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前言+前传 前言: 她曾想,为何她要如此这般的活着,可这就是她的使命,她这辈子为了一世太平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换不来这世间安宁,她怕是不会甘心的。 父亲疆场厮杀,母亲深明大义。她从记事起,便读兵书,学医术,习武艺,谋天下。活了这么久,她一直希望像母亲一样深明大义,心思纯正。这便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责任。 未曾想,却因为一个人而起了私心,想要枉弃天下不顾。 “若是我想同你隐居在青山绿水之处,过那炊烟袅袅,男耕女织的生活,不知你可否愿意?” “旁人见你只道是宛若天仙,而我却瞧着你浮现出人间烟火四个字。” “是我错了,这么多年,竟是我痴心妄想。” 生逢乱世,她搅弄风云,他世俗闲散;她隐忍不发,他一往情深。 怕只怕,情深缘浅;叹只叹,世道无常。 “你这女儿家身娇体弱,在这乱世抛头露面的,白白苦了佳人,实属我的过错。不过从今儿个起,就不会让你再受累了。” 苏季安活的向来随性,无所欲,无所求。他从未曾见过那样坚韧的女子,第一眼便被她所吸引。可这女子背负了太多,心系天下,但他却不在其中。本以为自己能洒脱的放下,一走了之。 可是最终为了她,他愿活成另一个人。 只因还念那年江南初遇,才子佳人,风华正茂。 前传: “母亲,孩儿好怕。” 自我记事起,我脑海中就总是浮现出这稚嫩的童音和大片大片的红色阴霾。 我还记得那是我四岁的生辰,阳光甚好,母亲在茅屋前拾着柴火,准备做我最爱吃的红烧鱼。我自幼便生活在暮送山北面,只有我们一户人家,我和母亲还有一个名唤赵复的中年汉子在一起相依为命。我从小便知道他不是我的父亲,因为母亲让我尊称他为夫子,而他对我也总是毕恭毕敬的。 只因我自出生便从未去瞧过外面的世界,那日我和母亲说。 我想要去山那头看看。 母亲迟疑了一阵,阳光恰好在此时变幻流转,一抹阴影盖住了她的眼眸,使我看不清她的神情。我只知道,她看了看我稚嫩的眼睛,低声却又坚定的说: “好。” 那时,赵夫子听到母亲答应后,震惊不已,貌似还劝阻了一阵。 母亲却抬起她美丽却又历经风霜的脸庞,看了看暮送山,坚定的说:“也该让她知道了。” 那日我便拉着母亲的手,一大一小,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暮送山头。 我向那条通向山下的山路望去,那是一条很长很长,但却笔直不已的路。那是我曾见过的最为惊世骇俗的大红色,像一条艳丽的绫罗绸缎。 那是一条鲜血染成的路。 过往的将士尸骨未寒,就会又有新的将士英魂填补入内。在这条路上丧生的人数不胜数。阎罗殿,黄泉路,也不过如此。 年幼的我呆呆的立在那里,母亲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她的声音在耳畔若有若无,像是从太虚之镜传来的钟声一般,既遥远却又猛击胸口。 “你的父亲是西方贤国最为骁勇善战的镇国将军沐凉,而我曾是东方哲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当时,我在你父亲的护送下前往贤国和亲,我们当时相爱却无法相守,可我们都并未因此而弃两国和平于不顾。但就是在这条路上,和亲队伍受到了哲国的内奸和贤国蓄意引战之徒的夹击,腹背受敌,当时……当时他身中数箭却依然屹立不倒……自此之后,两国交恶,连年征战,无数英魂为了他们的国家而葬身于此。弄晴,你一定要记住,保黎民百姓早日摆脱战乱,享一世太平。这,就是你的使命!” 那时年幼,只知哭闹的和母亲说孩儿好怕。母亲无法安慰,只能无言的抱住我,给予一丝慰籍。那日的红烧鱼也未能入口,一看到这菜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尸陈遍野,血流成河。 自此之后,读远筹帷幄之兵法,学济世救人之医术,习保卫黎民之武艺。再苦再累,我虽身穿红装,面带红妆,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心内郁结太深,积怨成疾,抱憾而终。我想她的遗憾便是未能见到盛世太平吧。 父亲疆场厮杀,母亲深明大义。活了二十余年,我一直希望像双亲一样深明大义,心思纯正。