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无情的现实 　　海丰镇是个连四线城市都算不上的小县城中，在这样的小县城中，月入两千就能够过活得非常滋润了。 　　王凡来这新佳饭馆已经干了快三个月了，然而每个月却是一千不到，远远低于普通职工的薪水，干的活却是别人的双倍。 　　而且并不是王凡的错觉，那些老人一直在打压着他。 　　好像打压新人，好像成为了这一行的潜规则了。 　　别人干一个月就能够从实习变成正式，而他到现在依然还是实习。 　　不过，他又能够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只是个打工的？ 　　终于，在忙完了三个人的工作分量之后，王凡这才稍稍得以喘了口气。 　　松口气之后，积攒下来的疲劳感，一下子涌现上来。 　　可以看到，他那正在解着纽扣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着。 　　豆大的汗水，更是从他额头上滴落。 　　白色的工作服早已经湿透了。 　　从那挂在更衣壁橱里的镜子之中，他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多么一张苍白的脸，两眼更是像死鱼眼一样，没有任何的神采。 　　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之后，王凡不由扯了扯嘴，笑了。 　　笑得是那么的无奈与苦涩，同时还夹杂着丝丝悲伤。 　　明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却依然还没有彻底的走出来。 　　实际上，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的那对生命力顽强得有些可怕的父母，竟然会死在一场飞机事故之中。 　　他多么地希望，那仅仅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那并不是玩笑，而是残酷无情的现实。 　　他到现在依然还记得非常的清楚，他用这双手，触碰到他那去死的双亲时的触感。 　　那种感觉，到现在依然能够清楚地回想起来。 　　冰冷的感触，没有丝毫的温度，而且还带着海水破过的溃烂感觉。 　　“唔哇……” 　　王凡不由又想起了，他双亲的那两张惨白无色，甚至都有些浮肿的溃烂的面孔。 　　强烈的呕吐感，一下子从心底涌现，他几乎是立刻趴到了垃圾桶边，抱着垃圾桶干呕着。 　　吐出来的，只是浑浊的水，没有任何食物的残渣。 　　实际上，他已经是三天都没有像样地吃过一顿饭了。 　　如今能够让他撑下去的，怕也就是妹妹的学费了。 　　后天，他妹妹王诗雨就开学了。 　　到时候需要交一笔不菲的学费。 　　那笔学费就算是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不小的数目了，更不要说对于如今的王凡了。 　　在双亲离开之后，现在这个家庭完全就是他一个支撑起来。 　　为了赚到妹妹的生活费和学费，他甚至不惜辍学了。 　　要知道，现在他可以是已经高三了，再过不到三个多月的时间，就是高考了。 　　而到现在，他却是连一点考试的内容都没有复习，至于上一次去听课的时间，怕是要追溯到三四个月之前了吧。 　　总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楚了。 　　而且从那一天开始，他的脑袋时不时就会产生剧烈的头疼。 　　好在这样的头疼，仅仅只是阵疼，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会发作。 　　不然的话，想要在那敏锐的妹妹面前隐藏下来还是非常的困难。 　　不过现在的话，他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在双亲去世的那一天，他们那贷款买来的房子，也会收走了。 　　他们无家可归了！ 　　为了让妹妹有一个安稳的环境学习，王凡把王诗雨送到了学校之中住宿。 　　而他选择住进了工地上，那租金最便宜的棚子房里。 　　而且住在那里，一旦工地上缺人的话，他也能够随时去干，挣一笔外快。 　　当然了，那样的机会可并不多得。 　　在回想着事情的时候，那涌现出来的呕吐感也止住了。 　　王凡挣扎地想要站起身，可是却发现手脚却是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也是，他都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也没有正经地吃过饭，完全就是在透支身体。 　　现在，所有的疲劳感，一下子涌现上来。 　　王凡忍不住倒在地面上，就这样贴在地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两边传来的嘈杂的呼喊声，把他拉了回来。 　　王凡缓缓地睁开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灯光，等到眼睛稍稍缓和下来之后，他扭头朝着四周看了过去。 　　看到的是，餐馆的老板和领班的女人，是叫张什么来着。 　　王凡已经不记得了，他记得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叫做张什么的领班，格外的看他不顺眼，所有的重活累活都会让他去干，就仿佛是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处处刁难他。 　　“老板，你快看，这个臭小子他醒过来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呀，”那姓张的领班，一边说着，一边贴到了餐馆老板的身上，献媚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餐馆老板非常的受用这一套，手不着痕迹地从张领班身上擦过，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抬眼朝着王凡看了过来。 　　“小王啊，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实在人才招你的，现在竟然干出了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这样的人，我岂能留你？行了，你自己走吧，我也不报警了。” 　　听到餐馆老板的话，王凡还有些蒙蔽，一脸不解地朝着餐馆老板看了过去：“老板，我没有偷东西啊？” 　　“还说没有？小张的手镯，不就从你身上搜到的。” 　　餐馆老板异常气愤地指着王凡，抬手示意一旁的张领班拿出证据。 　　张领班点了点头，旋即拿出一个玉镯，在王凡面前晃了晃。 　　“小王，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餐馆老板双手叉腰，冷冷地看向王凡道。 　　“我……”王凡张了张嘴，话语似是喉咙里打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完全不明白，那样的东西怎么会在他身上。 　　“行了，你走吧，”餐馆老板抬手摆了摆，示意王凡离开。 　　王凡挣扎着站起来，搓了搓手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老板，这个月的工资您看……” 　　“去找赵叔结算就行，”餐馆老板大手一挥，淡淡道。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王凡知道眼下这罪名怎么也戏耍不掉了，朝着餐馆老板道了一声谢谢，缓缓地走出了屋子。 　　就在他走出屋子之后，还没有走远的他听到了一阵餐馆老板与那张领班的对话。 　　“小张呀，这下子你满意了吧，我把这个小子的名额给挤出来，给你那表弟，现在你不是能给我了？” 　　“呵呵，瞧你猴急的，放心我可不会跑的……” 　　…… 　　后面的话语，王凡已经没有兴趣听下去了，原来这些都只是借口。 　　而就算知道这一点，他有能够有什么办法？ 　　王凡咬紧了嘴唇，低头朝着前面走去，背影异常的消瘦。 　　就在王凡刚走没多久，从那餐馆的后门处，又跟出了几道人影。 正文 第二章 苦涩的雨 　　“滴答，滴答。” 　　王凡不由摸了下脸颊，手一片冰凉。 　　下雨了。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脚下稍微快了一点。 　　可没有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小子，拿了钱，就想走？” 　　刺耳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把他拽了回去。 　　王凡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在地，下意识急忙捂住了胸口。 　　那里，藏着他刚拿到的薪水。 　　慌张中，王凡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拽了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的青年面孔。 　　青年脸上，带着戏谑般的坏笑，在他一旁站在另外两个同样不大的两个青年，一个带着耳环，另一个染了一头绿毛。 　　三人快速地站到了王凡两边，堵住了前后面的路。 　　王凡的心，咯噔了一下，沉到了低谷，一脸的凝重。 　　这三人堵在这里，还是他刚拿到工资的时候。 　　“呦，小子还不傻啊。老实把钱交出来，哥几个也不难为你，”为首的那黄发青年往前迈了一步，嘴角处浮现出丝丝阴狠的笑意。 　　其余两个人也示威般攥紧拳头，一脸不善地瞪着王凡。 　　王凡捂着胸口，小心地扫了下三人，微微往一旁的墙壁那靠近了点：“是赵四知会你们的？” 　　黄发青年耸了耸肩膀，也不接话，只是冷冷地看了王凡一眼：“最后一遍，把钱交出来。” 　　“不给！” 　　这钱是妹妹的学费，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能交出去，比起他这条烂命，妹妹上学更重要。 　　王凡后背贴到了墙壁上，视线笔直地看向黄发青年，表情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害怕。 　　黄发青年不屑地笑了一声，也不废话，抬脚就朝王凡踹了过来，一旁的两个青年见状也冲了上来。 　　“臭小子，还敢反抗？往死里揍！” 　　黄发青年说着一脚踩在了王凡的胳膊，另外两个青年也不甘示弱一个踢在了王凡的肚子上，另一个脚踹在了王凡肩膀上。 　　剧烈的疼痛袭便全身，王凡闷哼了一声，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他知道，一旦他叫出声，只会引来更加剧烈的殴打。 　　忍住，忍住！ 　　只用忍住，妹妹的学费就能够保住。 　　“呦，还是个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老子脚更硬！” 　　