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砸了人家棺材板 天楚,靖和十二年,初冬。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晟帝颁诏天下,要为成年众皇子选妃,平民子女皆可参选。 顾茗烟是被人一鞭子抽醒的,昏昏沉沉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就又挨了一鞭子。 “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行。” 火辣辣的刺痛感让顾茗烟疼的想骂娘。 奶奶的,现在的病患家属真是越来越猖狂,她不就是建议患者做手术嘛,他们竟然对她拳打脚踢,现在还抽她! 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灾星也配活在这个世上,现在还想抢二小姐的太子妃之位,简直是做梦。”脑子还是一团浆糊的顾茗烟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啪啪!” 脸上又被人甩了两巴掌,还不等她发怒,就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娟儿,把她从这扔下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冻也能给她冻死。” 推下去,奶奶的,这些人是要杀人灭口? 顾茗烟想要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四肢都无法动弹。 卧槽,这些小贱人该不会是给她打了麻药,还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到家了。 失重的感觉让顾茗烟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万丈深渊,顾茗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天要亡我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打在顾茗烟的脸上凉飕飕的。 雪花? 现在是夏天,怎么会下雪? 不对,刚才打她的人还提到了太子妃,二小姐的,而且她这分明是在外面,难道说…… 她倒霉催的穿越了! 眼前不断有大量的画面闪过,胸口的刺痛越来越严重。 娘的,她还真的穿越了,还是穿越到了一个倒霉催的被认为是灾星,从小就被自己亲爹扔在外面自生自灭的相府嫡女身上。 要说这原主也是可怜,出生的时候正值盛夏,可谁知天上竟然下起了雪,生下来还没有一个时辰,相府老太爷就一命归西。 原主满月的时候,自己丞相老爹最宠爱的小妾就掉到了荷花池里香消玉殒。 从此,原主灾星的名声算是坐实了,更别说还有游方道士断定女主会为祸天下。 于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在原主刚满月就被自己老爹打包送出了京城,扔在一个叫落霞山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次要不是皇上要为众皇子选妃,恐怕原主这个丞相爹还想不起原主的存在。 可惜,天不遂人愿,原主还没有踏进京城的地界,就被自己的庶妹派来的人打死。 这原主,得是有多倒霉呀! ??? 只是,老天爷没给她继续纠结的机会,她就自由落体到了地面,哦,不对,是砸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 身下坚硬的棱角硌的她背疼,五脏六腑都因为从高空摔下来,被摔得差点移位。 万幸!这么高都没给我摔死。 顾茗烟揉着生疼的屁股坐起来,抬眼打量四周,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她三魂七魄差点离体。 她这是……掉到了人家的墓地里,所以她屁股下坐的是…… 棺材! “妈呀!” 顾茗烟惊叫一声从棺材板上跳下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不知者无罪,小的初来乍到,不小心打扰您老人家,您千万不要怪罪,等我出去,我就……”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顾茗烟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慢慢被打开的棺材! “诈……诈尸了……妈呀!”一声惊呼,顾茗烟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老祖宗,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那些要害我的人,你千万不要……” 萧祈然皱眉看着趴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顾茗烟,只觉得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聒噪。 他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疗伤,谁知道到了紧要关头就被这个女人打断。 摸着刺痛的胸口,终于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住口!” 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渍,萧祈然看着因为他的怒喝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的顾茗烟,心里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他现在内力全无,双腿无法动弹,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劈死这个害他险些丧命的女人。 顾茗烟哆哆嗦嗦的看着坐在棺材里脸色苍白的萧祈然,颤颤巍巍的伸出沾了些泥污伤痕累累的爪子,因为害怕,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是人是鬼?” 正文 第2章 帮你检查身体 萧祈然皱眉看着坐在地上有些疯癫的顾茗烟,心里简直是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这女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这么英俊潇洒的人,能是鬼? 强压下胸口不断翻涌的气血,他撑着双手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奈何全身气息在这个女人掉下来的那一刻被打乱。 