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史上最倒霉的穿越 苏沐羽在做梦。 梦里,她站在一条大河的中央,手执宝剑,与一头水怪战斗着。水怪越战越勇,眼看自己已处下风,正要逃跑,突然水怪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噬。 “啊!” 苏沐羽惊出一身冷汗,猛然惊醒,却发现这声尖叫被压在喉咙里喊不出去,朦胧中她试图用力嘶喊,可传到耳里的是她无助又低哑的“呜呜”声。 再睁眼,她还是她,可她……却站在一个坑里。 对!是一个坑! 她的下半身已被埋在土里,双手被麻绳绑在身后,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发烫,嘴里还塞着一团说不出的酸爽的臭布团。 月光如水,将这片林子照得如同白昼。 “苏沐羽!你以为你的情郎会来救你吗?” 一个冰冷的男声从头顶上传了过来,苏沐羽下意识抬头去看,恍惚间看见个冷峻男子逆月光而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宝剑出鞘,如星光乍现。 他穿着一身绛色长袍,腰间碧玉锦带,身材修长,面色苍白,可眼底泛红,露出的颈上几处有红处和抓痕。 这地方我没来过!这男人怎的一身古人打扮? “这就是你的情郎。”就在苏沐羽混沌迷糊之间,男子像老鹰捉小鸡似的将一个身体孱弱、长相猥琐的书生扔下了土坑,“今儿就让你们在地愿为连理枝。” 书生没有被缚,他手脚并用地想爬出去,几次都被男子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踹了回来。 “安王!我是被冤枉的!我……我怎么敢染指王妃。我们只是从小相识而已,我早已娶妻,怎么可能与她私奔!” “你说得轻巧,若真如你所说,怎得今晚你会出现在王府后花园,你们两人还衣不蔽体?”管家斥道。 “是她!是她勾引我!”书生突然指着苏沐羽大声喊道:“我早就跟她划清界线,是她以死相逼,非要约我今晚见面,我……我是同情她才来见她的!哪知她竟死缠烂打、软硬兼施,我是一时……一时糊涂才上了她的当!” 苏沐羽扭头瞪他,在他的瞳孔里,她看到了一个绝望又悲恸的女子的面孔。 这女子长得真美!可不是她的脸啊! 难道我狗血地穿越了? 苏沐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真得悲催的穿越了,还穿越到一个正要跟别人苟且还被丈夫抓了个正着、痴心错付的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 “安王饶命!”书生跪在苏沐羽的身旁,对着男子磕头如捣蒜。他根本不理会被埋得不能动弹的苏沐羽,甚至没有想过帮忙取下她嘴里的布团,听听她的呐喊。 “要饶你容易。”男子终于开头,他随手扔下一把匕首,月光下刀尖闪着瘆人银光,令人不寒而栗,“把她杀了。”男了指着苏沐羽,“我就放了你。” 苏沐羽呜呜乱叫,发了疯地摇头。 书生颤颤巍巍地捡起匕首,哆哆嗦嗦地问道:“此话……当真?” “如有半句虚言,本王便不叫北堂辰傲!” 正文 第2章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书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害怕,双手紧握着刀柄浑身发抖,匕首几次差点掉下来。他双腿发软,无力站起,索性跪着,手脚并用的慢慢爬到苏沐羽面前。 苏沐羽急得摇头晃脑,喉咙里发出惊悚的声音。可是,她的嘴被堵住了,她平白无故地变成了另一个人,连句话都没说过,就要死了! “苏沐羽,冤有头债有主,是北堂辰傲要我杀你,你死后只管找他报仇,千万别来找我。” 书生胆子是小,可说这话时却很顺溜,大概是怕看到苏沐羽喷火的眸子,他紧闭双眼,举起刀狠狠地捅向苏沐羽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苏沐羽上半身突然后仰,肩膀贴地,眼睁睁地看着锐利的匕首从她胸前划过。再直起身体时,苏沐羽只觉得腹部又酸又痛,腰也快要折了。 