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小保安   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囊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铸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调寄《满江红》弘一法师   原振衣是一个小保安。   在诺国最繁华的城市,连海市,临行区,锦梅镇的开发区里有一家公司——振邦实业公司,他在这家公司的门卫室工作。   原振衣是一个武林高手,他今年十九岁,六岁开始习武,已经练了十三年。   俗话说,十年磨一剑。十三年的苦练,练就了原振衣一身非凡的本领。他练的是家传武功——开门八极拳,这种北方拳种是唯一被东黄岛国承认的具有极强实战性的诺国拳法,刚劲,勇猛,施展开时,劲如崩弓,发若炸雷,极有气势。   有了这一身的武艺,到哪儿不好混口饭吃呢?怎么偏偏来做了个小保安了呢?哦,忘记说了,原振衣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他高中即将毕业出来打工时,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个时候,改革开放在诺国大地上才开始没几年,诺国人刚解决了温饱问题,企业大多数还是属于国营集体所有制。大家都吃同一锅大锅饭,厂长不会因为你武功高强就每月多发给你两块钱,……况且,原振衣就是想吃那口大锅饭也吃不到,他是农村户口,工厂里是不收农村人的。   听家里老人说,他祖上是在上京做过官的——诺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大琴朝六品宫廷带刀侍卫。别看品阶不高,但跟宫廷两字沾了边那就不得了,大琴朝的宫廷侍卫多是从八旗弟子中选出来的,诺国人能做宫廷侍卫的极少,除非是你武功极高强,确属出类拔萃的才行。   祖上当年可是极红火了一阵子,因为在皇家狩猎场里畋猎时救过皇帝的命,有救驾之功,所以他老祖宗穿过御赐皇马褂。那是什么象征呢?就是比他祖上高三品的大员见了他祖上那也得点头哈腰的跟孙子似的,穿上皇马褂上街买东西,那是没有老板敢收钱的,简直和尚方宝剑差不多。   但是皇帝老儿的脸就像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因受到一个案子的牵连,说是他祖上犯了欺君之罪,皇马褂没收不说,还要杀头,吓得他老祖宗连夜就逃出了京城,逃到了山南省一个兔子不拉屎的穷乡僻壤,隐姓埋名的躲了起来,从此愈过愈穷……   原振衣每想到祖上的这段经历,便恨得牙根痒痒,暗地里把皇帝老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七零八落。你丫个没人性的东西,救命之恩哪,说忘就忘?你个皇帝老儿要是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话,我原振衣现在每天瓜皮帽一戴,鸟宠一提,那在四九城也是个爷啊,说不定皇城边上某个四合院现在就是我在住哩……   腹诽归腹诽,保安还得兢兢业业的干,要不一月谁给你二百块钱工钱呢?原振衣腹诽完皇帝老儿后,感觉心里敞亮多了,便和小武两人趴在门卫室的窗户上看下班后走出公司大门的女员工,女员工里有几个算得上是美女的女孩子,特别是那个叫王彤的蜀地妹子,那叫一个水灵啊,那叫一个妩媚啊,那叫一个标致啊,每次都把两人看得是直咽口水,不是说这两人有多么没出息,那是忍不住咽哪,一口接一口的……   每次看到两人趴在窗上聚精会神的样子,保安队长老赵总会在心里悄悄地说:还是这两个年轻人工作认真负责哪,真是好样的。然后默默的给两人竖了个大拇指……   ……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点异常的事,公司大门外不知怎么就多了一群年轻人,一个个骑着单车,戴着墨镜,头发烫得像是一个鸡窝似的,有的人手里还拎着啤酒瓶子,抽着烟,天天在那儿晃荡,每看到有漂亮女工出门,他们便上前搭讪,动手动脚的,慢慢的,弄得年轻女工都不敢出公司大门,实在要买东西,也只好找门卫室几个保安帮忙,这下子,原振衣和小武天天下班时也趴不成窗户了,两人都觉得索然无味。   “小原子,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天天看美女都看出瘾来了,可被外面这帮孙子堵得,女工们都不敢出门,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群王八蛋撵走才行啊……”小武浑身软绵绵地说。   “怎么撵?人家又没招惹咱。”   “还没招惹咱?把女员工都吓得不敢出门了,这就是犯罪——吓唬罪,……我说小原子,你就是个没正义感的人,就是有老人小孩现在被他们打了你也不敢管是不是?就是有美女现在被他们当街强暴了你也不敢管是不是?……你还笑?你还笑得出?……算了吧,我看是指望不上你了。”   “你能指望上,那你想个办法把他们撵走啊?”原振衣嘻嘻地笑道。   “你高中毕业的都想不出办法,我一个初中毕业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要能想出来,我早把他们赶跑了。”小武郁闷地说。   大家听小武说完,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赵队长道:“你们几个听着,可千万别去惹那帮混混,你们每个月就能老老实实的拿那二百块钱回家就行,犯不着再被人打个缺胳膊少腿的,连个班也没法上……”   “唉——”小武长叹了一口气,无计可施哪,人家是当地人,又有钱,又有势,自己这边就是几个出门打工的小保安,咋整?   这天中午,快下班时,那个叫王彤的女孩急匆匆地来到了门卫室,王彤被小武和原振衣评为公司第一美女,165的身高,苗条俊俏,身材火辣,脸面长得象是G圆圆和H圣衣的结合体,当真是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小武见到王彤到来,老远的就打招呼:“王彤,要买什么东西呀?我替你去买。”   王彤道:“今天要出去一趟,我爸的病复发了,家里急用钱,我得去邮局给家里汇钱……赵队长,你帮个忙,派个人和我一起去吧?”   老赵说:“你不能等礼拜天再去寄嘛?”   “等不及了,家里急等着钱用……”王彤边焦急地说,一边瞟着大门外那群混混。   老赵道:“不是我们不想帮你,但是,钱的事不是小事情,要是弄差了怎么办呀?这个我们不好帮你的啦。”   王彤听了急得想跺脚,她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出去,外面那群混混堵在那儿呢,呆了半晌,王彤象是下定了决心,拔脚就往外走。   眼看着王彤就要走出了大门,原振衣喊了声:“王彤,等等。”他转向老赵说:“赵队,我跟着王彤走一趟吧。”老赵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去一趟,可不要招惹他们啊,那帮人都带着凶器的。”   原振衣笑道:“晓得了。”便和王彤一起走出了大门。王彤感激地给了他一个笑脸,说:“谢谢你哦,小原。”   “没事,”原振衣故作轻松地说:“呆会儿你别说话。”   两人刚走近外面那群人,几个混混嬉笑着就围了上来。阻住了两人的去路,那为首的黄毛子看了一眼原振衣,随后就把他当成了一团空气,他嬉皮笑脸地盯着王彤说:“小妹,今天你好漂亮啊,怎么这几天不出来?走,跟哥哥玩去呀?”说着便来拉王彤的手。   原振衣上前一步,挡在了王彤的前面,说:“你们让开,这是我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黄毛子翻了个白眼:“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就是你女朋友呀?我还说她是我相好的呢,你个小赤佬,赶紧滚开……”   原振衣没理他,拉着王彤就想从旁边人缝中钻出去,边上两个混混伸出手拦住了他们,皮笑肉不笑地说:“美女,上哪儿去呀?刚哥要带着你玩去呢。”   原振衣又退回到黄毛子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请你们让开,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周围的混混们轰的一声大笑了起来,道:“刚哥,这小赤佬要对你不客气哦。”   黄毛子阴晴不定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来,一脸的横肉在他的脸上象音符般跳动着,他伸手抓住了原振衣的衣领:“小赤佬,你还敢威胁我?”不待原振衣答话,黄毛子抡起右手,一啤酒瓶子砸在了原振衣头上。啤酒瓶怦的一声爆了开来,玻璃渣子崩了一地。   王彤惊呼一声,便要挡在原振衣身前。   原振衣没有被砸趴下,头上也没有血流下来,他若无其事地用手拨拉了两下头发,问:“打完了吗?打完该我了……”   几个混混都有些吃惊,看样子这个小保安的脑袋比平常人的脑袋要硬一些,要不然就是那个啤酒瓶子质量不好……   原振衣一抬手,抓住了黄毛子手腕,略一用力,黄毛子感觉象有一个铁钳子箍住了自己的手腕,像是要把他的骨头都要捏碎掉了,疼得他嘶嘶地吸冷气,赶忙松开了原振衣的衣领,原振衣抬腿一脚,把他踹出了四五米远,扑倒在地。剩下几个混混见状,不待老大吩咐,纷纷亮出了家伙,叫嚣着冲了上来,这群人都是平常打群架打惯了的,一见这种场面都是兴奋异常,砍刀,啤酒瓶子,纷纷往原振衣身上招呼。   原振衣左手护住王彤,右腿出腿如风,一腿一个,三下五除二,只分分钟间,一群混混全被踢趴下了。   原振衣牵着王彤的手扬长而去,身后留下一地的哼哼唧唧的残兵败将……   门卫室外,小武睁大了眼睛,大呼道:“赵队赵队,快出来看,那群混混全被小原子干趴下喽——”   老赵和冯军几个人急忙跑了出来,看着一地的伤兵,老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想不到,这小子这么能打……” 正文 第2章 牛刀小试   在临行区一家叫SH的酒吧里,一楼迪厅的舞池里挤满了红男绿女,人们疯狂地扭着身躯,象是要把连海这座拥挤的城市所带给人们的压力统统的挥霍掉。重金属的音乐声环绕着人们的耳膜,使得从不知迪斯科为何物的人到了这里也会变成一个出色的舞者。   在二楼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在一圈沙发上坐着几个人,那个被叫做刚哥的黄毛子和他的几个手下恭恭敬敬地站在四周。   “狗犊子,”坐在沙发中央的那个大汉从旁边人手中接过一支雪茄,狠狠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圈蓝色的烟雾,:“让你们平日跟着阿胜练练功夫,...你们三拳沙袋打过就喊腰疼,除了喝酒泡妞你们还能干啥?八个打一个,还带着家伙……看你们这群犊子被人造的……”。   “凯哥,这次真的是遇上了高手,我们都说了你是我们老大,可那个小保安根本不听说,出手就伤人……”   “.....我就不信你好好的走你的路人家一声不吭就要揍你一顿?……大连海三千万人口,你知道哪里没有卧着虎藏着龙?你不在你那片盯着,跑鬼王的地盘上瞎逛悠啥?……”大汉又喷出一口烟,转头对边上一个白衣青年道:“胜子,明天你带人过去看看,要真是不识规矩的,就按道上的规矩办……”   那个叫凯哥的正是这一片黑道上的大哥,平时就靠着到处收保护费,控制着十几家酒吧歌厅,日子过得是风生水起。对手下小弟该训斥的就训斥,该罩着的还得罩着,做大哥也得有做大哥的样子……   阿胜正是凯哥的手下,在跆拳道馆练过几年的功夫,身手不错,对付十个八个小流氓是绰绰有余,是凯哥的左膀右臂。第二天上午,他带着三五十个小弟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振邦公司。   振帮公司的门卫室里,小武,原振衣,冯军,老赵几人正在复习着昨天原振衣痛打黄毛子的一幕。说实话,出来打工也就是为了挣俩钱回去,能攒一笔钱孝敬老爹老娘,顺便着能讨个媳妇,生个儿子传宗接代便是他们这群人不能称之为理想的理想。什么时候能扬眉吐气地把那些耀武扬威的小混混教训一顿,那可是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早知道那群混混那么不经打,昨天我就跟王彤一起出去了,我也一腿一个,叫他们全趴在我脚下喊爷……笑什么笑?要打就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敢不叫爷?