此时萧祈然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就算是来个三岁小孩都能一巴掌把他给拍死。 现在想要出去,只能靠眼前这个白痴女人帮忙! 萧祈然眉头皱了又皱,最后终于忍不住有些嫌弃的开口,“过来,扶我出去!” “不不不……我……” 嫌脏! 一听到诈了尸的鬼还要让她过去拖出来,顾茗烟整个内心都是抗拒的,脑中出现的就是之前在停尸房里看到的那些尸体,说不定上面还有尸油! “过来,不然吃了你!” 萧祈然忍着满腔的怒火,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棺材板上拍了一掌,果然,如愿以偿的看到坐在地上的顾茗烟身子抖了一下。 “那,那你可要保证……不能……不能让我当替死鬼!” 顾茗烟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弱弱的咽了咽口水,手指绞着衣襟一步三挪的向棺材靠近…… 本来两三步就能走到的路,生生被她走了十几步,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菩萨,西方诸神保佑。 想她堂堂医药世家传人,精通中西医,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牛鬼蛇神。 这一穿越还遇到一个诈尸的。 顾茗烟现在只想骂娘,只想把推她下来的人诅咒一百遍。 终于靠近了棺材,顾茗烟颤巍巍的伸出手…… 下一秒,就听到两声惊呼响起。 一个喊的是:“你敢暗算我!” 一个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揉着二次受伤的屁股喊:“我好心扶你,你推我干嘛?” 萧祈然看着已经开始泛着青色的右手,脸色难看的吓人。 这个女人竟敢给自己下毒,都怪自己一时大意,被这个女人伪装出来的样子给蒙骗。 顾茗烟揉着屁股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坐在棺材里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的萧祈然,砸了咂嘴。 有温度,原来是个活人呀。 又一幅捡到宝的表情扑过去摸了下棺材,眼里的欣喜更甚。 “没想到呀,传说中的寒冰玉棺真的存在,难怪你会躺在里面当死人。” 以前她也只是在爷爷书房的古籍里面看到过关于寒冰玉棺的介绍,都说这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宝物,许多江湖人士都把它当做修炼的法宝。 都说只要能够在这棺材里睡上一年,就相当于常人修炼了十年的内力。 悄悄打量了一下坐在棺材里的人,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模样倒是生的很是俊美,星眉剑目,唇红齿白的。 这要是放在现代,绝对是甩那些小鲜肉二十条街,哦,不对,应该是两个太平洋的距离。 只是……可惜了这么帅的美男,却是个短命鬼,要不是有这寒冰玉棺吊着命,恐怕早就去和阎王爷喝茶了。 刚才她虽然只是稍微触碰了一下美男的胳膊,但是凭借她精湛的医术,她可以断定,这美男是中了毒,而且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 “该死的,你对我下毒!” 萧祈然看着已经呈现冷清色的手臂,心里恨得牙痒痒。 “下毒?没有呀!” 顾茗烟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看到萧祈然犯青的手臂,更加断定了刚才的判断,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朝着萧祈然凑过去。 看到顾茗烟突然凑过来,萧祈然警觉的往后靠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帮你检查身体而已。” 顾茗烟耸了耸肩,说的一脸真诚。 她不过就是想看一下这男人中的是什么毒而已,若是查出来,说不定她还能好心帮他把毒解了。 至于他刚才被她触碰后,胳膊就会犯青,估计也是因为他体内的毒素遇到了她的原因。 她从还未出生就被丧心病狂的父母和爷爷他们当做小白鼠做实验,各种药草吃了不知道多少,一出生又是泡着各种药草长大。 吃的蜈蚣,蝎子那些剧毒之物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她天生就是个毒人。 当然,她的血能解百毒,也能下毒。 听到顾茗烟说要帮他检查身体,萧祈然只觉得就想要拒绝,谁知道这个疯女人会对他做什么。 更别说一个姑娘家随便就要看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太不成体统了。 只是还没等他拒绝,就听到顾茗烟凉凉的说了句,“你要是不想让我检查也没关系,反正你体内的毒要是不解,你也活不过二十岁。” 这话里,还带了那么一些幸灾乐祸。 “该死,你果然对我下毒!” 正文 第3章 做个交易 下毒? 这帅哥莫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还是说在棺材里睡傻了,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喂,美男,你瞅瞅,我脸上有写坏人两个字吗?我可是良民大大滴!”顾茗烟很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脸,被人当做坏人是很糟心的事情。 她以前可是很受病患欢迎的好吗。 萧祈然无语的看着放大在自己眼前的肉饼脸,一时间也不好决定是一巴掌拍死这个女人,还是听她的话,乖乖让这个女人检查。 只是……让一个陌生的还不知是敌是友的陌生女子检查身体着实有些……难为情。 看着一脸纠结的萧祈然,再看看周围的环境,顾茗烟也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太豪放了。 这个朝代的人还都是讲究男女有别的,这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墓地,呸,是悬崖下面,她还要帮人家黄花大闺男检查身体,似乎是有些不妥。 不过,医者眼里没有性别之分,眼下待在这个鸟不拉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还要靠这个美男把她带出去呢。 想明白了这些,心里也就不纠结了。 “美男,这寒冰玉棺好是好,但是你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说着,还状似无意的瞟了瞟棺材内的腿,又快速地伸出爪子去戳了一下,“啧啧啧,这毒要是再不解,到时候这棺材也救不了你这两根烧柴棍了,到时候只能……” 说着,猛地向萧祈然靠近。 