书生闭眼刺去,失了准头,见被苏沐羽躲过,竟红了眼,嘶吼着冲了过来,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举起匕首,劈头盖脸地要往她胸口刺去。 “叮”的一声,匕首突然飞了出去,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无声落地。 书生的手被震得酸麻,不由地松开了苏沐羽。 是管家出手,用石子打中了匕首,救了苏沐羽。当然,没有北堂辰傲的默许,管家是不敢这么做的。 “这就是你苏沐羽看上的男人?”北堂辰傲咳嗽两声,在上面缓缓走动着。他的声音清冷如冰,带着浓浓的讥讽和嘲笑,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气声,“可还满意?” 苏沐羽有苦难言,她认命地低下头,复而仰头,呜呜叫了起来。 北堂辰傲对着管家扬扬下巴,管家跳下土坑,将苏沐羽嘴里的布团扯下。 “不要杀我!”生存是第一重要的事。 北堂辰傲眯起了眼睛,眸子因此变得细长,眼角微扬,似是在笑话苏沐羽的求饶,“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能治好你的病!” “病?”北堂辰傲怔住,狐疑地看了管家一眼。 他这个动作无疑出卖了他,苏沐羽更加肯定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方才你咳嗽是为了掩盖你的喘气声,你胸口有闷闷的如抽风箱的声音,你有哮喘,而且正在发病,很厉害的那种。”苏沐羽怕他会打断自己,说得极快,“你颈上红点是湿疹,太痒了,所以你睡梦中忍不住抓破了皮。你眼底泛红,最多明日红疹就会长出来,再不治疗,怕是要毁容!” 苏沐羽说得声色俱厉,恨不得把湿疹和哮喘说成绝症。 “此时正是春季,花粉纷飞之时,你又在林子里停留多时,才会过敏导致哮喘加重!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一个月之内治好你的哮喘和湿疹!” 管家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是说你能治好安王的喘症和红疹?” 苏沐羽点头。 北堂辰傲却轻笑了一声,他示意管家捡回被震飞的匕首,又唤人将苏沐羽从坑里挖了出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的病都让你知道了,你觉得你还有活路?” 啊!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苏沐羽面如死灰。 “不过,你若肯杀了你的姘夫,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正文 第3章 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 杀人! 这事苏沐羽是不会做的,哪怕穿越到这个不会被现代法律制裁的古代,她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杀人。 苏沐羽冷静下来后,稍稍细想便觉得此事蹊跷。 苏沐羽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怎么可能放着美如嫡仙的王爷不爱,跟一只白斩鸡卿卿我我。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相信戏文里的书生与小姐的美丽爱情故事。 再则,要私会不走远点,偏要在王府的后花园,王爷的眼皮子底子,是生怕没人知道他们要私会? 至于私奔就更不值得一谈,上下五千年,见过谁在自家后花园私奔的?不是该跑得远远的才叫私奔嘛! “我不会杀他!”苏沐羽回答得很果决,“我是冤枉的!王爷定要留下他来调查,让他供出到底是谁指使他陷害本王妃!” 北堂辰傲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令苏沐羽吃惊的是,他竟然没有反驳,甚至没有询问,只是挥了挥手,管家便把她和书生一并带了回去。 南楚国。殷城。安王府。 “王爷,您为何不将他们斩草除根?”管家陈伯恭敬地站在北堂辰傲身旁,垂头低问。 