黄发青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脚就踹在了王凡脑袋上。 　　猛烈的疼痛犹如浪潮一般袭来，王凡直接是向后倒去，后脑勺都撞到了后面的墙壁上。 　　“嗡嗡。” 　　大脑中就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叫着，耳边更是不住地回荡着那声音，脑袋就像是要炸裂了一样。 　　还没有等到他缓过来时，更加猛烈的殴打紧随而来。 　　猛烈的殴打就像是暴雨一般，落在王凡身上。 　　王凡那件洗得泛白的衬衫早就被染黑，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胸口的衣服也是沾满了鲜血。 　　王凡忍受着那锥心的痛楚，等待着机会。 　　“让你特码的忍，老子看看你能忍多久！” 　　黄毛青年见王凡死死抱着脑袋缩成个乌龟样，不由恼羞成怒，推开那两个青年冲上来，挥舞着拳头就要朝着王凡脑袋砸过去。 　　直到刚刚还蜷缩着的王凡，唰地一下子抬起头，双手快速地抓住了黄毛青年的胳膊，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啊啊！” 　　黄毛青年吃痛惨叫出声，抬手就朝着王凡扇了过来。 　　“啪。” 　　清脆的声音，王凡脸上多出了一道通红的掌印，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狠了。 　　“啊啊，你们两个废物看个球，赶紧把这臭小子拉开！” 　　一旁的两个青年听到这话，急忙冲上来，死死地按着王凡的脑袋，想要把他从黄毛青年身上拉开。 　　可王凡压根就没有松口的意思，在这个时候他只有盯着这个黄发青年，才有机会。 　　“松手，松手！” 　　“吗的，臭小子松手！” 　　那两个青年又是拉又是扯，想要把王凡拉开，可却没有做到。 　　这时候气急的绿发青年，抬脚直接朝着王凡脑袋踹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踹到了王凡太阳穴上。 　　一阵剧烈的晕厥感涌现上来，王凡嘴巴不由一松，下意识地松开了黄毛青年的胳膊。 　　早就被王凡咬得不撑黄毛青年，直接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地把胳膊给抽了回去。 　　另外两个青年见状，赶紧一脚把王凡给踹开，然后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本来脑袋就有些晕厥的王凡，被这一顿猛揍更是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够死死地蜷缩起身子，护住脑袋。 　　“呼！” 　　“呼！” 　　“呼！” 　　王凡拼命想要呼吸空气，可吸进来的，全部是他的血。 　　呼吸变得是那么的困难，他的脸更是一阵发青发黑。 　　大脑更是传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意识也变得有些迷糊，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不能放松，不能放松！ 　　他知道，一旦晕过去的话，钱就会被抢走，妹妹的学费就没有着落！ 　　不能晕过去，绝对不能！ 　　王凡咬破了舌头，硬生生地把快要消散掉的意识给拉了回来。 　　浓郁的血腥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深深的苦涩与咸味夹杂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递开来。 　　全身都在颤抖，可王凡却依然还是死死地攥紧着胸口处的衣袋。 　　这钱，不能被抢走！ 　　“臭小子，老子让你特码继续倔！” 　　早就怒火涌上来的黄发青年从一旁捡了个砖头，想都不想一下子砸在了王凡后脑勺上。 　　鲜血像是开花了一样，在王凡后脑勺上绽开。 　　火辣辣的刺疼，从后脑勺那传来。 　　王凡没有控制得住，两手一个哆嗦，从胸口处移开了。 　　这一瞬间的空隙，却依然被一旁眼巴巴看着的两个青年给抓住。 　　两人一左一右，直接拉开王凡的手，然后快速地抢过那塞在里衣袋里的钱。 　　刚刚压下晕厥感的王凡，那被鲜血迷糊了的视线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从地面上跳了起来，朝着那两人扑了过去。 　　“把钱还我！” 　　王凡用尽全身的力量吼叫掉，那被鲜血模糊的两眼，彻底红了，眼底闪烁着愤怒，额头上更是青筋直跳。 　　看到这副模样的王凡，那两个青年不由被吓住了，可那黄发青年却压根没有理会，抬脚一下子踹在了王凡的肚子上。 　　本来就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强行撑着站起来的王凡，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 　　后脑勺上的破口，不断地朝外淌着血，顺着王凡的头发滴落到地面上，把那一块地方都给染红了。 　　视线彻底的迷糊了，看到的全是染上血红的景色。 　　可纵然这样，他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把……把钱……还我……” 　　王凡那沙哑的声音飘荡开来，正在数钱的黄发青年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倒是一旁眼尖的绿毛青年，注意到了，王凡脖子上带着的玉坠，一下子跑了过去。 　　“大哥，这小子身上还带着玉坠，拿去卖了也能值不少钱！” 　　绿毛青年说着，笑嘻嘻地就想要把王凡脖子上的那个玉坠给拽下来。 　　可他刚伸出手，都快要昏死过去的王凡，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死死地把那个玉坠给攥在手心里。 　　那玉坠是王凡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最后一件他能够回想起母亲的信物了。 　　就算是骨头碎了，手断了，命没了，这个东西也不能被抢走！ 　　“吗的，都这样了还尼玛抵挡个几把，”绿毛青年说着直接伸手就掰王凡的手指。 　　“巴嘎，巴嘎。”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交错的声音，回荡开来。 　　可以看到，王凡的手指都被那绿毛青年给掰得有些扭曲了，再掰下去肯定要断掉，但王凡依然没有松开手。 　　如此不要命也要护住玉坠的气势，让那绿毛青年被吓了一跳。 　　“吗的，狗东西，臭玉坠你特码自己留着买棺材吧，”绿毛青年怒骂了一句，抬脚又狠狠地踹了王凡一脚，然后啐了口痰，这才追着走远的黄发青年消失在小巷中。 　　等到三人走远之后，王凡意识渐渐恢复，挣扎地靠着墙壁坐了起来，缓缓地摊开手掌。 　　在他手掌上面，一条沾满了鲜血的玉坠子静静地躺在了上面。 　　王凡如捧珍宝一般，艰难地把那沾满血的玉坠子抵到了额头上。 　　无声的泪水，从他眼眶中滚落，顺着脸颊滚落到了地面上。 　　“哗哗哗！” 　　雨下大了，也把他全身都给打湿了。 　　全身上下一片冰凉，心却是更冷。 　　唯有额头上，传来了丝丝暖意。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那大雨之中，依靠着墙壁的王凡，缓缓地从地面上爬起来，拖着全身剧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巷子的出口那走去。 正文 第三章 被狗欺负 　　“哗哗。” 　　雨……下得更大了。 　　不知走了多久，王凡停下了脚步，来到的地方，却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走到这里？ 　　“滴答……滴答，”雨水顺着王凡的头发，从眼前滴落把他的视线给迷糊了。 　　可纵然如此，那墓碑上所嵌着的两张黑白照片，依然非常清晰地映入他眼中。 　　那是他父母的照片。 　　明明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前了，可王凡却只感觉像是昨天。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王凡的声音非常的小，一步一步走到了墓碑前。 　　回答他的，只有那哗哗的雨声。 　　他的父母，已经永远地无法回答他了。 　　“噗通，”王凡没有理会那满地的脏水，一屁股坐在了墓碑旁，视线更是直直落在那两张黑白照片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的希望，从那一天开始所经历的都只是个长长的噩梦。 　　只是，那冰冷的墓碑触感，却是无情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们兄妹俩遭受这样悲伤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这么的没用。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这样一个废物？就连妹妹的学费都无法保住的废物！ 　　雨下得更大了，连带着把王凡全身都给打湿了，全身都是一片冰凉，不过更加冰冷的是他的心。 　　王凡紧紧地抱住了墓碑，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从他眼眶中流下。 　　滴落下来的雨水，与他泪水合到一起，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眼泪，哪个是雨水了。 　　“爸、妈，我……我真好累……好累啊，爸、妈，你们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们，咳咳咳……” 　　哽咽的话语还没说完，一口热血就涌了上来，他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从他指缝间，丝丝血液从那里悄然流淌下。 　　他不想让自己的血，弄脏父母亲的墓碑。 　　呵呵，明明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还关心着一些无所谓的事情。 　　就算他把墓碑弄脏了，他的父母亲也不会从其中跳出来，训斥他。 　　“哈哈……我……我真的是……个没用的哥哥啊……竟然这样的没用，这么的软弱，废物哥哥应该就是我了！” 　　王凡胳膊盖在眼睛上，后背倚靠在墓碑上，自嘲般地大笑着。 　　只是那笑容是那么的悲伤，泪水更是不住地从他胳膊那里流下。 　　明明身为哥哥的他，不应该露出这样软弱的一面，但是他却怎么也止不住内心中的悲痛。 　　“呐，爸、妈……我可以放弃吗？我可以放弃了吗？活着……真的……好累……好累！” 　　王凡对着墓碑哭诉道，实际上他又何尝不知道，是不会有人回答他的。 　　有的只是那雨声，和遍布全身的冰凉感觉。 　　雨水打在身上很冷，但更冷的是他的心。 　　就连一丝的暖意都没…… 　　王凡突然感觉了，胸口处那传来的一丝丝暖意，尽管那暖意比起遍布全身的寒冷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那一丝暖意，就像是在向他传达着不要放弃希望一般，悄悄地温暖了他的胸口。 　　