手一寸一寸划过这些东西,心底的苦涩一阵一阵蔓延开来。想当初她曾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皇后娘娘,是这中宫之主,可当初的宛殿竟是连着凤仪阁的一般奢华都比不上。 君御深,在你的眼里面,是不是永远只有你的江山最重要,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最重要的。 当初为了北国的江山,你答应了父亲的条件,娶我为后。明明那么爱南宫离,却为了给群臣和太后一个交代,硬是来要我凤印的加盖。如今就即便是再另行册立皇后,也要等三年孝期满了,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生怕你的江山不稳。 呵,若是她一开始就看透了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整个苏家就不会落得个那般凄惨的下场。 “啊!” 苏予宛下意识的朝着床榻走去,刚坐下来,忽然手边一软,一条蛇冒了出来。苏予宛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公主,怎么了?” 正在宫殿细细检查的七月闻声冲过来。一条接着一条的蛇冒了出来。 苏予宛定了定心神,“南宫离,你就这样的手段吗?比起你当年可真的是退后了许多。” 七月查看了一番,确认这蛇没有毒,才安了心,“公主,这蛇没有毒,您放心。只是这蛇怎么处置?” 苏予宛拿着蛇冷笑,“这蛇当然要送去君御深那里,并且还要是毒蛇。顺便好好告诉一下我们的北国皇帝,就说晋国公主被毒蛇咬了,危在旦夕。七月,这种毒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七月有些犹豫,“是没有问题,只是来的时候,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好好照顾您,您的身体,奴婢担心……” “无碍,只需瞒过太医的眼睛便是。” 七月清理了那几条蛇之后,苏予宛便躺到床上。南宫离,这后宫尽是你一人掌管,即便没有证据,你也逃不了干系。如今,我回来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好日子便结束了。 皇城之上,君御深伫立了良久,视线定格在苏家的方向。 当年的烟火繁荣,如今是那般的清冷。已经三年了,他的心中越发的压抑,每每深夜梦里总是梦到她的身影。 这三年来,他总是想起和苏予宛曾经的那些日子。他记得,他和苏予宛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一直不错,还开玩笑说过要苏予宛做她的妻子。 他曾经是喜爱她的,直到现在都还怀念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他十六岁那一年,被绑架之后。也是那一年,苏予宛的母亲死了。那个慈祥,和蔼,温柔的妇人。对,就是从那一年开始,苏予宛就像是变了一个模样一样。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南宫离越走越近,直到后来他被封为太子,一心想娶的人便成了南宫离。 明明那般的讨厌那个女人,却在她走后越发的想念,甚至还册立了梅儿为梅妃。只是三年未曾踏进过梅阁半步。 “皇上,天色已晚,冬日夜里甚凉,早些回去吧。” 一阵冷风吹来,带着侵骨的凉意,冷风在身后提醒着。这三年来,每每有空,皇上便在这城墙之上站着,一站就是良久。 这三年里面,宛殿是一尘不染。皇上去后宫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越发的深沉不爱说话了。也许情局总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还记得当年皇上和皇后娘娘年少时的模样,不知道有多久,皇上再也未曾展露出那样的笑颜。 “我们……” 君御深最后看了一眼苏家大宅的方向,转身正欲走,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冲了过来,“皇上,大事不好了!晋国公主被毒蛇咬了!” 正文 第九章:好好的陪她演 “什么?” 君御深眉头紧触,“冷风,传太医!摆驾,凤仪阁!” 这个时候,和晋国的盟约还未定下,晋国公主若是在北国皇宫出了什么事情,北国定会腹背受敌。 君御深这边刚收到消息,离宫就乱了。 “什么?怎么会是毒蛇?还中毒了?” 南宫离一脚就踹倒了尽忠,“你个狗奴才,你是怎么办事的?本宫不是说让你吓唬吓唬她不就得了。怎么弄得毒蛇,如今满宫尽知,晋国公主被毒蛇咬了,危在旦夕。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宫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娘娘,小的找的都是没有毒的蛇啊,只找了那么几条,并且奴才都是细细查看过了的,绝对不可能有毒啊!” 尽忠方寸大乱,连连跪地求饶,南宫家的势力在北国谁不知道,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掉的就是他的脑袋。