北堂辰傲没有回答他,细手的手指轻叩桌面良久,突然停止,问:“她何时懂医术的?” 陈伯当然明白,北堂辰傲问的她正是王妃苏沐羽。 “暗鸢调查得很清楚,王妃只是尚书府里一个地位低下的姨娘生的庶女,只识得几个字罢了,并不懂医。” 青鸢是北堂辰傲一手组建的情报组织,他相信他们收集来的情报。 只是,今晚的苏沐羽太过陌生,她不但变得坚强勇敢、机灵聪慧,还突然间就他的喘症和红疹症说得头头是道,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王爷的喘症和红疹症早在二十年前就治好了,这次不过是装病,宫里也派了不少御医来府中诊治。王妃许是打听到了这些,为了求生,才随口胡诌。” 北堂辰傲不置可否。 他装病,对外只说得了喘症。一个时辰前他才临时决定“加重”病情,多了个红疹症。连皇上那边他都还没上报,正在私会的苏沐羽怎么可能知道。 陈伯见北堂辰傲不语,悄声问道:“那个书生,王爷有何打算?” 北堂辰傲细长的眸子里迸出一道厉色,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送去她那,好好看看她是如何调查的。” 安王府。守俭斋。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婢女紫夏自苏沐羽回来后,已抱着她哭了半个时辰。 苏沐羽的衣襟和袖子全都被她的眼泪浸湿,若不是考虑到需要通过她来打探消息,早就一脚把她踹飞。 “呃……那个谁……”苏沐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小姐,叫紫夏有事?” “紫夏……今晚我被吓着了,头也撞了一下。嗯,人有点糊涂,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夏的脸忽然红了,“小姐,你不记得了,你说今晚你要学戏文里的爱情故事,为爱坚强,跟心上人离府出走……” 真的是私奔!真的是脑子被门夹了! 苏沐羽不死心地又问:“跟谁?” 正文 第4章 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紫夏刚要回答,陈伯已将书生绑了过来,“王爷说了,齐胪交由王妃处置。” 说完,陈伯一行人等都站在守俭斋的院子里,一动不动。 紫夏害怕地靠了过来,凑到苏沐羽耳边说道:“小姐,就是齐公子。” 好吧,不用审,就已经有人证坐实了她私奔之事。 苏沐羽翻着白眼看了看天,心想这定是一场噩梦,只等天一亮她醒了,依旧是美好的校园生活。她仍然可以嘴里叼着油条、手里拿着课本,蹬着运动鞋踩着铃声去上课。 “沐羽,救我!”一个恶心的声音打断了陆晓心的遐想,“刚才在林子里我不是故意要杀你,我……我只是假装,你看你不是一点都没伤着。沐羽,我俩青梅竹马……” 齐胪如恶狼般地扑向苏沐羽,要抱她的大腿求饶。 去你TMD青梅竹马! 苏沐羽抬腿就是一脚踢在齐胪的肩头,将他踹翻在地上。 陈伯本想出手相助,忽见苏沐羽如此凶悍,暗中摆手示意家丁不要出手,静默片刻,仍不见苏沐羽审问,这才出声,“王妃,趁着夜黑,审吧。” 苏沐羽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硬着头皮问齐胪:“本王妃是如何约你的?” 书生看向紫夏。 紫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是我去传的话。你说要跟齐公子私奔,约他今晚三更时分在后花园的假山里相见。”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紫夏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苏沐羽扶额叹气,思索片刻,又问:“你是如何进得王府的?” “后花园有个狗洞,我长得瘦,刚好可以钻进来。”齐胪指着胸前几根排骨,还有几分骄傲。 “你是如何知道那狗洞的?” 齐胪再次指向紫夏。 苏沐羽的白眼简直要翻到脑后去了。猪一样的队友升级了,他们都可以变得烤乳猪,被人千刀万剐。 “我好好的王妃不当,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会跟着你这个穷书生私奔?