我说小原子你做事还是差点火候,昨天要是我,最起码我得叫他们上大酒店请我吃三天再说……不请?他们敢不请?打得他满地找牙他敢说不请?算了,不说这个了,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我先上个厕所方便方便,有事喊我啊赵队……”小武说得唾沫星子乱溅,走出了门卫室。   “赵队赵队,赶紧准备一下,有哪里的领导来公司检查喽……”小武刚走出门卫室便停下脚步,望着大门外说。   “没接到通知啊,”老赵咕哝着走出了门卫室,几个人也都跟着走出来,望向大门外。   “乖乖,哪里来的大领导?三辆车,还有摩托车队护送。”小武羡慕的说。   “你什么眼神啊?什么大领导?是那群混混……”老赵哆嗦着嘟哝道。   原振衣瞟了一眼远处,一群大队人马尘土飞扬地向公司大门扑了过来。   “小原,你赶紧到公司里面躲躲……”老赵焦急地说。   小武尿也吓没了,一头窜进了门卫室……   风驰电掣间,几十个混混把大门围得严严实实……   “小原,你快跑吧……”老赵恨不得原振衣长出一双翅膀,赶紧从公司的围墙上飞走……   原振衣扫视了一遍门外的混混,最后目光定在了中间的白衣青年身上。白衣青年也在盯着他。两人足足这样盯着对方有一分钟,白衣青年的功夫深浅原振衣看得透,原振衣的武功强弱白衣青年却看不出来。   “就是他,阿胜哥。”黄毛子手指着原振衣叫道。   原振衣上前两步,走到电动伸缩门边,笑吟吟道:“黄毛,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看来昨天是揍得你轻了。”   黄毛道:“胜哥你看,这小子就是这么狂,出手就要打人的……”。   原振衣回头道:“赵队,打开门让我出去。”   老赵皱了皱眉头,把伸缩门打开了一条缝……   原振衣信步迈出了大门。   黄毛看着笑眯眯走出大门的原振衣,忽然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啪啪啪啪”地脸上挨了四记清脆的耳光。   原振衣比疾风还快的身法,黄毛这种混混岂能看得清   黄毛口齿不清地呜咽道:“胜哥,揍他……”一张嘴,吐出了一口的血水。   混混们纷纷从布套中抽出砍刀,上前两步,眼看着就要冲上前来,乱刀把这个嚣张的小保安跺成肉酱。   那白衣青年左手一竖,止住了众人的脚步。他从原振衣刚才的身法看了出来,今天他们碰上的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白衣青年冲原振衣抱拳道:“这位兄弟,我这个弟兄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多包涵。但如果是你无缘无故地就把人打了,那今天你总得给个交代。”   “你问他自己吧。”原振衣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兄弟是高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白衣青年眉头皱了皱道。后面的混混们听了这话,象是得到了指令,纷纷迈步向前。   “等等,”原振衣向两边一摆手,道:“看出来,阿胜哥也是练武之人,兄弟来这里打工只为混碗饭吃。今天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要是一齐上的话,可能会有死伤。我是一个人在这里,大不了我拔腿走人。阿胜哥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单独讨教一下阿胜哥的功夫,如果我侥幸能赢得三招两式,阿胜哥让他们以后别来找我了,你看怎么样?”   白衣青年的眼睛眯了一眯,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先告诉你一声吧,我不会输的,”原振衣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输了,随你怎么处置,如何?”   大门里的几个人听了都觉浑身发冷,老赵小声道:“小原,还是不要打了,要不然报警吧?”原振衣笑着朝身后摆了摆手,道:“放心,没事,我们是切磋武艺,不需要麻烦警察同志了。”   白衣青年缓缓地向后退了回去,混混们呼啦啦地散了开来,把原振衣和白衣青年围在了场子中央。   白衣青年也不客套,他前脚虚伸,右腿弓起,左掌前伸,右拳齐腰,做了一个起手式,右腿猛然发力向原振衣冲去,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眨眼间朝原振衣踢出了三腿,逼得原振衣连连后退,小混混们看到这么漂亮的腿法,轰然叫好。白衣青年一个箭步逼到原振衣身前,左手护胸,右拳直击原振衣双目,原振衣一招崩肘,封开白衣青年的右手,右脚一抬,踢向白衣青年小腹,白衣青年一惊,慌忙左手向下一捞,哪知却捞了一个空,就感觉眼前一花,一团黑影向自己的怀里撞了上来,原振衣右手一个崩肘,一肘把白衣青年撞出四五米远,仰面摔倒在地。   在原振衣看来,白衣青年的动作太慢了,慢到了象一棵不会移动的树桩……   在家乡的一片偏僻的林子里,少年原振衣像一头黑熊一样,向一棵树桩猛烈地撞了过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不知道,他知道八极拳的贴山靠是这样练成的,每天撞树桩一个小时,从不间断,直至把树桩撞断,原振衣从六岁练起,撞断第一根树桩用了十年,撞断第二根树桩用了一年,后来每撞断一根树桩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到他出来打工止,他已经撞断了38根树桩……   白衣青年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抚住胸口,咳嗽了几声,硬把一口血压了下去。他向原振衣行了个抱拳礼,转身就走……   原振衣那记崩肘只用了四成力,要是全力一击,当场就能把白衣青年的心脉震碎。   暗劲和化劲高手之间的差距,原振衣心里一清二楚。   忽啦啦间,来公司检查工作的干部们便撤得毛干爪净。   几个保安都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老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拍了原振衣一拳,道:“臭小子,可担心死我们了,要是你出了点事,我可怎么跟公司里交待?”原振衣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还未缝过敌手呢,就这种混混,来多少都是送死。”   接下来的几天,那帮小混混们再也没在公司大门前出现过,原振衣和小武又恢复了下班时趴窗户上咽口水的课程,“小武,你以后不准再盯着王彤看,她边上的那几个女孩子都算你的了……”。   “小原哥,我正有这想法呢,以后王彤只让你一个人看……”   说到王彤,王彤就走进了门卫室。后面跟着唐嫣,陆健青几个女工。小武热情地上前招呼道:“唐嫣,是不是又要我们帮着买什么东西呀?我帮你跑一趟,是不是两袋瓜子加一包卫生巾……?”   唐嫣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抬腿给了小武一脚,笑骂道:“滚一边去....你买了自己用吧……对了,赵队长,今晚六点半,玉林酒店,我们请赵队,小原,小刘,冯军吃饭。”。   “喂喂喂,还有我呢?……”小武急道。   唐嫣斜了他一眼,道:“有你什么事啊?小混混是原振衣打跑的,我们是感谢他才请他吃饭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你个唐嫣,你是卸了磨要杀驴啊?你忘了上次还是我帮你买的卫生巾了?”   “还说,还说。”唐嫣又给了他一脚。   王彤笑道:“别骗小武了,晚上大家都去。” 正文 第3章 天人   一群打工仔,打工妹,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天天盒饭能管饱就心满意足了,酒店?那是平时极少涉足的地方,何况还有美女相陪?门卫室里的几个熊孩子都一本正经装做目不斜视地坐到了玉林酒店的餐桌旁,平时实在没有在女孩子面前表现的机会,也没有表现的资本,现在只能矜持地给女生们分好筷子,递上一张餐巾纸。没法子啊,平时隔着玻璃看着美女咽口水,现在美女坐在身边了,却反而觉得拘谨,别扭。一心想拉拉她的小手,却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这帮乡下来的穷小子,小时候读书时学到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平时自卑的连面对一束鲜花都不敢赞叹一声,咋整?   大家拘谨地端紧手中的酒杯,生怕一不小心手滑摔碎了杯子,随着唐嫣的提意一杯一杯的喝酒,在唐嫣的不准不喝干的督促声中,两杯酒下肚,小武的脸就变成了猴腚。猴腚酒一上头,就来了本事,可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那明摆着就是说,我就这一百多斤的烂肉,你能把我咋地?他的手也活动自如了,脚也踩椅子上了,高声叫道:“唐嫣,王彤,你们再也别怕有人会欺负你们了,我们出门在外的,都是兄弟姐妹,以后有事,只管跟我说……”   陆健青笑他道:“还不是人家小原厉害,指望你,头都被人敲扁了还不知道怎么敲的。”   “你们找我也一样,我打不过他们小原哥再上,是不是?小原哥?……小原哥可说过了,打遍这锦梅镇无敌手……”。   这顿饭吃了好长的时间,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包括那四个女孩子都喝的粉面含春,小武是让冯军和小刘给架回了宿舍的。走到女生宿舍前,唐嫣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纸包递给原振衣,说:“这可是王彤家里寄来的,四川特产,人家没舍得吃,特意留给你的哦。”原振衣摸了摸塑料袋,凭感觉知道是类似烧鸡一类的食物。推脱道:“这可不好意思,你们留着吧。”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道:“送你的都不要,你傻瓜啊你?”   “王彤,你,你等等。”原振衣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见这样,都哄笑一声,跑进了宿舍。   王彤的脸更红了,低头道:“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叫花鸡,你尝尝。”   “不是,”原振衣本来就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更没有和美女单独在一起的经历,嘴就有点不利索了:“前些天,你的钱不都是寄回家里了吗,今天的吃饭钱谁付的账?”   “这个不用你管的。”王彤说完,一扭身跑进了宿舍。   吃了女生的这顿饭后,门卫室的几个穷小子变得出息了,下班时再见到一帮子美女也不咽口水了,至少比以前咽的少了很多,偶尔一口口水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大家都会很大度的原谅他。食...性也。食是物质上的必须品..是精神层面的需求,前贤们早就发明了秀色可餐这个词,既然要餐,那就得往下咽。   眼看太阳快落了山,又到了下班的时候,又可以找个借口约美女们上街玩耍去了,小保安们个个心怀鬼胎,心中窃喜。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大门外传了进来,一辆轿车漂亮地在大门前玩了个漂移,停在路旁。从车上走下了那个叫阿胜的白衣青年。和前些天那次来打架不一样,白衣青年这次是脸带微笑,翩翩而来,一见到原振衣就先行了个抱拳礼。   “阿胜哥?”原振衣也抱拳道。   “小原哥,上次多有得罪了,”阿胜面带愧色,道:“能不能赏脸,请小原哥到我的酒吧里坐坐,喝杯酒?”   “这个……”   上次是带着大队人马气势凶凶地杀来,这次是专车来请吃饭,原振衣脑子里急速地转了开来,明的不行,想来阴的吗?酒吧?酒吧里是什么样的呢?原振衣高中一毕业就出来打工,饭馆都极少去,迪厅,酒吧之类的地方还从没去过呢。从电影电视里倒是见过,就是一群疯子在闪烁的光圈下拼命挣扎嘛,除了抽烟喝酒泡妞的,去那里还能干啥?乌烟瘴气,群魔乱舞。原振衣终于想出了两个合适的词。大连海的繁华,奢糜,他是连冰山一角也没见识过。   见原振衣犹豫不决,阿胜笑道:“小原哥不必担心,这次是真心请你喝酒,再说了,象我这样的,想对小原哥不利,那还不够资格呢。”   小武上前道:“我可不可以和小原哥一起去?