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本宫下的毒?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小红,我们去凤仪阁!回来我再收拾你!” 南宫离顾不得收拾尽忠,火急火燎的赶去了凤仪阁。 此时君御深已经到了凤仪阁,看到苏予宛在床榻之上虚弱的那个模样,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雷霆大怒,“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毒蛇?太医来了没有!冷风,你去给朕细细的查清楚了,凤仪阁上上下下,宁可错杀,也决不能放过,公主来我北国第一天,竟然被毒蛇给咬了!这是何等大事,查清楚了绝不姑息,即刻处斩!” 苏予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君御深的话,手紧紧的攥着。想当初她连命都没有了也不过换来了君御深的一面而已。如今呢?这般紧张的模样? 呵,君御深,你最在乎这北国的江山是吗?那我不仅要让你和南宫离生不如死,还要一步一步夺走你最在乎的东西。 “是,皇上。” 冷风接到旨意,立刻去查。迎头就碰上了匆匆而来的南宫离。 “属下参见皇贵妃娘娘!” 南宫离哪里还顾得上冷风的行礼,径直朝着苏予宛的内殿冲进来,看到君御深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是臣妾的失职,皇上命臣妾管理这后宫大小事务,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请皇上责罚。” “你的确是该罚,但眼下最紧要的是晋国公主的性命。你先起来!” 南宫离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君御深看了也终是不忍。 心被针扎似的疼痛,饶是如此,君御深也舍不得责罚南宫离是吗?如今若是自己还在这个凤位之上,恐怕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若是没有了我这晋国公主,君御深,你拿什么来拯救你北国边境,南宫离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就如此重要是吗? 涩痛在心底一阵一阵蔓延,苏予宛暗暗嘲笑自己,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了解这个男人的人,一直以为在君御深的心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这北国的江山。可是现在呢?也许,在他的心里和这北国江山同等重要的也只有南宫离了吧。 “臣参见皇上!” 君御深语落,太监带着太医匆匆赶来。 “好了,免了礼了,你赶紧看看公主怎么样了?” 齐太医还未曾下跪行礼,君御深就开口阻止了。 凤仪阁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等待着齐太医的诊治。 一刻钟后,齐太医诊治完毕,“回皇上,公主的确是中了蛇毒,不过幸好,不幸中的万幸,禀报及时,现在蛇毒还未触及五脏六腑。” 君御深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公主何时能够醒来?” “臣这就开药方,服了药之后,不出意外,一个时辰就可醒来!”齐太医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既然公主无碍,要不您先回去吧,臣妾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太医刚退下去,南宫离就走到君御深面前,福了福身子,俨然一副好妻子的模样。 苏予宛听着这话格外刺耳,笑话,若是君御深走了,这戏可是怎么演?幸好她一早就吩咐了七月。 君御深还未开口,七月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子,“还请皇上留在这里,等待公主醒来。我皇宠爱公主,人尽皆知,到时候只怕奴婢脑袋不保。我晋国公主入宫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皇上如此不重视,传入我晋国皇上那里,别说是皇上,就连奴婢也无法交代。” 七月都已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怕是君御深想走也不能走了。君御深脸色阴沉,分不出悲喜,饶是心中有火气也只好压着,“朕自然不会走,要等到公主醒来。公主来了北国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朕一定会给晋国给公主一个交代。” 君御深发了话,南宫离自然是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是担心皇上让冷风去查的事情。南宫离后退了几步,悄悄对着身旁的小红吩咐,话还没有说几句,冷风就匆匆进了大殿。 “回皇上,已经查到了。是凤仪阁的小安子,具体是受了何人指使,小安子还不肯招!” “送去戒律阁,朕倒要看看他的嘴有多硬!