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抽血 　　夜色静谧而深沉。 　　公馆里传来女人低声求饶的声音。 　　“司南，求你，不要这样……” 　　沈清漪发出哀求声，酸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贺司南却置若罔闻，甚至更加肆无忌惮。 　　“装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贺司南垂着眼眸，毫不留情的讥讽出声。 　　“不是，我没有……”她艰难解释。 　　沈清漪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贺司南无情打断—— 　　“你满足了，就去抽血，云雅很痛苦，等不得……” 　　男人冷冷起身，大衣的袖口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一如他凉薄的声音。 　　痛苦？ 　　她难道不痛吗？ 　　“贺司南，你等一下——” 　　沈清漪看着他背影，压住颤抖的声音：“我是你的妻子，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残忍？” 　　“残忍？你对云雅做的事情就不残忍？” 　　贺司南一字一顿，携带着寒意。 　　“你明知道本少爷喜欢的是云雅，却仗着自己沈家大小姐的身份，使用下作手段逼本少爷娶你。沈清漪，你还指望本少爷能怜惜你不成？” 　　“我没有……” 　　贺司南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敢对我用手段，就要付出代价。以为嫁给本少爷，本少爷就会爱上你？痴心妄想！” 　　话落，贺司南恶狠狠撂下一句：“赶紧去，别让云雅等急了。” 　　好似多看她一眼都是嫌恶。 　　“砰”的关门声传来，宛如一把刀，扎进沈清漪血肉里。 　　她抱紧自己，只觉浑身上下都是刺骨的痛。 　　三年来，他每次留给她的，只有这么一个决绝的背影。 　　呵……是她痴心妄想。 　　贺司南，论地位，贺家是云城的上流家族；论样貌，面容俊朗，是云城所有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三年前，她十里红妆，高调嫁给贺司南，云城报纸连续报道了三天，一时间风头正劲，她成为云城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 　　而人们不知，贺司南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特殊的血型，还有她母亲留给她的蟠龙古玉。 　　云雅身体虚弱，需要这两样东西续命。 　　她便用这个条件，让他娶了自己做正妻，且……不能纳姨太太。 　　正因如此，贺司南认为她别有目的，认为她嫉妒并且欺压曾经沈家的养女…… 　　是的，云雅就是沈家的养女。 　　可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呢，说到底，只是逃不过一个爱字罢了。 　　从三年前的一个宴会上，她远远看见这个人，一身挺拔的制服，冷冽而刚毅。 　　贺司南就这么入了沈清漪的眼，好似，有一种无形的羁绊，她等了这么久的人，就是他。 　　即便后来清楚，他对她没有爱。 　　可她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妄图改变最后的结局，莫名的执着，执着贺司南对云雅的不是爱，而是补偿。 　　可两年过去了，除了心灰意冷，就是彻骨的酸楚。 　　贺司南只有在云雅每月需要输血的时候，才会来漪园找她，然后狠狠折磨她一晚上……似乎，这成为了交换条件一般。 　　沈清漪跪在床边，泪水夺眶而出。 　　从头至此，贺司南对她都未曾有过一丝怜惜。 　　…… 　　沈清漪换了一身旗袍，走向贺公馆的兰香园。 　　就算不受宠，但从小到大的教养，也不许她衣发不整。 　　兰香园和她的院子有着天壤之别。 　　精致修剪的花草，主卧房旁边单独的药房，和国外进口造价昂贵的输血设备，处处显示着住在此处的人，身份不凡。 　　沈清漪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消毒，抽血。 　　旁边没有人帮忙，哪怕她不是医生，时间久了，也都学会了该怎么做。 　　云雅披着刺绣睡衣，姿态慵懒的靠在床边，见到沈清漪，脸上闪过一丝羞意。 　　她轻轻拉了拉领口，让来人看见自己故意没扣好的睡衣，全都是暧昧后的痕迹。 　　“又劳烦姐姐来给我输血了……都说让司南好好休息，可他说只想和我亲近。” 　　云雅笑的柔弱，言语中的炫耀却不加掩饰。 　　沈清漪握着器材的手紧了紧，淡然道：“我不是你姐姐，沈家没有给你姓氏，贺司南也只有我这一个妻子。” 正文 第2章 你是不想活了！ 　　云雅当即冷了脸色。 　　“沈清漪，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他娶的人应该是我，我现在尴尬的处境，都是因为当初你的插足！” 　　云雅起身走来，狠狠给了沈清漪一巴掌，沈清漪一时间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云雅阴沉着脸，忽而又笑了。 　　“沈清漪，你说你何必呢。明知道司南哥哥不爱你，你还要强行留在他身边，还不如早早让位，说不定司南哥哥会看在你识趣的份上，对你态度好上几分。” 　　云雅走到桌前坐下，状似优雅的喝了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沈清漪。 　　看似建议的话语，却带着讥讽，刺激得沈清漪双手发颤。 　　云雅就是笃定自己不敢把她怎么着。 　　在贺司南眼里，云雅就和她的名字一般，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需要呵护，而自己就是一个心机深沉，耍手段的蛇蝎女人。 　　她要是说云雅一个字不好，就会招来贺司南的不满和折磨。 　　她不愿意看到贺司南对自己厌弃的神情。 　　爱，让人谨小慎微。 　　可是，忍耐是有限度的。 　　“云雅，你再怎么模仿，也不是真正的名媛。而且，有我在一天，你就永远做不了贺家少夫人。” 　　