泪水没由地止住了。 　　王凡低下头往胸口处看去，在那里，他母亲赠送的玉坠在这片黯淡的环境之中，闪烁着淡淡的非常微弱的光芒。 　　而那一丝暖意，正是那玉坠发出来。 　　王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把那玉坠给握到手心。 　　丝丝的暖意，在手心里蔓延开来，就像是要把他全身都给温暖一样，顽强的散发着那一丝暖意。 　　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框而出。 　　“妈……你是叫我，不要放弃吗！” 　　王凡双手紧紧地把玉坠握紧，捧着胸口处，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小声地呜咽哭泣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王凡再次抬起头，泪水已经彻底的止住了，先前的软弱与迷茫消失了，有的只是坚定。 　　“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诗雨的；爸，记得照顾好妈，”王凡缓缓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那黑白照片上的他的双亲，收回视线轻轻地摆了摆手：“再见了，爸、妈，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当王凡转过身时，却是遇一人撞上了。 　　“你没事吧，小兄弟，”富有磁性的成熟女性声音在王凡耳边回荡开来。 　　王凡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是个非常漂亮而又成熟的女人，身上穿着优雅地黑色长裙。 　　“没事，对不起我撞到你了，”王凡摇了摇头，出声道歉。 　　“嗯，那个，小兄弟你没事吗？全身都湿了，而且刚刚……”黑裙女人撑着伞，一脸担心地扫了王凡一眼。 　　来扫墓的她，不久前就注意到了那抱着墓碑哭泣着的王凡，那个身影在她眼中隐隐与永远离开她的那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到了一起。 　　“没事，谢谢你的关心，”王凡轻轻地摆了摆手，径直从黑裙女人身边走过，他的脚步异常的坚定而又有力。 　　看着王凡离去的背影，黑裙女人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雨伞，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复杂。 　　…… 　　雨一直没有停过。 　　王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行走在满是泥垢的小巷之中，全身早已湿透，或是雨水或是血水，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寻找躲雨的地方。 　　如此奇怪的行为，不由让过往的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王凡没有在乎别人的视线，一步一步，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 　　在明天到来之前，他必须要解决学费的问题。 　　不然，妹妹就没有学上！ 　　王凡咬着牙，不顾身体各处传来的悲鸣，拖着早已到了极限的身体，在街道上寻找着那微乎其微异常渺茫的希望。 　　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这番行为只是徒劳而已，想要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面，把那么一笔不小的数目凑齐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就算是知道这些又怎么样？ 　　如果他放弃了，那就是彻底的没有了希望。 　　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一定就会有希望的。 　　实际上，这些全部是自欺欺人罢了，不过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会坚持下去。 　　雨不知何时下得更大了，王凡只感觉手脚一片冰凉，而脑袋却是诡异地热。 　　不，是非常的烫，那炽热的温度就像是要把他给烫晕过去。 　　要不是咬紧了牙关，王凡怕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呼……呼……呼……” 　　王凡足足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下了那股晕眩感。 　　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天渐渐黑了，而雨却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 　　在大雨之中淋了数个小时的王凡，全身早已经彻底湿透了，而且从昨天开始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的他，自然也是异常的饿，肚子从刚刚就一直叫着。 　　一阵飘过来的香味，把他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卖馒头的小摊子，摆摊的是个年纪过六十的老头子。 　　王凡掏了掏口袋，最终从裤袋里摸出了一个沾满土的五毛硬币。 　　“那个，请给我一个，”王凡说着把五毛硬币擦干净之后，朝着老大爷递了过去。 　　老大爷笑着朝王凡点了点头，小心地收下王凡递来的五毛硬币，取了两个看着挺大的馒头朝王凡递了过去。 　　“小伙子拿去吧。” 　　“那个我只有我五毛……”王凡苦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也卖不出去了，拿去吧，”老大爷和蔼地笑了笑，把馒头塞到王凡手中。 　　王凡紧紧地攥着手中，只感觉这馒头非常的温暖，重重地点了下头。 　　坐在墙壁边，王凡刚刚准备吃一口馒头的时候，一阵大风刮了过来，直接把他手中的两个馒头给卷飞了，“啪嗒”一下落到了不远处的泥水塘里。 　　王凡还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突然从一旁蹿出来一只野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嘶吼了一下，迅速地把其中一个馒头给叼走了。 　　王凡脸抽了抽，苦笑了一下赶紧走过去，把剩下来一个馒头捡起来。 　　原先那白白的热腾腾的馒头，已经彻底冰凉了，而且直接变成了一个黑馒头。 　　“呵呵，就连狗都来欺负我了，”王凡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把黑馒头上的泥土给拨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尽管馒头已经凉透，而且还带着沙子的感觉，不过咽进肚子后，却是让他心底渐渐暖和了一点。 　　他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 　　不到咽气，他也不会放弃！ 正文 第四章 卖血 　　天渐渐黑了，雨依然没有停止的势头。 　　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王凡依然强撑着，在街道上走动着。 　　他还不能放弃，明天就要交妹妹的学费了，必须要想办法凑齐钱。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呼。” 　　一阵猛烈的狂风刮过来，本来就是强撑着的他，被这阵猛烈的风更是吹倒在地。 　　“啪嗒。” 　　早已经黑不溜秋的衬衫上，沾满了污水，王凡全身也是被污水给浸透了。 　　“啪。” 　　什么东西，砸在了王凡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王凡用力抬起胳膊，把脸上的东西给拿开。 　　那是一张被污水泡的快烂掉的传单。 　　王凡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发传单去挣钱这个路子是不行的，明天就要交学费了。 　　王凡无奈地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身，拿着那张破烂的传单，往附近的垃圾箱走去。 　　就在王凡准备把传单塞进垃圾箱的时候，目光无意识地从传单上扫了一眼，动作不由顿住了。 　　尽管那传单上的画面和字，都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一眼读出了有用的信息。 　　有偿献血，日入千元。 　　这个……是真的？ 　　王凡快速地把那传单给抽了回来，拿到面前仔细地看着。 　　在那传单右下角略微有些模糊的地方上，写着按照献血量拿到的钱。 　　很快，王凡的视线就定格在了那1L的地方上。 　　只要献血1L的话，就能刚好凑齐妹妹的学费。 　　可问题是…… 　　这个……会不会是……骗人的？ 　　出来了半年的时间里面，也让王凡从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青年彻底的成长了起来。 　　这样的传单骗局也是非常常见，而且王凡很早之前也被骗过几次。 　　就算能够献血，献血之后能不能拿到钱又是另外一回事。 　　王凡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被抢走的工资，要是再发生一次那样的事情，一切就等于是白忙活了。 　　而且…… 　　王凡摇了摇牙，脑子里不由回想起，电视剧里面经常放的那些事情，还有课本上所说的内容。 　　一旦献血的地点不干净的话，就有着感染的可能性。 　　少则要注射疫苗，重则甚至感染而死。 　　一想到这里，王凡那抓着传单的手就不住地抖动着。 　　去……还是不去？ 　　“我……”王凡嘴巴张了张，抓住那传单的手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落下来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打到了传单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天色已经很暗了。 　　不知何时，王凡那颤抖的手停止了颤抖。 　　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去尝试。 　　到明天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当王凡顺着传单上的地址，来到那家诊所门口时，却发现大门早已紧闭，很显然人不在。 　　