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分手 五月二号上午，最后一道退休手续办理完成，宣告着陈锋已经完成公职人员到无业游民的华丽转身。 临近中午，火车即将抵达三阳市，年仅二十四岁的他有些迷茫，提早迎来中年危机。 告别硝烟与弹雨，回到繁花似锦的都市，他能做什么呢？ 好在陈锋并非一无所有，至少比起忙碌的同龄人，他有个已经相处两年的女友，不过因为工作缘故，两人聚少离多，只能异地恋。 手机响了。 “喂，小雨？我就快到站了，这次我会留很久，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些部队那边的特产……” 说是特产，但其实是一条价值连城的项链，最后一次现世是四年前纽约一场大型拍卖会上由一名在非洲做石油生意的富商以一千两百万价格拍下，之后再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世上鲜有人知道，这条被誉为“天空之心”镶嵌着猫眼石的项链在几经流转后已经到了陈锋手里。 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宋晓雨打断道：“特产就不要说了，陈锋你是已经退役了吧？” “嗯。”陈锋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小雨语气为什么冷硬，笑着补充道，“你放心，部队里有退役优待，我很快就能找到工作。” “你还想骗我？” 面对女友冷冰冰的质问，陈锋感到无比陌生和疑惑。 “小雨，我怎么骗你了？” “陈少校，我朋友已经替我打听过了，你在的军区里根本就没有一位姓陈的少校！” 宋晓雨冷声道，“没想到你骗了我整整两年，大头兵还装是军官？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你真的是少校退役了又有什么用？去当保安看大门吗？” 她哼了一声，不屑道：“废人一个，我可不想嫁给一个保安……” “行啦吧宝贝，你跟个穷当兵的啰嗦这么多做什么？要我说你要怕他烦你直接把号码拉黑就行了，他要是敢上门找你麻烦，我就能找人打断他两条腿。” 第三人的声音突然插到通话中，语气不善不耐烦，还是个男人。 陈锋脸色阴沉：“他是谁？是不是替你打听过我身份的那位朋友？” “讨厌儿，我还没挂电话呢，李少你手老实点啊……”听到这句嗔怒，陈锋脸色却出奇平静下来，很快宋晓雨冷漠腔调重新响起，“他是谁和你有关系吗？分手吧，你已经耽误我两年了懂吗？你知道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吗？金煌国际，就我面前这一桌菜，你要是运气好能给人看看大门，大概两三个月工资也能够我和李少这一顿吧。” 陈锋没有解释也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听着，一直到宋晓雨挂掉电话，他才默默的收起手机。 陈锋确实不是少校，他真正就职的地方是一个挂名在国安局下却独立运转的特殊部门——龙窟，保密级别很高。 他不能透露给宋晓雨，可“少校”一说其实也不算作假，龙窟可以秘而不宣，但人总要有一套可以宣之于人的身份，他选择的就是“少校”。 毕竟是用来便宜行事的虚假身份，虽然有官方认可，但除了档案之外真要去地方上找，肯定是查无此人。 这时，广播提示已经抵达三阳市。 行李箱都没有的陈锋不急着起身，让后座老人先过，他现在连女朋友也没有了，孑然一身，或者说是—— 一无所有。 宋晓雨的分手，既冷漠又刻薄，但有一句确实没错。 在这太平盛世里，陈锋就是一个废人。 但打断他的双腿？这世上确实有人可以做到，但绝对不包括狗屁倒灶的李少或者李多。 “快跑！我们老地方见——” 陈锋才出火车站，就与个小姑娘撞个满怀，他一把扶住小姑娘，正要劝其小心走路，却没想到小姑娘甩给他一个钱包，大声嚷嚷。 “记住，老地方啊！” 恨不得全火车站的人都听到。 陈锋看着小姑娘脚下生风跑出很远，消失在密集人群里。 “喂！喂！！” 喊都喊不住。 陈锋正不知所谓，眼角一跳，发现有七个男子排开人群，把他围在中间。 “呼、呼！他妈的王八蛋，敢偷六爷我的钱包？呼——” 声音由远至近，一个戴着大金链的胖子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大肚腩抖个不停。 早已算不得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陈锋瞬间了然自己是被那小姑娘坑了一把，哭笑不得。 这也太真实了，城里套路果然深。 “这都是误会，我没有偷你钱包。” 六爷哼哧哼哧的走近陈锋，陈锋任由他拿走钱包——要是他反抗，单凭这几个人别说是钱包，能挨到他衣角一下都算他输。 “我知道你没有偷我钱包，我长了眼睛和耳朵！但你是那小女贼的同伙！”六爷检查完钱包，咬牙切齿道，“里面的钱呢？给我交出来，敢少一块钱，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 他不缺这点钱，但丢不起这人。 在火车站被一个小女贼扒了钱包，这要是传出去他六爷还怎么混？一张老脸面往哪儿搁？ 陈锋皱了皱眉，现在物价飞涨成这样了吗？一根手指就能抵一块钱？记得两三年前的时候怎么都能抵个几千块的债务。 “我要是她的同伙会站在这儿给你抓吗？她会大声喊出来暴露我身份吗？她在骗你。”陈锋认真分析道。 “对，你说的挺对，是有这么个可能。”六爷咧嘴一笑，但很快语气一转，“可我又没法确定是那小女贼在骗我还是你们串通好了蒙我，只能宁错杀不放过了。” 陈锋苦笑道：“这么狠？” “狠？小子，六爷我是今天心情好不想见红，对你已经很仁慈了，识相的就乖乖配合，最不济就是蒙点冤受些委屈，死不了人，但你要是不识相把我惹毛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六爷冷声说道。 陈毅无奈的摇摇头，朝旁边的公共厕所努了努嘴：“那我们，进去聊聊？” 六爷嘿嘿一笑：“好啊小子，算你上道。” 厕所里正在解手的人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有事发生，匆匆放完水关好闸门离开这是非之地，陈锋面对这老神在在的六爷和他手下七个正在活动拳脚准备放开筋骨的打手小弟，忽然露出一抹狞笑。 如野狼见到肥羊。 兴冲冲跑到对象在的城市结果还没下火车就分了手，这事换谁都难免有火气，陈锋其实也不例外，他只不过懂得控制情绪。 但既然有发泄口，总比在心里憋着来的舒服。 乒乒乓乓—— 厕所里响起富有节奏的闷哼与哀嚎。 五分钟后，陈锋走出厕所，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也不理会路人古怪和惊奇的眼神，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粉色钱包，细细数着。 “一共就七十一块钱？身份证在这儿，姓名是周沐，家住金霞小区……” 清点完毕，陈锋合上钱包，已经决定好接下来的去处。 正文 第二章 姑娘开门我不是坏人 “真倒霉！” 周沐哭丧着脸，累死累活才从那头死肥猪手里偷到两千块钱，结果被死肥猪带人从火车站里面追到外面，把她撵着跑了一路都快累断气了，好不容易祸水东引摆脱困境，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一抹裤兜钱包竟然不见了。 可能是逃跑时掉在火车站了？ 周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头去火车站里找，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只能接受钱包遗失的结果。 钱是小事，一共就七十一块钱，但学生证、银行卡、身份证、公交卡这些都丢了，补办起来好费事。 以及那个钱包本身…… 要是有热心市民能捡到她的钱包还给她就好了，钱可以不要，只要把钱包和这些证件还给她。 周沐想起火车站外和她撞了个满怀的男人，素未相识就坑了人家一把，多少还是有些儿过意不去。 但出来混就讲究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过意不去归过意不去，周沐会做的也就只是在心里替那个撞上的男人祈福，仅此而已。 不然呢？