她对贺司南小心讨好，不代表她要对一个曾经依附沈家才能活下去的养女低头屈膝。 　　“你！” 　　云雅转头瞪向沈清漪，眼中怨毒分明。 　　突然，她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 　　云雅的手伸向桌子，桌上的瓷杯发出“哐”的一声清脆碎裂声，砸到床沿边。 　　沈清漪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云雅就在自己手臂上飞快划了一下。 　　血珠渗出来，刺目的红。 　　“啊，你不要过来，我没想过和你争司南哥哥！你不要打我了，司南哥哥，救我，司南哥哥！” 　　声音凄惨，真像是她动手了一般。 　　又是这招！ 　　沈清漪抿紧嘴唇看着云雅，心中翻涌着怒意。 　　“演了那么多回，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话音未落，未等云雅说话，“啪”的一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扇在云雅脸上。 　　“不是总说我打你吗，今天，我就满足你的愿望！” 　　寂静—— 　　死一般的安静。 　　云雅忘记叫喊，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清漪。 　　随即，嗓音更加凄厉的叫喊着贺司南的名字。 　　“啪！” 　　沈清漪面无表情的又打了她一巴掌。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只大手拽住沈清漪的手腕。 　　随即，她的脸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贺司南揪着沈清漪的领子，目光森然的看着她：“沈清漪，你敢对云雅下手，你是不想活了！” 　　他一用力，将她狠狠推开。 　　贺司南阴沉着脸色，转身吩咐勤务：“去叫医生来！” 　　勤务忙不迭应答，不一会儿就叫来了公馆的医生。 　　沈清漪的腰撞了桌角，钻心的疼。 　　贺司南却只担心看云雅的伤口，云雅梨花带雨的躲在他怀里，“司南，我疼，我害怕……”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沈清漪冷笑出声：“贺司南，枉费你有手段有头脑，却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你以为温柔善良的云雅，都是假象，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贺司南阴冷的目光凝视着沈清漪，“你闭嘴，难不成她手上的伤是自己划伤的？” 　　“是，就是她做的，贺司南……你从来都不信我。” 　　沈清漪红着眼睛，咬牙强忍泪水。 　　“呵——”贺司南冷嗤，本来就没什么温度的男人，此刻眸子更如寒潭般冰冷。 　　“我凭什么信你，你不配得到本少爷的信任！” 　　你不配！ 　　他的话如利剑，狠狠的戳进沈清漪心间。 　　沈清漪靠着桌角，摇摇欲坠。 　　三年来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求全，就换来“不配”两个字。 　　“司南，姐姐……可能不是故意的，她现在每个月要给我输血，厌烦了……也是有可能的。我，我没关系的，姐姐愿意把蟠龙古玉给我用，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雅缩在贺司南怀里，说话断断续续，气力不支。 　　贺司南瞳眸一凛，看向沈清漪。 　　沈清漪凄凉的冷笑。 　　“贺司南，你识人不清，你……呃！” 　　男人掐住她的脖子，眼里骤起风暴。 　　“知道云雅身体虚弱，还敢伤她。看来你是觉得每次输血三百毫升少了，那从今天开始，翻三倍！” 正文 第3章 不能纳云雅为姨太太 　　沈清漪倏的白了脸色。 　　“咳咳……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死了，好为你的心尖人让路？” 　　云雅就是贺司南的逆鳞，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贺司南眼中就再也看不见别的。 　　不听，也不信。 　　贺司南一言不发，只是沉着脸呵道：“医生！” 　　刚给云雅包扎好的医生匆匆赶来。 　　“带走抽血！” 　　门口等待的两名勤务人员，一人一只手，架着沈清漪往外走。 　　“贺司南，贺司南！你知不知道抽这么多血会死！贺司南你个混蛋！” 　　贺司南冷漠的看着沈清漪被拖走的背影，深沉的目光中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沈清漪疯狂挣扎，可是手脚被固定住。 　　针管刺入她的血管，开始强行抽血。 　　身体越来越冷，眼前渐渐模糊，慢慢的，身体仿佛不是她的，连动动手指都没了力气。 　　这三年来，她一直给云雅输血，大量的输血导致她的身体也变得很虚弱。医生规定了养身的方子，和规定的毫升数，可她的身体还是偏营养不良。 　　这次，云雅只是划伤，他就不顾她的身体，强行加抽血量。 　　他是真不顾她的死活！ 　　本以为三年，他的心再冷再硬，就算是石头，也能暖热一点。 　　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心都在云雅那里，丝毫没有留给自己，又何来暖热一说？ 　　他说的对，是她痴心妄想了…… 　　沈清漪意识渐渐模糊，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轻抚她的脸颊，是许久没有过的温暖。 　　沈清漪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是谁？ 　　她睁开朦胧的眼，看见眼前逆光不清的人，她伸手抓住。 　　“哟，小清清，看到我都感动哭了？” 　　清朗的声音传来，是她熟悉的人。 　　待看清眼前隽秀的面庞后，沈清漪唇角绽开一抹笑容，“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自从离开沈家，她的哥哥没有给她寄过一封书信，她的妹妹也不知为何，没有来见过她。 　　唯一还有联系的，只有邵风。 　　邵风哼了一声，为沈清漪递上一杯热水。 　　