王凡看了看传单，再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一咬牙，靠着大门坐了下来。 　　他不确定明天早上诊所什么时候开门，所以他只能坐在这里等。 　　当王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中年男子的面孔。 　　“小子，来看病？带钱了没？” 　　王凡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摇了摇头：“不，医生我是来献血。” 　　“哦，那行进来。” 　　…… 　　“这钱……不太对吧，医生。” 　　献完血后，王凡看了一眼手上的钱，嘴里抽了抽，看向面前的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怎么，嫌多？告诉你，去其他地方献血，看看能拿到钱不。” 　　中年男人吐掉口中的香烟，不屑地扫了王凡一眼。 　　王凡咬了咬嘴唇，拿着钱的手微微颤抖着，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确实如这中年人所说的那样子，去其他地方压根就拿不到钱。 　　“我……我再献一次。” 　　很快，又1L的血液被抽走了。 　　王凡只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掏空了，就连站着那里都是那么费力，而且脑袋也昏昏沉沉地，视线时不时地晃动一下。 　　大脑更是传来了一阵晕厥感，让他差点就这样直接倒下去。 　　“呼……呼……” 　　王凡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强撑着把那意识给拉了回来，抬头视线笔直地朝着中年男人看去，沉声问道：“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 　　白大褂中年男人淡淡地扫了王凡一眼，从旁边的抽屉中拿出刚刚剩下来的半叠钞票随手丢到王凡面前：“抱歉，手滑了下。” 　　那红色的纸票子，从王凡身上滑落，散落在地面上。 　　王凡眼角的肌肉又颤抖了两下，在中年男人那不屑嘲笑的视线中，缓缓地伏下身子，强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感，把那散落在地面上的钱给一张一张捡起来，并弹去上面的尘土，小心地收在袋子里。 　　这些全部是妹妹的学费，也是他的血汗钱，每一张都不能浪费。 　　就这样，王凡足足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把掉落在地面上的钱全部捡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了这家诊所的大门。 　　等到王凡走远之后，那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重新点了根烟，不屑地看向王凡离开的方向，讥笑道：“真是个穷鬼，像是一辈子没见到过钱一样。” 　　安静的屋子上空，久久地回荡着那中年男人的嘲笑话语。 　　走出那就诊所的王凡，走几步就得停下来，靠着墙壁喘着粗气。 　　如果细细察看就能够看到，王凡那按在墙壁上的手，惨白的都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的血管了，看上去非常的骇人。 　　王凡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热汗，脸色也犹如死人那般惨白，身上的那件湿透的衬衫早已被风干，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那消瘦的身体。 　　还不能停下。 　　王凡深吸了两口气，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往前踏出一步，可这一步刚好踩到了路牙下面。 　　这个高度差，直接是让猝不及防的他，狠狠地摔在地面上。 　　这摔得太狠了，那声势不由让一边行走的路人，投来了关心的视线。 　　“小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路过的一个老大爷，略有些担心地看了王凡一眼，好心提醒道。 　　“没，没事的，”路人的声音把思绪飘远的王凡给拉了回来，他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嗯，还好，钱还在。 　　王凡拒绝了路人的建议，抬脚摇摇晃晃地朝着妹妹学校的方向走去。 　　就快要到中午了，他必须赶紧过去，不然下班了就无法交学费了。 正文 第五章 交学费 　　一步一步，王凡拖着他那疲惫的身体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来到了妹妹的学校，也是他的学校。 　　只是早在半年前，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就辍学了。 　　尽管他是大早上就跑去献血，可全部是徒步行走，走到学校的时候自然也已经是十多点了。 　　这个时候，基本上再晚点到的，也都交完了学费。 　　刚到校门口，那看守大门的老大爷，就注意到了王凡。 　　“呦，这不是小王么，怎么想开了，来上学了？” 　　门岗大爷非常热心地朝着王凡打着招呼，立刻给王凡打开了大门。 　　“刘叔好，”王凡抬起头，挤出了一丝笑容，打了一声招呼，旋即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给我妹交学费的。” 　　“噢噢，是么，”门岗大爷听到了王凡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心痛，不过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散，走过来。 　　“嘛，小王，要是有啥熬不过去的苦，来和我老刘说说就是，虽然无法帮你解决，但听听你诉苦还是能做到的。” 　　门岗大爷拍着王凡的肩膀，言语之中透露着浓郁的关心之意。 　　“嗯，谢谢刘叔了，”王凡微微笑了笑，径直从门岗大爷身边走过。 　　就在王凡走远之后，门岗大爷远远地看着王凡的背影，叹息了一声，苦涩地摇了摇头。 　　“唉，多好的孩子，这么小就遭受了那样的事情，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啊，唉……” 　　门岗大爷那无奈地叹息声，久久地回荡在大门口。 　　再次走在曾经的学校之中，王凡却感觉所有的事物都是那么的陌生。 　　现在想想，或许在学校中读书的日子，是他最幸福和轻松的时候。 　　“哥？” 　　一道清脆如铃的声音，把王凡那渐渐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王凡缓缓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妹妹的脸庞。 　　也是，都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哦，是诗雨啊，怎么样，学校生活还好吧，”王凡微微抬起手，笑着打招呼。 　　他不想让自家的妹妹，看到他不成器的一面，也不想让她担心。 　　只是亲人，又岂是那么好蒙骗过去的？ 　　“哥……你……瘦了，”王诗雨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了王凡的手，捧在手心里。 　　豆大的泪珠无声无息地从她眼眶中滚落，把她那好看的脸蛋染成了花猫。 　　就这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把她那个意气风发常年居于年纪前列的哥哥，摧毁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王诗雨她，又如何能不心痛。 　　而且她也非常的清楚，王凡会拼命到如此程度全部都是为了她。 　　如果不是这样子的话，王凡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学业。 　　“没事的，哥就是尽早没吃早饭，别担心，”王凡轻轻地擦拭掉王诗雨眼角的泪水，“哦对了，学费我带来了，咱们去交学费吧。” 　　“嗯，好，”王诗雨又如何能不知道，王凡说这话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是她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轻轻地点头，并努力让自己不要让王凡担心。 　　“呐呐，哥哥你听我说，我们宿舍那个……” 　　一路上，王诗雨故作开朗地不断和王凡诉说着发生在她身边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王凡也时不时地点头应答着，脸上挂着那强挤出来的一丝笑容。 　　快到年级组时，王凡就让王诗雨回去上课了，他一个人前往年级组。 　　“咚咚！” 　　年级组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从门里面传来一道凛然气势的声音。 　　“进。” 　　王凡点了下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王凡就不由呆呆地僵硬在原地。 　　她……怎么会在这里。 　　在王凡视线的尽头，一名穿着学生制服的清秀的女生站在那里，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那般，散发着令人清新秀丽的气质，可以看得出来再过几年就是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就仿佛是注意到了王凡的视线，那女生微微转头朝着王凡这边看了过来。 　　王凡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那女生对视。 　　她叫沈心雯，是整个学校都知晓的才女和校花，不久之前还与他一个班。 　　也是他们班级上所有男人憧憬交往的对象，其中也包括他。 　　曾经的他在她面前也只不过是一株微不足道的的杂草而已，更不要说是如今如此落魄的他了。 　　浓郁的羞愧在王凡内心之中交织着，他只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烫，恨不得找个地缝跳进去。 　　好在，一旁办公桌后的年级主任的话语，把他又给拉了回来。 　　“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点？” 　　先前那出声的那名高挑的中年女性，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一脸不善地朝着王凡看了过来。 　　“而且身上的衣服都脏乱成什么样子？身为我成功中学的学生，怎能如此不注重仪表？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就是在给我们成功中学丢脸！” 　　