难道要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吗？ 乘着公交回到家里，周沐一边脱鞋一面吸了吸鼻子，这是——腐竹炒肉的香味儿？还是出自她经常去的那家“大嘴儿饭馆”，最爱点的就是这个菜。 “忙累”回家的周沐简直爱死这个味道了。 只是很快，周沐发现香味儿的源头正是桌上随意丢弃的一次性餐盒，可她家只有她一个人住，这餐盒是哪儿来的呢？还残留着余温。 周沐猛然一惊，看到她在火车站外撞到的男人正叼着牙签，懒洋洋地走出厕所。 “呦，这么早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趁着行情好多做几单，晚上才回家呢。”陈锋毫无风度的在小姑娘面前提了提裤腰带，“吃太饱了一时内急，上了个厕所，不介意吧？” 周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可陈锋脚下踏风，抢先堵在门口。 “你、呜呜呜！” 周沐张嘴欲喊，也被陈锋眼疾手快抢先捂住嘴。 “嘘——乖，不要喊。”陈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容渐渐变态，“你不要反抗哦，越反抗，我越兴奋。” 周沐像是见了大灰狼的小白兔，那眼睛一睁，水雾一泛，两行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 陈锋禽兽般的笑容荡然无存，投降般举起双手：“别哭别哭，我逗你玩呢，我可不是变态。” 周沐咬着唇，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你……你手上都是水！也不擦干净！” “我才撒完尿，要是手上没水不就更脏了？”陈锋撇了撇嘴嘀咕道。 这不说还好，一说周沐哭的更厉害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女人流泪没办法的陈锋苦恼不已，只好蹲在地上安慰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不了我不怪你在火车站里坑我行了吧？” 哭声依旧，还如潮水起伏伏。 陈锋顿觉牙疼，这怎么还哭出节奏了！ “那这样，只要你不哭我就答应你一件事，这总可以吧？” 哭声顿止。 “当真？”周沐擦掉眼泪问道。 陈锋笑容僵硬的点了点头。 您这眼睛是水龙头，眼泪是水龙头里的水吗？一拧就出水，再一拧就停水，无缝衔接？诚心一片的他总觉得受到了欺骗。 现在小姑娘套路都这么深了吗？ 周沐说道：“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陈锋还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只是好奇道：“你开始就知道你的钱包在我这儿？” 周沐仔细端详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对于证件、卡和钱都只是一扫而过，她更在乎的似乎是这个钱包本身。 “你当我傻啊？你能这么快找到我家，正好我钱包又掉了，除了身份证上的住址，还能是因为什么？”周沐说着，还有点儿小得意，“所以答案呼之欲出，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钱包！” “厉害啊，当代福尔摩斯。”陈锋配合的鼓了鼓掌，然后毫不留情拆穿道，“可惜我没偷你钱包，是你自己将两个钱包一块儿扔给了我。” 周沐一愣：“啊？我扔了两个钱包给你？” “对啊。”陈锋没有撒谎，他当时手里多出的确实是两个钱包，只不过那个粉色钱包明显不像那位六爷会用的款式，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揣在自己兜里。 偷窃不对，但要是别人主动丢的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就说我钱包怎么不见了。”周沐拍了拍脸蛋，撅起的小嘴都能挂酱油瓶了，十分可爱。 陈锋正欣赏着这份可爱呢，一记冷眼忽然扫在他身上。 “那么现在既然你不怪我在火车站坑过你，饭也吃完了，厕所也上了，钱包也还给我了，可以从我家离开了吧？” 周沐下了逐客令。 “好，那我走了。” 周沐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奇怪的男人真就这么走了？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意识到陈锋是真的走了。 十秒钟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周沐不解这会儿会是谁来找她？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张刚刚才见过的笑脸，只不过之前笑的有些变态，现在只有灿烂。 条件反射下，周沐猛地关上门。 “卧槽——” 陈锋痛呼一声，揉着可怜的鼻子眼泪水儿都快出来了。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筋骨再硬这鼻子也撞不过门板。 陈锋重新敲门，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次他开口喊道：“姑娘你开门啊，我不是坏人，我是来租房子的良民啊！” 语气中流露着三三两两的委屈。 正文 第三章 婊子 隔着一张桌子，一场谈判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我应该在招租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我只招女房客。”周沐冷着脸说道。 陈锋一针见血道：“我之前看过你打算出租的那间卧室，里面有一层薄灰，这证明最近连个来看房的都没有，否则你至少会打扫一下，也就是说你找不到租客，这房子租不出去，然后你在火车站里偷人钱包，虽然那六爷看着不像个好人，但偷东西这事儿总不大对，你又不像惯偷，那么就是迫不得已，最近手头紧吧？你很需要我这笔房租。” 他顿了顿，笑着继续说道：“至于你要找女租客，无非就是担心人身安全，但我认为之前我的行为已经证明我对你没有企图，否则你觉得你现在还会是完璧之身吗？” 周沐脸色难看的跟要结冰一样，但其实心里已经有所松动。 她与这个男人了解不深，勉强能算是不打不相识，但之前明明已经抓住她可以实行报复，却雷声大雨点小，轻易放过了她，确实不像是坏人。 这点好歹，周沐还是分的清楚。 “好，那就交租金吧，一月一千，押一付三，水电与宽带平摊。” 陈锋诧异道：“等等，这不对吧？你在招租信息上明明写的是押一付二月租六百，还有免费宽带，怎么不仅加价还缩水了？” 周沐沉声道：“我上面还写着只招女租客，你是女的吗？行啊，你要是不服气，现在动身去泰国，等你回来我不仅免你宽带费，还不要你押金，月租更优惠一百只五百，怎么样？” “算你狠。”陈锋咬了咬牙。 开玩笑，这泰国是随便能去的吗？去时是男人回来就指不定是不是男人了，况且他现在孑然一身，哪儿来的钱去泰国。 周沐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可以拿钱了，三千整，一块钱都不能少，你是现金还是手机转账？” 陈锋两手一摊，十分光棍道：“钱不是问题我会给你，但问题是我现在没钱。” 周沐娇容染上一层愠怒：“你逗我玩呢？没钱租什么房？” “我会去找工作，工资发下来立刻就给你房租。”陈锋诚恳说道。 “你以为找工作是市场买菜，说找就能找到？”周沐冷笑道，“我问你，你是985出来的高材生吗？” 陈锋摇摇头。 “你在任何一行有名气吗？” 这个还真有，但对在三阳市里找工作肯定没有帮助，所以陈锋还是摇了摇头。 “你有个能砸开后门的好爹好妈或者好亲戚吗？” 陈锋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这个确实是有，要不是遇到周沐这有趣的小姑娘，他与宋晓雨分手后在三阳市里无处可去，说不定就厚着脸皮滚回家了。 周沐根本不信，冷笑道：“那你还出来租什么房找什么工作，宅在家里不行吗？是王者联盟不好玩了，还是刺激吃鸡吸引不了你？” 砰砰砰—— 有人在砸门。 是真的“砸”，很大声的那种。 陈锋眉头一皱，谁这么没礼貌？