我这辈子为了天下太平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换不来这世间安宁,我是绝不会甘心的。绝不。 保百姓早日摆脱战乱,享一世太平。 这便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责任。 第一卷 第一章 :来者何人 第一章:来者何人 此刻正值深秋响午,南阳郡下属的泽县本是圣国一个安静繁华的小镇。可是今日的街道却不似往日繁华。知县周风扬的府邸紧闭,门外挂满了白绸,府内隐隐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阵秋风吹过,白绸乱舞,更显萧瑟。 一辆繁华富丽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周府门前,马车旁跟着一十五六岁上下,俏丽动人的小姑娘,虽是侍女,衣饰倒也华贵,不输一般官宦小姐。 “阁主,到了。”那侍女禀报完就上去叩门,朗声喊到:“我家阁主求见知县大人!” 开门的家丁还没等张口,那侍女就塞了一小块碎银,笑语盈盈的说到:“烦请小哥速速通报一声。” 那家丁见来者衣着华贵,又出手大方,便慌忙应了下来,前去通报。 只见马车门帘被一只极美的玉手轻轻撩起,一张倾世倾城的面容从车中显露出来,眉心有一透亮的红痣,勾人心魄。这女子看了看周府的门第,慢慢从车中走了下来,一身极美的素色衣裳,在她身上倒是更觉不凡。 “萧萧,我们进去吧。” “诺,阁主。”那名唤萧萧的侍女扶着她缓缓进入了周府。 周府上下白布缠绕,府内女眷家丁均一身丧服,女人和孩子的啜泣声萦绕在府中。 正堂上摆着一座灵柩,柩中是一貌美女子,看起来年华正好,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红痕。而在那中央牌位上书:“长女周嘉嘉之位。” 那倾国女子从萧萧手中接过一条白绫,挽在额角,挡住了眉心的那颗鲜红的红痣,以表示对逝者的尊重,然后对着牌位郑重的行了行礼,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府内众人脸上均是不解的神色,这倾国女子是何人,所来为何? 一名看起来大约三十有五的中年男子面色哀痛的上前行了行礼,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到:“多谢姑娘前来拜祭我这长女,但不知姑娘是?” “我与令千金曾在皇城有过一面之缘,算起来应当是前几日周大人进京述职期间。”这女子娓娓说到。 周风扬和他身旁的周夫人对视一眼,二人均有些动容。周家大小姐周嘉嘉前几日陪同与周风扬一起去圣国皇城进京述职,本来只是为了开开眼界,没成想,从皇城回来,这周嘉嘉却整日以泪洗面,谁问也不说缘由,就在昨日竟然三尺白绫吊梁头,寻了短见,只给生她养她的双亲留下一封血书。 血书上云: 孩儿不孝,不能再侍奉双亲,照顾妹妹,先走一步,望家人勿念。 “不知周大人和周夫人可愿寻个僻静地方,听我说几句话?” 周风扬和他的夫人一听,匆忙将这女子迎去了偏院。 “娘亲……” 周家小女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她泪眼婆娑显得有些担忧,拉了拉母亲的手。 “馨儿乖,娘去去就来,你先在这里陪一下姐姐。”随后周夫人吩咐侍女看好二小姐,跟着他们进了偏院。 一到这无人之处,那女子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对令千金的死因知晓一二。” 第一卷 第二章 :弄云阁主 第二章:弄云阁主 秋风瑟瑟,落叶幽幽。 “周家大小姐一向温婉贤淑,正是大好年华,为何会抛下亲人,突然寻了短见?必是遭遇了什么变故。而令千金一向稳重懂事,遗书中也不肯透露缘由半字,我想这原因有二,一是她的遭遇难以启齿,二就是不想让父母因为自己去寻仇。” 一阵寂静之后,周风扬眼睛通红的缓缓说道。 “姑娘有话请直说。”他面色凝重,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前几日知县大人带着大小姐进京述职,未曾想,让那恶人盯上了小姐的美貌,毁了清白。令千金是悲愤欲绝,含恨而去。”那倾国女子神情严肃,又一行礼,坚定的说到:“我若有半句虚言,必遭天谴!” 周夫人闻后悲痛不已,嚎啕大哭道:“老爷,一定要为咱们的女儿报仇啊!” “你晓得什么!”