看到突然靠过来的肉脸,萧祈然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还好他及时忍住了要抬起的爪子。 就看到眼前的肉脸红唇一掀一合的说了两个字。 剁掉! 一句话,让萧祈然觉得胸闷气短,刚才没吐出来的血差点就吐了出来,这疯女人就是来找茬的。 萧祈然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恢复内力出去,一定要让人挖坑把这个女人埋掉,越深越好。 竟然说要把他的腿剁掉,还说他的腿是烧柴棍,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肆!” 终于,萧祈然发出了一声很有威慑力的怒吼,但是貌似对顾茗烟没什么用。 顾茗烟只是凉凉的看了一眼有些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萧祈然一眼,屁股一扭,就坐在了棺材沿上,两只小短腿还不停的晃呀晃。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体内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至于是什么毒我暂时还没有看出来,你要是相信我,我保证,可以治好你,也可以让你的双腿自由行走,不过……” “不过什么?” 听到顾茗烟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萧祈然心里就有些不耐烦。 刚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茗烟说能治好他的腿和身上的毒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期待,不过期待过后就是怀疑。 打量了一下顾茗烟,看上去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不伦不类的,身材就是一棵没有发育的豆芽菜,全身上下也就只有一双眼睛好看。 现在说要给他治病,肯定是骗他的。 看到萧祈然眼里的怀疑,顾茗烟也不恼,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被人怀疑也是应该的。 以前她刚从医的时候也被人怀疑过,后来还不是一样成了炙手可热的名医。 抬头看了看高不见顶的悬崖,再看看周围除了这棺材也没啥别的出路,心里就有些后怕,还好有这棺材挡了一下,不然她就真要变成肉饼了。 “我要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这女人果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祈然的眸子微微眯起,心里的怀疑更甚。 他来这地方疗伤本是极为隐蔽,除了贴身侍卫外无人知晓,这女人却突然凭空出现,还一眼认出寒冰玉棺,能说出他身中剧毒。 如果这女人不是那些人派来的细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我帮你解毒,然后你带我离开这里。” 顾茗烟点了点下巴,又抬手指了指高高的悬崖。 “就这么简单?” 萧祈然双眉紧皱,死死盯着顾茗烟,她的要求会是这么简单,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正文 第4章 裤子被扒了 “就这么简单!” 顾茗烟双手一撑跳到地上,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背上的鞭伤,疼的她龇牙咧嘴。 心里又把那些害她的人诅咒了一遍,掀开袖子看了一下胳膊,看到上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心里才稍微放下心来。 还好她的体质特殊,不然那些鞭子抽下去,她不死也要躺上大半个月,现在还能这样活蹦乱跳真该感谢她的爹妈。 “我说你是不是男人,要不要合作,给句痛快话。” 看到萧祈然眼里的怀疑和犹豫,顾茗烟有些不耐烦的走过去“啪”的一下拍在棺材上。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在这悬崖下面度过一生,她可不想当杨过小龙女,以后死了在被人挖出来研究。 萧祈然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不要和一个疯子计较。 想他平日里也是阅人无数,所有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还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大吼大叫,这个疯女人倒是头一个。 甚至还怀疑他是不是男人。 他是不是男人还需要给她证明吗? 心里稍作思量后,萧祈然还是决定暂时相信顾茗烟的话,万一她真能如她所言,帮他解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成交!” 听到萧祈然答应,顾茗烟笑着扑过去一把扯开萧祈然胸前的衣服,嘴里还念叨着,“早点答应多好,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看到一条黑线从下往上快要蔓延到心脏地方的时候,顾茗烟还不忘发出两声感叹。 下毒的人果然够狠,要是这黑线蔓延到心脏,这美男就彻底嗝屁了,真不知道他的仇家是有多恨他。 视线不断下移,在棺材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把拽下了萧祈然的裤子! 萧祈然震惊了! 三观尽毁了,觉得自己的清白被眼前的疯女人给毁了。 自己守了十八年的童子之身今天就要被眼前这个色女给玷污了! 不过,顾茗烟显然没想那么多,她的视线都被一直延伸到小腹处的黑线和萧祈然那双看着没啥动静的双腿吸引。 只是……视线不小心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貌似还有要抬头的架势。 顾茗烟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抬头就看到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萧祈然。 “呵呵……意外,意外,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你中毒的情况而已,那个……”做了二十多年汉子的顾茗烟终于后知后觉的红着脸指了指萧祈然的双腿间,“你能不能让你这个东西别激动!” “检查身体!” 萧祈然牙齿磨的咯咯响,他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疯子。 谁家大夫检查身体需要脱裤子,还是一把就把亵裤都给脱下来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对呀,不然你以为我乐意看你的,你的兄弟都还没有我小拇指大,细的跟绣花针一样,有啥好看的,我还怕长针眼呢。” 