“还有力气打趣我，看来是没事了。你说，要不是我来看你，正好带着银针和药，你就休克了知道吗？” 　　邵风说的打趣，眼中却满是担忧。 　　他来的时候，沈清漪身边一个丫头没有，脸色苍白的她，也没有医生照顾，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邵风开口：“你怎么失血这么严重？” 　　“没什么，最近有点虚。” 　　沈清漪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头喝水。 　　突然，外面隐隐传来喧闹的声音。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沈清漪抬头。 　　邵风神色僵了一下，躲开了沈清漪探寻的视线。 　　“你知道对不对，发生了什么？” 　　沈清漪心底不安，追问邵风，见他不说话，忙不迭起身要出门，可眼前一阵晕眩，脚步不稳，被邵风扶住。 　　邵风叹了口气，半晌道：“他要娶姨太太了。” 　　“贺司南已经定下，下个月十五，娶云雅为姨太太。” 　　一句话，宛若一道惊雷劈下，沈清漪浑身一颤，不可置信转头。 　　她声音在发抖，“你说贺司南，要娶云雅……” 　　邵风想要上前安慰她。 　　沈清漪眼中的悲伤，他看得分明。 　　从沈家到贺家，所有人都知道，沈清漪对贺司南的喜欢，喜欢到只要能嫁给贺司南，什么都愿意做。 　　愿意为云雅输血，愿意容忍贺司南宠幸云雅。 　　只有一点，她不允许—— 　　不能纳云雅为姨太太。 　　贺司南这三年也的确做到了，只是对她的厌烦只增不减。 　　大家都觉得，是因为她强行设计嫁给他，丢了他贺司南的面子。 　　“清漪！” 　　沈清漪不顾邵风的阻拦，推开他，踉跄打开房门。 　　院子里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张灯结彩，大红喜字刺痛了沈清漪的双眼，更像是一柄尖刀，狠狠刺在她的尊严之上！ 　　他答应的，永不娶姨太太！ 　　沈清漪扶着门框，稳住身形，想要去书房找贺司南。 　　邵风从身后拦住她的腰，气急喊她：“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放手吗？再倔下去，命就没有了！” 正文 第4章 他非娶不可 　　邵风使劲掰过沈清漪的身子，摇晃她，让她看着他。 　　“他心里在乎的是谁，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这么自虐？” 　　邵风想起这三年来，沈清漪过的日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院子，身上总有大大小小被摧残的伤痕，就连精神状态，也没有以前好，瘦得让人心疼。 　　堂堂贺公馆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却连一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还得他一个“外人”来，才有热水喝！ 　　“我知道，可我放不下他，我只有他了！” 　　沈清漪身子晃了晃，泪水漫布。 　　“谁说你只有他，你还有你哥哥，还有我啊！沈明轩只是气你一意孤行，但你到底是他的亲妹妹，只要你回沈家和他道个歉，他怎么会不原谅你？” 　　邵风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心如针扎般的疼。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深秋的风很冷，吹得沈清漪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邵风忙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 　　见劝说不得，他只能护着沈清漪，一路来到主院，正巧碰上贺司南的亲信——罗斌。 　　见到邵风，罗斌愣了一下，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沈清漪：“少夫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邵风冷着脸，对贺司南的亲信，他没什么好感。 　　沈清漪看着罗斌，“我要见贺司南，他在哪儿？” 　　“少爷在书房，我带少夫人过去。” 　　话落，沈清漪抿着唇，率先朝着书房走去。 　　邵风没有跟上去。 　　他劝不动沈清漪，也清楚她的脾气，认定的事情轻易改变不了，从她和沈明轩断绝关系也要嫁给贺司南的事上就能看出。 　　他虽和贺司南私交不错，但他现在不想见贺司南，怕和那人打起来，结果只会比现在更糟，他不想沈清漪为难。 　　一转头，他看见远处袅袅站立的云雅。 　　“邵先生好。” 　　云雅向邵风行了礼，邵风对上她带笑的脸，蹙紧了眉头。 　　“受不起你一声先生，当年救贺司南的人根本不是你，别以为没人知道，收起你的小伎俩，让我再看见你害清漪，别怪我不客气！”邵风走近云雅，冷声威胁。 　　云雅神色未变毫无惧意，反而轻笑了一声：“邵先生并不想把真相告诉贺少爷，你说我猜的对吗？” 　　没错，她就是替了救他之人。 　　但那又怎样？ 　　救贺司南的人没有出现，那她，就是贺司南唯一的救命恩人！ 　　云雅挽上耳后的碎发，眯眼笑道：“沈清漪原本的订婚对象是邵先生吧，只是三年前，贺司南突然出现，夺走了沈清漪的全部心神。” 　　“邵先生的心思，云雅看得清楚，所以我现在是在帮你啊。贺司南如此厌弃她，就算沈清漪能忍，但总有被伤透的一天，邵先生正好可以……” 　　“你想错了！我不需要你帮忙！” 　　邵风打断云雅，脸色极其难看。 　　他自认为，世间的女子都是娇花，需要精心呵护。可云雅真是打破了他对女子的认知，世间怎么会有心思如此恶毒下作之人！ 　　邵风居高临下看着云雅，神情轻蔑。 　　“我现在不说，不代表我永远不说。只要清漪想要贺夫人这个位置，我就会帮她，你再怎么模仿也只能做一个姨太太，好自为之！” 　　话落，邵风冷漠转身离去。 　　云雅站在原地，僵着身子，脸色难看至极。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一切都夺走，沈清漪！” 　　她咬紧后槽牙，指甲几乎陷进掌心，眸中是掩不住的恨意。 　　