周风扬强忍着愤恨,低声呵斥到,随后庄重的对着这女子深鞠一躬,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中挤出一般:“姑娘,不管小女是被何人所欺,我周家必要为她寻个公道,在所,不惜!” 这倾国女子听后,释然的吐了口气,笑了笑,欣慰的说到:“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周大人有一身不畏权贵的傲骨。我口中说的那恶人就是当朝宰相的二公子郑昌。” 周风扬和他的夫人神色均是一变,一个小小的知县怎么可能比的过权倾朝野的丞相,贸然行事没准会导致家破人亡,圣国君主宋魏无道,这公道要找何人去讨! 周风扬一思索,眉头深皱,他不禁回想起女儿的种种贴心,两行清泪从脸上划下,他愤恨的说到:“天地不仁,夺取我的爱女,这身官服不要也罢!” 这倾国女子却莞尔一笑,朗声说道。 “不,我沐弄晴愿助大人平步青云。” 沐弄晴从偏院中缓缓走出。周家小女伶俐地跑到了她面前,拦住了沐弄晴,说到:“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你和我姐姐是朋友吗?姐姐说她要睡很久很久,不能再陪我玩儿了……” 沐弄晴一抹伤感在脸上稍纵即逝,她叹了口气,随后蹲下微笑着哄到:“小丫头,别担心。马上你姐姐就会让其他人陪你了。” “阁主,我们走吧。”萧萧扶起沐弄晴向府外走去。周风扬和周夫人也陪同在一旁。 “我家阁主说,望周夫人节哀,不要动了胎气。周大人,后会有期。”萧萧对周家人说完之后,周家人痛苦的脸上才惊讶的浮现出一丝喜色。 萧萧道了告辞之后,扶着沐弄晴上了马车,周家人目送着这辆华贵的马车消失在街口,随后才返回了府中。 “老爷,这女子是谁?为何愿意帮我们?” “弄云阁阁主沐弄晴。” 弄云阁,一个神秘的组织,近几年才在江湖上有些传言,可惜谁也不知晓它具体的情况,只知其行事风格神秘,阁中高手众多。这弄云阁从不在江湖上出风头,阁主的心思颇为难测,但弄云阁想要做的事情,却是没有一件完不成的。 “萧萧,在这乱世,女子想要活下去,真的太不容易了。”沐弄清感慨唏嘘到。 “阁主,我可不怕,我有你保护还怕什么!”萧萧天真灿烂的看着她。 沐弄晴见此先是嫣然一笑,但这明朗的笑容也只是一瞬就不存在了。 保的住一时,保不了一世。在这乱世,世事难测。 第一卷 第三章 :搅弄风云 第三章:搅弄风云 当今天下风云变换,局势动荡,从版图上来看呈三足鼎立之态。 最大的圣国,盘踞在东北一带,十年之前,曾是兵强马壮,但当今君主无道,正呈疲软之势。哲国在东南一带,较为稳定,但是朝纲由太后把持,军心不稳,人民生活还算安康。贤国在西南境界,历史最为悠久,国君勤政,但却劳兵好战。圣国与贤国之间,分界为一片海域,名唤阳泽;圣国与哲国之间,为一条山岭隔断,名唤骊山岭。贤国与哲国之间为一马平川,因无天险阻挡,两国战争时断时续,已有十年之久。 除了这三国之外,还有一附属小国,名为玉华国,在西北角落,临圣、贤两国。民风淳朴,国泰民安。 就在圣国南方的一家小客栈中,沐弄晴一袭红装端坐于案前,衬的那眉心的红痣竟生出了妩媚之态,她将棣棠花混入琼汁中细细研磨,而又放入香炉之中。她闭上眼睛,默默的嗅着这沁人心脾的香气,紧缩的眉头方才有些舒展。 “参见阁主。”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腰间佩着一柄剑,浑身肃杀之气。 沐弄晴看见这男子,不觉嫣然一笑,但依旧是气质典雅,她询问到:“易大哥,都准备妥当了么?” “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是突然生出了变故。” “噢?”沐弄晴神色并未有异,手上调香的动作也依旧未受到一丝影响。 只见那黑衣男子接着说道:“那哲国的太后,近日突然将西厢军的兵符给了北昭郡王。” 沐弄晴思索了一番,将茶放在嘴边,细细品了一番,好一阵才想起这是何人。 “苏季安。” 萧萧拿着绸扇,从屋外进来,看见房内站立的男子,面上溢于言表几丝愉悦。 “他不就是那个闲散王爷么?”萧萧将绸扇递给沐弄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房中的黑衣男子,“阁主,山河扇拿来了。” 那男子也貌似不经意的看了萧萧一眼,而后又目不斜视的看着沐弄清。 沐弄晴拿起山河扇悠然的扇了几下,缓缓说到:“易大哥,你刚从外面回来,相必是舟车劳顿,先去歇息吧。” “诺,阁主。” 萧萧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回过神来。 “阁主,您说这哲太后到底怎么想的,竟随随便便就将兵符给了那么个人。” “我说,女大不中留啊。”沐弄晴像是叹惋的说到。 萧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娇羞的说道:“阁主,您又拿我取笑!” 易水寒年幼时被沐弄晴的母亲所救,一直陪伴着她长大,而风萧萧则是沐弄晴在玉华国游历时捡来的孤儿,在她身边服侍也有七八年之久了。弄云阁的管家赵复曾经说过,这两人指不定哪天就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了。现在看来,此言不虚。 “萧萧,帮我休书一封,送回阁中,交给赵夫子。让我们在哲国的人都准备一下。” 北昭郡王,哲国忠武侯次子,长兄为南安王苏季宁,此刻正在哲国与贤国的边界驻防。苏季安从未有过实权,在弄云阁的调查中,也从未被引起过关注。 沐弄晴合上双眼,靠在床榻上,右手悠然的扇着山河扇,心中暗自思索着:“我已经都准备了这么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这个郡王能遂了我的意,那便相安无事;若是是不能,生了什么差池,我也不惧打草惊蛇!” 第一卷 第四章 :闲散王爷 第四章:闲散王爷 哲国京都被称为是四国中最为繁华富饶的地方,是个曼妙烟雨之都,也被天下人别称江南。 在京都其中一家颇为热闹的茶馆戏台之上,一清秀女子身着青衣,身姿婀娜,怀抱一琵琶,玉手撩动,朱唇歌着那犹如黄莺嬉戏一般动听的小曲儿。 “好!”一声洒脱不羁的叫好声从茶馆二楼传来。 那二楼东南的正座靠在椅子上的是一位风/流倜傥公子爷,那张面容长得甚是俊美绝伦,身着宝蓝流纹绸衣,流光的束发带垂在耳际。他像是沉醉于这曲儿声当中,双目微闭,嘴角微勾,挂着犹如春风一般的笑容。歌声一停,便睁开双眼,兴高采烈的叫好。 他便是北昭郡王苏季安。 看起来人到中年的茶馆掌柜走到他的座位旁边,笑逐颜开地说道:“郡王爷,这下面唱曲儿的花疏姑娘,她的声音在圣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我这老掌柜敢打保票儿,花疏姑娘的曲儿在全天下都是翘楚!” “不错不错!”苏季安随口夸奖完了,那掌柜眼巴巴的等了半天却没有了下文。 “嗯,听说过几日就是忠武侯夫人的生辰了,我听旁人说王爷的母亲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曲儿,要不您看?”茶馆老板谄笑着说道。 但此刻苏季安的心思好像却不在这掌柜说的话上,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人。 坐在二楼西北处的也是一俊朗公子,面如脂玉,美目流盼,看那衣饰也是华美不凡,身穿竹叶花纹的直襟长袍,腰间束着条月牙白玉带,尤其是头顶那墨绿的云巾冠衬着他的肤色更是粉面含春,好一俊俏少年郎。 “萧萧,花疏的曲子唱得是越发动听了,多打赏些吧。” “诺,阁主。”萧萧从袖中拿出一锭金子,放到桌子上的一个盘子里。 这俊朗公子便是女扮男装的沐弄晴,身旁的萧萧依旧作侍女打扮。 台下唱曲儿的花疏,观六路,听八方。见阁主大方赏赐给她,便冲着沐弄晴盈盈一笑,以表谢意。 沐弄晴见状,也回一微笑。那笑容,甚是灿烂明艳。 茶馆老板见苏季安并未认真听他的话,而是在出神,不禁提醒到:“郡王爷?” 苏季安目光并未从沐弄晴身上挪开半寸,看起来对这老板说的话并不感兴趣,“母妃一向听曲儿时喜欢嗑瓜子,这几日正逢换季,要是上了火,那可就是本王这当儿子的不孝了……”他不厌其烦的摆了摆手,示意茶馆掌柜离开。 这掌柜见状,只好无奈退下。 “哎!等一下,回来回来。”苏季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将那老板叫了回来,笑语盈盈的说:“本王记得咱们这儿,有几坛来自圣国的极品佳酿,叫……叫三生酿。” 这掌柜心中不禁疑惑到,奇了怪,这北昭郡王爷在这茶馆里向来都是只饮茶,不喝酒的。 但他不敢多言,只好应到:“是,我这就给您去取。” “慢着,本王不喝。”苏季安惬意的换了一个姿势,眉梢带笑地看着对面的沐弄晴,有一丝轻佻的说到:“去送给对面那位公子。” 第一卷 第五章 :断袖之癖 第五章:断袖之癖 萧萧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作为弄云阁的人一向都被训练出了观六路,听八方的本事。 “阁主你看,那北昭郡王一直在盯着您。” 沐弄晴此番来哲国京都,便是与赵复商议哲国北厢军兵符一事,对付这样的纨绔子弟,弄云阁都是一贯的处事方法,并不曾出过什么差子。易水寒之前禀报兵符去处时,她就料到,此事不会这么简单,哲太后不会这么随便处事。于是特地从玉华国调来了花疏,就是为了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可没曾想这苏季安的目光居然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她把脸一沉,吩咐到:“萧萧,咱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阁主,且慢!”刚才那茶馆掌柜匆忙过来小声叫住了沐弄晴。原来这茶馆掌柜就是弄云阁管家赵复。 赵复向萧萧使了个眼色,便装作喜眉笑眼的样子,大声说到:“这位公子请留步。您对面坐着的是这哲国有名的北昭郡王,王爷他特意让小人给你送来我这小馆的宝贝,来自圣国的极品佳酿,三生酿。”说完,将手中端着的酒壶递给了萧萧。 “噢……噢,那就劳烦掌柜的替我家公子多谢郡王爷了。”萧萧顺着赵复的话头应到。 沐弄晴无奈之下只好又重新入席,不得不假装冲着苏季白投以感谢的目光。 萧萧拿起酒壶给沐弄晴斟酒,一边斟酒,一边感叹到:“都说这哲国民风开放,初来时我倒没怎么注意,今日从这郡王爷身上可算是瞧了出来。可咱们对这王爷的调查中,并未提起这一点啊,也不知何时受了这哲国君主的同化……” 哲国君主苏晟白,自十几岁起便有龙阳之好,男宠众多。 沐弄晴拿起手中的山河扇,扶了扶额。事以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了。她随意的拿起酒樽,连饮三杯。 “痛快!”苏季安似是有些激动的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走到栏杆前,一只胳膊搭在上面,身子向前凑去,眉眼含笑的说到:“本王觉得你我二人甚是投缘,还未请教仁兄名讳。” 原本都沉浸在花疏歌声所萦造出来的温柔乡里的看客,纷纷醒了过来,这才注意到二楼西北处的俊朗公子。复又看向北昭郡王的姿势和神色,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么。茶馆的哲国子民,暗地里只能叹气了,哲国的名声啊,算是毁了…… 沐弄晴见此神色不变,站起身来,文质彬彬的拱手回礼道:“在下名唤沐秦,三水沐,秦淮河畔歌声起的秦。” “秦淮河畔歌声起。” 苏季安心中揣摩一番,了然一笑,言笑自如的说到:“花疏姑娘,烦请继续,本王打扰了各位听曲儿的雅兴,还望海涵。” 言毕,吩咐侍从给花疏打赏了一张银票,他自己丝毫不觉尴尬地走向沐弄晴,手中还把玩着一块玉佩。 花疏在台下有些恼的看了二楼苏季白一眼,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拨起琵琶弦,唱起那未成的曲儿。 见他走近,沐弄晴并未表现出什么反应来,只是轻轻抚摸着山河扇。 而这苏季安也没等沐弄晴答应,就直接坐到了她的旁边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空气中莫名的流动着暧/昧的气息。 第一卷 第六章 惊才风逸 沐弄晴一直暗自揣测着他的来意,总不会是真的看上此刻男装的她了吧。 “请教郡王爷,找在下可是有什么事情?”沐弄晴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苏季安一双狐狸眼带有几分笑意的说:“本王很是欣赏沐贤兄的性子,能一边从容回应本王的发问,一边还能顾得及怜香惜玉,与那台下的可人儿眉来眼去。本王一向不谦为京都第一倜傥之人,可在贤兄面前,本王却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王爷真是说笑了,在这京都怎会有人能比得上郡王爷玉树临风,卓尔不凡呢?一定是王爷多虑了。” 苏季安爽朗的笑了几声,说:“本王觉得沐贤兄就比得上嘛,何需自谦!” 这人还真是给他搭什么台子就唱什么戏,沐弄晴暗地里无奈的想,她可不愿和这闲散王爷一直在这里兜圈子,白费精神。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敢在这里待着了,还是先行告退好了。” “慢着。”