周沐似乎猜到门外的人是谁，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开门，而是轻手轻脚趴在猫眼看了眼，然后朝陈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砸门声还在继续，整个门框都在晃动。 门外的人开始喊了：“周沐！我知道你在家，不开门也没有用！你要么跟我合租，房租都好商量，别说是六百就算六千都没问题，要么呢你就一直一个人住吧，我看谁敢租你的房子！” 陈锋不禁乐了，小声说道：“这是哪位霸道总裁看上你了硬要跟你合租？六千一个月耶，这种送上门的肥羊不宰，对的起你的钱包吗？” 周沐没好气的瞪了陈锋一眼，后者也不以为耻，乐乐呵呵。 “奇怪，难道真的不在家？嘿，我倒要看看这小妞能倔到几时。” 砸门行为一共持续了七分钟，门外那人应该已经走了。 陈锋好奇道：“这人是谁？你的狂热粉丝？溢价十倍，挺舍得为你花钱。” 说风凉话一时爽，很快陈锋就付出了代价。 “月租涨到一千二，不满意就滚蛋！”周沐恶狠狠说道。 陈锋顿时修炼起闭口禅，不和钱过不去。 手机铃声大声响起，是周沐的手机。 “哈哈哈，我就知道周沐你在家，快开门吧！”门外那人竟然还没有走，给周沐打电话的也正是他。 周沐流露出厌恶之色，把陈锋推道还没有人居住的那间卧室：“你在里面呆着，别出声！” “其实我可以帮……呃。” 陈锋想着好歹周沐也是房东，他帮帮忙也没什么，但周沐都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卧室门关上了。 觉得已经将陈锋藏好的周沐深吸口气，朝外喊道：“何子良，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招女租客，你是女的吗？” “别这么说啊沐沐，男女搭配才能干又不累呀。”何子良故意把‘干’字发音咬的很重，明显是指向下流。 周沐气的不轻，但更让她脸色大变的是门锁竟然转动起来，咔擦一声开了！ 何子良抛着一枚钥匙，满脸笑意的走进来。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哦，你说这个呀？开锁配钥匙的电话到处都有啊，一点钱的事。” 何子良无视掉面若冰霜的周沐，像是在游览自家后花园一样左看看右望望，最终视线停留在藏着陈锋的卧室门上。 他指了指紧闭房门，笑着说道：“呦，这就是出租的卧室吧？门关着是不想给我看吗？沐沐你难道已经找到合租的人了？” “没错，已经找到了，你可以走了！”周沐沉着脸说道。 “哈哈，沐沐你可真会开玩笑。”何子良握住门把手，笑道，“你越是藏着掖着的我越是想看，就像你裹在衣服里的身体，让我猜猜——不会是藏着男人吧？那我会很生气，能和沐沐你同居的男人只有我。” 看到何子良转动门把手，周沐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陈锋只是笑的像个变态，但何子良就是一个表里如一的变态，她都不敢去想要是何子良发现她“藏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卧室门，开了。 何子良在卧室里走了一圈，笑着说道：“沐沐你这不勤快啊，这都有灰了，快租给我住吧。” 周沐有点懵，什么情况？她走进卧室发现何子良正推开窗户透气，整个房间里唯一密闭的空间就只剩下衣柜。 难道陈锋见势不妙，已经躲在衣柜里面了？ “对了，听说隔壁老王都喜欢躲在衣柜里，正好你这儿也有衣柜，让我看看会不会变个老王出来。”何子良走向衣柜，周沐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啪—— 何子良拉开衣柜，依旧是空空荡荡。 陈锋不在衣柜里面。 周沐困惑不已，卧室就这么点大，现在连藏人的地方都没有，一个大活人能跑儿去了呢？但她更想何子良快点滚蛋，冷声说道：“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呵呵。” 何子良忽然敛起笑容，厉色道：“臭婊子装什么冰清玉洁呢？” 他揪着周沐头发一把摔在床上，明明吃痛不已，但周沐与之前哇哇大哭不一样，硬是咬着牙没叫出声。 正文 第四章 生活 “亏的老子还以为你多纯洁，结果一打听才知道你高一就出去卖过身，不过没关系，老子也不在乎这个，女人嘛，怎么不是玩？雏儿有雏儿的玩法，浪货有浪货的玩法，你要演我也陪着你演，可好话都说尽了还钓着不让吃，你真把我何子良当凯子是不是？干你娘，你这破鞋就只值六千，多一毛钱都没有，今天不管你接不接客，老子都要在这里把你办了！” 何子良撕扯着周沐的衣服，这时一声叹息在卧室里响起。 “这会儿怎么不哭了？”陈锋蹲在窗户上，打趣道。 “你是谁？” 何子良怎么都想不到他明明已经排查过的卧室里还能有第三个人，吓得不轻。陈锋手一撑跳下窗户，抓着何子良的脖颈往上一提，一个少说也有一百二三十斤的成年男子在他手上跟小鸡仔无异。 他好似扔垃圾般随手一甩，何子良重重撞在墙上，痛到蜷缩在地上倒吸凉气，爬都爬不起来。 周沐默默整理着凌乱的衣服，提了提领口遮住在方才撕扯中暴露在空气里的白皙香肩，低声说道：“既然知道哭没有用，我为什么要哭？给他助兴吗？让他有凌弱的快感？” “这么说倒是我心太软了。”陈锋扯了扯嘴角，勉强算是笑了笑。 他想到了宋晓雨。 那场相遇就和现在情形差不多，只是那时面临绝望的宋晓雨哭喊到嗓子都快哑了——但要不是这样，陈锋还真不一定能及时救下宋晓雨。 之后两年内的发展就和许许多多英雄救美的事迹有着相似发展，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直到今天突兀分手才与王道向发展分道扬镳。 或许是相识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宋晓雨认识的陈锋一直都只是他想让宋晓雨有所了解的一面而已，陈锋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算了解宋晓雨。 两人的相识，其实也不过是场意外。 陈锋自嘲的笑了笑，回头撇向何子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滚。” 肃杀之气，倾泻如山崩，如溃堤。 何子良不是胆小如鼠的人，但这会儿却浑身哆嗦不已，他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要是现在不滚，他就再也滚不出这间屋子里。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面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下杀手。 何子良已经顾不上疼痛与仪态，像条狗一样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逃离这间屋子。 周沐没有从床上起来，她在笑，香肩颤抖，笑声渐大渐癫狂。 陈锋站着看着她，直到她不笑了才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我自己，不行吗？”周沐嘴角扬起弧度，但眼里淌落的确是晶莹泪水，“你这是什么眼神？嫌我脏？想听我说他刚刚说的都是假的，其实我就是冰清玉洁没去卖过？” 她神情多出三分嘲讽，只是不知道是讽己还是讽他人，双手环膝扬起下巴看着陈锋，也说不清是凄然还是灿烂。 “这可真是抱歉，何子良说的是真的，我高一的时候缺钱，的确出去卖过身子。” 陈锋看着这个远比外表看上去要心思复杂许多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要不是被迫，不逃避责任，我觉得都值得尊重。” “呵，说得漂亮，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周沐拍了拍床，挑衅道，“要是你真的不嫌我脏，就现在，就这里，和我来一炮？知道你没钱，我不收你钱，算起来你可是白赚六千，干不干？” 这个“干”，用在这里是真的妙，一语双关，再不能更贴切了。 陈锋举双手投降：“不干。” 周沐神色中的暧昧难言瞬间覆上冰雪，眉眼间尽是冷漠。 “你现在很不理智，我要是现在干完，你事后反悔告我强女干怎么办？这样，你明儿早上要是还想要，明天我就陪你玩一天，把你想玩的姿势想体验的玩法都试个遍，我不让你两脚发软下不了地，我就不姓陈。” 冰雪消融。 周沐脸色一红，啐了一口。 好一抹娇羞，最是处子风情。 