萧祈然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说他的兄弟和绣花针一样细,只是没等他发怒,就看到顾茗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还没等他开口问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腿上和小腹上被扎了十几根银针。 视线落在顾茗烟的背上,才发现她后背的衣服上沾着点点血渍,裂开的地方还有些伤痕,那些伤……是鞭伤。 心里忽然就有些疼惜,究竟是谁会对这样小的孩子下毒手,而且他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明显听到是有东西砸在棺材上。 这样看来,她是被人从顶上推下来的。 “你……”话还没有问出口,就看到趴在他身上摸摸索索的小姑娘一脸如释重负的站起来。 “毒已经帮你解了。”小心翼翼的收起手里的银针,又伸出手按了按萧祈然的腿,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的腿可以动了。” 可以动了? 萧祈然狐疑的看了眼顾茗烟,又试着动了一下内力,果然感觉刚才还憋在胸口那股紊乱的气息已经不见,稍微动了下腿。 还真的可以动了! 而且他明显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流在不断地流窜,胸口的那条黑线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些发现还真是让他有些惊讶。 “好了,我帮你解了毒,现在你可以带我离开了吗?” 萧祈然挑了挑眉,从棺材里跳出来,“当然可……”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迅速的拉着顾茗烟躲到了一处被杂草挡起来的山洞内! “哎……你……”顾茗烟刚想开口问他要干什么,就被捂住了嘴巴,同时就看到萧祈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有人来了?” 听到外面想起嘻嘻索索的脚步声,听这脚步声,外面来的人还不少呀。 顾茗烟眉心微皱,轻轻戳了下萧祈然的胳膊。 “是来找你寻仇的吧?” 正文 第5章 第五章 寒冰玉棺送我 萧祈然转头看了眼身边一脸幸灾乐祸的顾茗烟,心里默默地说了句——愚蠢。 “你怎么不说是来杀你的。”瞥了眼顾茗烟身上的血污,又指了指头顶,逾期了满是嘲讽,“从那么高的地方被推下来都没有摔死,你这命还真够硬。” 顾茗烟被噎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换上纯良无害的笑容。 “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蝼蚁罢了,真以为她们能伤得了我。” 一脸好奇的看了眼脸色沉重的萧祈然,眼里多了些探究与考量。 “不过你的仇家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把幽灵毒箭蛙,细鳞太攀蛇,百年蜈蚣这些剧毒之物聚在一起制成奇毒下在还没有出生的你身上,也是够厉害。” 听到顾茗烟一下子就能说出他中的毒是如何制成,萧祈然眼里闪过一抹欣赏。 或许,把她留在身边,以后大有用处。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人,顾茗烟无趣的撇了撇嘴。 检查了一下山洞里的情况,看到有一个很小的洞可以钻过去的时候,简直就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你的毒我也给你解了,外面那些人就留给你来解决吧,我就先溜了。” 萧祈然转头,就看到顾茗烟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上。 头卡在一个恐怕连三四岁的稚子也很难钻过去的洞里,整个屁股高高的翘起来,手臂还不停的划拉。 “那个,你能不能推我一下。”试了半天都没法钻进去的顾茗烟,不得不求助那个要被她抛弃的人。 “洞的那边是条死路。”挪到顾茗烟的身边,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不过你躲进去也好,免得被我连累,只是你的解毒之恩,我怕是要欠着了。” 这话,听在顾茗烟的耳里,就是那么的落寞,苦涩又无助,不由得就想起了以前家门口那些被抛弃的流浪猫狗。 卡在洞里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良心战胜了逃生欲,顾茗烟又很困难的退了出来。 “真是败给你了。”一脸颓败的走到洞口看了眼外面隐隐绰绰的人影,“我看了你身上不该看的地方,就再对你负责一次,帮你解决外面的那些人。” “你帮我?” 萧祈然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一脸怀疑的看了眼身上没有几两肉,弱不禁风的顾茗烟。 “不然呢。”没好气的瞪了眼萧祈然,果然长得好看的人都不长脑子,“就来的那些人,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高手,到时候他们一人一刀都能把你砍死。” “那你又来瞎掺和什么,找死吗?” 顾茗烟冷哼一声拿出一个小瓷瓶,又拿出一根银针戳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瓷瓶里摇了摇,“我才没那么傻,我有法宝可以不动刀枪就收拾了外面那帮人。” 说完,就拨开草丛猫着腰跑了出去。 将瓷瓶里的混合着血液的药粉均匀的洒在棺材和山洞周围,做完这一切又猫着腰退了回去。 看着外面自己的杰作,顾茗烟挑了挑眉,有自己独门制作的毒粉,再加上自己的血,又配合奇门八卦布下的毒阵,她就不信那些人能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重物倒地声,顾茗烟激动地抱住了身边的人邀功,“完美,我就说我能做到吧。”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果然,抬头就看到被她抱着的人一脸深沉的看着她。 有些尴尬的收回爪子,眼神左顾右盼的飘呀飘,最后有视死如归的看着眼前的人。 “刚才我太激动,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要不……我让你抱回来?” 抱回来! 萧祈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该不会是个二愣子吧。 不过刚才被她抱着的感觉还挺舒服,最起码他不反感。 “无妨!”