苏季安面上带了几分严肃,那眉眼上仿佛都带着一丝寒意,他正色道:“沐贤兄,你这是不愿和本王真心交个朋友么?”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苏季安神色就又变成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样子,他又换成一双笑眼,盈盈的看向沐弄晴,温润的说到:“可是本王却觉得与贤兄一见如故,过几日就是本王母妃的诞辰,母亲一向希望本王与像贤兄一般惊才风逸的人交往,不知沐贤兄可否赏光?” 这北昭郡王居然如此喜怒无常,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王爷真是说笑了,既然郡王亲自开口邀约,在下又何来赏光不赏光的道理,来日一定前去拜访。”沐弄晴面上含笑,镇定自若的应了下来。 “不过……”她微微一笑,话锋一转“王爷都说在下惊才风逸了,不知这才子可否有佳人能有做陪?” “好说,掌柜的,明日本王就给花疏姑娘递来帖子,你先让她早做准备。”苏季安莞尔一笑,朗声说到:“本王果然未曾看错,贤兄真是性情豪爽!” 沐弄晴粲然度之,不再回应。 暮色起,沐弄晴已换回女装端坐于客栈房间的书案前,翻看着古籍医书。萧萧在一旁安静地掌灯磨墨。 房门外,有人轻叩三声,一沧桑的声音低声唤到:“阁主,是老夫!” “是赵管家来了,我去开门!”萧萧欣喜的说着,小步跑去开门。 赵复进入房门后,热泪盈眶的忙着行礼下拜:“老夫拜见阁主!” “夫子快快请起!三载未见,不知身体可好?”沐弄晴也是眉眼中含着几丝激动,连忙扶起赵复。 “老夫这里一切皆安,只是阁主这么长时间奔波于各地,将军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必定于心不忍啊!”一提起沐弄晴的父亲,赵复的面上就充满了敬仰和悲痛。他曾是沐凉身边的副将。 “夫子多虑了,萧萧将我照料的很好。”沐弄晴十分感激赵复对她的照料之情,为了不让他想起父亲又心中难受,连忙岔开话题:“夫子,这三年弄云阁在哲国的情况怎么样?” “老夫按照阁主的吩咐,在哲国上下都安插了眼线,按照权利大小和身份不同各有安排,又根据阁主时常寄来的资料,调整了不少。” “北昭郡王苏季安处呢?”沐弄晴一把打开了手中的山河扇,悠然的晃着扇子,看起来甚是怡然自得,她似是漫不经心的问到。 深夜,北昭郡王府邸。 苏季安正在手绘着一副云月丹青,最后一笔勾勒完后,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冲着下人吩咐到。 “去查一下今日的那个沐秦是什么来头。” 第一卷 第七章 :暗中交锋 第七章:暗中交锋 “启禀郡王,属下查探到的情况就是如此。”一个侍卫身着玄服,跪在一边禀报到。 “圣国来的药材商人……” 苏季安笔下那副云月丹青已经将近收尾阶段,可他还在仔细描绘着。停笔思索一阵后,他问到:“那他是提供药材给京都的哪家药铺?” “八十里巷烟雨堂。” 苏季安听后,眸中闪烁过一丝惊讶,然后了然的笑了笑,在丹青上留下最后一笔。 如此说来,这京都曾经的很多事情就解释通了,原来烟雨堂也是其中一环。 八十里巷是京都西南角的一所民间医馆,可在这哲国京都上排的上名号的医馆却就是这家并不引人注目的烟雨堂。 沐弄晴此时正位于这医馆后院。 在这哲国京都上下,赵复安插了一百左右的眼线,但活线只有不到二十,其他的人没有弄云阁的吩咐是不会轻易妄动的。情报网的人数少,却能保证在京都的安全性,所以只要保证这不到二十人的机动性便可。 不相符合的是,弄云阁不嫌多的设置了三处据点,最为活跃的是烟柳巷,每天的情报最多但也最为杂乱,比如张太尉新续弦的甚是宠爱的小娘子,把她当儿子养的宝贝小狗崽子,给丟在了太安寺附近这类的闲话家常;其次便是那天听曲儿的烟云茶馆,它的存在的更多是为了散布流言,最近风头正盛的流言是一向自喻风/流无双的北昭郡王爷可能有断袖之癖。 可这烟雨堂却是一奇特的存在,沐弄晴自幼学医,医术精湛,举世无双。所以在沐弄晴的筹划之下,烟雨堂往往能提供给弄云阁一些颇为隐蔽的消息。 沐弄晴身着一红装,堪堪卧在床榻上,又晃荡着她的山河扇,目光灼灼的看着书桌上摆放的请帖。 帖子上用金箔刻着忠武候之妻,二品夫人刘氏生辰,恭迎宾客的大驾。 自昨日一别后,北昭郡王并无异常。 可今晨,他的侍卫却在京都里四处打听“沐秦”这个人。 幸亏昨日之后,赵管家留心安排了一个药材商人的身份给沐弄晴,又有烟雨堂做证明,这才敷衍了过去。 郡王爷这打听的方式也丝毫不避讳,大张旗鼓,走街串巷,打听到了也只是递来这一张请帖,便不再打扰。 