陈锋挠了挠头，腆着脸笑道：“那你看既然咱们关系都能到这一步了，房租就算了吧？” 娇羞如那冰雹下的娇花瞬间摧残殆尽无影无踪，周沐板着脸说道：“月租一千，押一付三，少一块钱都不行。” 陈锋愁眉苦脸，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不过你可以先欠着，找到工作再补上来，只是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找不到工作就给我滚蛋！”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但世上也有些事，只有去做了才知道远比想象的要难。 陈锋就把找工作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自己身心俱全找份工作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坐办公室的工作首先就不用想了，别人与书本打交道的时光他都用去在山野间与野兽为伍了，哪里来的文凭？ 就连工地上搬砖，人家包工头都嫌弃他这身板不够结实，陈锋那真的是欲哭无泪，连搬出退伍身份都不好使。 “你有退伍证吗？”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刻，陈锋打死也不会故作潇洒一物不带的离开基地了，好歹弄个“证”再走。 “小伙子，找工作就算急也要脚踏实地，只是冒充退伍军人还不犯法，但你瞧见电线杆上那些小广告了没？千万别信上面的去办假证，花钱做傻事，遵纪守法比什么都重要。”包工头好言相劝，“我这儿真没有适合你做的活计，不过你可以去长青集团碰碰运气，那是个大企业在招保安，你要是能进去也比在我这儿搬砖强。” 于是就这样，陈锋打消掉在包工头面前露一手的念头，启程前往长青集团，这里果然在招保安。 不要求文凭，但除了涉及三观与人性，在陈锋看来虽然直白却并不简单的笔试之外，还有体能测试。 不繁琐，但很全面。 陈锋想要拿下这份工作，但他不想一鸣惊人，故而只表现出在普通青壮年中只能算是优异的体能。 之后留下个人信息和联系方式，三个工作日内会有结果。 夕阳西下，时间已经不早，陈锋启程回家，坐的是公交车。 由于是下班高峰，公交车就像是个肉罐头，人挤人肩挨肩，不免发生触碰，但这也方便了心怀鬼胎的人。 正文 第五章 绅士 杨子虞就站在陈锋面前，两人中间别无他人。 这是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画着淡淡的妆，一看就是进入职场不久的女性，稚气未退，但也有两三分精明能干。 为了躲避身后传来的骚扰，她不得不一再躲避，不一会儿她整个人都快贴在陈锋身上了，羞恼愤懑的往后踹了一脚。 踹中了，可那人没有停手。 陈锋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车上人太多他也不好随便动手，于是故意说道：“扬子你怎么了？”声音不大不小，但能确保杨子虞身后那人能够听到。 杨子虞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悟出了面前这陌生男人的意思，在短暂思想斗争后扑进他怀里，故意高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太挤了。” 她这明显是更进一步，要伪装成恋人。 这是陈锋始料未及的结果，不过考虑到这样确实有效，那只借着人潮作祟的咸猪手没有再出来揩油，他也不好在这时候拆台，于是配合表演，伸手搂住杨子虞。 杨子虞在陈锋怀里，红彤彤的脸蛋像是熟透的苹果，陈锋不是不近女色但也不喜欢趁人之危，虽然作出搂抱的动作但仅仅是虚抱，手根本没碰到她腰。 这些细节身为当事人的杨子虞当然能够感受到，她本来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毕竟他不认识陈锋，算是疾病乱投医。 万一遇到个“好色庸医”，她就只有哭的份了。 好在陈锋比她想的还要规矩，实际上陈锋就算真搂住她腰她也不会生气，只要别不老实的上下乱摸就行。 杨子虞鬼使神差般的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明明陌生却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不算帅气，但很阳刚，与现在荧幕上流行明星是完全不一样的款儿，你不会想着去心疼他，但却想要被他心疼。 杨子虞脸颊滚烫，心里也有小鹿乱撞，在乱七八糟涌出的思绪里她忽然想到一个词——绅士。 就这样过去了十五分钟，车内如肉罐头般的糟糕情况还是没有得到缓解，杨子虞细声说道：“你手一直这么撑着很累的吧？” 光是说完这一句话，杨子虞就像是耗尽所有力气。 陈锋随口说道：“我没事儿，这比起我以前训练的时候可差太远了，倒是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对，是不是不舒服？” “啊？！”杨子虞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换来的确实这么个答案，连连摇头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 看来太绅士，也未必是好事。 又过了十分钟，公交靠站，巧的是陈锋和杨子虞都在这一站下车，不过杨子虞是要去附近的面包店，陈锋得在这里转另一路公交。 “刚刚在车上太麻烦你了，谢谢。” “举手之劳，不过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多小心。”陈锋笑了笑，打趣道，“尤其像你这么漂亮，更得提防色狼和跟踪狂。” 手都快不知道往哪儿放的杨子虞默默点了点头，犹豫半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陈锋一愣。 “你刚刚不是叫我杨子吗？”杨子虞疑惑道。 “你说这个？我就是随口说了个听起来显得亲密些的称呼。”陈锋坦然道。 “啊？”杨子虞呆呆的解释道，“可是我就叫杨子虞。” “这么巧？”陈锋笑道，“不过我当时说的扬是飞扬的扬，不是杨木的杨。” 读音相同，字不同。 杨子虞轻声说道：“对了，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也没有吃，要是不忙的话，要不要一起？也好让我报答下你。” 这是她头一回邀请异性共进晚餐，还是个认识不超过一小时的异性，要不是话已经说出口，她都想不到这是自己会做出的事情。 陈锋倒是想，但下午出门前周沐就说晚上请他吃大餐，总不好为了与杨子吃饭就把周沐放了鸽子，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晚上已经有安排了。” 杨子虞有点淡淡的失落，但头一回邀请异性共进晚餐的她被拒绝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暖场，傻站在哪儿，直到陈锋等到要转乘的公交车与她告别后，她看着搭载陈锋的公交驶离站台才恍然惊醒——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杨子虞懊恼不已，人海茫茫擦肩一次就已是缘分，谁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二次相遇？ 不久之后。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这是不是全国连锁？算不算大品牌？” “算……” “这是不是能吃晚餐的地方？” “是。” “那这怎么就不是大餐了呢？” “可这里有哪一点和‘大’扯上关系了？” “你等会儿点个鸭腿饭，你看那盘子有多大。” 看着面前‘沙城小吃’的招牌，陈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就该答应那位扬子小姐的晚餐邀请。 最不济，也不大可能比这儿还差了。 长青集团。 不久前才从这儿离开在公交上碰到陈锋的杨子虞又回来了，她手里捧着一袋面包，径直搭乘电梯来到位于13楼的总裁办公室。 杨子虞有些不合礼数的用肩膀推开门，侧着身子挤进去。 