敢在朕的眼皮子低下动手脚,活得不耐烦了!” 君御深眸子一片森然,带着杀气。南宫离心猛地一颤,急忙吩咐小红去处置了小安子。 一个时辰后,七月去给苏予宛掖了掖被褥,苏予宛醒了过来。 “皇上,公主醒了!” 君御深和南宫离都守在外殿,听到七月的话立刻起身就走向内殿。 “皇上,本公主来北国第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你可有什么话说?” 苏予宛语气带着几分虚力,字字句句都是冷淡的质问,当着所有太监和宫女的面,没有给君御深半分薄面。 君御深本就心底窝火,七月之前的话就给了君御深一个冷板凳,如今这晋国公主刚一醒来,就来质问他,敢问这北国是谁的天下,这可是在他北国,不是在晋国。 “还请公主莫怪,皇上公务繁忙,整日里忙着前朝政事,后宫都是臣妾在监管,是本宫疏忽了,本宫治下不严。” 君御深的脸色瞬间黑沉如墨,周身寒气逼人,南宫离察言观色自然要出来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身份。 苏予宛嘴角一抹冷笑,南宫离,她再了解不过了,不就是要做戏吗?那她就好好的陪她演。 “皇贵妃说的甚是,皇上整日里忙着前朝的政事,自然无暇顾及后宫。若不是皇贵妃提醒,本公主今日还误解责怪了皇上。本公主知道,北国皇后崩逝已久,既然现在这后宫是由皇贵妃来打理的,那么本公主第一天入这北国皇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贵妃该如何给本公主一个交代?” 正文 第十章:真的是抬举了 “……本宫治下不严,现已查到了凶手,本宫定会严惩不贷,从今日起,也会多加管教后宫众人,定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南宫离一时语塞,不曾想这北国公主竟然这般不好应付。想到今日这北国公主在大殿之上的嚣张火焰,她早该想到不会这么好糊弄,真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是吗?本公主中了毒危在旦夕,皇贵妃一句严惩不贷,一句多加管教后宫众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几句话就过去了?” 苏予宛凉悠悠笑着,南宫离,今日不拨你一层皮我是不会罢休的。你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北国皇后的位置吗?如今你已做到皇贵妃的位置,下一个必然就是北国皇后了。不剥了你皇贵妃的名分,我就对不起我今日中的毒。 “那依着公主的意思是?”南宫离纵然是心中再有气,也得忍着。 “我乃晋国公主,来北国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就这么几句严加管教事情就过去了。皇上可如何对我皇兄交代?皇贵妃既然掌管这中宫,若说论罪自然首当其冲。皇上,本公主认为您找的这掌管后宫的人选真是不怎么的。这皇贵妃的位分还真的是抬举了。” 苏予宛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南宫离,直接对着君御深开口。一上来就拿晋国皇帝施压,没有给君御深留下半分转圜的余地。 君御深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手紧紧的握着,但苏予宛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君御深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传朕旨意,皇贵妃治下不严,险些酿成大祸,闹出人命。降为贵妃,剥治理中宫之权,移交……移交梅妃!” 如今满宫上下,除了南宫离,也就只有梅儿是妃位。即便君御深再怎么不情愿,也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什么?皇上?您……”南宫离大惊失色,恨得咬牙切齿。不成想竟然便宜了那个苏予宛的贱婢。张口就要向君御深求情,冷风及时开了口,“贵妃娘娘,您还是领旨吧。” 虽然表面上这南宫离的确做的甚好,这些年来,朝中内外,后宫之中尽是传遍了南宫离的佳话。可是冷风就是不怎么待见她。 君御深负手背对着南宫离,眼看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南宫离只能咬牙接下旨意,“是,臣妾领旨,谢皇上。” 君御深一刻都不想在这凤仪阁多待,南宫离领了旨,谢了恩。君御深就匆匆离去了。他只觉得这凤仪阁十分的压抑,今日的晋国公主让她莫名想起从前的苏予宛。 语气中的强势和压迫,和所苏予宛如出一辙。尽管中了毒虚弱无力,却依然不卑不亢,浑身上下都十分强势。 他的脑海里面满都是当年苏予宛躺在床榻之上,危在旦夕的时候那般的倔强,强势。还有那眼神,更是像极了。 而苏予宛只以为是自己让君御身颜面尽失,却不曾想到君御深是因为这个。的确,一个人即便是改头换面,但多年来的习惯都无法改变,即便刻意的掩饰,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举止,也终是一样的。 “公主,你好生歇着,本宫先回宫了。” 