说完就要走出去,却不想下一秒衣袖又被一双爪子给抓住,“还有何事?” “那个,你能不能……”顾茗烟有些纠结的看着萧祈然,“把寒冰玉棺送我。” 自己救了他两次,要点报酬应该不过分吧,再说了,他的毒都被解了,再留着玉棺也没用,还不如给她,好物以致用。 “你要寒冰玉棺?” 正文 第6章 走不出毒阵 顾茗烟把头点了又点。 废话,这么好的东西,不要多可惜。 “想要就拿去吧。” 萧祈然说的随意,就好像随手送出去的东西是大白菜一样,不禁让顾茗烟又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古人就是土豪呀。 “不过,这么大的东西,你确定你能带走。” 心爱之物收入囊中,顾茗烟自然也就心情很好的不和这没见识的古人计较。 “这你就无需担心,山人自有妙计,肯定不用你帮忙搬上去。” 哼哼,她才不会告诉这愚蠢的古人,她医药世家传人,可是生来就带有医药空间,里面可以容纳万物,别说是一个寒冰玉棺,就算是十个,也一样装得下。 看了眼在棺材前敲敲打打的顾茗烟,萧祈然完全就把她当做一个见钱眼开的财迷。 “那你慢慢拿,我先走一步。” “唉,等等。”听到萧祈然要走,顾茗烟快速的念了几句口诀,心神一凝就将寒冰玉棺收了起来。 “说好带我一起走的,再说了,没有我,你也走不出这个毒阵。” 走不出毒阵? 萧祈然看了眼身边那些尸体,又看看地上的粉末,再看看一脸得意的顾茗烟,冷哼一声,“这世上还没有能困的住我的阵法。” “那你去试试咯。” 顾茗烟挑了挑眉,也懒得和他争辩。 走了一圈发现自己还真走不出去,萧祈然有些挫败的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只穿着一件单衣的顾茗烟正在费力的脱地上一具尸体的衣服。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欲行不轨只是的女流氓,被她骚扰的对象还是……尸体。 “你在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脱衣服。”终于成功的把地上人的衣服扒光,顾茗烟转头看了眼萧祈然,扬了扬手中的衣服,“你要不要也换一件。” 她这一提醒,萧祈然才发现顾茗烟身上的衣服单薄的可以,虽然是初冬的天气,她的身上穿的却还是初秋的衣衫,上面还打满了补丁。 只是,这小姑娘现在是在干嘛? “唉……你……” 刚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一半的顾茗烟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已经背过身去的萧祈然,再看看身上被自己快要脱完的衣服。 “大惊小怪,我又没有全脱光,再说了,我刚才可是看了你的裸体的,礼尚往来嘛。” 一句话,让萧祈然彻底无语。 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知不知道礼义廉耻,怎么说出来的话,都这么的……粗俗。 “好了,走吧,再待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来寻仇的,我可不想再放血了。” 萧祈然转头,就看到顾茗烟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自己身后,只是那些宽大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更加的不伦不类,让她显得更加瘦弱。 看到他的注视,顾茗烟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还真不习惯,那个……你跟在我身后,就可以走出这个毒阵了。” 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给你解毒的时候用了我的血,所以这些毒粉对你没有伤害。” 看了眼地上的毒粉,萧祈然心下了然,难怪他刚才走的时候,没有像那些杀手一样倒下,原来是这个原因,视线又不自觉的看了眼顾茗烟的手。 “放心,这么一点血,死不了。” 顾茗烟笑着扬了扬手,拉着带着萧祈然七拐八拐的站在了毒阵外。 “现在要怎么出去,就靠你了。” 萧祈然点了点头,找了一处光滑的石壁,按下一块石头,只听“轰隆”一声,原本封闭的石壁出现了一条石梯。 “原来这就是出去的路呀。”顾茗烟看着一直延伸到山顶的石梯,不由得感慨,古人果然智慧超群呀。 “走吧,我带你离开。” 看着顾茗烟的侧脸,萧祈然突然就觉得之前他觉得不伦不类的小姑娘,现在有些赏心悦目了。 “不用了,我们各走各的就好,你只需要告诉我,如何去天楚的都城就好。” 正文 第7章 结了冥婚 天楚都城——盛安,人杰地灵。 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开国选都城时,盛安城本该四五月盛开的牡丹花竟提前一个月盛开。 当时盛安城更是一场大雨之后,天空出现两条腾飞的金龙。 太祖皇帝龙颜大悦,就将盛安定为天楚的国都。 顾茗烟走到盛安城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白,进了都城,看到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白幡,全城的人更是绢衣素冠,就连守城的侍卫都在铠甲外穿了白衫。 莫不是皇帝老儿挂了? 一路走走停停,顾茗烟终于忍不住拉住一个路人问了句,“请问,为何这里所有人都穿着素衣?” 就差没忍住问是不是皇帝驾崩了,但又怕被当做敌国奸细抓起来,只能换个隐晦的方式问。 被顾茗烟拉住的路人看了眼穿着宽大的黑色衣衫,头发乱糟糟的顾茗烟,从身上扯下一段白布递了过去。 “七皇子在外疗伤时遇到刺客,不幸身亡,皇上下令举国大丧,小姑娘,你还是快回家换件衣服吧,这要是被那些官差抓住,可是要下狱的。” “唉……”又看了眼衣服明显不合身的顾茗烟,路人叹了口气摇着头离开,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天妒英才。” ????果然……皇家的权利就是大,死个儿子都要让所有人披麻戴孝。 看着满目的白色和一个个行色匆匆的行人,顾茗烟突然就很惆怅,难道她真的要在古代过一辈子? 百姓没有言论自由,男尊女卑,皇权至上的制度下过一辈子? 还没等她从这种惆怅的心情中走出来,就看到对面走过来一队官兵,手里拿着一些纸张贴在了她身后的墙上。 “圣上有令,赐婚相府大小姐顾茗烟于七皇子萧祈然,城中百姓家中挂红布。” 赐婚?相府大小姐?顾茗烟? 这一串消息差点让顾茗烟有些消化不良,他们说的相府大小姐不会就是她吧。 那个七皇子萧祈然不就是刚才路人口中的死鬼皇子。 卧槽,她这是被人结了冥婚了? 看着黄榜上的黄纸黑字,顾茗烟有种想骂娘的心情。 什么同情她香消玉损,什么觉得她在地府会孤单,让她和七皇子结冥婚互相作伴。 这都是什么狗屁逻辑。 她这是来了什么地方,不单是没有人权,就连做鬼,都不让她安生,还要给她找个男鬼来暖床。 “想得美,姑奶奶还没死呢,才不要去做陪葬,就算是我真死了,也不要去结什么鬼冥婚,谁知道那个七皇子是什么歪瓜裂枣。” 