齐胪,你骗谁呢!” “沐……咳,王妃,是你自己说的,王爷生性凉薄,你嫁他三年都未曾与他同房。你还说,王爷花心好色,日日流连烟花之地,年年染病。你整日独守空闺,如花青春似流水,粉艳美貌失颜色,你再也受不了这非人的生活,你将你的私房钱全都给了我,说我们一起下江南买个宅子几亩良田共度余生。” 苏沐羽指着自己的鼻尖,差点被“自己”说过的话气晕过去。 陈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手指微微勾起,这是他们的暗号,只要他一弹指,便要将他们三人全部灭口。 “那我今晚约你到后花园,是为了私会还是私奔?”苏沐羽不死心,她对这个约会地点始终存疑。 齐胪脱口而出,“私奔!” “既是私奔,为何不是我出府,偏让你进府?两人都在府里,目标太大,如何私奔。” “啊,不是私奔,是私会!”齐胪恬不知耻地指着半祼的上半身,“我们一见面就如干柴烈火,情不自禁。” “我呸!你这贱人血口喷人!”苏沐羽站了起来,一身正气,凛冽逼人,“我堂堂王妃不跟王爷情不自禁,会作贱自己跟你这等货色干柴烈火?你放屁!” 正文 第5章 乱世用重典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妃竟然会说脏话! 陈伯的脸抽搐了两下,勉强恢复正常。 苏沐羽无心观察他们,她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方才你还说我倾其所有要与你私奔,我问你,我给你的银子呢?” “我……” 果然如她所料,这种渣男骗了钱便会挥霍,怎么可能真得跟苏沐羽过举案齐眉的日子。别忘了,他在林子里说过他早已娶妻,还敢勾搭王妃,恐怕外面还有不少红颜知己要供养,苏沐羽那点体已钱早被他花得干干净净,一个铜板不剩。 “我们之间可有信物?” “有,可是……”值钱的都被当了,不值钱的全都丢了,到哪里找信物。 苏沐羽冷笑,“可有书信往来?” “每次都是紫夏来传话,不曾有书信。” “紫夏得了失心疯你不知道吗?她有病!她一受到惊吓就胡言乱语,然后昏厥不语。你们若是不信就问她……” 苏沐羽边说边转过头去瞪紫夏,还好,猪一样的队友突然变聪明了,紫夏立刻“啊啊”叫了两声,倒地不醒。 陈伯惊诧地张大嘴,半晌都没合上。 见过指鹿为马的,没见过这么强悍的颠倒黑白。 齐胪目瞪口呆,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破解陆晓心的“不要脸作假”战术。 “齐胪,你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凭什么说我私会与你!” “你我明明就假山之中,正要云雨之时,被陈管家抓住!”齐胪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个时候,他竟然求助陈伯,要他作证。 陈伯冷脸颔首。 苏沐羽笑了,问陈伯,“你来抓人时,当时我们是何情形?” “咳咳,王妃与他相拥相抱,痛哭流涕。头发凌乱不堪……衣衫……不整……有失体统。” 陈伯一外人都觉得不好意思,当事人竟然听得津津有味,兴意盎然,还按照他所说的对着空气摆了个姿势,“可是这样?” 陈伯难为情地点头。 “你们可有听到我说些什么?” 陈伯思索片刻,然后摇头,“只听到一点古怪的声响。” 苏沐羽这才接着做了几个动作,狡黠微笑道:“如果我说今夜月色极美,我兴致勃勃地到后花园赏月,路过假山时,忽然被人扼住喉咙拖了进去意欲不轨。我为保贞洁,奋力反抗,挣扎时被歹人撕破衣裳,乱了发髻。因歹人力气太大,我疼得痛哭不已,却因被人扼住喉咙无法呼救……你们觉得是否与你们所见一致?” 苏沐羽得意地冲着他们眨眼睛。 陈伯再次张大嘴巴,愣了半天,最后缓缓闭上嘴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齐胪听得面如死灰,“你信口雌黄!明明是你叫我来后花园与你相见互诉衷肠,怎得突然变成我对你不轨,你成了贞洁烈女了!” 苏沐羽温柔地笑了一下,径直走到院里,顺手捡起一根藤条。 这藤条是专门用来拍打被子的,苏沐羽早就看见,终于等到现在才有它的用武之地。 “王爷要我审你,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沐羽举起藤条,使出吃奶的劲狠狠地往齐胪身上抽去,一边抽一边解气地说道:“有道是乱世用重典,我倒是要看看你皮开肉绽之时,可还有力气说假话,诬告王妃,毁我清誉!” 正文 第6章 自圆其说 天未亮,王妃怒抽假姘头的故事已传遍安王府。 “那书生被王妃打得体无完肤,最后改口求饶,发誓三缄其口,再不敢胡说。王妃这才收了手,说这事也涉及王府名声和王爷的面子,不方便交给官府处理,请老奴请示王爷,给个准话。”陈伯如实汇报。 “哦?”北堂辰傲懒洋洋地斜躺在床上,一只手捏着桃子,一只手撑着头,半眯着眼睛,无所谓地说道:“这等垃圾,你随便挑个地方扔过去。” 南楚国最北为的采石场年年死人,时刻急需成年男子补充,把齐胪去那里为奴采石,最合适不过。 陈伯犹豫一下,问:“王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本王是念着这婚事是父皇生前定下的,才答应娶苏尚书的嫡女。那老狐狸竟偷梁换柱,把这蠢不可及的假嫡女塞给本王。哼!捉奸本是要他难堪,顺便除了这眼中钉……” 北堂辰傲说到这里,眼前忽然浮现出苏沐羽娇俏可怜的面孔。 这女人贪生怕死,埋她时她竟吓死了,足足有半柱香时间没有脉搏。北堂辰傲正考虑该让陈伯如何报丧时,她忽然醒来,然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仿佛换了个灵魂。 不知为何,北堂辰傲开始对她有点好奇,想知道她倾国倾城的美貌下,深藏的真实的苏沐羽是什么样的。 “她竟能力挽狂澜,黑白颠倒,还真是旷古奇女子。罢了,就把那齐胪打发了,留她下来,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爷,她到底是苏尚书的女儿,总留在身边怕是……” “她都在府里待了三年,也不见翻出什么风浪。留着她,还能瞅瞅苏尚书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北堂辰傲伸了个懒腰,阖眸斜躺,给这对“奸夫淫妇”的未来盖棺定论了。 陈伯不敢有异,当下弯腰点头应了。 北堂辰傲正准备再睡个回笼觉,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王爷,您醒了吗?” 是苏沐羽! 北堂辰傲给陈伯使了个眼色,陈伯赶紧出去将她迎了进来。 “王爷,您这喘症可大可小,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妾身在藏书阁里看见过几本医书,里面有记载治疗喘症的方子,所以急着来献宝,王爷可别笑话妾身哦。” 打发走陈伯和齐胪后,苏沐羽在最短的时间从紫夏那打听到了苏沐羽的一些背景资料。当她得知苏沐羽不懂医术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幸好紫夏无意中说起她喜欢往藏书阁里跑,苏沐羽这才赶紧来圆谎,“妾身的亲娘身子不好,经常请郎中来府里看病,我便跟着学了一点点诊脉的手艺。只是学艺不精,所以藏着掖着不敢让旁人知道,可王爷是妾的夫君,夫君病了,妾定是要来看看才是。” 北堂辰傲冷眼看着女人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在屋里忙碌着,也不阻止,还配合地伸出左手让她诊脉。 苏沐羽仔细端详他的面孔,是有几分病怏怏的味道,可双眼却神采奕奕,精神得很。她又瞅瞅他颈上的湿疹,似乎比昨晚多了些。 她职业病犯,开始专业的望闻问切,“王爷今日可有咳嗽喘气。” 正文 第7章 王爷,妾想一亲芳泽 北堂辰傲微闭双眼,爱理不理。 陈伯上前应了句,“王爷今日尚未有不适。” “哦,那我先诊脉。”苏沐羽微凉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他的体温真热,只是两个指尖的碰触,竟温暖了她整只手臂。 苏沐羽略微失神,怔怔地看着这只宽厚的手掌,清晰的掌纹仿佛地图,纵横交错间竟有一道深得入骨的伤痕,对应的四指之上也有,应是徒手握住剑身留下的印记。 “不疼吗?”苏沐羽呢喃着。 北堂辰傲挑眉,方才还摊开的手掌,倏地握成了拳头。 苏沐羽这才回过神来,调整呼吸后,重新诊脉。 他脉象平稳有力,不浮不沉,来去从容,哪里有半点哮喘病人的奇脉之象。 