…… 　　与此同时。 　　沈清漪没有顾忌罗斌的阻拦，一路闯进贺司南的书房。 　　管家正在和贺司南沟通一个月后宾客宴请的事宜，桌上放着红色的请柬，他正在一一书写宾客名单。 　　见到沈清漪一身寒气的闯入，管家楞了一下，行礼：“少夫人。” 　　“你出去！” 　　沈清漪冷声吩咐管家，管家看了一眼贺司南同样冷厉的神色，咽了咽口水，悄悄退出了书房。 　　“你来做什么？” 　　贺司南靠着书房皮质座椅，目光不经意扫向沈清漪肩上的白色西服外套，他眉头紧拧，暗了眸色。 　　沈清漪大步上前，挥手打落了桌上的请柬，心口剧烈起伏。 　　“贺司南，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我不准你娶她，不准！” 　　请柬划过贺司南的衣袖，落在地上，男人眼眸倏的变得凌厉。 　　他起身，两步越过桌子，桎梏住沈清漪的动作。 　　“沈清漪，你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你先伤害云雅，就别怪我不念我们之间的协议。云雅，我非娶不可！” 　　“出去！” 　　贺司南眉宇凛冽，对沈清漪下了逐客令。 正文 第5章 沈清漪，你真是贱 　　看着贺司南眼中的冷意，沈清漪软了姿态。 　　“我真的没有伤她，我不求你现在信我，只一点，不要娶她，不要娶好不好？” 　　沈清漪撑在桌前，定定的看着贺司南，目光清冷，又带着伤痛。 　　云雅心术不正，现在四方势力又蠢蠢欲动，她不敢放任云雅留在贺司南身边。 　　贺司南对云雅如此迷恋。 　　这一切，让她心慌不已。 　　“不行。”贺司南态度强硬，掩住眼底翻滚的情绪，“云雅现在无亲无故，只有我一个人，你已经占着正妻之位，还不知足？消息已经散布出去，我不可能反悔！” 　　沈清漪脸色发白。 　　云雅无亲无故，她就有亲人有故？ 　　为了嫁给贺司南，她一意孤行，导致哥哥沈明轩骂她“贱”，把她扫地出门。 　　从此她生她死，沈家不会再管她分毫。 　　在这个世上，她也只有他了啊。 　　让她把贺司南分享出去，无异于割她的肉剜她的心！ 　　沈清漪冲过去，拽贺司南衣袖，“当初我答应给她输血是有条件的，我不准你娶她，你听到了吗，我不准！你若敢娶，我便停止给她输血！” 　　只是，她忘记了，贺司南讨厌被人威胁。 　　更何况，她还是他厌恶的女人。 　　果然，贺司南脸色一沉，一把掐住沈清漪，一字一顿—— 　　“沈清漪，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 　　贺司南眉头紧拧，莫名发燥，眼底的情绪起伏不断，最终变成恼怒。 　　他一把扯掉沈清漪身上的白西装，声音寒凉刺骨：“有邵风给你撑腰，就敢和我叫板了是吗，你想要什么，想要我碰你？” 　　一阵天旋地转，沈清漪被禁锢在书桌上。 　　察觉到贺司南的怒意，沈清漪身子条件反射的瑟缩，“不……你别在这里……” 　　“别在这儿，你还想在哪儿？” 　　贺司南眯着狭长的眼眸，话中带刺。 　　“一个月一次不够是吗？你还要勾搭别的男人，沈清漪，你真是贱！” 　　刻薄讥诮的话，带着恶意席卷了沈清漪。 　　一字一句，都戳在她的心脏上。 　　“我没有……我只想让你……遵守你的诺言……” 　　沈清漪牙齿打颤，说得费劲。 　　“那你就好好履行一下，少夫人的义务！” 　　残忍的行为和带刺的话语，像利刃一般让沈清漪鲜血淋漓…… 　　…… 　　再醒来的时候，沈清漪的手腕是刺骨的冰凉。 　　看见周遭的环境，她错愕。 　　这不是她的房间，这是一个陌生的阁楼。 　　整个阁楼空间，只有一张床。 　　床边延伸着长长的锁链，泛着冰冷的光泽，一端嵌入床边立柱上，一端绑在她手腕上。 　　他竟然拿绑犯人的锁链囚禁她！ 　　“贺司南你什么意思？来人，我要见贺司南，来人！” 　　沈清漪崩溃地挣扎着。 　　半晌，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沈清漪红着眼睛看向来人。 　　房门口，贺司南一身制服缓缓走进，逆光而立，身边跟着亲信罗斌。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漪，满身冰霜的开口：“沈清漪，输不输血，这件事由不得你。” 　　“这半个月，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反省，省得你又去找云雅麻烦。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贺司南，你把我当犯人囚禁！你就这么恨我……” 　　沈清漪颓然的低下头，声音哽咽。 　　“贺司南，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她是骗你的，贺司南！” 　　男人毫不留情转身，仿佛听不见身后沈清漪的哀求。 　　罗斌忍了又忍，转身之前匆匆撂下一句：“城南有动乱，贺先生要去一趟，少夫人你……想明白了贺先生自然会放你出来。” 　　她做错了什么，要反省？ 　　沈清漪眼泪止不住往下淌，心冷成灰…… 　　…… 　　转眼间一周多过去了。 　　秋日里越来越冷，刚开始她还有炭火，三天前，炭火断了。 　　送来的饭菜也从最初的正常馒头饭菜，变成了酸的馊饭，甚至有时还会忘记，夜晚的阁楼安静得让人害怕。 　　她把头上唯一一根银簪子给了送饭的小厮。 　　对方拿走了簪子，却根本没有给她送饭。 　　沈清漪艰难的咽下冰冷的馒头。 　　这三年在贺公馆，把她一生不曾受过的苦，都要受尽了。 　　贺司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沈清漪望着窗外，打着旋掉落的树叶，心里一阵苦涩。 　　和她这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云雅住的兰香园。 　　隐隐欢闹声传来。 　　沈清漪算了算时间，明天就是贺司南回来的日子，兰香园应该在欢天喜地的布置着吧。 　　泪水忍不住滚落，她把自己缩在床角。 　　刚睡着没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清漪猛地惊醒…… 正文 第6章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近，沈清漪听出来了，是贺司南。 　　他提前一天回来了? 　　