……”   “当然可以,只要是小原哥带去的人,我都欢迎。”阿胜笑眯眯地说。   汽车在临行区碧泉路的一家洒吧前停了下来,酒吧门面不大,只有三间面铺,阿胜引着两人进了酒吧,刺耳的重金属音乐正响得歇斯底里,一楼的舞池里穿着怪异的群妖们正扭得酣畅,两个穿着暴露的公主迎上来靠在了阿胜胳膊上,嗲声道:“阿胜哥,要不要陪陪你啊?”   “滚。”阿胜不耐烦道。   几人走到了酒吧二楼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阿胜俯下身对一个大汉道:“凯哥,原振衣来了。”那凯哥站起身来如一头长白山黑熊,有一米九的个头,爽朗的笑声把舞池里的音乐声都压了下去,握着原振衣的手把他和小武让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旁边的沙发上坐着阿胜和一个老者,茶几上摆满了各色的酒和食物,沙发外围站着几个象是打手的年轻人,一个个不苛言笑,满脸肃穆。其中就有前几天被打的黄毛子。   凯哥倚在沙发靠背上,介绍道:“这是小原哥,你们就叫原哥吧。”几个打手异口同声,挺直腰板道:“原——哥——好。”   黄毛双手递给了原振衣一支烟,原振衣平时本来不怎么抽烟,但他还是接了过来,黄毛子“啪”的一声给他点着了火。他虽然不喜欢抽烟,但今天自从走进酒吧,心就怦怦的跳,他也不是怕这些人,象这种练过几天三脚猫的混混们,来多少都是白给,那个凯哥身高体壮的,倒是个打架的好手,不过也就是仗着势大力沉打群架还行,遇上他这样的高手,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   凯哥给原振衣和小武倒了杯酒,举起酒杯道:“前些天,我的几个小兄弟冲撞了原兄弟,在这里给原兄弟赔罪了,来,我先干了”说完,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干了这杯酒,就等于化解了这件事情,原振衣可不想天天跟这群混混们磨皮,头一仰,把酒倒入了口中。   “爽快。”凯哥道。   一杯酒下肚,原振衣觉得这酒有点烈,又有点酸不拉几的,一时也没尝出个味道来。他要是知道了这瓶朗姆酒一瓶就要八百多元钱,一定又要在肚子里骂开了,这群瘪特子,这一瓶酒够多少斤粮食啊……   “来,原兄弟,加深一个。”凯哥又一仰头干了一杯,夹起一块鸭脖啃得是津津有味,原振衣和小武也不客气,鸭脖,沙丁鱼,吃得也是滋咂有声。   两杯酒下肚,原振衣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他不大明白,屋里气温宜人,那个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为什么老是擦汗。   凯哥道:“我最佩服小原哥这样的少年英雄,今天请小原哥来绝不是鸿门宴,听说原兄弟武艺高强,我是有心结交,只要原兄弟愿意,我的这家酒吧尽管来玩,烟酒吃喝全部免费,这里的妞你看上了哪一个,只管带走,绝没人敢说二话……阿胜,你给小原哥拿张金卡过来。”   阿胜从身上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凯哥,凯哥把那张金光灿灿的卡推到了原振衣的身前,道:“兄弟,这张卡你拿着,来这里消费多少都是免费的……”   “不不,这个我不能要,我也用不着。”原振衣又把卡推回了凯哥面前。   “小原兄弟是看不起我了?……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凯哥扬了扬下巴,道。   “那万一是条胡同呢?”,原振衣可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好事,两人萍水相逢,一见面就送你一张消费卡。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道理原振衣还是知道的,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己就是个小保安,可没那么多见识,他现在虽然是在诺国最繁华的城市打工,可他对这个城市可没有一丁点的野心,也不敢有,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能看到大美女王彤,最好是能把王彤娶回家,也给老原家在村上挣个脸面……再说了,他实在是不喜欢这么个地方。   无缘无故地接受别人的财物,这不是他的风格。   凯哥怔了一下,笑道:“原兄弟幽默,嗯,讲究。”他冲原振衣竖了个大拇指。“既然原兄弟不愿意这样做,阿胜,这里你盯一下,只要是原兄弟愿意来玩,全部记我账上。”   “是,凯哥。”   ……   两人一路打着酒嗝回到了振邦公司,小武不住的埋怨道:“小原哥,你怎么不接那张卡呀?烟酒全免费哪,人家拿你当人物才那么做的,你还……?”   ……   混混打手们都散了,SH酒吧二楼的沙发上只剩下了凯哥和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凯哥小心翼翼地问:“顾老,你看,这个原振衣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老者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哆嗦着说道:“天——人。” 正文 第4章 女鬼   “天人?是……什么?”   长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捻着胡须道:“人生于世,众人命格各不相同,袁师在《六壬课》里把人的骨重分成从二两一钱,二两二钱……直到七两二钱共51种命格,骨重越大,富贵越大,普通贩夫走卒只有二三两的骨重,能有四两的骨重那就是烧了高香了……七两二钱的骨重?那是只有历朝开国帝皇才有的命格……”老头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听我师傅说,历代的相师口口相传下来,有一种人的命格不在此列,就象刚才之人,骨相为灵神玉柱骨,这种人……没有骨重。”   “没有骨重?那不是轻到了极点了吗?”凯哥好奇地问道。   “不是轻,是重……”老头又擦开了汗,哆哆嗦嗦地说:“是重到了没边,这种人,根本就是不应该在这个世上出现的人,我辈凡夫俗子,不敢评说,不敢评说……”。   原振衣当然想不到,在他走后,那个老头跟凯哥胡咧咧了些什么。即使听到了,他也只会付之一笑。什么天人之相?什么骨重无边,分明就是个江湖老骗子的胡言乱语。在他看来,能娶个识点字的美女做媳妇,再生两个一生下来就不愁吃穿的娃,能让老原家香火不断,那才是硬道理。至于鬼神之说,神仙在哪儿呢原振衣不知道,但是要说到鬼,他还真的碰到过……   那是原振衣读高中的时候,每天上学放学必须要路过一座桥——那种横跨过铁路的立交桥。桥面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桥在县城的东边,那地方比较偏僻。一天原振衣下了晚自习回家,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沿着桥面向桥顶骑去,桥两侧亮着昏黄的路灯,在他前面,远远的,也有一个女孩子在往桥顶走着,女孩穿一袭白衣,长发披肩,身形苗条,袅袅娜娜地在踽踽独行。每遇到这样的单身女孩,原振衣总有一种想要载她一段路的冲动,要是个男人的话,那他就不想载了,他的车子太破太旧,载不动,许多愁。原振衣在心里为那个女孩子犯开了愁,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是象戴望舒的《雨巷》里写的那个哀怨,惆怅的姑娘吗?哦,她没有撑着油纸伞,她需要帮助吗?每到这时,原振衣总是爱心泛滥成灾,她怎么了?为什么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偏僻的地方?她和家里顽固的老人吵架了吗?她失恋了吗?还是……?   可怜的原振衣,连一次答案也没有得到过。   原振衣离那个姑娘越来越近了,他看到了姑娘柔顺的长发,仿佛闻到了她发梢上的清香,他看到了姑娘白晰的面庞,象羊脂白玉般的幼滑,在超过那个姑娘的刹那间,他扭过头,想仔细地看看姑娘的眉眼,她长得象是山口百惠呢?还是象龚雪?   可是,当他转头凝视时,姑娘站立的地方哪有什么人,那姑娘瞬间凭空消失了,像是随着一阵轻风飘散进了夜空,又仿佛她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原振衣大惊,感觉后脊梁有冷风飕飕地吹过,他大吼一声,猛踩自行车,如离弦之箭般逃之夭夭了……   后来,大家都说他是看花眼了,或是根本就是瞎编出个故事来吓人的,原振衣仰天长叹道:“我不是个会造谣的人哪……”   自从那次在SH酒吧里免费喝了顿酒后,直喝得原振衣怀疑人生,那些王八蛋们,成天正事不干,凭什么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凭什么好烟好酒不离口,钞票美女不离手?要说是他们的爹妈有钱吧,那有钱的爹妈咋就那么多呢?自己怎么就没摊上呢?自己每天八小时工作按时按点地干,凭什么想买个鸡脚啃啃还得先看看身上有没有多余的钱呢?   郁闷啊,把原振衣郁闷得牙根发痒。小犊子们,你们就造吧,他想,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报应来时,叫你们连骨头带渣吐出来……别怪我不教育你们学好,我又不是你爹……   几个小保安骂完了黑社会,都觉得心里松快了起来,刚想说点有趣的事,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老赵老赵,赶紧带着你的人到董事长办公室来,快,快……”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人事部主管任菲菲的声音,任菲菲也算是公司里的美女,虽然是将近30岁的人了,岁月并没有在她精致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每想到她,原振衣的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双鞋根超过10厘米的高跟鞋,随着高跟鞋有节奏的嗒嗒声,左扭右扭左扭右扭……那场景,对男人,绝对是个致命的...任菲菲哪儿都长得有点夸张,大毛眼,标致,挺直的鼻梁,标致,艳红的嘴唇,标致,这几样都长到了她的脸上,却让男人有种害怕的感觉,……   “赵队今天轮休了,我是原振衣。”   “就找你,赶紧带人来,快,快……”   从任菲菲急促的声音中,原振衣好象已经看到了她满头的细密的汗珠。   几个人一路小跑上了四楼,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正是董事长林永胜的办公室。门口站着林永胜的助理小赵和一脸焦急的任菲菲。见几个人来了,任菲菲匆忙迎了上来,小声道:“董事长正在里面跟人谈判,对方是个黑道上的大人物,董事长可能受到了威胁,你们来得正好……”   她又一指旁边一个穿黑西服的年轻人,说:“这是董事长助理小赵,呆会儿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原振衣看了一眼小赵,见他身材挺拔的样子,就知道是练过武的。但身手也就是和爱穿一身白衣的阿胜差不多。这样的身手,对付普通的混混还行,但是一旦碰上高手,有他和没他一个样。   这时,只听董事长办公室里传出“叭嚓”一声响,好象是木头碎裂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董事长没叫,谁也不敢进去。   原振衣眼珠一转,冲美女主管道:“快去端一杯咖啡来。”任菲菲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到隔壁办公室用茶盘托了一杯咖啡出来,递给了原振衣,原振衣冲小赵努了努嘴,示意他开门,小赵指了指原振衣说:“你……?”他和任菲菲可不知道原振衣揍小混混的事,心想这个小保安是吃错药了?还是犯什么神经病了这是要进去找揍啊是不是?小武在旁边小声道:“没事,让他进去,他厉害的。”   小赵犹豫着打开了门,原振衣端着咖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他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董事长的大办公桌在最里面,办公桌对面红木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一个五短身材的光头中年男人,一个妖艳的女人,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一看就是个跟班的样子。   