苏沐羽收回手,思忖片刻,再次按住他的手腕。 这时,北堂辰傲的脉博突然加快,时而强健有力,时而细短不畅,仿佛踩不到鼓点的舞蹈,全然没有半点规律。 苏沐羽从未诊过这种脉! 她出生在中医世家,五岁便跟着爷爷学医诊脉,看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她从未见过这种脉象。难道他得的不是哮喘,是她从未见过的疑难杂症。 抑或是,他在装病? 苏沐羽下意识地凑了过去,她要看清楚北堂辰傲颈上的红疹,是否是真的。 北堂辰傲正暗自嘲笑她如跳梁小丑,忽然觉得芬芳扑鼻,一股淡淡的清香将他包围,女人柔软发丝轻轻落在他的颈窝上,有点痒。 “你想做什么!”北堂辰傲突然扼住苏沐羽的劲,目露凶光。 “咳咳咳!”苏沐羽被掐得无法呼吸,脸胀得通红。她拼命地指着北堂辰傲的手,见他微微松开,赶紧认怂,“妾……妾只是一时心动,想……一亲芳泽。” 紫夏说苏沐羽虽是庶女出身,可在尚书府极为受宠,所以有些任性妄为。自嫁过来后对王爷心生情愫,偏被冷落排斥,最后痴情错付,才被齐胪渣男骗财骗“色”。 如今苏沐羽强行用计解决了齐胪,但要保命还需要北堂辰傲高抬贵手。所以她一早就来献殷勤,顺便提醒他,她是他的王妃,可“辱”不可杀! 果然,北堂辰傲听到她的话之后,只是厌恶地推开她,并未像昨晚那般又把她拖出去活埋。 “滚!” “王爷,您这病……妾身怕是治不好……” 这次,北堂辰傲连滚都懒得说,手一扬,桃子被砸在墙上,碎得稀巴烂。 苏沐羽“屁滚尿流”地跑走后,陈伯支支吾吾地说道:“王爷何必用内力弄乱脉象,这不是故意告诉王妃您在装病吗?” “哼,我是故意让她察觉的。”北堂辰傲道:“苏真儒以为安了个眼线在我府里就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也不想想,这个蠢女人除了会在藏书阁盯着我的书房外,还会干什么!” “王爷是想试探王妃经由姘夫之事,是否还会通风报信?”陈伯是看着北堂辰傲长大的,对他的心思猜得极准。 “她不是说对本王动了心吗?”北堂辰傲冷笑着,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低,仿佛掉进了冰窟窿,“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动了什么心。” 正文 第8章 如果我被休了? 苏沐羽回守俭斋,确信没有外人,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架手架脚地躺在床上。 紫夏赶紧端来一杯茶,紧张兮兮地问她:“小姐……王爷他没杀了你?” “杀我……王爷以前杀过我?” “小姐你不记得了?”紫夏一脸单纯,继续发挥她猪队友的本质,侃侃说道:“小姐你一进王府,王爷就把咱们扔到守俭斋不管,你说王爷是你翻身的大好机会,有天晚上趁王爷喝醉的时候你想霸王硬上弓……差点被王爷喂了鹤顶红……” 苏沐羽啊,你真是人才! 苏沐羽扶额,“蠢事做了一次,就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小姐,上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奴婢记得你说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后来你……” 还有后来! 苏沐羽差点吐血,她看紫夏的眼神都有些弱了。 “后来小姐你改变了策略,说硬得不行就来软的,琴棋书画你都使了出来,吵得王爷吃不香睡不好,有次王爷发怒,一把刀直直扔了过来,若不是陈伯接了下来,小姐你早就香消玉殒。” 苏沐羽开始有些了解这身体原主人的生活了,“我定是因为这次灰了心,才被齐胪那渣男勾搭上,骗去了我所有的私房钱吧。” “小姐,你真得是吓糊涂了,怎把事情都记反了。那次之后你越战越勇,总是给王爷搞突然袭击,有段时间王爷索性住到青楼不回府了。后来王爷要纳妾,你就进宫到皇上那哭,说你们是金玉良缘是先皇御赐,纳妾就是对先皇不敬……” 身为现代人,苏沐羽肯定是反对纳妾的。 可是,把家事闹到大BOSS那里去,还搬去已经埋进土里的前任大BOSS来压制对方,这种手段,苏沐羽很是不屑。 “嗯,他真该杀了我。” “小姐,你去宫里闹了之后,王爷倒没想杀你,只是想把咱们扔到城外别苑软禁起来。