中年女性的话语似是炮弹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朝着王凡轰了过来。 　　王凡尴尬地摸了摸脸颊，连连点头:“那个……我是来交学费的。” 　　“交学费？你是……？”中年女性推了推眼镜，凛然的脸上流露出丝丝不解。 　　“汤主任，这小子早就不是学生了，他是王凡，就是那个问题少年。”一旁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掂了掂大肚子，略有些嘲弄地扫了王凡一眼。 　　“王凡？哦，是你啊，”汤主任点了下头：“王凡，你是打算来补齐学费，继续上课了吗？嗯，你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只有学习才能够出人头地，所以……” 　　还没有等到汤主任说完话，王凡就打断了：“不是的汤主任，我是来给我妹妹交学费的，这是学费还请您帮忙记录一下。” 　　王凡说着，走了过去，从怀中掏出那叠好的钱，郑重地放在了汤主任面前。 　　“妹妹的学费？怎么，你是不打算回来上学了？”汤主任眉头挑了挑，略有些不满地看向王凡。 　　“那个，汤主任……嗯，是的，”王凡嘴角抽了抽，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头。 　　现状光是妹妹的学费他都是抽血凑齐的，更不要想其他了。 　　听到王凡的回答，办公室中其他的老师纷纷对王凡投来了同情与可惜的目光，唯有那坐在汤主任一旁的那个中年男子嘴角处却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王凡，难道你不知道学习才是改变命运的方式？有什么东西能比学习更加重要？你要知道，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学习的话，以后老了想学都晚了，”中年男子掂了掂大肚子，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妹妹的决定 　　周围一众老师们，也纷纷点头赞同道，就连汤主任也是一脸责备地朝着王凡看了过来。 　　“那个，我……”王凡嘴巴张了张，辩解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中年男子给打断了。 　　“都不用说了，这才几个月都不记得我这个班主任了，呵呵，我吴周国也真是教书无方啊，”吴周国痛心疾首地说道，视线一转落到了他面前的那个女生沈心雯身上：“沈心雯，你要是不努力学习的话，以后也会变成他这样子。” 　　“说得极是，学生的本职就只有学习。” 　　“没有错，学习才能够出人头地，才能够改变命运。” 　　“能够有吴老师这样负责的班主任，是这位学生的福气。” 　　…… 　　办公室的其他班主任纷纷拍手叫好。 　　王凡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双手紧紧地攥着裤脚，手指都掐白了，却不自知。 　　他又何尝不想要上学？只是现在他有能够能力吗？ 　　这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眼下他更是压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不，就算他解释了，相信吴周国也会有其他的理由来掩盖掉。 　　所以……不管他解释还不是解释，都是一样的结果。 　　尤其是他所喜欢的沈心雯还站在一旁的时候，王凡更是感觉备受煎熬。 　　就在这时，一道凛然的声音，回荡在这不大的办公室上空。 　　“吴周国老师，请问您说出这样话语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王凡同学的经济能力？”沈心雯把额前的发丝捋到耳根后面，目光犹如利剑笔直地朝着吴周国看了过去。 　　“沈心雯同学，我们现在谈论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且……”吴周国不满地扫了沈心雯一眼，语气姑且还算客气。 　　沈心雯的父亲，可是教育局副局长，影响力也颇大的。 　　“哦？吴老师不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吗？难道，在谈论是与不是之前，不应该考虑一下自身的经济承受能力？”沈心雯不甘示弱地看向吴周国，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这个……”吴周国嘴角的肌肉狠狠地抽了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的确沈心雯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周围的老师也纷纷点头赞同。 　　“而且，吴老师，莫非是与王凡同学有着矛盾？怎么见你处处针对于他？”沈心雯摆了摆手，朝着吴周国看了过去，一本正经地问道：“私人情感带到公事上，我觉得很不好。” 　　话语声落下之后，吴周国的脸色憋得犹如猪肝那般通红，嘴角的肌肉更是狠狠地抽搐着。 　　这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而且他也忌惮着沈心雯的父亲。 　　“嗯，说的是，以后我注意的，”在一众老师视线的注视之下，吴周国愤愤然地坐了下去，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句话。 　　一直埋在头的王凡，听到了沈心雯的话语，缓缓地抬起头，略有些吃惊地看向她。 　　王凡不明白，为什么那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会出言帮助他，而且不惜得罪班主任。 　　“好了，王凡同学，学费交上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还请你离开办公室，”汤主任快速地弄完手续后，冷冷地扫了王凡一眼，下了逐客令。 　　王凡连道了两声谢谢，接过那发票就离开了办公室。 　　就在他走出办公室没多久，一人快步追了上来，正是不久之前帮他说话的沈心雯。 　　“王凡，等等，”沈心雯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追了上来。 　　王凡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可旋即又想起了他如今的情况与境地。 　　他又有什么脸面，站在沈心雯面前？ 　　王凡加快的脚步。 　　可后面的沈心雯却是更快地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王凡的胳膊：“你跑什么？” 　　“我没跑，”王凡轻轻地甩开了沈心雯的手，脚下却是想要绕开沈心雯。 　　可早就发现王凡心思的沈心雯，立刻挡在了王凡面前。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沈心雯俏脸上带着丝丝愠怒，朝着王凡看了过来：“再怎么说，刚刚我也算是帮了你吧。” 　　“嗯，谢谢了，”王凡点了点头，避开沈心雯的视线，抬脚便准备离开：“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如今的他，别说喜欢了，就连站在沈心雯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王凡咬着牙，想要快步离开。 　　可是却被沈心雯一把抓住了。 　　“有事？以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做什么？”沈心雯再次挡在了王凡面前，那双能够映照出湖面的清澈眼眸，直直地朝着王凡看了过去。 　　“我没事，”王凡敷衍似地答道，想要走开，可就在这时胳膊被抓住了。 　　“什么叫没事？”沈心雯略有些恼怒地看着王凡，那双眼眸就像是要把王凡给洞穿了一般。 　　“你几天没睡了？” 　　王凡抬手拍掉了沈心雯的手，冷漠地瞪了她一眼：“别碰我。” 　　听到王凡这话，沈心雯那好看的眉毛不由挑了起来，眼中流露出浓郁的不满。 　　再怎么说，这样的话，她也有些生气了。 　　王凡自然是看到了沈心雯眼中的不满，心头不由一痛，却还是咬牙不去看，抬脚就要离开。 　　可就在他刚踏出一个步子的时候，视野突然晃动了一下，地面突然变得非常的近。 　　而且在不断地贴近着。 　　怎么回事？ 　　很快，王凡就明白了。 　　并不是地靠近他了，而是他在往地面倒下去。 　　“嘭。” 　　沉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王凡的脸贴到了地面上，地面是那么的冰凉，把他那滚烫的脸颊都降了下去。 　　挺舒服的。 　　等等，意识怎么有些飘远了。 　　王凡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糊了。 　　不，不能倒下，最起码不能够在这里倒下去。 　　如果倒下去的话，那么就会让他的妹妹王诗雨担心，还有…… 　　最主要的一点，王凡不想要让身边的沈心雯，看到这副模样的他。 　　“我……” 　　王凡张了张嘴，声音却是犹如蚊子哼哼声那般小，而他的意识也渐渐消散。 　　看着倒在地面上的王凡，沈心雯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扶起了王凡朝着大门口那走去。 　　…… 　　“诗雨，你哥和那校花沈心雯是什么关系呀？我刚看到，沈心雯竟然背着你哥。” 　　王诗雨的同桌白晓花刚刚从厕所回来，就一脸惊讶地朝着王诗雨询问着。 　　王诗雨却是听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脸的紧张：“我哥，他怎么了？” 　　“这个，我看着你哥好像是昏过去了，而且你哥那脸色看着太白了，脸上都没有一丝血色了……” 　　白晓花后面的话语，王诗雨却是听不进去了。 　　她哥会那样子，自然全部是为了她的生活费和学费而拼的。 　　王诗雨咬紧了嘴唇，攥紧了双手，泪水从她眼眶中滴落，她抬手擦去了泪水，眼中闪烁着坚定：“我要放弃学业。” 　　“什么？啊？等等，诗雨，你说你要放弃学业？不会吧。” 　　…… 正文 第七章 两……年 　　睡了不知道多久，王凡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炽灯光和不熟悉的天花板。 　　鼻子边，更是飘来了阵阵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医院？ 　　他怎么会在医院？ 　　王凡挣扎了一下，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可他刚刚动弹了一下，一旁就传来了一阵充满关切之意的话语声。 　　“那个，先生您现在还不能动，”伴随着关心之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开来，一只手从一旁伸了过来，想要把王凡给按回去。 　　只是王凡动作更快一点，半坐在了病床上。 　　