那个妖艳的女人虽然称不上是大美女,但坐在那儿,风含情水含笑的,浑身都是风情。她旁边的光头男斜倚在沙发靠背上,手里拿着一串黄扬木手串在盘玩着,随着手指的捻动,拳顶几个厚厚的肉茧分外惹眼,那是长期坚持击打硬物留下的标记,像他这样的年纪,虽然武艺不会摞下,但通常都是韬光养诲的多,象他这样仍然勤练不辍的,那一定是个痴迷于武学的人。   他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却俨然就是这一片时空的中心,身周的一切,仿佛都是围绕着他呈放射状往外一圈一圈地扩散着涟漪……   这是什么?这就是霸气,就是实力,就是一个武者的底蕴。   高手啊,原振衣在心底暗叹道。看样子,已经达到了化劲巅峰的境地。   原振衣习武十多年,到他上高中的时候,在家乡和多名当地的武师较量切磋过,还从未尝过败迹。这光头佬,和他正是对手,这激起了他的一股好胜之心。   光头男也瞟了一眼原振衣,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但随即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原振衣迅速地走到董事长办公桌前,放下咖啡,说:“董事长,您的咖啡。”然后就站在了林永胜的身侧。林永胜愣了一下,一时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小保安送了咖啡进来。但边上多了这个小保安,至少能给自己壮壮胆,他顾不了那么多,端起咖啡呡了一口。   大家都不说话,对面的三人好象在等着这个小保安送完咖啡离开,可原振衣就是不离开。   终于,那个妖艳的女人沉不住气了,她笑眯眯地说:“帅哥,送完咖啡,可以出去了吧?”   原振衣看着那女人粉面...的媚颜,听着她那如夜莺般的吴哝软语,禁不住心神荡漾。要是平时遇到这样的场景,那女人叫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一步。但今天不行,越让他走他越是不走。   原振衣笑嘻嘻的说:“我是振帮集团的员工,你管不着我吧?”说完,俯身问林永胜:“董事长,我可以在这儿吗?”   林永胜也是商场上的人精,先不管他是谁,点头道:“可以。”   那个妖艳的女人立马换上了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有些不高兴的说:“林总,我们开的条件够高了,你那个矿,合同也快到期了,你让出来的话,我们可以额外再多给你五百万。”   林永胜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我的公司离不开那些矿,如果让出矿来,我的机器,厂房,设备,全部成了闲置,我对手下几百个员工也没法交代。”   那个女人露出笑容:“这个好办的啊,你们的机器设备全部可以作价转让给我们,员工我也全部留用,这样总算可以了吧?”   林永胜冷笑一声:“呵呵,原来你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把我的集团全按废品价转卖给你们?振帮是我一生的心血,你们想也别想。”   妖艳女人呵呵一笑:“林总,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你拿着钱走人,快快乐乐的过下半辈子,不好吗?”   林永胜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林总,”对面那光头佬开口了:“你明智点,今天就把合同签了,人不要贪的太大,否则就怕有命挣没命花啊?” 正文 第5章 退强敌   林永胜听了这话,又急又气,面红耳赤地说:“你,你们……”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这些混黑社会的,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以前不是没发生过这类事情,有的老板不知什么原因就被人下了黑手,弄得一身残疾,人财两空。最后不得不离开连海,另寻他处谋生去了。林永胜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来,不答应是不行了……可是,怎么能答应呢?公司里还有其他人的股份呢,振邦公司可是自己半生的心血啊。   “嘻嘻,”林永胜正愁肠百结,作不得声,他身边的小保安却轻松地笑了起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保安笑嘻嘻地说:“光头佬,你这是在威胁我们董事长吗?如果我们董事长有个三长两短的,是不是可以认为和你脱不了干系呢?”   “你找死!”对面的青年人勃然大怒地站了起来,手指着原振衣骂道。   “嘿嘿,”原振衣不恼不怒,依然笑嘻嘻地开口道:“咬人的狗不狂吠,把你的狗爪子缩回去藏好了,就凭你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说完,给了那个青年人一个睥睨的眼神。   原振衣就是要激怒对方,最好是气得他们暴跳如雷,然后打砸抢一起扑上来才好。那样,他才能师出有名。   原振衣是怎么想的,对面的青年人就是怎么做的,那青年气的三尸神炸,今天非得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保安不可,他竟然敢骂自己,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小人物,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人,这个一个月工钱不够自己一顿饭钱的可怜虫,竟然敢骂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呢,他暴跳着冲上前去,他要叫那个可怜虫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看谁还能拦住自己。   “你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他刚冲到了原振衣的身前的时候,光头慢悠悠地开了口。青年人愣在了那里,抓向原振衣胸口的手臂定格在了空中,他转过头看向光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对光头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可是自己已经冲到了人家跟前,就这样退回去?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个小保安还有什么手段在身,可是……青年人狠狠地盯了一眼原振衣那笑嘻嘻的脸,选择了退。   “我说林总今天怎么底气这样的足呢,原来是有高人相助啊?”光头缓缓地说。   林永胜正不明所以呢,怎么让一个小保安送咖啡进来了呢?高手?是身旁的这个小保安吗?林永胜心底暗想,不可能啊,这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一个高手,跑你一家民营公司里打工?拿着一月二百块钱的大洋?他是吃饱了撑的?傻子才这么干呢。不过,林永胜现在是很愿意相信光头的话的,真是个高手才好呢,最好是比你个光头佬高一大截子的高手,是传说中的大侠最好了,教训你们这帮孙子跟教训小孩似的容易。“老天仰保佑吧,他真是个高手,真是个高手……”林永胜不禁在心里暗暗地祷告起来。   光头站了起来,冲原振衣一抱拳,道:“在下罗奎,江湖上有个绰号叫鬼王,不知阁下是……?”   原振衣也拱了拱手,微微带笑道:“好说,我叫原振衣,是振邦公司的一个保安……至于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知道了。”   光头原想先套套这个小保安的师承,门派什么的,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可是这个小保安根本就不鸟他。他表面上面无表情,心底却暗暗升起一股怒气,他习武几十年,十几年前就成名了,在这一带混的还没有不知道鬼王罗奎的名头的,他的名头是货真价实靠他的功夫打下来的,近些年来,他极少遇到过对手,除了五六年前输给过一个江湖异人一次,这小保安看年龄也就二十岁,功夫再深能深过自己吗?既然他这么不上道,可别怪自己心黑手狠,今天不打断这个小保安一条胳膊一条腿什么的,难平我心中之气啊。   “那我只好讨教讨教了……”光头扔了手串,走上前来。   “您请,您千万别客气。”原振衣仍然是面带春风,笑嘻嘻地说。   比武不是请客吃饭,还要三请两让的。   光头猛然发力,说打就打,他人未到原振衣身前,已跃起至半空,双臂展开如鹰隼,双脚连环踢向原振衣胸口。只要一招逼退这个小保安,他就可以顺便“不小心”地碰一下林永胜,那样就是伤了林永胜,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比武切磋嘛,碰到边上的什么人也是正常的。   原振衣不退反进,左右崩肘格开了光头的连环脚,光头右手闪电般向原振衣的肩膀抓去,五指如钢钩,这一爪连野猪的肚皮都能撕破,如果被抓实了,能生生的把人的一条胳膊抓下来。原振衣仓促间来不及躲避,索性一招阎王三点首,右手击向光头的面门,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招数,光头可不敢用自己的两只眼睛换他的一条胳膊,慌忙间身子下压,一个后滚躲开了这一击。原振衣顺势而上,一招八极小架中的探马掌斩向光头的肩膀,光头一侧身,左手化爪为掌,格开了原振衣的手臂,右爪如蛇随棍上,抓向原振衣的肘关节,这叫号脉沾衣,一招就能把人的胳膊废掉。   办公室地方太小,两人都是使出了小巧腾挪的功夫,一时间战成了一团,就像电影里咏春拳中的快拳一样,两人以快打快,看得边上的人目不暇接,只能看到两团身影缠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打成旗鼓相当可不是原振衣想要的结果,这不是师兄弟间在练拳喂招,这是生死相搏,今天要想化解这个局面,不仅要打赢,还要打得光头胆战心惊才行。心念电转间,原振衣瞅准一个空档,大吼一声,一招贴山靠,劲如崩弓,发若炸雷,把光头撞退三米多远。只见原振衣猛一跺脚,霎时把脚下的一块磁砖踏得粉碎,一时间气势大增,真给人一种晃膀撞天倒跺地震九州的感觉,他气沉丹田,大日月决瞬间在体内运转,两条胳膊上瞬间布上了一层罡气。   光头被撞退后又蹂身而上,原振衣右手一招猛虎硬爬山,如一支长枪一般刺向光头面门,光头暗说来得好,一招大力金刚爪抓住了原振衣的小臂,五指用力,就要把原振衣的手臂抓断,可手指所触之处却感觉坚愈金铁而又滑腻得很,力道根本用不到实处。光头大惊,知道上当了,急忙身躯一个侧转,堪堪避开了原振衣的刺拳,却猛然间感觉胸膛一紧,好象被一条蟒蛇箍住了一般。   原来,原振衣在使出那招猛虎硬爬时,拼着自己手臂受伤,估计光头一定会身体侧转来避开自己的刺拳,他顺势施展出刚功八极中的虎抱,双臂一下勒往了光头的胸膛,一旦发力,便能把光头的胸膛挤碎,光头大惊失色,匆忙间右脚一跺地面,身子猛地一沉,身体向后撞去,想挣脱原振衣的虎抱。却忽然觉得身上一轻,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原振衣一脚踏在了光头的咽喉上。   ...这招虎抱也是虚招,上了这个小保安的当了。躺在地上的光头后悔不迭。   踏在咽喉上的那一脚,劲力吐而未发,一发力,当场便能要了光头的性命。   黑衣青年大叫了一声:“师傅……”,便欲冲上前来。光头艰难地冲他摆了摆手。   这一幕看得林永胜是目瞪口呆……真是高手啊,看来自己平时积德行善没有白做啊,老天爷有眼,老天爷有眼哪,自己身处危难之时,还真的有高人相助啊。   “还打吗?”原振衣依旧笑嘻嘻地问。光头艰难地摆了摆手。   原振衣松开了脚,光头爬了起来,面带愧色地拱了拱手,道:“有眼不识泰山……”便带着另外两人向门外走去。   “等等,”原振衣平静地说道。   光头转回身来,一丝凶狠的神色在眼睛里一闪而过。那是受伤的猛兽才会有的眼神。   “我们董事长让你们走了吗?”原振衣还是淡淡地说道:“今天,你们打上门来,把董事长的办公室糟蹋成了这样,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晓得了。”光头道。   “还有,”原振衣冷冷地说:“如果今后振邦公司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便叫人来踏平了这锦梅镇,不要逼急了我。”   