小姐你回娘家哭诉之后,老爷气不过跑到皇上那里告了一状,王爷这才罢休。” 苏沐羽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虽说她只与他过了几招,可她很肯定北堂辰傲绝对不是如此软弱之人。他处处退让,定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是什么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了苏沐羽。 苏沐羽越想越觉得,齐胪的出现并非偶然。她几乎有七成把握确定齐胪是受人指使,而这个指使者,很有可能就是北堂辰傲。 他想杀她,却有不能杀她的理由,所以找来齐胪让她红杏出墙,再动杀机。或许,他是想借这件事吓吓苏沐羽,然后再以七出之条休妻,哪知苏沐羽中途活活吓死,苏沐羽借尸还魂,休妻之事才不得不被中止。 苏沐羽变得兴奋,她紧张得直搓手,“紫夏,我们还有私房钱吗?” “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听这口气,似是还有一些。 “我是说……假如,也许,可能,说不定哪天我被休了,那点私房够不够我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正文 第9章 神仙草 “小姐,你胡说什么啊!”紫夏紧张地摸了摸苏沐羽的额头,大约是觉得她有点发烧才没有责怪她,“你若被休了,三姨娘怎么办?” “三姨娘?” “就是小姐的亲娘啊!只是现在小姐算是嫡女,也不能喊三姨娘叫娘了。” 原来,三年前先皇就是北堂辰傲的爹病重,为了冲喜,赐婚尚书府,许其嫡女为安王爷即北堂辰傲的正室王妃。谁知国师在配生辰八字时发现苏府女儿中只有苏沐羽的与北堂辰傲相配,苏尚书临时赶回老家求宗族长老们请出祖谱,将苏沐羽过到大夫人名下,成了个“假”嫡女,然后送入安王府。 “三姨娘身子弱,全靠吃药吊着半条命,你若被休了,三姨娘一定会气死。” 苏沐羽有点犯难了。 “女子被休,回娘家的有几个能过得舒心。不过老爷宠小姐,许是依旧能锦衣玉食。至于奴婢……”紫夏叹气,眼圈渐渐红了,“尚书府怕是容不了我,要把我卖去青楼……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沐羽有点蔫。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逃走,可她总觉得把紫夏丢下不地道。现在又多了个三姨娘这个病人,若是带着她逃亡,只怕还未走出殷城城门,她就一命呜呼。 就算苏沐羽能拖家带口地带着她们离开殷城,银子也是个大问题。 苏沐羽忽然有了主意——不管未来如何,先弄到银子傍身才是正道。 “紫夏,咱们还有多少私房钱?” 紫夏从箱子里拿出半吊铜板,数了数,“小姐,你的家当都被骗光了,只还剩下五十个铜板,够咱们支撑到发月银的日子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有的计划进行之前都需要银子开道。就在苏沐羽琢磨着该如何筹集银子时,尚书府派来个小厮,说是大夫人身体不适请苏沐羽明日回府看望。 书房里,北堂辰傲在写字,陈伯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她明日要回府?” “是的,说是尚书夫人病了,请王妃回去探望。” “这么快……可有查到她的联络方式?” 北堂辰傲觉得奇怪,自苏沐羽给他诊脉到尚书府来人通传,总共也不过一个时辰,她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 陈伯摇头。 就在这时,有侍卫拿着一只信鸽进来。 陈伯取下鸽子脚下的竹筒,将里面的一卷纸倒出来,递给北堂辰傲。 上面写的是密语,只有暗鸢的人才看得懂。 北堂辰傲看后,眉头紧锁,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王爷,是什么紧急的事吗?” “如瑶病了。” “皇后娘娘病了!什么病?” 北堂辰傲叹气,“还是老毛病,心悸症。” “老奴这就去藏宝楼里取些丹参、川芎和冰片来。” “没用的,如瑶的心悸症吃这些没用。”