沐弄晴玲珑心思但也猜不透,这苏季安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单纯的递请帖,还是借此伪装用来打探她的虚实。 昨夜,沐弄晴询问起他后,赵复便滔滔不绝的说到:“原本老夫想着,以他的情况只需要在他身边安插一枚眼线就足够,但因为此人实在是喜怒无常,未尝如愿。三年来,他日日来我那茶馆里喝茶,老夫惭愧,始终未曾摸不清他的秉性。” 沐弄晴沉吟一下,缓缓说道:“这样的人,我弄云阁原本就应更加戒备。” “老夫原也是这样想的,可这人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从不理政事,与人无仇无怨,作为个浪荡子弟,但也不生事端。日子过的和那些闲赋在家的老臣一样,游山玩水,时不时去亲人面前尽尽孝。老夫倒很是欣赏这人的作风,洒脱不羁。” 萧萧听赵复的描述后,不禁入了迷,笑嘻嘻的说道:“这闲散王爷听起来真是有趣!” “比起水寒那木头小子,这北昭郡王确实是有趣些。”赵复看到萧萧这丫头的神色,不禁打趣到。 “赵管家真是为老不尊,寻我们这些小辈开心……”萧萧羞涩的娇嗔到。 沐弄晴的心情并未因二人的斗嘴而有半点放松,她的眼眸中更是平添了几丝复杂的神色,但还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姿态,说到:“这苏季安能让夫子欣赏,看来更是不简单了。” “阁主请放心,老身虽欣赏他,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安排了一个眼线在他的母亲赵氏身边。” 沫弄晴一把合上山河扇,明艳一笑,尤其是眉心那枚红痣衬的满园春/色失芳华。 “果然夫子办事一向周全。如此看来,这事便好办许多了。” 第一卷 第八章 :寿宴生变 第八章:寿宴生变 十月初三,这一日正是北昭郡王母妃的生辰。 忠武侯府张灯结彩地庆贺着,席间还有不少达官贵人作陪。忠武候虽人已到中年,却精神焕发,依然神武不凡;侯夫人也是端庄优雅,仪态大方。 花疏仪态优美的坐在忠武侯府为她特意设置的戏台子之上,怀抱琵琶,转轴拨弦。她的琴声像是空谷幽兰,又像是阳春白雪。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这忠武侯夫人的寿宴上,无一人不沉醉于她那精妙绝伦的琴声之中。 除了那个随心所欲,不太正常的北昭郡王,苏季安。 这郡王爷正在滔滔不绝的向沐弄晴夸耀着他自己种的茶叶有多么多么好,然后再从茶叶的种植转移到了药材的种植。此时身为“沐秦”的沐弄晴,只好脸上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并未好好应答。 “死断袖。”花疏在心中狠狠地谩骂着苏季安。 上次任务的失败,使得她在弄云阁的无往不胜的光辉历史中第一次留下了惨淡的经历。不过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各位。”琴声突然终止。花疏缓缓从座位上直起身来,姿态优雅地向大家行了行礼。“花疏知道今天是侯夫人的生辰,特意准备了小女的看家本领,蝶恋舞。” 相传,蝶恋舞是上古时期的乐舞,可以吸引方圆十里之内的蝴蝶前来观赏,三日不绝。花疏一向以琴技闻名天下,没曾想她的绝技竟然是蝶恋舞,实在是让众人又惊又喜。就连苏季安也停住了闲话家常,看向花疏所在的方向。 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 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那舞姿时而曼妙飘逸,时而铿锵有力;叫人惊叹,让人怀味。 就在众人还来不及赞赏喝彩时,数百只蝴蝶带着阵阵花香翩翩飞来,围绕在花疏的身旁。花疏缓缓伸出一只手,张来手掌露出掌心,那些蝴蝶竟不约而同的向掌心处聚集,形成一个巨大的“寿”字。 “恭祝夫人福寿安康。” 真是美轮美奂,妙不可言! 一舞终了,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舞姿之中无法自拔,一声惊呼突然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夫人?你怎么了!” 发出惊呼的是忠武侯夫人身旁的婢女。 众人循声望去,侯夫人竟然不知何时瘫软在座位上,没有了反应。