贺司南一步步踏上阁楼，眉目深沉，从城南平定乱事回来，不知为何，他让亲信等在书房，自己却莫名走到了这里。 　　“你可反省清楚了？” 　　略有些漆黑的夜，让沈清漪看不大清贺司南的神情，只能听到他一如既往冷漠凉薄的声音。 　　“贺……咳咳，难得来看我。” 　　沈清漪声音虚弱，目光却清亮，她看着贺司南，“我又没有错，何来反省一说？” 　　闻言，贺司南冷了眼眸，“你还是不知悔改。”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叩叩叩！” 　　罗斌神色匆匆上了台阶，朝贺司南报告。 　　“先生，刚才云雅小姐的丫头跑来书房求救，说是有歹人闯入了云雅小姐的房间，云雅小姐有危险！” 　　贺司南神色顿时闪过一丝担忧。 　　“把她带上！” 　　他没有再看沈清漪，转身疾步朝门外走去。 　　沈清漪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莫名的一阵不安，云雅被贺司南保护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有危险？ 　　她被罗斌解开锁链，跟着去了兰香园。 　　…… 　　已入夜，兰香园却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不敢说话，看着前厅的两个人。 　　贺司南匆匆赶到的时候，云雅衣衫不整，正被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挟持着，刀架在云雅脖子上。 　　贺司南眸色一凛。 　　“把刀放下！” 　　他刚从城南回来，还穿着制服，眸光眯起，格外凌厉，挟持的侍卫手抖得厉害。 　　云雅哭的梨花带雨，“司南，救我！” 　　贺司南一步一步走上前，盯着侍卫，神色骇人。 　　“我让你把刀放下！” 　　侍卫猛地松开手，扑倒在地上，拼命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道：“求求您绕我一命，都是少夫人……少夫人指使我做的！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被少夫人收买，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 　　话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银质簪子。 　　周围佣人一片哗然。 　　“司南哥哥，呜呜呜……”云雅似乎受到了惊吓，扑进贺司南怀里，落泪哭喊道：“还好你回来了，他刚才差点就把我……把我……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别怕，有我在。” 　　贺司南帮她拢紧了衣领，轻抚着她的后背，算是安慰，余光却阴沉的看着那支簪子。 　　是她的……贺司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没想到，沈清漪竟恶毒至此！ 　　沈清漪来的时候，见贺司南脸色阴沉得厉害，周身更是泛起一股可怕的戾气，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贺司南凌厉的眼神看向沈清漪，把银簪子扔到了她的脚下。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簪子？ 　　沈清漪猛地抬头，看向侍卫，眼神凶狠。 　　拿了她的簪子却不给她送饭！ 　　侍卫却像是被吓到一般，不停地磕头。 　　“少，少夫人……对不起，我本来想按照你说的，玷污云雅小姐，但没想到贺先生突然回来，我，我后悔了！我不想伤害云雅小姐！” 　　沈清漪听到这倒打一耙的说辞，差点被气吐血。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不顾形象大吼：“我什么时候让你伤害云雅了，你不要污蔑我！明明是你拿了我的簪子，却不给我送饭！” 　　“少夫人，事到如今，你就认了吧。你是贺公馆少夫人，谁敢不给你吃饭？明明是你说饭菜不好吃，骂我们出去，不愿意吃的。” 　　“你！”沈清漪气得险些站不稳。 　　侍卫抬头看了一眼云雅，咬牙继续道：“少夫人还说，说……” 　　“说什么？” 　　贺司南嗓音冷的像冰，侍卫抖了抖身子。 　　“少夫人说，还有几天就是您娶云雅小姐的日子了，她绝对不允许云雅小姐成为您的姨太太，她要毁了云雅小姐！” 　　沈清漪脑戴嗡的一声响，身子晃了晃。 　　“沈清漪，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云雅从贺司南怀中退出，朝着沈清漪扑过来，抓着她的衣袖，像是要讨个说法。 　　沈清漪从来没有被这样污蔑过，她看着云雅，心口一股怒火燃烧。 　　而云雅对上她的眼神时，轻轻勾了勾唇角。 　　沈清漪恍悟，彻底炸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云雅，这是你的阴谋！” 　　这时，侍卫起身，拦到两人中间。 　　“少夫人，云雅小姐是好人，你不能伤害她！” 　　然—— 　　“刺啦——” 　　刀子刺入身体的声音传来，沈清漪楞在了原地，看着云雅…… 正文 第7章 对她，他只有恨 　　她没想到，云雅竟抢了侍卫手中的刀，反手刺向了腹部。 　　她被云雅的动作震住了，一时间脑袋发蒙，任由满手是血的云雅拉住了她的手。 　　云雅面带痛苦，怨恨的看着沈清漪：“你就这么恨我？找人玷污我不够，还要杀了我？” 　　话落，她缓缓滑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侍卫也愣住了，云雅只吩咐，他帮她演戏，可能会受一点轻伤，但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并送他远走。 　　但这么一闹，以贺先生的脾气……侍卫心中倏的一凛。 　　云雅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 　　他惊恐的抬头，就看见贺司南那冰冷至极的神情，和手中的动作。 　　侍卫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跪下，“求求您，别杀我，这一切都是……” 　　“砰！” 　　