有些愤愤不平的“哗啦”一下子将皇榜扯了下来,撕碎,还不解气的踩了几脚。 黄榜被撕了,这可是大忌。 刚贴完皇榜折回来的官差看着一地的碎纸,冲过来怒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撕皇榜。” 顾茗烟转过身冷冷的看了眼为首的官差。 那官差也楞了一下,怎么是个黄毛丫头,再看看那宽大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只当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乞丐。 “快滚,看在你年纪尚小,就不与你计较。” 被顾茗烟的眼神盯着,为首的官差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过了良久才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带着人回去交差。 顾茗烟随手拉了一个人问了下相府的位置,道了谢之后就顺着方向走去。 到了顾府所在的那条街,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拿着红色灯笼往门上挂,门口摆满了红色的纸人纸马。 这些愚蠢的人还真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顾茗烟心里冷笑一声,踱着步子走过去,就听到站在门口穿金戴银的妇人颐指气使的指挥。 “去库房里多拿些红绸来挂在门口,灯笼也多拿些,这是大小姐与靖王爷的喜事,可不要怠慢了。” 靖王? 顾茗烟愣了下,才想起来靖王就是那个倒霉死鬼七皇子。 “咱们大小姐命苦呀,从小就在外面长着,这好不容易要回来了,谁成想……” 说着,妇人还拿出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顾茗烟冷笑一声,走过去轻轻的唤了声,“二娘,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哭的一脸哀伤的妇人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笑的阴森森的,脸色白的吓人的顾茗烟,“妈呀,”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是人是鬼?” 正文 第8章 替女儿讨个公道 是人是鬼? 顾茗烟冷笑一下,瞥了眼放在门口的纸人纸马,手指轻轻划过纸人的脸颊,原本涂着腮红的有些死气沉沉的纸人突然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抱起纸人走到跌坐在地上吓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妇人面前轻轻放下。 “二娘,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没错,这个妇人就是顾府的当家主母,柳氏,是她爹八媒六聘娶回来的续弦夫人。 如果是原主母亲去世她爹娶续弦也没问题,关键是,原主的母亲是出家修行,并未与她爹和离,或被休妻。 更重要的是,这位柳氏在嫁给顾丞相之前还嫁过人,而且还生下了一儿一女,这女儿就是现如今相府的二小姐顾子烟,儿子就是顾府大少爷顾青洲。 原主小时候可是没少受这柳氏和顾子烟的“照顾”。 想起记忆中原主在乡下受到的那些待遇,哪一桩哪一件的背后没有受到柳氏的关照,甚至在原主回府的路上,被顾子烟派来的人活活打死。 就连原主远在静安寺清修的娘亲也没少受柳氏的“照顾”。 不过,现在她来了,就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妈呀,闹……闹鬼了!大小姐回魂了!” 刚才还站在门口吵吵闹闹布置的仆人看到顾茗烟手里笑的诡异的纸人和已经死去的大小姐,瞬间嚎叫一片,跌跌撞撞的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留下脸色惨白,快要昏死过去的妇人。 看着周围的人都离开,顾茗烟自然也没心情继续同眼前这个吓得已经开始尿失禁的妇人闹,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风平浪静的丞相府。 如今,她顾茗烟回来了,这顾府就别想再有安宁,欠她的,她要一件件算回来。 “老……老爷……是……是大小姐回魂了。”  “混账东西,那灾星掉下悬崖尸骨无存,怎会回来……”   话音未落,顾致远一眼便瞧见了门外狼狈不堪的顾茗烟,当即面色惨白,眼底一片寒霜。   这哪里是父亲看女儿归来时应有的神色。   瞧着这红灯笼红绸缎,在这遍地雪白的盛安城里甚是刺眼。   白雪洒落,纸人坠地,顾茗烟抬手扬了肩上的雪花,同顾致远四目相对,眼底一片清亮。   “父亲还未去崖下找寻,怎能如此断言女儿便尸骨无存?”   顾茗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望而生畏。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顾致远心虚几分,狠狠瞪了方被扶起来的柳氏一眼,柳氏气羞了一张脸也不知该作何打算——这丫头竟然没死成!   “你竟然没死!”   只听一声女子尖细拔高的嗓音。   顾茗烟抬眼望去,瞧见两个婷婷袅袅的姑娘并肩走了出来,一人俏丽着鹅黄的冬裙,另一人却是端庄贤淑,生的张倾国倾城的面容,眼似桃花,着一身清丽水蓝的长裙。   而那一声,便是俏丽女子之言。 那端庄的女子辅一出门,便匆匆迎了上来。 一路匆匆走下台阶,抬手便要握住顾茗烟的两只手,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流转,带着三分欣喜,两分激动,低低喊了一声:“姐姐当真还活着。”   若非不知晓她是柳氏的女儿,只怕真要信了。   “子烟姐姐,她如今还活着,那咱们府邸同七皇子的冥婚该如何呀!”那俏丽女子急的直跺脚,拉拉扯扯的又将顾子烟给拉到台阶上,半拽着顾致远的袖口道:“爹爹,我们岂不是欺君罔……”   “休得胡言!”顾致远冷声呵斥,顾子烟紧着将这口不择言的小妹护到身后,故作担忧的看了一眼台阶之下的顾茗烟。   而她自始至终便只是安静的站在那儿,眼睫之上亦坠上了些许晶莹,衬的那双眼愈发的寒凉。   顾致远却不是傻子,深谙这其间的道理。   纵然这冥婚需得两人皆死这一点是达不到,但若顾茗烟愿意守活寡,反倒更有益处。   想及此处,顾致远当即怒斥道:“还不恭迎大小姐回府!”   众人皆是面露惊愕,夫人柳氏当即僵直了身子便要上来相劝。   “老爷,若是皇上知晓茗烟未死,只怕是要扣上个……”   “这是我儿命大未死,待我向皇上禀明此事,这婚,照成不误。”顾致远冷眼而视。   柳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心里哪不知晓顾致远打的心思。   