洁白的房间，浓郁的消毒水味道，摆在角落里的玻璃药柜台，以及坐在床边的那名小护士。 　　王凡动了动，想要从病床上下来，可手刚抬了一半，就被一旁的小护士给制止了。 　　“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您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还在高烧中。医生已经说过了，必须要在静养一个月才能够恢复。” 　　“一个月？”王凡愣了一下，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行，我不能静养一个月，不然我妹妹的生活费就没了着落。” 　　而且在医院住院，肯定也要花钱，他现在身上压根是没有一分钱了。 　　王凡说完，掀开被子就从病床上下来。 　　“可是先生，医生说了，您……”小护士一把扶住了王凡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劝说着。 　　“没事没事，我身体可硬朗的很，用不着静养，”王凡微微拍了拍胸口，压下了涌上来的那股呕血的冲动，笑了笑，避开了小护士的手，走下病床。 　　穿好衣服准备走出去的王凡，想起了一件事情，转头看向小护士。 　　“你好，我能问下，是谁把我送到这里的吗？” 　　小护士食指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略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你不知道吗，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王凡嘴角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向小护士询问了一下长相。 　　得出来的结果，与他猜想的分毫不差，送他过来的，就是沈心雯。 　　而且就连这住院的费用，也是她付的。 　　王凡只感觉胃子都在抽搐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这些恩情，他会还回去的，绝对会的。 　　王凡拖着依然还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到了门口，可刚要拉开门时，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老者，缓缓地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份表格。 　　王凡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给老者让出了地方。 　　站在屋里的小护士，看到这老者后，一脸的惊慌。 　　“张主任，我刚刚劝过这位病人了，可是……” 　　“行了，你先出去，”姓张的老者，摆了摆手，示意小护士避开一下。 　　小护士点了下头，快步走出病房，并关上了屋门。 　　“小伙子，我姓张，叫张一心。”张一心抬眼看向王凡，缓缓地说道。 　　王凡微微点了下头，不解地看着张一心：“张老先生，不知道您留住我，是有什么事？” 　　“呵呵，”张一心笑了笑，捋了捋胡须并没有回答王凡的问题：“我与你的小女友的爷爷，也算是个老交情了。” 　　小女友？ 　　王凡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就想起来了。 　　张一心所说的，很显然就是……沈心雯了。 　　王凡微微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是滋味。 　　张一心没有理会王凡的反应，继续往下说着，只是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 　　“小伙子，看着你那个小女友的面子上，我才说这些的。小伙子，你只剩下两年寿命了。” 　　“两年寿命？”王凡的脸色在听到张一心老人的话语后，变得非常的阴沉，眼底更是闪烁着浓郁的震惊。 　　张一心点了点头，吐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之意，把他手中的那份表单递到了王凡面前。 　　接过表单，王凡扫了上面一眼，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就算是不了解医药知识的他，依然能够看得懂什么的那些病症名字。 　　“小伙子，即使这件事情非常的沉重，但你还是要去接受，在感染了这种病毒后，你的寿命就只剩下两年了。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与沈家的闺女分手，这样子于你和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王凡紧紧地抓着那张表单，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张一心的话语更似尖锐的刀子一般，狠狠地割在他心头上。 　　为什么，就一次献血就感染上了这么多病。 　　真的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全部被他给碰上了。 　　两年……两年…… 　　他就……只剩下了两年的时间。 　　这两年的时间，他还能做什么？又能够做到什么？ 　　王凡咬紧了嘴唇，嘴角处溢出了丝丝鲜血都不自知，眼中更是充斥着悔恨与不甘。 　　为什么，这些事情全部让他遇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 　　“小伙子，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抉择，但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真是难为你了，”张一心略有些愧疚地拍了拍王凡的肩膀，劝说道。 　　“当然了，感染了这种病毒也并不是彻底的没有希望，只要送去更加尖端的大医院的话，还是有……” 　　“张老先生放心，我和沈心雯，没有任何关心。” 　　王凡那攥着表单的手，不知何时停止了颤抖，眼中渐渐被坚定之色给取代。 　　“我能走了吗？” 　　“啊，嗯，”张一心愣了一下，话语堵了回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王凡早就在张一心答话的时候，就抬脚了，这样子缓缓地从张一心身边走过，静静地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病室。 　　等到王凡走出病室之后，站在原地的张一心想了想，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站在病室外，好奇地想要偷听对话的小护士，被王凡这突然打开门，给吓了一跳，似兔子一般跳到一旁。 　　“那个，先生……您……没事吧？”小护士扫了一眼，王凡那异常阴沉的脸色，担心地问道。 　　王凡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朝着出口处走去。 　　等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时，王凡随手把那已经捏成了一团的表单，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挺直了。 　　也好，这样子他也没有必要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了。 　　就算只剩下两年，拼尽这条烂命，他也一定要让妹妹上到大学。 　　就在王凡走后没过多久，一道身影急冲冲地赶到了医院，在前台询问着情况。 　　那人正是刚刚下课，就急着赶过来的沈心雯。 　　只是她却是扑了一个空，王凡早已经离开了。 　　再询问了一番之后，沈心雯就离开了医院，她这下子想要找到王凡就有些难了。 　　沈心雯咬了咬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旋即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表哥麻烦你帮忙我找个人……” 正文 第八章 程霞 　　离开了医院的王凡，看了眼天色，决定去城北那里试试。 　　尽管城北有些不发达，工资什么的也很低，但现在的他也没有资格挑三拣四了。 　　只剩下两年了，在这两年之内，他一定要让妹妹上到大学，不管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这也是如今，他能够为王诗雨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离开了医院有段距离之后，王凡却是遇上了麻烦。 　　他被人跟踪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尽管他不知道，那群人为什么跟踪他，但绝对不会安什么好心。 　　几乎下意识的，王凡撒腿跑开了。 　　只是那群人显然就是冲着王凡来的，不可能会让他逃掉，前后夹击很快就在一个小巷之中堵住了王凡。 　　“臭小子，还挺能跑得啊。” 　　为首的那个胳膊上纹着纹身的男人，大步走上前，嘴角处挂着丝丝嘲笑之意，一副吃定了王凡的表情。 　　王凡的脸色，在打量了四周的情景后，表情有些阴沉。 　　这群人，把他能够逃掉的路都给堵住了。 　　“怎么，不跑了？”纹身男不紧不慢地走到王凡面前，嘴角处的笑意更加浓郁了。 　　王凡没有理会纹身男的话语，冷冷地看向他：“你们是谁？找我有事？” 　　“呦，臭小子，还问我们？”纹身男冷笑着走上前，没有任何征兆，抬手一拳就砸在王凡肚子上。 　　“纠缠沈心雯的，就是你吧！” 　　“唔……” 　　一阵恶心之感涌现上来，不是最近什么都没有吃的话，王凡怕是早就吐了，纵然人如此肚子里也似是翻江倒海一般，异常的难受。 　　王凡强压下那恶心感，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纹身男：“我没有纠缠她。” 　　“还想要狡辩？张老头都说了，就是你，还能有假？让你嘴硬！” 　　纹身男恶狠狠地瞪了王凡一眼，抬脚顶在了王凡的肚子上。 　　“唔噗，”王凡吐了一口血水，背靠到墙壁上，目光中闪烁着丝丝怒火：“我再说一遍，我与她没有关系！” 　　“还尼玛嘴硬？行，看是你小子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纹身男一脸不善地扫了王凡一眼，攥紧拳头就朝王凡打了过来。 　　本来就积蓄着各种情感的王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来啊！” 　　王凡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渍，竟然直接朝着纹身男冲了过去。 　　他现在就只剩下两年命了，还怕什么？ 　　看到王凡主动冲了上来，纹身男愣了一下，眼中旋即闪过更深的愤怒。 　　“叫你吗的比臭小子，看老子不抽死你！” 　　