所有人都变的惊慌失措起来,整个侯府躁动不已。 幸运的是,在所来的客人当中,有当朝的太医。这太医匆忙赶到侯夫人身旁,仔细把起脉,可是未曾想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赵太医,我家夫人到底怎么样了?”忠武侯苏元武急切的问道。 太医神情紧张,哆哆嗦嗦的回答到:“侯爷,夫人的脉象沉弦,是急火入脾所导致的,此时胸中窒闷,心气痺阻,这是急症,可老夫技短,一时之间无法寻其根源,恐夫人会旦发夕死,此刻实在是……实在是凶险万分……” 闻言,苏元武神色大惊,身形踉跄的向后倒退一步。苏季安连忙上前扶住他的父亲。 “不知可否让小生一试?” 循声望去,这人正是沐秦。 第一卷 第九章 :留宿侯府 第九章:留宿侯府 沐秦泰然自若的从人群中走出,在侯夫人身上望闻问切了一番。 夫人从面容上看大概为三十岁左右,气色尚好,眉目如画,风韵犹存。她的指间微微发黄,唇齿之间微泛起淡紫。但仔细谋求其原因,又不像是由中毒所导致。 忠武侯对这一突然冒出来的人不禁露出了狐疑的目光,他向苏季安投向了询问的目光。 苏季安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的父亲暂且静观其变。无奈之下,忠武侯只能将信将疑的任由沐秦为之。 随后,她了然于心的笑了笑,走到一名婢女身旁,柔声询问到。 “这位姑娘,可否借在下你的手帕一用?” 这婢女在看到沐秦俊朗的面容之后,不禁愣了愣神,有一丝害羞的将手帕递给他。 沐秦接过婢女的手帕,折叠两次,在茶水中浸泡一番,而后放在侯夫人的口鼻处。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侯夫人终于有了动静,缓缓睁开了双目。 “神医啊!真乃华佗再世!” 赵太医目睹了沐秦从容不迫的救了侯夫人,不禁佩服不已。 众人也纷纷对这一俊朗少年另眼相看,赞叹不已。奇怪的是,苏季安是众人之中唯一毫无反应的人。不过,并无人察觉。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缘由?”太医好奇的询问沐秦。 沐秦淡淡的笑了笑,随后着解释到:“经过把脉,在下发现夫人常年虚火旺盛,而我正在席间无意当中观察到侯夫人好食葵子,又看到一旁的茶杯,所以在下就大胆猜测夫人为了压制这虚火,常常饮用这苦茗茶。” “可是夫人已经喝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为何今日却……”侯爷依旧是不求甚解。 “不错,这本来无大碍。可是今日花疏姑娘的蝶恋舞实在是太精妙绝伦,引来了十里之内的蝴蝶伴舞,而这蝴蝶大多于来自太安寺后院的沉香桂花林中。蝴蝶带着浓郁的沉香桂花的味道和夫人体内的苦茗茶相互结合,便突然引发了夫人的心悸。”(此乃虚构) “所以沐贤兄才用这茶水浸泡过的手帕封住了母妃的口鼻,使这桂花香与苦茗茶分离,母妃这才醒了过来。”苏季安接着沐秦的话说到。 他表现的赞叹不已:“妙!实在是妙!” 花疏听到沐秦说完缘由之后,匆忙跪下,花容失色地认着错:“求侯爷治罪!可是花疏实在不知这舞会引起夫人不适……” “无妨,本侯知道你也是好心,不会故意为难于你的!” “多谢侯爷宽宏大量,小女感激不尽!” 谢恩之后,花疏泪眼朦胧,楚楚可人的走到沐秦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公子出手相救才不至于让花疏酿成大错。” “花疏姑娘言重了。”沐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随后彬彬有礼的回应到,但随后却正色起来,转言道:“不过侯夫人的病情还不够稳定,尚且需要再观察一/夜才能完全安心下来。” 听到此话后侯爷连忙神色紧张的说到:“那就有劳这位公子留宿本府一晚,本侯必感激不尽。” “在下不敢。只希望夫人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今夜。” 苏季安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眸在此刻犹如一潭深深的沼泽,但是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沐秦,是我小看你了。本王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