顾茗烟面色渐冷,这次却不等那柳氏开口,在这台阶之下便挥开迎上前来的侍从:“父亲既然做此决定,便定然要替女儿讨个公道。”   “此言,何意?”顾致远仅剩的那点儿耐心亦消失无踪。   “若未能找到将女儿推下悬崖的凶手,父亲又当如何同皇上禀明此事并非欺君?”   顾茗烟嘴角一抹浅笑,踏了一步台阶,字字掷地有声。   “皇上圣明,怎容得您空口无凭?”   柳氏当即吓得花容失色。 正文 第9章 谁还不是父亲的女儿 如若想借未死女儿占个皇子妃的名声,便要将这背后将她推下悬崖之人找出评判。   而这背后之人,柳氏自然是心知肚明,可如今顾茗烟看着顾致远脸上神色纠结,心里不免发笑。   顾茗烟啊顾茗烟,你这当真是爹爹不爱,后娘欺。   而顾致远却是神色未明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她平日生于山野之中,如今说话竟也如此咄咄逼人,心里不忿,这女儿心根本就不向着自己。   若是她站着个七皇子妃的名头,只怕连他这个许久未见的亲爹都要牵连进去。   顾子烟此时也慢慢走过来,眼底慌乱:“天寒地冻的,姐姐若冻出毛病可如何是好?”   “子烟!”柳氏冷脸斥责,对待亲女却也是不敢用了太多火气,只狠狠的瞪了顾致远一眼:“老爷,并非是妾身眼里容不下茗烟,可皇榜张贴,此事闹得人人皆知,若此时再说茗烟有幸捡回一面,那其他大人可不得说您了。”   “说什么?”顾致远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可不得说,您这一招偷梁换柱用的好,白白得了七皇子妃娘家的地位。”柳氏急的直跺脚。   顾致远脸色果然一变。   他好歹是一国丞相,本当时借着灾星女儿已死之事同皇族攀上亲家,这脊梁骨都被要被戳断,幸得这七皇子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那些大臣才面上待他这个野心勃勃的丞相好上几分。   如若……皇上真以为他故意借了女儿大幸未死,来占着一个七皇子妃的名号……   只怕日后隐患更多。   便在此时,却只听见细细的抽泣声传了过来,顾子烟死死攥着柳氏的袖口哭成了个泪人:“娘,姐姐她可是在乡野之中过了这么许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怎能……”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顾致远亦发不出脾气,只面色柔和了几分,看顾子曦:“快将你姐姐带进去,大人的事儿你们孩子掺和什么!”   “是,爹爹。”   顾子曦拖拽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姐姐走了。   顾茗烟只觉得双腿麻木,鼻尖眼尾都泛了红,瞧着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也变了。   父女之情,不过如此。   她抑制住眼底泛起的冷意,只念着自己初来乍到无人依靠的委屈,当即眼睫染了几颗晶莹,身形一晃,身上宽松的衣裳也跟着落下些许,背后一片殷红在这大雪之中愈发的刺眼。   堪堪稳住身形,顾茗烟只道:“女儿久居乡野,未能替父分忧,今日这条命不要也罢,只是女儿身子残缺,若是入了棺木被人看见,免不了要被说是玷污了皇家血脉,还请父亲为女儿疗伤,大婚当日,女儿甘愿一死。”   生怕自己说的还不够诚恳,顾茗烟灵机一动,索性身子轻晃,险些坠在地上,而那脊背后的殷红便外露更多。   顾致远只觉以前那懦弱的女儿有所改变,字字句句都深明大义。   这入了棺木还见血,是为皇族大忌。   人若是死了,伤口自也不会复原几分。   而且她受伤颇重,大婚前日又能掀起什么浪来,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只得挥手吩咐人来:“去将大小姐扶入屋内,好生调养。”   几个侍从匆忙迎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将这浑身冰凉的大小姐搀扶着。   柳氏急红了一双眼:“老爷,盛安眼线众多,若是被人瞧见她还活着,只怕是……”   这毒妇!   顾茗烟心里暗自咬牙。   她本想着只要自己能活几日,到时哪怕是入了棺木也能脱身。   如今看来,这柳氏是非要自己在她眼前死的透透才好。   顾致远举棋不定,一时为难。   正在顾茗烟还想说些什么以脱身时,只听见拐角齐整的走来一队士兵,其中一士兵脸上个巴掌印,正指着顾茗烟大喊:“就是她撕了皇榜!”   干得漂亮!   顾茗烟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是神色慌乱,大力的挣开了侍从们的手,几步跃上台阶躲到了顾致远的身后,一双眼里盈了泪水,攥着顾致远的袖口,低低的喊了声:“父亲……”   谁还不是父亲的女儿了,逃到顾致远身边天经地义!   这一声低喊,拐角的士兵却是听不见,可领头的提督任督二脉皆通,听闻这两个字,当即愣神,却还是带着一众人走上前来,恭敬的朝着顾致远行礼:“丞相大人。”   “解提督。”顾致远心里当即咯噔一声,狠狠的剜了一眼顾茗烟,只道这丫头竟然有撕皇榜的胆子,另一边瞧着女儿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好当着外人发作。   “丞相大人,不知这位姑娘……”   柳氏惨白了一张脸,死死拽着顾茗烟的手腕拉到身后,刚准备随意编排个身份来。   却听顾茗烟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着被柳氏拽住的手慢慢的蹲了下来:“疼……茗烟还不想死。”   我看你还能在外人前将我一刀杀了不成!   顾茗烟心里嗤笑,面上却学着那顾子烟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只听茗烟二字,解提督已然心中有数,扬手吩咐众人不可将此事胡乱说出去。   顾致远如今只恨不得刚才就一刀将这女儿给杀了。   他心里只想着这谢提督好歹也是掌管盛安一方城门,更是四皇子手下的红人,今日被看出只怕是要受人桎梏,他当即改了口:“小女大幸未死,慌忙逃窜归来,我正要入宫将此事禀明圣上。”   “如此甚好,只是……皇上宠爱七皇子殿下,夫人便如此对待未来的七皇子妃,实属有些不妥。”解提督的目光当即落在顾茗烟那被捏的青紫的手腕上,目光锐利。   整个盛安,谁不知晓七皇子是皇上宠儿,哪怕是死,也都得奉上最好的!   “还不放手!”顾致远这才看到,亲自走上前去将哭得抽噎的女儿揽到怀里,按捺着心底那点儿怒火细心安抚,再看解提督:“今日之事,还望解提督多多担待。”   “顾大小姐大难未死便是好事一件,皇榜之事,只怕是今日初雪风大,下属们看走了眼。”解提督淡淡笑着,临走时忍不住多看了那顾茗烟一眼。   只瞧见那顾茗烟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对他微微颔首浅笑——多谢。   