伏安办公的年轻女子听到动静抬起看向她，哭笑不得：“杨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已经让你下班了吗？” “婉儿姐我是你秘书耶，你都没下班我一个秘书早早撤了像话吗？就算是软饭也得认真吃啊。” “谁说你吃软饭了？” 杨子虞将面包放在年轻女总裁面前，也不顾会不会挡住她看文件，两手叉腰道：“吃软饭没什么，但不吃饭问题就很大了！” 年纪轻轻就管理着长青集团的女强人苏小婉知道这闺蜜是外柔内倔的性子，既然已经进谏，她要是不听这事轻易就不会完，干脆放下手头文件，伸了个懒腰。 随着手脚撑开，玲珑曲线毕露无疑，黑白两色正装之下原来是这么一具尽态极妍的娇躯，可惜能看到的只有杨子虞一人，她又早已看习惯了。 “好，那我就先吃个饭，不过杨子你就先下班回去吧，别等我了。” “我等你吃完就回去。”长青集团从上到下没有几个人不怕年纪轻轻却一点儿都不好糊弄的苏总，但杨子虞恰恰是其中头一号不怕她的人，她拿出一个造型讨巧的小蛋糕，笑着说道，“这是千岛隆的新品，你尝尝怎么样。” 正文 第六章 苏家有女 “你看着我吃，你不吃吗？” “吃啊，都饿死我了，我怎么能不吃。” “辛苦你跑这么远了。”苏小婉心底有些感动，她本来打算处理完这批文件就去公司食堂填饱肚子，但食堂饭菜再可口到底也比不上闺蜜专程带回来的面包。 就是不知道苏小婉要是得知杨子虞差点就跟陈锋共进晚餐也就不可能这会儿就把面包带回来时会作何感想？不过本来就没想要杨子跑这趟腿的苏小婉大概不仅不会介意，还会为闺蜜有了意中人而高兴吧。 杨子虞撇到桌上有几份人员名单，两人的关系好到从不避讳，她也就直接问道：“这是什么名单？” “这几天保安部不是在招新吗？这是名单，上面都是已经通过测试的人。”苏小婉吃着小蛋糕，答道。 “我的苏大小姐，你这也太亲力亲为了吧？招个保安你还要过目？” “也就只是过过目而已，具体招谁由保安部门自己决定，我不插手。” 杨子虞点了点头，随手翻看着名单，忽然她像是触电一样名单洒了一地，急急忙忙捡起其中一张，拍在苏小婉面前。 “这！这个……这个人——” 苏小婉起先只看到名单，说道：“啊，你是说这个陈锋啊？他的笔测成绩不错，体测更是优异，何边兰觉得他可能是退役军人，不过履历空白一片也没个文凭，这上面扣了分，在我心目中属于可招可不招的类型，看何边兰自己想不想用他吧。” “不行！” “不行？”苏小婉也没多想，一个保安而已，“那我跟萧丰容打个招呼，不招他。” “不不不！不是不行，是不能！不能不招，要招，一定要招——”杨子虞大声说道。 苏小婉都吓了一跳，抬起头才惊觉闺蜜满脸涨的通红，耳根子都飘起火烧云，那呼吸急促的模样跟刚刚跑完一千米也差不多太多了。 “杨子，这人你认识？”年纪轻轻但心思缜密的女总裁若有所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趣道，“这人不会和你是青梅竹马吧？” “婉儿姐你别胡说，什么青梅竹马！”杨子虞一瞪眼，认认真真道，“他明明是天降男神系！” 陈锋此刻怎么也猜不到他还没进长青集团当保安呢，就已经以天降男神的象形进入长青集团女总裁视野中，这会儿的他也没功夫操心应聘是成功还是失败，正在对抗者来自他母亲的电话轰炸。 “小锋啊，我听说你已经辞职了吧？辞的好，可你怎么不回家呢？” 陈锋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我先在三阳市找我女朋友玩一段时间，老妈你也别催啊，你不是想抱孙子吗？说不定玩着玩着，过个一年两年，就给你玩出个小孙子来了。” “是吗？可那姑娘不是跟小锋你分手了吗？虽然我跟你爹都紧着抱孙子，但这事儿可不能蛮干，人家姑娘不愿意，你可不能强求。” 陈锋笑容顿时变得尴尬，苦笑道：“妈，你都知道了啊。” “嗯。” 电话里一阵沉默，半晌后陈锋母亲才悠悠说道：“那姑娘我没见过，但多少也知道点她的事儿，说实话我打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她，但我不喜欢有什么用？谁让我的宝贝儿子喜欢呢？你跟她处对象，我也没说过啥，但你有家不回先千里迢迢去找她，结果火车还没下她就把你甩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咱们陈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这点志气还是要有，这次你就听你老娘一句话，不要再去找她了，她嫌你配不上她，我还嫌她配不上咱们陈家。” “好，娘你放心，我不去找她。”陈锋不只是口头上答应，宋晓雨把他甩了后他确实心有郁气，但也没有半点求着她复合的念头。 既非意难平，又何必低声下气。 “既然不是去找小女友，那就早些回家。” “妈，我难得闲下来，让我再在外面玩玩嘛。”陈锋脸也不红的撒起娇来。 这招不止是女对男，子对母也一样管用。 “好好好，玩，你先玩着，不过你给你娘我透个底，打算玩多久？” “怎么着也得三四五六……年吧？” “三四个月？行，那就三四个月。” 陈锋还想讨价还价，他妈妈却已经翻过这一茬接着说道：“正好你有个娃娃亲就在三阳市，你有空去看看人家。” “啊？我还有娃娃亲？”陈锋一脸懵逼。 “你这兔崽子，娃娃亲都不记得了？你是存心不想让老娘我抱孙子是不是？” “哎呦，你瞧我这记性！怎么会不记得呢？刚刚一下子没想起来而已，好好，我答应您，有空去看看她。” “难得我这贵人儿子还能记得事儿啊，那你说说跟你订娃娃亲的姑娘是谁？” “瞧您这说的，我怎么会记不得苏家那丫头呢？她小时候来咱们家玩，梳着两蝎子辫水灵灵的小姑娘，还特听话对不对？可讨人喜欢了，您和我爹一个劲夸她，整的她才是你们亲生的一样。”陈锋故意在语气中掺入三分埋怨，但实际上他是想起来了，但也只想起来那跟她订过娃娃亲的姑娘好像是姓苏，连名字都忘了就更别提长什么样了，他满口胡掰就是在赌他妈妈也记不太清。 只是陈锋的算盘空了，他母亲微微一笑：“小锋啊，苏家把那姑娘当男孩子养大的，小时候就没留过长发怎么扎辫子？她头一回来咱家就把你爸的书房拆了一半，淘气得很，不过有一点没错，确实讨喜，瞧着就讨你爸妈喜欢。” 陈锋越听越是头大，平常看的闲书里主角有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妻哪个不是女神级？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成一个女汉子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中间也不见提过，这娃娃亲真的还作数吗？苏家这特么不会是没人要这女汉子，才赖我头上了吧？ “妈，那这苏家小姑娘究竟是谁啊？”陈锋已经打算好了，之后在三阳市一定要躲着对方走，离的越远越好。 “儿子啊，你不是说你已经想到了吗？你妈我就不多嘴了，你记得有空去找人家好好相处啊，早点回家，拜拜——” “喂！妈，你等等……” 电话已经挂断了。 陈锋欲哭无泪，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打回去老妈也肯定不会告诉他苏家小姑娘的身份信息了。 好歹我也是您亲生儿子啊，别人都是坑爹坑妈，怎么到你这儿就坑崽了？ 正文 第七章 过江龙 “有消息了吗？” “都打听遍了，就没有能对上号的人。” 挺着大肚腩的胖子敲打着椅子扶手，频率与悬在墙壁的挂钟出奇一致。 滴答、滴答—— 随着闯荡时间越长，手下弟兄越来越多，年纪也越来越大的胖子，在他人嘴里也由“小六”“阿六”“六哥”“六伯”依次递进成今天的“六爷”，直呼他本名陶六醒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在沉思一刻钟后，六爷下了决断。 “那就收手，不要查了。” “不查了？六爷，那弟兄们之前挨的打？” “我也一样挨了打，既然查不出来头就全跟着我一起咽进肚子里，谁都不许去找他的麻烦。”六爷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人不服，他只有一个人咱们有兄弟，凭什么不把场子找回来？就凭现在世道不同了，不再是我刚刚闯荡那会儿提着把刀就能把人从一条街东头追到西头的岁月，但这不是我怕，是我们需要改变，需要适应现在的世道。” 说完，这位积威已久的江湖大佬挤出一个笑容，自揭其短：“当然啦，坦白说还是有点怕，不瞒你们，要是能查出那家伙的来历，哪怕只是一星半点，我也得找人试探他一下，好歹我大小也算是个‘爷’，不能挨顿打却连个屁都不放，可这样一个什么都查不出来的家伙得是什么人？” 他指了指天，又跺了跺脚。 “要么太高，高到云端望尘莫及，要么太低，低到下水道看也看不到。” 之后他说了些似乎跑题了的话。 “现在日子比以前安稳了，不用担心一觉醒来就没了脑袋，我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大老粗都能做生意当老板，那些什么海龟博士高材生，照样得给我一个文盲打工，我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只想求稳不想求变。” 他顿了顿，笑容依旧：“我想应该没有谁想回到以前动不动就死人的世道吧？” 能与六爷一块儿坐在这里开会的人不多，但放在外面不说五年前，就算现在那也是大哥级的角色，正是经历过动荡不安，才知晓安宁的可贵。 这场不长的会议结束后，六爷叫住了他的心腹王熊，苦笑道：“老熊啊，咱们这次可是丢人丢大发了，个个都是老江湖却栽在个小娘们手里，紧跟着又遇到过江龙狠狠甩了几尾巴，这大浪来的措不及防，把咱们都摔的不轻。” 王熊也是昨日在火车站挨过揍的人之一，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哪儿有一个肿包，隐隐作痛。 他昨天的表现和所有人一样在那至今不知晓姓名的男人面前不堪一击，但这不是他弱。要知道王熊可一直有个“人熊”的绰号，说的就是他的力大与悍勇。 有次六爷大意中了仇家埋伏，身边只有充当司机的王熊一人，仇家却足足纠集十七人，虽然没有配枪，但个个手持开锋过的砍刀。 结果呢？王熊夺刀连杀六人，把仇家杀的肝胆俱裂，硬是仅凭一人就护着六爷杀出包围圈。 六爷本人仅仅是受了点轻伤，掉不了几斤肉，杀六人的王熊挨了七八刀，只是刀刀不在要害他又皮糙肉厚，躺了两三个月就又生龙活虎了。 可王熊清楚记得，那个比体格远逊于他的年轻男子，轻描淡写的一掌拨开他的拳头，再一掌就直接抓着脸把他摁在地上。 后脑勺的包，就是那一摁，直接磕地板上磕出来的。 王熊也是苦兮兮的说道：“本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接媛媛回家，谁知道闹到后面全都鼻青脸肿，媛媛还以为六爷你又重操旧业了呢。” 媛媛就是六爷的女儿，六爷混迹江湖再久脸皮再厚，想到昨天在女儿面前的丑态还是不免老脸一红，连连摆手。 “不提这个了。”嘴上说着，但六爷却又补了一句，“其实这也不全是坏事，我们都嚣张跋扈太久，就算是一直强调安分守己的我其实心里也无法无天惯了，昨天的事算起来是咱们占不到理，那家伙跟我们解释过可我不听，还说宁错杀不放过，不然大家也不会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不过也好，这次栽跟头丢了脸，总好过在会丢命的时候栽跟头，就当是一次警钟了。” 说着，六爷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跟老熊你说一说，要是跟其他人提他们面上不说，但心里都会多想，这人呐，一但想的太多就容易走错路。” 唠叨完这些，六爷才真正不提这茬了，随口说道：“对了老熊，你先前说你那个侄子找你喝酒？” “好像是给人欺负了，想要我替他出出气。” “这倒是应该，不说你跟何老板这层亲戚关系，何老板既然是咱们的客户，客户的儿子受了委屈，咱们于情于理能帮就帮一下，不过老熊你也要注意分寸，现在不比当年你只要手脚利索砍死几个人都没事，揍人不要往死里揍，最好半死都不要。” “得咧六爷你放心，老熊我懂得分寸。” 六爷点了点头，这方面他确实不担心王熊，老熊只是长的五大三粗心可不粗，只不过是啰嗦惯了，例行叮嘱几句。 此时，在六爷心里已经是一条过江猛龙的陈锋正在和偷六爷钱包的小娘们各执一词，据理力争。 争执的关键就在于陈锋今天还要不要接着去找工作，不管是出于自信还是自负，他都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自己会连一个保安都应聘不上，认为只要在家里歇着等长青集团的录取通知就行了。 只是周沐的理由也很干脆：“长青集团是三阳市的重点企业，福利好待遇高，每年招新都有一大帮人挤破脑袋也想挤进去，但你知道门槛有多高吗？去年有个哈佛大学的经济学海龟硕士要进长青集团，人家要的起点还很低，愿意从一个普通销售一步步做起，结果是热脸贴个冷屁股，长青集团根本没要他，你觉得你的脸能有多热，能把这么冷的屁股捂热？” 于是陈锋有些犹豫了，他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哈佛大学的经济学硕士，这放在任何地方都称得上是顶尖人才。 正文 第八章 侠 连这样的人都没能进长青集团当个小小销售，他虽然不觉得在各自领域的专业程度会比此人要低，但也不再有百分百把握认为保安职位是自己囊中之物。 他忽然有些后悔，昨天笔测体测的时候应该再放开一些，只是“优异”的程度，实在不保险。 不知道现在跑到长青集团以昨天闹肚子为由想要重新测试一遍，长青集团会不会给机会？ 陈锋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对，我是陈锋，啊……”陈锋眼睛一亮，瞥见周沐正看着自己，故意提高音量，“明天办理入职手续是吧？好的，谢谢了。” 什么叫得了便宜卖乖？陈锋现在就是了，他笑嘻嘻的挂断电话，满脸苦恼：“好烦啊，长青集团要我明天去办入职，这把我今天出去找工作的计划都打乱了呀。” “切，你肯定是昨天出门踩狗屎了！”周沐愤愤咬牙，不过陈锋能进长青集团当保安，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保安算不上光鲜亮丽，但架不住长青集团的好啊，最起码她的房租能有着落了，况且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陈锋真有本事，或许也不用一直窝在保安的位置上？ 对了，提到本事，这家伙既然能从火车站全身而退，肯定还是有点拳脚本事的吧？ 周沐咬着手指思索再三，决定道：“既然你不要找工作了，那你陪我出趟门吧！” “出门？”陈锋把周沐从头打量到脚，慢慢逼近，笑容玩味道，“昨天我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要让某人两脚发软下不了地，你难道忘了？这就出门，不是打我脸吗？” 周沐先是一惊，捂着胸口连退两步，俏脸僵硬，支支吾吾：“啊……这个……”但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胆子一大，不仅放开手，还示威性的挺了挺胸，不甘示弱，“来就来，谁怕谁啊！把十八般姿势都玩个遍，我就怕你还没玩到一半就两脚打颤硬不起来了！” “那就看看是我先硬不起来还是你软的不行了。”陈锋淫笑一声，“我可要来了哦！” “来啊！” “真来了哦。” “谁怕你啊！” 眼看着陈锋的手距离那两座起伏有致的峰峦越来越近，周沐脸色顿时有些僵硬，这里面既有面对从未有过的第一次的害怕，也有少许的，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期待。 只是在相聚不足三厘米远时，周沐已经下意识屏住呼吸，她觉得自己只要一次吸气，可能就把这三厘米距离突破了。 可那只手眼看要落在高峰，却以远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撤开。 陈锋苦笑道：“好，算你赢了，我陪你出门。” 周沐不屑的哼了一声，明明她自己刚刚也只差一点就坚持不住想要退缩了，却强行撑出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镇定神色。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周沐这趟出门是借钱给朋友，不过说是借，其实跟送也差不了太多，毕竟她那位朋友是要拿她的钱去还债。 什么时候能还上她的钱，难说。 陈锋愕然：“那你昨天在火车站偷的钱，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周沐点了点头。 陈锋叹了口气：“你这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了，有这个帮忙的能力帮不帮是你的事，但你明明帮不上忙，何苦做贼？” 