纹身男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王凡脸上。 　　通红的掌印落在王凡脸上，不但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更是激起了他的血性。 　　王凡想都不想，狠狠地朝着纹身男撞过去，快速地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上去。 　　“啊啊！松口！你吗的松口，臭小子！”被狠狠咬住的纹身男，惨叫出声，不停地用拳头打着王凡的脑袋。 　　可任由纹身男如何敲打，王凡却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咬得更狠了。 　　“吗的，你们愣着那吃屎呢，赶紧过来！” 　　纹身男赶紧吆喝他那群小弟上来，试图把王凡拉开。 　　可别说是拉了，就算那群人用脚踹王凡，王凡依然没有松口。 　　“疯子，草你吗的松口啊！” 　　纹身男面孔都扭曲了，大叫声不顾一切，从一旁的小弟手中接过一个木棒，狠狠地砸在王凡脑袋上。 　　一个血口直接从王凡脑袋上迸发开来，鲜血从中喷涌出来，都把周围那群小混混的脸都染红了大片。 　　剧烈的晕厥感涌现上来，让王凡不由嘴巴松了一点，这一间隙便让纹身男把手给抽了出去。 　　只是就算这是纹身男把手抽出去，也有些迟了，一个血口出现在那里，那片肉都被王凡咬掉了。 　　“给老子揍，把这臭小子给揍死！”纹身男捂着胳膊，恶狠狠地叫喊道，看向王凡的视线似能吃人。 　　周围的混混听闻这话一下子冲上去，直接把所有的怒火朝着王凡宣泄过去，拳打脚踢。 　　可王凡别说躲了，就连架起胳膊挡一下都没有，任由那些人拳头打在他身上。 　　打吧，打吧！ 　　最好把他打死！ 　　“老大……这，这小子不抵抗！” 　　一个混混瞥了鲜血淋漓的王凡一眼，咽了咽口水，朝着纹身男道：“再打下去，不会出人命吧。” 　　听闻这话，纹身男不由抬眼朝着王凡看了过去。 　　在他视线中，王凡追击处挂着讥嘲般的笑容，看向他。 　　“打啊，怎么不打了，盯着这里打！”王凡咧嘴朝着纹身男一笑，挣扎着站了起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中闪烁着疯狂之意。 　　只要他死了，他的妹妹王诗雨应该就能够拿到赔偿费。 　　赔偿费起码也要有个十来万，这样子的话，应该就能够他妹妹上大学了。 　　“你……疯子……疯子！”纹身男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他能感觉得出来，王凡压根不是在开玩笑的，的确是不想活了。 　　就算他后台再怎么硬，要是闹出了人命，上头可怎么也保不住他。 　　纹身男尚且如此，其余的混混更加的不堪了，个个似看待瘟疫一般，急忙与王凡拉开距离。 　　“别跑啊！打啊，盯着我这里打啊，刚刚的气势去哪了？” 　　王凡摇摇晃晃地往前迈去，那双被鲜血迷糊的眼睛直直地朝着周围人扫去。 　　“咿！”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道惊呼声，旋即所有的混混全部扭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不敢再回头看王凡一眼。 　　“疯子，疯子！”纹身男也是一脸惊恐地扫了王凡一眼，顾不上胳膊上的伤口，就连报复心思都没了，赶紧扭头跑走。 　　看着那离去的那些混混的背影，王凡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想要追上。 　　只是他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了，更何况是追赶上那群人。 　　“别跑，别跑啊！继续打啊！” 　　王凡不住地叫喊着，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回头，最终所有的混混都跑远了。 　　可恶！ 　　为什么，就连求死都这么困难吗！ 　　王凡靠着墙壁，无力地滑到在地面上，攥紧了拳头狠狠地捶打在墙壁上。 　　鲜血都把他拳头给染红了，他却压根没有感觉到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是……这么的不顺，不管什么，不管是什么都…… 　　“嘭。” 　　王凡的身体，无力地从墙壁上滑落，脑袋更是摔倒在地面上，意识渐渐飘远了。 　　没过多久，从小巷的入口那走来一名抱着一箱空酒瓶的，系着围裙的女人。 　　当女人走进小巷之后，立刻就注意到了倒在地面上的王凡。 　　一丝莫名的复杂的光芒，从女人眼底闪过，她微微咬了咬嘴唇，放下了酒瓶， 　　扶起倒地的王凡朝着小巷出口那边走去。 　　既然再遇到了，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当王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光芒照得他眼睛微微有些刺疼，闭上了再睁开后，这才稍稍适应了一下那光芒。 　　身体应该是被什么人清洗过了，伤口也包扎过了，刺痛感不是那么剧烈。 　　映入眼帘的，是不熟悉的红褐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 　　王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却发现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压着，压根不好使劲。 　　王凡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看到的却是一张流着口水陷入熟睡之中的精致的女性脸庞。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的，好像是在…… 　　对，就是那里！ 　　王凡猛地记了起来，这趴在他肚子上，睡着的女人，不就是之前在陵园遇到的那名女性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不会是…… 　　王凡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偏女性的房间。 　　这样子的话，这个房间应该就是躺在他身上睡着的女人的房间了。 　　王凡渐渐有了点头绪，看样子他昏迷之后，应该是被这个女人给搬到了这里。 　　就像是被王凡的起身给惊醒了，把头埋在他身上的女人，也醒了过来。 　　“哦，抱歉抱歉，我竟然睡着了，”女人清醒过来后，俏脸一红，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个……你是？”王凡摸了摸脑袋，看向女人问道。 　　“差点忘记说了，我叫程霞，不用客气的叫我霞姐就行，小伙子你呢？”程霞整理了一下，她那有些凌乱的衣服，脸色一正，看向王凡回答道。 　　“王凡，”王凡摸了摸脑袋，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缓缓地坐起来准备下床。 　　“霞姐，真的非常感谢你，能够把我弄到这里，并给我包扎。不过我还有事，所以这份恩情只能够以后在报答了。” 　　王凡说着走下了床，拿起挂着床头的已经洗干净的破烂外套，准备走人的时候，却是被叫住了。 　　“是在找工作吗？” 　　程霞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王凡不由停下了脚步。 　　“霞姐，你……怎么知道的，”王凡想了想，转过身，不解看向程霞。 　　找工作的事情，他应该还没有和别人说过。 　　“这个玩意都带在身上，除了找工作，还有谁会带着？”程霞笑了笑，从一旁桌子上抽出一张有些发皱的传单在手头上晃了晃。 　　那正是王凡一直带着身上，那张记录有招聘店铺的传单。 正文 第九章 应聘 　　王凡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脑袋：“那个，霞姐，能把那传单还给我吗，我还需要它来找工作。” 　　谁知道，听到他这话，程霞却是直接把那传单给捏成了一团丢到了桌子旁的垃圾桶。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张传单上记录的店铺现在已经全部招满人，而且现在早已经过了招人的日期。” 　　程霞那平静地话语，把王凡内心之中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给击得粉碎。 　　在捡到传单的时候，他何尝又不知道，已经早就过了招人的日期，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现在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却也是被无情地给粉碎掉。 　　凝重的气氛，飘荡在屋子的上空。 　　王凡咬了咬嘴唇，抬脚径直朝着那垃圾桶走去，把那张被程霞捏成一团的传单给捡了起来，小心谨慎地再次摊开，揣到怀里。 　　“没事，就算招满了，我也可以试试。大不了我要的工资低点，干的活多一点，万一被录用了呢？”王凡强颜笑容地说着。 　　“你很着急找工作？”程霞注意到了王凡的笑容，心头没由地一揪。 　　“嗯，我妹妹的生活费还要我来挣，”王凡轻轻地点了下头，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攥紧，眼中渐渐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你妹妹的生活费怎么要你来挣？你父母呢？他们做什么去了？”程霞略有些气氛，大有为王凡抱不平的意思：“他们就这样，放着你们兄妹俩不闻不问吗？” 　　然而程霞立刻注意到了，当她问出这话之后，王凡的表情不由暗淡了下来。 　　王凡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解释道：“他们……已经不在了，半年前的飞机事故。” 　　听到这话，程霞表情一僵，先前的愤怒立刻变成了悲伤，她一下子回想起了，第一次与王凡遇见时的场景，原来当时……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的，早已经过去了，”王凡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性地问了一句：“那个，霞姐，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程霞咬了下嘴唇，叫住王凡。 　　王凡不解地转过头，看向程霞：“霞姐，还有事吗？” 　　“你不是在找工作吗？”程霞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王凡。 　　“嗯，”王凡点了点头。 　　“那好，我来应聘你，”程霞嘴角一勾，充满成熟气息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王凡闻声看了看程霞，旋即摇了摇头道：“霞姐，如果你是在可怜我的话，就算了。” 　　“不，谁说我是在可怜你的？