南宫离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指甲一点一点的陷进肉里。再怎么恨,再怎么咬牙切齿,都只能忍着,面上还须好生的和苏予宛相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气到浑身上下都抽搐了。 “贵妃慢走!不送!” 苏予宛刻意咬重了贵妃两个字的字音。 南宫离刚走,七月就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公主,真的是太爽了!奴婢看南宫离那个脸色,实在是太解气了。” 看着七月爽朗的笑容,苏予宛有些恍惚,这个样子的七月,没有任何城府,天真烂漫,和她刚入宫的时候还真的是一模一样。 她没有半分的高兴,只是降了一个位分而已,不疼不痒。南宫离本来也就是贵妃的位置,这些比起他当年所受的那些痛算的了什么,简直是不及万分之一。 只是从今日起,就是一个开始。 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非常的快,一有些风吹草动,几乎上是满宫皆知。南宫离和君御深前脚刚出凤仪阁的门,消息就传到了梅阁。 “又是这些残羹冷炙,哼,今日皇上的旨意下来,娘娘正式接管了后宫执掌大权,我看谁还敢给咱们脸色看。” 柳心端着饭菜砰的一声丢到了桌子上。 梅儿虽深情恍惚,却丝毫不在乎,“咱跟冷志算的了什么?总好过,什么都没有。还有这样的话,以后也不许再说。你记住,无论本宫在这宫里是什么位置?都须得万分小心行事,郑满宫上下的嫔妃也只有本宫无依!无靠!” 梅儿端着饭菜,话说到最后紧紧握着筷子的手指节都泛了白。 她永远都忘记不了那曾经的一切,皑皑白雪,冷风入骨,到处都是被白雪覆盖了的白骨。她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是喝着母亲的血才活下来的。今日的遭遇比起那些地狱一般的生活,生不如死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 又凭什么?同等的身份同等的地位,她就一定要是卑贱低下的奴婢。她要这上天好好的看着,她是怎么把属于她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夺回来。 刚吃了一口,内务府总管人未到,声音就传了进来,“娘娘!梅妃娘娘!大喜!奴才来贺喜了!” 梅儿放下筷子,走出去,内务府总管带着众人,每个人手里面都是上好的珍品。 “竟是些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皇上的旨意刚下来,就来巴结,生怕迟了一步。” 柳心在一旁愤愤不平,梅儿给了一记警告的眼神,“你记住了,本宫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是本宫拼了命才换来的。你若是想留在本宫身边,就好好管住你自己的嘴。” “公公说笑了,本宫和众姐妹一样都是侍奉皇上的。皇上开心了,自然什么都好,只要待在皇上的后宫,能够侍奉皇上。本宫这里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都是喜的。” 梅儿走过去,看了看拿来的东西,面上笑容满面,眼中却划过一抹阴狠。 “是,梅妃娘娘说的是。若是这后宫,人人都能像梅妃娘娘一样有这般觉悟,那皇上这辈子都不用再发愁后宫之事了。” 内务府总管自然极力巴结,此时就算是梅儿放一个屁,那都是香的。 梅妃留下了东西,打发了内务总管。在这后宫处处都需要打点,东西自然是要留下的。内务府总管刚走,各宫嫔妃都笑着纷纷踏进了这梅阁,一时间,好不热闹。 七月得知了消息,匆匆跑进来,知道梅儿以前是苏予宛的奴婢,想着特地来给苏予宛说说这事情,好让苏予宛心里也高兴些。 “公主,梅儿那里……” 却不曾想七月刚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被苏予宛打断了,“七月,以后要尊称梅妃娘娘,无论是私下里,还是有外人在,都要这么叫。” “是,公主。” 七月看着苏予宛本分没有高兴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窗外又下起了雪,偶有雪花透过窗户的缝隙飘落进来。 她还记得三年前也是这个样子,大雪纷飞,她走的那一天和她如今来北国的第一天,何其的相似。 只是怎的过了三年,她越发的看不透君御深了。 封了梅儿为梅妃?为何三年都不曾踏进过梅阁一步?那般的深爱南宫离,却为了一个皇后,三年的消息迟迟不肯立后。从前他只觉得在君御深的心里,只有这北国的江山最为重要。可今日,她又恍惚了?还是说是因为这满宫上下,只有南宫离育有一子。但那孩子是她的!是她的! “公主,用膳了。” 苏予宛正出神之际,七月命人端来了饭菜。 想到孩子,苏予宛的整个心都揪着发颤,看着满桌的饭菜,丝毫没有胃口。 她终是忍不住,哪怕是一天,她也忍不了。她今生最对不起的便是那孩子。 只吃了几口,苏予宛就再没动过筷子,七月劝了又劝,苏予宛也不肯再吃,只好收拾了饭菜。 此时夜已深,地上已是皑皑一层白雪。七月再次进来的时候,苏予宛已经换好了夜行衣。 “公主,非要去吗?” 这三年里面,对于苏予宛的性子,七月还是了解的,她抓住苏予宛的手,只问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