周沐解释道：“我偷的那胖子人称六爷，以前就是黑社会老大，现在洗白开了家借贷公司，还接催收业务，本来就不是好货，我这是劫富济贫，放在以前这都能叫侠女风范了！” “济贫是好，但不管劫的是富是贫，都算不上对。”陈锋语重心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是劫个富犯个禁就是侠了，只做到这一步充其量就是个贼而已，就算还济贫扶弱，也只是有些善心的贼。” “好啦好啦，我坦白！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想着去偷啊，那胖子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本姑娘好歹是个美女，万一被他们抓到不就要触发某岛国电影里的拘禁情节了？我也怕的好不好，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这样做。”周沐语气渐低，她抿着唇叹道，“高利贷是她借的没错，还不上钱的是她也没错，但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堕落下去吧？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肉偿啊，逼良为娼啊……”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着一件件人神共愤的罪行，陈锋揉了揉她脑袋，笑着说道：“那以后再有这类事，你找我，我帮你处理。” “别摸我脑袋，会长不高的！”周沐像只小狗般摇了摇脑袋甩开陈锋的手，还作势张嘴要咬他。 “我看过你身份证，你都二十一了吧？还长什么个儿？” “胡说八道，本仙女年年十六！”周沐顿了顿，转而说道，“喂，你刚刚说你帮我处理，你又没钱，你怎么处理啊？” “谁说我没钱了？就现在我随便掏个东西出来，都有上千万，你竟然说我没钱？”陈锋傲然道。 “上千万？”周沐狐疑的看着她，忽然她也不知想到哪儿去了，飞快的瞥了陈锋裤裆一眼，脸色涨红，猛踹了他屁股一脚，咬牙切齿道，“臭流氓！不开黄腔会死啊？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谈谈一晚上几个亿的大合同？” “啥合同啊？怎么就黄腔了？”挨了一脚的陈锋一脸懵逼，他指的是那条曾在拍卖会上卖出一千两百万的项链天空之心。 周沐这丫头是思想多不纯洁，这都歪到哪儿去了？ “好啊，你有钱先把3131还了！” 里面有3000房租很好理解，另外100是身无分文的陈锋向周沐借的钱先用着，搭公交车也得要钱不是？但这31的零头哪儿来的呢？ “我钱包里有71块，你还给我的时候就40了。”周沐冷声说道。 陈锋尴尬的笑了笑，干脆修炼起闭口禅。 打打闹闹间，目的地也到了。 这是一家饭店，周沐的朋友曾清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一见到周沐就火急火燎迎上来，只差没有开口就要钱。 周沐知道她急，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一叠捆好的钱币给他，都是红钞票，陈锋目测至少也有四五千。 正文 第九章 饭局 “一共四千六，都在这里了。” “小沐，这次多亏了你，以后我有钱一定还你，不，一定加倍还你！” 曾清伸手拿钱，周沐却将手一缩，没让她拿到。 “加倍还就不用了，但要是还有下次，就算他们真逼你去当小姐，我也不会管你。” 曾清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周沐把钱给了她，往饭店里走去：“我陪你一起去还钱。” 曾清有一瞬的犹豫，但在犹豫过后她很快拉住周沐，坚定道：“不用了小沐，你都把钱借我了，还钱我一个人就行。”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周沐想以牙还牙拍陈锋脑袋，但陈锋何等老辣？脚一踮，往后一仰，周沐抬手硬是没碰到他脑袋，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拍了拍肩，心里狠的牙痒痒。 “你看我这不是专门带人过来了吗？他是我找来的打手，以前当过兵，一个人打七八个都没问题，有他跟着就算那些人不只想要钱，咱们也能全身而退。”能打几个和当没当过兵，周沐其实都不知道，她只是在瞎掰给曾清点底气而已。 曾清看着陈锋有些狐疑，但她低了下头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没有再坚持。 陈锋若有所思，他觉得曾清好像有事情在瞒着周沐。 进入包间，已经再里面坐着的人比周沐想想的还要多，一张大桌子挤了将近十来个人。 其中还有个光着膀子的光头壮汉，身上纹着一头上山虎，虎头就在胸口，额外狰狞，显得凶神恶煞。 “呦，来了呀？快来，坐这儿坐这儿。” 一个瘦猴儿似的家伙拍了拍左手边的空位，示意曾清坐过来。 “还带了朋友啊？这位美女是谁，不给大家介绍介绍？”他直接无视陈锋，嬉皮笑脸的看着周沐，“在坐的兄弟大部分都是黄金单身汉，美女要是看上谁直接说话啊，就算看上的不是单身汉也不打紧，能遇上你这么漂亮的美女别说是偷偷腥就算把家里的黄脸婆踹了也不是问题啊，当然咯要是美女你看上的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看上三个四个，或者把大家伙全看上了也无妨，咱们兄弟从来都是一条心，保证可以把美女你给伺候的舒舒服服了。” 周沐黑着脸，忍着脾气陪着曾清坐下。坐在周沐右边的家伙嘿嘿一笑移动椅子想贴着周沐，但陈锋像是一柄尖刀直接插在中间。 好事被搅和，那家伙脸色不善，冷冷笑道：“兄弟，那条道上混的啊，这是要坐哪儿？” “不混，我一向喜欢横着走。”陈锋笑容灿烂，“我不坐都行，但你肯定不能坐我站着的地方。”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存心，座位就只有两个，周沐和曾清坐了，陈锋就只能站着。 曾清挤出一个笑容道：“侯哥，我去拿条椅子。” 只是她还没能起身，瘦猴儿样的侯谢华就一把扯住她的手：“椅子喊服务员拿就行了，你可是咱们这顿饭的主角，好好坐着就行。”他抓着曾清的手就不松开了，美滋滋的揉了几下，那笑容要有多荡就有多荡。 曾清头皮发麻，想要将手抽开，但侯谢华抓的很紧，她又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触怒侯谢华，只能硬着头皮让他揩油，强忍住恶心。 侯谢华随便点了一人：“老水，你去叫个服务员拿张椅子，给这哥们坐！”被点名的老水一溜烟跑了出去，但不过超过两分钟就回到包间。 “侯哥，找不到服务员。” 侯谢华为难道：“找不到？哎呦，这不巧，只能委屈哥们你站会儿了，等下服务员找到服务员了一定帮你要条椅子。” 一个饭店，就算找不到服务员怎么可能椅子都找不到？大厅里随便般一张无人的椅子也行啊，何况陈锋没的可不仅仅是椅子，碗筷也没他的份。 这摆明就是不想让陈锋吃这顿饭，或者说的更直接些，不想在这包间看到他。 周沐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服务员？我去看看。”她说着就要起身，但侯谢华直接一巴掌拍在桌上，差点把茶水掀翻。 “美女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怀疑咱们兄弟合伙骗你？我告诉你，咱们兄弟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诚信，你这是在侮辱我们！” 曾清吓得脸色苍白，连劝周沐算了算了，不要为一张椅子伤了和气。 侯谢华看向陈锋，笑着说道：“不过哥们你就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你自己去搬张椅子过来？哦对，还要记得顺便拿一副碗筷。” 陈锋笑眯了眼，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自己前脚一走，后脚自己站的这个位置绝对要被人占去，这些人就要把曾清和周沐两女全挤在中间。 十多个人坐一张桌子本来就挤，挤在一起夹菜吃饭不方便，但却为摸摸手碰碰腿的揩油行为大开方便之门。 陈锋懒得管曾清，但总不能看着周沐倒霉。 “不碍事，这椅子宽，挤一挤可以坐两个人。”陈锋说着，就要坐在周沐的椅子上面，周沐虽然狠狠剐了他一眼，但还是让出了半边椅子给他屁股坐下。