三个打上门来的人气急败坏地逃了出去……   门外的一帮人立刻拥了进来,看着破碎的沙发,粉碎的磁砖,摔碎的花盆,满地的狼藉,众人惊得张大了嘴。可以看得出来,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林永胜慌忙走上前来,抓住原振衣的双手,摇个不停:“高人,真是高人哪,你可是救了我们振邦公司哪。”   “没什么,董事长,这是我的职责。”原振衣被一句高人夸的脸上一红,他可没觉得自己是大救星什么的,今天战退光头,只不过是一个习武者看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时的一时手痒。忽然,他又忍不住想笑,因为自己最后那句踏平锦梅镇的话纯粹是一时意气风发,顺口吹的牛。   “这样,任部长,”林永胜说:“现在天色已晚,今天门卫室的弟兄们立了大功,你带他们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去放松一下,玩什么都可以,不要怕花钱,明天再给他们发奖金。我晚上还有事,就不陪各位了,改天我再给各位兄弟们敬酒。”   几个人一听明天还有奖金拿,都欢呼起来。   “董事长,我还可以再带几个人一起去吗?”原振衣问,他又咧开嘴笑了起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喝酒……也不累。”   林永胜哈哈大笑道:“可以可以,带多少人都可以。” 正文 第6章 振邦公司   一行十一个人乘坐着一辆奥迪和一辆金杯面包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帝豪大酒店,酒店座落在连海市中心的中心,洋浦区的闹市区,这是那个年头还少有的星级酒店,三十几层的楼高,坐在窗边就可以欣赏到连海外滩的美景,和明珠塔一样,算是连海的地标式建筑。   任菲菲带着一群打工仔和打工妹下了车,酒店门前的门童立刻弯着腰给众人拉开了门,可是这群年轻人却并没有急着进去,却一个个的仰起头数起了酒店的楼层数,弄得门童好不郁闷,这是来吃饭的还是来赏景的呀?   直等到任菲菲扭着她那让男人一看到就会心痒痒的臀部跟着服务生走出老远,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高根鞋的嗒嗒声,众人才闹哄哄的拥进了酒店,一进酒店,这群人的眼睛就不够使,富丽堂皇的装饰风格耀眼得晃人眼睛,处处透着新鲜,就是站在边上迎宾的女服务员,那苗条的身形,高雅的气质,都让这群乡下人自惭形秽。   走在前头的任菲菲听着身后叽叽喳喳如喜鹊开会般的惊叹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玩味:这群进了大观园的乡下刘姥姥……   说这群人是从乡下来的乡巴佬,一点也不冤枉他们,这顿饭他们不是用嘴吃完的,完全是用眼睛欣赏完的,每端上一道菜,几个小保安和打工妹便一声惊呼,这菜式也太精致了些,简直让人不忍下筷啊。   原振衣没吃饱,在他看来,这些菜是华而不实,而且,这里也不是吃饭的地方,远不如家乡的一盆羊肉汤来得过瘾。   原振衣忽然地想起了家乡夜晚路边的馄钝摊,那是用一根扁担就能挑走的摊子,一头是包好的馄饨,馅料,佐料,一头是烧水的炉子。在寒冷的夜晚,在街边支上一张小桌子,要吃的人掏两角钱便能买一碗滚烫的小馄饨,下好的馄饨盛在碗里,滴两滴生抽,撒上些碎榨菜,香菜末,白绿相间,看着就有食欲,再滴上两滴麻油,那叫一个香啊,配上一笼肉包,吃得人浑身热哄哄,心头暖洋洋,那真叫一个舒坦。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家乡的小村子和这繁华的城市之间,不是可以用多少公里的距离来计算的。狗肉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第二天刚到公司,原振衣就被请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被清扫过了,但那破碎的磁砖和坍塌了的木沙发扶手还摆在那里,显得有些刺眼。   林永胜一见原振衣到了,慌忙迎了过来,把他让到了沙发上坐下,任菲菲给两人端来两杯茶,然后带上门出去了,临出门时嘴角上扬着眨巴了一下眼睛,抛给了原振衣一棵秋天的菠菜,原振衣赶紧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林永胜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问原振衣:“小原啊,你知道你昨天打败了的那个秃顶是什么人吗?”   原振衣摇了摇头。   “这个人在锦梅镇一带是个霸王啊,他叫罗奎,大家都叫他鬼王,他是这边黑道上的大哥,手下有不少人给他卖命,黑白两道都买他的账呢。他平时很少出手,都是手下人替他做事,一般的生意人都按时给他送钱过去的,以求图个平安。”   顿了顿,林永胜又说:“想不到,他极少出手,昨天一出手,却败在了小兄弟你的手里了。”   “那他是收保护费了?他这样的人,警察局不管吗?”   “你情我愿的事,也没有证据,公安那边也不好管,再说了,谁敢出头告他?在商言商,大家都是花钱买和气,他就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也有他手下人替他扛着,替他坐牢的。”   林永胜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听人说,以前有两个不愿意和他合作的老板,一个被人打成了残废,另一个,以低价把公司盘了出去,离开了连海。”   “对了,小兄弟,你武功是在哪儿练的啊?年轻轻轻,功夫了不得啊。”林永胜面露欣喜地问。   “我的功夫是家传的,林总,我漏个底给你,我的祖上做过大琴朝宫廷带刀侍卫。”   “大内高手啊?了不得,怪不得兄弟年纪轻轻的却有一身好功夫······来,喝茶。”   林永胜端起茶碗,道:“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尝尝。”   原振衣也没喝过什么茶,他学着林永胜的样子,端起茶呡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清香四溢,入口稍有些涩,却回味甘醇。   “老弟,依你看,秃顶这一去,还会不会闹出乱子来?”   原振衣想了想,回答道:“这个秃顶也算是武林中人,他练的是大力金刚爪的功夫,他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底细,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的……林总,你放心,他今天会送钱来的,这地板和沙发可不能白打碎了。”   林永胜听了这话,稍稍放下心来。   “对了,林总,秃顶怎么会想到要买我们公司?您是·····?得罪他了?”   林永胜叹了口气,道:“唉,我正要跟你说这事。振邦公司是我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才有了今天这个样子的。我年轻时也吃了很多苦,后来遇到刘工,他是一个博士,从海外归来的,是他的建议,让我搞起了稀土研究,这振帮公司也是有他的股份的,我们为了这稀土矿,也担了很多风险,受了很多罪。”   林永胜沉默了一下,喝了口茶,接着说:“振邦不是我一个人的振邦,等于是我半生的心血,就象我的孩子一样,要我放手,很难,很难……稀土生意在国内还属偏门,利润非常大,罗奎是眼红我赚了钱了,才三番五次的来找我,威逼恐吓,想以低价吞了振邦公司哪。”   “我们振邦公司主要做的是出口生意,这个稀土,在国内还没被重视起来。其实,我是真不愿意把这些稀土卖给外国人哪,这些稀土,到了国外,经过精加工提炼,它的价值便立刻会翻高十倍不止。我们振邦公司是个民营企业,没钱哪,要是有钱,我就把这些稀土全部屯积起来,总有一天,这些稀土会在我国的国防科技的应用上产生巨大的作用的……而且,那样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   “你知道GDP吗?”林永胜忽然问道:“你是高中?哦,高中毕业,对的,就是一个国家的全民生产总值,你知道吗?东黄国小小的一个蛋丸之地的岛国,GDP却是我们这个泱泱大国的三倍还多,我们国家全年的国民生产总值,还没有漫   国一年的军费开支这一项多……我们的国家还很穷哪……”   说到穷,原振衣一点也不反对,而且他是深有体会,记得他上小学的时候,在诺国大地上的那场轰轰烈烈的闹了十年之久的大革命运动刚刚结束,老百姓有的能吃饱饭了,有的还吃不饱。他的一个邻居的孩子,每天放了学,不是回家,而是直奔镇上仅有的两家饭店,不是去吃大餐,而是去吃剩饭。看到有的客人刚吃完,碗底还有一点残汤剩菜,就赶紧地冲过去,端起碗来,一口倒进嘴里……原振衣小时候算是能吃饱饭的,但通常也是一个月也不见一点荤腥的,每天的菜就是大白菜,土豆,土豆,大白菜……   这样的事情,在改革开放十年之后出生的这些孩子们眼里,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有东西吃?地里不是到处都种着粮食的吗?街市上不到处都是卖馒头包子的吗?就差没有象晋朝时的那个傻子皇帝司马炎那样问了:“他们为什么不吃肉粥呢?”。   “诺国,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处在贫困线以下哪,”林永胜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林永胜没什么本事,我有一份力,就要出一份力,实业兴邦,把振邦公司办好,国家不重视稀土,国内没有精加工设备,我就自己研究,只要有人才,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听了这些日常生活中从没听到过的话,原振衣悄然觉得,林永胜就是一名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不说这个了,小兄弟,如果昨天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林永胜哈哈一笑:“对了兄弟,你身手这么好,怎么想起来到我们公司做个保安?”   怎么来振邦公司做个保安,原振衣觉得这本就是个很寻常的事情,顺其自然嘛。上不起学了嘛,就出来打工了嘛,碰巧了呗,就到了振邦公司了呗。没有文凭,没有技术,做个保安很正常嘛。不过,他并不想把自己上不起学的事讲给别人听,再小的小人物,在他的内心深处,也许都有一丁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自尊。他鬼使神差地脱口说出了两个字:“天意。”   林永胜听了这有些高深意味的两个字,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道:“这么说,这是老天的安排了,是老天把你这个贵人送到我身边来了。”   “小兄弟,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有什么想法,对公司,对我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正文 第7章 赴约   “没,没什么要求,现在这样挺好的……”原振衣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要求?自己一个小人物,提什么要求就能实现吗?要不是家里穷,现在自己一定是坐在从没见识过的大学课堂里,听着那些满腹经纶的教授讲师们给自己传道授业解惑呢。我原振衣可不是个练了武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从小学到高中,自己的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上名列前茅的。而且,林永胜都把振邦公司实业兴邦的理念提高到国家利益的高度了,自己提什么想法也不合适啊。   说实在的,今天听林永胜说了这么多,确实心里挺佩服这个人的。是他的一席话,把自己心底从小被灌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套,从一个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剥落了出来,让一丝文人的风骨和情怀又从自己的心底发出一枝小小的嫩芽来……   原振衣一直在心底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文人……   博览群书,舞文弄墨,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不好意思说是吧?”