这帅哥当真识大体。   解提督面露尴尬,匆匆离开。 正文 第10章 傻女儿   如此一来,丞相家大小姐并未身死的消息,只怕藏不住。   顾致远额角青筋突突,柳氏只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端端的一场戏,连着两次本该都将这丫头置于死地,偏的扔下悬崖她未死,刀悬于头顶,却也不过因为她那几句说到其父亲的心坎里而拖延几番。   两次凶险,她竟都化险为夷!   走前一步,却听顾茗烟闷了哭声,冰凉泛红的指尖都跟着打颤,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声音轻的好似要被冬日寒风卷走了般:“女儿方才不过只是经过皇榜,便被人追了上来,我瞧着他们腰间都佩了刀,心里害怕才逃了上来。”   说着,稍稍挣开了些顾致远,重新走下台阶,仰头看着顾致远。   “父母生我养我,与我血脉至亲,女儿断不会牵连于父亲的,只求子烟和青州来日能作为长女长子为父亲分忧。”说着便要跪下。   却意料之中的被顾致远给扶住了双手。   她可记得清楚,当年顾致远将她送走,却并未直接杀死,便是希望她占着这嫡女的位置。   到底,顾子烟和顾青洲都并非是他血脉。   如今的顾致远,还是做了和当初一样的决定。   顾茗烟眼泪扑簌簌的落下,顾致远心底自然也有思量,既然如今木已成舟,这女儿是断不能就这么自刎,瞧着她如今哭成个泪人,只当是个丫头,若是细细培养也能操控。   更何况,他纵然喜欢顾子烟,却到底并非是自己亲生。   “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身子该如何,快些拾掇拾掇,随父亲入宫一趟。”顾致远当即话锋一转,为她掸去身上的飞雪和那一抹已然有些染红的白纱。   看着顾致远那丝毫不走心的宽慰。   顾茗烟心底一片冰凉,起身之时,顾致远还弯身为她整理衣裳,而她却只是远远的看着那柳氏,嘴角蓦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天不让她死,她自当为这身子的主人讨回个公道。   柳氏恨得牙痒痒,却还得保持着面上的母慈子孝,泪眼婆娑的走上前来搀她,声音轻柔:“伤的怎么这么重,还不快叫人去找大夫来,这般狼狈如何能入宫。”   顾致远和柳氏四目相对,只将对方的心思看了个透彻。   夫妻两条心,哪里有夫妻的样子。   顾茗烟嘴角一抽,却想到自己要嫁给个倒霉死的七皇子,心里反倒没那么郁卒了。   若是她能越过入宫的这一官,日后冠上个七皇子妃的名头,还不用受男尊女卑的束缚!   反正那七皇子都是个死人了!   她一时高兴,却不料双腿麻木,脚下一滑,便什么都记不清了。   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也。   ……   醒来之时,已然是月上梢头,屋内烛火摇曳欲坠,两扇窗被寒风呼啸着拍打着,发出吱呀啪啪的声响,当真惹人清梦。   背上伤口寒风一吹是麻木,可被这柔软被褥捂上一会儿,便是火辣辣的疼。   想来她也无需入宫,额角突突疼得厉害,她爬起身来,那身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裳都没换下来,当即冷下一张脸:“真当姑奶奶是好欺负的。”   瞧着这屋中简陋,哪里是丞相大小姐该住的地方。   不用多想,这主意定然是那柳氏想出来的。   既然杀不了她,不若让她自生自灭,到时候纵然有人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不过此时夜晚寂静,她本想探探自己空间之中的一方天地,却听头顶上的瓦片发出咔哒一声,连带着窗外长廊恍然闪过一道鬼影。   该死!   她指尖紧攥,屏气凝神不敢言。   “啪嗒——”屋上摇摇欲坠的瓦片赫然从屋檐滑落,砸在地上。   顾茗烟只觉得一道寒气自尾椎攀附上来,当即飞奔出这令人胆寒的院子,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为什么我一天能遇到两只鬼,非得多幸运就得多倒霉……唔!”   只见一道银光赫然抵在脖颈,顾茗烟当即停下脚步,却只看见眼前一道幽幽的影子空悬着,偏的他手中银刃划开自己脖颈的感觉如此清晰。   “受死……”   “鬼啊!”顾茗烟捧着脸转头就跑!   他他他脚都没沾地!   背后的影子先是微微一愣,旋即闪身追了上去。   顾茗烟脑子里一团乱,更不知道这府中七万八绕的要去哪儿,只看见哪里有光就逃去哪儿,嘴里还不怕死的高喊着有鬼,只叫背后的黑影好不容易近身又离了几分,始终难以下手。   猛然扎进一个怀抱,顾茗烟上下其手的捏着手下的实体,当即一头闷了进去,大喊道:“有鬼啊!”   顾致远方踏入府中,便被这惹出诸多事端的女儿给扑进怀里,险些连在宫中吃的东西都给撞了出来,可瞧着她慌乱的样子,顾致远当即冷下脸来:“派人去搜!究竟是谁在敢在本相的府上装神弄鬼!”   怀里的女儿哭得不成样子,顾致远愈发坐实这丫头年岁尚小,不谙世事。   只怕初遇时的那几分凛冽只是装腔作势。   顾茗烟听见声音也知晓是顾致远,心里咯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这父亲竟没推开自己,更没责骂,索性皱着脸哭的更狠了些,更歪着脑袋将脖子上的伤口也露了出来。   顾致远瞧见那刀伤,当即冷下脸来:“是何人伤了茗烟?”   “是鬼!他……他脚都不沾地的!”顾茗烟当即捂着脖子哭诉。   虽不知那东西是人是鬼,但那东西既然未伤到自己,倒不如……   “他还说是女儿夺了她家小姐的位置,说……说不定是哪家倾慕七皇子的小姐化作厉鬼找我索命了!”顾茗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害怕的神态半真半假,只叫人分辨不清。   女儿这么傻,倒是容易掌控。   只是顾致远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他可一点儿都不傻。   偌大丞相府哪里能轻易的入了贼人,只怕是这柳氏不安分,竟连顾茗烟身上的衣服都未更换,野心不小。   柳氏越是针对顾茗烟,顾致远便越是要护着,哪能让她心愿达成。   当即脸色柔和了几分,顾致远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将她包裹着:“来人,将大小姐送去菡萏院,日后她便是府中的大小姐,未来的七皇子妃,如有怠慢,莫怪本相不饶。”   侍从们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造次。   顾茗烟瞧着顾致远眼底怒火丛生,只拢了拢肩上的斗篷。   柳氏,这次定叫你哑巴吃黄连。   不过转念一想,那若真是个刺客,为何脚不沾地呢?   打了个寒颤,顾茗烟默念着佛祖莫怪,一路神神叨叨的入了菡萏院。   只叫顾致远又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