姐姐我是看中了你的能力！一个月三千，包吃包住，干出成绩的话，工资翻倍。干不出成绩，就提鞋滚蛋，怎么样，干不干？” 　　程霞非常简单粗暴地说出了她的要求和目的。 　　在听到这话之后，王凡不由犹豫了。 　　“哦，怎么，你连干出一点成绩的自信都没有吗？也罢，算我看错人好了，”程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低落，实际上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之意。 　　她这自然是在用激将法，只是她不知道这招对王凡管不管用。 　　要是把王凡给气走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但眼下她也只能够这样子说，不然以王凡那硬骨头，肯定会扭头走人的。 　　没有错，尽管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程霞却还是果断地承认了，她对眼前这个比她年纪要小上七八岁的王凡产生了一丝情愫。 　　又或者说，王凡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与她那去死的弟弟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不管如何，她对王凡产生了好感，这一点她是必须承认的。 　　“好，我答应你，”都被说到这样的份上，王凡的回答只有一个。 　　程霞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喜色。 　　王凡微微攥了下拳头，暗自决定一定要做好这份工作，而且明天就是和妹妹王诗雨定时联络的电话了，他终于不用再闪烁其词了。 　　翌日，王凡干完了日常的工作后，就找个电话亭与妹妹通话。 　　“嗯嗯，没事的诗雨，我已经找到了工作，所以你就放心地上学吧。” 　　“那个……哥，你……没事吧？” 　　“放心，我身体硬朗的很。你一个人在学校里面，多学着照顾好自己。” 　　“哥……其实我……我……” 　　“好了，等会我还有工作，就先挂了，你也好好上学吧。” 　　“哥……那……好吧，哥，你保重身体。” 　　…… 　　挂断了与自家哥哥通的电话后，王诗雨一脸苦涩地抓着那破旧的手机，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说她已经辍学了这件事情。 　　但她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再隐瞒多久的，迟早会暴露。 　　而且她也不能一直待在她的闺蜜白晓花家中了。 正文 第十章 住院 　　“小王，你要不歇一会吧，反正已经没人了。”程霞扫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王凡，关心地说道。 　　从她刚到店内，王凡就一直没有停歇下来过。 　　而且除去了第一天以外，王凡工作上就再没有出现过一丝的失误。 　　这让本想着借着指导工作的借口，增进情感的程霞不由异常的失落。 　　酒吧内的业绩在这半月内，也是逐步的上升从那天开始。 　　光从这一点来说，程霞也会她自己的眼光骄傲，没有留错人。 　　“没事的霞姐，手头上还剩一点，马上就能干完了，”王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了笑，低头再次清理着客人留下来的垃圾。 　　可王凡刚刚说完迈开一个步子的时候，身体一个摇晃就跌倒在地面上。 　　“小王！”程霞见状急忙小跑过来，伸手把王凡拉起来：“你没事吧，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霞姐我身体硬朗的很，还能……”王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让程霞放心，可一阵晕厥感却是涌现上来，他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往一边倒去，脑袋重重地砸在了酒吧的桌子上，意识更是彻底消失。 　　“小王，小王！”程霞扶住王凡的肩膀，不住地摇晃着，只是任由她怎么呼喊，失去意识的王凡都是不可能回答她的。 　　程霞伸手摸了一下王凡的额头，异常的烫，很显然已经发高烧了，而且也有段时间了。 　　身为老板的她，竟然连自己员工的身体状况都没有察觉到。 　　眼下也不是过多自责的时候，她得尽快把王凡送到医院。 　　…… 　　刺眼的白炽灯光，洁白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啊，这里应该是医院了。 　　视野有些摇晃，足足过去了数分钟这才正常。 　　王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扫了一眼，这里好像就是上一次他待的病房。 　　就在他刚刚坐起身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王，你别起来，继续躺着。” 　　王凡微微一愣，扭头朝床边看去，程霞正一脸愠怒地看着他。 　　“那个……霞姐，我……做错了什么？”王凡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偷偷地瞄了程霞一眼。 　　“还问我，做错了什么？”程霞抬手指着王凡的鼻子，俏脸上挂满了怒火。 　　“疲劳过度！我都再三叮嘱你了，要注意下身体，不要工作过度，可你还是……” 　　程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对不起……”王凡似是做错事的小孩，老实地低下了头，一脸惭愧。 　　毕竟这半个月来程霞不住地提醒他注意身体的状况，可最后他还是住进了医院。 　　看到了老实认错的王凡，刚刚还表现得很强硬的程霞，态度不由软了下来。 　　“行了，我也不多说你，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都给我老实躺在这里，工作上的事情都别想了，”程霞一脸坚定地说着，不给王凡丝毫回绝的余地。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一个星期都别想再工作，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好好休息，”程霞态度异常的坚决，不会在这里妥协的。 　　这要是王凡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她还不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哦对，霞姐，我找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之前你说的东西，”王凡摸了摸裤袋子，摸出了一个擦干净的木头发卡。 　　“什么东西啊，你可别指望能忽悠我，”程霞半信半疑地扫了王凡手掌一眼，视线一下子怎么也移不开了。 　　丝丝泪水，一下子从程霞眼眶中夺眶而出。 　　“怎么会，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程霞如获至宝把那木发卡捧在手心里，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个霞姐，你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别哭了好吗？” 　　王凡一下子慌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下程霞。 　　在他印象之中，程霞就是个成熟稳重的女强人，只会表露出强势的一面。 　　如今这个小女人的模样，完全是令王凡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是……不是你的错，”程霞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看上去那么的悲伤与苦涩。 　　这样的笑容，王凡也有过感受。 　　“是我自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程霞抹了抹眼角，泪眼汪汪地看着王凡。 　　“刚刚我想起了以前的些事情，我……” 　　程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话语却像是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到这副模样的程霞，王凡立刻就明白了，他怕是勾起了程霞的一些伤心的回忆：“对不起，霞姐我不知道……那个，这个要不我帮你丢了吧。” 　　王凡说着，便想要从程霞手里抢过那木发卡。 　　不过却是被程霞制止了。 　　“不用，”程霞就这样抓住了王凡伸出去的手，并紧紧地抓在手里。 　　“那个……霞姐？” 　　王凡愣了一下，略有惊讶地看着程霞，当他看到了程霞眼中的悲伤之后，没由地把话语给咽了回去，任由程霞这样抓着他。 　　无言的空气，笼罩在病室的上空。 　　那丝丝温暖的空气，让王凡忍不住想要挠一挠鼻子，只是碍于程霞还抓着他手，就没好意思收回来。 　　不过很快，病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抱着一叠表单走了进来。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小护士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情景，小脸一红，急忙摆了摆手想要推出去，不过被程霞给喊住了。 　　“没事，这位护士，你有什么事？”程霞不愧是女强人，很快恢复了冷静，似没事人一样朝着小护士看了过去。 　　听到了程霞的问话，小护士急忙把她手上抱着的表单朝程霞递来。 　　“那个，医生让你填一下住院手续。” 　　坐在病床上的王凡，听到了这话，有些坐不住了：“霞姐，这个住院手续办的是谁的？” 　　“还用说吗？当然是你的，”程霞填完表单之后递还给了小护士，没好气地扫了王凡一眼。 　　“不是……霞姐，我真不用住院，而且……”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行了，看着刚刚的份上，就让你住一周好了，再啰嗦就再加上一周。” 　　医院的病室里，久久回荡着王凡的悲痛呼喊声。 　　…… 　　在还剩下一天的时候，王凡还是忍不住和程霞提了出院的事情。 　　程霞也同意了，只不过这一天却是让他放假的。 　　尽管王凡是准备立刻上工的，但在程霞的硬性措施之下，他也只能够放假了。 　　难得的架起，他自然也是要利用起来。 　　算算来，也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妹妹王诗雨了，也正好程霞提前预支了半个月的工资给他，所以就顺道去学校看看妹妹。 　　王凡买了妹妹小时候经常吵着要吃的咬德基的快餐，便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