林永胜笑了:“这样吧,我让你做保安队队长,给你加工资,怎么样?”   原振衣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小激动,出来打工,谁不想加工资呢。保安队长就算了,那不是抢了老赵的饭碗了嘛,断然不行。于是,原振衣模棱两可地说:“谢谢林总了,老赵的保安队长做的好好的,不需要换人……我现在的工资感觉还可以,比我在老家那儿的国营工厂的工人拿得还多,嘿嘿……加不加工资都无所谓。”   林永胜一直在盯着原振衣在看,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呢。这样,你现在的工资是二百多是吧,你到我身边给我做助理,我给你2000元一个月的工资。”   “啊?”原振衣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被一柄大锤梆的一锤敲得怦怦乱跳,这放在老家那边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啊,这林总也太夸张了吧,自己也就是和光头打了一架,是的,那个光头的确有些不好对付,可是,2000元钱一个月,自己做梦也没敢想过啊……。这样的好事,谁能拒绝?你就一月给我两万我也敢揣着……   “可是……我也不会做助理啊,”原振衣赶紧顺坡下驴,道:“我也没什么技术……嗯……我还是愿意做一名保安。”   “哈哈……”林永胜开怀大笑道:“就这么说定了,你每月工资2000,暂时你还在门卫室工作,我有事就叫人喊你,慢慢来,你将会大发光彩的。”   董事长开了这样的金口,原振衣的心底就做起了发家致富的梦,这不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有钱人了嘛,这要是再回家,哪里还会再去心疼那几十块钱的车票钱?三十块钱一双的牛皮鞋,一次买两双,换着穿,西服,买一身,手表,咬咬牙买一块一百多的,路边遇到乞丐,要五毛钱,给他一块……   原振衣正沉浸在自己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中,嗒嗒的高跟鞋声扰乱了他的美梦,任菲菲满面春光地走了进来。”   “董事长,刚才一个年轻人送来的,人已经走了。”   林永胜从任菲菲手里接过一张请柬,打开一看,见上面写道:谨择于公元前1989年5月18日(礼拜三)下午六点,于帝豪酒店四楼牡丹厅设宴,届时恭迎原振衣先生允诺为盼。署名是谢守龙。   林永胜把请柬递给了原振衣,原振衣看完后一头雾水,自己在这边也没亲戚朋友什么的,只有公司里几个人相熟。这个谢守龙是什么人呢?林永胜看出他的疑惑,开口道:“这个谢守龙是整个临行区的黑道大枭,势力控制了小半个连海,大家都叫他龙爷。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抛头露面了……很显然是罗奎请他出的面,这个龙爷的心思,外人猜不透,不知是不是一出鸿门宴哪……兄弟,你去还是不去?”   原振衣心想这是怎么了,自己就是碰巧和光头打了一架,老板就要给自己加工资,一个黑道大佬,杜月笙式的人物,在连海那是呼风唤雨,跺一跺脚洋浦江乱颤的人物,就要请自己吃饭?……要是搁以前,自己还真不想去,倒不是怕有几十条枪在那儿等着自己,对方要是想弄死自己,就不会光明正大的送请柬来了。倒是刚才林永胜那一习上升到国家利益的话,给了自己不小的震动,自己真的就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吗?真的就甘心在家乡的小村子里一辈子?对这个诺国最繁华的大城市就一丝的野心也没有吗?……不,大丈夫当马革裹尸耳……一股豪气在原振衣的胸膛里油然而生。”   “去,当然要去,对方既然送了请柬来,就不用担心会在暗中搞什么鬼,白吃白喝,为什么不去……?”   “林总,”原振衣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还要麻烦林总派人送我过去,我还找不到那个地方。”   “这个自然,”林永胜顿了一下又说:“你这样去可不行,人靠衣妆,佛靠金妆……菲菲,你现在带小原去中央广场给他买两身衣服鞋袜,从里到外,全买新的,一套正装,一套便服。”   “林总,不用这么麻烦吧?就是去吃一顿饭。”   “这是必须的,你这次去可是我们振邦公司的脸面问题,不能让人轻视了……”   ……   “下午五点,原振衣坐上了林永胜的奥迪车真奔帝豪大酒店,原振衣换上了那身刚买的藏青色西服,打着领带,脚上穿着一双名牌皮鞋,加上他本就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爽利的寸头,显得挺拔,利落,把他健壮匀称的身材体现得淋漓尽致。往那儿一站,真的给人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六点钟的时候,两人准时出现在了帝豪酒店的门前,酒店有服务生一直把两人领到了四楼牡丹厅。包间门外站着两名腰板笔挺的青年,见两人来到了,面无表情地给两人打开了房门。   屋里圆桌边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在喝茶,除了昨天大闹振邦公司的罗奎,还有一老一少,那老人有六旬开外的光景,面容清瘦,精神矍铄,两只眼睛如古井一样幽深,穿着一身唐装,另外的一名年轻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家常的便服,面色苍白,举止文雅,就象是一名书生。见原振衣进来,三人都站起了身来,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走上前来,点头微笑道:“是原先生吧?”说完,伸出了一只手来。   原振衣伸手和他握了握,点了点头,却觉得那白面书生的那只手在逐渐加力,愈来愈紧,如一只铁箍般箍住了自己的手。原振衣不动声色,大日月决在体内悠然运转。白面书生觉得原振衣的手棉软至极,却又无处受力一般,正想再催劲发力,猛然觉得手里那团棉花团陡然间坚愈金刚,自己象是握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   10秒钟后,白面书生的脸色开始发红,原振衣微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原兄弟好俊的功夫。”白面书生赞叹道。   那老者见状,笑眯眯的说道:“是小原先生吧,今天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哪。”   原振衣赶紧一抱拳:“龙爷好。”   “来,坐,坐。”那个白面青年把原振衣让到了龙爷身边坐下,自己又挨着原振衣坐下了。小赵也不说话,站到了原振衣的后面。   原振衣猜不透龙爷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坐下了,所谓艺高人胆大,对方如果实在来硬的,再打出去就是了。   龙爷咳嗽了一声,说:“今天,没别的意思,老夫就喜欢年少英雄,听说罗奎老弟昨日冲撞了小原先生,今天是特地置酒陪罪,希望小老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罗奎站了起来,冲原振衣抱拳道:“兄弟前些日子听信了谣言,冒犯了老弟,这里赔不是了,我不知道林老板跟原兄弟是……”   原振衣冲龙爷拱了拱手,说:“龙爷,您是前辈,你喊我小原就行了。俗话说,路不平众人踩,只要不惹到我身上,我也不愿意管其他的事。”   龙爷哈哈大笑道:“这样最好。”   那白面青年冲外面拍了拍手,喊了声:“上菜。”   一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尽管原振衣吃什么都是食不甘味。席间大家相互介绍了下,都算是武林中人,各自又谈了些自己的功法传承。   临走时,那个白面青年递给原振衣一个黑色小包,龙爷说:“这是罗奎赔偿振邦公司的损失,本应他亲自登门的,但出外混的都要些脸面,今天在这里就请原兄弟给林老板带回去吧。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请原兄弟有空一定到寒舍喝茶。”   原振衣接过龙爷的名片,拱手道:“一定叨扰。”   等原振衣和小赵走后,秃顶问龙爷:“龙爷,你看,这小子好象贪财的,应该能够收买过来。”   龙爷眯缝着的眼睛精光一闪,道:“不,这个原振衣虽年纪轻轻,但是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这样的人都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象他这样的高手,却愿意在这儿做一名小保安,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那个姓林的也不是个易于的人,在没弄清他底细之前,不要再碰他。”   “你以后也不要再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要不是那个女人见钱眼开,怂恿你,你会想着去挤兑振邦公司吗?你现在手里也不缺钱花,小心哪天阴沟里翻了船。你忘了几年前口岸上的事了吗?还有那个姓卢的……”   “是,是,龙爷教训得是。”罗奎点头如捣蒜。 正文 第8章 秋叶黄了想爹娘   波澜不惊,风清月明的一顿饭,就是没吃出滋味来。   ……   “罗奎还真的赔钱啦?”当原振衣把龙爷给的那个皮包和那张名片放到林永胜办公桌上的时候,林永胜欣喜地问。   包里是两扎百元面值的毛爷爷,原振衣早看过了。两万元钱哪,原振衣可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钱。村子里有两家砸锅卖铁连房子都算上才能称得上的万元户,那就是牛逼哄哄的人物。两万元钱,可以实现一个诺国农民所有的理想和抱负。盖新房,娶媳妇,吃几顿大鱼大肉,在村子里走到哪儿都能挺直了腰板……   原振衣风清云淡地看着董事长。   “这个你拿着,兄弟。”林永胜把那个装着钱的黑包推到了原振衣身前。   “这可不行,这是赔给公司的的修理费。”原振衣连连摆手。   原振衣盯着那个让自己私下咽了好多口水的黑包,真想拿呀,钱是穷人的胆,谁不想自己的胆色更壮一些呢?可是,不该拿的钱一分也不能拿,这就是原振衣的底线。   林永胜真的很想笑,是那种开心的笑,是睡梦中会笑醒的那种笑。一直以来,公司都会按时送给罗奎一笔不菲的“保护费”,可送到最后,保护人的人还要吞了被保护的人的财产,这上哪儿说理去?自己一个商人怎么和黑社会玩?要不是出现了一个原振衣,后果……林永胜想想都害怕……这不,还第一次见到回头钱了。林永胜感觉自己这两天就跟坐了一回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谷底,一会儿云端……。   “兄弟,你知道你给公司里挽回了多么大的损失吗?何止几百万上千万哪?要不是你,罗奎会送来这些钱吗?你拿着,叫你拿你就拿着。”   “董事长,这个钱当时罗奎也不是说送给我的,他要是说是送给我的,就他那样的人,我还不要呢。他说了赔给公司的那这钱就是公司的,董事长你不用太客气了。”   这就是原振衣的高明之处,稀里糊涂的钱,一分也不能要。   林永胜低头想了一下,笑道:“好吧,兄弟是讲究的人。这样,鉴于你为公司立了大功,公司里决定给你发两万元的奖金,账目全部从公司的账上走,行了吧?”   ……   原振衣喜滋滋地接过了两万块钱。   钱是王八收,花完再去赚。原振衣揣着两万块钱,还真不知道怎么花,又总有一种花钱的冲动。妈的,身上揣的钱多,浑身肉都痒痒。于是,香烟瓜子火腿肠啦,啤酒饮料矿泉水啦,在公司里,走到哪儿他都不空手,给这个带点小礼物,给那个送点小零食。给他一盒烟,给你一瓶酒,弄得大家都超喜欢他。   公司在会上已经宣布了他作为董事长助理的事,小武几人便缠着他请客吃饭。隔三差五的,便由原振衣做东,请王彤,小武,唐嫣他们出去吃饭玩耍,一来二去的,门卫室的几个小保安便和公司里的女员工混得极熟络起来。   以前,原振衣不大同这些女同事说话开玩笑,那时候和美女说话实在没有底气,就是人家愿意和你好,你拿什么娶人家呢?就你一个一月拿二百块钱的穷小子,还想天鹅肉吃?当然心里私下里想一想还是可以的,不想吃天鹅肉吃的癞蛤蟆不是好蛤蟆,反正也没人看见你在想什么。不过,就是私下里想的时候,自己还是觉得羞愧不已。   现在可不同了,原助理拿着一月两千的工资,腰里还揣得鼓鼓胀胀,到哪儿说话也不心虚了。   “王彤,好手相啊,头脑钱长而清晰,命运线粗壮有力,金星丘柔软而厚实,必有福报啊……”原振衣抓着王彤的嫩白的小手看了半个钟头了,借着给大家看手相,原振衣握着王彤的小手,就是不愿松开:“大富大贵之人哪……对了,你的出生年月日是……?”   王彤微笑着说出了一串数字。   “卜筮之道,源自易理,配合天地人三道之气……”原振衣装模作样地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乱掐一气,道:“金克木,木克土,土生金……”   “哎呀,”原振衣突然大叫一声,恍然大悟道:“王彤,你命里缺水呀,缺了水,荣华富贵如云烟哪……”   王彤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原振衣:“那怎么办呢?”   原振衣一本正经地说:“必须找一个水命的老公才行,你是木命,水能生木。”   愣了一会儿,原振衣一脸无辜地说道:“我就是水命……”   ……   原振衣出人意料地从书店抱回了厚厚的一摞书,在上学的时候,除了每天风雨不动的练武,原振衣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课内的,课外的,只要是能拿到手的书,原振衣从不放过,从学校提倡读的中外名著到偶尔到手的各类演义,从《海底三万里》到《上下五千年》,从《包龙图》到《施公案》,从《三侠五义》到《金台传》,从上官云珠,到金庸古龙梁羽生,从黑格尔到弗洛伊德,从《结婚以后》到《手相学》,从新月派到现代派……即使是他走在路上,看到路边有一片纸,纸上写了两个字,他也得捡起来看看上面是写了什么……   满朝麒麟子,皆是读书人。原振衣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适合读书的人,他最向往的,便是捧着大学课本,听大学里的教授讲师们耳提面命,去揭开更高深的奥妙。不为良相,即为良医。一个人,一辈子,总得为社会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读书,是一条最快捷的道路。   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他因为数学成绩不错被选进奥数小组,解答那些诸如1987的1987次方的最后一位数是多少那样变态的题目,等到学了微积分后,才知道,即使大到了无聊的数字之间的运算,即使到了无穷,依然有一个定式可以轻易的提示其中的奥秘。龟兔赛跑,兔子追到了乌龟刚才站立的地方,乌龟也向前跑了一点路程,兔子再追到乌龟站立的地方,乌龟又向前跑了一点路程,这样周而复始,兔子不就是永远也追不上乌龟了吗?一句时间不可无限分割就轻易地打破了这种悖论,高三那一阶段,原振衣对牛顿,笛卡尔,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样一个痴迷读书的人,却因为没钱而无法读书,原振衣忍不住想在心里骂:这该死的老天……直到那天听林永胜讲了,ZH国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还在贫困线下苦苦挣扎的时候,听到了山里的那些孩子每天要走十几里山路去上学的时候,听到在那些边远闭塞的地区,一个孩子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饭的时候,他心里所有的不平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在林永胜的建议下,他先买了一套《二十四史》和《宏观经济学》,人生如白驹过隙,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历史,延续了人的生命的长度,增加了生命的厚度,开拓了思想的深度。除了早晚练功外,原振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读书。   过了些天,林永胜把原振衣的身份证要了去,说是要给他办一张驾驶证。不会开车,怎么能当好一个助理呢?说是助理,其实就是司机加保镖。在原振衣的记忆中,驾驶证那是要脱产去学习的,可林永胜只是拿了一本驾驶手册给他,让他把交通规则记清楚就行,然后就让小赵没事就带着他在开发区里学开车。汽车,这个让原振衣小时候羡慕不已的东西,当上了车,方向盘握在手里的时候,原振衣觉得那四只车轮就是自己的脚,想往哪儿开往哪儿开,倒桩,入库,曲线行驶,轻车熟路一般,让小赵看得一脸惊奇,非说他原本在家就开过车。   以前真的不会开车,咱的车感天生的就好行不行?原振衣自己都有些得意洋洋。   一个月后,驾驶证就到了原振衣手里,让原振衣暗叹不已,一天驾校也没去过,也没用去考试。这有钱人哪,就是可以不走寻常路。   苦难的生活是度日如年,幸福的日子总是悄悄地从指间溜走。原振衣拿着高工资,还不用干什么,高兴了就开着公司里那辆金杯面包围着大连海转悠,空闲了就抱着本书啃啃,晚上便约几个青年男女轧轧马路,看看电影,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眼睛一闭,一睁,便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夏天。   秋天来了,肃肃的秋风中,黄叶一片一片地落到了路面上,在风中沙沙作响。每次听到秋风呼号,原振衣就会想起,小时候,秋风起,天气凉,没有衣服穿,母亲就把自己抱上床,用棉被盖住腿,母亲坐在另一头缝补衣服。外面,就是这样的秋风呼号声,屋子里,却很温暖……   原振衣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了……   “林总,我想请几天假,回家一趟。”说着这话,原振衣有点脸红,林总给了自己这么好的待遇,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请假。   林永胜放下手中的笔,从办公桌后面转过来,把原振衣拉到沙发上坐下:“想家啦?”他端祥着原振衣的面庞,说实话,这还是一个大男孩呢。 正文 第9章 神迹   “秋叶黄,想爹娘,想家就回去看看。”林永胜停顿了一下又说:“兄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想家了,还可以回去看看爸妈,而我,想回去看,也见不到人啦。”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尽天涯不见家……”   林永胜走到窗边,盯着窗外,看着远处,眼前渐渐地模糊了……   “父母不在了,心里的家就不在了,象我这种人,人走到哪,家就在哪。”林永胜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董事长这叫四海为家,走到哪里都可以安家,这才是本事呢。”原振衣见林永胜有些伤春悲秋,赶紧拍董事长马屁。   “你来回需要几天?我让人送你去车站。等你回来,正好需要你出去一趟。”   “公司里要是有事,我晚几天再走也行。”原振衣道。   “不急,我们在习奘那边发现了一处稀土矿,等你回来,和刘工几个人一起去看看。”   当晚,原振衣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车,林永胜帮他买了一堆土特产,说是带给二老的一点心意,小赵把东西全帮他提到了火车上。   火车咣啷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才到站。当原振衣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家门口时,母亲正在院子里跟一个抱着孩子的邻家大嫂闲聊。看到儿子满面春风地回到家来,欣喜异常:“小衣,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说着,便从原振衣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原振衣从包里翻出糖果来,抓了一把塞到邻居大嫂的手里。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这得花多少钱哪?”母亲笑呵呵的说。   “我挣钱啦。”原振衣咧开嘴直乐:“哎,那几坛酒别动啊,一会儿我给我堂叔送去。”   “我中午就在堂叔家吃了,不用等我了。”   不一会儿,原振衣来到堂叔家,堂婶拉着他的手,仔细地打量着:“哎呀,长成大人了。小衣子,你不是去连海打工的吗?怎么回来啦?”   “堂婶,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就跑回来啦。”原振衣在堂叔家一点儿也不拘束,有些嬉皮笑脸。   “这螃蟹怎么这么大个儿,这捆螃蟹的稻草可够烧顿火的了……你堂叔?他去看小牌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堂叔没出去打兔子吗?”   “打兔子还早呢,再过个把月吧,等稻子都收割完了,兔子没地儿藏身了,那时才好打。”   “婶子,说得好象你也天天出去打猎似的。”   堂婶笑了,边低头收拾螃蟹别跟原振衣聊天:‘我是没托生成男人,我要是托生成个男人,比你堂叔还会打猎呢。”   ……   “大成子呢?上学去啦?”   “嗯,一会儿该回来了,这爷俩,不到吃饭的时候你就找不着人。”   等堂婶做好了饭,堂叔慢悠悠地踱了回来,原振衣的堂弟大成子一阵风似的也闯了进来:“咦,小衣哥,你啥时回来的?”   堂婶边往桌上摆饭边说:“你小衣哥是刚回来,就来看咱们了,你看,还带了这什么洋酒呢。”   “这是女儿红,南方人都喝这个,养身体呢,堂叔你尝尝。”   原振衣在堂叔家边吃饭,边给堂叔讲了自己在公司的事,堂叔言语不多,只是叮嘱原振衣自己小心,千万不能把武艺丢下,也不能去惹事。   吃完饭,堂叔兴高采烈地拿出自己新买的猎枪给原振衣看,说:“现在都是使火器了,练武还是以健身为主,人是干不过枪的,你在那边得罪了黑帮,千万要小心。”   “那可不一定,平常人就是拿了枪我也不怕,没等他扣扳机呢,我就制住他了。”   “小衣子,这几个月不见,你这功夫又见长啊?”堂叔笑了说。   “那是,也不看我这武艺是谁教的,这段时间,我跟其他门派的人又探讨过,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振衣道。   “什么问题?”   “我发现,我们的八极拳太过刚硬,圆融不足,应该加入一些内家拳的技法。”   “嗯,你小子看样有些心得了,”堂叔赞许地说:“你抽空去练太极的陈师傅和练谭腿的李师傅那里转转,讨教讨教,借鉴借鉴,学无止境哪。”   晚上,父亲特意又请了堂叔和几个亲朋好友来家里喝酒,看原振衣现在这个样子,好象原振衣给他长了脸一样。   三天匆匆过去了,原振衣给家里留下一万块钱,又给堂叔一个信封,里面塞了三千块钱,踏上了去连海的火车。   回到公司的第二天,原振衣和刘工程师,人事部任菲菲主管,几个人开车前往习奘省。本来,路太远,准备坐飞机去的,可是刘工说,他沿途还要在其他几个地方看看,就当是考察。还是开车方便。这样,原振衣和另一个司机师傅轮流开车,走走停停,也不是很累。   越往西去,人烟越稀少,路也越难走。很多山路都是司机老李一个人开的,到了一马平川的地方,就由原振衣来开车,换老李休息一下。   一进习奘区,更是地广人稀了,通常在路几十里都见不到人烟,原振衣是第一次跑长途,可是过足了车瘾,车被他开得如同风驰电掣一般,从车窗望出去,远处有连绵的雪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路边是连绵的草地,草是那样的绿,那样的广阔无垠,天是那样的蓝,那样的高远,这些未曾被现代工业污染的旷野还原了大自然本来的姿色,令人心旷神怡……   原振衣双手握着握着方向盘,觉得神清气爽,他轻松地超过了一辆货车。忽然,他透过右边的车窗玻璃看到,在道路中间,有一只轮胎在独自向前飞滚着,没有车,只有一只轮胎,飞速的向前行驶,象是在和他们的车赛跑,显得那样的诡异。原振衣赶紧猛踩油门,超过了那只和他们赛跑的轮胎,打了右转向,同时让车速慢慢地降了下来,这时他看清了,后视镜里,被超越的那辆货车从后面急驰而来,妖异的是,大车的前胎少了一只,象一个独脚侠,虽然车前头少了一只轮胎,却跑得很平稳。   原振衣赶紧喊醒李师傅:“快,快,让后面的大货车停车,大货车轮胎掉了。”   同时,原振衣打开双闪,轻轻地点着刹车,让车缓缓地停在了路旁,李师傅抓起一顶太阳帽,手伸出车窗,上下摇动着。   大货车在后面不远处停了下来,那只诡异的轮胎从轿车旁边“嗖”地滚了过去。   大家都下了车,大货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车前胎掉了一只,露出惊骇的神情。   