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难免就是屁股挨着屁股，手挨着手，想不发生肢体接触都难。 至于周沐的白眼儿，陈锋只当做没看见。 侯谢华不知为何笑容一顿，似乎陈锋和周沐坐在一张椅子上让他难以接受，但很快就玩味的笑道：“可这还少了副碗筷怎么办？哥们你不会要吃手抓饭吧？” 周沐暗自咬牙，笑着说道：“不碍事，我喂他吃。” 陈锋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说错了吧，不该是我喂你……嘶——”这次赏给陈锋的不是白眼了，直接上手拧着腰间软肉一转，陈锋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老实闭嘴。 侯谢华也不是瞎子，哪能半点注意不到两人间的小动作？怀揣着更深目的的他脸色有些阴差，连哄带骂才让曾清半推半推的把周沐带过来，可不是让你来当众洒狗粮的啊。 曾清小心翼翼的从手提包里拿出塑料袋装好的钱，陪笑道：“侯哥，这一共是两万六千，您点点？” 侯谢华直接将钱放在饭桌上，连看也不看一眼，笑着说道：“不急，吃饭重要，咱们先吃饭。” 曾清有些为难：“侯哥，您开始没说会带这么多人啊。” “人多怎么了，都是兄弟！兄弟在身边，我还能不给他们一口饭吃？你放心，这顿饭算我头上，不用你出钱。” 侯谢华仅是面露不悦，曾清立刻噤若寒蝉，不在言语。 陈锋注意到一个细节，别人的目光不是在周沐就是曾清脸上，只有那个光头壮汉，一直在盯着他看，神色狰狞。 他就不懂了，你看美女我能理解，盯着我看做什么？ 难道这死光头是……同性恋？ 陈锋一阵恶寒。 你们谁攻谁受谁爆谁都不关我事，但我不好这一口啊！ 正文 第十章 包间 侯谢华让老水去找服务员搬条椅子过来，但其实老水压根儿就没找其他服务员，出门后径直拐入紧挨着的另一间包间。 他笑容灿烂，腰弯的很低。 “何少爷，那娘们果然跟您说的一样把周沐带过来了，不过周沐也带了个男人。” “恩，辛苦你们了。” 汇报完，老水没忘适时拍一句马屁：“没有没有，兄弟们只是跑跑腿，全靠何少爷神机妙算安排的好。” 临出门前，老水借着转身的余光忍不住打量那位大马金刀而坐的魁梧汉子 我滴乖乖，这就是有“人熊”之称的熊哥？虽然混的有酒有肉，但碍于层次不够出道也晚，在老水这帮“新人”眼中六爷那可是传说中的大人物，这次虽然见到的不是六爷，但能见到身为六爷左膀右臂，据说曾一人杀翻十七人的“人熊”，老水的心情同样是激动不已。 就像是狂热粉丝近距离见到偶像真人，连带着对能招来“偶像”撑场子的何少爷也更为敬服。 只可惜别说是另眼相看，人熊连多看老水一眼都没有，只是陪着身边的小美女说话，让老水有点小小的遗憾。 也不知道这小美女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人熊的禁脔？年纪虽然差的有点大，但看姿色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年干爹干女儿的配置也不算罕有。 自知人微言轻的老水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再多看一眼，他们这些道上混子，看似最不讲规矩，但想往上爬最要讲的恰恰是规矩。 做、看、听，无一不要恪守，恐越雷池一步。 两分钟，就是老水在隔壁包间汇报完立刻回到侯谢华所在包间的时间。 老水走后，何少爷也就是何子良暗自若有所思，周沐带的应该就是昨天她家卧室里突兀出现的人吧？也不知道到底是藏在哪儿了，明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臭婊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傍了个男人。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起来又像垃圾一样丢掉，他一直视为生平大耻。 不过，来的好，正中下怀！ 何子良这次做了两手准备，花钱雇来的黑拳打手此刻就在隔壁包间里坐着，他特意叮嘱过要是后面走进包厢里的女人有带男人在身边，就找机会狠狠教训。 花钱请不到的人熊则是镇场关键，就算周沐那婊子傍上的男人也有身份，但在人熊面前还能翻起水花不成？他不指望人熊出手，毕竟整个三阳值得人熊出手的能有几人？原本只是想跟他可以叫一声叔叔的人熊借人，或者说是借面子一用，但现在既然那人自投罗网，他当然高兴，只要人熊坐在这里，那就是定海神针，不怕事情闹大。 借人熊的手下是借人熊的面子，可人熊本人在这里，他代表的是谁的面子？自然只能是那位六爷。 唯一让何子良拿捏不准的地方就是同席的小美人，起初他和老水一样以为是人熊的禁脔，还有些暗自欣喜，要知道人熊虽不是不近女色，但作风却比较保守，公开场合身边很少出现女人，可人熊却带着个姿色非凡的小美人一同赴宴，这不是意味着人熊没把他当外人吗？ 可之后何子良就发现不对劲了，小美人对他爱答不理，说是恃宠而骄又不像。 若只是这样就算了，她对人熊竟然也没多少刻意讨好之色，更谈不上献媚，而跟人熊聊过后他冷汗都快出来了，庆幸不已没有拿这小美人打趣人熊。 这竟然是六爷的亲生女儿！ 人熊为什么要把六爷女儿带过来？何子良想不通，难道那位平日里和颜悦色但实际上高高在上如神佛般的大人物，其实早就对他青睐有加，这是在有意撮合？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等于是中了彩票，何子良觉得自己就有必要谨慎考虑接下来的行动了。 自己做的安排和要做的事儿毕竟谈不上光彩，要是六爷女儿不喜欢怎么办？可要他就这么收手，放跑到嘴边的肉，又有些不甘心，尤其是咽不下昨天受的窝囊气。 那人竟然让他滚？何子良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更令人羞愤的是，他当时竟然害怕到极点，真就滚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暗自下了决心，大不了暂且不吃周沐，反正也只是一个破鞋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这一会儿。能在六爷女儿眼里留下好印象才是决定前途的当务之急，但那个男人身上丢的面子，一定要找回来。 何子良觉得自己这也能算快意恩仇，是大丈夫所为，况且想必以六爷的家风，无论是他老人家本人还是他女儿，都不会看好忍气吞声的孬种吧？ 不能做这个孬种。 只是旁者有意多想，事者却是无心。 王熊会带六爷女儿陶司媛一块儿，其实完全没那么何子良想的那么多弯弯道道，理由很简单，就只是陶司媛在家呆不住，要出去玩。六爷干脆就让她跟王熊一块儿，虽然王熊不是出门去玩，但总好过她一个人到处乱跑。 就算有什么意外，有王熊在身边照应着，六爷也比较放心。 “王叔，难得您来一趟，我敬您一杯。” 杯中酒满，何子良一饮而尽，王熊没有倒满酒，但也跟着饮尽，算是给足了何子良面子。 面粗心不粗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子良心里的那点算盘？他当然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就是在给何子良撑场子，但人情来往无外于此，他今天给何子良三分面子，明日何子良他爹就会还六爷一份里子，这是不需要明说，且双方都心甘情愿的交易，或者说是默契。 菜满一席，在座只有三人，三人中真正是在吃饭的也就只有陶司媛一人，似乎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脾气，她夹了片生鱼，只嚼了一口就吐在桌子上。 “难吃。” 她径直说道，一点都不在乎何子良的面子。 何子良有点儿尴尬，但也只能陪着笑脸：“是我不好，要是知道小媛你也回来，我就该在金煌国际定一桌，下次……” 话还没说完，陶司媛径直呛声道：“小媛是你能叫的吗？” “呃……”何子良无言以对。 “还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熊叔就不配去金煌吃一桌了？” 面对陶司媛的咄咄逼人，何子良是有苦难言。 熊叔当然配，但在金煌国际那种地方，不好滋事啊。 况且周沐那只破鞋，配得上金煌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