侍卫瞪大了双眼，手还指着云雅的方向，再也开不了口。 　　死不瞑目…… 　　沈清漪被侍卫的样子吓到，心中大骇，转头看贺司南。 　　四目相对。 　　贺司南眼眸森然，是对她的憎恨。 　　沈清漪嗓子干涩，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是我。” 　　“够了！沈清漪，我有眼睛会看！” 　　沈清漪瘫在地上，眼底满是苦涩，她痛苦地按着心口的位置，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真的不是我做的，司南，求求你，信我，好不好？” 　　看着她哀求的眼睛，贺司南别开头。 　　“沈清漪，你得庆幸自己还有输血的作用。你最好祈祷云雅不会有事，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他把云雅抱起，狠狠的警告她之后，转身离去。 　　“贺司南！” 　　沈清漪跪在原地，看着贺司南离开的背影，眼神从哀伤转为绝望，从绝望转为空洞。 　　每一寸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贺司南，这三年来，你有一日让我好过吗？ 　　…… 　　贺公馆院子里一片漆黑，月亮被厚重的黑云遮蔽。 　　沈清漪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等待她命运的裁决。 　　两个时辰之后，她被拖到了兰香园。 　　一天没吃东西，她恍着神，跪在地上，膝下冰冷刺骨。 　　不远处的床沿上，贺司南轻轻拿着帕子沾了水，擦拭云雅的脸庞。 　　他眼中，是沈清漪从未见过的柔情。 　　“开始吧。” 　　贺司南淡漠的吐出话语，头都没转，不曾看她一眼。 　　两边侧立的勤务一起上前，抓住沈清漪的肩膀，医生动作熟练的拿出药箱，看到针管，沈清漪开始挣扎。 　　“你们要做什么！” 　　“抽血。” 　　“我不愿意，贺司南！这一切都是云雅的计谋，侍卫是她买通的，我不要再给她输血！” 　　以前，是她情愿做交易，但现在，她不愿意她的血，再流淌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 　　沈清漪苍白着一张脸，挣扎得厉害。 　　“云雅，云雅你给我醒过来，你连捅自己一刀都敢，还有什么不敢认的！” 　　沈清漪不顾自己手腕的脱臼，不愿让医生靠近，医生拿着针管，一时间束手无策，把目光望向贺司南。 　　“不愿？” 　　贺司南冷笑一声，拽着她的手腕往一旁的厢房走去。 　　“放开我，贺司南！”沈清漪不安地挣扎。 　　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路拖着她进了卧室。 　　去卧室做什么，不言而喻。 　　曾经折磨她的画面，疯狂涌入沈清漪的脑海，她死命去掰贺司南的手，却无能为力。 　　沈清漪怕得发抖，却换来贺司南的嗤笑。 　　“我忘了，你要这样才愿意给云雅输血！” 　　沈清漪一直以为，贺司南对她的折磨已经够了，却没想到这是永无止境的…… 　　他强迫她抬起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铜镜。 　　“你不是想看我的脸吗，从铜镜里，还可以看见你自己！” 　　她下意识看向铜镜，镜子里的她，旗袍扣子已经崩开，她散着长发，苍白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 　　沈清漪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你不是想看我的样子吗，为什么不睁眼？” 　　沈清漪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羞辱方式，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贺司南却要她睁开眼睛。 　　恍然间，她看见贺司南眼中的柔情。 　　是错觉吧？ 　　这不可能。 　　对她，他只有恨，怎么会有柔情的一刻？ 　　“沈清漪，我告诉你，就算我愿意碰你，那也只是你给云雅输血的交易而已，你永远取代不了云雅在我心中的位置！” 正文 第8章 贺司南，我放弃 　　贺司南的话深深扎进沈清漪的心里。 　　她半跪在地上，抬头看贺司南：“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恨之入骨？我只是爱你啊，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云雅，我不求你爱我，可你连对待一个下人都比我温柔，为什么！” 　　悲哀与伤疼蔓延了全身，让她近乎窒息。 　　贺司南沉了脸色，她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他可受不住她沈清漪的爱。 　　一开始，他本不至于对沈清漪恨意这么深。 　　直到他暗中调查，拿到那封信。 　　得知她心底有一个死去多年的心上人，同时还和邵风有指腹为婚的情谊，两人纠缠不清。 　　那还来招惹他做什么，因为他像那个人？ 　　他堂堂贺司南，怎么可能做一个不知名人的替身，可笑！ 　　直到后来深入调查，云雅冒着生命危险，给他送来了一封书信。 　　是沈清漪和沈明轩的秘密通信，他才得知，沈清漪嫁给他不过是沈家的一个计划，四方势力混战，他沈家作为北方岳城总督，目的就是吞并云城的兵力。 　　沈清漪就是来迷惑他的一步棋，他们想要沈清漪成为他的弱点。 　　从那时起，沈清漪对他说一次爱，他对沈清漪的厌恶就多一分。 　　贺司南从思绪中抽离，看着沈清漪的眼睛。 　　满目深情和哀求？ 　　他皱起眉头，沈清漪所有的悲恸神情，在他眼中只是演戏，令人生厌…… 　　贺司南披上大氅，起身走向门口，冷冷丢下一句—— 　　“没有为什么，就沈清漪这三个字，足以让我厌恶。” 　　贺司南无情的话，像是一把利剑，扎得沈清漪千疮百孔。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清漪缓缓闭上眼，心里泛起一抹悲凉和自嘲。 　　她从未在贺司南心中留下一点点的位置。 　　沈清漪觉得，她忽然厌倦了这场爱的追逐。 　　