中年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照着年轻人的头上扇了几巴掌,边打边喊:“小兔崽子,昨晚是不是去鬼混了?是不是?你想害死我啊?去没去?到底去没去?”   年轻人抱着头,脸憋得通红:“师傅,别打了别打了,我昨晚是去了,咱们这趟都出来一个月了……”   中年人又扇了他两巴掌:“妈的,你不懂规矩啊?就顾着爽快,把小命丢了你就不爽了吧?”   这时,大家都围了上来,那中年人掏出香烟,一一递给众人,千恩万谢地说:“多亏了你们发现轮胎掉了,要不然,可要出大事情。”   “师傅,你刚才说什么规矩规矩的?到这边来还有什么规矩吗?”原振衣问。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象我们常跑蜀奘线的司机都知道,到了这边最好不要找女子鬼混,这里是神山,是西王母掌管的地方,万一做了丑事,亵渎了神灵,那可是要受到神灵惩罚的。这小子昨晚肯定是瞎混去了,今天就掉了前胎……”   “是不是你们车的轮胎没上好啊?”李师傅问。   “不可能,”那中年人摆了摆手:“我们跑这蜀奘线哪敢有半点马虎?每天发车前都是检查再检查的,特别是轮胎,今早我是亲自查看过了的,这段路是一级公路,路况好,要不是这小子昨晚出去鬼混,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掉了车胎的……”   ……   大货车上师徒二人停下修车,原振衣几人继续赶路。难道世上真有鬼神?原振衣想,在家乡的铁路桥上以前遇到过鬼,今天又碰到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是神迹,那汽车轮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了呢?而且,那少了轮胎的货车并没有翻车,却是跑得很平稳,真是邪门得很。等到了路况不好的地段,那大货车铁定是要翻车的,要不然,那大货车的师徒二人当时脸都吓白了呢?   汽车走走停停,在刘工的带领下,在拿去县一个镇上停了下来,刘工拿出一张手绘的路线图,看了半天,说:“我们在镇长上休整一下,明天进山。”大家找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住下后,简单地吃了饭,都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车又开了约半个小时,来到一座山脚下,说是山,其实并不高,倒象是一片丘陵,几人弃车步行,沿着一条顺流而下的*,走进了一处山谷中。刘工拿出地图,说:“应该就是这里了。” 正文 第10章 恋爱   任菲菲和李师傅留在原地看行李,原振衣和刘工继续往山谷里行进。刘工从双肩包里拿出一把小铁锹,不时地这儿敲敲,那儿凿凿,两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山谷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拐过那个弯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盆地,四面都是石壁,刘工盯着那山壁上裸露出来的岩石,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兴奋地冲到山岩边,用铁锹敲下一块块岩石,掏出放大镜仔细地翻看着。边看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串串的数据。   “小原,咱们再到山谷的另一边,多掏几个点看看。”   三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了放行李的地方,原振衣的背包里多了几十块鸡蛋大的岩石样本,刘工拿出一瓶水咕噜噜地一口气喝了下去,哈哈大笑道:“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   任菲菲着急地区问:“刘工,这里有稀土矿吗?”   “有,有,而且矿藏量非常大,具体品质还要回去化验后才知道。”   “走,我们到当地主管部门去看看,这个矿要是开采起来,够折腾两年的。”刘工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在拿去地区行政公署里,一个奘族同胞接待了几个人,可一听说他们是要在山里开矿,那奘族同胞的脸色马上睛转多云,他仔细地打量了几个人后,头摇得跟拔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帕瓦塔是神灵降临过的地方,绝对不能动。”   刘工赶忙开出了一些优惠条件,例如可以跟当地政府联合开发啊,给当地捐钱修路啊等,就差没把这个矿说成是利国利民,百年大计的好事了,直听得那个奘族同胞眼睛睁得跟牛眼那么大,到最后露出金刚怒目相,就差一点没把几人当场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刘工一脸的沮丧,就象一只狗看到面前有好大的一块肉骨头,主人就是不让它下嘴,咋整?   在振邦公司里,林永胜详细地询问了探矿的经过后,看着一脸遗憾的刘工,爽朗地大笑起来:“不要灰心,只要发现了矿就是最大的好事,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你们辛苦了,先休息两天再说……”   原振衣又回到了惬意的保安生活,小刘,小武几人围着他听他讲一路的见闻,特别是大货车因为司机出去找女子鬼混轮胎掉了的事,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振衣倒没觉得那么玄乎,他是亲身经历过撞鬼事件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哪天还会遇到一些玄而又玄,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呢?   这几天,每天下午下班后,王彤就和几个女伴到门卫室来找几个小保安一起出去玩耍,小武和那个叫唐嫣的女孩子好象是在谈恋爱,冯军也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眉来眼去的。   原振衣享受着这种青春气息的悸动,只要有王彤在身边,他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即使彼此不说一句话,但偶尔一个眼神的对撞,仿佛也可以温情到永恒……   王彤是公司里的大美女,人又温柔,每当原振衣看到她,浑身不自觉的还是有些紧张。当两人单独落在一起时,原振衣总是有一种怦然心动,却仿佛浑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的感觉。如果有福气,能把王彤娶回家,那可就是最美的事情了,对繁华的大连海不敢有所奢望的他,默默地为心底这个小小的愿望念了千百次的佛祖保佑。   慢慢地他了解到,这个来自蜀地坝中的美女也是因为家里经济困难,高中一毕业就辍学了,她的爸爸身体不好,常年吃药,还不能做重活。王彤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家里生活只靠母亲支撑着,王彤做为家里的老大,自然就没办法继续读书了,只好出来打工挣钱养家。好让弟弟妹妹能继续在课堂上多受到一点教育。   这和原振衣的辍学经历有些相似,都是因为家里穷。每想到这里,原振衣都会生出一种保护她,安慰她,照顾她,疼爱她的冲动。   他想,他现在有这个能力。   可是,从没谈过女朋友的原振衣到底没敢把想法付之于行动,私下里,连王彤的手他都没敢拉一下。   爱情花朵的嫩芽在这种像雨像雾又像风的情愫的吹拂下,还没有足够的营养支撑着它钻出春天的地面。   终于,一天下班后,两人单独在镇子上轧着马路,王彤突然停下脚步,低下头小声地问:“小原,听说你在老家有女朋友了?”   原振衣讷红了脸,又感到无比的郁闷,道“你听谁瞎说的,”他把眼睛睁得像是麻将牌上的二饼:“谁说的这话就让她给我做媳妇,什么?听一个男的说的?……那就让他去做个变性手术……王彤你可不知道我家穷的,那是家徒四壁啊,家里就从来没有过隔夜粮,耗子从来不光顾的地方,小偷来了都是满含着眼泪离开的,临走时还得往我家屋里扔两块钱当做扶贫……这样的人家,谁能跟俺谈朋友啊?”   王彤捂着嘴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你还不相信?哪天我领你去我家看看去,到时候,你别被震撼到就行。”   原振衣想起了什么似的,话赶话的问王彤:“王姐,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人追你吧?”   王彤微笑着说:“有啊。”   听了这话,原振衣感觉浑身的血一下涌到了头上,他象一只踩到了烧红的烙铁上的耗子一样跳了起来,慌乱地问道:“啊?是,是谁啊?……是我们公司的吗?”   王彤笑而不答。   原振衣一把抓住王彤的手,问:“说啊,是谁在追你?我可跟你说过的,你得找一个水命的人才行……”   王彤扑哧一笑,抬头看了原振衣一眼:“本来,有很多人追的,但是,不是都让你打跑了吗?”   说完,王彤甩开原振衣的手,笑着跑了。   原振衣一下明白过来,王彤是向他暗示自己还没有男朋友呢。他的心里一下轻松起来,笑着追了过去:“好啊?王彤,你拿我开涮?”,王彤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原振衣,红霞满面,半天不置可否,象是在想着什么。   “王彤,做我女朋友吧?”原振衣突然大脑短路,说出了这样的句话。   王彤歪着头,露出女孩子特有的顽皮的样子,说:“我还没想好,不过,你以后不准再喊我王姐。”   原振衣想,那有什么难的,不喊王姐就不喊王姐,只要你答应,你让喊王奶奶王仙姑也行啊。他挠了挠头,问:“那喊你什么呢?要不……就喊你王彤?”   “嗯,只要不喊王姐,喊什么都行。”   这一刻,原振衣心里象了吃了蜜糖一般。哪个少年不爱钟情?哪个少女不善...他觉得他比哥德笔下的维特幸福了一百倍,一万倍。   “我爱这个秋天——”看着王彤跑开的身影,原振衣昂首纵情欢呼。   当爱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后,从来不知诗为何物的人,也会变成一个激情满怀的诗人。   ……   把日子过成诗。自从王彤答应了原振衣的表白后,原振衣兴奋得平时走路都是伴随着歌声:“阿拉木罕在哪里呀,长的不胖也不瘦。”他看什么都感觉那样的美好。大家都知道原振衣做了董事长助理后涨了工资,小武便缠着原振衣说:“小原哥,你把我们公司的大美女都要拐跑了,你现在做了董事长助理,钱又多多,赶紧请我们大伙吃饭。”边上小刘几个人也跟着起哄,原振衣穷人乍富,大方地请大伙吃饭,看电影,慢慢的,小武和唐嫣,冯军和相红一对对的都确定了恋爱关系。   一天,原振衣正和小刘在公司里巡逻,迎面碰上了小赵,小赵给原振衣当过一个月的学车教练,自从知道原振衣的身手后,经常向他请教,两人也是很熟。   小赵高声说:“原哥,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吃饭。”   原振衣还准备下班后和王彤去镇子上逛街呢,就问:“有什么喜事呀?还要请吃饭?”   小赵压低声音说:“是这样,我师傅经常听我说起你,想和你交个朋友。”   “是周师傅吗?那我可得去,”原振衣道:“你下班到门卫室找我就行。”   在栅北公园对面的一家餐馆里,小赵把原振衣介绍给了他的师傅——老周——一个三十七八岁,体格魁梧,一脸忠厚的男子。   原振衣知道小赵的师傅是开武馆授徒的,连忙抱拳道:“周师傅好。”小赵的师傅忙托住原振衣的双肘,道:“小原师傅,真是英雄年少啊。”周师傅拉着原振衣的手,转身给原振衣介绍另外两个人:“小原师傅,你一定想不到这二位的来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原振衣早注意到了,屋里还有另外两人,一个中年人,身穿黑衣黑裤,留着短发,不过鬓角已经有些泛白,坐在那里面带微笑,给人一种云淡风情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个练过功夫的,不过,练到什么境界了,却是一点也瞧不出来,另一个年纪稍轻些,有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白净,穿着随意。一看也是练家子,应该有化劲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