北堂辰傲烦躁地将桌上的纸揉成一团,随手扔了出去,“只有神仙草才能治好她的病!” “可是,府里存的神仙草上次已全都给了皇后娘娘,城里也买不到……”陈伯为难地看着北堂辰傲,“老奴上回打听到,尚书府的三姨娘也有心悸症,所以时常备些神仙草急做药引子,不知可还有剩。” 北堂辰傲的眸子晦暗不明,面无表情。 陈伯又试探性地劝道:“其实皇宫里什么药材都有,偌大的冰窖,存几根神仙草还是绰绰……” “陈伯!明日我陪王妃回尚书府,你去打点打点。”北堂辰傲打断陈伯的劝说,径直说道:“如瑶只能吃我送去的神仙草!” 正文 第10章 其中肯定有鬼 第二日,紫夏去陈伯那领牌子出府,却被告知王府已安排好马车,且王爷现在书房等着王妃一同前往尚书府。 紫夏陪着苏沐羽到书房时,紧张得腿发软。 苏沐羽却好奇地打量着,这里极为幽静,侍卫极多,全是清一色黑色短衫、金甲银枪的打扮。特别是他们的衣裳,领口和袖口都是绛色滚边祥云暗纹,无不彰显着安王府的气势和富贵。 书房的摆设也极为简洁,一桌一椅一榻,一书架一兵器架,再无多余的家具和摆设。 北堂辰傲正在写字。浓浓的墨汁顺着狼毫慢慢往下聚,眼看就要滴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他突然落笔,龙飞凤舞,须臾间写了三个大字——神仙草。 字是写得跟他的长相一样好看,还有几分现代医生写病历时的气质。 “王……” 苏沐羽刚要开口,北堂辰傲放下狼毫,扭头对陈伯说:“通知镇远大将军鲁正阳,明晚来府中煮酒论剑,不醉不归。他在边疆驻守了十几年,总共也没回来几次,这次回京述职,我定要与他好好聊聊。” “是。” “听说禁军统领马致丁忧回来了,可他的位置已经被副统领曹子怀给暂代了。问问他可愿意来我府上一叙,或许还能寻条别的出路。” 北堂辰傲一口气交待了五、六件事,事事都与朝廷事务有关,听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却又件件都暗藏玄机似的。 苏沐羽认真地听着,暗自记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 北堂辰傲交待完,这才放下狼毫,瞥了苏沐羽一眼,冷傲地往马车那边走动。 苏沐羽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马车空间极大,可毕竟挤了两个大人在里面,气氛有些凝重。 “王爷,您有什么事直说吧。”苏沐羽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从未陪我回过尚书府,您与我父亲也一直政见不合……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爷有话还请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要神仙草,有多少要多少,条件你开。” “神仙草?”苏沐羽听都没听说过这东西,不敢轻易答应。 北堂辰傲却以为她是故意吊高了卖,又说:“机会只有这一次,别以为本王是在求你。” “嘿嘿,王爷,说话别这么生分嘛。”苏沐羽猜测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神仙草,应是在苏真儒那讨要不到,这才跟她谈条件,“如果我能弄到神仙草,是不是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北堂辰傲扫了一眼过来,眼神分明在说“你别得寸进尺”,然后下了马车,改坐软轿。 苏沐羽赶紧唤紫夏进来,要她把尚书府内详情再说一遍。 其实,昨晚紫夏已经给她恶补了一遍。今日所说的,都是跟神仙草有关的内容。 “如此说来,那神仙草是我娘每日药汤用的药引子,缺一根都不行?”苏沐羽犯难了,她怎么好从病人嘴里抢救命用的药呢。 “是啊,听说这神仙草只长在北方的冰山上,极为常见。只是怕热,所以运输途中容易枯萎死亡。偏它入药非得是新鲜的才行,所以运到殷城后,价格就高得吓人。” “我爹舍得花银子给我娘买神仙草?” 紫夏犹豫许久才说:“奴婢也不明白。奴婢觉得老爷对三姨娘并不好的。” 其中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