她很累，爱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贺司南，我放弃了……” 　　…… 　　当晚，沈清漪被抽血之后，丢在了漪园。 　　之后整整半个多月，贺司南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院子。 　　沈清漪又被禁足了。 　　南北开始有动乱，贺司南每天忙得住在书房，因此，娶姨太太的事情，听说是云雅主动找了贺司南，想移到来年春天。 　　对此，整个贺公馆都说，云雅小姐心胸大气，不愧是贺先生看上的人。 　　沈清漪垂头冷笑，云雅比她这个少夫人更像少夫人，更受人欢迎。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关。 　　整个贺公馆热热闹闹装扮，沈清漪也难得解除了禁足。 　　每年的年夜饭，是沈清漪唯一一次可以和贺司南同桌吃饭的机会。 　　“司南，我想吃那道鱼。” 　　云雅披着精致的狐毛披风，朝着贺司南撒娇，贺司南极其配合，一张桌子上，只有沈清漪格格不入。 　　“咳咳……咳咳咳……” 　　忽然，沈清漪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 　　“要咳嗽出去咳，你是要让大家都吃不了饭吗？” 　　贺司南转头不满的看着她。 　　沈清漪身子一僵，强压下咳嗽起身，腹部却突如其来传来一阵腹绞痛。 　　天旋地转间，她“砰”一声倒在地上，血染红了旗袍。 　　“去叫医生！” 　　贺司南收紧了手指，压住心底翻起的情绪，冷静的吩咐。 　　沈清漪被佣人送回自己院子。 　　医生匆匆赶过去，又匆匆回到主院复命。 　　“她怎么了？” 　　贺司南还坐在桌前，拧着眉询问，却没想到医生说：“夫人已经怀孕三个多月，可能刚才喝了甲鱼汤……有点流产的征兆。” 　　贺司南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讶异道：“她怀孕了？” 　　一旁端坐的云雅垂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正文 第9章 那孩子能救云雅的命 　　贺司南没想过沈清漪会怀孕。 　　因为那封信的缘故，他并不想让沈清漪有孩子。 　　她是正妻，她生下的孩子姓贺，不管发生什么，孩子一定会成为制约他的砝码或是软肋。 　　这个孩子…… 　　见贺司南垂眸不语，云雅心中飞快的算计着，半晌，她抬起头，面向贺司南。 　　“司南，你就留下这个孩子吧，如果让沈大哥知道，你不想留他妹妹的孩子，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虽然他们对你……但我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现在外面这么乱，万一他们朝你放冷箭……” 　　闻言，贺司南神色一凛。 　　云雅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她看似是在帮沈清漪说话，可她清楚，贺司南心中对沈清漪的芥蒂，只要用好了…… 　　未必，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半晌。 　　贺司南给云雅拢了拢披风，起身说道：“你先吃饭，我去一趟漪园。” 　　…… 　　沈清漪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说她怀孕，心中就十分不安定。 　　贺司南这么厌恶她，一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这些思绪缠绕在脑海中，沈清漪脸色愈发的苍白。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贺司南坐在了沈清漪的床沿。 　　沈清漪下意识的往后缩，抱着肚子，满是防备的姿态。 　　“贺司南，求你，不要……不要伤害孩子，我可以答应你娶云雅，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不要伤害孩子，好不好……” 　　沈清漪慌乱的看着贺司南，目含祈求。 　　对上贺司南的眼睛，她第一次没有看见厌恶，有的只有一片平静，他甚至……摸了摸她的头发，作为安抚。 　　“我不伤害他，你放松，这样对孩子不好。” 　　从未有过的温柔和靠近，让沈清漪失了神。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搂住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贺司南？” 　　“嗯，我在。” 　　爱，真的会让人失去理智。 　　沈清漪觉得，她千疮百孔的心，在自动愈合。 　　男人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好好养身体，好好休息，生下他，嗯？” 　　沈清漪看着贺司南的眼睛，眼底一片清澈，只有她的倒影。 　　“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 　　沈清漪仿佛是做梦一样。 　　这几个月是她过得最幸福的日子。 　　贺司南不再逼她为云雅输血，也没有再折磨她，甚至还专门给了她一个丫头，每天照顾她。 　　贺司南很忙，不会经常来看她，但她依然很开心。 　　这是沈清漪来到贺公馆之后，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渐渐的，日子从冬转为春天，又从春入了夏。 　　医生每周都来给她看诊，精心调配的饮食，细心呵护着她的孩子。 　　孩子已经快足月，贺司南说怕她受伤，让她安心在院子里养胎，别乱跑。 　　沈清漪都一一答应了。 　　…… 　　这天，沈清漪嘴馋，想吃西洋的糕点，便散步溜达到了贺司南的主院。 　　刚进去走了几步，便僵在了原地。 　　庭院中，临栏杆处的凉亭，背对她，坐着两个身影。 　　是贺司南和云雅。 　　沈清漪暗了眸子，就算贺司南对她态度有所变化，但终究，他牵挂宠爱的人还是云雅。 　　“司南哥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吧，我总觉得最近身体越来越难受了，你说……是不是姐姐之前给我输的血不管用了，我治不好了怎么办？” 　　云雅靠着贺司南的肩，轻柔的撒娇道。 　　沈清漪愣了一下，掩住身形，停了脚步。 　　“不会的，医生检查过，不会有问题。现在医学科技也渐渐在发展，要不是你不愿离开，我还想把你送到国外疗养。” 　　贺司南转头看云雅，语气满是安慰。 　　云雅身子微僵，放在身侧的双手攥了攥拳头。 　　随即，她又摇晃了一下，虚弱的捂住了心口。 　　“司南哥哥，前几天我听到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说那孩子能救我的命……是什么意思啊？” 　　远处的沈清漪听到这句话时，大脑响起一道惊雷…… 正文 第10章 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养着她的孩子，有用！ 　　沈清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知道她手心全是汗，冰凉彻骨，不敢再听下去。 　　她一路狼狈不堪的回到院子，绝望又无助，摸了摸脸，已经湿润一片。 　　云雅啊云雅，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做这个打算！ 　　原来这几个月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沈清漪只觉心好像裂开一样的疼。 　　宝宝，妈妈该怎么办？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受到她焦灼的情绪，不安的踢了踢腿，沈清漪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喘着气，安抚肚子里的孩子。 　　“宝宝别怕，妈妈想办法，妈妈想办法……” 　　沈清漪一遍一遍的念叨着。 　　贺司南那么宠爱云雅，那么爱惜云雅的命，那她该怎么办？ 　　…… 　　沈清漪坐在窗边，窗外正值夏季，窗外的柳树轻轻摇晃着叶子，蝉鸣混着鸟叫，此起彼伏。 　　树下有一方砌的石桌，但沈清漪从未去那儿坐过。 　　她定定的望着那石桌，神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院落。 　　曾经有一个人，也在这样的树下，这样的石桌前，跟她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她朝他开玩笑说：“古人都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来世当做牛做马报答，谁知道来世还能不能遇到啊，听起来就没诚意，哼。” 　　“不，还有一句。” 　　沈清漪疑惑看他，“还有是什么？” 　　“当以身相许。” 　　…… 　　云雅的兰香园有一处池塘，凉亭建在池塘中，阳光洒下，满池塘荷花游荡，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当沈清漪独自一人到了云雅的园子时，就看见云雅坐在凉亭中，身上穿着锦缎绣桃花旗袍，桌上摆着水果和果茶，很是享受的样子。 　　孩子已经快足月，她不敢赌，不敢再奢望。 　　这是她第一次向云雅服软。 　　为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愿意！ 　　沈清漪深吸一口气，踏向了凉亭。 　　“我还以为姐姐，不会主动踏入我的园子呢。” 　　云雅把果茶放下，转头看沈清漪。 　　沈清漪上前，坐在云雅的面前，挺直了脊背，开门见山道：“你不想留下我肚子里的孩子！” 　　云雅挑眉，笑着看了沈清漪一眼。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当初能够留下，还是我劝的司南，要不然，这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呢。姐姐这么污蔑我，可真让人伤心。” 　　云雅劝说贺司南把孩子留下？ 　　沈清漪身子一晃，一股凉意窜上脊背。 　　“你什么意思？” 　　“姐姐难道还不明白？” 　　对上云雅似笑非笑的眼神，沈清漪心中那不好的猜测越来越大。 　　所以，贺司南一开始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了云雅！ 　　沈清漪攥紧了拳头，脸色白得像纸。 　　“想明白了？” 　　云雅冷笑一声：“司南哥哥同我说，每次接触你都无比恶心，可他却愿意为了我，哄你这么久。你说，为的什么？” 　　“你的孩子，至此至终，存在的价值，就是我的药引！” 　　每个字，都像是冰刃，狠狠捅在沈清漪的心脏。 　　“我不信！” 　　沈清漪猛地站起来，指着云雅的手都在发抖：“你到底给司南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三年前在宴会之后，对你宠爱至此？我不信他会这么对待我的孩子！” 　　云雅突然起身上前，抓住了沈清漪的手臂，目光挑衅。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他是在乎你的孩子，还是在乎我！” 　　云雅露出一个妖冶的笑容。 　　沈清漪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手臂被一道力给拽住，她身子往前踉跄了两步，和云雅一起靠近了栏杆。 　　她慌张的拉住栏杆，手上的力道却突然一紧，脚下已经到了池塘的边缘，躲避不及，一股极大的力道带着她，跌落进了池塘之中。 　　池塘的平静被打破，溅起了水花。 　　“云雅！” 　　不远处，一道身影不顾一切的跃进了池塘。 　　沈清漪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离云雅越来越近。 　　是贺司南…… 　　那她呢？ 　　这个池塘为什么这么深？ 　　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清漪肚子痉挛，使不上力气，开始窒息。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云雅…… 　　肚子的疼痛拉扯着神经，沈清漪眼前一片黑暗。 　　好累，宝宝，妈妈坚持不住了……